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大國重工 作者:齊橙(已完成)

 
mk2258 2016-10-17 21:14: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21 845980
V123210 發表於 2019-2-19 17:27
第八百九十五章 在非洲當農民

    大家互相見過禮,杜曉遠招呼大家進了飯店,來到他訂好的包間,開始安排眾人入席。這一干人來自於好幾個系統,所以排座次還是有些講究的。杜曉遠這些年也長了不少閱歷,處理這種事情倒也是輕車熟路,沒有出什麼差池。

    飯店裡用的是圓桌,主座次座的區別不是很明顯。上首兩個位置,一個請胥文良坐了,這一點大家都沒有異議,畢竟老爺子的歲數在那放著,再加上是工業界的前輩,在場的民營企業家們對他也是充滿敬意的。另一個位置,是由馮嘯辰坐的,他再三聲稱阮福根比他年長,更應坐在上首,但阮福根哪敢答應,最後硬按著馮嘯辰坐下了。

    往下的位置,基本上就是照著身家與年齡的綜合考量來安排了,杜曉遠和馮嘯辰的秘書杭錦坐在了最下首的位置。萬官生和梁東明等倒是象徵性地謙讓了一下,說杜曉遠是工業園的領導,不應當坐在下首。換成其他場合,杜曉遠或許會半推半就地選一個稍微好一點的位置坐,但這一次有馮嘯辰在場,他就只能選擇低調了,堅稱自己是為大家服務的,坐在靠門邊的地方,方便上菜買單之類。

    坎代工業園的規模不小,入住的中國企業就有六七十家,再加上加貝本地的企業以及少數歐美日韓的企業,林林總總有一兩萬人,所以服務業也非常興旺,什麼餐飲住宿、購物保健之類的門店足足有一條長街,據說連周圍幾個城市的居民都會時不時地跑過來消費。

    剛才杜曉遠帶著馮嘯辰等人過來的時候,馮嘯辰注意到,這裡的門店一多半都掛著中文字號,裝修風格也是極具中國特點,乍一看讓人誤以為是走進了國內某個城市的商業街。杜曉遠介紹說,在坎代工業園裡,漢語是通用語言之一,會說漢語就能夠通行無阻,相反,如果只會說加貝當地語言,生活上就會遇到各種障礙。

    他們此時用餐的這家飯店,便是十足的中餐館。端盤子的姑娘倒是本地黑人,但領班是如假包換的海東妹子,一口海東味的普通話讓馮嘯辰聽著都覺得難懂,可那些黑人服務員卻能與她用中文應答如流。細細聽來,似乎黑人服務員的中文也是帶著些海東口音的。

    「這個店的老闆就是我們會安人,和我老婆家的表舅是一個村子的。他當初到非洲來開飯店,還找瑞東幫過忙呢。」阮福根這樣對馮嘯辰介紹道。

    「我知道他。」萬官生也插進話來,「他現在在會安也有點小名氣了。當初他到非洲來的時候,就是個窮光蛋,幹了兩年就回老家蓋了房子。後來他帶了村裡好多人到非洲來開飯館,都發了財。」

    「這種事我倒也聽說過。」馮嘯辰點點頭,「我陳姐也在非洲開了六七家分店,生意也都不錯呢。」

    「你說的是陳總吧?」阮福根說。他也是認識陳抒涵的,這其中既有因為馮嘯辰的原因,也有與楊海帆的關係。他說:「陳總做的是大買賣,走高檔路線的。她開的春天酒樓的分店,都是在非洲的大城市。我們海東出來的這些小老闆,主要是在非洲的二三線城市,還有這些中國工業園啥的,賺的都是小錢。」

    杜曉遠笑道:「咱們吃飯的這家飯館的老闆,賺的可不算是小錢了。在我們工業園有種說法,開廠子的還不如送盒飯的賺錢多。這話稍微有點誇張,不過也說明開飯館是很賺錢的生意。」

    馮嘯辰說:「曉遠,你這話也得看對誰說,在阮總、萬總、梁總他們眼裡,區區一家飯館賺的錢,就絕對是小錢了。阮總他們要做點啥業務,個把億的利潤都只能算是小目標呢。」

    阮福根趕緊擺手,說:「馮總這是笑話我們呢,我其實就是個農民,哪有馮總那麼大的手筆。馮總收購普邁,一筆生意就是論十億歐元的利潤,那才叫氣魄呢。」

    馮嘯辰說:「阮總,30年前你就成天把農民兩個字掛在嘴上,你現在都幾十億身家了,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農民嗎?」

    阮福根快速地與萬官生他們交換了個眼色,然後嘿嘿笑著說:「馮總,你還真說對了,我老阮天生就是個農民,這不,我這趟到非洲來,就是來當農民的。」

    「什麼意思?」馮嘯辰敏感地意識到阮福根話裡有話,自己剛才不過是用農民二字與阮福根逗趣,阮福根卻來了個打蛇隨棍上,把話頭引到了農民問題上,這就不是隨口說說的了。再聯想到阮福根專門挑他到非洲的時候跟過來,寧可在王瑞東那裡等上七八天,也要與他見上一面,顯然是有事情要與他說。

    果然,阮福根放下手裡的酒杯,露出一臉憨厚的笑容,說道:「馮總,不瞞你說,我們幾個這趟到坎代來,除了想拜見一下馮總以外,還有一點事情,想和馮總說說,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不合適!」馮嘯辰把臉一板,直接給阮福根吃了個癟。

    「呃……」阮福根一臉苦相,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馮嘯辰。

    馮嘯辰繃著臉,用手虛指著阮福根,說:「老阮啊老阮,你現在好歹也是個知名企業家了,能不能改改這個說話吞吞吐吐的毛病。咱倆都有30多年的交情了,我小舅子和你的小舅子是合夥做生意的,你在我面前還裝這套可憐巴巴的樣子幹什麼?你這樣一口一個馮總,還說什麼拜見啥的,那我就擺擺馮總的譜,你以為馮總是那麼好說話的嗎?」

    「哈哈,老阮,挨批評了吧?」梁東明在一旁用幸災樂禍的口氣說,「我早跟你說過了,馮總這個人平易近人,不擺架子,對咱們一向都是當成自己人的,你在馮總面前用不著這樣拐彎抹角,有什麼事情直說就是。你還不信,現在看看,惹馮總生氣了吧?」

    這番話,可謂是把拍馬屁演繹到了極致,還多少堵上了馮嘯辰的嘴,讓他沒法拒絕自己的要求。當然,這也是因為梁東明他們知道馮嘯辰的確是個可親近的官員,換成其他人,他們是不敢這樣說話的。

    一通哈哈打過,大家終於言歸正傳。阮福根開始向馮嘯辰說自己的事情,馮嘯辰也收起剛才裝出來的冷漠表情,認真地聽著。

    「馮總,不瞞你說,我和老萬、老梁他們幾個,現在還真的是在當農民。我們前幾年在戈斯內爾國包了一萬多公頃的土地,種糧食和蔬菜,收益還不錯。」阮福根說道。

    「哦,還有這樣的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馮嘯辰面有驚訝之色。

    國內商人到非洲租土地搞農業的事情,馮嘯辰是知道的,他嬸子曹靖敏可以算是最早的開拓者,現在她雖然已經回國去了,但還擁有非洲一個農場的股權。近年來,隨著中非合作不斷深化,國內企業以及個人投資者都有到非洲進行農業投資的,這已經不算是新鮮事了。馮嘯辰覺得驚訝的,只是從未聽阮福根說過到非洲包土地的事情,不知道這位仁兄怎麼也幹起這行來了。

    阮福根顯出幾分難為情的樣子,說:「其實我一開始也是隨便玩玩,我們在非洲做的一個工程,對方政府欠了我們的設備款,一時還不上,就和我商量,說能不能用土地來還。我看了他們的土地,非常肥的土壤,就是沒人耕種,撂荒在哪裡都有多少年了。我這個人骨子裡還是個農民,就看不得土地荒廢,所以就答應下來了。種了一年小麥,發現收成還真不錯,這才拉了老萬、老梁他們,認認真真地包了一萬多公頃,準備搞大農業。」

    梁東明補充說:「是啊,非洲這個地方的土地實在是太多了,當地人根本就懶得去種。我們向戈斯內爾政府要求租地,他們說想租多少都可以,租金也便宜,一畝地還不到兩塊錢人民幣,就是前期還需要投入一些修建灌溉設施的費用,搞好了,後面就可以躺著賺錢了。」

    「你們在非洲種田,勞動力的問題怎麼解決?我覺得非洲本地人好像挺懶的,要不怎麼能夠守著這麼多荒地,還經常鬧饑荒呢。」寧默插話道。他這一段與非洲企業做生意,也算是對非洲有一些瞭解了,他的這個觀點倒也不算是偏頗。

    萬官生嘿嘿笑道:「這個問題,倒真是挺有意思的。我們一開始也覺得非洲人懶,請他們幹活肯定不行。但是我們要種田,總不能所有的勞動力都從國內聘過來吧,這成本就太高了。後來,我們就試著請了一些非洲人來幫忙,結果大出所料,這些非洲人有把子力氣,做事也勤快,而且工資還低,比我們從國內聘人強多了。」

    「可是,既然當地人這麼勤快,為什麼這麼多土地會撂荒呢?」馮嘯辰好奇地問道。他還真沒有深入研究過非洲的農業問題,此前瞭解的情況多是從嬸子那裡聽來的,而嬸子觀察問題的程度也有限,所以說不出什麼名堂。現在逮著個機會,他自然要問一問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9-2-19 17:28
第八百九十六章 自相殘殺

    「這事吧,讓人怎麼說好呢……」

    阮福根皺起了眉頭,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想哭還是想笑,極其地糾結。

    「我來說吧。」梁東明替阮福根接過了話頭,說:「我們包了土地以後,從國內聘了一些農技師過來,主要是負責技術方面的事情,田裡的勞動肯定是要雇當地人做的。我們貼了招聘啟事,給的工資相當於當地一般工人兩倍的水平。我專門去他們的農村看過,他們這裡的農民窮得很,一天給他們一美元,就足夠他們一家人吃飽飯了,比成天在家裡閒著要強得多。」

    「然後呢?」馮嘯辰問。

    梁東明一攤手:「來應聘的人寥寥無幾,那些當地黑人寧可餓肚子,也不願意到我們這裡來工作。」

    「這是為什麼呢?」馮嘯辰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梁東明說:「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啊。後來,那幾個應聘來的黑人,剛幹了兩天,就找我要工資,我說還沒到月底,不能發工資,他們就說先把他們這兩天的工資借給他們用。我想著可能是他們家裡有什麼急用錢的事情,就給他們支了工資。結果,他們拿到工資就去買菸買酒,帶著全家人下館子吃飯。把錢花得一乾二淨,然後再回來上班,接著又要借工資。」

    馮嘯辰大致聽明白了,不由得會心地笑了。

    阮福根說:「老梁跟我們一說這個事情,我們就懂了。這裡的人不像咱們中國人。咱們賺點小錢,總是想著細水長流,不能一下子花掉了,要存一點以防萬一。他們這裡的人,都是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無米明日愁。他們荒著這麼多地不願意種,就是因為等不及收穫的時候。我們招工說的是工資按月結算,他們也等不及,所以就不願意來上班了。」

    梁東明笑道:「我們明白了這點以後,就把招聘條件改了,規定工資日結,幹一天就能拿一天的錢。結果一下子來了好幾千人報名,而且幹活都特別賣力,比我們在國內僱人還有幹勁。」

