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大國重工 作者:齊橙(已完成)

 
mk2258 2016-10-17 21:14: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21 846162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1 23:07
第二百五十六章只能屈服了

    程元定猜得沒錯。《工人日報》在報導了阮福根事蹟的第二天,緊接著便刊登了一篇評論,題目叫《論“願立軍令狀”的企業家精神》。作者在開篇聲稱自己是看了前一天的報導,有感而發、不吐不快,隨後,便開始長篇累牘地討論什麼叫作勇於擔當的企業家精神,以及建設四個現代化需要什麼樣的精神等等。文中還特別提到了前一篇報導中寫過的“少數國有企業領導人”,批評他們缺乏責任意識、大局意識、創新意識、迎難而上的意識等等,難以成為國之棟樑。總之一句話,那就是把前一篇報導中遮遮掩掩不好意思說出來的東西,在此全都挑破了。

    文章的署名是國家社科院一位頗有名氣的經濟學家,但程元定他們用腳後跟去思考也能夠猜出,這肯定是重裝辦授意寫的,甚至有可能是重裝辦讓人先寫好了,再請這位經濟學家署名背書。畢竟有關阮福根的報導是頭一天才剛剛刊登出來的,一夜之間就有了評論稿,真以為經濟學家都是閒得沒事幹的人嗎?

    這還沒完。到第三天,報紙索性闢出了一個整版,討論有關現代化建設中企業家責任的問題,參與討論的有經濟學家、部委官員、企業領導甚至普通百姓。後者的意見是以所謂“讀者來信”的形式表現出來的,打頭便是一句“我是一名有著30年工齡的老工人,看過……之後,感慨萬千,不吐不快……”

    “尼瑪的不吐不快啊!”

    程元定差點把一口老血給不吐不快出來了。都是照著領導意圖寫的稿子,還裝什麼不吐不快的梗,像是多麼有正義感似的,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羅翔飛這是打算幹什麼呢?憑這樣幾篇文章,就想讓咱們就範?”

    “我看啊,他就是在隔空喊話,等著我們回答呢。”

    “老子就不理,他能怎麼樣?反正來京城也這麼多天了,廠子裡還一堆事情呢,我明天就回去,讓他唱獨角戲去!”

    “呵呵,你以為你真的能夠一走了之?”

    “他還能怎麼樣?”

    “報紙上連發了三天文章,是個領導就能看出味道來,咱們如果不吭聲,上頭會怎麼想?”

    “……艹,這不是要逼良為娼嗎?”

    “……”

    廠長們叫罵了一番,聲音卻是越來越小了。誰都知道,報紙是有關部門的喉舌,不會隨便說話的。既然報紙這樣說了,就表明有關部門對此事非常重視,領導很生氣,事情很嚴重。在這種情況下,你裝聾作啞是混不過去的,因為領導的上面還有更大的領導,這些更大的領導也會看到報紙上的內容,必然會表示關心。你如果不作出一點反應,就是給你的領導添堵,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特喵的,看來咱們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有人怯怯地開了頭,說出了大家都在想卻不好意思說出來的話。

    “是啊,沒辦法,誰讓人家官大呢!”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我看純粹是瞎指揮,咱們要不就先去跟重裝辦把協議簽了,回頭等著他們的笑話就好了。”

    “哼,那個什麼敢立軍令狀的暴發戶,我看遲早要出事,到最後還得咱們這些骨幹企業給他擦屁股。你信不信,重裝辦肯定要求到咱們頭上來的。”

    “我才不理他呢,簽完協議,我就照著協議做,協議之外的事情,我一概不接,不是說什麼商品經濟意識嗎,老子就給他來個正宗的。”

    大家紛紛發著牢騷,同時期盼著阮福根之類的鄉鎮企業出點問題,以便讓他們出口惡氣。不過,牢騷發完,大家也就沒啥好說了,只能一個一個地前往重裝辦,去接受分配給他們的任務,同時簽下用他們私底下的話說叫作“喪權辱國”的責任書。

    “羅主任,我們可是積極響應國家號召的,一點折扣都沒打。到時候有出國學習的機會,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老羅,我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不我們寧可不接這樁業務。我可是把烏紗帽都押在你這裡了,你可別讓老哥我坐蠟啊。”

    “謝處長,我怎麼聽說你們那個先進典型,叫什麼阮福根的,只接了點二類容器的任務,到我們這裡怎麼就成了三類容器了?怎麼,他再敢立軍令狀,也不敢接三類容器吧?”

    不同的人說著不同的話,有的是找個說法給自己遮羞的,有的則是在妥協的同時還叫叫板。羅翔飛吩咐自己的手下,對待這些前來簽約的企業,一概要笑臉相迎、罵不還口。只要他們肯改變初衷,讓他們賺點口舌上的便宜又有何妨呢?

    當然,這其中也有一些是此前被程元定、鄧宗白他們裹脅進去的人,這些人的本意並不想與重裝辦為難,他們覺得做事情之前簽個保證協議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並不值得惱怒。在此前,因為廠長們要抱團取暖,這些人也不合適去當出頭鳥。現在大家都慫了,他們也就沒有心理負擔了,一個個在簽完協議之後還要到羅翔飛那裡去坐坐,解釋一下自己此前的不堅定。

    除了這些骨幹企業之外,全國各地的不少中小型化工設備企業也聞風而動了。阮福根的事蹟還是挺有號召力的,一些苦於自己的企業缺乏發展機會的廠長、經理們,在看過這篇報導之後,都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刷聲望的好機會,因此也紛紛來到京城,前往重裝辦了解具體的事項,詢問是否能夠給他們分得一杯之羹。

    羅翔飛把任務交給了綜合處,謝皓亞帶著馮嘯辰、冷飛雲兩個副處長及一干工作人員,每天忙著應付方方面面的諮詢,有時候還要幫著那些來諮詢的企業探討具體的分包任務。十幾天下來,一個個都熬出了滿嘴的燎泡,周夢詩等人天天嚷嚷著要把羅漢果、胖大海之類納入部門辦公用品的範疇。

    “唉,總算是結束了。”

    把最後一個熱交換器的製造任務也分包出去之後,馮嘯辰來到了羅翔飛的辦公室。一進門就往沙發上一倒,擺成一個後世十分經典的葛優癱,半是抱怨、半是炫耀地向羅翔飛說道。

    “你們辛苦了。”羅翔飛親自給馮嘯辰倒了一杯茶,給他端到面前的茶几上。

    馮嘯辰見狀趕緊坐直身子,用雙手去接茶杯,同時笑著說道:“不辛苦,為人民服務嘛,辛苦一點也是應該的。”

    “這一次的事情,你是首功。”羅翔飛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對馮嘯辰說道。

    馮嘯辰道:“羅主任言重了,這一段的工作都是謝處長在指揮,他才是首功呢。”

    羅翔飛道:“你的功勞在於發現了阮福根這樣一個典型的作用,如果不是他這條鮎魚攪動了整個水池子,程元定他們那些人不會這麼快就妥協的。我還一直發愁找不到一個好辦法來說服他們呢。”

    “說到底,還是需要競爭啊。”馮嘯辰認真地說道,“阮福根的作用,就是讓程元定他們感覺到了威脅。不過,到目前為止,阮福根對這些骨幹企業的威脅還僅僅限於道義的層面,在實質上他是無法與這些大企業相抗衡的。我們下一步就是應當把這些有進取心的企業扶持起來,讓他們擴大規模,直至能夠威脅到這些骨幹企業的生存,這才能讓程元定他們真正地感覺到疼,從而自覺地接受市場規律的要求。”

    羅翔飛道:“中央已經有這樣的精神,要鼓勵一部分社隊企業甚至是個人企業發展起來。像阮福根這樣的企業家,僅僅經營一家小型機械廠太屈才了,至少應當給他一個中型企業,我相信他是一定能夠管好的。

    不過,小馮,你也要注意一下,阮福根這個典型我們已經樹起來,如果未來他做得不好,甚至出現嚴重的質量問題,或者交貨延期,那麼影響就太惡劣了。我想,程元定這些人,肯定是等著看我們的笑話的。這件事我也不便直接讓謝皓亞去關注,你是最早接觸阮福根的人,所以,這個任務還是交到你頭上為好。”

    “哈哈,羅主任這是打算樹一個假典型出來嗎?”馮嘯辰半開玩笑地問道。

    政府裡做事,一向是非常在乎面子的。如果自己樹的典型最終掉了鍊子,政府的臉面就沒地方擱了。所以,許多部門在推出典型之後,都會採取一些特殊關注的辦法,讓這些典型能夠做得比別人更好,從而長久地保持典型的形象。羅翔飛剛才對馮嘯辰交代的事情,不乎外也是如此吧。

    聽到馮嘯辰的揶揄,羅翔飛有些窘。他爭辯道:“怎麼會是假典型呢?阮福根的情況,你不是已經向人打聽過了嗎?他是一個能幹的企業家,這一點不會有假吧?我只是擔心他的技術實力有問題,無法按時保質地完成分包的任務。在允許的情況下,你可以幫他一把,不一定是用重裝辦的力量,用上你自己的力量也是可以的嘛。”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4 17:48
第二百五十七章用戶單位

    羅翔飛的意思,馮嘯辰是明白的。阮福根是重裝辦推出來的一個典型,羅翔飛肯定不能讓他出什麼岔子,否則不僅僅是程元定這些人說風涼話的問題,還會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拿來向重裝辦發難,屆時羅翔飛以及重裝辦都會變得非常被動。

    但要給阮福根提供幫助,又不能做得太明顯,因為這樣同樣會招來非議,說羅翔飛在扶持假典型。羅翔飛交代馮嘯辰的,就是讓馮嘯辰以他自己的身份去幫阮福根解決一些困難,這樣別人就無話可說了。

    對於馮嘯辰的能量,羅翔飛是非常有信心的,一個能夠把冷水鐵礦、平河電廠之類的大單位都折服的人,幫一個地方上的小企業解決一些實際困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

    “我在海東省也有一些熟人,到時候我會交代他們幫著關註一下全福機械廠的情況。如果阮福根真的遇到什麼麻煩事,我再想辦法給他解決吧。”馮嘯辰沒有再和羅翔飛開玩笑,而是鄭重地作出了承諾。

    聽到馮嘯辰這樣說,羅翔飛倒有些過意不去了。他嘆了口氣,說道:“唉,小馮,照理說,這樣的事情也不該讓你去辦的,實在是現在的風氣就是如此,做事的人不如挑刺的人。咱們如果不把阮福根推出來,就沒法打破這個僵局。可真的把他推出來了,我心裡又不踏實,你說,他一個這樣的小企業,能保證質量嗎?”

    馮嘯辰笑道:“羅主任,你這個問題已經問過很多次了,再這樣下去,你都快變成祥林嫂了。我覺得吧,阮福根的全福機械廠能不能按時保質完成任務,我不敢打包票,不過,未來中國的裝備製造工業,肯定是需要有類似於全福機械廠這樣的民營企業來加盟的。我們不能因為擔心一家企業不行,就放棄這個梯隊,我們應當有敢於冒風險的精神。”

    “你說得對!”羅翔飛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想通了,大不了就是阮福根有負我們的期望,沒有能夠完成任務。我們個人的尷尬算不了什麼,能夠扶持起一批有進取心的民間企業,是功在千秋的事情。”

    “對羅,您能這樣想,就不會有心理壓力了。我們本來就是在做一項前無古人的事情,哪有什麼事都一帆風順的?”馮嘯辰道。

    羅翔飛笑道:“這本來應當是我對你說的話吧,怎麼反過來讓你對我說了?也罷,在這件事情上,我的確不如你看得遠,你是我的老師,我願意虛心求教。”

    “羅主任這是打算轟我走呢……”馮嘯辰裝出惶恐的樣子說道。

    兩個人哈哈笑了一通,羅翔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對馮嘯辰說道:“大化肥的事情,就先這樣告一段落吧,下一步就看各家企業的表現了,我會讓徐曉娟他們繼續跟進的。現在有另外一件麻煩事,我想來想去,恐怕還是得讓你去協調,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

    馮嘯辰假裝驚訝道:“不會吧,羅主任,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重裝辦的工作還是可以討價還價的,如果我不願意接受,你就不佈置給我了是不是?”

