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全知全能者 作者:李仲道 (連載中)

 
mk2258 2016-10-11 22:17:4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9 248985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0:48
第371章 出手
               
    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

    而自詡為千年第一神醫的章老先生,對許廣陵說過了不止一次的話是,「人力有時而窮。」

    人力有時而窮!

    站在頂峰,才更能真正地認識到極限和侷限在哪裡。

    打開了頂竅,身為超凡者,其實章老先生在醫道上的水平早已不是區區「御醫」二字可以涵納,而是超越了不知多少。但老人除了擁有自信,更擁有自省。

    在普通人的體繫上,他已經登峰造極,但在超凡宗師大宗師的體繫上,窮盡大半生心血,他卻也只是初步窺見那麼一星半點而已。

    身為老人的弟子,許廣陵在後面的體繫上已經比老師走得遠了,但在某些認識上,卻是一脈相承的。

    他也始終自信並自省著。

    草木之氣、大地山川之氣,牛不?

    牛!

    回天針牛不?

    牛!

    但也只是牛,而並沒牛到可以肆意地在天上飛的那種。

    這兩者,都有侷限,而且是很大的侷限。

    病床上的這人,確實可以算是已經死了,是現代醫學,很厲害的生命維持手段,強行將其狀態短暫維繫在生與死的區間而已。

    後退一步是生。

    向前一步就是死了。

    但從情況看,這「後退一步」,難度太大,大到足以讓任何醫生束手無策。

    許廣陵其實一樣束手無策。

    他出手,同樣也只是「盡人事」而已。

    不能說一點希望沒有,但許廣陵確實是沒有半點把握的,而且他還需要現場調製,或者說定製,「回天針」系統。

    原有的回天針,並不堪用。

    好在接觸了根本竅法之後,許廣陵已經知道這回天針的原理。要是擱在之前,接觸根本竅法之前,那許廣陵現在肯定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能做的,也只是掉頭就走。

    「是生是死,就看老天爺給不給你這個機會了。」許廣陵心中默默說著,然後拿出銀針。

    在場的幾位醫生大抵也都是系統內之人,而且能出現在這裡,水平見識之類的肯定也都不用懷疑,所以這時見到許廣陵取出銀針,倒也沒有什麼眼露異色之類的,而是默默地讓開了位置。

    把周邊的空間全都騰空了出來。

    許廣陵對著幾人輕輕點頭示意,然後也無二話,直接動手。

    房間溫度很高,病人只在下身位置有著一條小小裹單,這肯定是為了方便其生命體徵的監察和維持,而這時也方便了許廣陵。

    十二大竅盡數打通後的優勢在這時也終於得以發揮了那麼一點。

    唰唰唰唰唰!

    幾乎真的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好幾十根銀針,已然盡數插入床上昏迷男子的手臂腿腳及胸口。

    房間裡,除了病人和許廣陵之外,現場只有四位醫生。

    而不在現場的,正有好幾批人,通過高清攝像看著這裡。

    之前的中年男子。

    病人的幾位戰友及跨系統的,嗯,還是戰友吧。

    此外,還有病人妻子及雙邊家屬。

    幾乎所有人,不是紅腫著眼睛,就是神情哀戚,又或是面容沉肅。

    許廣陵進入這間病房時,除了當時在現場的中年男子之外,其餘人都是有點愣著的,為他的年齡,也為他的形象氣質。

    許廣陵現在是有點越活越回頭了。

    忽略其氣質,單純從形容上,若讓見到他的人判別其年齡,答案是最多十五六,不能再多了。

    這樣的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又怎麼可能不讓所有人詫異並呆愣著?

    但無人說話。

    實在是氣氛太過悲慼沉凝。

    而許廣陵銀針出手之後,遠方某處,床上病人的父親忽然就伸出手來揉了揉眼睛,和他做同樣動作的還有好幾個人,病人的岳父,病人的兩位戰友。

    真的,從許廣陵拿出銀針盒到好幾十根銀針盡數插在病人身體上,而且是遍及四肢和胸口,這整個過程絕不超過三秒鐘的時間!

    大抵要把錄像放慢一百倍左右,估計才能看清許廣陵剛才的動作。

    除了那位中年男子之外,其他所有人,剛才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又或者攝像有延遲,出現了跳閃之類的。

    而現場的幾位醫生,則除了目瞪口呆,還是只能目瞪口呆了。

    哪怕見識過一些普通人等閒不會見到的東西,但這一刻,他們也還是如普通人一樣地,完全失去了思考,也可以說,腦海裡是呈現出一片空白狀態的。

    許廣陵此刻全神貫注,沒有哪怕是一絲的多餘心神關注其它。

    閃電般地下針,快到不能再快,快到完全是他現在的極限。——有必要這樣麼?

    答案是,不能不這樣。

    這是由回天針的性質決定的。

    這是一把雙刃劍,所謂回天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生死針」,如果只是扎針而沒有後續動作,那麼,哪怕是扎到一個非常非常健康的人身上。

    針入的瞬間,受針者的身體被「打開」。

    三秒後,受針者的生機開始流逝。

    六秒後,最多不超過十秒,受針者會陷入昏迷狀態。

    三十秒內,具體視受針者的健康情況而定,但哪怕是健康情況再好,受針者也一定會在三十秒之內,生機盡數流逝,步入死亡。

    所以,如果只扎針。

    那這不是回天針,而是奪命針。

    回天針是打開了一個通道,而此刻此刻,還未等病人的生機從通道開始向外流逝,大量的草木之氣,已是在許廣陵的牽引下,從病人的兩手兩腳四個通道,向其整個身體及臟腑處灌了進去。

    許廣陵的心是半懸著的。

    這「仿回天針」,他是第一次施展,又或者說,就在剛才,才被他「發明」出來。

    雖然從看到病人到施針,這中間幾分鐘的時間裡他早已經在腦海裡推演模擬了好幾次,自覺就算有所疏漏也不會造成什麼大礙,但終究還是不那麼踏實。

    此時,看到情況一如設想,許廣陵方微吁了口氣。

    但這時,三步才只完成了兩步,還有最後的一步沒有做呢。

    許廣陵的天眼一直在啟動狀態。

    病人身周的生命光環,哪怕是一絲一毫,也俱都被他時刻地觀察著。

    天眼之下,病人原本極為縮小並黯淡至極的生命光環,在他灌入草木之氣之後,開始瘋狂地搖曳和閃爍。其形其景,就如一個本來黯淡的燈火,被大風吹著。

    那燈火瞬間從黯淡變得明亮。

    但其狀態也從原本的「穩定」變成搖搖欲滅。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0:48
  第372章 兩個小時之間
               
    岌岌可危!

    這就是病人現在的情況。

    生與死,就取決於這個時候,反正是一分鐘之內。

    草木之氣,激發活力。

    身體的運轉,會在草木之氣的作用之下,全面加速!

    對於普通以至健康人來說,這是非常有用的一個功效。一次灌注下來,比不知多少次運動的效果要強了不知多少倍,兩者之間根本就不存在可比性。

    但對於現在這位昏迷中的病人來說,這就是飲鴆止渴。

    草木之氣,就如火一樣,在瘋狂地消耗著其身體內已然所剩無幾的「有生之力」。

    所以許廣陵現在面臨著一個時間的選擇。

    快那麼一點,可能草木之氣的作用未能最大限度地發揮,然後讓大地山川之氣的補養百尺竿頭獨缺最後一步,功虧一簣。

    慢那麼一點,可能草木之氣已經把病人給「燒成灰燼」了,等不到大地山川之氣發揮作用,便已經宣告生命終結了。

    而這快慢,就取決於那麼一兩秒之間!

    許廣陵全神貫注中,時間彷彿被詭異地拉長了,然後,就在某個瞬間,似慢實快地,向病人身體內灌注的草木之氣變成了大地山川之氣。

    這同樣得益於許廣陵現在的身心進展。

    如果是治療周青竹的那時候,不論是時機的把握,還是對這兩種霧氣的牽引和操控,都絕做不到現在的這個程度。

    相差不是一點半點!

