[東方玄幻] 太上真魔 作者:不給你摸 (已完成)

 
cx_2131 2016-9-23 00:40:3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5 15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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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過夜

張潛離了陽山小洞天駐地,而後去峨嵋劍派見了玄機道人,兩人倒未商談什麼私密之事,只是就兩日之後前往十萬大山之事商量了一下。

此事對張潛而言只是一個幌子,陽山小洞天得鄒天師關照,他根本不可能會被當作炮灰,然而峨眉小洞天此刻處境卻有些焦灼,峨眉小洞天底子本就比陽山小洞天淺薄許多,門內金丹人仙不足十人,如今都在蜀州各地清剿遊魂野鬼,在彭城之中的只有一個紅蓮道人,又要留下來主持大局,這往十萬大山之中增兵也只能由玄機道人主持,初承重任,玄機道人也顯得格外緊張,若她隻身一人涉險,她有把握自保活命,然而諸位同門的安慰繫於一身,卻讓她心中毫無底氣。

此行峨眉奉命出六百名弟子,除了五六十人修為境界稍稍可觀,在氣行周天之境,有不錯的戰鬥力。

餘下弟子,都是百骸暢通之境不一,剛剛得道,劍術造詣極為低劣,除了炮灰,張潛也想不出這些人能有什麼用處,莫說與牛頭鬼將交手,恐怕十萬大山之中隨便冒出來一頭遠古凶獸,便足以讓這些人死傷慘重,不難想像,經此一戰,峨眉小洞天的力量將會被削弱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步,雖說這些弟子如今對門派整體實力影響不大,但卻是傳承所在,這批弟子死的一乾二淨,峨眉小洞天未來百年中便會一直走下坡路,最終沒落,被陽山小洞天兼併,只是張潛不願看到的。

但站在大局之上,這些人並非一無是處,他們的意義就在於送死,只要他們的死能夠縮小牛頭鬼將活動的範圍,便是死得其所。

玄機道人為這事情,已經愁的毫無心情。

“你不必煩擾。早做準備便多一些活命的可能。”張潛勸慰一句。

“這半個月,我姑姑甚至包括祖奶奶都晝夜不眠,在為這些弟子趕製飛劍、甲衣,只求這些弟子進入十萬大山那種險惡之地後能多有幾分倚仗。”玄機道人語氣雖然平緩,但五指一直緊扣著椅子的扶手,難以掩飾心中的緊張,眼睛裡有許多血絲。想必這半個多月也沒少在鑄劍池旁呆著,若非張潛前來拜見,只怕這麼一會休息的時間也沒有,然而這般努力,前景在她看來依舊不怎麼樂觀,嘆道:“出戰弟子六百餘人。然而這半個月趕製的飛劍、甲衣,卻只有五百餘套。”

“還差多少?”張潛微微皺眉,問了一句。

“優先滿足實力弱一些的弟子,先將他們實力提升起來,去了十萬大山那種地方,他們只有死路一條,至於那氣行周天之境的六十名弟子。時間來不及的話就只能順其自然了,他們入道已有一定時間,每個人都有不錯劍術造詣,而且也有屬於自己的本命飛劍,只是欠缺一批防禦法寶,雖然我峨眉劍術講究一個凌厲取勝,進攻便是最好的防禦,但是十萬大山危險重重。而且無比複雜,一柄飛劍在那裡不足以自保。”玄機道人語氣飄忽不定,一會自我安慰,一會又憂心忡忡。

“這六十名氣行周天之境的弟子才是你們峨眉目前最需要保住的力量吧?”張潛問道。

“嗯,的確是這樣。”玄機道人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也將張潛當作了自己人,沒有任何隱瞞。直白的說道:“這六十名弟子,平均一個人我峨眉山小洞天已經培養了三四十年,耗費無數心血,而且這些人的資質都是百里挑一的。將來有可能修成金丹成為門派的中流砥柱,損失一個我們都承受不起,而經此一戰,所能回歸的只怕半數不足,至於其餘數百名弟子,雖然也有資質不錯的,但我們尚未投入許多,若有損失也能承受,大不了過幾年天下太平之後,在招一批弟子入山,最多十年,便能恢復元氣,可我們不能只顧保存實力,便讓弱者犧牲,不等出戰,人心便成一盤散沙,門下弟子離心離德,我峨眉山小洞天也就名存實亡了。”

張潛無奈的搖了搖頭,若是在小溈山魔宗,弱肉強食、物竟天擇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若在這種情況之下,門派選擇絶對會試犧牲弱者,保存強者,正因為如此,小溈山在舉世為敵的艱苦卓絶環境中也能綿延傳承千年之久。

不過想要改變玄機道人的理念,絶非一朝一夕之事,只能另闢奇徑,來保全峨眉山小洞天的中堅力量。

他的動機絶非無償的施加恩情,峨眉山小洞天如今是他手裡的一顆棋子,將來要用來與陽山小洞天博弈的,絶不想現在就讓人打垮。

“在後天之前,我會給你提供六十套高階靈寶檔次的甲衣。”張潛忽然開口說道,語氣隨意,聽起來跟輕描淡寫一般。

玄機道人聽他這麼問,也並沒有上心,只當太上道人想具體瞭解自己目前的情況,更沒指望他能幫上什麼大忙,沒想到他竟是語出驚人,六十套高階靈寶品質的防禦甲衣,豈是那麼容易湊得齊的?這半個月內,紅蓮道人與玉衡劍尊,外加她在一旁沒日沒夜的幫忙,煉製五百餘套低階靈寶品質的飛劍與防禦法衣,便已經弄得焦頭爛額、筋疲力竭,這高階靈寶的防禦甲衣與其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雖只有六十餘套,但價值卻勝過那五百套飛劍、法衣百倍不止!

最重要的是,短短兩天之內,這太上道人上哪去找這些東西。

沒誰會未卜先知,提前便將東西準備好。

在半個月前,峨眉劍派得到增兵命令,便開始準備,制定的計劃還只是六十套中階靈寶的防禦甲衣,但到現在也沒能完成。

首先欠缺靈材,六十套中階靈寶品質的防禦甲衣所需投入的靈材龐大到了一個讓人咋舌的地步,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湊齊,要知煉製一件防禦甲衣所將耗費的靈材是同等品質飛劍的十幾倍之多,其次則是人力,即便是煉器宗師,也不可能在短短半月內煉製六十套中階靈寶品質的防禦甲衣。

再說這世上的煉器宗師一個個都金貴的很,這太上道人一介散修。哪裡是他能夠請的動的。

所以在玄機道人看來,太上道人要在後天出兵之前為她提供六十套高階靈寶品質的防禦甲衣,純粹是天方夜譚。

“這怎麼可能,這世上除了三清宮有如此深厚的底蘊,恐怕時間任何門派都無法在三日之內拿出六十套高階靈寶品質的防禦甲衣。”玄機道人搖了搖,也不知這太上道人為何口出無稽之言,只為化解自己心中的焦慮嗎?可這又有什麼用呢。不過轉瞬之間卻發現張潛眼神極為的冷靜與沉著,絲毫不像在與自己開玩笑,他沉寂的心忽然間猛烈跳動起來,似乎看見了一線希望,眼中有一絲熱烈的情緒,一字一句的問道:“難道道長真能提供六十套高階靈寶品質的防禦甲衣?”

“你覺得我是那種信口開河之人嗎?”張潛反問道。問的玄機道人一陣愕然。

張潛輕輕一揮手,用禁制將整間花廳都封印了起來,確保這談話不被任何人聽取,而後開口說道:“我師尊與東嶽大帝乃是世交,別人拿不出的東西,他豈會拿不出來嗎?”

玄機道人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雖然也知道太上道人與地祗神靈一脈有所關係。但第一次聽到他親口承認,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尤其是這層關係還如此恐怖,若他真有東嶽帝君這個後台,那三日之內籌備六十套遠古靈寶品質的防禦甲衣對他而言還真不算難事,東嶽帝君乃是人間世界的主宰,掌握三山五嶽、五湖四海之龍脈,歷代皇帝登基都要前往泰山朝拜。獲得敕封,絶對是不折不扣的大財主,家底殷實,就算羅浮山三清宮恐怕也比之強不到哪裡去。

但是如今道門與地祗神靈一脈關係緊張,如同水火,她峨眉山小洞天此時與地祗神靈一脈拉近關係,只怕不是什麼好事。

可讓她眼睜睜看著同門師姐師妹在自己眼前慷慨赴死。也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這六十套高階靈寶品質的防禦甲衣恐怕價值連城,東嶽帝君會輕易相送嗎?”玄機道人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他就算捨得白送,你敢要?”張潛盯著她笑了笑,而後說道:“我的意思是從他手中購買。我也不想欠他這麼大一個人情,尤其是這種關鍵時刻。”

玄機道人聽他這麼一說,反倒放心不少,問道:“需要多少純陽大丹?”

“十萬枚!”張潛放下茶杯,喊出了一個巨大的數字。

玄機道人點了點頭,並不覺得這個價格有任何離譜之處,相反已經算得上極為優惠了,如今市面上一件高階靈寶的價值都在兩千枚純陽大丹以上,似防禦甲衣這種耗材、耗力巨大而且能夠保命的東西,均價都在三千枚純陽大丹以上,六十件,而且是迫在眉睫,若讓她自己出面做這單生意,當然前提是能找到貨源,起碼也要花上兩倍甚至更多的價錢,只是十萬枚純陽大丹絶不是她輕易可以做主的,已是峨眉山小洞天整整一年的產出,還得所有人不吃不喝。

“道長稍等一番,這事我得與姑姑商量一番。”玄機道人告罪一聲。

“此事決不可讓不相干的人知道。”張潛極為在意的提醒了一句。

玄機道人點了點頭,也知和東嶽帝君做生意這種事情一旦宣揚開去對峨眉山小洞天有益無害,道:“明白的。”

說罷便匆匆離去了,不過片刻便已出現在鑄劍房內,紅蓮道人正站在一個熔岩翻滾的大池子旁站著,其中漂浮著一柄柄通紅的飛劍,這一池熔岩是玉衡劍尊用大法力劈開地殼,從熔岩層中引來,峨眉劍派劍術冠絶天下,但在御火的門道上卻沒有任何值得稱奇之處,煉器手段也稀鬆平常,只能出此下策,從熔岩層中引來地心熔岩練劍,地心熔岩不夠純粹,這紅蓮道人寸步不能離開,時時刻刻要將體內的金丹元氣化作三昧真火融入火池之中,半個月來下來,已是疲憊不堪。

曾經面色紅潤的美艷少婦已經是妝容不整。膚色蠟黃,眼圈發黑,一頭如瀑的黑髮受高溫烘烤,如今也跟亂糟糟的雜草一般。

“姑姑。”玄機道人屈身請安。

紅蓮道人沒工夫搭理他,身都沒轉,開門見山的問道:“什麼事情?”

“太上道人說,可以給我們提供六十套高階靈寶品質的防禦甲衣。”玄機道人低聲說道。也是怕驚住姑姑,使得這一池子馬上出爐的靈劍毀掉。

“什麼?”紅蓮道人身子明顯顫抖了一下,隨後無法忍受的笑了起來,嗤之以鼻的說道:“他當高階靈寶品質的甲衣是破爛鐵器?一張嘴就能提供六十套,她是閒的無聊,來拿我取樂不成?你也是。這話你也能信?還來給我稟報,也是吃飽了撐的。”

“姑姑有所不知,這太上道人的師尊與東嶽帝君乃是世交,所以這六十套高階靈寶也是從他這裡獲取。”玄機道人低聲解釋道。

紅蓮道人聽了這番解釋,身軀逐漸緊繃起來,牙齒輕輕咬著嘴唇上因乾裂而產生的死皮,顯然心中有些不安。沉默半晌,這才開口問道:“他有什麼條件。”

“他也是從東嶽帝君手裡購買,如今局勢緊張,他也不想欠人家這麼大的人情。”玄機道人說道。

“購買?這樣倒是不錯。”紅蓮道主點了點頭,也知道這種掏錢的事情反倒對自己有力,直接問起價錢,“他開價多少?”

“十萬純陽大丹。”玄機道人瞥了瞥紅蓮道人,想看她什麼反映。也知道目前門派中純陽大丹供應極為緊張,十萬枚不是一個小數目,但更讓人擔心的是太上道人開出的這個價錢,實在太低了一些,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果不其然,紅蓮道人聽到這個報價之後。明顯怔了一下,以一種極為古怪的目光看著玄機道人,姑侄之間自然沒多少忌諱,直接將心頭所想說了出來:“這六十套高階靈寶品質的防禦甲衣就算市價也要十八萬枚純陽大丹。何況我們要的還這麼急,他自己也擔著巨大的風險,開這麼低一個價格,不會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玄機道人心裡咯噔一下,暗道:“姑姑這雙眼睛果然毒辣。”

她當然不敢說這太上道人是她有實無名的道侶,他毫不懷疑紅蓮道人清楚這個事情之後,會衝出去將太上道人抽筋扒皮了。

玄機道人強作鎮定,雙眼如若波瀾不驚的古井,搖頭道:“我與太上道人只是合作關係而已,並不是姑姑所想的那樣。”

“那他就是想讓我峨眉山小洞天欠他一個人情了,債容易還清,人情卻不是這麼容易了斷的。”紅蓮道人到沒想過玄機道人會對自己撒謊,但他若曉得玄機道人已經與太上道人雙修了,為他隱瞞也在情理之中了,可惜‘冰肌玉骨丹’掩飾了她元陰已失的真相,將她徹底蒙在了鼓裡,但如今她的確沒有辦法拿出更多的純陽大丹,這十萬枚已是她目前所能承受的極限,想了片刻,搖了搖頭,既然欠了人情,所幸欠的明白一點,道:“這十萬純陽大丹,你現在就去庫房支取,另外你替我帶一句話給太上道人,今日我紅蓮道人代替峨眉山小洞天承了你的恩情,今後若有須得上幫忙的地方,儘管向我開口便是,只要我能辦到,便不推辭。”

她一句話,便將峨眉山小洞天欠他一個大人情,變成了自己欠他一個人情,聽起來沒什麼區別,實則價值縮水了一半不止。

玄機道人點了點頭,嘴角有一絲淺笑,“太上道人哪裡是看重姑姑你的人情,分明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當然這話不能明說,玄機道人將這想法藏在了心裡,施禮告退,拿著紅蓮道人的手令去府庫支取了十萬枚純陽大丹,而後折返回了花廳,將紅蓮道人的話也帶到了,只是口吻變得隨意了許多,張潛聞言也是隨意一笑,並未放在心上,將十萬枚純陽大丹收好之後,便與玄機道人說道:“我與東嶽帝君聯繫,還要依靠彭城城隍從中牽線搭橋,你也知道目前我這身份,若是與之發生牽連,只怕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你這宅子有沒有後門?”

“有密道,直通城外。”玄機道人也知張潛難處,也儘力為其提供便利。

“陽山小洞天的人肯定隨時關注著我的行蹤,我此去肯定要耗費一定時日,你替我修書一封,就說與我商量三日後增兵事宜,還有搜捕楊繼業一些計劃構思,瑣碎事務太多,一時間處理不完,留我於此過夜。”張潛也是小心謹慎,防止被人發現行蹤,給玄機道人交代清楚之後,這才起身準備離開,與仍在‘過夜’二字上糾結不清滿心怨念的玄機道人說道:“借密道一用。”
cx_2131 發表於 2016-10-27 23:01
第271章 肩吾親臨

張潛沿峨眉山別院密道一路出城,而後換了衣裝,隱匿了全身氣息,順手在山中獵了幾隻山雞狍子用麻繩拴好扛在肩頭,扮作一獵戶大搖大擺的走進城中。

在城中街巷間繞了幾圈,確定無人注意自己,這才沿著僻靜小巷走進了門庭冷落的城隍廟。

逼仄的庭院,幾間剛刷了紅漆的房舍,雖然沒有破敗的痕跡,但如此狹小的廟宇連香客也容納不了多少,神龕中的城隍塑像也是異常的簡單,彷彿泥巴捏成形狀之後,拿著顏料胡亂勾勒出了眉眼,張潛目光在這低矮的房舍間遊走一圈,只得出一個結論,那便是悽慘,他沒見過彭城城隍之前的廟宇如何寬廣宏偉,但青羊縣那偏僻小城的城隍廟宇也比這牆上許多,朱牆黑瓦、樑柱聳峙,哪根眼前這地方一樣,若不是門口掛著牌匾,張潛還真以為這是一家新開的糧油鋪子。

香客稀稀拉拉,張潛將獵來的山雞隨手扔了一個在供桌上,然後避開旁人視線,身形一閃,便進了後堂。

彭城城隍見狀立即從塑像上脫離而出,以前的他斷然不至於時時刻刻附身於泥胎之上,而今已是窮途末路,這一點點香火信仰之力都不肯放過。

而且每天夜裡,都要紆尊降貴去為許願之人完成那些亂七八糟的心願,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小事情,要麼替誰家牲畜看看病,要麼替誰家宅子驅驅邪,也是被逼無奈之舉,若無所作為,這幾個僅剩的信徒也保不住,長此以往下去,他便只有一個結果了,就是泯滅於時間長河之中,今天還是第一次瞧見有人拿牲畜家禽來供奉他,雖說神靈不吃血食。只需香火信仰,但牲畜代表的是禮儀,對凡夫俗子而言,這些都是極為貴重之物,用來供奉自己足以顯其誠意,信仰之力也更為龐大。

彭城城隍激動的語無倫次,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人扔了幾隻牲畜在供桌上,自己卻沒得到一點信仰之力。

而後便見這人徑直往後堂裡闖,匆忙從神像上脫離出來,意圖看個究竟。

“汝等何人?敢擅闖後堂。”彭城城隍搖身一晃,又化作那個憔悴的胖子,一身杏黃道袍。做廟祝的打扮。

張潛沒空搭理他,將那兩個血糊糊的狍子往地上一扔,而後將臉上血跡一擦,閉鎖的毛孔微微張開,體內的純陽氣息也微微釋放出一絲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將彭城城隍嚇得渾身發抖,不知這凡夫俗子怎麼就變成道門高人了。二話不說俯身便拜:“小神不知道長前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堂堂彭城城隍,領赤書敕令,身份尊貴,看見道門中人如同見了喪門星一般,甚至來來者身份都不敢問,亦不敢抬頭看起面目。

“怎麼?區區一月不見。城隍大人便認不得老夫了嗎?”張潛隨手扯過神龕上的一截布幔擦了擦手,而後整了整衣冠,冷冰冰的笑道。

“道長是?”彭城城隍被這聲音刺的骨頭裡都冒著寒意,鼓起勇氣看了一眼張潛的模樣,這才覺得眼熟,仔細一想,頓時大喜:“太上道長。”

他晚晚沒料到張潛會在此時以這種方式與他見面。東嶽帝君給與自己最後一條後路便在此人身上,可一個月前嘗試與他接觸,卻是熱臉貼了人冷屁股,不但沒得到絲毫幫助。反而被訓斥了一通,以至於現在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看著張潛不敢開腔接話。

“知道我來這裡為什麼嗎?”張潛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問道。

彭城城隍臉上肥肉微微顫抖著,顯然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很乾脆的搖了搖頭,坦白道:“不知道。”

張潛狠狠吸了一口氣,當初只覺得這彭城城隍是個渾人,卻沒想到這人不僅渾,還特別的蠢,有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覺,難怪東嶽帝君會將此人託付給自己,憑他勢力,解救自己部下應該不算難事,卻偏偏讓他來找自己,擺明嫌麻煩,張潛皺了皺眉,強忍心中怒火,與他解釋起來:“首先,我與東嶽帝君關係匪淺,雖然不曾見面,但也算是神交,若我所料不錯,他與我父親應該有極深的矯情,所以他將你託付給我,你便放心好了,我絶不會不管你死活。”

“那道長上次?”彭城城隍聽他這直接明晰的講述,頓時放心許多,但卻愈發的糊塗了。

“我如今是陽山小洞天客卿長老,如今正道與地祗神靈勢如水火,你當面叫住我,豈不是讓我難堪。”張潛怒道。

彭城城隍一聽這話,有心虛了,怯生生問道:“那道長你到底是站在地祗神靈一方,還是道門一方?”