    羅翔飛道:“這不是討價還價的問題,只是覺得你前一段時間太辛苦了,我有些不太忍心馬上再給你安排工作。這件事本來是冷飛雲在盯著的,不過他不太懂技術,做事有些難度,而這件事又比較麻煩,所以我才考慮讓你來接手。”

    馮嘯辰道:“羅主任,你就別跟我客氣了。你這一客氣,弄得好像我在重裝辦有多特殊似的。你說這是冷飛雲在盯著的事,莫非是電動輪自卸車的事情?”

    “正是。”羅翔飛道。

    “這件事不是已經談妥了嗎?”馮嘯辰道,“上次美國海丁斯菲爾德公司的人也已經過來了,和羅丘冶金機械廠簽署了技術轉讓合同,與羅冶合作製造20輛150噸級的自卸車。據我所知,羅冶那邊的王偉龍處長、陳邦鵬總工已經到美國去學習了三個月,一切不是都很順利嗎?”

    羅冶的事情,馮嘯辰了解得還是比較多的。為了羅冶自主開發的120噸電動輪自卸車工業試驗的事情,馮嘯辰去了兩趟冷水鐵礦,幫冷水鐵礦解決了待業青年安置的問題,換來了冷水鐵礦答應接受自卸車的工業試驗。

    工業試驗的結果令人滿意,120噸電動輪自卸車通過了機械部、冶金部的聯合認證,算是設計定型了。然而,這款車從一開始就存在著先天不足,在它立項的時候,國門還沒有徹底打開,因此它的定位僅僅是填補國內空白,設計要求與國際先進水平還有著很大的差距。尤其是在材料和工藝方面,存在著大量臨時應付的成分,這一點無論是機械部還是羅冶自己,都心知肚明。

    改開開放以來,中國與西方發達國家的關係迅速回暖,獲得了從西方引進技術的機會。按照重裝辦的統一規劃,國家採取“市場換技術”的原則,與美國自卸車製造巨頭海菲公司簽訂了協議,規定從海菲公司進口40輛達到國際70年代中後期水平的150噸電動輪自卸車,其中20輛為原裝進口,另外20輛則由羅冶牽頭的一組中國企業與海菲公司聯合製造,海菲公司需要將相關技術轉讓給羅冶,同時向羅冶發放仿造40輛自卸車的製造許可證。

    如果一切順利,羅冶將通過前面20輛車的合作製造,掌握電動輪自卸車的核心技術。隨後,利用這些技術自主完成後續40輛自卸車的製造。在完成這些工作之後,羅冶應當具備了獨立開發具有自主知識產權自卸車的能力,從而擺脫對海菲公司的依賴,形成自己的研發和製造能力。

    在這場談判的過程中,羅冶此前完成的120噸自卸車成為中方的一個重要砝碼。在參觀過羅冶120噸自卸車之後,海菲公司的技術人員承認,中國在電動輪自卸車方面已經有了很深厚的積累,海菲公司試圖對中國進行技術封鎖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還不如趁著中國還沒有趕上來的時候,用並不特別領先的技術換取一個足夠大的訂單。

    80年代初,整個西方世界都籠罩在經濟危機的陰影之下,固定資產投資規模大幅度縮減,許多重大裝備製造商都面臨著開工不足的問題。中國在這個時候提出“市場換技術”的策略,迫使許多正在破產邊緣的西方企業不得不答應讓渡出一部分技術,以換取進入中國市場的入場券。

    馮嘯辰在此前促成的軋鋼設備技術引進、大化肥技術引進等,都是藉助於這樣的策略。電動輪自卸車技術的引進談判,是由機械部、羅冶以及重裝辦的冷飛雲等人完成的。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幾項重大裝備也獲得了引進機會的技術。這些技術引進的交換條件各不相同,但總體來看,中國在交易中並沒有吃太大的虧。

    參與電動輪自卸車技術引進談判的人員之中,有王偉龍和冷飛雲二人都是馮嘯辰的好朋友,尤其是王偉龍,與馮嘯辰之間是有過經濟往來的,關係更是不同尋常。從他們倆口中,馮嘯辰知道這項談判比較順利。已經結束借調返回羅冶的王偉龍還帶著一干技術人員到美國去學習了三個月時間,帶回來許多先進的設計理念和一些具體的設計方法。

    如今,第一批5輛合作製造的自卸車已經在羅冶放料建造,進展情況也很不錯,那麼羅翔飛說比較麻煩是指什麼呢?

    “首批裝備的用戶單位還沒有落實,現在的生產工作缺乏支撐。”羅翔飛把問題向馮嘯辰挑破了。

    國產裝備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找不到願意接受的用戶單位。在前些年,國家計劃部門的權力很大,可以指定一些單位接受國產設備,這些單位雖然頗有怨言,但也不得不做。這幾年,國家的經濟管理體制有所放開,從中央到地方,都在談擴大自主權的問題,用戶單位也就有了理由拒絕接受國產裝備,而是強烈要求使用進口原裝的裝備。

    如前一階段大化肥引進的時候,濱海省就是希望採用全套原裝設備的,只是在馮嘯辰的運作下,才不得不同意接受一部分國內與日方聯合生產的裝備。

    電動輪自卸車的情況與此類似,羅冶已經轟轟烈烈地開始造車了,可用戶還沒有確定下來。國內目前需要使用電動輪自卸車的礦區並不多,包括冷水鐵礦、湖西省紅河渡銅礦、洛水省石峰鋁礦等等,不過是七八處而已。冷飛雲打著重裝辦的旗號,與這些礦山聯繫了一圈,得到的答复都是拒絕,這個問題於是便提交到羅翔飛手上來了。

    “這好像是一個老問題吧?”馮嘯辰問道。當初各處礦山都不願意接受羅冶的自卸車工業試驗,情況也是如此。一個工業試驗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真正的設備購置呢?

    這一次,國家與海菲公司籤的協議是購買20輛原裝自卸車,再合作製造另外20輛。各家礦山聽到消息,都希望能夠得到那些原裝車,拒絕接受合作製造的車,這樣鬧鬧騰騰,也已經有好幾個月時間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5 23:39
第二百五十八章和劉處長有共同語言

    “您讓我來接手,不會是又打上了冷水鐵礦的主意吧?”馮嘯辰問道。

    羅翔飛搖搖頭道:“冷水鐵礦那邊基本上已經談妥了,他們接收3台合作製造的自卸車,另外再加上5台進口自卸車。老潘願意接受這3台國產車,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呢,你幫他們解決了那麼多難題,他欠著你的人情,所以我一張嘴,他就答應了,還專門說是衝著你才答應的。”

    “呃……潘礦長這是要陷我於不忠不孝啊。”馮嘯辰假裝鬱悶地說道。羅翔飛是重裝辦的領導,潘才山卻說自己是看著馮嘯辰的面子才接受這3台車,豈不是說他馮嘯辰的面子比羅翔飛還要大?換成一個心胸狹窄的一點的領導,馮嘯辰這會恐怕早就穿上小鞋了。不過,潘才山也是知道羅翔飛的為人,同時還知道馮嘯辰是羅翔飛的心腹,所以才會這樣說話,他知道羅翔飛是能夠聽得懂這話裡的意思的。

    羅翔飛自然也沒有介意潘才山的這個說法,否則他就不會轉述給馮嘯辰聽了。他說完這事之後,轉回了正題,說道:

    “冷水礦接受了羅冶120噸自卸車的工業試驗,已經做了不少工作,這一次分配自卸車的時候,我就不合適太強求他們了,不能總是讓老實人吃虧。我的考慮是,應當讓紅河渡銅礦多接收一些國產自卸車。他們現在生產任務重,向冶金部已經打了好多次報告,要求購買自卸車。冶金部答應給他們10台車的指標,我準備給他們3台進口車,7台國產車,這樣羅冶第一期的生產任務就有了支撐平台了。”

    馮嘯辰咂舌道:“紅河渡恐怕不會接受這個安排吧?尤其是如果他們知道冷水礦這邊拿到了5台進口車,肯定要鬧騰的。”

    “可不是嗎?所以我就找你來對付他們了。”羅翔飛呵呵笑道,“拿出你當初對付冷水礦的辦法,到紅河渡再來一次,爭取讓他們心情愉快地接受重裝辦的安排。老實說,這件事交給其他人,我都沒什麼信心呢。”

    “這個的確有些難度。”馮嘯辰皺著眉頭說道,“像冷水礦那樣好的機會,不是任何時候都有的。需要給我一些時間,以便我了解一下紅河渡的情況。”

    羅翔飛道:“時不我待,你可以有幾天時間去了解,但務必要抓緊了。羅冶那邊的首批自卸車已經進入了裝配階段,裝配完畢後,經過試車就可以發往礦山了。如果紅河渡那邊堅決不接受這批國產車,我們就會面臨很大的麻煩,而且會影響到後續第二批車輛的製造。”

    “我明白了。”馮嘯辰說道。

    接受了任務之後,馮嘯辰首先去找了冷飛雲,向他了解有關的情況。前一階段,馮嘯辰負責協調冶金設備和化肥設備,冷飛雲則被安排協調礦山機械的研製工作,電動輪自卸車就是由他負責的。現在羅翔飛把這項工作交給馮嘯辰去做,馮嘯辰自然要向冷飛云了解一下前期的工作情況,也算是做一個交接了。

    馮嘯辰與冷飛雲聊天的地點,選在了重裝辦附近的一家名叫惠明餐廳的小飯館,這裡差不多已經成為馮嘯辰的定點食堂之一了。這一年多來,國家的政策一天天放開,京城的私人小飯館逐漸增加,經營規模也在日益擴大。馮嘯辰是個吃貨,過去因為找不到吃飯的地方,只能委屈自己的腸胃,現在可選擇的地方多了,他手裡又不缺錢,所以經常在外面吃飯,頗有一些後世“月光族”的風範。

    這家惠明餐廳的老闆名叫齊林華,據說解放前就在某個大餐廳里當主廚,50年代公私合營的時候,這家餐廳逐漸轉成了國營餐廳,他則依然在餐廳里工作,曾經親自接待過一些人們耳熟能詳的大人物。運動年代裡,他因為家庭出身方面的問題,被掃地出門,回到街道上當了一名清潔工,日子過得頗為困窘。

    運動結束後,他去找過原來餐廳的領導,申請回去工作。領導們答應“研究研究”,一來二去,就研究了四五年時間,始終沒有個結論。眼看著家裡的孩子要結婚,憑著他和老伴那點微薄的工資根本湊不齊時下年輕人要求的“48條腿”以及“三轉一按加彩電”的豪華家庭配置,情急之下,他壯著膽子申請了一個個體執照,拆掉自家住房的一面牆,辦起了現在這個惠明餐廳。

    齊林華當了十幾年清潔工,那一手做菜的手藝並沒有忘記。以高檔餐廳大廚的手藝,辦一個家庭小餐館,那絕對是綽綽有餘的事情。惠明餐廳的菜餚價格比其他個體餐廳要高出兩三成,但味道卻比人家好上一倍都不止。這樣一種經營特點使得這家餐廳主要是面對經濟上頗為寬裕的高端顧客,而馮嘯辰恰好就是這樣的人。

    “喲,小馮來了,快裡邊請吧。”

    看到馮嘯辰與冷飛雲進門,齊林華的老伴曾翠雲滿臉笑容地招呼著,請他們往里屋走。馮嘯辰是這裡的常客,說話又頗有禮貌,齊林華兩口子都挺喜歡他,甚至起過有把自家的閨女介紹給他的念頭,當然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們也覺得馮嘯辰這樣一個國家幹部不見得會相中一個個體戶家裡的姑娘。

    “曾姐,這是我同事,我們一塊來喝兩杯,麻煩齊師傅給拾掇兩個好菜。”馮嘯辰笑吟吟地對曾翠雲說道。曾翠雲的歲數比馮嘯辰的母親還大出10歲,不過馮嘯辰還是喜歡稱她為“曾姐”,曾翠雲對此也頗為受用,即便是一個50來歲的老太太,也是希望自己在別人眼裡顯得比較年輕的。

    曾翠雲把馮嘯辰他們安頓好,給他們端上一碟瓜子花生,然後便交代老伴做菜去了。冷飛雲抓一把瓜子在手裡,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笑著說道:“小馮,看起來你對這挺熟啊。我聽說惠明餐廳的菜比別的地方貴不少,也就是你這種人才能經常來光顧。”

    馮嘯辰道:“我不能和你們比啊,你們下班回家就有熱菜熱飯吃,我可是個光棍,再不想著自己找點吃的,可就真是委屈自己了。”

    “你也該找個對象了吧?結婚不急,可以先談著嘛。”冷飛雲熱情地說道,“我原來在機械部的一位領導家裡有個姑娘,正在讀大學,和你挺般配的,要不要我給你牽牽線?”