    兩秒後,許廣陵起出了針。

    起針的速度比扎針的速度更快!

    該做和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沒有任何保留,做到了他當下所能做到的最好!

    所以接下來,也就是聽天由命了。

    「像之前一樣維持他的生命體徵,等,結果會在兩個小時後出來。」許廣陵對房間裡的幾位醫生說著,然後再次點了點頭,走了出來。

    而在現場及非現場的所有人看來,許廣陵從出手到收手,整個過程也不超過十秒鐘!

    這個治療過程,姑且說它是治療的話,顯得相當詭異。

    而此時,聽到許廣陵的話,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轉到病人身上,但當然,他們什麼都沒有看出來,一切如前!

    如果不是這當兒他們知道不可能有什麼不知所謂的人出現在這地方的話,肯定會以為這簡直就是胡鬧。不過也不好說,許廣陵扎針與起針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太快了,就這個速度,就有著相當的震懾作用。

    「給我找個房間休息一下。」

    這還是之前來過的那個訓練基地,走出被佈置成病房的房間之後,許廣陵對門外的人說道。

    此時此刻,他同樣也不方便說什麼和做什麼,只有一個字,等。

    時間靜靜地流逝著,說不出是快還是慢。

    但肯定有人心中是充滿煎熬的,會覺得這兩個小時比什麼都漫長,又會害怕著這時間很快過去,而到時……

    一秒,兩秒,三秒……

    這個時候,時間肯定是以秒來計了。

    秒累積成分,分累積成小時,大約過了半小時之後,病房中突然響起「嘀」的一聲,然後是其中一位醫生的驚叫:「心跳起來了!」

    也就從這一刻起,好多種儀器的提示幾乎一直就沒有停。

    病人的生命體徵處於急遽的變化之中,房間裡的四位醫生忙著察看及調整儀器參數,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差不多是忙成一團亂麻。

    而不在現場的觀看者。

    此刻,幾乎所有人都緊緊握著手,有人的指甲,都握進手裡去了。

    驟然出現的這變化,就像是一個夢。

    就不知夢過之後,結果到底會是什麼。

    病人的母親,身體突然失去了力量和支撐,無力地躺靠在身邊的老者身上,但兩眼無神中,還是緊緊地盯著前面牆上的屏幕。

    「媽!」病人的妻子也就坐在其邊上,此時,焦急地低呼著。

    「我沒事。」

    另一個地方,病人的幾位戰友,全都雙手緊握,青筋綻出。

    一秒,兩秒,三秒……

    半小時過去。

    一小時過去。

    一個半小時過去。

    觀看的所有人,並不真正知道兩個小時裡面究竟有著什麼玄奧,但他們卻很知道,這兩個小時對於病床上的那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大概一小時四十五分鐘的時候,病房裡的四位醫生全都目瞪口呆。

    事實上,在儀器指示著病人第一個異常的體徵變化之後,他們就一直地處在目瞪口呆中了,直到這時,其中的一位醫生舔了舔乾澀的嘴角,他的喉嚨也是一樣地干澀,然後艱澀說道:「正常了。」

    心跳正常了。

    血壓正常了。

    除了呼吸還是不能自主,那是因為肺泡嚴重破損的關係,病人的整個生命體徵,好像都恢復正常了!

    「快,快!」另一位醫生急步走出病房,兩腳踉蹌交錯,差點自己絆倒了自己,「請那位先生過來!」他對門口的人這般說著。

    幾分鐘後,許廣陵再次踏入了病房。

    也直到這時,他才再次地啟動了天眼。

    之前,他直接就沒有關注。還是那話,該做的他都做了,在其後兩個小時的時間內,他關注還是不關注,對結果再沒有任何影響。於是,他是靜靜地坐在不遠處的一個房間裡,心神內斂,關注起自身的氣血變化來著的。

    這時,走進病房,啟動天眼,下一刻,一抹淡淡微笑便出現在了許廣陵嘴角。

    「病人已經度過危險期,接下來,是你們所拿手的了,該手術就手術,該換血就換血。沒問題吧?」許廣陵對四位醫生中,那位生命光環最為穩定的一位老者說道。

    「您放心,您已經做了最關鍵的,剩下的部分就交給我們吧。如果這都還做不好,那還要我們有什麼用?」那位老者沉聲說著,同時也微笑著,對許廣陵伸出手來。

    「藍秉坤,一直致力於對心臟方面的研究。以後如果有機會,還請您多多指教!」

    場中兩人。

    一個看去至少六十,而另一個看去至多二十,不,十幾。

    老者神態恭敬以至恭謹地稱著您,而場中場外的所有人看來,卻都不覺得有半點違和。

    「乾坤離震的那個坤?」許廣陵道。

    「對!是!」老者眼中一亮。

    「許拙言,一位中醫師的弟子。以後多交流。」許廣陵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0:49
第373章 權威
               
    這件事後,把許廣陵當神仙、妖怪、外星人等來看待的人又多了一批。

    整個訓練基地的上上下下,看許廣陵的眼光都很怪異,也無法不怪異。以前許廣陵在這裡拳打腳踢無敵手的時候,所得到的也不過就是對實力的尊重。

    但現在,那些目光裡多了太多的炙熱。

    當許廣陵提出以後再在這裡訓練一段時間,並希望能有人讓他練習一下針灸以積累相關經驗的時候,基地的老大,當場失態,一個大跨步就從對面的沙發上挪了過來,並緊緊握著許廣陵的手。

    然後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卻並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小許,感謝你對自己人的支持和貢獻!你的支持,對我們來說意義相當重大!」

    好吧,現在不是同志,是自己人了。

    武者這個身份還是不如醫者這個身份更受歡迎啊,許廣陵心裡小小地吐槽了一下,並決定以後見到兩位老人時,嘮叨嘮叨這事,聽聽他們類似的相關經歷。

    於是,從這一天起,許廣陵的日常作息安排又有所變動。

    早上吃過早飯,從研究所出來,坐上早已等候在門口的車,去訓練基地。

    上午,與一大堆的精英好手們「切磋」。

    其實客觀地說不存在切磋,存在的只是單方面吊打。

    許廣陵自然不是要在這裡耀武揚威找存在感來的,他只是在實戰中,一點點建構拳術體系,一邊建構,一邊驗證,然後隨時修正。

    這些人打固然是打不過他,但每個人手底下都有那麼兩下,總能給許廣陵以意外的收穫。

    而且講真,這一次的收穫比以前的兩次,嗯,在這個訓練基地,以及許廣陵初次接受特殊訓練的那個基地,比那兩次的收穫要大得多。

    第一次時,許廣陵於武學一道,只能算是新手,受訓的那些日子裡,學習和領略佔了絕大部分。

    第二次時,許廣陵不能算是新手了,但也只是「仗勢欺人」,他那時為的是好好發洩,可沒有半點磨練拳腳的意思。

    而這第三次,許廣陵才是真正地以一個武者的身份,和一個又一個的對手幹架。

    再沒有三招兩式就放倒一個對手,然後還要讓好幾個對手一起合圍並且搞車輪戰的情況。

    現在任何一個對手,在許廣陵手上都能過好些招。

    但絕沒有任何一個人以為許廣陵的實力是下降了,包括那些從別處調過來的新人。非但如此,許廣陵的這表現,更是為自己身上又披上了一層高深莫測的外衣。

    許廣陵現在絕不能稱為是「武宗」,只能說,有那麼一點萌芽或者說種子了。

    但他總感覺,和他對戰的所有人,卻似乎都有點以這樣的一種身份來看他,尊重,敬畏,拘謹,以至崇拜!

    時間真的很短。

    一個上午,在新的打法下,許廣陵大概只能和十個左右的對手打過,有時是七八個,有時則是十二三個,視具體情況而定。

    看起來這人數不少了,但要知道,上一次的時候,同樣的時間內,許廣陵是至少車輪戰百十個人的!