    「哈哈,原來是這樣。」馮嘯辰笑了起來,這種事情,他此前也聽人說起過,只是沒有特別留心。現在聽阮福根他們一說,他才發現非洲人的確有這樣的特點,如果能夠投其所好,這些人其實也是很不錯的勞動力。

    經濟學上有個概念,叫做「資源詛咒」,大致是說擁有豐富資源的國家,百姓不用付出太多努力,就能夠過上比較好的生活,於是國家就沒有了創新的動力,最終反而會淪為落後國家。

    非洲的許多地方屬於熱帶氣候,植被豐富,人們光是採集野果就能夠生存,從而也就養成了即時行樂的習慣。反觀中國,人多地少,生存全靠土地的出產,一年辛苦勞作才能獲得全家人的口糧,稍微耽誤一點農時,就會挨餓。這樣的地理條件導致中國人時刻都有危機感,不敢有所懈怠。這種習慣即便是到了工業時代,也仍然得以保留。

    據國際組織公佈的數據,中國居民的儲蓄率是全球最高的,遠遠高於西方發達國家。有人把這解釋為中國人的「劣根性」,又說這是因為中國的體制無法保障醫療、養老,所以老百姓才不得不存錢。事實上,這恰恰是中國人的一種美德。美國的理財專家認為,個人應當擁有能夠保證半年以上支出的儲蓄,才是財務健康的表現,而大多數美國人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非洲、南亞、拉美等地方的情況也是如此,資源越豐富的地方,經濟反而越落後,這就是資源詛咒的魔力了。

    說到這個程度,阮福根等人的話匣子也就打開了,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他們僱傭當地黑人的趣事。據他們說,採取這種工資日結的方式之後,他們就不用發愁用工的問題了,每天都有大量的人等著被招聘。一些人當天結算了工資之後,第二天就不來上班了,因為家裡已經有了當天的口糧,只有等這些口糧吃完,他們才會重新來上班賺錢。阮福根他們現在也習慣了這種高流動性的用工方式,這些人不來上班,他們就雇其他人,等過兩天,原來那批人又回來了,依然是熟面孔,連培訓都用不著。

    非洲的經濟發展水平不如其他地區,但百姓也不再是僅僅滿足於吃飯穿衣,而是有了其他方面的需求,比如使用手機。以這些黑人寅吃卯糧的習慣,自然是難以存下錢來買手機的。於是,阮福根他們就想出了一個手機租賃的方法,規定只要農場上一天班,就可以獲得手機一天的使用權,用滿一年,手機就歸對方所有。這樣一個政策一推出來,應聘幹活的人又多了一倍有餘,而且工作的連續性也有了保障。

    「我琢磨著,照這樣做下去,用不了幾年時間,這些人也能學會存錢的。」梁東明笑著評論說。

    「如果真能讓這些當地人學會存錢,你們可是功德無量啊。」馮嘯辰感慨地說。

    「是啊,如果我們能搞上這麼十幾年,二十幾年,這個地方肯定會大變樣的。」阮福根說。

    馮嘯辰看著阮福根,問:「怎麼,老阮,事情有變化嗎?」

    馮嘯辰這樣問是不奇怪的,因為這是明擺著的事情。阮福根他們繞了這麼多彎子,跟馮嘯辰說他們租借土地的事,顯然不會是吃飽了沒事閒聊。他們說前幾年租地種地收益不錯,後一句話自然是要說現在情況有變了。馮嘯辰有這個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絕非羞花閉月的小鮮肉,阮福根他們跑到坎代來,不是來追星的。

    果然,阮福根嘆了口氣,說:「唉,我們辛辛苦苦把地開發出來,灌溉設施也搞了,農民也培養出來了,結果,人家不讓我們租下去了。」

    「為什麼?」馮嘯辰眉毛一皺,問道。

    「有人競爭唄。」萬官生說,「有人給戈斯內爾國政府開了更好的條件,要求把我們的地收回去給他種,所以我們就種不成了。」

    「歐洲人?」馮嘯辰問。

    阮福根冷笑說:「就是咱們中國人。」

    馮嘯辰一下子嚴肅起來:「這是怎麼回事,老阮,你把事情跟我說清楚。」

    事情其實也很簡單,阮福根他們在戈斯內爾租地的時候,關於到非洲辦農場從事農業經營的效益還不明顯,所以國內也沒什麼人來與他們競爭。這兩年,辦農場的企業和個人大多賺了錢,關於在非洲辦農場能夠一本萬利的說法,在中國國內也逐漸流行起來,於是前往非洲租地的國人就越來越多了,與原來租地的這些人就形成了競爭關係。

    戈斯內爾可開拓的荒地很多,但阮福根他們因為來得早,所以挑了交通、水源條件都不錯的一片土地,而且經過兩三年的開拓,土地也逐漸由生地變成了熟地,開發模式是現成的,比重新開墾荒地要強得多。

    於是,有一家從國內來的公司便盯了阮福根他們的農場,並前來與農場的負責人協商,要求他們把土地轉包給這家公司。轉包這種事情,當然也是允許的,不過,無論是轉包土地,還是轉包工廠、商舖等,都有轉包費用一說。比如我租了一個店面,一年50萬租金。我經營了兩年,形成了人氣,你想從我手上轉包,除了要承擔這50萬租金之外,還需要給我額外支付一筆轉包費,這是行業裡的慣例。

    這家公司倒也答應支付轉包費,但每畝只出10元錢,1萬公頃土地也就是不到200萬,這幾乎就是在羞辱阮福根這些人了。要知道,僅憑阮福根的身家,在非洲呆幾天的價值都不止200萬,對方想用這樣的轉包費把他經營幾年的土地拿走,不是痴心妄想嗎?

    阮福根等人安排在農場的管理人員不敢擅自做主,通過長途電話,把這件事匯報阮福根等人。幾位老闆聞聽此事,都是勃然大怒,但考慮到農場是在國外,不宜多生事端,於是吩咐農場負責人不要與對方衝突,只是婉言拒絕即可。同樣的事情如果擱在國內,阮福根他們不僱人去打對方的悶棍就已經算是很講道理了。

    誰曾想,對方在遭到拒絕之後,並未死心,而是聯繫上了戈斯內爾國的警察,開始找這幾家農場的麻煩,想逼迫他們放棄租賃,把土地轉包給這家公司。農場方面一開始還能應付,但隨著對方的手段不斷變本加厲,農場的負責人扛不住了,向國內求援,這才有了阮福根等人的非洲之行。

    「這種事情,並不罕見啊。」聽阮福根他們的敘述告一段落,杜曉遠插話道。

    「此話乍講?」馮嘯辰問。

    杜曉遠說:「我們各地的工業園區都出過類似的事情,有些國內的企業為了搶市場,拚命壓價,或者賄賂當地官員,目的就是排擠同行。很多企業都說,他們不怕和外國企業競爭,不管是非洲本地的企業,還是西方國家的企業,他們都有足夠的實力在競爭中取勝。他們唯獨害怕的,就是和咱們中國自己的企業競爭,不管爭贏爭輸,吃虧的都是咱們自己人。」

    「這樣的事情,你怎麼從來沒有跟我說起過?」馮嘯辰把臉一沉,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9-2-23 18:53
第八百九十七章 協會就是放嘴炮的

    杜曉遠一時語塞了。這樣的事情,要不要向姐夫說起呢?這個問題他從來也沒有思考過啊。企業之間互相競爭,既正常又不正常。說正常,是因為企業都是逐利的,搶市場、搶客戶,都是企業的本能。要說不正常,就是有些企業的做法的確是過界了,很多在國內不敢做的事情,到了非洲就肆無忌憚了,頗有一點天高皇帝遠的感覺。

    後一種情況,杜曉遠見過不少,但也沒什麼辦法。但細想想,似乎是應當及時向馮嘯辰匯報的,他杜曉遠沒辦法的事情,不意味著馮嘯辰也沒辦法啊。

    「姐夫,我這不是擔心你工作太忙,不敢打攪你嗎。」杜曉遠陪著笑臉解釋道。

    馮嘯辰說:「我現在的工作就是中非合作,你們說的這些事情,都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咱們自己的企業自相殘殺,而且還採用不合法的手段,這樣的苗頭如果不及時掐掉,我們未來的工作就別想做下去了。」

    「對對,馮總說得太對了。」阮福根趕緊附和,聽到馮嘯辰對他們說的事情反應這麼強烈,他打心眼裡高興,這意味著馮嘯辰肯定是要出手干預了。馮嘯辰有多大的破壞力,他是再瞭解不過的,他現在就打算替對手祈禱了。

    阮福根他們的農場是在戈斯內爾國,馮嘯辰讓阮福根一行先在坎代休息一天,他則利用這一天時間在工業園接見了一些中資企業的幹部職工,聽取他們對於在非洲經商和工作的想法。由於此前聽了阮福根以及杜曉遠報告的情況,馮嘯辰在與中資企業人員座談時,特別提到了避免內耗的問題,聲稱國家對於正常的競爭是支持的,但對超出正常範圍的自相殘殺是堅決反對的。如果有企業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挑動內鬥,破壞國家的中非合作戰略,那麼就要準備承受國家的懲罰。

    戈斯內爾國,查汶市的一家賓館裡。

    龍飛國際投資公司的市場總監周立強正在向總經理陶家龍和副總經理駱永林報告著當天的進展。龍飛公司名頭挺大,幾個人的職務聽起來也很耀眼,但其實這家公司只是一個皮包公司而已,除了正副總經理和市場總監之外,餘下的員工只有三位,其中一位是在非洲給他們開車的司機,另外兩位則留在國內守著電話。

    「陶哥,駱哥,我今天上午去和查汶的警察局長麥卡蒂談過了,他答應加大一點力度,把那幾個海東的土老冒擠走。不過,他要求我們把答應給他的數字增加這個數……」

    說到這裡,周立強伸出兩個手指頭比劃了一下,具體是兩千還是兩萬,單位是美元還是戈斯內爾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他與陶家龍、駱永林都是同一個大院裡的子弟,這家公司也是他們三個人合夥組建的,所以在稱呼上也就不需要叫什麼總,而是直接稱哥了。

    「娘的,這個姓麥的老黑臉黑心也黑啊,短短幾個月時間,跟咱們漲了多少回價錢了?我估摸著,他每次都沒用勁,就等著敲咱們的竹槓呢。」陶家龍憤憤然地說。

    駱永林說:「阮氏農場的那個叫盧明的場長,咱們上次不也會過嗎?種田的出身,腦子不靈光,性子死倔死倔的,麥卡蒂估計也是拿他沒轍。」

    陶家龍說:「盧明就是個跑腿的,當家不做主。真正死倔的是他的老闆,就是那個叫阮福根的。這個人是開廠子出身的,現在聽說有十幾億的身家,狂著呢。」

    「就是個暴發戶唄,如果擱在咱們新陽省,咱們分分鐘就把他的廠子給整垮了,他得瑟個啥?」駱永林輕蔑地說道。

    周立強說:「陶哥,駱哥,咱們是不是讓朗夫給麥卡蒂施加一點壓力?朗夫可沒少拿咱們的好處,駱叔那邊給了他40公里的公路土方,他一轉手起碼能賺一兩千萬呢。」

    駱永林瞪了周立強一眼,說:「強子,你別把這事掛在嘴邊上。我爸把公路土方包給朗夫那邊的人,也是考察過對方資質的,這一點你給我記清楚了。」

    「明白,明白,我這不是隨口說說嘛。」周立強趕緊改口,陪著笑臉說。看到駱永林依然繃著個臉,周立強想了想,換了個話題,說道:「對了,我上午接到一個同學的電話,他是在加貝那邊一個工業園辦廠子的。他說國內來了一個領導,昨天在工業園和他們這些中資企業座談了一次,說了一些重要的話。」