張潛輕輕咬著牙,有種抽他的衝動,自己既然給他坦白的說了這麼多,立場豈不是很明顯了嗎?可這傢伙就是理解不了,耐著性子與他說道:“我自然是站在地祗神靈一方的。”

“有道長這句話,在下就放心了。”彭城城隍拍了拍自己胸口的肥肉,一副放下心來的樣子。

“如今你可以與東嶽帝君取得聯繫嗎?”張潛笑眯眯的問道。

“我可以上書東嶽帝君府,但帝君大人一直沒時間理睬我。”彭城城隍一臉愁苦之情,他彭城雖然是蜀州境內排得上號的大成,但東嶽帝君掌管三山五嶽,人間萬城,他彭城城隍的身份與其相比,就如同縣令與皇帝之間的代溝,上書簡單,地祗神靈之間都有特殊的聯繫渠道,可東嶽帝君日理萬機,如今更是自身難保,被天庭降臨下來的九天採訪使請到三清宮做客,對他一個小城隍的奏章不予理睬也再正常不過。

“我修書一封,你替我送到東嶽帝君手中。”張潛毫不在乎彭城城隍憂心忡忡的樣子。

取來紙筆寫下了極為簡單的幾句話——“子侄張潛承蒙叔父照顧,今日特請求一見。”

他父親若真承天效法后土仙王,那東嶽帝君便算是父親的老部下,自己這般稱呼也毫無出格的地方,只是彭城城隍看的稀里糊塗,這太上道人什麼時候又變成張潛了,還成了帝君大人的子侄輩,不過他卻沒脾氣多問。取來一尊石書,以桃木為筆,蘸著硃砂將張潛那一句話寫在了石書之上,不過多時,鮮紅的字跡開始消退,好像陷入了石書的深處,兩人在旁靜候回音。枯坐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沒等來石書之上出現任何文字回信,房間之中卻是突生異變。

一道耀眼的電芒忽然出現在牆角,隨著電弧的閃爍,整個房間都被一陣強橫、霸道的氣息所充斥。

張潛神識感應四周,卻發現這電光照射之處。已經形成了一個與世隔絶的空間,竟然將他神識都全部封鎖在了三丈之內,劇烈的震顫隨著電弧閃爍逐漸加劇,這般動靜不可謂不大,桌椅都好像離開了地面,但張潛目光穿過布幔,卻發現外面大殿中的幾位香客仍在絮絮叨叨的闡述著自己的心願。希望彭城城隍能保佑他家裡的母牛能夠順利產仔,好像根本感覺不到這後堂之中所發生的一切,他逐漸放心下來,隨後只見電弧猛地一閃,強烈的白光陡然間鋪陳開去。

一個黑漆漆的裂縫出現在耀眼的白光之中,看起來異常的詭異。

那漆黑的裂縫中,五行靈氣混亂不堪,沒有任何穩定性可言。而且無窮無盡,異常的浩瀚,在其中形成了大片的火雲、寒霜,甚至還有許許多多的巨石,像是宇宙中的隕星一般,只是沒有特定的軌跡,而且不受重力影響。像是遊魂野鬼一般飄蕩著,還有許許多多的光芒,五顏六色,看起來異常的迷亂。看似輕盈無質,但卻凶險無比,他親眼看見一個大如山嶽並且泛著金鐵色澤的巨石,穿過了一片火海,又被一片冰霜形成的漩渦捲了進去,可謂是冰火九重天,卻都毫髮無損,然而意外闖入一片紫色的光暈中,卻在頃刻間就分崩離析了,化作了比微塵還小的顆粒,那種毀滅的力量,讓他緊張的有中發不出聲來的感覺。

雖說整個過程只是短短一瞬間,但張潛看的都近乎呆了。

這巴掌寬的裂縫並不起眼,但這縫隙後面的世界卻是無窮無盡,而且有著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玄妙與深邃。

你以前所知的一切,在這浩瀚、原始、詭秘的世界面前,只能用微不足道來形容。

就好像從指縫中看著無窮的星河宇宙。

“這便是傳說中的太虛世界嗎?”張潛喃喃自語著,難怪修道人只有窺見眾妙之門,將其打破進入反虛之境才算真正的窺見了大道的真容。

因為太虛世界是一個原始的世界,而大千世界卻是一個繁衍發展過的世界,而最原始的東西便最接近本源,世間眾人都言大道,可大道又具體是指什麼,恐怕沒人能夠說得清楚,只有一個籠統的形容,自然之始祖,萬殊之大宗也,也就是說世間任何一種事物,任何一種現象都是道的體現,這句話並沒有錯,但每個人都知道的道理又有什麼用呢,還是得從實處著手,因此時間修道人只能選一法而修,取一種自然之力而從中參悟,方法也對,可卻與盲人摸象有些相似。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這話不錯,但憑這些膚淺的見識變相窺見大道全貌,簡直似痴人說夢。

而太虛世界是一個更為原始也是更為簡單的世界,沒有複雜的萬千事物,裡面的大道分化較少,更加完整,也更容易讓人窺見全貌。

因此反虛是修行中必不可少的境界,參悟宇宙之計,絶對比參悟風雨雷電、草木生長更容易領悟到道理,因為宇宙世界比人間世界更為古老,而太虛世界是比宇宙星空還要原始、古老的存在,其中連日月星辰都沒有,各種物質都還是一盤散沙,因此其中每一樣事物、每一種現象都蘊含著大道的衍變的至理,只可惜張潛如今根本無法理解,只能當看稀奇,不過卻是從中明白大千世界與宇宙星空還有太虛世界的關係,對修行的理解也更加的深刻了。

如果說大千世界是一個蛋黃,那宇宙星空就是蛋清,而蛋殼就是‘眾妙之門’,砸開它,就能看見一個全新的世界。

通過觀察太虛世界的物質變化。可以瞭解到生命的發展,日月星辰是如何形成特定的軌跡,乃至一個世界如何誕生,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毀滅,如果修道人能明白整個過程,就算是掌握了大道本質,再親身去經歷這個過程。便叫做合道,原本大道在張潛心中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存在,僅限於道經中那些華麗辭藻的描述,如今是切身實地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雖然依舊隱藏在自己不可觸及的地方,但至少知道了‘大道’是個什麼東西。該怎麼尋找他,而且有了一種明悟。

“如果修道人要想進入合道之境,則必須讓自己經歷大道的變化過程,如此一來肉身變成了必不可缺之物,只修元神,永遠不可能合道,就算達到巔峰。也只是一個借助大道至理玩弄天地之力的投機者,難怪父親要給自己留下一部修煉肉身‘道淵之術’,而非道家典籍。”張潛頓時想到許多。

父親當年不僅是人道聖皇,還是天庭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卻沒給自己傳授任何道術,想必是想告訴自己肉身修煉的重要性,絶不僅僅是因為人道傳承。

不過如今他距離那步仍有無窮無盡的距離,光是轟開眾妙之門這一步。便阻住了天下無數修道人的腳步,無極魔尊何等驚才絶艷之輩,千年之前便是赫赫有名的地仙,而今已過千年之久,仍沒有邁出那一步。

大千世界的壁障又豈是那麼容易打碎。

元神境界雖有撕裂虛空瞬息千里的能力,卻不是打碎蛋殼,只不過是破開了蛋殼下面的一層膜而已。使得自身暫時不受大千世界的規則束縛,真正進入反虛之境的天仙,瞬息萬里也只是最基本的手段,揮手之間便可引來太虛之中無窮無盡的恐怖之力。毀天滅地如同小孩子堆砌沙堡一樣簡單,眼前這一道裂縫之中可以窺見太虛世界,顯然是來者是天仙境界的人物,如今人間世界,除了三清宮東華紫府輔元立極道君王玄甫,便只有東嶽帝君一人。

張潛深吸一口氣,心裡做好準備,想看看這位與自己神交已久的東嶽帝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天仙,真的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啊。

即便在天庭也是地位顯赫的存在,在人間那更不用提了,即便現在地祗神靈一脈勢力衰微,但東嶽帝君降臨彭城的消息一旦傳開,那趾高氣昂的鄒天師恐怕也只有跪地迎接的份,好在東嶽帝君是父親一手提拔、造就,張潛心頭消除了一些與他差距,但心中仍然有些緊張,讓自己儘量做到寵辱不驚,他如今不是要尋求東嶽帝君的庇護,而是作為人道聖皇、承天效法后土傳人的身份與之對話,自然不能讓其小覷,否則的自己計劃很容易被他當作笑話給無視了。

張潛心中已經想好了說辭,甚至在腦海裡提前預想了與他交談的場面,但沒想到等了半天,那裂縫中竟然沒有出現一個人影,只露出了半截畫軸。

上面繪著巍巍高山、浩蕩流水,卷首已經出現在裂縫之外,而畫卷尾端依舊停留在無盡太虛之中,彷彿一條橫亙在黑暗的中巨龍,那些山水也顯得異常的巨大。

因此給人一種極為強烈的反差,舒之能幎於六合,卷之卻不盈於一握,由此也竟產生了一種覆天載地般的意境,高不可際、深不可測,彷彿這畫卷之中真的藏著一個無窮無盡的世界,張潛的玲瓏六合塔中有方圓二十里大小,已算是接近仙器的存在,然而與這畫卷一比,卻有種天壤雲泥一般的差別,張潛嚥了一口唾沫,只見那畫卷之上忽然飄下一個人影,身高九尺,面目方正,額上生著兩個肉瘤,威嚴無比,卻是穿著一身沉重無比的鎧甲,手裡還提著一柄巨刃。

看清來著面目,張恰便知道,這人不是東嶽帝君。

他雖然沒見過東嶽帝君的真容,但類似於帝王的存在絶不會是一介武夫的樣子,穿著鎧甲可以理解,但提著一柄門板似的大砍刀,這形象實在太離譜。

彭城城隍看見畫卷中走出的人物,立即就驚呆了,從椅子上一滑,麻溜的跪下,口頭便拜,“小神彭城城隍見過肩吾大人。”

“泰山山神肩吾?”張潛聽彭城城隍這般稱呼,心頭立即有數了,也知曉了來者身份,略微有些失望,他如今相見的人是東嶽帝君本人,而不是他麾下的一員大將,些隱秘之事都不方便與外人說。

彭城城隍自然不曉得張潛這些打算,以為東嶽帝君府能破例給個回音便算不錯了,卻沒料到泰山山神,東嶽帝君手下坐第一把交椅的肩吾大人竟然親自前來,嚇得面無人色,眼角餘光卻是瞥見張潛跟個木頭樁子似的坐著,一點禮節也沒有,已是嚇得話都不敢說,只是一個勁的磕頭。 本帖最後由 cx_2131 於 2016-10-27 23: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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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委以重任

張潛輕輕一拱手,態度算不上敷衍也算不上隆重,彷彿只是平輩之間尋常相見之禮。.

彭城城隍不知張潛心頭失望,也根本不敢想像張潛本意是等東嶽帝君親臨,見他這麼怠慢,心裡有些發慌,一面鞠躬彎腰,一面側過頭,嘴唇輕輕開闔,與他小聲提醒道:“這位可是泰山山神肩吾大人,我地祗系統中僅次於東嶽帝君的存在,手中所掌權勢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道長莫要不敬。”

肩吾神通滔天,在他面前說悄悄話豈不是自欺欺人?彭城城隍所說一切被他一字不漏的聽見了,卻也沒有在意,輕輕一揮手,一道明黃色的神力自他掌心噴湧而出,瞬息之間,便沒入了彭城城隍的眉心,只見他身子一僵,好像觸電似的綳得筆直,雙眼緊閉,牙關緊咬,跟個木頭人一樣,站在那裡無任何動靜,而後這才與張潛抱拳回禮,不怠慢不恭敬,張潛與東嶽帝君的關係使得他不敢怠慢這麼一位貴人,但是目前他的實力還不足以讓他發自內心的尊重。

“泰山山神肩吾見過道長。”那身形魁梧身上氣息霸道絶倫的大漢卻是頗有城府的人,語氣極為沉穩,沒有一絲驕狂。

“我本以為東嶽帝君即便不能親自前來,也能分化一縷元神與我相見。”張潛輕輕搖了搖頭,失望之情表露無遺。

肩吾也毫無情緒,開門見山的說道:“帝君大人如今正在三清宮與九天採訪使下棋,黑白之間廝殺的不可開交,前些曰子還能分化元神理會一些重要事務,如今卻是抽身的機會也沒有了,你借彭城城隍之手傳遞的消息,他是收到了,但是無法離開,所以命我前來,全權與你交涉,並且滿足你所提的一切條件。”

“滿足我所提的一切條件?”張潛聽到這話,只覺的有些無法理解,自己尚未與他見面,他知道自己會提什麼要求?而且不論什麼,一切滿足,不過轉念一想心裡也就清楚了,元神一旦強大到了某種境界,憑藉數理推算之法,都能夠一定程度上的預見未來,東嶽帝君已經是破開眾妙之門進入煉神反虛之境的人,而且當今局勢已經如此明顯,只要知道自己的存在與身份,推算出自己會有哪些舉動應該不難,雖說這推算不一定準確,但有此做參照,也能做到心中有數。

“東嶽帝君既是明白我想做什麼,那我也不扭扭捏捏徒添矯情了。”張潛輕輕一撩道袍,坦然坐下,而後開門見山的說道:“如今地祗神靈一脈受天庭打壓,意圖讓人間道門取而代之,東嶽帝君如今與其說是在三清宮與那位勞什子的九天採訪使下棋,不如說是被軟禁了起來,目前擺在你們面前的路只有兩條,一條是起來反抗革命在廢墟之上建立新的秩序,一條就是安於現狀,等著天庭卸磨殺驢,至於我個人的意見,當然是希望你們起來反抗天庭。”

“東嶽帝君早有此意,也知你會提此事,所以讓我告訴你,他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只是如今不是絶佳時機,所以需要暫時忍耐,不過反抗天庭勢必是一場風險極大的博弈,無論任何時候,哪怕占盡天時地利,也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所以他也想聽聽你的意見,畢竟你是人道傳人,代表的是一脈傳承。”肩吾聽張潛這番大逆不道之辭沒有絲毫驚訝,想必東嶽帝君心中也早有革命之意,潛移默化之下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同樣也應該知道張潛的身份乃至於一切底細,一語道破。

“我料東嶽帝君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輩,只是僅憑地祗神靈之力孤軍奮戰,恐怕難以改變局面,如今天庭意圖掃除天下間除道門外的一切勢力,樹敵如林,妖族、鬼修、魔宗以及我人道都感受了來自天庭的殺機,引頸受戮自然非我輩所願,但在天庭龐大的力量面前,任何單獨的反抗都是螳臂當車,難成大器,所以我希望這些力量能夠聯合起來,當然這種事情不宜帝君出面,容易引起天庭的察覺,還未成功便被扼殺在了萌芽之中,所以需要我這種小人物出面牽頭。”

張潛對肩吾毫無隱瞞,將自己的想法與他交代清楚,東嶽帝君既然將自己的身份底細都告訴了他,想必是極為可信之人。

至於他這計劃,其實說到底並沒有什麼高明的地方,就是簡單的合縱連橫。

但僅僅也是聽起來簡單,執行起來簡直難如登天。

首先妖族、鬼修、魔宗、人道、神祇這五家之間自古便有矛盾,代表著不同利益,縱有共同的敵人,但也很難聯合起來,就算迫不得已要共抗天庭之壓力,但私下裡也還是各為其主、各司其利,這種同床異夢的合作根本禁不起衝擊,張潛是想將五方勢力放下所有成見,徹徹底底的糅合成一個整體,當然僅憑一張嘴皮子是做不到的,必須要有摧枯拉朽的武力作為倚仗,先用雷霆萬鈞之勢掃除一切不相同的聲音,再用絶對強力的手段進行整合,不難想像會有多少流血犧牲。

反抗天庭革自身之命,不是描花作秀,也不是請客吃飯,更不會是簡單的。

而且還要讓天庭毫無察覺,只有這樣,才會起到最大的作用,用難如登天四個字來形容都隨意了一些,可以說是步步驚心,稍有不慎,便招來滅頂之災。

肩吾聽他所說,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不必說,相比也是從東嶽帝君那裡提前知道了張潛會有這個打算,毫不驚訝,但並沒有立刻表示贊同。

“當然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五方勢力各有起源、也互有成見,憑在下之力便想將其整合起來,是有些困難,但事在人為,若不努力嘗試一番又怎知行不通,退一萬步講,這件事情再難比起反抗天庭而言簡仍舊直不值一提,若在此事上便徘徊不定,帝君又何來勇氣面對天庭呢?”張潛也知道東嶽帝君在考驗自己,自己若連他都說服不了,如何說服更難相處妖族、鬼道、魔門三方?為了省事,也不忌諱什麼,拋開了僅有的一絲尊重,直接將話挑明了。

肩吾訕訕一笑,遮掩道:“帝君還是贊同你這個看法的,只是不知道長準備從何處著手。”

“從何處著手我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計劃,眼下情況變數無窮,只能隨機應變,不過從目前形勢來看,還是頗為樂觀的,魔門與妖族應該已經達成協定,這點我敢肯定,否則小溈山不會派出一群人白白送死,理由荒唐可笑,受益者卻是肩負使命的牛頭鬼將,而我是小溈山子弟,只要我控制了小溈山洞天,便繼承這種關係,並且進步一穩固加深,而我又是人道聖皇傳人,只要時機成熟,我公開身份,整合人道殘存於世間的力量不成問題,這樣三方勢力便已成為整體。”

張潛侃侃而談,隨即頗有深意的看向山神肩吾,灑脫笑道:“想必東嶽帝君那時候也等到他所要的時機了吧?”

肩吾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張潛撫掌而笑,說道:“這樣四方勢力已成整體,至於鬼修,自古陰司地祗不分家,想必東嶽帝君能夠說服吧?”