    馮嘯辰一腦子汗:“老冷,你就省省事吧,這種當媒婆的事情,你也想幹?”

    冷飛雲哈哈笑道:“這不是關心你嗎?對了,上次你幫她解決出國培訓問題的那個女焊工,我覺得也挺不錯的,人長得漂亮,而且落落大方,你沒跟她發展發展?”

    那次杜曉迪參加電焊工大比武,只得了21名,失去了參加出國培訓的機會。馮嘯辰到機械部去幫她爭取到了名額,機械部的司長安東輝專程趕到招待所去向杜曉迪報喜,當時冷飛雲便是以安東輝的司機的身份同去的,所以見過杜曉迪,也知道馮嘯辰為她做了什麼努力。杜曉迪人長得漂亮,很引人注意,冷飛雲便一直到現在還記得她。

    聽冷飛雲提起杜曉迪,馮嘯辰更窘了,支吾著說道:“呃……,老冷,你怎麼也學著這麼八卦了,再這樣下去,你和劉處長該有共同語言了。”

    其實,冷飛雲的信息未免太不靈通了,自從馮嘯辰從日本回來之後,他已經收到了杜曉迪的三封來信。這也就是杜曉迪節儉慣了,心疼跨國郵件的郵資,否則一星期寫一封信的話,這會也該鬧得整個重裝辦沸沸揚揚了。劉燕萍是行政處長,信件是要經她手過的,她曾經發現了這其中的玄機,還專門拽著馮嘯辰打聽這些字跡娟秀的域外來信是怎麼回事,馮嘯辰好不容易才打馬虎眼混過去了。

    “老冷,今天請你出來,一是咱們倆好長時間沒在一塊喝過酒了,趁著大化肥的事情告一段落,咱們好好聊聊天。另一方面嘛,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下羅冶電動輪自卸車的事情,羅主任把推銷國產自卸車的事情交給我了,我對這事也不了解,所以需要向你好好請教請教。”馮嘯辰岔開話頭,向冷飛雲說道。

    冷飛雲還真不是八卦之人,聽馮嘯辰談起工作,他也就把剛才的玩笑給放下了,說道:“小馮,實不相瞞,是我向羅主任建議讓你接手的。老哥我實在沒這個能力,攬不下這個瓷器活。你說你對這事不了解,這可就是太謙虛了。你知道嗎,羅冶技術處的王處長和他們那個陳總工,對你的評價是非常高啊。尤其是陳總工,說起你來簡直是五體投地,幾乎就是把你當成他的老師了。”

    馮嘯辰笑道:“老冷,你這話誇張了吧?我的確和陳總工討論過一些技術問題,不過那也應當說他是我的老師,我怎麼敢當他的老師呢?嗯嗯,這事就不提了,你還是給我介紹一下羅冶與海菲公司合作製造150噸自卸車的事情吧。”齊橙說推荐一個老朋友的神作《極品大神壕》,老司機帶你裝逼帶你飛。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6 17:52
第二百五十九章老資格

    “羅丘冶金機械廠和美國海丁斯菲爾德公司是去年簽約合作的。國家向海菲公司採購4輛5噸電動輪自卸車,其中2輛在美國原廠生產,另外2輛則由羅冶負責生產和裝配,部分部件由海菲公司提供。海菲公司向羅冶轉讓全部製造技術,並且負責對羅冶的工程師和技術工人進行培訓。”冷飛雲向馮嘯辰介紹道。

    “嗯,這些情況我基本了解。”馮嘯辰應道。

    冷飛雲又繼續道:“整個談判過程,以及後來的技術引進過程,我都參與了。不得不,羅冶的領導和乾部職工非常有志氣,在談判中不卑不亢,而且表現出非常高的技術素養。陳邦鵬總工與美方討論引進技術細節的時候,屢屢把美方的談判人員逼得下不來台,不得不答應向我們轉讓關鍵技術。

    再後來,王處長和陳總工,還有羅冶的一大批技術骨幹分批到美國去接受培訓,據學習非常刻苦,帶回來了大量寶貴的技術。他們原來在製造2噸自卸車過程中遇到的很多技術難題,據目前都已經迎刃而解了。我上個月還給王處長打過電話,他第一批5輛自卸車的生產工作十分順利,估計年底前就能夠交付給用戶。”

    “依你看,他們生產的自卸車,質量情況怎麼樣?”馮嘯辰又問道。他與王偉龍一直都有聯繫,從王偉龍那裡也聽到過一些消息,只是他並不敢完全相信王偉龍的一面之詞,還需要再向冷飛雲確認一下。他要服紅河渡銅礦接受羅冶的自卸車,前提是自卸車的質量要過關,如果國產自卸車三天兩頭出故障拋錨,他也沒臉去推銷了。

    冷飛雲苦笑道:“馮,你是知道的,我是當兵的出身,技術這方面和你比差得很遠。憑我幾次到羅冶去看的感覺,新的5噸自卸車質量明顯比咱們自己設計的2噸自卸車要好得多,至少什麼液壓件密封度啊、齒輪配合度啊,我覺得都有很大的改善。至於更深入的技術細節,我也只能聽王處長、陳總工他們給我介紹。照他們的法,國內生產的5噸自卸車,質量不會比美國原裝的車子差出太多。”

    “那也就是,還是有差距的。”馮嘯辰抓住冷飛雲話裡的破綻逼問道。

    冷飛雲倒沒打算隱瞞,他道:“當然有些差距,這一點陳總工他們也是承認的。像車斗的焊接這塊,美國用的是自動焊技術,焊縫的質量非常穩定。咱們還是用的手工焊,受到焊工的技術水平、身體狀況甚至情緒的影響,焊縫質量有好有壞。以陳總工的分析,車斗的技術性能不會受到太大影響,但使用壽命估計就不如進口車了。”

    馮嘯辰心裡踏實了一點,點點頭道:“陳總工倒是挺坦率的嘛,他既然這樣,那估計質量還是過得去的。”

    冷飛雲道:“我覺得他挺和善的,也沒啥架子,跟我也是有啥啥,非常不錯的一個老知識分子。”

    馮嘯辰笑道:“那恐怕是你人品好,不知道怎麼打動了老爺子。我第一次見他,他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差指著我罵街了。”

    “怎麼會呢?”冷飛雲詫異道,“我最早見他的時候,一是你的同事,他就變得非常熱情,又是給我倒水,又是給我遞煙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馮嘯辰擺手道:“這其中有些緣故,不過後來我們關係就好了。你他對你熱情,沒準還真是因為我而來的。這個陳總工,真是讀書讀得有點迂腐了,喜歡的人就非常喜歡,討厭的人就非常討厭,一點都不會作假的。”

    “是啊,所以我才會相信他所的一切。”冷飛雲道。

    聊完羅冶這邊的情況,馮嘯辰又問起了幾家大型露天礦的情況。冷飛雲在這些礦區都跑過,也有一些了解,便根據自己了解的情況,向馮嘯辰介紹了一遍,尤其重點介紹了這次馮嘯辰要攻克的紅河渡銅礦。

    據冷飛雲,紅河渡銅礦目前在國家的地位都非常高,其生產出來的銅礦石,進行簡單的選礦處理後,全部出口日本,用於換取外匯。因為換匯金額很高,各級部門對他們都給予了特別的重視。這一次他們要求採購台電動輪自卸車,便得到了冶金部和國家經委的批准,其他礦山是很難得到這樣大的支持的。

    “羅主任打算只給他們3輛原裝進口車,另外7輛都是羅冶組裝的,估計他們該急眼了。”馮嘯辰分析道。

    冷飛雲道:“的確已經急眼了。紅河渡礦務局的局長叫鄒秉政,是個6多歲的老幹部,話嗓門響亮,性如烈火。上次我向他透露了羅主任的安排,他當即就拍桌子了,絕對不會接受這個安排,惹急了,他要到中央去告狀,我們重裝辦破壞他們的生產活動。”

    “嗬,帽子夠大的。”馮嘯辰道,“羅丘生產的自卸車難道就不能用嗎?不給他們原裝進口的車,就是破壞生產活動,這是哪門子道理。”

    “唉,誰讓人家能夠出口創匯呢?”冷飛雲嘆道,“我當時也不好跟他爭辯,後來我回到省裡,和湖西省經委的同志聊了聊,他們鄒局長是老資格了,在中央還真有一些關係,如果鬧起來,省裡也扛不住。”

    “所以你就讓羅主任派我去當這個惡人?”馮嘯辰笑著對冷飛雲抱怨道。

    冷飛雲帶著歉意地笑道:“實在是沒辦法了。我不懂技術,也沒法向他解釋羅丘的情況,再他也不給我這個機會。整個重裝辦裡,誰不知道你馮足智多謀,冷水礦的潘礦長,那也是出了名的刺頭,不也被你馴服了嗎?這個鄒局長厲害歸厲害,沒准在你馮面前,也得服輸呢。”

    馮嘯辰知道冷飛雲的是實情。重裝辦裡能人不少,但能夠單挑鄒秉政這種人的,估計還就是他馮嘯辰了。如果連馮嘯辰都拿他沒有辦法,恐怕重裝辦就只能改變初衷,另外找其他礦山安排羅冶的那幾台自卸車了。

    可是,要對付鄒秉政,該從什麼地方下手呢?

    “老冷,你鄒秉政這個人,有什麼弱點沒有?”馮嘯辰繼續問道。

    冷飛云堅決地搖搖頭,道:“啥弱點都沒有。他文化程度不高,過去是部隊裡的,解放湖西的時候,他被留在礦上擔任軍管代表,後來則當了礦長。成立礦務局之後,他就成了礦務局的局長,一直幹到現在。他的管理能力、工作作風,都是有目共睹的,無論是上級領導,還是普通礦工,對他都是一百個服氣。最為重要的是,他為人極其正直,不搞歪門斜道,這一點人人皆知。你要想找出他的弱點,還真不容易。”

    “極其正直?這算不算一種弱點呢?”馮嘯辰道。

    “正直怎麼會是弱點?”冷飛云不屑地道,“做人不就應該正直嗎?”