    「說了什麼?」陶家龍問。

    「他說,那位領導跟他們講,中資企業到非洲來做生意,是國家鼓勵和支持的。中資企業之間開展正常的競爭,國家也是允許的。但如果企業在競爭中採取了不正當的手段,損害了國家利益,那麼國家就會進行嚴懲,絕不容許企業內鬥擾亂了中非合作大局。」周立強複述著自己聽到的消息。

    「這個提法倒是有點意思。」陶家龍沉吟道。

    「大龍,這個提法對我們不利啊。」駱永林提醒道。

    陶家龍說:「我知道,這個提法明顯是針對我們這種做法的,只是過去沒人提起過。對了,強子,你同學有沒有說,這個領導是什麼來頭,什麼級別?」

    周立強說:「我問過了,他說這個領導名叫馮嘯辰,是中非工業技術合作協會的會長,級別不太清楚,不過工業園的管委會主任好像對他挺恭敬的。」

    「協會的會長?」陶家龍啞然失笑,「這不就是一個放嘴炮的嗎?至於說管委會主任對他恭敬,也沒啥奇怪的,一個管委會主任,回到國內去撐死了也就是個正處級吧?見了國家來的幹部,當然要恭恭敬敬的。」

    「可是,這個會長的提法,會不會是代表什麼權力機構的意思呢?」駱永林問。

    陶家龍說:「有可能。畢竟在非洲像咱們這樣搞的人也不少,國家遲早是要管一管的。不過,從國家只派了一個協會會長來說這件事,可以知道國家的政策一時半會還不會出台,我們還有時間。」

    駱永林點點頭,說:「我覺得也是。我家老爺子說了,現在國家鼓勵企業到非洲來開拓,如果管得太死,就沒人肯來了。國家要管這種事情,估計也得過上兩三年,那時候咱們已經站住腳了,這樣的政策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一個保護,是不是?」

    「正是如此。」陶家龍笑道,「所以,我們現在就得抓緊時間了。永林,朗夫那邊,你給他打個電話說一說,他是戈斯內爾的警察廳長,是麥卡蒂的頂頭上司,他說了話,麥卡蒂就不敢再跟我們呲牙了。」

    「也罷,這個朗夫也該敲打敲打了。」駱永林像是說自己的下屬一樣地評論著。此前周立強跟他提起朗夫,他沖周立強瞪了眼睛,現在陶家龍又說起來,駱永林就不敢瞪眼了。原因無它,陶家龍的父親是他父親的上級,二代們的地位是由上一代的地位來決定的。

    定下了策略,駱永林拿起手機,撥通了戈斯內爾警察廳長朗夫的電話,朗夫聽到是駱永林的聲音,連忙操著生疏的漢語讓駱永林等一會,他要叫一位下屬來做翻譯。駱永林與朗夫的通話一直都是這樣的,所以也沒在意。等了一小會,電話裡傳來那位翻譯的聲音:

    「駱先生,廳長向你的家人問好。」

    「嗯嗯,也請替我問候朗夫廳長的家人,尤其是他家的女性親屬。」駱永林應道。他知道朗夫聽不懂這樣的梗,能夠佔個這樣的小便宜,也讓他頗為得意了。

    「廳長問你,有什麼事情需要他辦。」翻譯在兢兢業業地轉述著朗夫的話。

    「你跟朗夫廳長說,我們龍飛公司轉包阮氏農場的事情,碰上了一點麻煩。麥卡蒂局長不知道是和阮氏農場有什麼私人交情,一直不肯出力氣解決這個問題,麻煩朗夫廳長幫忙過問一下。」駱永林說道。

    電話那頭稍微停頓了一會,隨後才聽到翻譯的聲音:「駱先生,朗夫廳長說,他昨天還專門就此事和麥卡蒂局長通過電話,也瞭解到麥卡蒂那邊有一些具體的困難。朗夫廳長的意思是,戈斯內爾的荒地很多,駱先生和陶先生完全沒必要與阮氏農場競爭,他願意幫助駱先生用更低的價格租到其他的荒地。」

    駱永林說:「我們看中的就是阮氏農場的地,原因我也向朗夫廳長說起過,他是知道的。至於那些沒開拓過的荒地,可以用來和阮氏農場交換嘛,他們有開荒的經驗,把荒地轉給他們是最合適的。」

    翻譯說:「這個嘛,廳長說有點困難。他說內閣大臣找他談了話,說中國政府提了要求,希望戈斯內爾政府不要干預中資企業之間的競爭,所以他就不便再讓麥卡蒂做什麼了。廳長還說,這種事情,最好是你們中國人之間能夠自己解決,他插手有點不太合適。」

    駱永林當即就惱了,斥道:「什麼意思?朗夫不會是想吃乾抹淨就不認賬吧?上次他不是跟我說得好好的,我也幫他把公路土方工程拿到手了,他現在是想反悔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9-2-23 18:53
第八百九十八章 我是他的老相識

    「呃……」

    駱永林這通話,對面的翻譯已經譯不過來了,啥叫吃乾抹淨,我沒學過這個中國成語好不好?不過,駱永林說的土方工程的事情,翻譯是知道的,畢竟此前駱永林與朗夫的交易也是由這位翻譯幫著譯的。他把駱永林的意思連猜帶蒙地向朗夫說了一遍,朗夫的態度果然軟了,說道:

    「你跟他說,我個人是支持他們的,但現在有些不方便。這件事情,讓他們和麥卡蒂直接談就好了。嗯,再跟他們說一句,麥卡蒂那邊,我會打個招呼的。」

    翻譯把這話轉述給了駱永林,駱永林嘟噥了幾句,然後便掛斷了電話,接著向陶家龍報告道:「朗夫說,中國政府給戈斯內爾政府打了招呼,要求他們不要干預中資企業之間的競爭,所以他不方便替咱們說話了。」

    「不方便說話?拿錢的時候他怎麼不說不方便?」陶家龍哼了一聲,然後說,「這麼說來,剛才強子說的事,也不是空穴來風了,國內果然是有這樣的意思。」

    「那咱們怎麼辦?」周立強問。

    駱永林說:「朗夫還說,這事讓我們直接找麥卡蒂去辦,他會給麥卡蒂打招呼的。」

    周立強說:「繞了一圈,又回到麥卡蒂這裡了。早這樣說,我們還找他朗夫幹什麼?」

    陶家龍說:「朗夫是警察廳長,這件事如果繞開了朗夫,未來難免他會搗亂。我們要在戈斯內爾做生意,朗夫這條線還是用得上的。強子,你再去找一趟麥卡蒂,就說他開的價錢,咱們答應了。不過,他務必要馬上把事情給咱們辦好,最多一個月時間,要讓阮氏農場滾蛋。」

    「明白!」周立強大聲地應道。

    也不知道是朗夫真的打了招呼,還是因為周立強承諾追加報酬,麥卡蒂的積極性重新被調動起來了。次日一早,他親自帶隊,來到了位於查汶市郊外的阮氏農場。他沒有直接出面,而是坐在能看到農場大門的一輛警車裡,讓自己的手下去向農場發難。

    「盧先生,我們接到百姓的投訴,說你們農場的拖拉機外出時壓壞了他們家的莊稼,而且拒絕賠償,我們奉命來進行調查。調查期間,你們的人員不能外出,設備必須暫時封存,以免有人趁機毀滅證據。」

    在農場門口,一位名叫吉爾雷的警察對聞訊出來的農場場長盧明說道。吉爾雷的漢語說得不錯,能夠與盧明進行簡單的溝通。這也是非洲近年來新出現的一種現象,學漢語的本地人越來越多,因為懂漢語就意味著能夠參加與中國人相關的事情,相當於多了一種謀生技能。

    盧明是與吉爾雷打過交道的,他微微一笑,說道:「吉爾雷警官,就因為有人投訴,你們還沒有弄清楚真假,就讓我們的人不能外出,設備不能使用,到時候耽誤了農時算誰的責任?你說我們的拖拉機壓壞了人家的莊稼,你可以說出是哪個地方的人家,我們過去一看不就明白了?」

    「我們需要保護證人,所以現在不能告訴你具體情況。」吉爾雷說。

    「那麼,你們需要調查多長時間呢?」盧明又問道。

    吉爾雷說:「起碼要一個月吧,如果調查不出來,半年也有可能。」

    「就一個拖拉機壓壞莊稼的事情,你們需要調查一個月?」

    「抱歉,我們人手不夠,所以這件事只能先放著,等輪到你們的時候再說。」

    「吉爾雷警官,我能不能這樣理解,你們就是要找個藉口,不讓我們生產,從而逼我們放棄這個農場?」

    「盧先生,你是很明白的,還有什麼必要這樣問呢?」吉爾雷說道。

    為了逼迫阮氏農場答應把土地轉租給龍飛公司,查汶警察局已經給農場找了很長時間的麻煩,所以雙方也用不著兜什麼圈子了。只是以往盧明都會選擇息事寧人,給查汶警察局一些好處,所以查汶警察局只是上門騷擾,沒有動真格的。

    照著麥卡蒂的想法,兩撥中國人互相鬥起來,他只要坐在中間撈好處就可以了。把任何一方打壓下去,對於他來說都是不明智的,雙方斗的時間越長,他能得到的好處就越多。

    不過,這一回,周立強給他開出了一個足以讓他心動的價格,並且聲稱如果他再辦不成此事,龍飛公司就要放棄這個項目了。麥卡蒂盤算了一下,覺得繼續這樣耍弄對方,有可能會真的把對方給得罪了,最後雞飛蛋打,於是才給吉爾雷等人下了命令,要一次性地解決這個問題。

    龍飛公司答應給麥卡蒂出高價,說起來還真與馮嘯辰有點關係。周立強打聽到的馮嘯辰在坎代工業園的講話,以及朗夫透露的中國政府向戈斯內爾政府提出的要求,都讓陶家龍感覺到時間緊迫,說不定過一段時間這門生意就不好做了。為了搶在國家出手之前把阮氏農場擠走,他才吩咐周立強儘量滿足麥卡蒂的要求,務必要達到目的。

    吉爾雷過去也從盧明手裡拿過不少好處,因此對盧明說話的時候,多少留著幾分情面。他壓低聲音說道:「盧先生,我覺得你就不要再堅持下去了,龍飛公司的實力很強,我們也不能拒絕他們的要求。你們最好還是和龍飛公司合作,否則再拖下去,後面會更困難的。」

    「是嗎?警官先生,你是代表誰來說這些話的?」

    一個聲音在盧明身邊響起來,吉爾雷轉頭一看,只見一位50歲上下的中國人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正好聽到了吉爾雷對盧明的規勸。這位中國人穿著西裝,看起來有點身份的樣子。在他的身後,還有幾位年齡更大一點的中國人,大腹便便,臉上有一些傲慢之色,想必也都是牛人了。

    「這位先生,你是誰?」吉爾雷表情冷淡地問道。他想,自己是本地警察,這些中國人不管什麼身份,在這裡也是外人,還能翻天不成?非洲也有類似於強龍不壓地頭蛇的諺語,吉爾雷相信,對方是不敢跟自己呲牙的。

    說話的這人,正是剛剛從加貝趕過來的馮嘯辰,他身邊的幾位,自然就是阮福根、萬官生等人了。馮嘯辰做事一向是會考慮周全的,他事先便向阮福根等人詳細瞭解了情況,又讓人調查了戈斯內爾警方的情況,以及龍飛公司的背景。