“若真如你所說那般,妖族、魔宗、人道、神祇能夠順利結盟,恐怕不等帝君出面,鬼修一脈便會迫不及待容想要融進來,要知道落單的總是最危險的。”肩吾笑了笑,第一次露出了讚許的神色,但看問題卻更加的細緻,道:“但你想控制小溈山洞天,也不是那般容易之事吧?小溈山三大魔尊,無極、紫炎、黃泉,包括這代掌門凌霄子,沒有一個是簡單角色,何況據我所知,你目前在小溈山中處境並不樂觀,你如何讓他們遵循你的意見。”

“我如今當然沒有牛不喝水強按頭的本事,莫說三大魔尊,就是掌門凌霄子都能一個指頭戳死我,我只是給他們提供一種選擇,當然必須要相信我,而相信我的前提就我自己要有足夠的份量,一是實力,這是最基本的,魔宗之中,拳頭便是話語權,這點做不得假,也只能靠我自己,至於另外一點,就是我身後的勢力,或者說我所代表的勢力,能不能夠引起他們的重視,我人道聖皇傳人的身份不夠看,畢竟人道如今已經沒落了,所以需要東嶽帝君在身後支持我,我一個小人物所說的話不可信,東嶽帝君卻不然。”張潛瞥了一眼肩吾,將話說的很明白,“但我總的有理由讓他們相信我能夠全權代表東嶽帝君的意向。”

肩吾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卻沒有遲疑片刻,拂袖一揮,那半截畫卷之中陡然飛出一方無瑕白玉雕刻的大印。

印紐上盤著一頭栩栩如生的麒麟,怒目圓睜,好像隨時可能撲下來一般。

印刻八字——天地無私,神明鑒察。

“帝君印。”張潛一見此物立即辨認了出來,有些驚訝,他是需要一個信物來向人證明自己可以代表東嶽帝君的意向,這肩吾也一下自己領悟了他的意思,顯然自己這點要求也在東嶽帝君的預料之中,但他萬萬沒想到東嶽帝君會將自己的這方大印給他,此物雖不是什麼法寶,但卻是一種象徵,與皇帝手中的玉璽一般,然而這帝君印意義卻更加重大,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神權,東嶽帝君也是用此物號令天下地祗神靈。

張潛如今只期望東嶽帝君能將他委任成‘欽差’,好借助這層身份來推行自己的意願。

東嶽帝君也是很爽快的答應了,但有皇帝給欽差頒發‘玉璽’作為信物的嗎?

張潛覺得一封蓋了印的文書便能夠證明自己‘欽差’身份,東嶽帝君此舉實在有些小題大做了,讓他有種誠惶誠恐的感覺。

但他在一個事事掌握先機的人面前,還有推脫餘地了,強忍心中躁動不安的情緒,將肩吾遞過來的白玉大印接了過來,仔細檢查一番,倒不是懷疑有詐,只是想仔細看看這個號令天下地祗神靈的玩意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他當然沒覺得憑藉一枚印信便掌握了地祗神靈,這都是扯淡的想法,但東嶽帝君將這印給他,絶對有非比尋常的意義,聯想到東嶽帝君如今在三清宮中與九天採訪使下棋,他便覺得被坑了,肩上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感情東嶽帝君早就算計好了。

想必東嶽帝君如今已是處境已是極為凶險,絶不至於像肩吾口中所說的那般簡單,甚至都不確定能夠安然脫身,所以才將這帝君印交給自己。

希望自己能在危機時刻,替其執掌神道大權,使得地祗神靈一脈能夠安然渡過危機,不至於陷入任人宰割的局面。

張潛手裡拿著那枚沉甸甸的白玉大印,嘴角不由泛起一絲苦笑。

真不敢相信這東嶽帝君如此相信自己,信任當然是最基本的,他就敢斷定自己一定有能力助地祗神靈一脈渡過危機嗎?

不過東嶽帝君已經這麼做了,而且這東西既然接手了,還沒地去還,張潛也只能認了。

“想必道長有此物取信眾人,一應計劃應是能夠順利實施了吧?”肩吾一本正經的問道。

張潛擺了擺手,將白玉大印小心收好,不耐煩道:“沒問題了。””

“另有一事需要像道長闡述清楚,如今東嶽帝君在三清宮中做客,無暇處理政務,如今地祗神靈一脈的瑣碎事務都暫由我在打理,但有一些關係重大的事情,都需要行印之後,各地神靈才會予以執行,所以將來一些緊要之事,在道長掌印這段時間,可能會交由你來處理。”肩吾忽然想起什麼,認真說道。

“我處理?”張潛沒想到東嶽帝君不僅把印交給了自己,連權勢也交付了給了自己,這到底什麼意思?卻不想捲進這一潭渾水中,雖然這份權勢足以讓天下所有人眼熱,但那是放在以前,如今地祗神靈一脈已經大受削弱,並且深陷困局,自己所將面臨的只有麻煩,自己已經勉為其難的為他承擔了壓力,再幫他解決麻煩,吃飽了撐的?不過顧忌東嶽帝君顏面,他還是將拒絶的態度變委婉了一些,“在下見識淺薄,而且對地祗神靈一脈也不夠瞭解,如何處理這些事情,不如能者多勞,大小事務你一併處理了,做好決策直接拿來給我行印就是,你看如何?當然,若是關係地祗神靈一脈生死存亡之大事,我自會攜印出面整合人心。”

“不瞭解也沒關係,道長能夠在魔宗、道門之間遊刃有餘,一層身份瞞過了天下人,這事情帝君大人每次提起都稱讚不覺,稱你大智近妖,更有世人所無法擁有的勇氣,哪怕處境如何凶險,都永遠保持著平靜的心態,絶對有能力替我神道保駕護航。”肩吾語氣誠懇,態度十分堅定。

張潛見這肩吾完全沒有自己的看法,完全就是在轉述東嶽帝君的意見,也知跟他說沒啥用處,只要忍了。

這份權利雖然會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但利用的好,同樣也給他帶來巨大的好處,屬於好壞參半,反正自己欠東嶽帝君一份人情,那自己咬牙幫他承擔了這一切也無妨,隨即問道:“既是如此,我如何與你保持聯繫?每次都撕裂虛空穿越而來,想必這事也不輕鬆吧。”

“當然,若不是依靠東嶽帝君留下來的江山社稷圖,憑在下之力,根本無法撕裂虛空,而且每次撕裂虛空,都需要消耗十幾萬枚純陽大丹,並且此法也不可經常使用,容易引起高人察覺。”肩吾稍稍解釋了一下,張潛聽後不由失笑,從一開始到現在,恐怕就這一句話不是東嶽帝君替他安排好的,這廝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傳話筒,也對洞悉自己心中所想的東嶽帝君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敬畏,不是因為他的地位,而是因為這種妖孽般的實力。

這還只是反虛之境的實力,傳聞渡過生滅雷劫過後,無需複雜的術數推算,也無需任何依據,元神直接便擁有窺見過去未來的能力。

而天庭幾大仙王都是擁有這種實力的存在,豈不是自己所將做的一切都一絲不掛的呈現在了他們眼前?

雖然這僅僅只是一種無端的猜測,但張潛一想到這裡,臉上那一絲笑容立即僵硬了。

肩吾不知道張潛笑什麼,又在愁什麼,繼續轉達起東嶽帝君交代的事情來,指著那本石書說道:“你只需用地書便能與我保持聯繫。”

張潛聞言從困境中清醒過來,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杞人憂天,如果幾大仙王真有這種能力,自己死了千百回也不過余了,但自己如今現在活的好好的,也沒有遭到任何來自己於天庭的打擊,僅有長安的蘇慕橙闖入過自己的心神幻境,卻還沒找到自己的藏身之所,看來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在冥冥之中保護著自己,毫無疑問是父親所做的這一切,也不願多想,與肩吾說道:“也就是說,這彭城城隍今後就要跟隨在我身邊了?”

“嗯,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肩吾點了點頭。

“那彭城這地方怎麼辦?撒手不管,讓道門白撿這麼大一便宜?”張潛有些不敢相信。

“這事需要你來決定。”肩吾笑了笑,雖然看起來很質樸,但張潛卻有種想抽他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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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主張

肩吾將亂七八糟一堆麻煩事甩給張潛之後,便欲告辭離去。

張潛起身相送,心中為一事糾結,考慮片刻還是叫住肩吾,問道:“我有一事想要知道。”

肩吾似乎早有預料,一直在等他開口,因此告辭過後半晌也在這磨嘰著,沒有離開,聽他開口,便轉身接話:“你想知道什麼?”

“我父親如今是生是死?”張潛開口之後,只覺心情莫名沉重了許多,卻也舒服了許多,與其逃避現實,不如趁早接近真相。

“承天效法后土仙王攜你隱居山野,後來遭天庭察覺,引來強敵,如今已是身死,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肩吾說道。

“這點我是知道的,但當日與天庭來犯強敵交戰的只是我父親的肉身,他元神並不在軀殼之中,元神不滅的話,不算死亡。”張潛微微皺眉,辯解道。

“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的元神強行擾亂天機,意圖篡改未來百年中的大道軌跡,早在你出生之前就灰飛煙滅了,否則這天下安有你容身之處?妖族大聖又怎會機會衝破封印,天下一切都在定數之中,又怎會出現如今這種亂局?”肩吾撇嘴笑了笑,言辭雖然簡單,但眼神之中卻散發著一種強烈的敬仰之情,看著目光呆滯有些發怔的張潛,語氣稍微柔軟一些,勸慰道:“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神通貫徹過去未來,若非他當年這驚天動地之舉,你我今日早被天庭掃除,仙王必將永垂不朽。”

張潛深深吸了一口氣,鬆開緊鎖的眉頭,父親已故這個消息對他來說雖然有著劇烈的衝擊。

畢竟張九德是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但他亦沒忘記父親當年的淳淳教誨。

當你無法改變這個結局的時候,你就要試著去接受,因為只有接受之後,你才明白如何去反抗!

人死不可復生。父親肉身、元神皆已灰飛煙滅,但他生前所做的一切卻會一直影響著天下大勢的變化,自己必須好好把握這個機會,這是父親用命換來的,而不是將精力用在傷感之上,他低迷的情緒迅速恢復了正常,揉了揉有些酸澀的額頭。眼神之中泛起一絲冷意,問道:“那兩年之前在青羊縣古廟村與我父親肉身大戰之人是誰?”

“你想報仇?”肩吾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張潛不喜歡他這種懷疑的目光,微微皺眉,說道:“若是你,這仇你報嗎?”

肩吾被他話問的一愣,心頭思忖片刻。還是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說道:“會,但是你的仇人很強大,你想要找他報仇,簡直跟飛蛾撲火沒什麼區別。”

“但我至少要直到他是誰,一直這麼糊塗著,我豈不是連個目標都沒有?”張潛並沒有誇海口說什麼信誓旦旦之辭,也沒有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之類的狠話。他清楚的知道,能夠擊殺父親肉身的人,實力必然極為強大,他所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還有耐心,因此他很平靜。

肩吾略一思忖,而後開口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不要自取滅亡,因為你的死活關乎我地祗神靈一脈的生死存亡。”

“我像那種蠢貨嗎?”張潛笑了笑,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

“兩年之前九天採訪使下凡人間,與此同時,承天效法后土仙王肉身在青羊縣古廟村山中遭到擊殺。”肩吾說完便側過了身,準備離開。

“哦,我明白了。”張潛極有深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又想起一件事情,已經讓他費解了許久,不趁這機會問清楚,實在不甘心。匆忙道:“我上次在釜陽城地下三千丈深處挖掘出一個玄鐵巨蛋,上刻始祖之文,聽釜陽城城隍講,這東西是東嶽帝君埋藏於此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你要拿回去嗎?”

這玄鐵巨蛋在玲瓏六合塔中放了好幾個月了,張潛用盡各種手段,都無法熔煉,這玩意除了每天要讓玲瓏六合塔多消耗幾百枚純陽大丹就沒別的用處了,純粹就是一塊‘壓艙石’,給他白白添了許多負擔,又不敢亂扔,畢竟這曾是東嶽帝君之物,如今找著機會自然想將讓麻煩離開自己,哪知肩吾聽後並未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甚至都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張潛心裡咯噔一聲,看來東嶽帝君知道這事,也給他提前做了吩咐,這麻煩東西十有八九是脫不了手了。

“這東西不是東嶽帝君埋在那裡的,他只是負責看管,說來這東西本該屬於你,是當年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留下來的,讓你得到,也算是物歸原主。”肩吾回頭說道。

“我父親留下的?”張潛聞言倒是起了興趣。

出於對父親的信任,他頓時便沒有了拋棄此物的想法,父親讓東嶽帝君看管此物,想必是極為重要之物,自己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也未必不是父親在冥冥之中的安排,這東西雖然沉得有些離譜,每日要帶著它東奔西走,需要消耗大量的純陽元氣,但對於張潛目前而言,還屬於可承受的範圍,卻不知這東西具體有什麼用處,反正他琢磨了一兩個月,也沒瞧出一絲端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見識淺薄,便問肩吾:“那你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嗎?”

“這個在下確實不知。”肩吾拱手告辭,轉身邁出一步,身形立即化作微塵大小被那江山社稷圖捲了進去,而後畫軸從黑漆漆的裂縫中隱去了痕跡。

張潛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那些毫無頭緒的事情,瞥了眼跟木頭樁子一樣的彭城城隍,只見肩吾離開之後,他僵硬的身軀漸漸鬆弛下來,眼珠子微微一轉,頓時便清醒了過來,一看房間裡空蕩蕩的,頓時大驚,拉著張潛的袖子匆忙問道:“肩吾大人呢?走了?”此刻剛清醒過來,神志似乎還有些不清醒,忽然覺得哪裡還有些不對勁,狠狠一拍自己腦門。臉上肥肉顫抖,哆哆嗦嗦的說道:“剛才肩吾大人竟然親臨鄙人小廟,我不是做夢吧?”

“你不是做夢。”張潛耐心與他解釋道,先前肩吾一道神力不僅將他定住,還彌補了他虧損的力量,如今又是生龍活虎的模樣,只是他自己還沒發覺。

“肩吾大人這就走了?我這怎麼辦?他沒說要幫我奪回城隍廟?”彭城城隍興奮之餘逐漸醒悟過來。只覺腦子裡發懵,好不容易等來了救兵,卻撇下自己走了。

“他不是給了你一道神力嗎,現在感覺好多了?”張潛坐在椅子上與他說道。

彭城城隍抬起自己雙手仔細看了看,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而後說道:“是好多了。可這一道神力最多也就維持半個月時間,只能解燃眉之急,今後怎麼辦。”

“他走之前,將你委託給了我,所以你不必擔心受怕,我活著,你便死不了。”張潛給他吃了一粒定心丸。而後說道:“不過我暫時無法給你提供修神所需的香火信仰之力,只有純陽大丹,你看行嗎?”

“行吧。”彭城城隍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似的點了點頭,只是表情有些愁苦,回答也是有氣無力的。

一般正神都是仙、神兩道兼修,因為神道對香火信仰依賴太重,雖然能夠在短時間內獲得巨大無比的力量,但就長遠而言。還有許多弊端,例如天災之年,百姓怪罪神靈不給予庇護,信仰便會減弱許多,力量便隨之削弱,甚至出現大的變故,香火信仰斷掉。就只有跌落神位,隨時間逐漸消泯,一般那些古老的神靈,道術修為都極為不俗。例如巫山山神,望霞仙子,居於荒野,一年到頭除了過路船客,和山中精靈,根本獲取不到許多信仰之力,因此神力顯得有些薄弱,反倒是道術修為極為高深,不僅神魂修成鬼仙,而且凝聚了幾具五行化身,實力不遜於金丹人仙,這樣即便不依靠神力,也能夠很好的生存。

可彭城城隍卻與之不同,他力量的主要來源是城中百姓的信仰之力,如今斷掉,等同要了他的老命。

純陽之力雖然能維持他道術修為,從而使得他神魂不至於消散於天地之間,但他從今往後就與一個普普通通的陰神沒什麼區別了。

當然能夠保命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他不敢有什麼過分奢求。

“那城隍廟,道長能幫我要回來嗎?”彭城城隍怯生生的問了一句,雖然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對張潛極具難度,但這事情關乎他今後的生死存亡,若不能奪回龍脈石柱的控制權,他便沒有力量去控制彭城,自然也沒有人會信奉他,從此之後一蹶不振,一個毫無用處的神靈,遲早會泯滅在歷史長河之中,不僅如此,此事對地祗神靈一脈都至關緊要,若開了這個先河,今後各地神靈手中所控制的龍脈勢必會被道門強行接管,這太上道人既然奉命接管這事,想必不會任其發展。

“不要了,你今後便跟在我身邊就是。”張潛擺了擺手,若非看在東嶽帝君的面子上,他真不想管這個廢人。

“不要怎麼成!”彭城城隍聞言驚呼,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大堆這城隍廟裡有彭城龍脈石柱,而龍脈石柱對他至關緊要的話。

張潛懶得與他解釋,說道:“我直說不要城隍廟了,沒說不要彭城的龍脈石柱,明白了嗎?”

“不明白。”彭城城隍倒也乾脆,搖了搖頭,他實在聽不懂張潛這話什麼意思,這龍脈石柱就在城隍廟地下深處,連城隍廟都不要了,龍脈石柱還會屬於自己嗎?這事情無論如何也不可接受,義憤填膺的說道:“道長是道門中人,不重視此事我也無話可說,但我是彭城城隍,決不能輕易背叛自己的使命,龍脈石柱關乎彭城一地之興衰,城中數十萬百姓還指望著此物活命,決不能落入奸人手中,淪為私用,這城隍廟閣下不願幫我奪回,我便自己去奪。”

“勇氣可嘉,蠢不可及。”張潛冷冰冰的給了他八個字的評價,而後將桌子狠狠一拍,怒斥道:“老老實實的在我身邊呆著,沒我允許,你什麼都不許做!”

“帝君之委託你幫幫我,你卻沒有權利來限制的我自由!”彭城城隍有些犯倔。

“聒噪。”張潛懶得與他廢話。拂袖一揮,一股浩瀚的吞吸之力直接將他捲入了玲瓏六合塔中。

彭城城隍只覺四周天旋地轉,隨後便狠狠摔在了地上,爬起來一看卻是一處陌生的世界,其中元氣充沛,景色詭異,百丈高的青色巨木。火鳳飛舞的赤紅世界,冷意森森的金屬山脈……五行靈氣豐富到了一種令人為之咋舌的地步,只可惜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有著完全不同於大千世界的規則,自己的道術手段根本無法調動,他頓時明白自己被困住了。對張潛的手段也有吞口水吃驚的份,如今與凡人無異,根本無力反抗。

正在他不知所錯之際,只見天邊忽然飛來一白玉雕琢的大印,那八個大字煌煌耀眼——天地無私,神明鑒察!