    不過,上一次是囫圇吞棗,豬八戒吃人參果,而這一次,卻是細細品嚐。

    交戰的每一個對手,其特點、長處,俱都被許廣陵收於腦海,存檔於「武術庫」中。

    而一個個對手從拳腳下過著,許廣陵的那個正招體系,也正在不緊不慢卻又飛速地建立著。——正招,體系完備的正招建立完畢,才有在這個基礎上,開發妙招以至絕招的意義。

    這就是「正道」。

    兩位老人在各自的領域,都曾對他諄諄教誨過這個要旨。

    活了大半輩子,形形色色的人事不知見過幾許,然後兩位老人對他們看來天才如妖孽的這個弟子的最大教導卻是要「拙」,寧守十分拙,勿取一分巧。

    所有的巧,都是在為自己挖坑。

    不管當下,你因為這「巧」而讓自己看起來超越了多少,最後,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也許,只滿足於做一個高手,不必付什麼代價。

    但想從高手再往上,往「宗」的層次上去,那麼,不能有巧,任何的巧!

    以前,許廣陵只是恭聽著兩位老人的這教導,但現在,他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個能徹底瞭解並領會這個宗旨的高度上。

    單就武學這一道來說,也可以說,他的武學素養還不是大宗,但是眼光和認識,卻已經不打半點折扣地是屬於大宗的層次了。

    每天中午就是在基地吃的。

    八菜兩湯。

    和酒席什麼的肯定是沒得比的,而且也只有湯菜而無滴酒。

    但具體到這裡而言,這絕對是超規格的待遇。

    估計首長到這裡來,視察什麼的,最多也就這個待遇了。

    忘了說了,許廣陵在這裡也被基地的大部分人稱為是首長,但他是哪門子的首,又是哪門子的長!

    對飯菜的待遇,許廣陵也沒說什麼,坦然接受著。有時,和推讓比起來,接受是對方更願意看到的。而且也只是飯菜而已,哪怕八菜兩湯,也談不上什麼靡費。

    上午對戰,下午針灸。

    許廣陵其實是有想過,聯繫老師,讓他給安排一個醫院,有一個實踐的地方的。

    但客觀地說,不論是他的人,還是他的針,都有點稍微「與眾不同」,許廣陵怕自己在醫院還沒待幾天,就在醫生和病人間,鬧出不大不小的風波來。

    而且就算是醫院,又哪有那麼多的、合適的人來讓他練手?

    所以想來想去,現在這裡,才是最好的地方。

    許廣陵針灸的對象,基本上就是上午和他交戰的那些對手。

    說實在地,這些對手,在戰力上個個都很強,但以許廣陵現在的眼光看來,也個個身上都帶「傷」,當然不是真的傷病,而只能說,算是一種,嗯,透支或磨損吧。

    是以此際,開發並驗證各種新的針灸套路之餘,許廣陵著實為這些人好生地調理了一下。

    然後,沒要幾天,不,都沒要一天,就一個下午過後,甚至只是小半個下午之後,他就被作為「針王」、「醫王」等來看待了。

    和著前面的事件,在這裡,在醫之一道上,許廣陵簡直是建立起了顛撲不破而又至高無上的權威。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0:50
第374章 又一道關口
               
    不過這位在訓練基地中被無數人尊敬和崇拜著的高人,在自己的事情上卻是遇到了麻煩。

    其實也不能說是麻煩,嗯,問題吧。

    上午對戰下午針灸,而針灸完畢之後許廣陵就回研究所了,還是被一路送回。他的晚飯也是在研究所吃的。而晚飯吃完之後,許廣陵便開始上山。

    山上,一路曲折,一路蜿蜒,觀察著那些被確定為目標的藥草的生長情況,而遇到可採摘的那些,許廣陵便標記下來,回去的時候順便捎帶上。

    白天的這些所有,對許廣陵來說,其實都只是「閒事」。

    建立拳術及武術體系。

    研究針灸。

    觀察並分析藥草。

    這三件事,都是閒事!至於偶爾寫寫歌曲什麼的,就更是閒事中的閒事了。

    而等到了夜晚,進入天池中,對許廣陵來說那才是真正的一天的開始,也是一天之中惟一的正事。

    伏羲訣+根本竅法。

    許廣陵選擇性地適當交叉習練著。

    一身十二大竅已然盡數打通,全身氣血充沛至極,也融合至極,當值此際,正是應該一鼓作氣,宜將剩勇追窮寇,直掛雲帆濟滄海的時候。

    何況許廣陵有的不是「剩勇」,而是滿滿的勇,是身心狀態臻至最好最佳的時候!

    這個時候不勇猛精進,又尚待何時?

    許廣陵身定心閒,但伏羲訣及根本竅法的習練可是一天都沒有懈怠,是用著他所理解的最好的方式,繼大竅之後,向著中竅展開了突擊和衝鋒。

    然而……

    有著大竅打通的經驗,剛開始的時候,許廣陵是只問耕耘不問收穫的。

    狀態好到不能再好。

    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許廣陵以為要不了幾天,中竅應該就會打通一個的,就如之前他在練拳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打通一個又一個大竅一樣。

    然而許廣陵完全料錯了。

    一天,兩天,三天。

    七天,八天,九天。

    距最後一個大竅打通,已經過了十天,三十六個中竅的第一個也依然還沒有半點要打通的跡象,甚至都可以說,毫無反應!

    許廣陵不急,真的不急。

    但這情況不能不讓他猶疑。——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不知不覺,又是十天。

    時間過得真是迅如彈指。

    中竅卻依然毫無動靜。

    到了這個時候,許廣陵基本可以確定,很可能就是在哪裡出錯了!

    夢中,根本竅法只為他展示了大中小竅的分佈及其各自的意義,卻並沒有告訴他要怎麼打通。

    其實也不需要。

    所謂打通,就是讓氣血通過。

    那麼,讓氣血去沖就是了。以前,在兩位老人那裡的時候,他「打通」的四竅,也就是這麼辦的。

    其後的發展也一如所料。

    十二大竅一一打通,其間雖有波折,卻也只是波折而已,談不上什麼理論或方向上的礙難。

    但現在,許廣陵基本確定,要麼理論上,要麼方向上,出問題了!如果延續以前的行為,別說二十天了,很可能就算是兩百天,中竅也依然是毫無動靜!

    這是一個很大的可能。

    但不管是與否,許廣陵都不打算等。

    這時間太漫長,許廣陵等不起,或者說,兩位老人等不起。

    早一天成就大宗師,早一天趟平大宗師的道路,許廣陵便可以早一天回到兩位老人身邊去,然後引導著他們跨越這道路。——這是兩位老人終生的夢想。

    身為弟子和傳人,只要有那麼一點可能,他又怎麼會不成全他們呢?

    但這得有一個前提。

    一個最起碼的前提!

    他自己,需要先成就大宗師!

    大竅打通之後,前十天,是例行積累,許廣陵是絲毫都未著意於時間。但後十天,他就確實是在看和等了,然而,看了十天,等了十天,結果是依然毫無動靜!

    哪怕中竅打通的難度比大竅要大,打通的時間也比大竅要長,但至少,應該有一個進度,並且許廣陵應該或清晰或模糊地感受到這進度。

    就如電腦上下載東西一樣。

    清晰地看到下載了百分之幾,百分之一或百分之十又或百分之九十九。

    又或者沒有精確的進度,但下了一小半還是一大半,總是可以看到的。

    然而現在的情況是。

    許廣陵沒感受到這個進度,不論精確還是模糊。

    換言之,有八成以上的可能,自大竅盡數打通之後,他就是一直在原地踏步!中竅打通的進程,一直就沒有展開!

    這不合理!

    惟一的解釋就是,許廣陵以前的那「理」,已經不再適合新的情況了。

    第二十天,也就是這一天的晚上,來到天池底之後,許廣陵這一次終於沒像前面那些天一樣,運行著伏羲訣或根本竅法,而是決定,要暫停習練,得好好地思索一下了。

    人體內部,遍佈大小諸竅。其中,三大根本竅,十二大竅,三十六中竅,若干乃至無數小竅。

    小竅隨人體之興衰而游移生滅。

    中竅有游移而無生滅,為氣血之節閥。

    大竅無游移,無生滅,為神氣之主宰,為一身之支撐。

    從青華寶篆中得到的根本竅法的信息,再次一無遺漏地於許廣陵腦海裡緩緩流過。

    大竅,無游移,無生滅。

    這很好理解,它們就是位於四肢的關鍵節點麼,就如手心竅來說,人的手心又不會變,不會轉移到手指或腕部去什麼的,那叫畸形!