    包成明的辰宇信息公司一向都以消息靈通而著稱,馮嘯辰一個電話,包成明便讓人把陶家龍等人的祖宗八代都查了個清楚。瞭解到陶家龍等人都是新陽省的二世祖,而且父輩的作為也都有不堪之處,馮嘯辰心中暗喜,這位陶大少以及他的爹地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正好能當一只殺雞儆猴用的落毛雞。於是,今天聽說麥卡蒂的手下來了,他便讓盧明先上去搭話,到了關鍵時候,再由他出場來對付麥卡蒂。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們警察局長還是麥卡蒂吧?你叫他過來見我,就說我是他的老相識了。」馮嘯辰冷冷地對吉爾雷說。

    馮嘯辰的這種態度,讓吉爾雷頗為不悅,但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馮嘯辰身上有一種乞力馬扎羅山一樣的威壓感,讓他不敢造次。他愕了一下,想說點什麼場面話來撐撐門面,一時又想不出來,等好不容易想到了,時間已經過了半分鐘,這個時候再說硬話就顯得更尷尬了。他把腳一跺,吩咐旁邊幾位警察站著別動,自己一溜煙地跑去向麥卡蒂報信去了。

    「什麼,對方說是我的老朋友?」麥卡蒂坐在警車裡,撓著頭皮。隔著百十米,他看不清馮嘯辰的相貌,心裡隱隱覺得這個身影有點熟悉,似乎還與一段不太愉快的經歷有聯繫。他想了想,拉開車門走下車來,正了正自己的帽子,然後便一臉嚴肅地向農場大門走了過去。

    「我是查汶警察局長麥卡蒂,請問你是……」

    麥卡蒂走到馮嘯辰一行面前,端著架子做著自我介紹,同時認真打量著馮嘯辰的臉。他的話剛說到一半,腦子裡突然一道電光閃過,他也像是觸了電一樣,挺直的腰板瞬間就彎曲下去了。

    「你,你是馮先生,是是是是,是總統的侄子?」麥卡蒂結結巴巴地說道,他倒也想把話說得更流利一些,無奈牙齒已經不受控制了,格格格地打著戰,能夠把話說出來,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吉爾雷擔當的是翻譯的角色,聽到「總統的侄子」一句,他也覺得眼前一黑,有一種想昏倒的衝動。

    總統魯伊,前軍方參謀長,如今是總統兼軍方參謀長,在戈斯內爾是說一不二的君主,這位中國人居然是他的侄子,這世界實在是太凌亂了。

    從這位總統侄子的表現來看,他分明是站在阮氏農場一邊的,自己這些天受麥卡蒂指使找阮氏農場的麻煩,還不知道已經把對方得罪成啥樣了。萬一對方到總統叔叔面前歪歪嘴,自己這身衣服能不能保住已經沒必要想了,自己最需要擔心的,是小命能不能保住的問題。魯伊總統在當軍方參謀長的時候,可是殺過不少人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 11:36
第八百九十九章 我希望瞭解細節

    馮嘯辰與麥卡蒂的上一次見面,是在十五年前。那一次,馮嘯辰到非洲來辦事,正遇普邁公司僱傭當地混混襲擊查汶的中國裝備維修中心。那時候麥卡蒂就是查汶的警察局長,而朗夫也是戈斯內爾的警察廳長。由於戈斯內爾國政府傾向於歐洲,麥卡蒂和朗夫對於這起襲擊事件都採取了漠然置之的態度,馮嘯辰上門交涉,卻碰了他們的軟釘子。

    在這種情況下,馮嘯辰通過叔叔馮飛聯絡上了戈斯內爾軍方參謀長魯伊,請他幫忙。馮飛在非洲軍界有很高的威望,這種威望一是來自於他能夠為非洲軍界提供的武器裝備,二是他個人所具有的軍事才能。馮飛發了話,魯伊自然是要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於是他繞開戈斯內爾的警察系統,直接讓自己的兵把那幫混混抓了,並且當街打死了幾個,用以立威。

    非洲許多國家都是軍方具有絕對權威的。魯伊這一插手,把朗夫和麥卡蒂都嚇出個好歹,趕緊重新站隊,把普邁的辦事處擠出了查汶,這才贏得了魯伊的原諒。

    後來,魯伊憑著軍方的支持當上了戈斯內爾的總統,同時也沒有辭去軍職,其地位之高就更不必提了。

    阮福根向馮嘯辰說起自己的農場在戈斯內爾的時候,馮嘯辰便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他讓人一打聽,發現朗夫和麥卡蒂的職務都沒有變,而且這一次給阮氏農場製造麻煩的,也恰是這兩位警界臭蟲。他決定自己先去和對方談談,如果對方不識相,自己不惜再找一趟魯伊,讓魯伊大佬再爆發一次王八之氣。

    馮飛雖然已經回國養老去了,但他在非洲軍界的影響仍在。此外,非洲的政治環境與十幾年前也已經大不相同了,歐洲因為債務纏身,已經無力控制這片老殖民地,而中國則通過大量的中非合作項目,贏得了非洲國家的好感。魯伊當了總統,在經濟上有求於中國,所以即便不提馮飛這邊的關係,僅憑馮嘯辰去找魯伊,魯伊也是要給面子的。

    馮嘯辰沒有想到的是,麥卡蒂居然一眼就認出了他,而且還記得當年魯伊說過馮嘯辰是自己的侄子。既然如此,那他就用不著去找魯伊來說話了,相信麥卡蒂也知道該怎麼做吧。

    馮嘯辰其實已經差不多把麥卡蒂給忘記了,他是回憶了許久才把對方想起來的。但麥卡蒂卻不同,馮嘯辰當年留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這十幾年間,麥卡蒂甚至會不時夢見馮嘯辰,而且屢屢是從夢中嚇醒,一身大汗淋漓。這樣一個夢魘一級的人物,突然出現在面前,而且自己還剛對人家做了虧心事,麥卡蒂剛才能夠強忍著沒有跪下,就已經算是意志堅強了。

    「低調,低調。」馮嘯辰頗有涵養地教育著麥卡蒂,說道:「麥卡蒂先生,關於阮氏農場的事情,你瞭解多少?」

    「這件事,完全是個誤會!」麥卡蒂在一瞬間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是貴國一個名叫龍飛國際投資公司的企業,挑唆本地混混誣告阮氏農場,我們已經掌握了全部的線索。」

    「嗯?」站在一旁的盧明傻眼了,這是怎麼回事,馮會長和對方剛見面,也就是互相問候了一句,對方居然就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讓自己這個駕齡好幾十年的老司機都暈得慌,這是什麼節奏啊!

    馮嘯辰也同樣被麥卡蒂給閃了個措手不及,他想到了麥卡蒂會服軟,卻沒想到對方會軟得這麼徹底。好歹你也是個警察局長,在這種時候應當給自己找個台階,比較體面地退場,不要這樣撲通一聲就跳下去好不好?

    「那麼,麥卡蒂局長,龍飛公司那邊,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呢?」馮嘯辰順著麥卡蒂的話往下問道。

    麥卡蒂臉上現出一些為難之色,說:「馮先生,這個龍飛公司也是貴國的企業,而且聽說公司的幾個合夥人都是貴國官員的子弟,我們恐怕不好做什麼吧?」

    馮嘯辰說:「麥卡蒂先生,我有一事不太明白。就算龍飛公司在中國國內有一些背景,你作為查汶的警察局長,為什麼要聽他們的話呢?莫非你拿了他們什麼好處?」

    馮嘯辰的最後一句話,其實就是在詐麥卡蒂。阮福根早就找人打聽過,知道龍飛公司給麥卡蒂送了不少禮,甚至連大致的金額阮福根都已經掌握了。馮嘯辰這樣問,只是想看看麥卡蒂打算如何洗清自己。

    麥卡蒂果然被馮嘯辰給蒙了,他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拿他們的好處呢。主要是他們那裡有位駱先生,他的父親是主管中國官方與戈斯內爾合作的一個公路項目的,我們也是為了促進這個項目的順利完成,所以才給他們一些照顧,想不到他們竟然濫用我們對他們的信用,搞這樣的名堂。」

    「是嗎?」馮嘯辰笑呵呵地看著麥卡蒂,眼神裡透著一些調笑的意味。即便雙方是不同的人種,相信麥卡蒂也能看懂這個表情的意思吧。

    「馮先生,我們能到一邊聊嗎?」麥卡蒂看看眾人,換成不太熟悉的英語,對馮嘯辰說道。他知道馮嘯辰會說英語,而他自己也略懂一些,二人用英語交流,就不需要吉爾雷做翻譯了。有些事情,似乎是不便於讓吉爾雷這種小嘍囉參與的。

    馮嘯辰明白麥卡蒂的意思,他向阮福根等人示意了一下,然後便與麥卡蒂一道,往旁邊走了十幾步站定,在這裡小聲說話,別人是聽不見的。

    「馮先生,那位駱先生的父親,把公路工程中的一部分土方工程,包給了朗夫先生的親戚。朗夫先生是……」麥卡蒂把實話說出來了,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朗夫是他的上司了,如果不把鍋甩到朗夫身上去,他自己就得背鍋了。對方可是魯伊聲稱的侄子,他扣下來的鍋,是自己能夠背得起的嗎?

    馮嘯辰倒是沒想到還有這樣一節。他所掌握的情報裡,的確有駱永林的父親掌管本地公路工程一項,但說起把一部分土方工程包給了朗夫的親戚,就不是馮嘯辰這樣的外人能夠打聽到的。

    中國在非洲開展的基建工程,當然也是要把一部分工作分包給當地企業的,分包給哪些企業,就有不同的考慮了。承包中非合作工程的非洲本地企業,有不少都是有官方背景的,這並不奇怪,畢竟要在非洲這個地方做成一些事情,必要的應酬是不可免的。但如果駱家的那位爹地是為了給兒子謀私利而拿出分包合同來做人情,就是另一碼事了。

    「朗夫先生的這位親戚開的公司,你瞭解嗎?」馮嘯辰毫不掩飾地問道。麥卡蒂既然已經把朗夫的事情點出來了,自然也不會隱瞞其中的細節,馮嘯辰是可以直接問的。

    果然,麥卡蒂非常配合,說道:「我知道這家公司的名稱,也有朋友在這家公司工作,可以為馮先生提供一些信息。」

    「那好,我希望能夠得到有關這家公司與中方合作的細節,越詳細越好。其中,關於分包項目的招標情況,是最為重要的。」馮嘯辰說。

    麥卡蒂何許人也,一聽就明白馮嘯辰是想要幹什麼了。他連連點頭道:「我會盡快把資料拿到的。」

    「另外,關於龍飛公司賄賂你的情況,你也給我提供一個詳細的資料。」馮嘯辰接著說道。

    「這……這是完全沒有的事情!」麥卡蒂急赤白臉地辯解道。

    馮嘯辰笑呵呵地說:「麥卡蒂先生,你認為這種事情能夠瞞得過別人嗎?你可以把這些錢都交出來,聲明自己從一開始就只是為了掌握對方的罪證,這樣你就沒有責任了。你放心,我會給你創造其他的機會,讓你用合法的手段彌補這些損失。」

    「我明白了!」麥卡蒂轉驚為喜。他那點事,的確是經不起調查的。馮嘯辰如果要對龍飛公司下手,龍飛公司賄賂他的事情,肯定會被扯出來,到時候他就被動了。現在馮嘯辰讓他主動交代,並聲明自己其實是在放長線釣大魚,那麼他的問題就可以洗清了,不用去承擔魯伊的怒火。

    馮嘯辰接著承諾從其他方面給他補償,他相信馮嘯辰是會做到的。中國與戈斯內爾合作的項目很多,如果馮嘯辰的權力足夠大,指定某個項目分包給麥卡蒂的什麼親戚,誰也無話可說,而這其中的利潤,就是馮嘯辰承諾的補償。即便補償的額度比不上龍飛公司給他的那些,至少也好過於一無所有吧?有辦法能夠合法地賺錢,誰樂意去賺黑錢呢?