“帝君印!帝君印!”彭城城隍腦子發懵,跟得了癔症一樣。口中喃喃自語念叨著三個字,而後俯身便拜。

“好好給我在這呆著。”張潛從他身邊顯形,拂袖一揮,那本石刻的書冊立即出現在他跟前,而後吩咐道:“今後你就一個事情,這石書上出現的任何內容都稟報於我。”

“那帝君印?”彭城城隍還沒怎麼清醒。

“你可以理解成我如今代掌東嶽帝君之權,所以你只需按照我吩咐的去左便是,不要問為什麼。”張潛讓孤直公給他在玲瓏六合塔中起了一座府邸。安置好了之後,便徑直去往存放玄鐵的那幾座庫房,孤直公不僅是一尊實力強大的器靈,更是一個極好的管家,將張潛在地殼中所得的無數玄鐵,都分門別類甄選出來,按照年份建立了幾座庫房。張潛選取了許多年份在四五千年左右的玄鐵,而後進入春秋大鼎之中,啟動大陣,將時間流速加快到了十倍。開始著手煉製戰甲。

向東嶽帝君購買戰甲只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幌子,這六十件戰甲他其實是打算自己煉製。

三日之內煉製六十具高階靈寶品質的戰甲,任誰聽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但對張潛而言,並不是一個不可完成的任務。

人間三日,在春秋大鼎之中就是三十日,有整整一個月時間供他利用,雖說一天煉製兩件戰甲依舊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重任,哪怕是煉器宗師也很難辦到,但張潛既然敢攬下這事,自然是有這信心,首先他材料早已準備妥當,當初他在地下深處所得的玄鐵都精純的可怕,基本可以直接取用,煉器過程中最耗時也是最耗力的一個過程——淬煉原材,便被他省掉了,其次他火系法術造詣出神入化,已經達到斂火成丹的地步,這種近乎先天的優勢,就是煉器宗師也無法比擬。

其次,有春秋大鼎這尊仙器相助,鍛造靈寶更是如虎添翼。

那些大塊的玄鐵被張潛用白虎星辰氣切割開來,而後用紫鳳赤書靈微咒融化,再借助春秋大鼎之力鍛壓成型,四五個時辰,一具戰甲便成形了。

最後在銘刻一兩個簡單的陣法,使其擁有一些簡單的飛行、封閉的能力,便算大功告成。

其實這一件件戰甲根本不算是靈寶,短時間內,張潛根本沒足夠的時間將其培養出靈性,使其能夠在穿戴時與主人心意合一,從而發揮出最大的作用,不過防禦力卻是毋庸置疑的,絶對能讓傷亡減低八成以上,既是給了玄機道人一個安慰,又讓自己發了一筆橫財,這十萬枚純陽大丹,足夠他今後半年所用,而他為此付出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些玄鐵本就是意外之財,放在那裡也派不上用場,變成有用之物只需他外加一點點人力,自然極為划算。

在春秋大鼎之中不過二十餘日,張潛便將六十具戰甲煉製完畢,遁出玲瓏六合塔,一看天日,還是卯時,街上黑燈瞎火的。

張潛轉念一想,便藉著黑暗遮掩行蹤,去了雁歸客棧。

昆陽子這幾日寢食難安,將掌門信物拱手交給那不知根底的太上道人完全是一種賭注,雖然很是信任他,但他還是忍不住去想,若是陽山小洞天得手了怎麼辦,他該如何奪回平都山福地,直至張潛出現在他面前,焦躁的情緒這才減輕幾分,仍是按捺不住心頭的緊張,語氣略微顫抖的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中,前輩毋須擔心,陽山小洞天此戰全軍覆沒,僅有琉光道人一人回來,而且還是重傷,看樣子近段時間之中,他們是無力再往陽山小洞天之中出兵,想必酆都鬼城的人馬也是損傷不清。”張潛與他說明現在情況,免得他太過焦慮而熱出什麼麻煩來,而後與他認真囑咐道:“不過前輩絶對不可再插手此事,雖說他們兩敗俱傷正是漁利之機會,但你已經出局了,此時變卦,肯定會激怒陽山小洞天,而且會使兩件事情聯繫在一起,從而發現我們運作的痕跡。”

“那要誰來收復平都山福地?”昆陽子有些發愁。

“令嬡,碧游道人。”張潛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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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嫁妝

“她能行嗎?”

聽張潛提起碧游道人,昆陽子明顯有些信心不足。

“前輩放心,您只需在此靜候佳音便是,如今我奉東陵道主之命帶領門下弟子增援十萬大山,要離開一段時間,無法繼續關照各位,行事務必三思,儘量深居淺出,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張潛小心囑咐一句,如今的平都山福地就是一條落水狗,誰都想上來欺負那麼幾下。

昆陽子從張潛略施計謀重挫陽山小洞天這件事情之中已經重拾了自信,心裡有了希望,人也就清醒了許多,自然知道該如何去做。

而不像之前那般,行動被情緒支配。

“這點我是明白,我平都山福地如今需要的是韜光養晦,而不失和誰爭那一口惡氣,我會約束門下弟子讓他們儘量不離開客棧之中,倒是你怎麼就被東陵道主派往十萬大山之中了呢?”昆陽子有些不理解,言辭之中也隱隱透露著幾分擔憂,陽山小洞天並不在鄒天師強行要求出兵增援之列,顯然是昆陽子另有所圖謀,如今他不僅將張潛當作恩人,更因他跟碧游道人的關係,將他視如己出,雖然碧游道人跟他事實上只有一面之緣,純屬想多,但他現在對張潛格的關心、愛護,卻不摻雜一點瑕疵,出言提醒道:“這十萬大山之中凶險無比,毒蟲遍佈,對修道人也有致命威脅,還有遠古兇手盤踞,金丹人仙亦不敢在其中橫行,實乃大凶之地。”

“我會小心謹慎的,多些前輩提醒。”張潛拱手道謝。

昆陽子見他對事認真,雖能將陽山小洞天與酆都鬼城玩弄於鼓掌之中,也屬才智近妖之輩,但卻沒有一絲浮躁與驕狂,更是喜歡。

“唉,既然你與碧游那丫頭是朋友。一直前輩相稱多嫌生分,你若不介意,我便托個大,叫我伯父便是。”

昆陽子雖然一副佯裝生氣的模樣,但言語、情緒之中的喜愛之情卻是0表露無遺。

“伯父。”張潛微微一笑,到也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這昆陽子八百歲的人。自己當他晚輩也沒什麼不妥。

這一聲伯父的稱呼,將昆陽子高興的眉開眼笑,連連叫好,而後與他更不分你我,加之擔憂他安全,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其實環境凶險只是其次。再凶險的地方也比不過人心的險惡,陽山小洞天之前已經派出門中主力圍剿牛頭鬼將,所以這次得鄒天師關照,並不需要往十萬大山之中增派任何人手,這東陵道主卻要求你前去,恐怕不安好心,是不是你哪裡露了馬腳。讓他察覺了,從而想置你於死地?”

“伯父多慮了。”張潛與他解釋道:“此去十萬大山之中,是為了殺一個人。”

“誰?”昆陽子有些詫異。

“楊繼業。”張潛毫不隱瞞的說道:“這是我與東陵道主之間的協定,否則他怎可能如此信任我。”

“他竟然讓你去殺楊繼業。”昆陽子聽聞這話,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而後目光凝重的看著他,認真問道:“你知道楊繼業的身份嗎?”

張潛點了點頭,道:“自然知道。黃泉魔尊的親傳弟子。”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接下這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這東陵道主五氣朝元之境的人物,距離元神境界也不過半步之遙,殺一個入道僅僅兩年的後輩弟子還是輕鬆至極,為何偏要借你之手?”從昆陽子微微攥著的拳頭可以看得出他有些緊張,很是擔心張潛。與他分析著其中利害:“因為他怕遭來黃泉魔尊的報復,這小溈山洞天近百年來雖然行事低調,在外人看來已是衰落,但那都只是假象。我告訴你,小溈山很強,如果不是三清宮震懾,他們想滅了蜀州所有正道門派,也廢不了多大力氣,你殺了楊繼業,便是將黃泉魔尊得罪死了,將來陽山小洞天肯定不會替你撐腰,只會犧牲你來平息小溈山的怒火。”

“即便沒有東陵道主的要求,我也要殺楊繼業,我與他有些過節。”張潛毫無懼色,語氣極為的平靜。

昆陽子聞言一愣,有些不解,他很難想通楊繼業一個入道僅兩年,幾乎沒在修行界中行走過的弟子能與他有什麼過節,但並未打破沙鍋問到底,只是問了個很關鍵的問題:“非殺不可?”

“非殺不可。”張潛點了點頭。

“好,我輩中人就該有快意恩仇、無畏無懼之心,若瞻前顧後,做任何一件事情總要考慮得失,丟了勇氣,還談什麼逆行求道。”昆陽子眼中擔憂之情全消,突然之間變得豪氣干雲,拍了拍張潛的肩膀,說道:“你要殺楊繼業,儘管去殺,將來黃泉魔尊追究起來,我平都山福地與你共進退,倒要看看小溈山這頭猛虎伏藏數百年,爪牙是否遲鈍,還有沒有與正道全面開戰的勇氣。”

若平都山福地真的不惜代價要保住張潛,這小溈山想要殺張潛復仇,必然要踩著許多平都山修道人的屍體過去。

這絶對會讓蜀州所有修行者都產生一種唇亡齒寒的感覺,從而同仇敵愾,共抗魔宗。

然而魔宗也不是酆都鬼城這群烏合之眾,只要今天不要明天,什麼都必須從長遠角度而考慮,為一弟子同正道全面開戰的可能性並不大。

張潛聞言,搖了搖頭,笑道:“不必了,我自然做了充分準備,就算殺了楊繼業,就目前而言,也不會引來黃泉魔尊的報復。”

“噢?”昆陽子有些糊塗了,不知張潛又有什麼絶妙之計。

“伯父真的以為太上道人這層身份便是我的真實身份嗎?”張潛稍稍提醒了一下,也算是為日後正式表明立場做個鋪墊,若一時之間反差太過強烈,很有可能會讓人難以接受,這麼一提,昆陽子也就明白過來了,連呼自己愚蠢,心頭暗忖:“對啊,他的真實身份若是太上道人。他值得為自己這個非親只沾一點點關係的人而捨棄前途將來甚至是身家性命嗎?若太上道人這層身份只是一層幌子,他殺了楊繼業之後立即可以金蟬脫殼,到時候所有責任全部落在陽山小洞天頭上……”

昆陽子轉瞬之間便明白了張潛的計劃,但卻沒有去猜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張潛不說,他便不問,這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基本尊重。

雖然他目前極想知道張潛的真實身份,但卻並不一定非要弄個清楚明白。因為張潛是什麼身份,對他而言並不重要,哪怕他是魔宗妖孽,又能如何?

在昆陽子眼中,有的只是張潛這個情深意重的大恩人,並沒有那個身上帶著各種詭異光環的‘太上道人’。他曾今也算門戶之見極為深重之輩,但從陽山小洞天落井下石想要將他一派趕盡殺絶開始,他心中的門戶之見便已經轟然倒塌,所謂正道,還不是一群蛇蝎心腸只不過披著道德仁義外衣的妖魔?與妖族、鬼修乃至於所謂的魔宗妖孽,又有何區別?至於正邪之分,更少了那些虛偽至極的大義言辭。只有極為簡單的一個道理,善我者為善,惡我者為惡。

張潛見他對自己的真實身份不感興趣,心中也是有了把握,不過眼下時機尚未成熟,不是徹底攤牌的時候。

“伯父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張潛微微笑道。

“明白了。”昆陽子點了點頭,擔憂神色減輕許多。

張潛隨即想起一件事情,那楊繼業修煉的黃泉道術極為難纏。只要沒有領悟金丹不朽的真意,世間任何一種力量都會被其腐朽,可以說在金丹之下,楊繼業的神通簡直是無敵的,這讓他頭疼不已,尤其是這東陵道主還派了幾名弟子跟著他,使他束手束腳的。許多手斷都不便施展,這昆陽子修道八百餘載的大人物,想必知道一些應對之法,便繼續往下說道:“所以說。善後對我而言,不算難事,如今讓我有些沒底的是楊繼業本人,他修煉黃泉道術,對道家神通無比克制。”

“黃泉道術在對付金丹以下的修行者,的確是具有奇效,畢竟沒有修成金丹,領悟到長生不朽的真意,任何人都逃不過六道輪迴。”昆陽子點了點頭,而後仔細琢磨片刻,似想到了應對之法,說道:“但黃泉道術也絶非沒有克制之法,三清宮的《皇極宇內經》便不懼黃泉碧落大真氣,此法可容納天下萬物,施展之時如天地恩澤眾生,雖如雨露,但隱含雷霆之威,掃滅一切不敬、不順之異端,霸道無比……”

“這《皇極宇內經》伯父知道麼?”張潛很直白的打斷了他。

昆吾子被問的一怔,隨即略顯尷尬的笑了笑,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遠了,搖頭道:“此法是三清宮至高無上的秘法,非親傳弟子不可傳授,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還有一法也可克制這黃泉碧落大真氣,而且對你而言,也是可行的。”

“無盡血河與黃泉河本事同根同源而生,因此修羅一族可以在黃泉河中暢遊,而不受前世今生的記憶影響,你只要擁有足夠的無盡血河之水,煉成一具修羅化身,便可無視他的黃泉道術。”昆陽子侃侃而談道,隨即問道張潛:“你連修羅之血都能擁有,想必煉成一具修羅化身應該不難吧?”

“修羅可以無視黃泉碧落大真氣?”張潛心頭咯噔一下,他那頭地魔吞噬了許多修羅血液和無盡血河之水,如今已有修羅幾分特性,想必可以不受黃泉道術的影響,可惜之前並不知道,否則楊繼業只怕已經栽在他手裡了,不由暗道可惜,如今地魔被他派往岷江水府,此地是他計劃中一個至關重要的環節,也是安置陰兵的一個據點,但防禦力量極為薄弱,將骨魔派過去,讓他心中穩妥一些,免受危機之時,自己鞭長莫及,無法救援,如今想要在調回來恐怕有些來不及。

而且這骨魔會讓楊繼業識破自己的身份,若當著陽山眾人的面,叫了出來,恐怕自己也沒有好下場,只能將這想法打消。

“我手中是有一些修羅精血與無盡血河之水,乃是靖王當初施展巫術從阿修羅道中召喚出來的一頭,被我和碧游道人聯手斬殺,可惜後來煉製丹藥耗去許多。如今所剩無幾,恐怕不足以煉製一頭化身了。”張潛搖了搖頭,有些為難。

“若是時間充裕,而今陰曹地府與人間世界的阻隔薄弱,倒是可以去地府之中汲取一些無盡血河之水,可惜今日天一亮你便要出發了。”昆吾子皺了皺眉,而後說道:“那與楊繼業交手只有一個方法了。就是以量取勝,碧落黃泉大真氣腐蝕世一切有靈之物,但好比用水滅火一個道理,水雖能將火澆熄,但如果火勢比水勢更為強盛,一倍兩倍。可能看不出效果,但若是強他十倍、百倍,這火足以將他這水蒸發一空,一力降十會,永遠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張潛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他以往幾次戰勝楊繼業,都是依靠玲瓏六合塔源源不斷的提供純陽真氣。

可楊繼業在陰曹地府邊緣走過一遭之後。碧落黃泉大真氣的積累恐怕已到了一個恐怖的數量,張潛如今都不敢保證能夠用純陽真氣將他壓制住。

昆吾子一笑,並未打算讓張潛憑自身之力與楊繼業硬拚,純陽真氣的數量不是碧落黃泉大真氣的十倍百倍,根本就沒勝算,而且這中拼法,也跟玩命沒區別,楊繼業損失的只是神通。而張潛消耗純陽真氣,損失的可是壽命,他心頭自有盤算,用神識傳音之法吩咐門下弟子,不過多時,便有一人扶著樓梯走了上來,將一個精緻至極的錦囊拱手送到昆陽子手中。從舉止到神情無不透露著一種戀戀不捨之情,而後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張潛,眼神有些奇怪,卻沒有說一句話。便離開了。

“這‘碧游錦囊’你拿著。”昆陽子將那精緻的錦囊在手中把玩一陣,而後遞給了張潛。

“碧游錦囊?”張潛有些莫不這頭腦,這錦囊怎麼會以碧游道人的名字命名。

“碧游那孩子資質不太出眾,這錦囊從她三歲那年起便由我著手煉製,歷時一年形成靈寶胚體,乃是一件極為強大的防禦靈寶,但防身僅是其次,這靈寶胚體由我煉成之後,便交到他大師兄手中完成後續工作,每天用靈獸之血繪製九道符籙存入其中,整整十五年了,如今其中已有六萬多枚靈符,每一道都是他大師兄耗費苦心繪製,威力無窮。”昆吾子解釋道,而後臉上露出一絲苦楚,說道:“這六萬道靈符,源源不斷的激發,就算是元神地仙也要退避三舍,本是打算碧游那孩子假如有朝一日離開我身邊,這錦囊便是防身保命之物,誰知她跟我鬧了一場彆扭,孤身一人跑去蜀西之地,至今了無音訊。”

“伯父大可放心,碧游姑娘其實在修道一途上可稱驚才絶艷之輩,可能是有些低調,以至於讓你們誤解了,她絶對沒事的,我若在蜀西之地遇見她,這錦囊我會親手交給她。”張潛似乎沒有理解昆陽子的打算,兩人會錯了意。

“我不是讓你把這錦囊帶給她,這錦囊我如今便送給你了,那楊繼業碧落黃泉大真氣不是陰損嗎,你便用這靈符轟他,看他如何抵擋,”昆陽子連忙解釋道。

張潛聽了這話,直接給弄糊塗了,這碧游錦囊雖然不是遠古靈寶,但其價值遠在一件遠古靈寶之上,讓一個符道造詣爐火純青的符道宗師耗費了十五年心血的東西,價值幾何?這問題用腳指頭也能算的明白,而且這東西是人送給自己女兒的,自己收下了算怎麼回事,這昆陽子倒是自個願意,想起碧游道人那生人勿進的古怪脾氣,日後若是知曉這事,指不定怎麼找自己麻煩,雖說這碧游錦囊中的六萬道靈符絶對可將楊繼業轟的渣滓都不剩下,可她也不想招惹碧游道人。

“這東西是伯父為碧游姑娘耗時十五年所制而成,意義深重,我一外人豈能拿走,楊繼業我自有辦法應付。”張潛將那錦囊原封不動的遞了回去。

“你不是外人。”昆陽子將他手一推,拒絶了他的退還,而後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此物就當是碧游那孩子日後的嫁妝。”

“嫁妝!”張潛忽然聽見這個詞,手一哆嗦,碧游劍囊差點沒掉到地上,震驚之餘強作鎮定,將這事拋到了腦後,也明白昆陽子可能對她和碧游道人之間有些誤會,這也再所難免,不過如今總不能駁了對方的好意,反正這事也就他老人家個人意願而已,碧游道人跟他好話都沒說過兩句,這事也不可能成。

如今多費唇舌解釋也無意義,將碧游劍囊接了過來,免得雙方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關係因這小事變得生分。

先前拒絶還算禮數,如今話都說道這份上了,還拒絶,那就純粹是給昆陽子難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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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傀儡無生子

昆陽子見張潛將碧游劍囊收好了之後,臉上笑容愈發強烈,繼續叮囑了幾句,讓他萬事小心,這架勢完全將他當作準女婿了。

張潛承了這略過於慇勤的好意,點了點頭,而後見天色已是不早,便告辭離去了。

出城,從密道返回峨眉山別院。

推開那佈滿禁制的石板,張潛從書房之中鑽了出來,那玄機道人正趴在桌沿上休息,雙眼微閉,輕柔的呼吸吹聲帶著一種又甜又軟的感覺。

修道人精力旺盛,困頓時只要靜坐調息便可,但玄機道人這半個月一直忙得不可開交,如今在此等候張潛,也不方便入定的太深,結果是耐不住睏意在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睡意很淺,張潛在書房中輕輕走了幾步,她便醒了過來,有些侷促的整了整散亂的鬢髮,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與鎮定,起身提起桌上的茶壺與張潛到了一杯熱茶,茶中加了幾位靈藥,清香四溢,隨手遞了過去,而後問道:“那批甲衣你從東嶽帝君那裡得到了嗎?”