    宗師也罷,超凡也罷,普通人也罷,而且不分男女老少,大竅都是位於那個位置。

    一生都固定不變的!

    這是無游移。

    而作為四肢的關鍵節點,哪怕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十二大竅也是「通」的,真要不通,氣血就完全不能通過,那麼人肯定是廢了,手腳絕不能活動自如。

    只是通和通,層次不一樣而已。

    就如一條河的此岸和彼岸,一根吊繩是通,獨木橋是通,索橋或索道是通,堅實平坦的石橋是通,無比寬闊的高速公路一樣是通,像物理中粒子加速器那般的迴旋加速也還是通!

    普通人的通,大概是吊繩或獨木橋的程度吧。

    許廣陵在兩位老人那裡的時候,也打通了手腳四竅,那個時候的通,大抵就是索橋或石橋的程度了。

    而現在,是絕對的高速公路,又或粒子加速器。

    但不管是吊繩還是迴旋加速,從根本性質上來說,都是通!

    這是無生滅。

    綜合起來,這就是屬於大竅的「無游移,無生滅。」

    和大竅不一樣的是,中竅,雖無生滅,卻有游移!

    之前,許廣陵有意無意忽略了這一點。

    或者說,也不是忽略,而只是重視的程度不夠!基本上,他把兩者等同視之了,然後就出現了目前這樣的情況。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0:50
第375章 大竅、中竅、小竅
               
    大竅,無游移,無生滅。

    中竅,有游移,無生滅。

    小竅,有游移,有生滅。具體地說是,隨人體之興衰而游移生滅。

    這一晚,許廣陵沒有習練伏羲訣或根本竅法,他甚至改變了好長時間的站姿,而又重新地以躺著的姿勢仰臥在天池之底。

    臥躺,這並不是現在讓許廣陵身體上感到最放鬆的姿態。

    真的不是。

    站著,才是。

    十二大竅盡數打通之後,站著,許廣陵才更感覺自己是一棵樹,然後就是那句老話,「擁抱大地,嚮往藍天」。——腳下堅實,如深深紮根於大地,上身與頭部卻是一片空靈,如同對接著浩瀚虛空。

    氣血在體內暢通無阻,於臟腑及四肢之間來回奔湧著,一刻不停,然而帶給許廣陵的感覺卻是安寧而又靜謐。

    身體酥酥麻麻的,像是一棵樹在緩慢地抽枝發芽,又像是冰雪在溫暖的環境中一點點融化開來,融化到「大地」或者說「海洋」中。

    那種感覺,依稀有一個詞語可以用來形容。

    天人合一!

    是以,在這種身心狀態中,站著,對許廣陵來說真的是完全感受不到重力存在的樣子,站上一天也罷,兩天也罷,三天也罷,都絕不會有絲毫的疲乏或勞累之感。

    但這一晚,許廣陵還是又躺了下來。

    這不是身體上最放鬆的姿態,這甚至也不是許廣陵現在意識上最放鬆的姿態,但在更深的層次上,這或許是根植於靈魂深處的屬於「休憩」的狀態。

    許廣陵仰臥在那裡,翹著二郎腿,兩手墊頭。

    明顯的熱量從身下緩緩透出,如同沒有絲毫阻礙地一點點滲透並最終穿過他的身體而繼續向上,與此同時,身邊無所不在的水,也在若有若無地,極輕微地蕩漾著。

    如和風的輕撫。

    許廣陵甚至微微閉上了眼睛,意識放空。

    完全地放空。

    這一刻,沒有絲毫的身內身外事縈繞於心,許有的事俱皆被拋到了腦後,包括根本竅法的事情。

    然後,就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許廣陵漸漸地睡意泛起,他也就以這樣的一種姿態,美美地睡了一覺。

    有多久,沒有這樣地睡過了?

    許廣陵自己也不知道。

    之前,每一次在伏羲訣的運行狀態下,他總能休憩得很好,甚至可以說,極好極好!但那個時候,身心再如何放鬆自然,他也始終是處於一種「保持」的狀態。

    或者說,一種有目的的狀態。

    而這個時候,沒有。

    沒有保持,沒有目的。身心意識,徹徹底底地放鬆,放開了一切,只是睡覺。

    醒來之後,許廣陵才感覺,「睡覺」,實在是上蒼對生命最大的褒獎和厚愛。也許,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感受或享受,能和睡覺相比。

    睡醒後,許廣陵還是靜靜地躺在那裡。

    帶著最大的滿足,心靈上的滿足,也是身體上的滿足,許廣陵的腦海,開始如一片星空。

    星空寬廣、深邃而又寧靜。

    其中,有幾顆星子在一閃一閃地閃爍著。

    那是許廣陵關於根本竅法的思索。——在這樣的一種狀態下。

    這種狀態,許廣陵也是首次地體驗著。不是有意地追求和創造,估計也追求和創造不來,而就是這麼忽然而又自然地,在這一日的這一刻,他進入或者說迎來了這樣的一個狀態。

    心神前所未有的寧靜。

    意識前所未有的廣闊。

    思維,前所未有的空靈、縝密而又縱橫捭闔。

    天為棋盤星作子。

    這一刻,許廣陵輕輕拈星子而思。

    大竅、中竅、小竅。

    剛開始接觸根本竅法之後,許廣陵下意識地以為,大竅是最重要的,中竅其次,而小竅則無關緊要。

    有關根本竅法的信息中,不論是這大中小竅的命名,還是關於大中小竅的說明,都給許廣陵傳達著這麼一種印象。

    大竅,為神氣之主宰,為一身之支撐。

    看看,有多牛?

    中竅,為氣血之節閥。

    還是很厲害,有點不明覺厲的感覺。

    小竅呢?

    小竅,隨人體之興衰而游移生滅。

    看看。

    看看!

    這三者一對比,有點類似於,大竅是正妻,中竅是側室,嗯,有名有份的那種,而小竅麼,大抵就是小妾,甚至直接是小丫鬟那一類!

    今天之前,許廣陵下意識中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是,大竅只是四肢的節點,無關臟腑,或者說無關核心。但核心重要,肢體就不重要了?

    就如一個國家,只留京城,而把四邊的州郡都割捨掉,那是一個什麼情景?那是一個什麼結果?

    而生命對這個世界的表達,又有多少是不需要借助肢體的?

    而且,許廣陵一直以為,在大中小竅這三者中,最先打通大竅,這個過程,就是集核心之力,來開發地方。而當地方被開發完善之後,就輪到地方來反哺核心了。

    中竅,就是以臟腑為中心,如星星一般,環繞在其周圍,包括前胸後背及身體兩側。

    而小竅麼,就是散散落落地遍佈在全身上下,它們比起中竅大竅來,就如螢火比之皓月,又或太陽。太陽恆在,皓月恆在,而螢火……

    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許廣陵認為大竅最重要,中竅其次,小竅則靠邊站,有毛病麼?

    沒毛病!

    嗯,今天之前,許廣陵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但這樣的理念,在現在,受到了事實的衝擊。

    如果事實果真如此,那麼,最為重要的大竅已然打通,就算中竅小竅打通起來不是勢如破竹,那也應該在大竅盡數打通後,氣血「挾大勝之餘威」,先下幾城吧?

    然而並非如此。

    不止是沒有先下幾城,更是連一點攻城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此時此刻,許廣陵心頭忽然就湧起了一種新的感覺。——那所謂的挾大勝之餘威的氣血,在中竅的城池面前,是不是就如草頭兵面對銅牆鐵壁呢?

    換言之,大中小竅,它們的重要性,又或者說地位,這一刻,在許廣陵心中,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轉!

    這應該是屬於某種「靈光一閃」吧。

    但真正地翻轉了之後,許廣陵立即又發現這說不通!沒這個道理!