    「關於這件事,以及我的身份,你要嚴格保密。龍飛公司如果問起來,你就說中國政府派了人過來,你一時也不好處理。我今天下午就會去龍飛公司和他們談談,有什麼事情,也等我和他們談完再說。」馮嘯辰接著吩咐道。

    「好的,我就這樣回答他們。」麥卡蒂回答得十分爽快。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 11:36
第九百章 期待和馮會長見見

    查汶市內,陶家龍等人下榻的賓館裡。

    周立強掛掉手機電話,皺著眉頭對陶家龍和駱永林說:「陶哥,駱哥,情況不太對勁啊。麥卡蒂說,他上午親自帶隊到阮氏農場去了,結果碰到一個中國政府的官員,對方讓他不要對阮氏農場下手,還說下午會來我們談。結果麥卡蒂就打道回府了。」

    「這個麥卡蒂,肯定又在耍滑頭。」駱永林惱火道。

    陶家龍問道:「麥卡蒂有沒有說這個中國官員是什麼來頭?」

    「說了,就是我昨天跟你們說過的那個協會的會長,叫馮嘯辰的。」周立強說。

    「是他?」陶家龍想了想,說:「也不奇怪,估計盧明也聽說了他在加貝講的話,覺得這條粗腿能夠抱一抱,所以就把他請過來了。麥卡蒂不知道一個協會是怎麼回事,所以不敢動手,要等我們這邊說話。」

    「肯定是這樣。」駱永林贊同道,「大龍,要不我給麥卡蒂打個電話,告訴他像這樣的協會在中國沒有一萬也有五千,根本不值得害怕,讓他儘管去把阮氏農場給辦了。」

    陶家龍呵呵一笑,說:「也不急這一時吧。那個叫馮什麼的會長,不是說下午要來找我們談嗎,我們就和他談一談吧。對了,強子,你說他那個協會叫什麼來著?」

    「中非工業技術合作協會。」周立強說。

    「行,我先瞭解一下情況。」陶家龍說。

    二世祖做事,也並非一味莽撞,聽說馮嘯辰專門跑到查汶來了,還要與自己見面,陶家龍當然要調查一下馮嘯辰的背景。他不便直接和自己的父親談這件事,便把電話打到了一位在省裡某機關任職的發小那裡,讓他幫忙瞭解一下「中非工業技術合作協會」的情況。

    發小在要害部門裡當副處長,也是有一些關係網的。不長時間,發小的電話就打回來了。

    「大龍,我幫你問過了。他們那個會長名叫馮嘯辰,原來在國家裝備工業公司當過總經理,正廳級呢。」發小在電話裡說,聲音裡透著幾分輕鬆。

    「這來頭不小啊。」陶家龍倒是心裡一凜,以他父親的級別,倒是不用怕一個正廳級幹部。但不管怎麼說,正廳級的確不低了,讓他正面去懟,還是有些壓力的。

    發小呵呵笑著說:「大龍,我還沒說完呢。這個姓馮的,少年得志,不到40歲就是正廳了。本來好好幹下去,弄個副部沒啥問題。誰知道,他到處得罪人,很多人對他評價非常差。幾年前南江省瑞山電廠工地發生嚴重事故,那個工程和國家裝備公司也有一些關係,大家把責任都算到他頭上,結果就把他給擼下去了。」

    「擼下去了!」陶家龍大喜,「這麼說,他那個什麼協會,就是一個養老的地方?」

    「這個協會是剛成立的,沒什麼名氣。讓他當會長,估計就是給他一個待遇,具體是正廳還是降了級,我沒打聽到。反正這種協會在國內多得很,到省裡來,根本就沒人鳥他們的。」發小自信滿滿地說道。

    中非工業技術合作協會的主要工作範圍是在非洲,在國內沒有什麼影響也是正常的。為了避免一些西方國家借題發揮,國家對這個協會也採取了低調的態度,沒有刻意進行宣傳。在裝備工業領域裡,各家大型企業的領導是因為知道馮嘯辰的影響力,進而才知道協會的地位。這位發小所在的部門並不是工業部門,自然也就不知道協會是怎麼回事了。

    馮嘯辰留給體制內的最後印象,就是他在瑞山電廠事故之後的主動辭職。到了這樣的級別,突然就辭職了,坊間的各種猜測是不會少的。比較集中的觀點,就是認為馮嘯辰已經失勢了,所謂主動辭職,不過是上頭給他留了個面子,沒有直接撤職。照這個邏輯往下分析,得出的結論自然就是馮嘯辰已經沒啥地位了。

    「呵呵,我現在倒是挺期待和這位馮會長見見了。」

    陶家龍掛斷髮小的電話,把情況向駱永林和周立強轉述了一遍,然後樂呵呵地說道。一個過氣的廳級幹部,想跑到他們幾個面前來得瑟,這不是送臉援非嗎?且看本二世祖如何狠狠地抽一抽他的臉,讓他知道多管閒事的代價。

    馮嘯辰來得比陶家龍一行想像的稍早一些,差不多是剛吃過午飯就來了。戈斯內爾與中國有7個小時的時差,中國這個時候也就是晚上**點鐘的樣子。與馮嘯辰一同來的,是兩位年輕人,馮嘯辰介紹說這都是協會裡的工作人員,一位叫杭錦,另一位叫熊華。

    「歡迎馮會長,久仰大名啊。」

    陶家龍帶著駱永林和周立強在自己租的賓館套間裡接待了馮嘯辰一行,招呼客人坐下之後,他向周立強做了個手勢,周立強從扔在地上的一個箱子裡取出三瓶礦泉水,擺到了馮嘯辰一行的面前,這就算是待客之道了。至於陶家龍自己面前,放著一把紫砂茶壺,是那種可以直接拿起來對著嘴喝的款式。

    其實,不說職位高低,光是以馮嘯辰的年齡來說,陶家龍等人也不應當對他輕慢。請馮嘯辰喝礦泉水倒也無妨,你可以說是出門在外,條件有限,但你自己手裡一把紫砂壺,卻讓年長自己10多歲的中央官員喝礦泉水,這個譜就擺得太大了,難免是要扯著蛋的。

    「我的來意,想必陶總也應當知道了。我受中央的委託,現在負責協調中非經貿合作事項。聽說龍飛公司和阮氏農場發生了一些糾紛,所以想來找陶總談談,希望你們兩家能夠化解糾葛,共同為中非合作貢獻力量。」馮嘯辰沒有在意陶家龍的怠慢,開門見山地說道。

    「馮會長,你說你是受中央委託,來協調中非經貿合作的事情,我怎麼沒聽說過啊?」陶家龍慢悠悠地說。

    「這也正常吧。我們是服務機構,企業沒什麼事情的時候,我們也不會登門打攪,所以陶總可能沒聽說過我們這個機構。」馮嘯辰說。

    「你說你是代表中央,我們就信了?你有什麼憑據沒有?」周立強在旁邊揶揄道。

    馮嘯辰搖搖頭,說:「這個倒沒什麼憑據,不過如果你們有什麼事情需要請我們協會協調,我們肯定能夠辦到,屆時你們就知道我們的作用了。就眼前你們和阮氏農場的糾紛來說,其實我們協會有沒有權力並不重要,我主要是上門來和你們各位談談中非合作大局的。」

    「願聞其詳。」陶家龍做了個手勢,做足了受過良好教育的樣子。他其實也的確是讀過大學的,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草包。

    馮嘯辰說:「中非經貿合作,是咱們國家重要的戰略舉措。它一方面能夠增進南南合作,促進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形成,另一方面對於國內企業打開非洲市場、獲得非洲資源也有重要的意義。在當今中美出現貿易摩擦的背景下,中非合作對於中國的意義更加巨大,通過中非合作,我們能夠破解美國對我們的市場封鎖,消化國內產能,這對於保就業、促增長,是有莫大好處的。」

    「說得真好!」陶家龍調侃地鼓了兩下掌,然後說道:「不過,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哈哈,對啊,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駱永林和周立強也跟著起鬨了。

    杭錦和熊華二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在他們心裡,馮嘯辰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現在,幾個小屁孩子就敢這樣羞辱馮嘯辰,絲毫不把馮嘯辰當作一級領導,這豈是他們能忍的。

    馮嘯辰豈會被這樣的小伎倆所激怒,他淡淡地一笑,說道:「你們到戈斯內爾來辦農場,國家是鼓勵的,也會給你們提供支持。但你們採取了不恰當的手段,逼迫阮氏農場把開拓出來的土地低價轉讓給你們,這就屬於不正當的競爭了,對於國家也沒有任何好處。如果咱們的中資企業都採取這樣的方法,互相傾軋,最終只會讓非洲的一些貪腐官員得了好處,另外就是讓那些辛苦開拓的企業血本無歸,你們說,這樣的做法,對嗎?」

    「我覺得挺對的呀。」陶家龍用戲謔的口吻說道,「我們到非洲來做生意,學到了一條,那就是誰有本事誰就能吃肉,這就是我們的做法,馮會長覺得哪裡不對呢?」

    「對啊,優勝劣汰,這不是市場經濟的原則嗎?」駱永林附和道。

    周立強哈哈大笑起來:「就是,我們就是這樣做的,馮會長不服,你來打我呀。就怕你歲數太大,打不過我們喲。」

    馮嘯辰依然是一臉風輕雲淡,說道:「聽說三位都是干部子弟,你們這樣做,你們的父母就沒什麼看法?」

    駱永林說:「馮會長說對了,我們都是干部家庭出身。不過,不好意思,我父親也是正廳級,而且是在職的正廳,不像馮會長是被人擼下來的正廳。我父親對我做的事情,是高度支持的。馮會長知道是為什麼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 11:36
第九百零一章 他現在不太方便

    坑爹啊!