張潛點了點頭,將事先早已準備好的一枚儲物戒指扔給了玄機道人。

“六十套甲衣都在其中,不過有些久遠了,靈性泯滅,驅使起來不怎麼方便。”張潛稍稍解釋了一番,自然是想掩蓋這匹甲衣是剛煉製出來的真相。

玄機道人攥著那枚儲物戒指有些緊張,快速的祭煉,而後神識從中掃過,六十套漆黑如墨散發著金屬寒意的戰甲呈現在了腦海之中,緊張逐漸化作了驚喜,至於張潛所說的,她完全未放在心上,這些甲衣雖然靈性很弱,但品質都極為之高,只要用心祭煉。不出一年半載,絶對可以重新孕育出器靈來,而且防護能力也極為可觀,最重要的是這些甲衣好似量身定做的一般,峨眉劍派以劍術冠絶天下,劍陣配合自然也是天下一流,此行是大規模出動。劍陣必然時常用到。

她一直擔心張潛給他找來這些盔甲各不相同,而門下弟子短時間又不能徹底掌握,從而影響劍陣的排布。

如今看來,全然不必擔心,這六十套盔甲全根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似的。

除此之外,細節上還有些粗糙。要說煉製這盔甲的人也真夠奇怪的,用料都如此捨得,全是年份在五千年以上的玄鐵,使得這些甲衣胚體品質高的不可思議,可銘刻的陣法卻粗糙的令人髮指,就簡簡單單兩個陣法,一個御氣飛行的。一個提供簡單的隔絶能力,可以抵擋飛行時強風對身體的摧殘。

一件法寶,胚體相當於爐鼎肉身,陣法相當於神經、血脈,而器靈則相當於靈魂。

沒理由顧此失彼才對啊,而且這些盔甲可不像張潛所說的,歷時久遠,一件件嶄新。連個劃痕都沒有,也沒有前人祭煉之後留下的神識殘念,而且這些甲衣還殘留著淬火過後那種特有的鐵腥氣,他最近半個月一直在鑄劍池旁邊呆著,這味道都聞的她想吐了,怎麼看不出來這些盔甲是剛剛出爐的,她目光不由自主的飄到了張潛身上。這些盔甲不會是他請求東嶽帝君連日趕製出來的吧,念及此處,只覺得心驚肉跳,若真是如此。張潛為她做的可就太多了。

雖然她心裡就張潛揣著明白裝糊塗一時還耿耿於懷,覺得此人有不負責任的嫌疑,雖然她並不需要誰來為她負責。

可女人心裡都有一塊柔軟的地方,她還是期望張潛能夠與她親近一些,哪怕四下無人的時候敞開天窗說說亮話,而不是整天一本正經跟她談正事。

“看來他不是不在乎我,只是嘴上不喜歡說。”玄機道人自然將張潛所做一切當作是為了她,心裡有些淡淡的喜歡,款款上前,為他拉開了椅子,見張潛還瞞著她不說,愈發按捺不住嘴角的笑意,低著頭輕聲說道:“你請東嶽帝君連夜趕製這一批甲衣,恐怕廢了不少功夫吧。”

張潛被他這種客氣的態度弄得有些不自在,總有種夫妻之間那種相敬如賓的感覺,他心裡本就有鬼,扶著椅子示意他不必麻煩,倉促的坐下,捧起他剛遞過來的熱茶一口飲盡,便聽她這麼一問,頓覺頭疼,暗忖道:“她怎麼就看出來這批盔甲是剛剛煉製出來的呢,幸虧沒猜到這些盔甲是我煉製的,否則怎麼與她解釋才好,就讓東嶽帝君繼續替我擔著這事吧。”他臉上神色變化的極快,也極為的自然,搖頭笑了笑:“麻煩倒不麻煩,只是這人情可欠大發了。”

“這人情既是你為了我欠下,我便不能讓你一個人還,東嶽帝君今後若有事需要我幫忙,我一定會儘力相助的。”玄機道人信誓旦旦的說道。

如今地祗神靈一脈跟道門鬧得水火不容,張潛欠東嶽帝君這麼大伊人情絶非好事,所以她也想儘快替其將這人情還清,免得捲入漩渦之中,為此不惜給自己帶來麻煩。

張潛聞言一笑,也沒有與他客氣,笑道:“這人情我若還不起的時候,一定會找你替我還得。”

“嗯。”玄機道人面含微笑,點了點頭。

“另外還有一事需要你相助。”張潛也不矯情,手邊能夠利用的一切資源都利用到位,而後開門見山的說道:“此行我去十萬大山你也知道是為什麼,陽山小洞天這次攻打平都山福地損失的厲害,我手中可用之人不多,想找到那楊繼業簡直跟大海撈針沒什麼區別,所以我需要借助你們峨眉山小洞天的力量,當然無需你們出手,只需要替我留意各方動向,若有可疑線索給我知會一聲便是。”

“舉手之勞而已。”玄機道人點頭答應下來。

“好,那我先回陽山小洞天去,東陵道主只怕已經等我等的不耐煩了。”張潛一看天色,已經濛濛亮了,辰時過後便要出發,已經耽擱不得了,離開之前不忘囑咐一句,“那些甲衣你趕緊打上你峨眉小洞天的印記,就說是你們這半個月來耗盡所有力氣打造的。管得別人懷疑不懷疑,一口咬定便是了,千萬不可讓人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歷。”

“嗯,我明白的。”玄機道人點了點頭,起身將張潛送到門口。

陽山小洞天的車伕竟在門口等了兩天兩夜了,一直在向門房詢問張潛何時出來,顯然東陵道主已經等的不耐煩了。這才派他前來。

那車伕一見張潛出來,便惶急不安的迎了上去,連連催促道:“長老,道主已經等你兩天了,咱趕緊回去見他吧。”

“那我自個先走,你在後面趕車慢慢回來。”如今街上行人不多。也不怕施展神通驚世駭俗,拂袖一揮,身形化作一道殘影消失栽了大街上,不過一息時間便出現在了陽山別院之中,那東陵道主微微沉著臉,早已在庭院等候多時,見張潛從空中降下。便問道:“你在峨眉山別院之中呆了這麼久,在幹什麼?”

“沒事,就商量一下此次出戰的計劃。”張潛腆著臉笑了笑。

東陵道主微微皺了皺眉,也未對張潛發怒,只是不愉快的表情都直接寫在了臉上,顯然不把張潛當作外人,也未將他當作僅供驅使的走狗,否則迎接他的不是狂風暴雨一番訓斥。就是城府極深的一番試探,似誤解了什麼,才不太高興,卻也沒有隱瞞,直接說道:“玄機那孩子是個不錯的姑娘,但你別忘了什麼才是正事,此行不僅是為青玄那孩子報仇。對你何嘗不是一個平步青雲的機會,你不好好把握這次機會,卻留戀於兒女私情,能成什麼大事。”

張潛這叫一個無語。也知東陵道主沒懷疑他,所以也懶得解釋什麼,越抹越黑不說,若將其觸怒那便不美了,連連點頭:“道主說的是。”

“此時你若辦成了,我便收你為徒,到時候替你向峨眉山小洞天求親,讓你與玄機道人結成道侶也不無可能。”東陵道主見他認錯態度端正,怒意稍減幾分。

“最近莫非走桃花運不成,一個昆陽子想把女兒嫁給我,這東陵道主也當起媒人來了,想給我提親!”張潛一聽這話,只覺腦袋一陣絞疼,若這等好事落在別人身上那是高興都來不及,可他不同,因為他身份所限,他如今極不願意跟任何一個女人發生糾葛,礙事不說,何況這兩人還都是道門中人,扯上關係純粹給自己找不自在,不過也怨不得別人,兩件事上都是他自己做的太不講究,幫昆陽子幫的太過余了,老好人做到那份上還只是熱心使然嗎?傻子才信!至於玄機道人這裡,自己為了遮掩與地祗神靈一脈見面之事,足足在人家這裡呆了三天三夜,這峨眉小洞天真長情況之下都是不接待男賓的,何況是留下過夜,再加上兩人之前便又同生共死的經歷,張潛一句談事就給打發了,這東陵道主又不是三歲小兒,哪有這麼容易好騙的,想歪了也是理所當然,其實說實在的,也沒算想歪。

不過該解釋的還得解釋一番,可別真給整出提親這事來,張潛尷尬一笑,說道:“道主真是誤會了,我對玄機道人真無非分之想。”

“你確定?”昆陽子看起來不太相信。

“當然確定,我與她真的是在談正事。”張潛苦著臉笑了笑。

昆陽子一陣嗤笑,道:“那你說說,你們談成了哪些事。”

“說實話,僅憑咱們派出這幾人,想要搜尋楊繼業的蹤跡,有些像是大海撈針,成功的可能性並不大,但我也能理解,畢竟在平都山福地一戰之中咱們折損了不少人馬。”張潛一句話直接戳中了東陵道主的痛處,但他也沒怎麼生氣,只是皺了皺眉,示意他繼續往下說,張潛點了點頭,而後繼續說道:“所以我就想請峨眉小洞天的人幫忙,咱兩派聯姻數百年,關係親密,形同一家,沒理由不幫是吧,他們這次要出六百多名弟子,若能幫忙,搜捕楊繼業便容易許多了。”

“她們答應了?”東陵道主有些意外,峨眉、陽山兩派關係親密,那是在外人看來,私底下他比誰都清楚。

“答應了。”張潛點了點頭。

東陵道主略顯詫異,而後問道:“沒提什麼條件?”

“沒有。”張潛搖了搖頭,不解道:“她不還欠我救命這人情麼。就讓她在這事上抵了,再說,那楊繼業當初差點要了玄機道人的命,她沒理由不幫吧。”

“看來這事不需要我來操心了。”見張潛將事情辦得這麼妥妥貼貼,心裡極其暢快,揮了揮手,兩個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輕道士從門外進來。沖東陵道主與張潛行了一禮,面對張潛時明顯敷衍了一些,東陵道主自然不會苛刻這些細節,不符合自家身份的事他是絶不會去做的,直接與張潛說道:“青庭、青山這兩孩子此次便與你同行,幫不上多大忙。就給你打打下手,你好歹也是我陽山小洞天客卿長老,身份等同於府君,身邊每個人伺候著也不像話,順便跟著你混點功勞。”

“混功勞好讓他倆今後能在正道之中有自己的立足之本這才是首要目的吧,打下手純屬扯淡。”張潛一下子就看穿了東陵道主的打算。

他可不管這老傢伙起什麼心,這兩人跟在自己什麼純粹就一累贅。而且束手束腳的,能撇掉這麻煩他自然是想撇掉的。

“道主,說句實話吧,他倆不是幫不上多達忙,能不拖我後腿便算謝天謝地了,這十萬大山之中凶險無比,他兩人道行底子倒是打的不錯,可此行能不能幹出番事來。還得靠實力說話,他們神通手段、施展經驗都有麼,依我看,能在彭城呆著就別忘十萬大山裡塞了,折裡面可就不好了,再說貧道孤家寡人慣了,也用不著人伺候。”張潛完全是實話實說。可話不怎麼中聽,東陵道主都聽的有些尷尬,那兩當事人更是氣的面紅耳赤,可當著東陵道主的面。也不敢放肆。

東陵道主也知道這兩人跟張潛屁股後面除了添亂沒多大用處,可不經一番磨礪,怎麼能成為可用之材。

如今陽山小洞天后輩弟子青黃不接,這兩人無論如何都要去十萬大山中走一遭的,要不再等個幾年,陽山老一輩退隱之後,年輕一輩裡連個撐場面的人物都找不出來,陽山小洞天只會逐漸走向衰落、可將兩人強塞給張潛,又怕他鬧情緒,到時候不消他做什麼,只需對兩人稍稍不上心,這兩人在危機重重的十萬大山之中便有性命之虞,正好還有一事需要委託太上道人,以此做為藉口,想必他也只能接受下來,說道:“不去不行啊,他倆還有任務在身呢。”

“什麼任務非得用上他倆不可,我一併做了不就成了。”張潛滿不在乎的說道,也是跟東陵道主越來越不見外。

“這件事情我本來就是打算委託你的,到時候你肯定需要他倆幫忙。”東陵道主說著從袖口裡取出一方亮晶晶的石頭來,像是一塊透明的水晶,只是其中竟然封印著一個人,雖被戒子須彌法陣縮小到只有三寸多高,但面目栩栩如生,身上傷痕纍纍,看起來一副很慘的,雙眼竟是睜著,只是空洞無神,仔細一看,瞳孔之中竟然有雷霆閃爍,好像兩團巨大的陰雲在不停的摩擦碰撞,而在他胸下三寸紫府處,還刻著一個奇怪的圖騰,看起來透著幾分邪氣,而這圖騰他竟然是認識。

竟然是《白骨天魔經》裡控制傀儡的那個印記。

張潛只覺得腦子發懵,不知道陽山小洞天的人怎麼也會使白骨天魔經裡的法術,而且這人又是誰?

看著太上道人一臉震驚的樣子,也是知道他看出了這人身上那印記透著邪氣,東陵道主稍稍解釋了一番:“這法術確實不是正道法門,乃是我徒兒青陽子二十多年前在一處荒山洞府內偶然所得,應是上古時期巫道的法門吧。”張潛聽他提起青陽子三個字的時候,轉瞬之間就明白過來了,心裡大呼‘狗屁’,這《白骨天魔經》分明就是青陽子從赤練子那奪來的,什麼從荒山洞府裡偶然拾來,難怪赤練子和青陽子之間會有一場生死之戰,直接導致了焰獄峰的衰落。

不過他當然沒拆穿,那赤練子也就是他名義上的師傅而已,如今他更是推翻了赤練子傳下的道統,重立了門戶,這事跟他關係不大。

他如今更想知道,這被傀儡印記控制的人是誰。

東陵道主見他沒有多說,心中稍安,也怕他是個食古不化之人,如今看來應該與那不沾邊,繼續說道:“這法術雖是邪法,但只要用到該用的地方它便是正宗的道家手段,這晶石之中封印的乃是小溈山天戰峰峰主無生子,如今被我用這巫術煉成了傀儡,你將此物交給掌門紫陽道主,他會利用此物與牛頭鬼將作戰,這樣便避免了我陽山小洞天與大聖元神正面交鋒,大大降低了實力損失。”

“無生子?”張潛倒抽了一口冷氣,壓下心中驚悚不安的情緒,故作鎮定的拍了句馬匹:“道主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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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變心

這番話絶無半點虛假,張潛是實實在在的讚歎這東陵道主好手段。

且不說能將無生子生擒是多麼了不得的一件事情,煉製成傀儡更是一劍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而且還保留了生前的神通。

《天魔白骨經》張潛修行兩年有餘,對煉製傀儡的每一個細節都已經熟知,首先煉製傀儡的必須選用血氣充沛的死屍,以太古凶獸最佳,修道人的遺骸其實並不太適合,修道人一身的精華都蘊藏於元氣、金丹之中,身死道消之後,元氣消散、金丹泯滅,肉身爐鼎比凡夫俗子強不到哪裡去,然而這無生子被煉成傀儡之後,東陵道主卻稱他仍有與牛頭鬼將一戰之力,證明這具傀儡還能使用神通,否則憑著這一具孱弱的肉身,如何與被天妖元神附體的牛頭鬼將一戰?

而且張潛也從他體內感受到了元氣流動的痕跡,也是印證了先前自己的猜測。

既然有元氣存在,那證明無生子還沒死。

不是死屍,怎麼煉成的傀儡?張潛想破腦子也不知道東陵道主是怎麼做到的。

如何壓制住本體意識的?

一個五氣朝元之境的金丹人仙,半隻腳甚至都已經踏入了地仙境界,自主意識如何強大,只怕歷經千萬劫難、百世輪迴也難以磨滅,卻被傀儡術控制,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張潛不敢直接挑明心中的疑惑,只能一點點的從東陵道主口中套取有用的信息,震驚之餘略顯幾分不解,問道:“這無生子還活著?”

“若他死了,這具傀儡不過是一具永不腐爛的皮囊而已。還有什麼用處?所以我讓青庭、青山兩人跟著你也是為了幫這無生子延命,每日須得用元氣導引,推動他體內的元氣運轉周天,保持金丹的活性,否則體內元氣就會逐漸流失,不出十天半個月,他實力就衰減的所剩無幾,也派不上多大用處了。”東陵道主與他仔細解釋道:“但每日用元氣引導這個過程十分耗費精力,你要隨時保持戰鬥力。不能在這等小事上勞心費神。所以這事情只能交給青庭、青山兩人去做。”

這東陵道主找了這麼一個藉口,張潛也是推脫不掉兩人,也懶得在這事上糾纏,他如今更想知道無生子的自主意識是如何被壓制住的,僅是傀儡術絶對做不到。

“原來如此,若還要照顧這無生子,我一人真還忙不過來。”張潛點了點頭,而後小心謹慎的問道:“這無生子不會突然醒過來吧。”

“你怎麼會這麼想?”東陵道主對他的質疑略有不滿。

“我只是有些擔心,這無生子畢竟可是五氣朝元之境的魔宗大能,若這傀儡術突然失效。憑我之力,只怕不夠他一個手指頭碾的。”張潛微微攥著拳,顯得有些緊張,而後皺眉說出了心裡的擔憂,“這傀儡術我雖然不懂,但也聽說過,只見過用傀儡術操控死屍、野獸的,都是些沒有自我意識或者自我意識不強的東西,這無生子可是五氣朝元之境的大能啊。金丹不滅,意識便永不消亡,就算轉世重修都沒有胎中之迷的。這傀儡術能永遠將他控制住嗎?”