    馮嘯辰道:“可你的,是極其正直啊。凡事只要走上極端,就肯定是弱點了。我記得孫子兵法裡過:故將有五危,必死可殺也,必生可虜也,忿可侮也,廉潔可辱也,愛民可煩也。他如果是極其正直,那麼我們從這一點上入手,或許可以找出他的破綻來。”

    冷飛雲沉默了片刻,嘆道:“馮,你可真是一個陰謀家啊。你的想法或許有點道理,不過,對這樣正派的一個老人,你可不能搞什麼陰謀詭計,這會讓老人傷心的。我倒是覺得,如果你能夠有機會和他交流,可以勸勸他接受重裝辦的安排。至於其他的事情,還是慎重一點好吧。”

    馮嘯辰笑道:“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對付他呢,你怎麼就先緊張起來了?其實,光憑你這幾句話,我也分析不出鄒秉政有什麼弱點,恐怕需要先接觸一下才行吧。”

    “是啊,該接觸一下。”冷飛雲道,“你如果去紅河渡,是不是需要我陪你一塊去,也可以給你做個嚮導之類的。”

    馮嘯辰道:“這倒不必了,我去紅河渡,這邊的工作也就放下了。綜合處的工作千頭萬緒,光靠謝處長一個人肯定不行,你得給他當好助手。至於我嘛,我覺得還是拉協作處的老王去。我這幾回和老王搭伙幹活,還真是有些默契了。”

    “哈哈,王根基現在言必稱你馮,也不知道你給他灌了什麼湯了。你看,他這麼傲氣的一個人,就是跟你去了一趟秦重,就對你五體投地了,你到底有什麼魅力,能夠做到這一點?”冷飛雲笑著問道。

    馮嘯辰也笑了起來,道:“我哪有什麼魅力,只是王根基這個人本身也是性情中人,和我性格相合,所以就顯得親近了。我也是覺得他幹活還有一些勁頭,此去紅河渡,我得讓他去唱白臉,我來唱紅臉,看看我們一唱一和,能不能把鄒秉政給動。”

    “那我就預祝你馮馬到成功了。”冷飛雲道。

    這時候,曾翠雲端著托盤把菜送上來了,馮嘯辰讓她再拿來一扎散裝啤酒,分別自己和冷飛雲倒上了,然後端起杯子,道:“老冷,難得有個閒下來的時間,能夠一起聊聊天。來,我先敬你這杯,祝咱們的重大裝備事業蒸蒸日上。”

    “對,祝咱們早日完成套裝備的研製任務,為國爭光!”冷飛雲也端起杯子,豪邁地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6 21:47
第二百六十章需要一個有誠意的方案

    中原省羅丘市,羅丘冶金機械廠。

    馮嘯辰在技術處長王偉龍、廠副總工程師陳邦鵬的陪同下,走進了羅冶的生產區。按照車間排列的順序,他們先後參觀了機加工車間、鑄造車間、鍛壓車間、焊接車間等等。每到一處,陳邦鵬都要如獻寶一般地指著滿車間的新設備對馮嘯辰炫耀道:

    “馮處長,你看看,是不是鳥槍換炮了?”

    羅冶的這一輪技術引進,除了獲得美國海菲公司轉讓的設計資料、工藝資料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內容,就是從美、德、日、法、瑞典等國進口了一大批達到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最新水平的加工機械,把廠子裡那些解放前以及一五計劃期間的舊設備進行了全面的更換。

    在更換設備的同時,車間組織也進行了大規模的調整。整個80年代,中國工業向西方的學習是全方位的,也是全心全意的,除了極個別情懷黨人之外,絕大多數的干部職工都沒有任何一點敝帚自珍的念頭。大家想的都是:外國的東西一定是最好的,哪怕是地上劃的一條黃線,或者牆上貼的一張工序安排表,都透著“現代化”的氣息,不把這些東西全須全尾地學習進來,我們怎麼能夠建成自己的現代化呢?

    別說紅河渡銅礦拒絕接受羅冶生產的自卸車,就說羅冶自己,又何嘗不是把進口設備當成寶貝。誰如果要拿國產的同類設備去替代這些進口設備,估計王偉龍、陳邦鵬都得暴跳如雷了。

    全面更新設備的效果,也的確已經體現出來了。羅冶先後派出了幾批工人前往美國學習,又請了海菲公司的技術人員到廠裡來講課,工人的技術水平以及質量理念都有了全面的提升。表現在產品質量上,則是一種質的飛躍。這一路參觀下來,陳邦鵬給馮嘯辰講了無數的例子,原來加工齒輪的精度如何,現在是如何;原來深孔鏜削加工的誤差多少,現在又是多少。

    這些聽起來枯燥乏味的指標,從陳邦鵬嘴裡說出來,簡直就像是在談論一個有趣的故事。馮嘯辰是懂行的人,一听就能明白這其中的差別,也深深地為羅丘的進步感到高興。與此同時,他也能體會到冷飛雲跟他說起的無奈,沒有若干年的機械專業基礎,要理解陳邦鵬介紹的這些內容可真是不容易。

    “看起來有點現代工廠的味道了。”馮嘯辰笑呵呵地回應著陳邦鵬的吹噓,這個評價倒也不能算是恭維,而應當算是實事求是了。

    陳邦鵬聽到馮嘯辰的誇獎,更是得意,他說道:“我可不是吹牛,我老陳過去也去過國內的上百家工廠參觀,比我們羅丘規模大的也有幾十家。現在回想起來,有哪家工廠能夠比我們更先進?不說有多少進口設備吧,就說這個車間裡的整潔程度,我就敢說我們羅丘是全國最好的。”

    王偉龍有點聽不下去了,他和馮嘯辰當過同事,私交極好,也了解馮嘯辰的眼界。他知道陳邦鵬這番吹噓在別人面前或許還有點效果,在馮嘯辰面前簡直就是班門弄斧了。看到陳邦鵬還有繼續吹下去的意思,王偉龍趕緊半開玩笑地對他說道:

    “老陳,你這可真是吹牛了。你說的那些,是過去的事情了吧?咱們羅冶過去是什麼樣子,小馮不清楚,我還能不清楚嗎?到處臟兮兮的,下到車間來連個能坐的地方都找不著,只要有一個月沒有上級來檢查,這車間裡就到處都是蜘蛛網,這些你都忘了?”

    “呃呃,那不是過去的事嗎?”陳邦鵬的老臉有些發燒,趕緊往回收自己的話:“王處長,我說的本來就是現在嘛。你看,咱們和海菲公司合作,學習人家的先進技術,順帶著把人家的管理經驗也學過來了。這就是咱們學習的成果,我向馮處長介紹一下,也是想請馮處長批評指正的意思嘛。”

    “陳總工言重了,我就是來學習的。”馮嘯辰謙虛地說道。

    一行人邊走邊看邊聊,最後來到了總裝車間。一進門,馮嘯辰就被震住了,這個車間幾乎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從地面到屋頂也有二十幾米高,讓人看著都有些眼暈。在車間的中間,順序排開了五輛碩大無比的電動輪自卸車,每輛車的個頭比馮嘯辰此前在冷水礦見過的120噸自卸車又大了一圈。

    這些自卸車的裝配進度各不相同,有的已經接近完工,正在進行最後的調試和美化;有的則還剛剛搭起一個架子,有工人在車上焊接著各種鋼結構,焊花四射,架在車間頂上的行車吊著各種部件不斷地送到車上,供安裝工人進行組裝作業。

    “看看,這就是我們組裝的第一批自卸車,電機、減速器、液壓件,都是從美國進口過來的,在未來將逐漸轉為國產。車架的鋼材是進口的,鍛造、焊接、熱處理的過程則是在我們羅冶完成的。目前國內的鋼材還不過關,我們拿到了海菲公司提供的鋼材配方,正在協同省內的鋼鐵廠嘗試冶煉合格的鋼材,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完成。還有就是輪胎,這涉及到橡膠工藝,國內和國外的差距還非常大,幾年內恐怕很難實現國產化。不過這一塊的技術攻關不是由我們羅冶負責的,我們想努力也使不上勁。”

    陳邦鵬帶著馮嘯辰一直走到快要裝配完畢的那台自卸車旁邊,向他詳細介紹著具體的技術情況。

    馮嘯辰緩緩地繞著車子走了一圈,不時伸手去摸一下車身,感受一下製造工藝。他不斷地點著頭,以示滿意。與當初的120噸自卸車相比,引進技術生產的這台150噸自卸車不僅外形更為美觀,而且工藝上更為成熟。焊接的部件看上去十分平整,沒有出現變形的現象。螺絲帽等小零件的加工也顯得精細多了,絲毫沒有磕痕、毛刺等等。

    “王處長,陳總工,咱們造的自卸車和從海菲公司原裝進口的相比,能有多大差距?”馮嘯辰問道。

    王偉龍和陳邦鵬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王偉龍回答道:“目前第一台車還沒有完全裝配完,具體的技術參數,需要等裝配完畢之後才能拿出來。不過,以我們的經驗來看,整車的製動性能、爬坡能力、轉向穩定性等性能指標,至少能夠達到原裝車的95%的以上;油耗、噪音這些指標,可能略低於原裝車,但差距最多不會超過10%。大修週期方面,最多也就是10%的差距,而且我們的備件價格遠遠低於美國原裝進口備件,又不佔用外匯,在這維修方面,我們的組裝車應當是具有優勢的。”

    “你這些數據可靠嗎?”馮嘯辰追問道。

    陳邦鵬點點頭,道:“這個問題,我們和美方的技術人員也探討過,他們也認為我們製造的自卸車質量與海菲公司相差已經非常小了,而且我們一些關鍵部件仍然是使用了海菲公司提供的原裝產品,這就進一步保證了我們的產品具有良好的性能。王處長剛才說的這幾點,應當是能夠保證的。”

    馮嘯辰道:“你們敢把這幾條寫進供貨合同嗎?比如說,大修週期是多長時間,如果在此時間之前主要部件發生了不可修復的故障,而且責任不在用戶方面,你們需要作出相應的賠償。”

    王偉龍打了個沉,說道:“小馮,如果這樣做,我們的壓力就太大了。畢竟我們也是第一次按照國際標準生產自卸車,雖然一切都是按照海菲公司提供的規範做的,但總難免會有個別考慮欠週的地方。如果出現問題就要進行賠償,錢多錢少倒是一個方面,我主要是擔心會挫傷幹部職工的積極性。”

    馮嘯辰微微地笑了,王偉龍最後的那句話,就屬於扯虎皮做大旗了。幹部職工的積極性是與經濟掛鉤的,自卸車生產能夠賺到錢,大家能夠多花資金,積極性自然就高了。但如果因為質量問題而需要作出賠償,利潤就會被沖薄,甚至有可能會出現虧損,屆時大家拿不到資金,這才會傷害到積極性。

    可是,如果沒有這樣的約束條件,馮嘯辰如何去說服紅河渡銅礦接受這批自卸車呢?人家也是有經濟效益指標的,如果你提供的自卸車質量不行,三天兩頭趴窩,影響了人家的生產,人家的積極性又有誰來保護呢?