    大竅的地位,不容置疑。

    中竅的地位,一樣不容置疑。

    而小竅的地位,也很難翻轉。——它們就是大中竅的侍從和陪襯!這個身份,翻不過來的!

    此路不通!

    於是,許廣陵靈光又一閃。

    思緒輾轉間,他開始從另外的一個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0:50
第376章 從生到死,向死而生
               
    小竅,隨人體之興衰而游移生滅。

    許廣陵的所有心神意識,俱皆沉浸於這一句話之中。

    隨人體之興衰!

    人體是一種什麼樣的興衰?

    如果沒遇到章老,成為老人的入室弟子,許廣陵對這句話是很難有什麼明確概念的。

    如果沒有天眼神通,可以看到最直接地代表人體健康狀況的光環,許廣陵對這句話,同樣很難建立起真正屬於大宗層面的認識。

    不過這兩個如果,都不存在。

    老人曾無比詳細地為他解說過,人老體衰,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和過程。

    而在天眼神通下,對數以千計的男女老少的觀察,許廣陵更是直接建立起了一條以年齡為譜線的生命健康指數表。

    人從母體中脫離,剛來到這個世間的時候,最孱弱。

    哪怕一隻小貓,小奶貓,都能輕鬆地一爪子將之撲翻。

    但是在另一個層面上,人,這個時候卻是處於一生中最為「健康」的時候。人體的氣血,在這個時候最為充盈,也最為活潑。

    大地山川之氣,補養身體。

    草木之氣,激發活力。

    但就算許廣陵窮盡最大能力地調集這兩種霧氣,為一個人調理身體,也絕對無法使其達到能夠媲美嬰兒的程度。

    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而且這個時候,除了充盈和活潑,人體的氣血包括整個身體,還有一個特點,純淨!

    純淨得不能再純淨了!

    充盈、活潑、純淨,這三大元素加起來,就是一個人離開母親的懷抱,來到這個世間的最初。最孱弱的小身體中,擁有著的卻是最為美好的生命活力。

    人生若只如初見!

    納蘭容若的詞,一向被用來形容情感,但若用在這裡,用來形容人的身體情況,居然也是那麼的恰如其分。

    人生能只如初見麼?

    答案是,不能。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

    從離開母親的懷抱,來到這個世間的第一時間起,人就如同從天堂墜落。

    在母親體中時,不論這個母親吃的是什麼,其身體都會遵循著最高的原則和最好的優化,把相對來說最乾淨也最豐富的營養,輸送給自己的寶貝。

    這是只有身為胎兒時,才有的待遇。

    一旦降落這世間,哪怕還吃著母乳,但從待遇層次上來說,也已經降格了。

    而且,相當的嬰兒還享受不了多少這個待遇。

    然後,一歲、兩歲、三歲、四歲……

    身體漸漸長大。

    飲食漸趨複雜。

    意識也漸漸長成。

    飲食的複雜,一方面,讓身體快速地成長,成長到「健壯」,另一方面,種種雜質和毒素,卻一天天一年年地,開始在身體中累積。

    這些雜質和毒素,大部分都會被身體代謝掉,或短期代謝,或長期代謝。

    但始終有那麼一點點,就「一點點」,代謝不掉。

    然後,一點點、一點點、一點點……就像玩俄羅斯方塊一樣,大部分都被消解著,但是,慢慢地,一行被滯下、兩行被滯下、三行被滯下……

    這是飲食。

    還有意識。

    嬰兒只會笑和哭。

    那笑是真笑,但那哭卻不是真哭。——他們只會這麼一種有別於笑的方式,來發出自己的需求。

    但是隨著年齡的長大,意識也在漸漸地長成。

    這是爸爸,這是媽媽。

    這是牛奶。

    這是糖。

    然後,這是「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這是「哆來咪發唆拉西哆」,這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學習以至學生時代,開啟了。

    在家庭中,是學。

    在學校裡,是學。

    哪怕沒有入學,不管在哪裡,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生活著,這個時候都是在「學」,只是學的東西不一樣而已。

    而一樣的是,高低貴賤、美醜妍媸、聰明愚笨,等種種世間的劃分、區別,開始進入其腦海之中,成為意識的一部分,再然後,生命為此而追逐,一生的奔波和輾轉,也由此而開始。

    喜怒憂思悲恐驚,成為生命中的常駐。

    身、心。

    兩者俱蒙塵,並且,這「塵」,會隨著時日的推移,而越來越多,越來越厚。

    由身心構築起來的生命,也越來越濁。

    隨著年齡的繼續增長,這個人可能走向榮華,可能走向富貴,可能走向安樂和順,也可能走向坎坷崎嶇,但不管走向哪裡,從生命本身的角度來說,都只有一個方向。

    那就是由盛而走向衰。

    由盛而衰,由衰而滅,直至生命步入終結。

    「小竅,隨人體之興衰而游移生滅。」

    思緒至此,一個大概的脈絡,一個基本的過程,一個總體的結果,在許廣陵的意識中徐徐展開——

    人剛出生之際,一身之大、中、小竅,或許也包括那所謂的根本竅在內,俱都似通未通,似閉未閉,或者也可以說,是處於某種半開半閉的狀態。

    這個時候,是人最有「靈性」,最「天才」,最「聰明」的時候。

    而後,隨著年齡越長越大。

    根本竅逐漸閉塞。

    若干乃至無數小竅逐漸閉塞。

    三十六中竅逐漸閉塞。

    十二大竅逐漸閉塞。

    人身至此,對外,與天地不通,對內,臟腑與肢體不通,骨骼與血肉不通,體表與內裡不通,各自為政,散為一團亂麻。

    然後,氣血逐漸衰弱。

    再後,氣枯血濁神竭意迷而一點點步入死亡。

    ……

    人之一生,是這樣的一個過程麼?

    是了。

    不會有錯了。

    就算有錯,也只會是小錯,而不會是大錯。

    這就是根本的脈絡!

    淡淡的喜悅在許廣陵心頭升起,那是一種破開迷霧洞見某種真相的滿足。

    這滿足,讓許廣陵一時間感覺身內身外,有一種雲淡風輕之感。明明是躺在黑暗而又靜寂至極的天池之底,許廣陵卻彷彿自己正坐在研究所的窗前。

    和煦陽光從窗外透入。

    那光,明亮卻不刺眼,那暖,融和卻不炙人。

    淡然,安閒,一覽無餘,智珠在握,這樣的一種感覺在此時此刻籠罩著許廣陵。

    但同一時間,卻又有一種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的感覺,也隨之而湧上心頭。

    兩種看起來矛盾的感覺實際並不矛盾地交織在一起,讓許廣陵既沉醉著,又清醒著,既安閒著,又激勵著。

    根本竅法的習練,以前及以後,總體脈絡,已然明晰。

    以前,身體的氣血漸漸走向豐盈,走向充沛。

    豐盈充沛到近乎無以復加之後,氣血還能怎麼辦?還可以有一種什麼樣的變化?

    充盈、活潑、純淨,這三大元素加起來,就是一個人離開母親的懷抱,來到這個世間的最初!——答案其實已經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了,不是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0:50
第377章 高處
               
    西南某地。

    「楊明海,出列!」

    「趙軍武,出列!」

    「王烈,出列!」

    ……

    前後一共六個人從密密麻麻的陣列中走了出來,來到前面。

    開始叫一個兩個人名的時候眾人還不清楚,而待這六個人全都站到前面,哪怕對這六個人認識不全的也都明白了,這六人應該全都是記了二等功的戰友!

    而接下來,在這六個人的注視下,其他所有人在命令之後開始了軍中最常見的一對一空手博擊。

    最後,六名優勝者被選了出來。

    再然後,這十二個人開始「休假」。

    在這種地方,休假一般有兩種含義,一種是真的休假,還有一種就是出行特別任務,出於保密原則,一律冠以休假之名。

    被選出來的楊明海等十二人也都以為這一次是出行特別任務,但在飛機上從西南一路飛到東北,直到進入東北大營之後,他們才發現,這一次的任務似乎有點怪異。

    和一個人交手,而且還是車輪戰?