“他金丹雖然還保留著,但自主意識卻近乎滅亡,他紫府之中有一團陰陽真罡雷雲,是玄霆道主歷時百年煉成,本打算將來用作凝練元神之物,如今卻暫時用在了此處,這無生子自主意識再怎麼強烈,也無法從中醒來。會一直處於被雷霆麻痹的狀態,所以你放心便是,絶不會出現任何差錯的。”東陵道主給他仔細解釋了一番,了卻他心中的後顧之憂,卻未想到張潛憑藉他提供的這幾點信息,已是將無生子目前的狀況摸得一清二楚了,甚至知道如何將他喚醒。

若讓東陵道主奸計得逞,使無生子與牛頭鬼將硬拚,妖族、魔宗都會大受削弱,甚至因此生出間隙,對他計劃而言,可以說是極為不利。

而且張潛若想在小溈山立足,並且順推行自己的主張,也一定要尋求更多的支持,與無生子結下這份善緣,無疑是值得的。

自一開始,張潛就有瞭解救之心。

當然這事情不能讓東陵道主看出一絲破綻,還得從長計議,如今知曉了這無生子是如何被控制的,張潛心裡至少有了譜,知道了要怎麼解除無生子身上的傀儡術,當然僅是猜測,具體要做恐怕極具難度,而且不是現在,將那塊封印著無生子的水晶接了過來,小心存放好,而後與東陵道主交代道:“道主放心,此物我會轉交到紫陽道主手中,如今時日已是不早,我便帶著他兩人出發了,我已經同玄機道人商量好了,跟著他們人馬後面行動。”

“這樣挺好,有她們在前面趟雷,可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東陵道主對張潛這極為可觀的辦事效率愈發滿意,眉開眼笑,有從袖內取出一物,卻是一輛銅鑄的馬車,四駕齊驅,車轅上還站著兩個栩栩如生的金甲神將,手持馬繮長戈,看起來威風凜凜,遞給張潛,而後說道:“此物借給你三人趕路用,乃是依照上古人道征戰天下的利器‘人皇戰車’的結構仿造而成,雖不及那般厲害,但也是妙用無窮,車頂上刻有‘曜日朱雀采火神陣’,能夠聚斂太陽真火,無需純陽真氣催動,便能日行萬里,而且可以防止受到十萬大山之中一些凶獸的偷襲。”

“承蒙道主關照。”張潛接過那輛青銅戰車,略作把玩,便交給青庭、青山二人。

這輛戰車雖也是一件不錯的靈寶,但尚不入他法眼,也沒有一絲貪婪之意,交給他兩人,正好替自己趕車,省的自己麻煩。

“道主在此靜候佳音,若楊繼業真逃入了十萬大山之中,貧道必定提他項上人頭來見您。”張潛將無息之甲祭起。穿戴身上,與東陵道主拱手一禮,而後催促著青庭、青山二人驅車離開,那青銅戰車一經祭煉,立馬變得巨大起來,那拉車的雄健戰馬也昂首嘶鳴,瞬間變得生龍活虎,車上那兩金甲神將一抖繮繩,巨大的戰車立即化作一道殘影斜入雲霄。張潛也不拖沓。輕輕振翅,只聽嗡聲驟起,整個人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緊追而去,凌空一躍,便落在了車轅上。

青山、青庭被張潛鐵靴踩在車轅上的巨大碰撞聲嚇了一跳,兩人正打算將這太上道人遠遠甩開,好給他笑話看。

之前張潛在東陵道主面前那番言辭,輕蔑之情表露無遺,讓二人大受打擊,只是顧忌場合。不敢發作,如今離了彭城,卻不用在乎這麼多。

卻沒想到張潛這速度如此恐怖,比這‘人皇戰車’還要快上許多,也是從中感受到了這太上道人所擁有的霸道實力,心頭那一絲驕傲立即被摧毀的所剩無幾,人也蔫了,從車廂裡探出頭來,看著這車轅上身覆戰甲的太上道人。只覺得沒底氣,也不知該做什麼,反正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手足無措了半天,這才鼓起用起問了一句話:“道長,要不進來歇著?一直用神通趕路,挺浪費純陽元氣的。”

“不必,我在外面,好注意四周動靜,你二人老老實實駕車便是。”張潛擺手拒絶道,而後目光橫掃四周天穹。只見遠處雲端散發著一陣陣凜冽的寒光,乍看有點像一艘巨大的戰艦,仔細一看,通體透明,竟非實質,而是上千道凜冽的劍氣交織而成,形成了一個梭狀劍陣,撕裂雲層,速度快到了極點。

劍陣四周的氣流凌厲無比,任何東西只要稍稍靠近恐怕都會被絞成粉碎。

如今已離彭城有些距離,荒山野嶺之中,游躥的冤魂厲鬼也多了起來,但這劍陣所致之處,一切陰邪之物都被掃蕩一空。

在那劍陣四周,還跟隨著一些零零散散的光華,明顯是想在這劍陣附近尋求庇護,但那劍陣的主人絲毫不近人情,根本不管那些意圖靠攏的修士,劍陣只顧破空前行,有幾個稍稍大膽的散修,想強行依附於劍陣四周,免受冤魂厲鬼糾纏,那劍陣突然之間露出爪牙,幾道雄的劍氣破空斬去,竟是將那幾個未獲允許便擅自靠近的散修從千丈高空之上砸了下去,所幸劍陣主人並無殺人之心,否則那幾劍只要稍稍變幻方向,改用劍鋒對人,這幾人恐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不過這幾名散修被人從空中擊落之後,也並未落得好下場,立即被山野之中無窮無盡的冤魂厲鬼纏住,眨眼間便淹沒在了陰霾之中。

劍陣主人雖無殺人之心,但此舉卻間接性的致那幾名散修於死地。

這等冰冷的無情的手段,立即讓那些意圖靠近劍陣取巧借力的散修渾身發寒,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但也不敢離得太遠。

這群散修自然便是奉正一道壇天師之命前往十萬大山之中搜捕牛頭鬼將的那些人,本就是充當炮灰填補缺口的,實力也是良莠不齊,許多人甚至沒有能力長時間的御空飛行,想抵達十萬大山之中都困難重重,更何況如今蜀州已是遍地冤魂、厲鬼橫行,不難想像此行將是怎麼樣的一種慘狀,張潛放眼望去,漫天都是修士御空飛行的影子,足有近萬人之多,不時有人力竭,從空中徐徐降下,準備緩口氣再繼續趕路,但一落到山野之中,便被潮水似的冤魂厲鬼所淹沒。

還有一些強大的冤魂厲鬼甚至從地面上飛起,騰到空中捕殺修行者,雖然大多都被神通轟殺的灰飛湮滅,但也有一些倒霉的修士被冤魂衝入識海,失去控制從千丈高空墜落下去,肉身摔成一團爛泥。

難怪這些人不惜一切代價都要靠近劍陣,在那劍陣四周沒有冤魂厲鬼的滋擾,不僅安全,而且劍陣破空帶起的強大氣流可以使得這些人很輕易的漂浮在空中,飛行趕路更為省力,而離開劍陣的庇護,對它們而言可能就是九死一生。

這劍陣主人再是無情,總好過凶戾殘暴的冤魂厲鬼。

這劍陣的主人自然是玄機道人,這天下除了峨眉小洞天一家,還有誰能組成如此規模宏大的劍陣?

張潛看著不時從雲端跌落。而後被冤魂厲鬼啃噬的屍骨無存的修士,無奈的搖了搖頭,這近萬名修士,能夠順利抵達十萬大山之中的恐怕不足三成,他也沒工夫管著現實,吩咐青庭道人驅使‘人皇戰車’靠近劍陣,兩人雖是知道張潛與玄機道人達成了協定,但仍然有些心虛,磨蹭了半晌。這才一點點的靠了上去。

這番舉動自然引起了那些散修的注意。紛紛搖頭,彷彿在嘆息這些個膽大包天之人不久便要命喪黃泉。

卻沒有一點幸災樂禍,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死亡便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青銅馬車一點點的朝著劍陣尾翼部分靠去,然而所發生的情況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那輛青銅馬車並未被絞碎,反倒是那劍陣之中分出幾道強大的劍氣,將那青銅馬車連接在了一起,竟是被接納了,那些不明情況的散修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這車中坐的是何方高人,竟然有如此待遇,有幾個還欲效仿,也是照著馬車先前所經路徑靠了上去,下場可想而知,當頭一劍劈去,整個人如狂風中的一截茅草,頓時被吹得沒了影子,只留下一陣餘韻不絶的慘叫。

數千散修面面相覷。不知為何。

但一股強烈的怨氣卻在人與人之間慢慢的滋生、醞釀著,死亡的威脅讓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近乎瘋狂的邊緣。

而玄機道人接納張潛而排擠旁人的舉動也無疑激怒了所有人。

張潛站在車轅之上,透過劍陣極為清晰的看到了這些人的神情變化。心情漸漸沉重,若這數萬散修真的情緒失控而暴走,只怕對峨眉山小洞天有滅頂之災,這數萬人實力或許良莠不齊,但若同仇敵愾,將矛頭對準一人,只怕沒人敢去承受,張潛低聲吩咐了青庭、青山二人一句。“你兩人好好在車中呆著,不要去激怒劍陣外面那些散修,我去見玄機道人,與她商量一些事情。”

兩人被峨眉山小洞天的劍陣接納,還有些沾沾自喜,經張潛這麼一提醒,頓時冷靜了許多。

透過車窗看向劍陣外環繞飛行的一眾散修,雖然劍氣扭曲了他們的面目,但是依舊能感受到這些人心中躁動的怒火。

不患寡,患不均,兩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這些特殊待遇激怒了這些隨時可能送命的亡命之徒,立即安靜下來。

“情況似乎不太對勁。”張潛走入劍陣中心之處,便見玄機道人也是一臉凝重的看著劍陣之外的近萬散修,也沒有寒暄客套,開口便直入正題。

“這些人被逼著送死,能對就怪了。”玄機道人輕輕一拂袖,劍陣之中又飛出幾道劍氣,將幾個靠的太近的修士直接斬殺,這次沒有再留一點情面,反正你要自尋死路,不如給你一個痛快,此舉自然使得散修情緒逾漸危險,彷彿有一股陰火在人群中悄然醞釀中,鮮血並沒有澆滅這些散修躁動的情緒,只是往這醞釀的怒火中又加進了一把濕柴,玄機道人也是極為無奈,皺眉道:“我不殺人也沒辦法,若讓這些人得寸進尺的靠攏,這闢魔劍陣必然大受拖累。”

張潛點了點頭,也知這玄機道人不是骨子裡冰冷無情,而是迫於無奈之舉,換做是他,只怕手段比他還要狠辣果斷一些。

“你這些苦衷我自然能夠理解,但如今不是說這的時候,先想一辦法解決眼前這些麻煩,在這麼下去,只怕這些散修就不僅僅是圍住劍陣了,只怕要動手破陣了。”張潛微微皺眉,思忖片刻,而後說道:“如今能解決問題的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加快速度,將這些散修甩開。”

“這恐怕不行,這陣中大多弟子都實力不濟,強行加快速度,會讓闢魔劍陣脫節。”玄機道人有些煩心。

“那就只有用最後一個辦法了,散了陣形,各奔東西,這些散修不是憎惡你們不給他們提供庇護,而是心裡不平衡,憑什麼你們峨眉小洞天的人就能安然無恙的呆在劍陣之中,他們就只有葬身冤魂厲鬼的口中。”張潛直指要害的說道,只是這話一出口,玄機道人臉色就變了,心亂如麻,不敢輕信張潛所說之話,為難道:“若散了這劍陣,恐怕還沒到十萬大山之中,就有三成弟子喪命於途中!”

“這能怪誰,只能怪正一道壇天師不把人命當回事。”張潛語氣冰冷,極為現實的說道:“弱者淘汰、強者生存,本就是道理所在,你想此行不損失一人?這簡直就是痴人說夢!再不散去劍陣,等這些被逼的沒有活路的散修衝你泄憤的時候,這劍陣不僅要崩潰,恐怕還有更為慘重的損失。”

玄機道人鐵青著臉,她也是明白人,自然明白張潛這話不是聳人聽聞,而是隨時可能發生的險情。

“這鄒天師妄為正道領袖,今日他犯下的這份罪孽簡直比惡魔還重!”一想起同門師姐妹便因鄒天師一家之言而命喪黃泉,玄機道人心頭便湧起了一陣強烈的怒意,尚未發覺這是她第一次對‘正道’二字的權威產生了質疑,從小植入心頭的觀念在這一刻轟然傾覆,而產生這種變化的,遠遠不止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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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五氣朝元

“散掉劍陣,命所有氣行周天之境以上的弟子隨我行動。”

玄機道人秀眉微蹙,思忖片刻,終是下定決心,與其泥足深陷於此,不如壯士解腕,這樣至少能保住峨眉山小洞天的核心力量。

隨著她身邊那個身穿黑色玄甲的女劍士將命令逐一下達之後,一陣略顯驚慌的情緒在劍陣之中蔓延開來,玄機道人並未多做解釋,六十名核心弟子脫離龐大臃腫的闢魔劍陣,彷彿離弦之箭一閃而逝,經過精簡之後的劍陣,雖然氣勢、規模皆不如六百人組成的闢魔劍陣宏大,但更為迅捷、凌厲,立即從亂糟糟的近萬散修中脫身而出,那被拋棄的五百餘名女弟子雖事先已經得到了提醒,但此刻依舊有些反應不及,劍陣轟然而散,巨大的戰艦好像承受不住潮汐的侵襲,突然解體。

圍在劍陣四周,企圖尋求庇護的無數散修一時間傻了眼,沒料到峨眉山小洞天的人這般乾脆,直接來了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解決方式。

此刻沒有一絲欣喜,這群高高在上的峨眉女弟子雖然也落得跟他們一樣的下場了,但失去劍陣的庇護,他們無疑是喪失了最後一點希望。

沒了闢魔劍陣的震懾,下方山野之間不是有凶悍的冤魂厲鬼扶搖飄起,闖入人群之中,這些厲鬼之中不乏一些厲害的鬼修,但長時間無法吸取到足夠的純陽之氣,如今已經喪失了靈智。就像一頭頭餓紅了眼的狼,不要命的往這些散修身上撲。不時有人發出一聲慘叫,神志不清的墜落雲霄。

看著身下山野之間,如同潮水一般朝此處匯聚的冤魂厲鬼。

他們驟然明白過來,人群匯聚在一起,只會將四面八方的冤魂厲鬼都吸引到此處來,而今失去闢魔劍陣的震懾,這近萬散修就像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還是各奔東西聽天由命比較好。也不打算跟這些峨眉女弟子為難,如今保命要緊,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才是正事,須臾之間,聚集的人群轟然散去,山野間那數之不盡的冤魂惡鬼也隨之而動,如同一片巨大的陰霾在這天地間瀰漫開來。那些亡命逃竄的散修就像是溺水之人,在陰霾中沉沉浮浮,隨時可能被吞沒。

那些峨眉女弟子剛剛從虎視眈眈的散修圍困中脫身,立即發現無數冤魂厲鬼在自己身下的山野中匯聚,一些道行深厚的陰魂已經張牙舞爪的撲了上來。

一個個駭的花容失色,但危急存亡之刻。往往能讓人鎮定。

這些峨眉弟子無人指揮,也無法重聚闢魔劍陣,只能三五成群組成一個個精簡的劍陣,雖然威力遠不如當初,但卻比那些慌不擇路只顧逃竄的散修更有章法。大門大派的底蘊在這一刻彰顯無遺,論修為這些峨眉年輕弟子或許與這些散修並無太多差距。甚至還稍有遜色,但就實力而言,卻要強上許多,畢竟在出發之前,紅蓮道人傾整派之力為她們鍛造了飛劍、法衣,甚至每人都領到了百餘粒純陽大丹,以防元氣不濟,如今在三五成群相互配合,戰鬥力更為強橫。

那些散修也有實力不錯的,但是孤軍奮戰,面對無窮無盡的冤魂厲鬼,也禁不住消耗,不過幾輪功夫,便元氣枯竭,破綻百出,最終命喪黃泉。

這些峨眉弟子卻可以相互配合輪流休息,而且又純陽大丹快速恢復元氣,除了運氣倒霉,遇見厲害的鬼修,劍陣直接被攻破,卻少有殞命的。

久而久之,這些冤魂厲鬼也是發現這些峨眉女弟子比那些亡命逃竄的散修難對付多了,跟這糾纏有些費力不討好,也是散去許多,如此一來,她們所面臨的壓力也驟然減輕,直到穩住陣腳,近百個小型劍陣遙相呼應,互成犄角之勢,將四周虎視眈眈的冤魂惡鬼橫掃一空,峨眉女弟子也就損失了四五十人,這等傷亡程度遠遠低於張潛之前的預估,看來這些人的適應能力也是超乎自己的想像,無需自己再費心照顧,順手將一頭過於強大的厲鬼斬殺,而後吩咐青庭道人加快速度。

青銅戰車橫衝直撞,所向披靡,將阻攔身前的一切冤魂厲鬼都橫掃一空。

這般快速追趕了一兩個時辰,將所有散修的影子都甩的不見了,這才在遠處天邊看見了玄機道人以及那六十名身覆黑色玄甲的峨眉核心弟子。

“怎麼樣,死了多少人。”玄機道人見張潛趕了上來,將青霜劍緩緩收起,皺眉問了一句,而後吩咐所有人下降山中,準備過夜休息。

雖說這些弟子都是氣行周天之境,純陽元氣運行周天,可以源源不斷的產生,但這種長時間的趕路連同作戰,對體力、元氣的消耗都是不可估量的,每天都必須要有足夠的時間休息、調整,否則人困馬乏,戰鬥力會急劇下降,在這凶險無比蜀西之地,可以說是拿性命在開玩笑。

這六十名弟子都是峨眉山小洞天之中的精鋭,而且出發之前準備極為充分,不過半刻鐘時間,便將空域下方一座山谷清理了出來,裡面的冤魂厲鬼被斬殺的一乾二淨,又在四周山頭之上插上幾柄法劍,構成了一個堅固防禦禁制,整座山谷便與外界隔絶開來,所有弟子開始輪流入定調息,其餘弟子沿著禁制邊緣巡視,緊張的氣氛讓青庭、青山二人有些渾身不自在,本來對峨眉山小洞天這些女流之輩還有些輕視,可一看如今陣仗,這種念頭已經蕩然無存了。

一個個裝備精良,身上的戰甲丑是醜了點,穿在這些美嬌娘身上實在有些磕磣,可兩人也還是識貨之人,這些黑漆漆的戰甲竟然都是高階靈寶。

在他二人眼中,峨眉小洞天一直便是陽山小洞天的附庸。

可如今看到峨眉山女弟子實力竟然如此之強。反觀他陽山小洞天,經平都山福地一戰。損失慘重,中堅力量盡數葬送,便是追捕楊繼業這等大事,也只派了他兩人而已,實在有些拮据,論實力只怕還不如峨眉山小洞天了,情緒一時間有些低落,態度也由張揚變成了謙卑。無需張潛吩咐,便灰溜溜的找了一個偏僻地方安置好‘人皇戰車’,而後開始入定休息,這種寄人籬下的處境讓他二人自尊極受打擊,尤其還是躲在一群女人的背後,哪還一絲心情。

張潛見他二人安置妥當,這玄機道人也差不多做好心裡準備了。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去,回答道她剛才所問的問題。

“四五十人左右,不過如今穩住陣腳,應該不會出現大規模的傷亡了,應有七成弟子能夠抵達十萬大山之中。”

玄機道人聞言長長吁了一口氣,顯得心安許多。不在去想這事,這段路只是一個前奏,真正凶險的地方是她們所講要去的十萬大山,此行就是拿身家性命去填這個堵不住的缺口,死人再所難免。如張潛所言,要怪只能怪鄒天師草菅人命。為了維護正道統治,傷亡犧牲再所難免,這種理由說得過去嗎,一想到這裡,她便滿腔怒火,但如今當務之急是如何保住峨眉山小洞天的核心力量,也就是這山谷中的六十名氣行周天之境的弟子。