    杭錦和那位叫熊華的年輕人都在心裡默默地感嘆了一聲,他們都是知情人,知道駱永林的表現會給他的老爹帶來什麼樣的麻煩。如果駱永林態度好一點,甚至有些悔改的表現,他爹的下場也能好得多,而現在,就是徹底沒救了。

    馮嘯辰似乎是沒聽見駱永林對自己的貶損,他又把頭轉向陶家龍,說道:「陶總,你不會把你父親的職務也向我說一遍吧?其實我只想知道一點,你父親對於你在非洲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完全知情?」

    「你是什麼意思?」陶家龍明顯比駱永林的閱歷更深一些,他從馮嘯辰的表情上讀出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感覺。以馮嘯辰的資歷,如果真是一位被擼下去的幹部,面對著駱永林的挑釁,即便能夠強撐著面子,至少也會流露出幾分尷尬的。但馮嘯辰卻滿不在乎,看向他們幾位的眼神裡更多的是一種憐憫,這就不能不讓人覺得詭異了。

    「你們賄賂查汶市警察局長麥卡蒂,把中資企業承包的公路工程分包給戈斯內爾警察廳長朗夫的親戚,然後憑藉他們的關係,騷擾本地的中資農場,逼迫農場把開墾出來的土地低價轉讓給你們,這是事實吧?」馮嘯辰淡淡地問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駱永林陰沉著臉問道。他沒想到馮嘯辰居然能夠掌握這樣的信息,他與朗夫之間的交易,是不能見光的,尤其是不能被國內的官員知道。現在馮嘯辰直接把這點給說出來了,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馮嘯辰說:「我有我的信息渠道。我只想問問,你父親對於這件事,是否知情?」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駱永林斷然否認,「我父親雖然是分管建築的,但戈斯內爾的工程和他有什麼關係?再說,建築公司把工程分包給什麼人,是通過招標決定的,為什麼包給朗夫的親戚,你找建築公司問去。」

    「我已經去建築公司瞭解過了,公司的劉經理說,這件事是你父親親自打過招呼的,而且你也曾經給他們打過五次電話,每一次電話他們都有錄音記錄。」馮嘯辰說。

    「這個姓劉的,特喵的陰我!」駱永林勃然大怒。

    陶家龍向駱永林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亂說話,然後把頭轉向馮嘯辰,冷冷地問道:「馮會長,看得出來,你做了不少準備啊。你說說看,你希望得到什麼?」

    「放棄和阮氏農場的競爭,回國向有關部門坦白你們在非洲的所作所為,在媒體上公開承認錯誤。」馮嘯辰說。

    「你做夢吧!」周立強在旁邊怒道。

    陶家龍想了想,沉著臉說:「馮會長,我不知道阮氏農場和你有什麼關係,我也承認你有一點手段。不過,恕我真言,你畢竟是個過了氣的幹部,這樣不給我們新陽省面子,真的合適嗎?我不想和你拚個兩敗俱傷,事實上,拼下去,你的損失會比我多出十倍。阮氏農場的事情,我可以給你一個面子,比如說,給他們留下三分之一,或者留下一半,這是我們的底線。至於說什麼回國坦白,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但我提醒你,中國是有法律的國家。」馮嘯辰直視著陶家龍的眼睛,說道。

    「但這裡是非洲。」陶家龍說。

    「只要你還是中國人,中國法律就能夠管你。」

    「姓馮的,你別欺人太甚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

    馮嘯辰呵呵笑了,能夠說出這種話的人,顯然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底細。照理說,以陶家龍、駱永林他們的父親的身份,是應當知道中非工業技術合作協會的性質的,這幾位二世祖但凡和家裡商量一下,也不至於對自己的勸告視若無物。他說道:「陶總,拒絕我的要求之前,你是不是先和你父親商量一下?」

    「我做事,不需要和他商量。」陶家龍斷然地說。他堅信,馮嘯辰是在詐他,如果他答應和家裡商量,就意味著家裡對他的所作所為是知情的,屆時馮嘯辰就可以做一些文章了。他決定等馮嘯辰離開之後,再給父親打一個電話,問問馮嘯辰和他的協會有什麼背景,他隱隱覺得,自己那個發小提供的信息,可能有點問題。

    「姓馮的,你可以走了。」周立強適時地發出了逐客令。

    馮嘯辰沒有動窩,他從兜裡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對著話筒只說了一句「你們可以行動了」,然後便掛斷了電話,笑吟吟地看著陶家龍等人。

    「你特喵還來勁了!」周立強惱了,在他看來,只有陶家龍和駱永林能夠在他面前這樣裝叉,這個姓馮的半大老頭只是一個過氣的官員,居然也敢這樣牛,真是豈有此理。如果現場只有周立強自己,他倒也不至於這樣急眼,但現在陶家龍也在這裡,馮嘯辰對陶家龍不敬,周立強如果不出來教訓一下馮嘯辰,以後還怎麼跟陶家龍混呢。

    想到此處,周立強上前一步,就打算去揪馮嘯辰的衣服。他的手離著馮嘯辰還有老大一截,就見熊華身形一動,隨後周立強便覺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撲面而來,他站立不穩,蹬蹬蹬倒退了好幾步,好懸沒栽個跟頭。

    「你想幹什麼!」陶家龍臉色驟變,伸手就欲去抓電話。他看出來了,這個熊華是練過的,估計是馮嘯辰的保鏢。他們仨要和馮嘯辰三個動手,恐怕是佔不了上風的。他們還有一個司機住在別的房間,這位司機是當兵出身,有把子力氣,如果把他叫過來,至少能和馮嘯辰他們戰個平手吧。

    就在這時候,駱永林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過手機,按了下接聽鍵,就聽到電話裡傳出來母親的聲音:「永林,你那邊出什麼事情了?為什麼紀檢的人把你爸帶走了!」

    「什麼!」駱永林騰地一下就站起來了,聲音高得嚇人,「媽,你說什麼,我爸被帶走了,什麼時候?」

    「就是剛才,他們進來就說是非洲這邊的事情,讓你爸爸去說個清楚。永林,你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咱們這邊的人怎麼會知道?」駱母說道,她的聲音裡透著驚恐,這種驚恐甚至直接傳染給了駱永林,大家都看到駱永林的腿抖了起來,臉也變得煞白。

    陶家龍毫不猶豫地抓起手機,便閃進了裡屋。他撞上門,直接撥了家裡的電話號碼。電話響了足有半分鐘,才有人接了起來,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你找誰?」

    「我找我爸爸。」陶家龍脫口而出。

    「他現在不太方便。」對方的聲音裡透著幾分冷漠,沒等陶家龍再說什麼,電話已經掛斷了。

    出事了!

    陶家龍心中一凜。家裡的電話,有時候會是保姆接,有時候會是父親的秘書接,這些聲音他都是熟悉的。就算因為某個偶然的原因,有其他客人接起了電話,也沒人敢說「他現在不太方便」這樣的話,……除非是父親出事了。

    身為幹部子弟,陶家龍太清楚「出事」意味著什麼了。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父親的地位,如果父親出事了,哪怕只是失去了權柄,也意味著他的一切都要化為烏有。

    他在非洲做的這些事情,其實與他父親並沒有太直接的關係,充其量就是他打著父親的旗號去辦了一些政策邊緣上的事情。以他父親的級別,僅憑這些事情,是不至於受到什麼嚴厲處分的。但問題在於,他非常清楚,父親自己也並不乾淨,是經不起調查的。一旦落到了組織手裡,拔出蘿蔔帶出泥,後面的事情就不堪想像了。

    誰對父親下手了?難道就是外面那個據說過了氣的馮嘯辰?

    陶家龍腦子轉得飛快,旋即便撥了另外一個國內的號碼,對方一接通,他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張叔叔,省裡出什麼事了?」

    那位什麼張叔叔,是陶家龍父親的老下級,但陶家龍知道,父親做的那些齷齪事,張叔叔並沒有參與,所以在這個時候,他是不會受到牽連的。陶家龍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只能是向他打聽了。

    對方遲疑了一下,說道:「大龍,我也是剛剛聽說你爸爸的事情,瞭解得不多。聽說是從京城來了人,早就等在院子裡。後來他們同時行動,除了你爸,老駱也被帶走了。老駱的孩子不也和你在一起嗎,大家分析,可能是和你們這邊的事情有關。大龍,你們那邊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張叔叔,我們這邊的確是出了一點事。有個叫什麼中非工業技術合作協會的會長跑到我們這裡來了……」

    「中非工業技術合作協會?你不會是說馮嘯辰吧?」

    「是啊,怎麼,張叔叔,你也知道他?」

    「大龍,我這個當叔叔的,勸你一句。不管馮總讓你做什麼,你都不要反抗,照他說的做就是了,這樣或許還能有條路子。」

    「這怎麼可能!」陶家龍震驚了,「張叔叔,我怎麼聽說,他是犯了錯誤,被人擼掉的幹部,他有這麼大的能量?」

    對方的聲音裡透著幾分無奈:「大龍啊,聽叔叔的話吧。過去30年裡,所有跟馮嘯辰對著干的人,現在都已經萬劫不復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 11:36
第九百零二章 非你莫屬

    「真狠啊,從非洲往國內打電話讓人動手,一分鐘不到,大龍和永林的爹就都被帶走了……,非洲這灘水,實在是太深了,你們千萬當心啊!」

    這是從非洲回國的周立強在向自己的夥伴們說起那天的場景,即便他已經在不同場合說了數百次,他語氣裡那種驚恐的感覺還是足以影響到周圍的聽眾。

    那一天,陶家龍打完電話從裡屋出來的時候,發現客廳裡已經多了幾位身穿中國警服的人員,而先前跟在馮嘯辰身邊的那位高手熊華,正是這隊警察的負責人。駱永林和周立強已經被控制起來了,龍飛公司的那位司機也蔫蔫地站在一旁,後來大家才知道,他早就落了網,而且把自己知道的有關龍飛公司的事情都抖了個底兒掉。

    陶家龍在最後一刻想起了他那位張叔叔的勸告,束手就縛,隨後便被押回了國內。

    正如馮嘯辰此前說過的那樣,陶家龍一行被要求坦白自己在非洲的所作所為,並且在電視上公開認罪,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告誡其他人不要步他們的後塵,要服從國家的安排,不搞不正當競爭。

    陶家龍和駱永林的父親都被有關部門帶走了,經過調查,他們涉嫌各種**犯罪,最終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在關於非洲的問題上,組織上給出的結論僅僅是「對子女要求不嚴」,但體制內的人都傳說,他們所以栽倒,恰恰是因為破壞了國家的非洲戰略。更有知情人表示,如果他們的子女沒有和一位名叫馮嘯辰的什麼協會會長硬槓,或許他們不至於栽得這麼狠。

    陶家龍和駱永林因為在境外行賄的事情,被判了刑。周立強罪責較輕,被免於起訴。其實,把周立強放出來,是馮嘯辰的主意,目的就是讓他以一位現場目擊者的身份,把當時的事情講給其他人聽,藉以達成馮嘯辰事先擬定的殺雞儆猴的策略。

    要讓其他蠢蠢欲動的人收斂起來,需要有一個極具衝擊力的故事,要讓他們靈魂深處都感覺到恐懼。馮嘯辰讓國內的人員事先等在陶家和駱家樓下,只等他摔杯為號就同時動手,目的就是製造出這種驚悚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又需要有周立強這樣一個人物去講述。

    這個故事迅速在全國的二世祖圈子裡得到流傳,又有人把這個故事隱去一些具體人物名字傳到了網上,弄得世人皆知。全國的官員和企業家,但凡有子女或者親屬在海外經商的,都要反覆叮囑,讓這些人千萬不要干損害國家利益的事情,有些事不是能夠用來抖機靈的。

    收拾過龍飛公司之後,馮嘯辰也回到了國內,有一個新的任命正在等著他。

    「國際貿易新形勢應對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秘書處秘書長……」

    馮嘯辰唸著自己的新頭銜,不禁啞然失笑。中國的「領導小組」和「協會」是同一類性質,名字聽起來平淡無奇,實際上職權卻是大得令人難以想像。他早就知道,這個領導小組是由首長親自擔任組長的,各相關部委的領導只是小組成員。領導小組的職責是制訂大政方針,具體的日常工作是由小組辦公室負責的,而辦公室的負責人,就是這個秘書處秘書長。至於級別,呵呵,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所謂「國際貿易新形勢」,其實指的就是年初剛剛開始的中美貿易戰,只是在官方的文件中不便直接這樣說而已。

    不出馮嘯辰的預料,梅普在美國大選中以很強的優勢擊敗了對手,當選為新一任總統。上台伊始,梅普便把國際貿易問題提出來了,聲稱美國在過去幾十年中深受國際貿易秩序之苦,每年的貿易逆差高達數千億美元,已經掏空了美國的家底,導致美國製造業失去競爭力,同時也造成了美國工人的大量失業。