    有這麼厲害的人麼?

    待休整一晚,第二天上午,看到那位首長,也就是「許先生」的時候,楊明海等人不由都是仔細打量。

    然後就是一個個目光微縮。

    對他們這些好手高手來說,看一個人能不能打還是很容易的,腿腳也罷,手臂也罷,但凡練過的,必有痕跡可察,說得再明白點,一個練腳的人,他走路的姿態就與別人不一樣。

    肯定不一樣!

    但在這位許先生身上,他們什麼都看不出來。

    看不出練過武還是沒練過武。

    沒有一絲半點練過的樣子,但真正一點沒練過的人,又肯定不是這個樣子。

    看不出年齡。

    看起來很小,但若下意識地用年齡很小來判斷他的時候,又有一種莫名的而且非常強烈的違和!

    看不出是干什麼的。

    真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但這讓楊明海等人心中俱都一凜。

    就這個什麼都看不出來,就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位,莫非是秘密戰線上的戰友?」好幾人心中嘀咕著,但緊接著又覺得,這麼招眼的人,不可能是秘密戰線上的吧?

    種種猜測,在交上手之後,煙消雲散。

    剛交手的時候,楊明海感覺這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交手了十幾招之後,楊明海感覺這是一個棘手的對手。

    交手了二三十招之後,楊明海感覺這是一個很恐怖的對手。

    交手了四五十招之後,楊明海已經麻木,他已經既無心也無力來揣測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對手了,而只是拚命地如發洩般地出著招。

    這是上午。

    下午的時候,楊明海配合針灸。

    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從本地戰友的口中得知,這位許先生是一名中醫師的弟子。

    中醫師的弟子?

    那就也是一位中醫師?

    楊明海根本就無法相信,擁有那麼一種超絕身手的人,居然是一個醫生!那他們這些連人家衣角都摸不到幾下的「戰士」,又成什麼了?

    直到他在針灸中睡著。

    直到他醒來之後。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別說只是高中畢業,楊明海發誓,他哪怕就是博士畢業,也絕對無法把醒來後的那種幸福感給說出來。

    太輕鬆了!

    太舒服了!

    而直到晚上,依然還是從本地的戰友口中,楊明海才知道,和最關鍵的東西比起來,輕鬆和舒服,真的算不了什麼!簡直就是提都不值一提!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天。

    楊明海一行十二人,已經有九個人和許先生交過手,同樣,也是那九個人被他針灸過。

    到了這個時候,再不需要本地的戰友給普及,楊明海等人都已經發現了,被針灸過一次之後,他們身上的,所有大大小小的毛病,似乎全都消失了!

    楊明海苦練過一段時間鐵砂掌。

    這東西一點都不玄,但就是練起來要吃苦,而練出來之後,也很有威力。不過當時雖然是被教練帶著學的,楊明海還是護理不當,把一雙手給傷了。

    每天早晚,或者陰天的時候,他的手腕和手關節就會泛酸泛涼泛疼。

    算不上很嚴重,但這玩意兒卻是治都沒法治的。

    但是現在,兩天過去,楊明海發現他的手,再沒有什麼泛酸泛疼,一丁點兒都沒有!

    其他人的情況,也都與此類似。

    這讓他們在一起討論這事的時候,又是驚奇又是佩服。

    許先生真的是太厲害了!

    其實,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對醫學並沒有什麼比較深的瞭解,要不然,這時的感覺就不會是「驚奇」又或者「佩服」什麼的,而會是懷疑人生了。

    和楊明海他們同樣從外地過來的還有好幾批,他們並不參加大營的日常訓練,早上的時候也只在練武場自己演練著。

    演練之餘,所有人話裡說著的,都是許先生。

    然而這一天的上午,他們卻並沒有等到那位許先生的到來。下午的時候,楊明海一行十二人被帶隊的長官宣佈,「休假結束,全體返回!」

    許廣陵在哪裡?

    他在圖書館中。

    昨晚,得出答案之後,今天,他就在圖書館中查找一些相關的東西。

    哪些相關的?

    辟榖。

    禁食、斷食療法。

    過午不食。

    ……

    從中國古代,到西方現代,許廣陵翻閱著很多的古籍、圖書、雜誌,但翻了很久之後他才又發現,這番查找翻閱雖說不上是全然無用,但也基本沒什麼大用。

    其實就一個說法,那就是以他現在的層次,所面對的很多問題,基本上已經不可能在世俗的文字記載中,找到答案了。

    別說答案。

    就連關於問題的記載,都沒有。

    「高處不勝寒啊。」又放下一本書,許廣陵微微喟嘆著。

    其實不是勝不勝寒,而是某種孤單。

    老子莊子他們,當年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態,才留下自己著作的呢?

    中國古代有所謂的「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他們是想立功(學說為帝王所用),還是想立德立言(學說為後世垂範)?又或者這些都不是,而僅僅只是為了抒發某種「孤單」?

    這一刻,許廣陵心裡忽然升起了這樣一種奇妙的想法。

    但當然,關於這個問題,是不可能有答案的。

    「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啊。」下一刻,許廣陵心裡念叨著這麼一句話,然後手持著一本書,心神卻開始沉浸於自我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0:50
第378章 辟榖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

    使人這個「泉水」變濁的原因有三個,一是飲食睡眠,二是奔波操勞,三是思慮情感。

    這是許廣陵昨晚的分析。

    而他這時想著的,便是其中最關鍵的一項,「飲食」。

    許廣陵首先想著的,是他的飲食變化過程。

    少年的時候且不提。

    在那幾年灰暗的日子裡,許廣陵是有一天沒一天,有一頓沒一頓的,什麼科學飲食合理飲食,那是半點也不沾邊的。

    他連吃過一個月的方便麵。

    他因為感冒在床上躺了兩天,然後連續三天的時間裡,沒吃過一頓飯。

    他在很長的時間裡一天只吃一頓飯,而就這一頓飯,也完全沒有規律可言,有時是大清早,有時是上午中午下午,有時是晚上,也有時是夜裡!

    他不挑食,但經常吃的東西就那麼幾樣,因為不用費心。

    ……

    林林總總,簡直都可謂是罄竹難書。

    真要總結的話,可以用這樣的一句話來形容,「論人是怎麼作死的。」

    事實上那個時候,許廣陵可不就是在作死麼?

    這是第一階段,無序、混亂。

    接下來,是特殊際遇,以及遇上老師,然後通過太極拳而一步一步走進一個特別的世界,直到在夢中接觸了神農訣。

    許廣陵對神農訣的第一次大規模應用,不是藥草,而是飲食。

    通過神農訣,他遍析著身邊日常或不那麼日常的所有食材。而在這種行為之後,許廣陵的飲食,可謂完全地大變樣。

    絕大多數他以前常吃的東西,都不吃了。

    反之,絕大多數他以前向來不沾的東西,都被列入了食單。就連基本上從來不吃水果的習慣,也都得到了改變,火龍果和獼猴桃,都被他列入了日常食單,而其它的好多水果,他也都三不五時地吃上那麼一些。

    這是第二階段,有序,有擇。

    而選擇的核心依據,就是神農訣。

    所有的食材,都先從神農訣那裡走一遭。

    被神農訣判斷為好的,哪怕許廣陵以前從沒吃過,或嫌麻煩不想買來吃的,依然全都進入了食單,而被神農訣判斷為不好的,不管以前吃不吃,反正以後是不吃了。

    就算以前天天吃的,也一樣。

    但神農訣是有缺限的,或者說,是有層次限制的。

    當初,被許廣陵灌注了草木之氣的小樹枝,在神農訣下所得到的結果,就和尋常的小樹枝毫無區別。

    是兩者真的沒有區別嗎?

    不是!

    只是神農訣辨析不出這種區別而已。

    不過一直以來,關於這一點,許廣陵並未在意。因為好像,這完全不影響神農訣的使用。

    而這麼長的時間以來,他的飲食結構,基本上就是通過神農訣而建立。甚至,五花盡綻之後,他在飲食上反而放開了不少,都沒有之前的那種嚴格講究了。

    身體的超強代謝能力,給了他相當的自信,讓他不那麼斤斤計較食物方面的一點點「無所謂」的沾染。

    反正有五花來處理這事,不是嗎?