十萬大山雖是個火坑,但鄒天師以各派傳承資格作為要挾,不去自然是不可能。

一門一派犧牲半數以上的弟子來換取道統的延續,也是被逼無奈之舉,若有臨陣逃脫、抗命不遵之跡,則所處門派都將會被取消道籍,沒有修道資格,要麼被廢去修行貶成凡人,要麼淪為邪道妖人,或許有些傳承時間短暫的散修門派會作此選擇,畢竟性命大於一切,但對於峨眉山小洞天這種傳承千年的道門大派,道統延續比什麼都要重要,可以說高於一切,就算是讓玉衡劍尊以身殉道,恐怕也不會遲疑片刻,何況一些年輕弟子,能換來門派的延續,在所不惜。

十萬大山既然非去不可,那只能與張潛商量好對策,將損失降到最低。

經一段時間相處,玄機道人已經對張潛產生了一種盲目的信任。從當初在楊繼業手中將她救下,到他在短短三日之中湊齊六十套高階靈寶品質的甲衣,解了峨眉山小洞天的燃眉之急,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完美至極,甚至有不可思議,甚至就在之前不久,若非張潛提醒,她恐怕要犯下大錯,給同門帶來巨大的危機。

雖然前往十萬大山是一件看不見光明的事情,前路凶險難測,但她依舊相信張潛能夠替她解決,

兩人在簡易搭成的帳篷裡坐下,張潛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張巨大的地圖來,上面密密麻麻標註一些數據,還用細線圈出了一塊塊區域,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這是陽山小洞天在十萬大山之中的佈防圖,是我獲得了東陵道主的信任之後,從他手裡得到的。”

“他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信息交給你?”玄機道人也是心思靈活,一看見此物便知道這東西具有什麼樣的價值。

雖然這東西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的地圖,但就目前處境而言,給她帶來的幫助不亞於那六十套高階靈寶品質的防禦甲衣,十萬大山在此之前從未被大規模的勘探過,而陽山小洞天這次封鎖這片區域,卻將大部分地方都摸索了一遍,其中有哪些凶險之地不能輕易靠近,有哪些安全的地方可以供人休息,都標註的清清楚楚,掌握了這些信息,再製定出一條合理的行進路線,就能很好的趨吉避凶,意義可想而知,有了這份地圖,她至少可以將損失降低到最低限度。

接下來也無需張潛替她出謀劃策,她只需要將這些信息彙總分析,考慮各處風險,便能制定出一條最為安全的行進路線。

“你先自己看,我調理休息片刻。”張潛也不與她見外,直接走進內帳在所屬玄機道人的床榻上坐下,開始盤膝入定,卻並未運轉元氣周天。而是將封印無生子的那塊方形水晶轉移到了玲瓏六合塔之中,開始嘗試將他喚醒。而且還不能讓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這的確是一個非常棘手的事情。

張潛萬分謹慎,不敢有絲毫大意。

控制無生子的其實不是他心口上的傀儡印記,這個印記只是支配他肢體行動的一個東西,如今他能輕易將其破解,甚至直接據為己有,讓無生子這個傀儡服從他的意志,看起來極具誘惑力。只要掌握了這尊傀儡便相當於他可以隨意支配一尊金丹人仙的力量,但仔細一想其實並沒有任何意義,他將這傀儡據為己有,只會讓他辛苦在東陵道主心裡建立起來的信任瞬間化為烏有,而這麼一具傀儡絶不足以抵擋陽山小洞天的怒火,當然他也可以席捲此物一走了之。

但將無生子煉成自己的傀儡之後,今後小溈山中也無自己的立錐之地。

為了這麼一尊傀儡。弄得自己舉世為敵,實屬白痴之舉。

要想喚醒無生子,單單解除傀儡印記是絶對不行的,一具提線木偶,就算將支配他行動絲線斬斷,也依舊無法改變還是個木偶的事實。只有將他紫府之中那什麼‘陰陽真罡雷雲’取走,讓他自我意識得以恢復,才能夠讓無生子從行尸走肉的狀態中脫離出來,聽東陵道主所說,那勞什子的‘陰陽真罡雷雲’是玄霆道主花費百年時間祭煉而成。將來要做凝練元神所用,絶不是輕易能夠招惹的。想要將這東西取走,難度有多大,可想而知,一個不慎,可能將自己都賠進去。

不僅是風險,這件事情還要做的神知鬼不覺,如果成功,還不能讓人知道無生子脫困是他所作所為造成的。

張潛熟知《天魔白骨經》,也知道如何避開東陵道主的感知,他有絶對的把握,讓這傀儡印記不將所接受到的信息反饋給遙控這具傀儡的人,也就是他哪怕對這傀儡為所欲為,東陵道主都會被蒙在鼓裡,最棘手的問題算是攻破了。張潛所需要做的,僅僅是瞞住‘青山’‘青庭’兩人,如今他二人對其言聽計從,看似應該很容易,其實不然,兩人每天都要用自身元氣來推動無生子體內的元氣運轉周天,整個過程相當與替他做了一遍全身檢查,任何變化都不可能瞞過兩人。

這就需要無生子本人的配合,但要想取得他的信任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相見,可想也白想,只得一步步的來。

張潛將傀儡印記暫時從無生子身軀上剝離下來,這樣自己無論幹什麼,東陵道主都不可能感覺得到。

而後一縷純陽元氣沿著無生子強行支開的經脈灌注進去,整個過程並不輕鬆,無生子體內的元氣雖然已經停滯不動,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脅,但金丹元氣實在太過粘稠渾厚,猶如金湯一般,純陽元氣在其中穿行,遭受了巨大的阻力,難怪東陵道主會專門讓青庭、青山二人負責此事,張潛體內的純陽元氣經過與玄機道人雙修,品質已經極高,也異常的精純,但在其中流動也異常的費力,要想帶動這些金丹元氣運行周天,只怕也要傾盡全力才行。

而替別人運轉周天,除了將自己弄得筋疲力竭,是沒有一點點好處的。

張潛不急著試探他紫府之中那勞什子的‘陰陽真罡雷雲’,真氣現在無生子體內各處探查,這完全就是一具活標本啊,而且是五氣朝元之境大能,摸清他體內情況,對他今後修行大有裨益,不過半會,便在他心肝脾肺腎幾處,發現了所謂的‘五氣’,這五氣自然便是天地五行金木水火土五種元氣,已經結成丹狀,五色氣流不停從中溢出,而後沿在體內循環運轉,使得身體達到一種五行兼備平衡的完美狀態,最後歸入紫府之中,這個過程便叫做‘五氣朝元’。

五氣朝元之境,修行者對天地的能力的掌控已經達到了極為強橫的地步,對天地靈氣如臂指使,任何一種法術都可手到拈來。

而體內金丹一旦將這五種元氣溶匯一爐,便可凝聚元神。

五行是構成這天下萬事萬物必不可缺的基礎,因此凝聚元神也要五行元氣兼備,缺一不可。

張潛如今體內已有三種元氣臻至圓滿之境,結成五行元丹,與這無生子毫無差別,甚至品質還要更高一些,那庚金元氣也離圓滿之境不遠,唯獨還缺上一份戍土元氣,若能盡數湊齊,張潛將來跨入金丹大道之後,便可直奔五氣朝元而去,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修成元神,又省去數百年的苦修,五氣朝元本是一個極為困難而且耗時的過程,但張潛的無漏靈體卻給他提供了極大的便利,而且魔、道兼修,取各家之長,也為他省了許多功夫,才有今日成就。

“當初堅持果然不錯。”張潛也知自己摸著石頭過河並未走錯路,也是頗為欣慰。

想起凝練這三枚五行元丹所承受的痛苦與風險,如今心裡只有一個字——值!
cx_2131 發表於 2016-10-27 23:24
第278章 言聽計從

張潛體內的純陽元氣沿著無生子四肢百骸遊走一圈,將五氣朝元這個境界摸了個透徹。.

而後開始將元氣往紫府之中沁透,剛剛流轉到紫府關口之處,便感覺到了其中醞釀著的雷霆毀滅之力,稍稍觸及,一縷電芒便似毒蛇吐信一般紫府中狂湧而出,狠狠擊在純陽元氣之上,一股狂躁的氣息隨之湧入神魂之中,好像渾身上下都快要被焚成焦炭,體內的純陽元氣簡直要不受控制的燃燒,變成一簇簇三昧真火,將他化作虛無,張潛狠狠一咬牙,將那那縷純陽元氣截斷,留在了無生子體內,這股恐怖的氣息才隨之消退,餘韻卻未散盡。

如同飲了一口烈酒,五臟六腑都火辣辣的疼。

張潛目光如炬,穿透無生子的軀殼,只見自己截斷留在無生子體內的那一縷純陽元氣已經化作了青煙,竟是化作三昧真火燃燒殆盡了。

整個過程也就是短短瞬息之間的事情,所幸金丹元氣格外穩定,才未引起恐怖的連鎖反應。

“五氣朝元之境果然恐怖!”張潛只覺渾身發寒,他先前若是稍有遲疑,只怕如今已是被雷霆化作灰燼了,而這陰陽真罡雷雲不過是玄霆道主的留在無生子體內壓制他的一樣神通,並非他本人親至,而且先前小心謹慎,也只不過觸發了這陰陽真罡雷雲極小一部分力量,便有如此霸道的破壞力,簡直有些駭人聽聞。

而無生子的實力也真夠妖孽的,三昧真火在他體內滋生,竟然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人仙體內的金丹元氣相比於修道人的體內純陽元氣已經有了質變,所以金丹人仙是修行境界中的一道天塹,跨沒跨過是有本質上的差別的。

這些差距,很難以神通、法寶來彌補。

張潛也是對人仙這個境界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就算他如今坐擁數件遠古靈寶甚至是仙器,還身兼數種無上神通,恐怕也只能和初階人仙抗衡,似無生子這種五氣朝元之境的高階人仙,隨時可能晉陞到另外一個層次的大能,他仰仗著再多手段,也很難抗衡,自然是愈發的小心,他可不想辛辛苦苦將其喚醒之後,這無生子不分青紅皂白便跟他動手,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一個不慎,便玩脫小命。

“這陰陽真罡雷雲不是我目前能夠撼動的,只能借助他自己的力量了。”張潛挨了先前一記雷霆,險些身死道消,也是心有餘悸。

將剝離下來的傀儡印記重新嵌了回去,而後以此為橋樑,將自身意識逐步轉嫁到了無生子體內,控制他體內猶如汪洋似金丹元氣開始排擠紫府之中的陰陽真罡雷雲,他自我意識已被雷雲鎮壓,不知反抗,那張潛便替他完成,整個過程對他而言並不生僻,與艹縱地魔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難度大了許多,因為‘無生子’這具傀儡所擁有的力量超過了地魔太多,是其十倍百倍,而他神魂遠遠不足以支配這麼龐大的一股力量,就好像一個孱弱的書生,穿上了上百斤的重甲。

不僅穿上了,還要在承受著沉重壓力的同時與一個強大的武將廝殺,這簡直是要命的。

張潛只覺得神魂都快要在一波一波的碰撞中四分五裂,精神、記憶被衝擊的混亂不堪,這些金丹元氣雖然渾厚無比,但在他的艹縱之下,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力量來,被陰陽真罡雷雲擊的一路潰退,此時此刻他雖是艹縱著無生子的力量再與陰陽真罡雷雲激烈鬥法,但卻是他的神識在與玄霆道主這個龐然大物暗中交鋒。

先是手忙腳亂,龐大的力量支配不過來,隨後破綻百出,兵敗如山倒,他的神識也隨著潰退的金丹元氣亂成了一鍋粥。

只覺腦海之中驚雷炸響,此起彼伏,神魂直接被炸成了一糰粉碎。

但這雷聲卻似當頭棒喝,在痛過之後卻讓他愈來愈清醒。

他碎裂的神魂隨著神庭穴四周那五個被封印穴竅逐漸解開,一縷縷柔和的暖光將他神魂包裹著,逐漸恢復,也更加的強大,僅僅一兩刻鐘而已,他神魂便已毀滅重生了十餘次,支配‘無生子’體內的力量也愈發的得心應手,最初之時,他僅僅支配金丹元氣一種力量都有些捉襟見肘,而今卻可以調動他體內五行元丹之力。

所能支配的力量越強大,潰退的局面也被逐漸挽回,盤踞在紫府之中的陰陽真罡雷雲終於被打開了一道缺口。

張潛也是窺見了他紫府之中的狀況。

只見尋常修士存儲元氣的紫府之中如今已被一個巨大的陰陽雲圖所佔據,一邊陰氣森森、一邊光明萬丈,兩團雷雲不停的摩擦碰撞,一道道充斥著毀滅氣息的雷光、電蟒從中藴生,張潛心中驟然醒悟,他曾修煉過《陰陽五行真罡神雷.葵水篇》,對雷法也有相對程度的瞭解,不過這門道法只是《陰陽五行真罡神雷》下的一個分支,缺乏總綱與人指點,張潛在此道之上的成就一直不夠明顯,而今窺見這‘陰陽真罡雷雲’的全貌,心中諸多疑惑卻是豁然開朗。

這陰陽真罡雷雲便是《陰陽五行真罡神雷》這門道術最高成就的實物呈現,如同一株藤蔓上結出的果子。

這團‘陰陽真罡雷雲’便是對這門道術最好的闡述,比任何名師指點都要靠譜,更要生動、準確。

張潛嘗試著將這類陰陽真罡雷雲中散發出來的雷電之力一點點納入自己體內,有無生子的力量從中協調,他能很好的控制這個速率,不至於一瞬間被太過龐大的雷霆之力化成灰燼,那一絲雷電之力入體,他立即按照自己的理解開始轉化吸收,起初有些痛苦,領悟尚有缺陷,但無漏靈體強大的自癒能力也讓他經得起繁複的推敲與實驗,不至於一個出錯,便落得重傷垂死下場,沒了後繼之力,一邊觀察雷雲運轉的軌跡,參悟其中玄機,一邊在自己體內進行嘗試。

十幾遍過後,張潛已經掌握了控制陰陽真罡雷雲的辦法,狂暴的雷霆之力在他經脈中好像溫順的魚兒,靈巧的遊走著。

這種酥酥麻麻的感覺竟然影響了體內十幾處穴竅,使得身體機能都得到了明顯的改觀,最後在眉間的明堂穴中停留下來,形成了一個微縮的陰陽真罡雷雲。

至此地步,張潛在《陰陽五行真罡神雷》這門道術上的領悟已經到了小成之境,完全就是剽竊了玄霆道君對這門道術的領悟,進展不快簡直沒有天理了,修道人都有門戶之見,就算一個門派之中也不例外,也要分個遠近親疏,就連玄霆道主的徒子徒孫,都很少有人得到過他的親自指點,甚至大多數連這門《陰陽五行真罡神雷》的總綱都沒有見過,只能修其下分支,而張潛如今比直接得到總綱外加玄霆道主親自指點還要乾脆,直接盜取了他的成果。

這門道術修煉到圓滿之境,便會結成一陰一陽兩枚雷果,這陰陽真罡雷只算大成而已。

將這兩枚雷果融入金丹之中,便會使得將來修成的元神更為強大,尋常修士凝聚五行元丹修成元神,那只是最基本的,當然也極少有人能有此成就。

而修煉《陰陽五行真罡神雷》這門道術,若至圓滿之境,將雷果連同五行元丹一起融入金丹之中,將來修成的元神便是‘真雷元神’,與尋常地仙的‘五行元神’有著很大區別,這類人哪怕不入反虛之境,也可飛昇天庭之中,這些都是張潛剽竊玄霆道主修行成果,無師自通領悟出來的。

隨著他逐漸吞噬雷雲,喚醒無生子也變得愈發簡單,先前需要將這雷雲硬生生排擠出去,困難重重,而且極具風險,如今卻可以朝自己體內疏導,相對而言,便容易了許多,堵不如疏,跟治水是一個道理。而且對自己也是有無窮好處,將來自己若修成元神,也要比尋常地仙擁有更為強大的力量。他也是觸類旁通,既然修煉這門《陰陽五行真罡神雷》能成就‘真雷元神’,那修煉其他神通,融入其他的力量,是否也可以在五行元神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既然有‘真雷元神’,那理應有其他種類的元神的存在,這點張潛毫不懷疑。

如今他是在想,是不是可以將這些神通溶匯一爐,使得將來凝練出來的元神比‘真雷元神’更為強大,雖然有些好高騖遠,但並非沒有可能,若能成功,他便能夠擁有足夠強大力量,不過他如今連金丹境界都不太理解,更不明白這些力量是如何融入金丹之中化作元神,所幸眼前便有一個五氣朝元之境的鮮活標本,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從他身上應該能搞明白這一切,立即加快吞噬雷雲的速度,將那個缺口越撕越大,終於是看見了紫府深處的金丹。

並非他所預料的那般,是圓潤無暇,反倒是佈滿了許多孔竅,有點像龍脈石柱。

每一個孔竅之中都蘊藏著一團氣流,正是五行元氣,與之對應的自然也是五個孔竅,除了這五個容納五行元氣的孔竅,在金丹之上還有第六個孔竅,其中有一團暗紅色的血肉,與其他幾個孔竅中的五行元氣不同,這團紅色的血肉彷彿與孔竅四壁粘連在了一起,快要長成一個整體,就好像母親腹中的胎兒一般,而這團血肉也確確實實看得出肢體輪廓,散發著一股強大至極的戾氣,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彷彿孕育著遠古殺神的絶世凶胎。

“《戰王經》中所言的戰王元胎原來就是這般模樣。”張潛心中驟然明白過來,他從王永誠手中得了一卷《戰王經》,其中提及過‘戰王元胎’這個東西,說是《戰王經》這門道術的最高成就便是練出‘戰王元胎’然後衍化成戰王元神,一直是個很模糊很抽象的概念,現在才看見實物,也就逐漸明白了。

至此地步,張潛也明白‘五氣朝元’是一個什麼樣的過程了。

修煉元神五氣朝元是最基本的條件,但不一定非要是五氣,也可以是六氣、七氣,反正就是在金丹上不停地開鑿孔竅,然後相融。

“若只是開鑿孔竅,然後融合,那我所想之事也並非不可實現,可似乎也不是那麼簡單。”張潛端詳著無生子紫府深處的金丹,六個孔竅已經讓那一枚金丹有種千瘡百孔的感覺,沒有空餘之地開鑿孔竅,融入更多的神通之力,強行開鑿很可能會讓那枚金丹徹底毀掉,“這具體開鑿幾個孔竅應該是因個人實力而定的,似修‘真雷元神’,需要融入一陰一陽兩枚雷果,那就需要在金丹之上開鑿七個孔竅,六個孔竅只是無生子個人的極限,而非所有人的極限,七個同理。”

張潛心中清楚有數,也對將來道路也逾漸明了。

他之前已從‘陰陽真罡雷雲’中剽竊到了巨大的好處,如今這‘戰王元胎’便擺在眼前,他沒道理不參悟一番,也不管這算不算偷師,我救你一命,你拿一門神通相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神識剛一接觸,那戰王元胎似被驚醒,一股滔天的殺意猛然掀起,如千軍萬馬迎面衝殺而來,張潛神識頃刻間潰敗,連神魂都受到牽連,轉瞬之間便已支離破碎,迅速恢復過來,便聽到一鏗鏘有力的吼聲:“堂堂東陵道主,使這下作手段也就罷了,還窺視我魔宗法門嗎?”