    梅普提出要重振美國製造業,要求消除不合理的美國貿易逆差,並且同時對全球多個國家開展了貿易戰,而其中又以中國首當其衝。梅普稱,美中貿易每年的逆差是3000億美元,這源於美中之間不合理的貿易關係。他指責中國對企業進行高額補貼,低估本幣幣值,實行商品傾銷,並要求中國必須改變所有這些政策,否則就要對從中國進口的商品克以高額關稅。

    貿易戰一起,可謂是風聲鶴唳,中國的許多外貿企業都感覺到了嚴重的危機,國家也未雨綢繆,啟動了一系列的應對預案。「國際貿易新形勢應對工作領導小組」的成立,就是為了協調各部門、各地區應對中美貿易戰的行動,以避免政出多頭,被對手各個擊破。

    「為什麼是我呢?這項工作責任重大,我的資歷太淺,怕擔當不起啊。」

    馮嘯辰對前來與自己談話的發改委副主任韓宏說。

    「領導說了,這件事,非你莫屬。」韓宏笑呵呵地說道。

    「可是,我剛剛擔任了中非工業技術合作協會的會長,這屁股還沒坐熱呢。」馮嘯辰也笑著說。他知道,到了這個級別的任命,領導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由不得他推辭。他說自己資歷太淺,不過是一句必要的謙虛而已。

    韓宏說:「這個會長,你還是繼續兼著吧。不過,具體的工作,可以讓其他同志去做。大家都說,有你在協會裡坐陣,用不著你幹什麼,都能夠起到震懾作用。」

    「我怎麼覺得他們說的是門神呢?」馮嘯辰自我揶揄道。

    韓宏說:「你的確有點尉遲敬德那樣的煞氣,當門神挺合適的。這次領導點名讓你當應對辦的秘書長,就是看中了你的煞氣。中美貿易戰,對於我們國家來說,是一次大考,不可等閒視之。國際國內,都有一些小鬼想趁機搗亂,在這個時候,國家需要你這尊門神來震鬼呢。」

    「嗯,我一定不辜負領導的厚望,當好這個門神。」馮嘯辰說。

    韓宏說:「梅普上任以來,行事無所不用其極,很多時候甚至連起碼的國際規則都不講,讓人很難揣測他的下一步行動會是什麼。正因為如此,我們現在的工作有些被動,屢屢是做好了充分準備,他卻突然又跳到另一個戰場上去了,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馮嘯辰說:「這就是梅普的策略,讓對手摸不清他的套路,他才能出其不意,撈到好處。不過,在大國之間搞這種小伎倆,未免有些太兒戲了。其實大國之間的規則都是經過千百次的碰撞才形成的,不是誰能夠輕易拋棄的。他這樣任性而為,最終損害的是美國的信用。既然和美國人做生意得不到保障,那大家就會敬而遠之,我倒想看看,美國是不是能夠脫離整個國際市場而單獨發展。」

    韓宏贊同地點點頭,說:「我也是這樣考慮的。梅普的那些手段,一開始讓人覺得有些不好應付,時間長了,也就看出來了,其實就是那麼幾招。只要咱們穩住了陣腳,他再怎麼蹦,也奈何不了我們。」

    「我正是這樣打算的。」馮嘯辰說,「既然組織上委派我擔任應對辦的秘書長,我想下一步我會到各地去走走,主要就是安定人心,讓大家不要被梅普的手段所迷惑,不要跟著他的節奏走。不過,咱們現在也是家大業大了,各地還有各行業有這麼多企業,要讓各企業都照著中央劃出的道道走,也很不容易啊。」

    韓宏說:「這一點,領導已經有交代了,各部委,包括我們發改委,都必須服從應對辦的安排,也就是服從你馮大秘書長的安排。你有什麼想法,就儘管放手去做,不要有什麼思想包袱。」

    「謝謝組織上的信任,我定當竭盡全力。」馮嘯辰說道。

    也就在這一刻,大洋彼岸的美國工業城市底特律,新當選總統梅普正在一干官員和記者的陪同下,走進了老牌工程機械企業海菲公司。

    「我從小就知道海菲公司,你們是一家偉大的企業,美國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偉大的企業,才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家。過去這幾十年,由於政客們的昏庸,大批的美國企業都消失了,這使美國淪為一個二流的工業國家,這是不可容忍的。現在,我來了,我會讓美國重新偉大起來的。」

    梅普揮著手,發著不著邊際的議論。他深諳宣傳之道,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吹噓一下自己,再貶損一下前任。跟在他身邊的人都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風格,對於他說的話,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總統,海菲公司目前面臨著非常大的困難。我們的市場份額與巔峰時期相比,只有不到1/4。去年,我們虧損了40億美元,今年預計的虧損額還會超過這個數字。如果得不到政府的支持,我想海菲公司是很難撐過今年的。」

    說話的是海菲公司的總裁雷金。他對什麼美國再次偉大之類的宏大目標沒有什麼興趣,他關心的只是政府能不能給海菲公司提供一些補貼,如果再能以政府的名義逼著一些國家接受海菲公司的產品,那就更好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 11:37
第九百零三章 需要一個理由

    「你們為什麼會虧損?」

    梅普盯著雷金問道。

    「這都是因為中國人!」雷金恨恨地說,「他們剽竊了我們的技術,仿造我們的產品,然後在市場上和我們競爭。他們依靠中國政府的補貼,能夠把價格降得很低,所以我們的很多客戶都被他們搶走了。」

    「雷金先生,你說中國人剽竊了你們的技術,這事有證據嗎?」一位跟著梅普一同來的記者問道。

    雷金說:「當然有,我們有與中國人簽訂的技術轉讓合同。當年,他們就是用這個合同,欺騙我們向他們轉讓了150噸電動輪自卸車的製造技術。而現在,他們造出了300噸的自卸車,還搶走了我們的市場。」

    「你說的是,你們之間有技術轉讓合同?」那記者詫異道,「既然有合同,怎麼能算是剽竊呢?」

    「我們並不是心甘情願向他們轉讓技術的。」雷金說。

    「這我就更不明白了。」記者有點軸,但這也的確是一名記者的本份,遇到新聞總是要刨根問底的,「既然你們不是心甘情願轉讓的,那你們為什麼要和他們簽這個合同呢?難道他們採取了什麼暴力手段?」

    雷金有些尷尬,他支吾著說道:「他們把技術轉讓和產品銷售捆綁在一起,聲明如果我們不願意轉讓技術,他們就不採購我們的產品。你是知道的,有幾年美國的經濟不太景氣,為了生存,我們不得不妥協。」

    原來如此……

    在場的多數人都在心裡衝著雷金豎了個中指。你們當年想拿人家的訂單,所以就答應人家的條件,向他們轉讓了技術。現在人家學到你們的技術,反過來搶了你的市場,你就開始反悔了。早知今日,你們當年何必那樣做呢?轉讓技術這種事情,本來也是你情我願的,你自己和人家簽了合同,還有臉說人家是剽竊。

    然而,並非所有的人都能這樣想,至少梅普就是站在雷金一邊的。他轉頭對著所有的記者說道:「你們要把這個案例記下來,這就是中國人強迫我們轉讓技術的最好的例子。中國人就是這樣從我們手上竊取了技術,這才導致了美國的衰落。我們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向國外轉讓技術了,哪怕是做三明治的技術也不行。」

    「可是,總統先生,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是企業嚴重虧損,政府能夠給我們提供什麼幫助呢?」雷金苦著臉問道,他發現總統又跑題了。

    梅普反過來對他問道:「你希望政府給你們什麼幫助呢?」

    「當然是財政補貼。」雷金脫口而出,說完又趕緊掩飾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目前財務上有很大的壓力,我們希望能夠響應總統的號召,重振製造業,而這就需要投入足夠的資金。如果政府能夠向我們提供40億美元的財政補貼,我們將能夠開發出新一代產品,在國際市場上打垮中國人。」

    「財政補貼嗎?這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梅普拍著胸脯說道,「我會在下一次與國會議員們會談的時候,向他們提出這個要求,他們肯定會答應這個要求的,因為這是我提出來的,而我代表的是美國百姓的民意!」

    雷金再次打斷了梅普的自由發揮,問道:「總統先生,我能不能問一問,這些補貼能夠在什麼時候落實?」

    「我想,在這個財年裡應當是能夠落實的。實在不行,下個財年也可以。」梅普自信地說。

    「呃……」雷金無語了,合著這事根本就不靠譜啊。海菲公司現在已經是火燒眉毛了,你拖上一個財年,公司早就破產了。

    「雷金先生,國會撥款是非常慎重的事情。美國國內像海菲公司這樣存在財務困難的企業還有很多,而美國財政並不像你想的那麼寬裕。事實上,財政每年的赤字也是非常可觀的。所以,我覺得海菲公司還是要多考慮提高自身的競爭力,用技術擊敗中國對手。」陪同梅普視察的商務部長菲澤爾委婉地說。他的話翻譯成人話,就是財務沒錢,你別指望了。梅普此前的許諾,不過是習慣性的吹牛,誰信誰弱智的那種。

    梅普也聽出了菲澤爾的潛台詞,但他卻沒一點尷尬的感覺。他拍拍雷金的肩膀,問道:「補貼的事情,我一定會為你們爭取的。除了補貼之外,你還需要什麼?說吧,只要是能夠有利於企業發展的事情,我都會幫你們辦到的。」

    「這……」雷金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了。

    這時候,跟在雷金身邊的銷售總監萊斯特替他說話了:

    「總統先生,我們目前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中國的幾家工程機械企業,包括中國的羅冶集團、辰宇集團等。他們的技術水平和我們相差不多,而控制成本的能力遠遠強於我們。但是,他們有一個很大的缺陷,那就是他們的工程機械裡使用的控制模塊,核心芯片是由美國公司製造的。如果我們能夠限制對他們的芯片出口,那麼他們就無法製造出這些工程機械,而這個市場就將回到我們美國企業之手。」

    這番話,萊斯特也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說出來的。作為銷售總監,他是最清楚競爭對手實力的,深知憑著海菲公司自己的力量,是完全不可能戰勝羅冶等中國企業的。他曾經分析過羅冶等企業的弱點,最後只找到這樣一條。不過,以海菲公司的身份,怎麼可能制止美國的半導體企業向中國廠商提供工業控制芯片呢?所以,他就算是找到了這個弱點,也同樣奈何不了中國同行。

    現在,似乎有了一個機會,梅普聲稱要幫助海菲公司獲得競爭力,那麼他會不會採取這樣一個手段呢?萊斯特決定試一試。

    「你說只要我們限制對中國出口芯片,他們就無法造出工程機械,海菲公司就能夠再次偉大,是這樣嗎?」梅普盯著萊斯特問道。

    我沒說海菲公司能夠再次偉大好不好?我只是說海菲公司能夠奪回一些市場,甚至能奪回多少,都還是一個懸念,萊斯特在心裡嘀咕著。

    不過,既然梅普向他發問了,他當然不能改口,於是堅定地回答道:「是的,總統先生,離開美國人製造的芯片,中國人的優勢就會全部消失。」

    「沒問題,我這就簽署法案,禁止向中國出口指定的芯片。哪些芯片不能出口,你給我列一個清單,我會照著清單來發佈命令的。」梅普說道。

    「總統,這不太合適吧?」菲澤爾趕緊提醒梅普,「我們沒有理由禁止向中國出口這些民用級別的芯片,擴大禁止出口產品的名單,是要經過國會審批的,而國會肯定需要我們提供恰當的理由。」

    「這些芯片的出口影響了美國產品的競爭力,使偉大的海菲公司丟失了大量的海外市場,這難道不是一個恰當的理由嗎?」梅普問。

    菲澤爾苦笑道:「這個理由可能還不夠。如果為了幫助海菲公司獲得市場,而讓美國的半導體公司失去中國市場,公眾是會質疑的。總統你是知道的,半導體企業在國會擁有很強的遊說能力,國會不會同意這種做法的。」

    梅普沉了沉,然後對萊斯特問道:「這位先生,你們的競爭對手是哪些企業?」

    萊斯特說:「是中國的羅冶集團、辰宇集團和林重集團,他們都有一部分產品是我們具有競爭關係的。」

    梅普轉頭對菲澤爾說:「那就簡單了,我們只需要對這幾家企業實施禁運就可以了,這並不會影響到美國半導體企業的利益。」

    「理由呢?」菲澤爾不依不饒地問道。他是直接負責商務事務的,知道在國際貿易中採取某項行動必須有一個能夠說得過去的理由,哪怕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理由是荒唐的,只要在程序上能夠說得過去,就可以了。梅普提出要對羅冶等企業實施芯片禁運,理由是不可缺少的。

    「羅冶公司威脅了美國的安全。」梅普張口即來。

    「它是怎麼威脅美國安全的。」菲澤爾問。

    「它……」梅普說不下去了,他轉頭向萊斯特問道:「對了,羅冶公司是做什麼業務的?」

    我太陽!