    這就是許廣陵的想法和行為。

    所以兩次長途散步,許廣陵一路吃著大小飯館,吃著羊肉泡饃酸辣粉小籠包豆漿油條小肉串茶葉蛋米粉雲吞鹽焗雞炒河粉甜白酒八寶粥……

    一路的行程,如果不是在飲食上實在只是順帶著,這都可以說是一次美食之旅了。

    那真叫一個百無禁忌。

    直到今天。

    今天,此時此刻,在圖書館裡,許廣陵仔細思慮著關於飲食的問題。

    給身體帶來最大污染的,就是飲食。

    所以說「欲要長生,腹內常清」,所以後來許廣陵和兩位老人也探討過這個問題,而經過那次討論,許廣陵也對「辟榖」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和認識。

    辟榖,可取?不可取?

    兩位老人的回答是不置可否,沒有答案。

    章老的話裡話外,是略傾向於不可取,而許廣陵基本上也持著此見。——他始終認為,任何違背生命本能的行為,都不怎麼可取。

    辟榖顯然就是在違背本能。

    辟榖可以簡單理解為不吃東西。

    那麼,辟榖之後你不餓嗎?餓了之後你不饞嗎?饞了之後你不心生幻想嗎?心生幻想而又繼續讓自己不吃,那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這是不舒服。

    還有不合理。——身體畢竟是時刻處在代謝中的,需要能量,需要各種營養物質。你不吃東西,身體需要很多物質支撐卻得不到,其代謝和功能會不受損嗎?

    所以綜合這兩者言之,辟榖,不管它有沒有好處,壞處卻是一籮筐地擺在這兒。

    而這時,許廣陵又一次地在想著這個問題。

    之前,他有過一段變身「飯桶」的時間,那是五臟處於劇烈的代謝之中。

    而今,五色花已然全綻,許廣陵先是發現飯量降下來了,然後就是一天只吃兩頓飯,而且都吃得不多,卻也不會再感到餓。

    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如果,他嘗試辟榖,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身體會受損麼?

    如果辟榖只是短期的話,多半不會。

    因為最關鍵的臟腑方面的代謝,已經變得微乎其微。它們只需要能量,而基本不需要或者說只需要極少的物質提供。

    再然後,不吃飯,能量從哪來?

    從兩種霧氣來!

    許廣陵不知道汲取多少大地山川之氣才夠他一天的消耗,但因為這種新的霧氣,他不再經常地感覺到餓,這個體驗卻是實實在在的!

    所以不管怎麼樣,於他而言,辟榖似乎都可以一試。

    這是可行性。

    然後是必要性,其實必要性才應該排在首位。——他為什麼要辟榖呢?

    就因為昨晚的思索和領悟。

    大竅打通後,中竅為什麼遲遲沒有動靜?

    是身體內氣血的充沛程度還不夠嗎?

    顯然不是如此。

    所以,應該是另外的情況。

    打通大竅的時候,氣血充沛可能是唯一的條件。

    但到了打通中竅的時候,只氣血充沛,多半已經變成了必要卻不充分條件了。氣血除充沛之外,或者還應該滿足另外的一個條件。

    而這個條件就是「純淨」,如嬰兒一般的純淨。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0:50
第379章 有點難
               
    一個亟待發展而又什麼都沒有的地區,基本上對什麼企業都會是歡迎的。

    造紙廠也好,皮革廠也好,化工廠也好,煉鋼廠也好,總之,只要是廠,能在這裡落戶,那就什麼都好,千好萬好,所有優惠全堆上,一路綠燈,大開方便之門。

    青山綠水,變成污染和霧霾。

    這是作死麼?

    是。

    也不是。

    許多時候,人都要面對選擇。

    青山綠水的小茅屋,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你選擇哪個?

    有人可能會覺得前者還蠻有詩意,又是青山啊又是綠水啊,可以登山也可以垂釣,就連小茅屋也似乎都天然自帶一些詩意的光環,什麼種幾畦韭養幾隻雞,不要太美。

    蘇東坡當年就是這麼認為的。

    在《夜泊牛口》中,大概是在一個叫牛口的渡頭,他是這麼寫的:

    居民偶相聚,三四依古柳。

    負薪出深谷,見客喜且售。

    兒女自咿呀,亦足樂且久。

    置身落蠻荒,生意不自陋。

    其欣賞以及認同之意,溢於言表。

    但是他的弟弟蘇轍根據同樣的場景也寫了一首詩,嗯,他們是父子三人同行,蘇轍的詩題也叫《夜泊牛口》,和哥哥一樣,不知道是不是老蘇的命題作文。

    但是和哥哥不一樣,蘇轍所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

    野老三四家,寒燈照疏樹。

    見我各無言,倚石但箕踞。

    水寒雙脛長,壞褲不蔽股。

    日莫江上歸,潛魚遠難捕。

    稻飯不滿盂,飢臥冷徹曙。

    晚上,破舊的小草屋裡,一盞小油燈昏昏黃黃,映照出一種寒冷寂寞。

    賓主相對,無話可談,也不知道該談什麼。

    這其中,賓客未必高傲,但主人家破敗蕭疏,備受生活之苦,那種侷促和卑下不用任何描寫也能讓人想見,至於什麼談詩論文之類的更不用說,主人一家可能都大字不識兩個。

    穿的衣服破破爛爛,遍是補丁,或者連補丁都不全。

    靠水吃水,可是近處的很多人捕撈,每天根本沒有多少收穫,遠處嗎,小舟又有哪資本遠撈?

    飯不滿碗,床無厚褥。

    夏受蚊蟲侵擾,冬被寒冷侵襲,遇到風霜雨雪之類的,對一家人來說就更是災難……

    詩意在哪裡?

    在另一位不在這裡生活的客人的詩文中。

    而對於這裡的主人來說,有的只是困苦,只是磨難,只是被生活壓彎的脊樑。——沒有風雅,沒有超脫。

    所以,青山綠水重要,還是生存和發展重要?

    兩個都重要,但是看哪個最需要。

    在正常的都市背景中,一瓶水和一塊金磚,讓你選你會選哪個?只要腦子不抽的人都知道選哪個,而背景置換,換到一個茫茫無邊的大沙漠中,甚至你都快要渴死了。

    再讓你選這兩個,你會選哪個?還是那話,只要腦子不抽的人都知道選哪個。

    選擇需要而不選擇重要。

    重要是普世評價,或外界的評價,需要,是從你自己出發。

    一個地方要講發展,這是第一階段。但是到了第二階段的時候,就會開始講可持續發展。因為如果不這麼來,它就發展不下去了。

    許廣陵此際所面臨的情況,大抵與此類似。

    第一階段,氣血充沛。

    這個目標,許廣陵已經實現了,完成度堪稱100%。

    但是當他利用這充沛的氣血想去衝撞開中竅的大門時,卻受到了冷待遇。

    這個結果告訴他,老一套,已經行不通了。

    許廣陵其實並不知道前面該怎麼走。

    沒有秘笈來告訴他。

    《青華寶篆》是很厲害的,很高大上的,但同時也很高冷,從伏羲訣開始,就沒有傳遞給他「多餘」的一絲一毫。

    許廣陵是依靠自身的體驗和體悟,一步一步深入的。

    根本竅法也是這樣,夢境只為他呈現了大中小竅的位置及其基本性質,至於怎麼打通?抱歉,那是一丁點兒的信息都沒有。

    沒有老師、前輩、同道提點及互相印證。

    在這條路上,朝前看,朝後看,許廣陵都只看到了他自己一個人。

    老師,陳老,這兩位老人遠在他看不到的身後。

    歷史上可能也有一些同道者,或者還不少,但都不確定,比如說老子等。但不管他們是不是同道者,都早已走進了歲月蒼茫之中,他們所留下的文字,與其說是著作,不如說是「某某到此一遊」的標識。

    嗯,他們是在這個世界一遊。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在這條道路上,陳老先生作為啟蒙者,他告訴許廣陵的是,對於人的身體來說,氣血最重要,其它都是虛的。

    而另一位啟蒙者,章老先生,則為他好生地普及過,人是怎麼一步一步衰老的。

    人之衰的核心,就是氣血之衰。

    根據兩位老人的教導,根據自身這一步一步的歷程,在今天,許廣陵也終於可以為這條道路的第一階段蓋棺定論,並由此而揭開第二階段的篇章。

    他還遠不是大宗師。

    但僅就第一階段而言,卻已經是了。

    從起步,到收尾,對這條道路這個階段上的一切,一覽無餘,再沒有任何迷霧和隱藏,這不是大宗師是什麼?