    想到此,馮嘯辰對王偉龍說道:“老王,你是知道的,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促成紅河渡銅礦接收你們的自卸車。如果你們不敢對質量做出保證,我又有什麼理由去說服他們相信你們呢?咱們之間是朋友,不代表紅河渡那邊也把你們當成朋友……”

    “這點我清楚。”王偉龍道,“從前搞120噸自卸車工業試驗的時候,我去過紅河渡,和他們那位鄒局長也打過交道,知道他的脾氣。你說得對,如果我們不能作出一些承諾,鄒秉政這個人估計是不會點頭的。”

    “你理解這一點就好。”馮嘯辰道,“既然如此,那就請羅冶方面拿出一個有誠意的方案來,我帶著你們的方案,去會一會這位鄒局長。”
seekerry 發表於 2017-3-23 20:15
第二百六十一章 飽漢不知餓漢饑

  幾個人正聊著,就見從面前的自卸車上,跳下來一位藍眼楮、高鼻子的年輕人。

  他身上穿著一件卡基布的米黃色工作服,胸前印著一個logo,上面有hf的字樣,是海丁斯菲爾德公司的名稱縮寫。他大大喇喇地走到馮嘯辰他們面前,對陳邦鵬笑著用英語說道︰「陳先生,你不會是又來催促我們的進度了吧?」

  「這是海菲公司派來的工藝工程師科爾弗先生,技術很過硬,性格也好,是個樂天派。」王偉龍在旁邊小聲地向馮嘯辰介紹道。

  「看著挺年輕啊。」馮嘯辰感慨道。他看到陳邦鵬已經走到一邊,不知與科爾弗談起了什麼事情。陳邦鵬臉上的神色帶著一些謙恭,似乎是把對方當成了老師。那科爾弗也頗有一些當仁不讓的意思,用手對著車輛指指點點,滔滔不絕,渾然不把眼前的這位元中國總工程師當成什麼前輩。

  王偉龍嘆息道︰「是啊,歲數和老陳的孩子一樣大,可技術上,連老陳都得佩服他幾分。很多工藝上的問題,我們過去琢磨過很長時間都不能完美地解決,他來了,三言兩語就找出問題所在了。有些解決方案聽起來都挺普通的,比如預熱啊、開應力槽啊,可我們原來就是摸不著門道。」

  馮嘯辰道︰「這也不奇怪吧,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技術,而是整個美國的技術。人家畢竟是一個工業強國,積累了一兩百年的經驗,這種經驗是會外溢到每一個技術人員身上去的。」

  「啥時候咱們的年輕人也有這樣的水準才好啊。」王偉龍說道。

  「會有那麼一天的。」馮嘯辰自信地應道。

  兩個人說到這的時候,陳邦鵬和科爾弗已經談完了事情,他笑呵呵地領著科爾弗走過來,向馮嘯辰說道︰「馮處長,我給你介紹一下……」

  「王處長已經向我介紹過了。」馮嘯辰道,說罷,他轉頭向著科爾弗,伸出手去,用英語說道︰「科爾弗先生,我是中國國家重大裝備辦公室的馮嘯辰,非常高興能夠在這裡見到你,感謝你為我們提供的幫助。」

  科爾弗一時沒聽明白,王偉龍在旁邊給他介紹了一下重裝辦的情況,科爾弗這才笑著伸手與馮嘯辰握了一下,說道︰「很高興認識你,馮先生。」

  「怎麼樣,科爾弗先生,你在中國的生活還習慣嗎?」馮嘯辰照著一般的官方禮節問候道。

  「非常習慣!」科爾弗臉上現出陶醉的表情,「中國的環境,尤其是空氣,實在是太迷人了。完全不像美國那樣,到處都是空氣污染。我在這裡感覺到非常舒服。」

  「呃……」馮嘯辰感覺有些哭笑不得。80年代初,中國的工業規模還很小,機動車就更少,空氣質量倒的確是很不錯的。而此時的美國正處在向後工業時代轉變的時期,空氣污染問題還是頗為嚴重。科爾弗的這番話,如果放到30年後說,肯定會有人覺得是在反諷,而在80年代,這就是實實在在的真心話了。

  「我想,或許我們中國人更羨慕美國的污染吧。」馮嘯辰半開玩笑地說道。

  「不不不,馮先生,既然你是中國政府的官員,那麼我要認真地規勸你們,千萬不要追求工業化,美國在這方面已經走了很長的彎路了。謝天謝地,我們的國會議員們總算是知道環境保護的重要性了,制訂了什麼《國家環境政策法》,還有什麼《環境質量改善法》,這幾年美國的空氣質量比前些年好了不少。你們可千萬別走我們的老路。」

  科爾弗用一種規勸的口吻說道,也許是在羅冶當專家養成的習慣,他說話的時候略微帶著一些高高在上的姿態。馮嘯辰倒是沒和他計較這一點,他能夠感覺得到,科爾弗這樣說的時候並沒有帶著惡意,相反,他還是非常真誠地希望中國不要走美國的老路,這應當算是一種好意吧。

  「科爾弗先生,非常感謝你的規勸,我們會努力避免環境污染的。」馮嘯辰裝出誠懇的樣子說道,心裡卻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飽漢不知餓漢饑,說的正是科爾弗這種心態了。美國是一個發達的工業國,大家關注的重點自然是在環境上。而中國作為一個經濟落後的國家,發展經濟才是重中之重,誰會在乎污染呢?

  時過境遷之後,大家可以說什麼「避免走先污染後治理的彎路」這樣的話,而事實上,除了這條彎路之外,地球上何曾出現過其他的捷徑?

  馮嘯辰也懶得與科爾弗去爭論這個話題,他能夠看得出來,科爾弗就是一個在優越環境中成長起來的新新人類,從來不知道啥叫艱苦奮鬥,跟他解釋中國的工業化進程完全就是對牛彈琴。

  科爾弗卻沒有注意到馮嘯辰的敷衍,他見馮嘯辰接受了他的話,心裡很是高興,也就愈發地眉飛色舞起來︰「除了空氣之外,最讓我喜歡的,是你們中國的飲食。我賣糕的,中國的飯菜真是太好吃了,我從來不知道食物能夠有這麼多種做法。親愛的馮,你知道嗎,當我吃到食堂大嬸做的水煮牛肉的時候,我都哭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是不是太辣了?」馮嘯辰笑著問道。

  「當然當然,辣是一個方面,不過,我並不完全是被辣哭的。我是覺得,我一個人在這裡吃這麼美味的中國飯菜,而我的父母,還有我的祖父母,他們一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我真是太不孝順了!」科爾弗表情誇張地說道。

  陳邦鵬、王偉龍也都是懂英語的,乍聽到科爾弗的話,他們都是愣了好一會,沒理解是什麼意思。待到聽明白了,兩個人都是啞然失笑,也就是礙於科爾弗是個外國人,他們不便於瞎開玩笑,否則肯定要揶揄上幾句了。

  尼瑪呀,你們生活在發達國家,住著大洋房,用著大彩電,家家戶戶都有小汽車,居然還會饞我們的一盆水煮牛肉,還因為自己的爸媽沒吃上而難過得哭出來,這不特喵的犯賤嗎?

  馮嘯辰卻知道科爾弗的話是真的,美國人的性格頗為張揚,心思也較為單純,往往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絲毫也不擔心被別人笑話。這或許就是一種強國心態吧,他們也知道,無論他們表現得多麼幼稚,都不會有人笑話他們,因為他們是來自於美國。

  國家強大了,百姓才有尊嚴。早些年,中國人到國外去留學、考察,一舉一動都要小心翼翼,到西餐館裡吃頓飯,也要看看別人是左手拿叉子還是右手拿叉子,生怕哪個地方做得不好,被人家瞧不起。

  但隨著中國國力的增強,民族自信也就逐漸提高了。到後世的時候,出國旅遊的國人已經不再刻意講究什麼西方風俗,我樂意用哪只手拿叉哪只手拿刀,關你屁事?外國人到中國來吃飯的時候,有幾個知道筷子怎麼用的,我們不也沒笑話他們嗎?

  「科爾弗先生,你難道沒有想過要到美國去開一家中國餐館嗎?」馮嘯辰笑著說道,「我想,這會比你現在的工作更賺錢的。」

  「去美國開中國餐館?」科爾弗一愣,隨即似乎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馮先生,你這個建議真是太棒了。不過,學會做這些中國菜,需要多長的時間呢?我在中國只能再呆1個月的時間,現在開始學習,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吧?」

  馮嘯辰道︰「你可以把羅冶食堂的大嬸聘過去當大廚啊,為什麼要自己學呢?我想,她肯定會很高興地接受你的邀請的。」

  「是這樣嗎?」科爾弗轉頭去問陳邦鵬,顯然是有些動心了。

  「馮處長是跟你開玩笑呢。」陳邦鵬無奈地說道,「就算她願意跟你去美國,國家也不會放她出去的,現在出趟國多難啊。」

  科爾弗有些失望,他聳聳肩膀說道︰「我明白了,你們肯定是擔心中國廚藝被美國人學去了吧?我認為你們這種封鎖技術的行為是非常不符合國際潮流的。」

  「這個……恐怕不是這個意思。」王偉龍也無語了,這美國人的思維方式,和中國人真是對不上號。

  好不容易把科爾弗打發走了,王偉龍轉頭瞪了馮嘯辰一眼,說道︰「小馮,你就別瞎開這種玩笑了,你不知道這個科爾弗會當真的嗎?」

  「當真不好嗎?你們食堂的大嬸出國去當廚師,還能給國家掙到外匯呢。」馮嘯辰笑嘻嘻地說道。

  「這怎麼可能!」王偉龍道,可為什麼不可能,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隨後的幾天時間裡,馮嘯辰認真地考察了羅冶的生產情況,與羅冶的領導層以及工程師、普通工人都進行了交談,對羅冶引進國外技術並消化、吸收的情況進行了評估。總體來說,這一輪技術引進的效果是非常樂觀的,海菲公司在輸出技術方面頗有一些誠意,派出的技術人員也非常友好,在傳授技術時毫無保留,有些時候所介紹的技術甚至超出了雙方協議的範疇,令中方受益匪淺。

  羅冶的領導層討論了馮嘯辰提出的要求,在充分考慮自身實力的情況下,擬定了一個向紅河渡銅礦提供電動輪自卸車的質量保障方案,對各項指標作出了承諾,並規定了出現質量問題後的賠償方案。

  帶著羅冶的這份方案,馮嘯辰啟程趕赴湖西省,準備去會一會那位大家都覺得撓頭的鄒秉政。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3 20:48
第二百六十二章兩袖清風

    紅河渡銅礦是一個大型銅礦,位於湖西省的西部山區。從湖西省會振山市到紅河渡有鐵路相通,但卻只有兩趟慢車。馮嘯辰在羅丘出發之前,給紅河渡礦務局的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對方告訴他,會專門安排一輛小車到振山去接他,省得他在擁擠的慢車上受煎熬。

    “小馮,你可算是到了!”