“我不是東陵道主。”張潛匆忙解釋了一句。

這陰陽真罡雷雲被張潛打開一個缺口,又已神識觸動了無生子意識之中最為敏感的部分,意識將他喚醒,但想徹底擺脫束縛,還要等張潛將這‘陰陽真罡雷雲’全部給他捲走才成,如今正是與他洽談協商的絶佳時機,因為主動權如今還掌握在自己手中。

張潛神識這一回應,這無生子也發現了窺視自己‘戰王元胎’之人並不是東陵道主。

他跟東陵道主那負隅頑抗數月之久,才一步步被壓制了自我意識,成了傀儡,自然不會認錯,但神識能夠突破‘陰陽真罡雷雲’並且控制傀儡印記的一定不是普通工人,肯定是陽山小洞天四大道主中的一位,他和紫陽道主交過手,此人明顯不是,對其身份也有了一個猜測,求證道:“那你是玄霆道主還是清風道主?”

“都不是。”張潛乾脆俐落的回應道。

一聽這話,無生子情緒立刻被調動了起來,他被煉成傀儡之後,自我意識被陰陽真罡雷雲壓制,已是心如死灰,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了,如今也並非從此人身上找到了什麼脫困的契機,他嘗試過,體內金丹元氣還是不聽自己使喚,唯有這戰王元胎勉強能受自己控制,但僅憑這點力量,便想反抗,實在不太現實,只是對張潛身份起了一絲好奇,除了四大道主還有誰能有如此權限?加上此人窺視他道術,也是讓他不喜,自然不客氣什麼,直接問道:“那閣下究竟是何人?”

“陽山小洞天客卿長老太上道人。”張潛說道。

“太上道人?”無生子聽聞這話,眉頭微皺,只覺得這話裡矛盾重重,客卿長老雖然沾著長老二字,可說白了就是一個花錢請來的打手,這種人能有什麼身份、地位?這東陵道主怎麼可能將自己的控制權交給他,何況這人喚醒自己的意識,也絶不像一個客卿長老該做的事情,最重要的,他從來聽說過太上道人這名。

無生子的反映自然在張潛的預料之中,不給他胡思亂想的空檔,立即往下繼續說道:“當然,這層身份只是一個遮掩,我的真實身份是小溈山洞天焰獄峰外門弟子,如今暫代峰主一職,若按門中輩分,我還應該稱呼你一聲無生子師叔,所以你應該知道現在是打算做什麼了吧?”

饒是無生子見多識廣、經歷豐富,也被張潛這一連串報上的身份弄得稀里糊塗,腦子裡跟攪了糨糊一樣,小溈山焰獄峰外門弟子?說實話這種身份放在他眼裡就跟螞蟻沒什麼區別,可奇怪就奇怪在,一個外門弟子,螻蟻般的小人物竟然代任峰主一職,若換個場合,無生子只會當這人信口胡謅,不過眼下這種情況,這人恐怕沒心情與自己開玩笑,那其中應該有一些很複雜的故事,此人這層身份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但如今當面挑明,意思卻很明顯了,“你是來救我的?”

“嗯。”張潛承認道,而後不容無生子繼續追問,便繼續往下說道,頗有專橫獨斷之風。

“我知道你心頭如今有許多疑惑,例如我的真實身份?我是怎麼從陽山小洞天幾大道主手中將你救出?有沒有什麼陰謀詭計,有這些顧慮都在情理之中,但是我現在只給你說一件事情,我如今救你是站在小溈山同門的立場上,此次救你也並非不求回報,以後你有機會你可以慢慢知道,如今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讓你脫困,你的情況你應該比我清楚,處理起來極為棘手,而且我如今身邊便是陽山小洞天的人,還要考慮到我另外一個身份不會被揭穿。”

“你真的能夠助我脫困?”聽張潛所說種種難處,無生子也是心知肚明,這事恐怕極為困難。

“我已有對策,但前提是我說什麼你便做什麼,說直白一點就是對我言聽計從,你若做不到,我也擔不起這風險,你就當我從沒出現過,繼續做你的行尸走肉,再有一段時間,我就將你交到紫陽道主手中,讓你和牛頭鬼將交手,是死是活便聽天由命吧,當然,這對你也不重要了。”
cx_2131 發表於 2016-10-27 23:31
第279章 靜候時機

“他們竟然要借我之手去阻攔牛頭鬼將?”

張潛以這種居高臨下口吻與他說話,無生子心裡其實有些不喜,但聽他所說內容之後,卻無暇理會請回情緒上的反感,心裡明顯出現一種的強烈的緊張。

他並不怕死,就算是屈辱的死亡他也毫不在乎,在離開小溈山洞天之前,他便得了掌門以及黃泉魔尊的囑託,此次冒著這麼大的風險究竟是來幹什麼的,他再清楚不過,也知道這件事情蘊含著多大的風險,很有可能會因此丟掉性命,但為了魔宗道統能夠平穩的延續下去,犧牲自己一人之性命也是值得的,可如果真像張潛所言那般,這陽山小洞天要借他之力阻攔牛頭鬼將,那不僅他之前努力會功虧一簣,甚至妖族對魔宗的看法就此惡化,這卻是他無法接受的??。

“否則陽山小洞天費盡萬難將你煉成傀儡是為什麼?”張潛微微一笑。

看無生子這番反映,他已知自己先前的猜測並無差錯,這小溈山洞天十有八九與妖族達成了某種協定。

而陽山小洞天奸計一旦得逞,不僅取得了戰術上的勝利,不折損自身實力便阻撓了牛頭鬼將的行動,更是取得了戰略上的勝利,破壞了魔宗與妖族之間辛苦營造起來的關係,起到了分化的作用,這正是無生子擔心、緊張的原因所在。

“就絶對不行!”無生子低聲自言自語道,而後狠狠咆哮一聲:“好,你說什麼我便做什麼,只要你能解救我。”

“什麼不行。”張潛故意裝著糊塗,而後調侃道:“這牛頭鬼將被妖族大聖元神控制,意圖破壞上古封印,釋放出九尾天狐,引起天下動盪。對道門、魔宗以及世間芸芸眾生,都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你若能夠阻止,那便是天大的功德,雖死猶榮啊,說不定還會就此緩和魔宗、道門之間的矛盾。”

“你懂什麼!”無生子一聽張潛這話,就知道這傢伙還沒看清楚局勢,仍把魔宗看作與道門互不待見的兩兄弟,斥道:“如今道門勢力一家獨大,企圖掃除一切異己。妖族這最後一點血脈一旦被掃除,我魔宗就會步其後塵,我們現在的關係是唇亡齒寒。”

“這麼說,魔宗如今真的和妖族達成某種協定了。”張潛話鋒一轉,語氣從玩味變成了認真,目光如炬,有種洞悉一切的感覺。

“你怎麼知道?”無生子流露出一種強烈的震驚,他不知道張潛區區一個外門弟子如何知道這等機密的事情,雖說他這個‘外門弟子’的身份值得揣摩。不是十分單純,但魔宗與妖族達成協定一事,小溈山上上下下知情者不過五指之數,除了三大魔尊、掌門還有他本人。畢竟這層關係一旦揭開,就會撕破魔宗與道門之間僅剩的一絲臉面,迎來的將會是全面開戰,而小溈山還沒做好準備。可這個被小溈山高層視作秘密的事情卻被張潛一口道破,怎能讓他不驚!

他下意識的就這麼問了,話一出口才發覺不對勁。看著張潛那古怪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被他詐了。

“誰告訴你有這回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小溈山怎麼可能與妖族達成協定!”無生子大聲辯解道,只是如今一切狡辯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看你幫牛頭鬼將幫的挺盡心盡力的嘛,你別說是為了門下幾個弟子復仇,才一路追殺至此,我小溈山掌門也是挺英明睿智的一人,怎麼會出這種昏招?為了幾個守山弟子,就搭上兩位人仙?就說你報仇,找牛頭鬼將麻煩便是了,跟陽山小洞天的人起什麼衝突,而且還是在實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之下,你說我該認為你腦子有病還是另有所圖?而且不是你們這橫插一手,牛頭鬼將當初怎麼可能逃出重圍。”張潛開門見山的挑出了無生子行動之中的所有破綻,駁的他啞口無言,隨即態度稍有轉變,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好歹也算是小溈山弟子,不會做對宗門不利的事情,唇亡齒寒這個道理放在我這裡也同樣說得通。”

無生子被張潛說穿心事,震驚無比,最後這番話終是讓他心安了一些。

“好,廢話不多說,我與你說說接下來你需要做什麼。”張潛至此也是徹底明白了小溈山洞天在此時上的一個態度,無生子的反映已經作出了確切的回答,心頭更加安定,也是稍稍表明了自己的一個態度,不至於因為自己身份的變化而與小溈山反目成仇,“這陰陽真罡雷雲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完全消除的,至少要十天時間,而在這十天之中你的意識可能會逐步清醒,甚至到了某種程度,那傀儡印記對你而言也形同虛設,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私自破壞印記。”

“為什麼?”無生子皺了皺眉,按照張潛消除雷雲的速度,最多三天他就有能力衝擊傀儡印記,奪回自身一部分控制權,耽擱下去讓他覺得有些夜長夢多。

“我救你是出於同門情義,但總不能因小失大,壞我正事,所以我要製造一樁意外,讓你脫困看起來跟我毫無關係,而這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張潛也不與他隱瞞什麼,如今兩人在立場上完全相同,都想助牛頭鬼將脫困,直接講清緣由:“我如今偽造了一重身份,是道門一位散修,並且費盡千辛萬苦取得了陽山小洞天的信任,成了陽山小洞天一位客卿長老,憑藉這層身份,我可以輕易的進入十萬大山之中,並且幫助牛頭鬼將脫困,如果因為救你,而使得我這層身份敗露,不僅會給我招來殺身之禍,而且計劃破滅,對我、對整個小溈山洞天都非好事,如果需要這種代價,我情願不救你,大局重於一切。”

無生子聽聞這番話,並沒有動怒,雖說張潛將他的性命看的很輕。但這番話卻讓他對張潛產生了新的看法。

反而有一種志同道合的感覺,之前那種排斥、抵制的情緒淡化了許多。

張潛懶得去猜他的思維轉化,繼續說道:“而且不將你體內的陰陽真罡雷雲驅除乾淨,你實力也無法全部恢復,這麼就算你能暫時脫困,也逃不出這天羅地網,還是死路一條,希望你能慎重考慮我所說的這些,如果你要一意孤行,不聽我安排。我只有不顧同門情義將你抹殺了。”

“我無生子不是貪生怕死之人,若我只顧個人死活,便不會有蜀州之行,你放心便是,一切以大局為重,我聽你安排。”無生子乾淨俐落的說道。

“好,由於你自我意識被陰陽真罡雷雲壓制,所以你如今身體處於假死狀態,為了保證你的力量不會流失。每天都會有人替你疏導經脈,促使金丹元氣運轉周天,也就是說你身體之中發生的一切變化,都瞞不過兩人。你的繼續裝,不能讓兩人看出你有任何清醒的跡象。”張潛說道。

“就是裝睡著,這個簡單。”無生子沒有任何抗拒。

雖說讓兩人在自己體內瞎搞一通,對於堂堂金丹人仙。簡直一種侮辱,但不是張潛,他如今還是一具任人支配的行尸走肉。

“嗯。至於何時需要你做什麼,我自會用神識與你溝通,我目前也沒譜,需要等待一個時機。”張潛語氣逐漸平靜,具體什麼時機,他也沒個數。

這話剛一說完,便聽的營帳之外用動靜傳來,匆忙將‘明堂穴’中的陰陽真罡雷雲釋放出來,重新填入無生子的紫府之中,將先前撕開的那個缺口堵了起來,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但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雷雲已經被分割成了兩個部分,而後將收攝了神識,將封印無生子那快方形水晶往儲物戒裡一扔,便起身走出了幕後,便見青庭道人正跟玄機道人面前唯唯諾諾的倒著歉:“打擾玄機師姐雅興,實在抱歉,我找我家長老的確有要事相商。”

張潛手正放在帘子上,有些費解的看著眼前兩人。

這青庭道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怎麼那麼古怪,好似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故才顯得有些心虛,老是偷偷瞥自己。

這玄機道人怎麼看起來也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也沒做什麼虧心事啊。

張潛目光一掃,便看見桌案上那幅自己給她的地圖,如今正倒扣在那,營帳吹進來的冷風那麼一掀,就能看見上面的內容,想必是這青庭道人來的太突然,而她制定計劃太過投入,反映上也慢了一拍,以至於沒來得及收起,她原來是為這事緊張啊,她這一緊張不要緊,反正青庭道人也沒注意到桌上那一張紙,而且就算讓他看見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可這一緊張,能不讓人想歪麼?自己還是從幕後出來的,商量正事就商量正室,跑人睡覺就寢的地方幹什麼?

“找我什麼事。”張潛懶得與他解釋,自己都從幕後出來了,只能越描越黑。

青庭道人訕訕一笑,不知自己是不是撞破了張潛的好事,有些心虛,畢竟此行生死都繫於他一人之手,若因這事嫉恨上自己,那可就慘了。

不過也是打心眼裡佩服起自家這位長老了,這可是玄機道人啊,蜀州修真界中出了名冰山美人、天之嬌女啊,就被這麼輕而易舉的拿下了?簡直太有手段了!

“沒事,長老您若是忙,我待會再來。”青庭道人點頭哈腰,行事頗有眼色,見情況不對,便準備開溜。

“你給我回來,有什麼事直說。”張潛冷著臉呵斥一聲。

青庭道人吞了口唾沫,囁嚅道:“不就是道主給我和青山安排那苦差事嘛,這不是時辰差不多了麼?”

張潛手一揮,將封印無生子的方形水晶直接扔了過去,而後揮手讓他退下。

見青庭道人出去了,玄機道人這才常常吁了一口氣,匆忙將桌子上的地圖摺疊收好,納入了微塵洞天之中。

“何時你變得這麼大意了,有人進來了你都不知道。”張潛微微皺眉,幸虧自己突然從幕後出現,吸引了青庭道人的注意力,沒有讓他發現桌上的東西,否則還真有些麻煩。

玄機道人想起青庭道人那手足無措、做賊心虛的樣子。也知他心裡產生了什麼樣的誤會,既覺得好笑,又覺得有趣,皺著鼻子沖張潛一笑,有些責怪,又有些像是在拌鬼臉,說道:“還不是因為你,你在我旁邊呆著,還需要我留意提防什麼啊,誰知你這麼不負責任。竟然跑到後面休息去了。”

張潛一陣無語,難道我在你身邊,便有責任替你操心?你的事何時成我的事。

但也不想與她爭辯,無奈道:“好好,怪我沒替你留神,你考慮好行進路線了嗎?”

“喏,你看,從這走行嗎。”玄機道人又不厭其煩的將剛收好的地圖取了出來,在桌上攤開。指尖在上面畫出一條路線來。

張潛一看,到沒什麼大問題。

她所選取的那條行進路線,極為巧妙的避開了十萬大山之中最為凶險的幾處地方,若不出現什麼意外。傷亡會減低到一個極為輕微的地步,也沒提什麼反對意見,便將這條行進路線敲定了下來,隨即離開了玄機道人的營帳。免得青庭、青山兩人又跟那胡思亂想,如今他只想將與玄機道人的關係保持著利益合作之上,有其他牽連並非好事。所以也不想讓二人口中冒出什麼不好的傳言,回到‘人皇戰車’停靠之地,便聽到青庭道人正在眉飛色舞的講述先前所看到的一切。

“你知道我剛去找太上道人看見了什麼?”

“你看見了什麼?”青山道人好奇心濃重,立即從入定的狀態下脫離出來。

“咱那位長老,可真是厲害啊,竟然成了玄機道人的入幕之賓,我剛進去的時候,她兩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投入了,竟然沒發現我來了,我也沒想太多,就這麼闖進去,你沒見玄機道人那反映,以前就一冰疙瘩,對誰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剛才那張臉,臊的白裡透紅,真叫一個好看,然後便看見咱家長老從人‘閨房’裡鑽出來了,要說咱這長老不愧是活了百多年的人精,這事被我撞破,還面不改色,當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你怎麼說?”青庭道人說的唾沫橫飛。

“厲害!佩服啊!”青山道人拍著大腿叫道,不由舔了舔嘴唇,又跟後面添了一句:“還有羡慕!”

“羡慕?要不要我跟玄機道人說說,也讓你做一回‘入幕之賓’。”一陣陰森森的聲音突然從車廂外傳來,彷彿那口氣都能抖落幾斤冰渣子下來。

青山道人跟見了鬼似得跳起來,匆忙將車門一掀,只見張潛正站在門口,目光冰冷,跟噬人的凶獸一般,不帶一點暖意。

“不敢,我就說說,長老的女人我怎敢染指。”青山道人有些不知死活的說道,急得青庭道人一個勁的給他遞眼色。

張潛沒空搭理他,目光轉向車廂角落裡裝‘隱形’的青庭道人,冷冰冰的睨了他一眼,而後說道:“如今我們有峨眉山小洞天的人在前面的開路,一路上才如此順利,沒有遇見任何麻煩,若因你嚼舌根子而讓玄機道人翻臉,不願與我們同行,我便讓你在前面探路。”

他並沒有多費唇舌辯解什麼,只是將這話說的足夠功利,不帶一點人情,青庭道人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的確是自己想多了,也不敢接話。

張潛真讓他前面探路,他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揮霍的。

“你不是說要替無生子疏導經脈嗎,還愣著幹嘛?天一亮就要行動,還有多少時間供你們浪費。”張潛呵斥一聲,將呆若木雞的兩人從魂不附體的狀態之下驚醒過來,而後一步踏上車轅,便閉目休息起來,也懶得再理會兩人。青庭道人與青山道人面面相覷,他兩人好歹也算陽山小洞天的核心弟子,地位何等尊貴,平日裡各位府君對他二人也留三分情面,從未被人這般呼來喝去過,可偏偏在張潛面前提不起一點脾氣,對其只有一種心有餘悸的感覺。

兩人大氣不敢喘,生怕打擾到張潛入定調息,開始給無生子經脈之中灌注純陽元氣,而後引導他體內的金丹元氣緩緩運轉周天。

整個過程並不輕鬆容易,兩人合力,亦是累得氣喘如牛,額上大汗淋漓。

張潛雙眼半開半闔,看似在入定調息,實則在暗中觀察兩人的神情反映,除了吃力,沒有發現任何多餘的情緒,顯然是沒有發現無生子體內發生的變話,讓他稍稍安心,這無生子也聽從了自己的安排,沒有出現任何紕漏,一切都算還順利,只需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一夜無話,青庭道人與青山道也是忙活了大半夜,清晨出發時已跟水裡撈出的一樣,只能蜷縮在‘人皇戰車’之中休息。一行人沿著玄機道人制定的路線行進,也是有驚無險,張潛在其庇護之下,更是安穩。

每天替無生子消除一些紫府之中的雷雲,八九日之後,他的自我意識已經全部甦醒,只差破去傀儡印記,便可奪回身體的控制權,重新獲得力量。

這對他而言,並沒有任何困難,而且憑藉他原有的實力,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掌控局勢,但他依舊信守承諾,聽從著張潛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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