    菲澤爾差點跪了,老大,你連人家是做什麼業務都不知道,就說人家威脅美國安全,咱能不要這樣兒戲嗎?你現在信口雌黃,出爾反爾,丟的都是美國的臉。你任期一滿就可以拍屁股走人,美國還得在這個國際社會混下去呢。道上的老大都知道要講信用,無信則不立,一個國家能這樣胡來嗎?

    心裡這樣想,菲澤爾還真沒法說出來。這時候,萊斯特開口了,他說道:「總統先生,羅冶是一家工程機械公司,它的產品包括各種礦山機械,還有海洋石油設備。中國在南海使用的深海鑽井平台,就是羅冶集團主持建造的。」

    「南海?」梅普眉毛一挑,說:「這就對了,它的作為已經危害了南海的地區安全,為了懲罰這家企業,我決定簽署命令,規定不得向這家企業出售控制芯片,為期三年。」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 11:37
第九百零四章 多管齊下

    京城,應對辦秘書處的辦公室裡,王偉龍與馮嘯辰分坐在兩張沙發上。王偉龍面帶愁容,馮嘯辰卻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

    「嘯辰,這回的事情麻煩了。梅普簽發了命令,說我們羅冶涉嫌危害美國安全,要對我們實施制裁,我們幾款主打產品上使用的控制芯片都被限制供應了,這相當於卡住了我們的脖子啊。」

    頭髮已經白了一多半的王偉龍絮絮叨叨地說道。他已經退休好幾年了,這回是被羅冶的現任領導班子請出來,到京城向馮嘯辰求助的。在羅冶的現任領導想來,王偉龍與馮嘯辰私交甚密,他出面來找馮嘯辰,效果要遠好於羅冶通過正式渠道嚮應對辦求助。

    「老王,別著急,先喝口茶。」馮嘯辰呵呵笑著,向王偉龍示意一下,「我這茶可是阮福根通過什麼關係弄到的頂級龍井,據說一年的產量不超過100斤的。」

    王偉龍無奈地跟著笑了起來,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也不由點頭讚了一聲。他與馮嘯辰有30多年的友誼,互相都是非常熟悉的,馮嘯辰這番表現,說明他對羅冶的事情早已知曉,而且很可能已經有了應對的手段。

    馮嘯辰也抿了口茶,然後說道:「辰宇和林重也被列入制裁名單了,理由同樣很荒唐。其實,制裁羅冶不過是梅普的一個手段罷了,在圍棋上,這叫做試應手。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向我們傳遞一種威脅信息。我們如果被他嚇住了,跪地求饒,他就會開出種種苛刻的條件,剪我們的羊毛,甚至讓我們從此一蹶不振。」

    「我琢磨著也是這樣。」王偉龍說,「但是,現在不是我們怕不怕的問題,而是我們的確離不開美國的芯片。梅普的這一招還是非常毒辣的,一下子就打中我們的要害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的產業規模越大,融入國際供應鏈的程度就越深,被人家卡脖子也是正常的。」馮嘯辰說。

    王偉龍笑道:「說起這個,我就想起當年你和高磊關於那個國際大協作的爭論了。當時高磊那一派的意見是說咱們國家應當參與到整個國際產業鏈裡去,充當其中的一個環節。如果真的這樣做了,現在被卡脖子的,就不是我們一個羅冶,而是整個國家了。」

    「退潮之後,才知道誰在裸泳。」馮嘯辰淡淡地說道,「在當年,高磊的觀點也有一些道理,畢竟那時候我們國力很弱,加入國際產業鏈就是幫人家打工,人家也犯不著卡我們的脖子。但如果我們發展起來,開始搶別人的生意,人家還會那樣對待我們嗎?老一輩咬緊牙關也要搞出一個完整的產業鏈,就是考慮到中國是一個大國,遲早是要和西方列強爭奪市場的,高磊的那套理論,給什麼新加坡、韓國之類的小國用用也就罷了,大國的志向豈是他這種腐儒能理解的。」

    「這就是我佩服嘯辰你的地方。」王偉龍向馮嘯辰翹起一個大拇指,表示讚賞,又說道:「早在30年前,你就能夠看到今天的世界格局,你在重裝辦做的那些事情,今天看起來都是深謀遠慮,這讓我這個當老大哥的都覺得慚愧啊。」

    馮嘯辰擺擺手,笑道:「老王你說啥呢,那都是孟部長、羅主任他們高瞻遠矚,我不過是個跑腿打雜的。對了,咱們還是說說羅冶的事情吧,你們現在是怎麼打算的?」

    王偉龍也收起了剛才的表情,認真地說:「我們考慮過了,最簡單的情況,當然是國家能夠出面,要求美國取消這項禁令,這樣我們的生產就能夠繼續正常開展了。」

    馮嘯辰搖搖頭,說:「這並不是一個最好的方案。梅普既然這樣做,就不會輕易改變。我們要讓他取消禁令,他肯定要提出各種交換條件,比如讓我們開放某方面的市場,甚至是要求你們羅冶退出某些領域的國際競爭,你覺得我們能接受嗎?」

    「那是肯定不能接受的。」王偉龍毫不猶豫地說。

    梅普視察海菲公司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結合這件事來看梅普制裁羅冶等企業的舉措,各家企業的領導層都清楚,梅普的目的就是要幫海菲公司奪回國際市場。如果羅冶等企業選擇與美國談判以求恢復芯片供應,對方提出的條件肯定是讓他們把市場讓給海菲公司。

    相比因為芯片受限而完全無法生產,向海菲公司讓出一部分市場,似乎是損失更小的一種選擇。但問題在於,對方耍一個手段,自己就要割肉,其結果必然是對方得隴望蜀,步步緊逼,最後滿盤皆輸。

    這一點,馮嘯辰能夠看得到,王偉龍也能夠看得到,所以對馮嘯辰的問題,他便選擇了否定的回答。

    「如果美國的禁令繼續維持下去,持續一年以上時間,羅冶能不能扛得住?」馮嘯辰問道。

    王偉龍說:「我們現在還有一些庫存的芯片,應付眼下的訂單還是可以的,但下一批訂單就沒有辦法了。如果美國堅持拒絕向我們提供芯片,我們只能放棄一部分海外市場,這個損失還是非常大的。」

    「使用其他來源的芯片怎麼樣呢?比如說,國內有沒有適合你們使用的芯片?」馮嘯辰繼續問道。

    王偉龍說:「這個方案我們已經考慮了,集團技術部正在和國內的各家芯片企業聯繫,準備用國產芯片來替代進口芯片。不過,這需要修改設備的設計,而且國內芯片的性能和品質比美國的芯片都略遜一籌,如果改用國產芯片,我們的工程機械性能也要受到影響。」

    說起芯片,有些人會誤以為中國自己完全不能製造芯片,這其實是一種很嚴重的誤解。中國的半導體產業不如其他產業那樣耀眼,但規模和水平都並不差。中國的集成電路產業規模相當於全球的1/4,而且涵蓋了包括設計、製造、封測的各個產業環節。採用國產cpu製造的「神威-太湖之光」連續幾屆位居全球超級計算機500強的首位,你能說中國的集成電路水平差嗎?

    如果按照世界上只有中國和「外國」的二分法來評價,中國的集成電路產業與「外國」差距的確非常大。但要論單個國家的對比,中國還真不能算是集成電路的弱國了。

    從用戶的角度來說,如果存在兩個不同檔次的芯片產品,在價格因素不太重要的情況下,用戶當然是會考慮選擇更先進的一項。以羅冶使用的控制芯片來說,國內也有類似產品,但性能比進口芯片差,可靠性也不足,所以羅冶便選擇了進口芯片。現在進口芯片被中斷了,羅冶退而求其次,使用國產芯片來應急,也不是不可以的。

    比如說,目前國際上最先進的集成電路製程是7納米,能夠實現7納米工藝的光刻機只有荷蘭的asml,所以許多人驚呼只要荷蘭人卡我們的脖子,我們就造不出集成電路了。但實際上,中國自己製造的90納米光刻機已經能夠實現芯片的量產,65納米至28納米的光刻機也即將問世。簡單說,就是如果真到國外徹底不向我們提供光刻機的時候,我們至少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造出90納米的芯片。90納米的芯片用來製造最新一代的手機或許不夠,但用作巡航導航的控制芯片是綽綽有餘的。明白了這一點,大家還需要如此焦慮嗎?

    聽到王偉龍的回答,馮嘯辰點了點頭,說:「好,這件事我們要多管齊下,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打破美國的訛詐。這場貿易戰,拼的就是雙方各自的忍耐力,我們有損失,美國人同樣有損失。你們買不到芯片,產品生產會受影響。美國的芯片賣不出去,我就不信他們不著急。現在就看誰能扛得住。」

    王偉龍嘆了口氣,說:「如果要死扛,怎麼也扛過去了。90年代的時候,全國的裝備企業日子都不好過,破產倒閉的一大堆,我們羅冶不也是死扛過來的?現在的情況,不管怎麼說,比那時候強得多了。不過,集團讓我來找你,可不是為了得到一個死扛的答覆,國家對我們這種受到貿易戰影響的企業,就沒有什麼扶持政策嗎?」

    「哈哈,說了半天,你是來討政策的?」馮嘯辰哈哈笑了起來,笑罷,他又說道:「我剛才說要多管齊下,這話還沒說完呢。首先,你們企業自己要想辦法,通過使用替代芯片來解決問題,除了國產芯片之外,歐洲、日本、韓國和咱們寶島的芯片都可以考慮。如果因為芯片的性能問題影響了工程機械的性能,你們可以通過降價等方式來彌補。」

    「我明白,我會把這個指示帶回去的。」王偉龍說。

    「其次,領導已經做過指示,要求對像你們這樣的受到貿易戰影響的企業進行扶持,目前應對辦正在起草有關政策,未來會通過稅收減免、技改資金支持等方式,向你們輸血,幫助你們消化由此帶來的損失。」

    「哈哈,那我們就靜候佳音了。」王偉龍樂呵呵地說道。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