    腦海裡,許廣陵新建了一個「大宗師攻略」。

    其下的記錄是:

    第一關。

    盈。

    然後後面打了個「√」,表示任務已經完成。

    第二關。

    清。

    後面是「待驗證」。

    當中竅悉數打通的時候,便是這個「待驗證」變更為「√」的時候,只不過到時候第三關,等著他的又會是什麼呢?

    現在想這個確實還太遠,想之無益。

    但目前來說,那真的是連一點答案或者說想像的空間都沒有啊,對此,許廣陵表示稍微有點發愁。把這整個「大宗師攻略」打上「√」,也不知會是何年何月了。

    「老師,你讓我成就大宗師後再去見你,您老人家不知道,這條路,比您認為或想像的,要長啊,長得太多太多太多。」

    「生命一直在進化。」

    「而這條路,是要把整個人類一萬年、一百萬年、一年億甚至一百億年要走的路,在一個人的一生中走完。」

    「大宗師,超越世間一切大宗。」

    「我同意您的話,並已證驗之。在今天,我也想說一句話。」

    「大宗師之路,有點難。」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0:51
第380章 離開研究所
               
    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

    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後盡開顏。

    默念了一番圖書管理員的這首《長征》,許廣陵做作地伸了個懶腰,好吧,這只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是他以前幾年在圖書館中看書時養成的。

    放好書,走出館來。

    這次查找也並不是沒有一點收穫,許廣陵至少知道了一點,那就是以後在這條路上再碰到什麼問題,不必再到圖書館中來了。

    因為來了,也不可能找到答案。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

    走在無垠的曠野中

    淒厲的北風吹過

    漫漫的黃沙掠過

    我只有咬著冷冷的牙

    報以兩聲長嘯

    不為別的

    只為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

    ……

    下樓的時候,背景音樂在許廣陵的腦海中響起,然後他就搖搖頭,莞爾一笑,「大草原,我來了!」

    草原許廣陵肯定是要去的,雖然以前有去過。

    那個時候是作為一個遊人的身份去,而以後,卻是會作為一個藥師的身份去,或者,還不止是藥師?許廣陵可還是要考察九州大地的山脈情況的。

    再以後,九州說不定會擴展到整個地球。

    就看需不需要了。

    許廣陵是希望,不需要走到這一步的。那將意味著這條路的難度,會比他想像的更難。

    但當下,他只需要待在長白山就好。

    安靜地做一個長白守山人。

    待在長白山,卻不需要再待在研究所了。

    老所長夫婦這段時間下來,待他越來越親厚,儼然是以子侄看待的架式。

    這其中,針灸當然是最大最關鍵的因素,許廣陵的醫術成了他最犀利的公關手段,目前來說,可謂是無往而不利。

    尤其是在周老師家,估計許廣陵說一聲想做女婿,大概還不需要周老師點頭,師母就會把她的女兒給賣了。

    另外,老所長對許廣陵的欣賞還建立在學術方面。

    他畢竟是一個學者,而許廣陵到他這裡來落腳的身份便是研究員。

    之前的時候雙方無所謂交流,一個站長也沒閒到可以隨便拉著一個掛靠的研究員搞學術交流的程度,不過後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兩人待一起的時間蠻多,免不了就有關於這方面的交流。

    許廣陵是比較謙虛的,老所長也有值得他謙虛的資格,因為許廣陵發現在其專業上,這位老者實在是相當的厲害,廣博,精深,這兩方面全佔了。

    但老所長很快也發現,這位年輕人同樣也不太簡單。

    怎麼說呢,雙方很快就猩猩相惜吧。

    一個老學術人對一個新學術人的欣賞,以及一個新學術人對一個老學術人的尊重。

    所以,怎麼說呢。

    因為針灸他們才靠近,然後因為學術他們才親近。

    至少對老站長來說是這樣。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現在確實很親近就是了。

    然後當今天,許廣陵提出要離開研究所的時候,徐老夫妻兩人就都有點失態了。

    「小許,說真的,有點捨不得你啊!」老站長拍著許廣陵的肩膀,似感到突然,卻又知道既然許廣陵提出了離開,肯定也無從挽留。

    老夫人驚愕之後則只說了一句話,「小許,你們先聊著,我去買菜。」

    結果這一天的中午,許廣陵吃到的又是一頓非常非常豐盛的大餐,老夫人大抵也同樣是施展了渾身解數,把所有她做的拿手和不錯的菜,都給弄上了。

    大大小小,或整或零,十四個菜!

    許廣陵也沒矯情,而是又一次化身饕餮,放量大吃,結果他這一放量,卻把老所長夫婦都給嚇著了,「小許你少吃點,喜歡吃哪樣阿姨以後再給你做。」

    老夫人說道,然後這話一說她也就回過神來,表現得有點傷感,卻也沒多說什麼,還是只有一句話。

    「唉,你看我這人,都老糊塗了。」

    飯後,許廣陵最後一次為兩位老人針灸。

    很用心。

    雖然以前也從沒馬虎過,但畢竟氣氛不一樣。

    說是離開,許廣陵還是被留到了晚上,晚上,和來時一樣,全所又一次大聚餐,只不過之前是迎新,而現在是送舊。

    許廣陵在研究所也不算怎麼舊啦,雖然他和其他人的交流並不算多,惟一多點的,也就是過年時留守的那三位而已,不過所有人都還是表現出熱情。

    許廣陵稍微有點遺憾的是他畢竟不是真的研究員,或者說「純粹的研究員」,所以和這些認真而又爽直的漢子們終究是無緣融為一體,也並沒有時間和他們打成一片。

    席上無酒,許廣陵以茶代酒,和每個人都碰了一杯。

    至此,研究所生活,告一段落。

    離開研究所,許廣陵哪去?

    有兩個選擇,一是在附近找個房子,但那就實在多此一舉了,所以另外的那個選擇就成了實際上的唯一。——森林保護站。

    老譚那兒。

    接到許廣陵的電話,老譚簡直是驚喜交集,而得知許廣陵打算在保護站「掛單」一段時間,就更是驚喜不已了。

    當許廣陵到時,老譚在外面遠遠地相迎。

    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人,不用介紹許廣陵也判斷出那位應該是保護站的另一位成員,老林。

    「林大叔,要打擾你們一段時間了。」許廣陵道。

    「不打擾的,就是這裡有點清苦,怕你們年輕人不習慣。」老林略有點拘謹地笑著說道。

    怎麼會不習慣呢,我也是護林員啊。

    許廣陵心裡說道。

    好吧,這個身份只是在夢中經歷過,現實中還沒有,而且這次在這裡,估計也同樣沒什麼時間和心情來「重溫舊夢」,但有那個夢和沒有那個夢,終究是兩回事。

    森林保護站通常是直屬林業局管轄的,但這裡的情況又複雜一些。

    首先它在長白山自然保護區內,其次從某種意義來說它也是處於邊境線上。許廣陵問要不要到相關負責單位走一趟,做個說明或辦個簡單手續之類的,老林說不需要,這個小站,他就是負責人,這裡的事,他能做主。

    許廣陵以前都沒見過老林,所以這肯定是老譚的關係了。

    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就這樣住了進來。

    保護站是有客房的,都不用打掃,直接搬進去就是,就許廣陵之前住過的那間。

    許廣陵也沒什麼行李,所有的東西一個大包解決。

    從研究所,到保護站,換了個地點,對許廣陵來說,也意味著一段新的征程,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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