    馮嘯辰在振山站剛走下火車,迎面就撞上了先他一步到達湖西省的王根基。王根基哈哈笑著,直接給了他一個熊抱,很是親熱的樣子。

    “老王,你怎麼也到振山來了?不會是專門來迎接我的吧?”馮嘯辰與王根基握了一下手,笑著問道。

    在馮嘯辰去羅冶考察的時候,王根基已經先去了紅河渡銅礦。兩個人原本是約好在紅河渡碰面的,沒曾想王根基居然也跑到振山來了。

    聽到馮嘯辰的問話,王根基臉上露出一個苦笑,他擺擺手道:“唉,一言難盡,算了,這事一會再說。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紅礦辦公室的熊主任,她才是專程來迎接你的。”

    馮嘯辰順著王根基的指示轉過頭去,面前出現了一位體態豐滿、頗有幾分姿色的少婦。她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走上前向馮嘯辰伸出一隻手,說道:“馮處長,你好,我是紅河渡礦務局辦公室副主任熊小芳,是受我們鄒局長的指派來接馮處長的,非常歡迎馮處長到我們紅河渡來指導工作。”

    “不敢不敢,我是來向大家學習的。”馮嘯辰握住熊小芳那柔若無骨的手,謙虛地說道。

    “馮處長,從振山到我們紅河渡,開車要八個小時,今天已經太晚了,咱們還是先到辦事處去住下吧。鄒局長已經交代過了,讓我告訴你,不要著急,在振山休息幾天再說。如果馮處長和王處長想去看看我們湖西省的名勝,我也可以給你們安排一下。”熊小芳說道。

    馮嘯辰道:“客隨主便,具體怎麼安排合適,由熊主任說了算。不過,參觀名勝的事情就算了,我們主要是來工作的嘛。”

    熊小芳笑道:“哈哈哈哈,京城來的領導果然工作作風過硬,非常值得我們學習啊。不過,工作再忙,也要勞逸結合嘛。這樣吧,咱們先去辦事處,等到有空的時候,我再陪兩位處長去逛逛我們這裡的幾處名勝,雖然比不上京城的故宮、長城,倒也是有一些南方特色的。”

    大家說著這些沒營養的話,在熊小芳的引導下上了紅河渡礦務局的車,來到了礦務局駐振山市的辦事處。辦事處的規模不小,有好幾幢兩層的小樓,圍成一個院子,院子的面積足有十幾畝大小。據熊小芳介紹說,辦事處除了負責礦務局領導來振山辦事時候的接待工作之外,也要為紅礦各個部門提供服務。有時候礦務局的運輸車隊路過振山,也會到辦事處來休息,這個院子足夠停下20輛大貨車。

    到了辦事處,開房間休息、便宴招待之類的事情,自不必細說了。一切消停下來之後,馮嘯辰回到自己的房間,王根基跟在他身後也進了房間。關上房門之後,王根基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緊接著便發出了一聲長嘆。

    “唉,小馮,你可算是來了,我可盼了你好幾天了。”

    王根基期期艾艾地說道,那眼神裡透出的曖昧味道,讓馮嘯辰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自從上次一道去秦重出差之後,王根基就把馮嘯辰當成了自己在重裝辦裡最親密的小伙伴,甚至隱隱有把馮嘯辰視為自家老大的意思。王根基的歲數比馮嘯辰大了十歲,家庭背景也很硬,平日里頗有一些驕嬌二氣。不過在見識了馮嘯辰的能耐之後,他就完全折服了,在誰面前裝牛氣,也不敢在馮嘯辰面前裝。

    像王根基這種二世祖,從小到大都沒經歷過什麼挫折,算是沒長大的孩子。這種人一方面容易桀驁不馴,另一方面又特別容易對強者產生依賴感。馮嘯辰在王根基面前,便是一個這樣的強者,王根基遇到麻煩事情的時候,總會首先想到向馮嘯辰求助。

    這一次,羅翔飛派馮嘯辰和王根基兩個人一起去紅河渡解決接收國產自卸車的事情。馮嘯辰先去了羅冶,考察自卸車國產化的情況,王根基則是隻身一人來到了紅河渡。王根基原來的打算很美好,他覺得鄒秉政是個老革命,只要他搬出一些老關係來,鄒秉政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會答應自卸車這件事。誰曾想,鄒秉政這傢伙油鹽不浸,王根基軟磨硬耗了好幾天,也沒個效果,讓他鬱悶不已。

    “他是什麼理由呢?”

    聽王根基講完在紅河渡的情況,馮嘯辰問道。對於這個結果,馮嘯辰並不感到意外,在此前,冷飛雲、王偉龍等人都已經來做過工作的,羅翔飛也給鄒秉政打過電話,鄒秉政都沒有鬆口。像這樣一個人,王根基希望憑藉顯擺一下家族背景就讓他屈服,實在是想得太簡單了。

    “什麼理由,就是說國產貨不可靠唄。”王根基憤憤然地說道,“他說了,國家派他到紅河渡銅礦來,是讓他多采礦,滿足國家需要。除了國家利益之外,誰的面子他都不看。除非國家把他這個礦務局局長的職務撤了,否則他是絕對不會答應接收羅冶那批國產車的。”

    “他真有這麼硬氣嗎?”馮嘯辰好奇地問道。

    王根基點點頭道:“老頭子的確是個老革命,特喵地比我家老爺子還要革命得多。我家老爺子多少還會照顧一下老關係,這個姓鄒的老梆子,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馮嘯辰不以為然地說道:“沒准他只是對你的關係不感興趣呢?你憑什麼認為他對誰的面子都不在乎?難道他就沒有什麼私心嗎?”

    王根基堅定地搖搖頭道:“沒有,這老傢伙除了生產之外,六親不認。這麼說吧,你還記得你今天是坐什麼車到辦事處來的嗎?”

    “車?”馮嘯辰有些詫異,他回想了一下,說道:“不就是吉普車嗎?有什麼特別的?”

    “這還不特別?”王根基道,“你見過哪個這麼大的單位辦事處還用吉普車的?”

    “呃……”馮嘯辰有些語塞了。這兩年,國家一直在搞簡政放權,地方和企業的自主權不斷增加,原來控制得很緊的汽車進口也被放鬆了,許多有錢的單位趁機把老舊的國產吉普車都換成了進口的小轎車。

    紅河渡銅礦生產的礦石,大部分都是用於出口換彙的,而銅礦的生產設備則有相當部分來自於國外。儘管這些進出口業務都是由專門的貿易公司負責的,但作為近水樓台,紅河渡礦務局要想從國外進口幾輛小轎車,實在是很容易的事情,隨便找個什麼理由也就能夠辦到了。

    如果換成其他的一個單位,有這樣的機會,至少會把領導的座車以及辦事處的接待用車換成進口車,比如林北重機的廠長冷柄國坐的就是一輛進口的皇冠車,其駐京採購站也換了一輛菲亞特,原來的國產吉普就只是給吳錫民這樣的小幹部用用了。

    馮嘯辰到紅河渡來聯繫工作,算是上級部門的領導,從礦務局專門派一名辦公室副主任來迎接這一點看,也知道他們對馮嘯辰還是比較尊重的,沒有刻意冷落他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辦事處派出的車子也只是吉普,就足以說明他們並沒有配備進口小汽車。

    “老鄒自己坐的就是一輛吉普。”王根基補充道,“紅河渡礦務局的那幾幢辦公樓,還是蘇聯人在的時候建的,現在都已經破破爛爛了,可老鄒就是不同意翻建,連修繕一下都不肯。他說了,國家的錢一分一毫也不能浪費,用於改善職工生活的錢可以花,但用於領導享受方面,多花一分錢都是對人民的犯罪。”

    “這真是他說的!”馮嘯辰瞠目結舌。這種話,哪個領導也會說幾句的,但說歸說,該改善一下辦公環境的時候,這些領導都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照王根基的敘述,這個鄒秉政可不是簡單說說而已,他是真的做到了兩袖清風了。

    “既然是這樣,熊小芳還說要安排我們去參觀名勝?”馮嘯辰有些不相信地向王根基問道。

    王根基撇著嘴道:“這都是老鄒的心眼。今天幸好你沒答應,如果你答應了,熊小芳帶著咱們倆去那幾個地方轉一圈,回頭老鄒就敢把這事捅到經委去,說我們吃拿卡要,讓經委把咱們倆給弄回去。”

    “至於有這麼大的仇嗎?”馮嘯辰咧著嘴道。中央的干部到下面的企業去調研,接受一點吃喝宴請啥的,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這種事大家都清楚,但卻是絕對不能拿出來公開說的。如果鄒秉政真的像王根基說的那樣,先讓熊小芳邀請他們倆去參觀名勝,再以此為理由向經委舉報他們,這就是赤裸裸的坑人了。自己與鄒秉政也是無冤無仇,他至於這樣下黑手嗎?

    王根基也知道自己說得太誇張了,他解釋道:“對咱們倆怎麼樣,我不敢說。不過,我在紅河渡聽人說了,過去曾經有部委的官員到紅河渡來,提了一些分外的要求,老鄒就真的把他們給告了,弄得幾個乾部灰溜溜的。”

    “看來,對這位老先生,咱們還真得多個心眼啊。”馮嘯辰心有餘悸地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4 17:42
第二百六十三章兩節車皮的難題

    前一世的馮嘯辰,幹的就是協調關係的事情,對各種各樣的人都接觸過,也擅長於針對各人的性格特徵去確定協調的方法。有些官員或者企業領導,凡事都帶著私心,像這樣的人,只要能夠保證他們的利益不受損害,甚至還能夠獲得一些額外的利益,他們就會欣然地配合工作。還有一些人,行事都是出於公心,不太考慮自己的私利,但多多少少還是懂得變通的,對於這樣的人,只要曉之以理,同樣可以說服他們提供配合。

    馮嘯辰最怕的,就是王根基所描述的鄒秉政這類人,他們完全沒有私利,同時還不知變通,可謂是鐵面無私,讓你找不出一點破綻。這樣的人一旦認准了一件事,你哪怕是說破大天去,他們也不會改變初衷,簡直就像是一隻刺猬,渾身都是利刺,讓你無從下口。

    “你說老鄒就沒有一點弱點嗎?”馮嘯辰不死心地問道。

    王根基道:“弱點肯定是有的,老頑固,不開竅,這算不算是弱點?”

    馮嘯辰搖頭道:“這個不算是弱點了,至少不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弱點。”

    “你是說我們可以利用的弱點?”王根基想了想,不敢確定地說道:“老鄒這個人自尊心和榮譽感都特別強,容不得別人批評他一句,也容不得別人說紅河渡銅礦不好,這算不算是一個弱點呢?”

    “自尊心和榮譽感?”馮嘯辰沉吟了一會,說道:“這也可以算是一個弱點吧,不過,具體怎麼利用,我一時還想不好。這樣吧,咱們明天就出發,到紅河渡去。我先不著急去見老鄒,而是從側面了解一下有關他的情況,然後再說。”

    “明天出發?那可不行,我的事情還沒辦完呢。”王根基說道。

    “你有什麼事情?”馮嘯辰奇怪地問道。

    王根基憤憤然地說道:“這不就是我跟你說的,一言難盡的事情嗎?我去做老鄒的工作,讓他顧全大局,不要拒絕羅冶的自卸車。結果,他反過來將了我一軍,說我們重裝辦既然是為大家服務的,那我也別呆在礦上無所事事了,還是出來幫他們解決一點實際困難為好。這不,沒等我反對,他就讓熊小芳把我帶到振山來了,還說完不成任務就別回去了。”

    “不會這麼狠吧?”馮嘯辰笑了起來,王根基本身就是夠跋扈的一個人了,居然碰上了更跋扈的。他能夠想像得出來,王根基如何一臉委屈地被人推上車,拉到振山,面對著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而且不完成就不能回紅河渡去。說穿了,其實就是老鄒看小王不順眼,找了個藉口就把他趕出來了,老鄒的強勢,也可見一斑。

    “對了,老王,老鄒讓你到振山來,具體是給他們解決什麼困難?是要物資還是要資金?”馮嘯辰笑完,開始認真地問道。他和王根基本來就是同一個工作團隊的,鄒秉政為難王根基,同樣也是在為難他馮嘯辰,所以他需要了解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根基道:“說出來丟人,其實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紅礦有一批進口配件,剛剛運到振山,需要聯繫振山鐵路分局發兩節專用車皮,把這些配件運到紅河渡去。結果振山分局說車皮緊張,暫時無法安排,老鄒就讓我過來協調了。”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馮嘯辰詫異道。車皮在時下的確屬於很緊俏的資源,如果是姚偉強、阮福根這樣的個體戶去弄車皮,恐怕真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但對於紅河渡礦務局這樣的大單位,再加上一個國家重裝辦,安排兩節車皮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

    王根基大發牢騷:“誰說不是啊?老哥我不是吹的,過去我也幫人聯繫過車皮,慢說兩節,就是三五十節車皮,也就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可這回就這麼邪門,振山鐵路分局的那個調度處,硬是一口咬死了,說最近有緊急運輸任務,騰不出車皮來,不管是誰來聯繫,都必須等著。我好說歹說,就差給鐵道部打電話了,可對方就是不鬆口。”

    馮嘯辰笑道:“你為什麼不給鐵道部打電話呢?我記得你說過在鐵道部也有關係的。”

    王根基道:“太丟人了。鐵道部那邊的關係,不是我的哥們,而是我的長輩。你說說看,我也是30好幾的人了,頂著個副處長的官銜,兩節車皮的事情都解決不了,還要請長輩出馬,這不是丟人嗎?”

    “說的也是……”馮嘯辰點點頭,又問道:“那麼,振山分局這邊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不給車皮呢?是真的有緊急運輸任務,是有其他原因?”

    “緊急運輸任務是真的,但再緊急,也不至於連兩節車皮都擠不出來。說到底,就是紅礦把人家給得罪了,人家等著機會為難他們呢。紅礦的這批進口配件,是礦上等著用的,好幾台進口的挖掘機、自卸車都趴窩了,老頭著急上火的,一天兩個電話催辦事處解決,人家鐵路分局也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這樣出手,就是要讓老頭難受。”王根基道。

    馮嘯辰咂舌道:“這老頭得把人家得罪成啥樣子啊,人家才會這樣刁難他。”

    王根基道:“我問過了,其實也沒多大的事,就是老頭不會做人,讓人家覺得不痛快了。上次鐵路局有位領導到湖西來視察工作,振山鐵路分局安排他到紅河渡那邊的名勝去參觀,下來的時候順便到礦務局去看看,本來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因為紅河渡銅礦的礦石一直都是靠鐵路運輸的,算是鐵路上的重要業務單位。

    結果呢,礦務局倒是讓人家去看了,到中午接待的時候,老頭非要堅持只能是四菜一湯,而且不許上山珍海味。好傢伙,人家去紅河渡,就是衝著紅河渡那邊的山里野味去的,老頭愣是沒讓人家嚐到一口。你想想,這還能不得罪人?”

    “這麼說,是鐵路局那邊的領導不高興了?”馮嘯辰問道。

    王根基搖搖頭道:“這倒不一定,很可能是振山分局這邊覺得折了面子,所以憋著要給老鄒一個難堪。”

    “我覺得也是這樣。”馮嘯辰說道。

    事情是很明白的,鐵路局下來一個領導,分局這邊自然要悉心照顧。結果紅河渡礦務局給這位領導一個冷遇,或許都算不上是冷遇,只是沒有達到分局所希望的那種熱情而已。領導對於這樣的事情也許不在乎,但分局肯定是覺得不爽的。在鐵路分局和紅河渡銅礦的關係上,前者是提供服務的,後者對前者沒有任何用處。你作為求人辦事的一方,不給別人面子,別人還能不收拾你嗎?

    當然,鑑於紅河渡礦務局的地位,振山鐵路分局也不會把事情做得太明顯,以免落下把柄。他們藉口有緊急運輸任務,把紅礦的物資壓上幾天,這是誰都挑不出毛病的事情,但卻足夠讓老鄒難受一陣子了。

    你老鄒能夠在礦務局內部耍橫,你還能跑到鐵路分局來發飚嗎?要說大道理,人家準備了一籮筐。你們不是喜歡公事公辦嗎?你們不是特別講原則嗎?好啊,我們現在也講原則,你們能怎麼樣?在這種情況下,鄒秉政就算親自出馬,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問清楚了這些情況,馮嘯辰也就理解王根基為什麼不去聯繫在鐵道部的關係了。這是紅礦得罪了鐵路系統的人,算是私仇,王根基動用私人關係來解決,相當於替鄒秉政背了鍋,這種事情就算是辦成了,也足夠噁心的。

    “那麼,你是怎麼和振山分局交涉的?”馮嘯辰問道。

    王根基道:“我去找了調度處,他們用緊急運輸任務來搪塞我。後來我又去找了分局領導,見到一位副局長,他還是這套說辭。我跟他講了大道理小道理,還亮了我的工作證,他對我倒是挺客氣,還讓人給我安排飯菜,請我喝了酒,但車皮的事情,就是一點通融的餘地都沒有。”

    “人家是等著老鄒親自上門呢。”馮嘯辰猜測道。

    “沒錯,我也看出來了。”王根基附和道,“他們也不是真的想壞紅礦的事,因為他們擔不起這個責任。他們就是想讓老鄒親自出馬,上門去服個軟,人家有面子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只要老鄒不出面,別人誰去都是白搭。”

    “但老鄒肯定不會去的。”馮嘯辰道。

    “問題就在這啊!”王根基拍著大腿道,“以這老頭的脾氣,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哪會願意去服這個軟?可是,他不來,事情就解決不了。人家肯定要拖夠日子,然後才放行。這樣一來,辦事不力這個責任,就要算在我頭上了。到時候我還有什麼面子去跟他談自卸車的事情?我看出來了,老頭肯定也知道這是一招死棋,人家用這件事來噁心他,他就反過來用這件事噁心我們重裝辦,真特喵的陰險。”

    “這樣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鐵路分局走走,看有沒有什麼機會能夠說服他們放行。”馮嘯辰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4 20:55
第二百六十四章公事還是私事

    馮嘯辰答應和王根基一道去振山鐵路分局看看,但心裡對於解決問題並沒有什麼成算。這件事是紅河渡礦務局與振山分局之間私下里的矛盾,根本就不能提到桌面上來說的。從大道理上來說,紅礦當然沒什麼錯,鄒秉政堅持原則也是對的。但按著時下的風氣來說,你這就是不給人家面子,人家找機會折騰你一下,那是再正常不過的。

    王根基去分局交涉的時候,對方對他極為客氣,給安排了飯菜,還請他喝了酒,這就表明了一種態度,即人家並不打算與重裝辦為敵,但同時也希望重裝辦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從級別上說,鐵路分局的副局長和王根基、馮嘯辰他們是平級,並不存在誰是誰的領導這樣的問題。人家看在你是京官的份上,稱你一句上級領導,那隻是客氣,你千萬別真的把自己當成領導了。面子這種東西,是互相給的,人家給了你面子,你就得知難而退。如果覺得自己代表著上級,就要強迫人家做不樂意做的事情,最終是會被打臉的,這就叫作給臉不要臉了。

    馮嘯辰對於這些關係是非常清楚的,他聲稱要去分局走走,只是想看一下能不能找出一些機會,用某種方式來說服對方幫忙。王根基此前也已經這樣做過了,不過馮嘯辰知道,以王根基的傲氣,肯定是不會向人家低頭的,這樣也就很難達成妥協了。

    第二天,馮嘯辰、王根基以紅礦辦事處主任郭若騰的陪同下,來到了振山鐵路分局。因為此前已經來過幾回,門衛對他們也熟悉了,知道其中有一位是京城來的干部,所以並不阻攔,在徵得領導同意之後,讓他們上樓,到了分局副局長陳卓的辦公室。

    “王處長,又來指導我們工作了?”

    見到馮嘯辰一行進門,陳卓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上前與王根基握手打著招呼。他知道郭若騰的身份,自然不會和他費甚麼口舌。至於馮嘯辰,陳卓此前沒有見過,又見他如此年輕,料想不過是個什麼辦事員,也就懶得去招呼了。

    “來來來,王處長請坐。……小劉,給王處長沏茶!對了,王處長,這幾天在振山,有沒有去周圍轉轉?振山市有個振山書院,在歷史上很有名氣的,沒去看看嗎?”

    陳卓拉著王根基往沙上讓座,直接把郭若騰和馮嘯辰當成了透明物體。

    王根基和陳卓握了一下手,然後抽回手來,指著馮嘯辰說道:“陳局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同事,國家重裝辦綜合處的副處長馮嘯辰同志,他可是我們整個經委系統最年輕的副處級幹部,深得我們張主任的賞識呢。”

    “哦,是嗎?”陳卓一驚,他上下打量了馮嘯辰一番,連忙伸出手去,說道:“哎呀,失禮了,失禮了,馮處長,你看我這雙眼睛,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哎呀呀,馮處長真是年輕有為,青年才俊啊!”

    “陳局長客氣了,我就是重裝辦的一名普通幹部而已。”馮嘯辰與陳卓握了握手,淡淡地說道。

    聽說馮嘯辰也是副處長,陳卓趕緊吩咐手下人給馮嘯辰也沏一杯茶來,為了不顯得太難看,郭若騰也終於得到了被敬茶的待遇。如果這一行人中只有王根基一個副處長,陳卓是打算只給他倒茶,讓其他兩人在旁邊晾著的。

    賓主分別落座,又寒暄了幾句之後,馮嘯辰說道:“陳局長,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忙,咱們也就別浪費時間了。我和王處長這次過來,是想協調一下紅河渡銅礦那批進口配件運輸的問題,你看有什麼困難沒有?”

    馮嘯辰這個問題當然是在陳卓預料之中的,唯一不確定的只是馮嘯辰會如何提出來而已。見馮嘯辰直言不諱地說出來,陳卓臉上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說道:

    “這件事情嘛,前兩天王處長來的時候,我已經向他解釋過了。紅河渡是我們省裡的重點企業,又承擔著為國家出口創彙的重要任務,紅河渡的事情,我們肯定是要高度重視的。可是,我們目前正有一個緊急的運輸任務,這也是國家的重點工程需要,由不得我們懈怠。我已經向王處長以及紅礦的同志都表示過了,只要我們能夠騰出車皮來,就一定會優先解決紅礦這批進口配件的問題,這一點馮處長和王處長都是可以放心的。”

    馮嘯辰微微一笑,說道:“陳局長,咱們都是明白人,就不用繞這些彎子了。關於紅礦和振山分局之間的一些矛盾,我也有所耳聞,不過這與我們重裝辦沒什麼關係,我們也不打算過問。現在的情況是,紅礦把進口配件運輸這件事情推到我和王處長身上,如果 我們不能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後續的工作就會受到影響。

    這次領導派我們兩個出來,是要考驗一下我們解決問題的能力。如果因為這兩節車皮的事情就把我們卡住了,我們也沒法回去向領導交代。我想以我和王處長個人的名義請求陳局長,幫我們這個忙。至於日後你們和紅礦還有什麼衝突,我們就不管了。”

    “馮處長真是快人快語……”陳卓苦笑了。官員之間打交道,講究的是含蓄,就像這件事,明明振山分局就是要和紅河渡為難,但陳卓卻要裝出與紅河渡方面關係特別鐵的樣了,說自己想全心全意為紅河渡服務,無奈如何如何。誰料想,這個馮處長根本就不按規則來,直接就把真相給挑破了,並且聲明這件事是涉及到他們自己的事情,與紅河渡無關。換句話說,陳卓如果不答應解決問題,就不再僅僅是與紅河渡方面為難,而是與重裝辦的兩位年輕處長為難了。

    “馮處長,王處長,既然大家把話說到這個程度,我也不好說啥了。其實,要說我們和紅礦之間有什麼矛盾,也不是這樣的,只是鄒局長這個人……呃,比較講原則吧,我們過去有不少事情都弄得有些不太愉快,我們分局有一些同志對於紅礦是有些意見的。

    具體到車皮這件事情,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主。如果是兩位處長自己要用幾節車皮,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哪怕是再困難,我老陳也會幫這個忙。但現在這事牽扯面太廣,還請馮處長、王處長理解我們的苦衷。”

    陳卓字斟句酌地解釋著。他現在也的確是有些坐蠟了,本來是和紅河渡較勁,現在惹上了兩位國家重裝辦的處長,事情就有些大了。此前王根基來交涉的時候,口口聲聲談的都是工作,他還好應付一下。馮嘯辰直接就說這是涉及到他們私人的事情,陳卓如果不幫忙,就不僅僅是有公仇,還結下了私怨。

    這兩個副處長都非常年輕,尤其是後來的這個馮處長,簡直年輕得不像樣,誰知道未來他會展到什麼樣的級別。欺老莫欺少,得罪這樣一個年輕幹部,風險真是太大了。

    馮嘯辰看出了陳卓的為難之意,也明白自己的話揮了作用。他點點頭,說道:“陳局長,你的苦衷,我們都能理解。不過,我們的苦衷,也請你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是很明白的,那就是紅礦已經把你們當成敷衍我們的工具了,相當於你們也被利用了。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解決,難受的不僅僅是鄒局長,也包括我們兩位以及我們的領導。我知道這件事也不是陳局長你安排的,所以想請陳局長幫個忙,把我們的困難向分局的其他領導說一下,看看他們能不能體諒一下我們工作上的難處,在這個問題上網開一面。”

    “嗯,好吧,我和其他同志再商量一下看……”陳卓無奈地表示道。

    話說到這個程度,馮嘯辰他們也沒必要再坐下去了。逼著陳卓當面屈服是不現實的,馮嘯辰讓他找其他領導商量,其實也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不至於太難堪。至於陳卓經過思考之後會如何處置,就不是馮嘯辰能夠預測的了,他能做的僅僅是見招拆招而已。

    一行人站起身,告辭離開,陳卓把他們一直送出了辦公室。賓主雙方握過手,馮嘯辰一行正待轉身下樓,只聽得有人在旁邊喊了一聲:“咦,這不是馮處長嗎?”

    馮嘯辰一愣,轉頭看去,只見樓道裡走過來一位來歲的女子,穿著鐵路制服,滿臉喜色,剛才說話的正是她。馮嘯辰覺得有幾分眼熟,一時又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她,不禁下意識地問道:“同志,你剛才是在說我嗎?”

    “是啊,馮處長,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金英惠啊。”那女子熱情地說道。

    “小金,你認識馮處長?”站在一旁的陳卓奇怪地問道。

    金英惠笑道:“我當然認識馮處長,我和我家老杜能夠結束牛郎織女的生活,全虧了馮處長幫忙呢。老杜跟我說了好多次,說要找機會去京城請馮處長吃頓便飯,沒想到馮處長竟然跑到我們振山來了,這回可不能錯過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4:17
第二百六十五章竟然這麼簡單

    聽金英惠這樣一說,馮嘯辰算是想起來了。去年,因為幫秦重的崔永峰解決夫妻兩地分居問題而受到啟發,馮嘯辰說服羅翔飛啟動了一個專項行動,由重裝辦牽頭出面,幫助各家重點裝備企業裡那些飽受兩地分居之苦的干部職工解決調動難的問題。

    這個金英惠當時是北方一家裝備企業裡的電子工程師,而她的丈夫杜旭則在振山市工作,是湖西省的一名處長。兩口子分居已經有七八年時間了,夫妻感情一度面臨危機。金英惠一直想調回振山市工作,但她所在的企業則一直不肯放人,因為她的崗位無人可以替代。後來,是馮嘯辰幫著那家企業招到了一名與金英惠同專業的技術人員,再加上重裝辦發函催促,金英惠終於得以完成了調動,圓了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夢。

    當時因為辦這件事比較麻煩,馮嘯辰往金英惠所在的企業跑過好幾回,所以金英惠能夠一眼就認出他來。

    “原來是金工啊,瞧我的記性,差點都想不起來了。”馮嘯辰略帶抱歉地說道。

    金英惠笑道:“不是馮處長記性差,而是馮處長幫助過的人太多了,所以想不起來也正常。不過,對於我和我家老杜來說,你可是我們的大恩人啊,我們經常會說起你的,你和我家老杜在京城合影的照片,現在還掛在我家客廳正當中呢。”

    馮嘯辰啞然失笑道:“杜處長和金工真是太客氣了,其實這都是我們份內的事情。對了,金工,原來你回振山之後,是到鐵路分局工作來了,幹的還是你的老本行嗎?”

    陳卓在旁邊聽出了一些端倪,他笑著說道:“哈哈,原來小金能夠到我們分局來,還是馮處長幫的忙呢?你是不知道,小金現在在我們分局機務科當副科長,一來就幫著我們解決了好幾個重大的技術難題,實在是非常了不起的人才。”

    金英惠不好意思地說道:“陳局長過獎了,我原來在廠子裡就是搞電子的,分局這邊電子方面的人才比較缺,我正好 業對口,誤打誤撞,解決了幾個問題而已。”

    “什麼叫誤打誤撞,我們鐵路局從國外引進的電子設備,出了故障沒人能修,請外國人來一趟,花費就是幾萬美元。小金一來,把這些問題都解決了,我們鐵路局的大局長都親自誇獎過小金是個人才呢。”

    “金工的水平這麼高,難怪人家不肯放你走呢。”馮嘯辰笑道,“就因為重裝辦壓著你們廠把你放走了,你們廠長一直埋怨我們呢。”

    “這事多虧馮處長幫忙了。”金英惠道,“馮處長,既然到振山來了,無論如何你也得到我家去吃頓飯,要不我家老杜可饒不了我。對了,馮處長,你到我們分局來,是有什麼事情要辦嗎?”

    聽金英惠這樣一問,陳卓臉上的表情立馬就變得非常複雜了。馮嘯辰看了陳卓一眼,又轉回頭來對金英惠說道:“也沒什麼事情,剛剛和陳局長談了點車皮調度的事情,陳局長已經答應幫忙解決了。”

    “是嗎?”金英惠轉頭去看陳卓,眼神中帶著一些詢問的意味。

    陳卓笑了笑,說道:“小金,你是知道的,就是紅河渡那批進口配件的事情,他們請馮處長和王處長二位來協調,我剛跟他們說了一下咱們的困難,他們也表示理解了。”

    金英惠一听就明白了。紅河渡的這件事,在分局機關里傳得挺厲害的,大家都知道分局是在故意找茬,要整一整紅河渡銅礦。對於這樣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合理,但誰也不會提出反對,因為這畢竟是在維護鐵路分局的利益,對大家都有好處的。

    金英惠是剛到鐵路系統工作,不了解“鐵老大”的霸氣,乍聽此事,頗有一些愕然,覺得這樣做不太好。不過,紅河渡銅礦和她個人沒有任何一點關係,她當然也不會去多管什麼閒事。

    可現在的情況就不一樣了,馮嘯辰親自出馬來協調這件事,而她又口口聲聲說馮嘯辰是她夫妻倆的恩人。恩人遇到了麻煩事,而自己又是這個單位的人,能夠說上幾句話。她如果在這個時候不出場的,可就真是忘恩負義了。

    金英惠在振山鐵路分局的地位非常微妙。從級別上說,她不過是一個副科長,與陳卓差著兩級。但她丈夫杜旭是省裡的處長,頗有一些實權,分局有時候要找省里或者市裡解決一些問題,還得求到杜旭頭上去,所以平日里分局的一干領導對金英惠都頗為客氣,絲毫不敢拿她當個普通下屬來看。

    此外,正如剛才陳卓介紹的那樣,金英惠技術過硬,在整個鐵路局系統裡都算是一個技術骨幹。鐵路局的大局長曾經放過話,要調她到鐵路局機務處去當個副處長,只是因為她不願意再次與丈夫兩地分居,這才沒有答應。照著她目前的勢頭,估計過不了一兩年,就有可能會升任分局里分管技術的副局長,屆時就與陳卓是平級了。

    有了這樣兩層因素,金英惠在陳卓面前也就有了底氣。她是一個搞技術的人,也不懂什麼說話藝術,見馮嘯辰有難處,便直接對著陳卓說道:“陳局長,這件事我知道,咱們不管紅河渡是怎麼回事,既然馮處長出面了,你們幾位領導就算不看馮處長的面子,也得給我家老杜一個面子吧?這件事如果不能辦成,我家老杜可不依我的。”

    “哈哈,沒問題沒問題,小金發話了,我哪敢不答應啊。”陳卓笑道,他又轉頭對著馮嘯辰說道:“馮處長,你看看,連我們小金同志都替你們說話了,你們這真叫作得道多助啊。這樣吧,沒啥說的,我馬上向局長請示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下午就給你們發車,你們看怎麼樣?”

    “啊?竟然這麼簡單!”

    沒等馮嘯辰說什麼,同來的郭若騰便傻眼了,一句話脫口而出,說完了才知道是失言,不禁窘得滿臉通紅。為了這兩節車皮的事情,自己跑了多少趟,好話歹話說了幾籮筐,能找的關係也都找過了,結果還不如眼前這位少婦的一句話有效果。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乍就這麼大捏?

    其實,早在馮嘯辰向陳卓施加壓力的時候,陳卓就已經有要妥協的打算了。要想刁難紅河渡礦務局,他有的是機會,並不一定就要揪著眼前這件事不放。為此而得罪兩位來自於京城的處長,這是很不划算的。但是,他此前的話說得太滿,現在肯定不能一下子改口,因此才說要和其他領導商量一下,其實也就是找一個台階而已。

    照他原來的想法,是要把這事再拖上一兩天,然後再通知王根基、馮嘯辰,說自己經過努力,已經把這事擺平了,這樣雙方的面子也都照顧到了,料想王、馮二位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可現在橫生出來一個金英惠,情況就不同了。金英惠的出現,也相當於給了他一個現成的台階。把這個面子送給金英惠,無論如何也比送給馮嘯辰他們更為實惠,同時對上對下也都有了交代。即便是鐵路局那邊的領導說些什麼,他也可以推說是金英惠幫著說情的結果。金英惠現在在大局長那裡很是吃香,她出面說話,連大局長都是會考慮一二的。

    馮嘯辰自然也能想透這其中的關節,他不禁在心中感慨,看來做點好事還是有用的,在這麼一個地方居然都能找到替自己幫忙的人。他笑著對陳卓說道:“如果是這樣,那可太好了,真要謝謝陳局長,謝謝金工。”

    “不客氣,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要謝,就謝小金吧。”陳卓賣著乖說道。

    金英惠則是不以為然地說道:“瞧馮處長說的,我們是在系統內,這樣的事情也就是順手的事,哪比得了馮處長幫我們的忙。對了,馮處長,你在湖西還有什麼難辦的事情,儘管來找我。我家老杜在省裡還有點小權力,一般的事情應當都是能夠辦成的。”

    馮嘯辰再三表示了感謝,又與金英惠商定等自己從紅河渡返回振山的時候,一定上門叨擾,這才與王根基、郭若騰一道,出了鐵路分局的門,上了辦事處的吉普車。

    “馮處長,我真是服了。我們辦了這麼久都沒辦成的事情,你一出馬就辦成了,真不愧是中央來的領導。”郭若騰半是恭維半是真心地說道。

    王根基也撇著嘴說道:“小馮啊,你這個人可真是有狗屎運,這樣的事情居然也能碰上。這個什麼金工,跟你可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係啊。”

    馮嘯辰擺擺手道:“這些話都不說了。郭主任,你下午務必再過來確認一下車皮發車的事情,如果有什麼變故,你就找金科長聯繫,她欠著我的人情,肯定會上心的。老王,現在事情辦成了,咱們是不是就可以回紅河渡了?”

    王根基神采飛揚地說道:“沒錯,咱們回到辦事處就出發,估計等咱們到紅河渡的時候,這邊的車皮也已經發出了,由不得老鄒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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