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二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15:5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2 79763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20
第四十一章 出離憤怒

  「皮蘭,你要幹什麼呀」秦麗娟被皮蘭突如其來的爆發震住了,真的沒敢再說什麼,苗曉似乎有些看不過去了,不高興的開口指責皮蘭:「田警官還在這裡呢,你敢打架鬧事?」

  「你閉嘴別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少在我面前裝聖女」皮蘭這一次好像把積蓄了一輩子的火氣都一股腦的發洩出來,被苗曉指責,矛頭立刻也指向她:「你們沒一個好東西成天覺得比別人高貴多少一樣你們知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麼噁心現在害怕了是不是?又知道拿田蜜當擋箭牌了這麼多天,你們什麼時候拿人家當警官去尊重過?背後說了些什麼屁話,你們以為我沒聽見麼?」

  苗曉被她這麼一頂,尷尬的看看田蜜,又看看依舊憤怒不已的皮蘭,硬是沒說出什麼話來。

  「皮蘭,你別激動」田蜜連忙把渾身發抖的皮蘭拉到摺疊床邊,按著肩膀讓她坐下。

  誠實的說,她對秦麗娟和苗曉這兩個女孩,也沒有多少好感,前者總是鼻孔朝天,故作高傲,對身邊的人冷言冷語,讓人覺得不舒服。苗曉雖然平時不多言不多語,但總好像是在窺測什麼,給人的感覺也不太坦蕩,表面又總是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多少有些帶著假面具的感覺。

  不過,這些都只是田蜜心裡的個人感受罷了,她現在的角色是警察,來這裡是處理李偉銘的命案,私人情緒必須忽略掉,這樣才能客觀的看待每一個可能存有嫌疑的人。

  現在皮蘭突然暴怒,讓她驚訝,就算在心底田蜜也認為以秦麗娟之前對皮蘭的態度的確該有一點教訓,面子上,也還是要勸阻和安撫的。

  苗曉和秦麗娟被皮蘭突如其來的暴怒嚇的不敢出聲,苗曉甚至露出一臉略帶驚恐的表情,秦麗娟也明顯是面前自己繼續保持一張冷面孔罷了,從她肢體的僵硬姿態分明可以感覺得出她內心的恐懼。

  皮蘭被田蜜拉到一邊坐下,氣沖沖的幾次還想開口,都被田蜜給勸了下來,只好一個人坐在那裡喘著粗氣,一副依舊怒火中燒的樣子。

  就這樣尷尬的度過了十分鐘左右,還是苗曉第一個開口了。

  她的話是對田蜜說的,眼睛卻只是飛快的朝她瞄了一眼就立刻移開:「你在這裡陪皮蘭的話,那……我和娟娟先去我的房間了。」

  田蜜想了一下,覺得也好,點了點頭。

  苗曉只是從床上下來穿好鞋子,秦麗娟就比較忙碌了,她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一副不打算再回這個房間住的架勢。

  皮蘭坐在摺疊床上,連扭向窗外,看不見表情。

  秦麗娟和苗曉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田蜜叫住了她們。

  「你還有什麼事?」秦麗娟聲音不大,語氣很不耐煩的問,說話時眼睛朝田蜜身後的皮蘭瞥了一眼,看起來也不像之前耍脾氣耍的那麼踏實了。

  「沒什麼,就是想問一下,你們兩個有沒有誰知道李偉銘的家庭住址的?」田蜜嚴肅的問。

  苗曉和秦麗娟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答說不知道。

  「確定麼?」田蜜追問。

  苗曉不吭聲,秦麗娟一臉不耐煩:「當然確定了你問這個幹嗎?」

  「不干嘛,有些事情需要聯繫他家裡,所以想問問你們是不是知道一些信息。」

  「神經我們為什麼會知道那些」秦麗娟眼睛一翻,拉著苗曉匆匆忙忙離開房間,走的時候把門在身後重重摔上,發出呯的一聲響。

  那兩個人走了之後,田蜜略微鬆了一口氣,轉身去看皮蘭的情況,這一看才發現,剛剛還暴跳如雷的小姑娘,現在已經淚流滿面。

  皮蘭的臉扭向窗外,一聲不吭,眼淚卻順著眼角一直掉下來,滴在手背上,又順著手背流下去,在她的洗的有點發白的黑色褲子上留下濕印。

  「皮蘭,你還好吧?」

  田蜜輕輕坐在她身邊,從兜裡掏出紙巾塞到皮蘭手裡,皮蘭動也不動,任由田蜜塞了紙巾在她的手心裡,就是不肯抬手去擦擦臉上的淚水。

  田蜜嘆了口氣,又拿一張自己動手替她拭淚,可是她的行為就好像暴雨天裡的雨刷一樣,這邊剛剛擦過,那邊又兩行新淚留下來。

  田蜜直覺皮蘭不是單純因為和秦麗娟的口角那麼簡單,憤怒不會讓一個人流這麼多的眼淚。

  而且這個小姑娘一聲不吭默默哭泣的樣子,讓田蜜看著心裡有些發疼。

  偏偏她平時嘻嘻哈哈逗趣沒問題,安撫開導別人就一點都不擅長了,尤其是自己談不上瞭解熟悉的人。

  現在除了能坐在皮蘭身邊陪著她,輕拍她的後背,幫她擦擦眼淚,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田蜜的出發點非常單純,只是希望能安撫一下皮蘭的情緒,皮蘭卻好像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洩的機會,抽噎的越來越劇烈,最後乾脆趴在田蜜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哭了一會兒,她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雖然還有點抽抽嗒嗒,但好歹可以自控一下了。

  情緒穩定下來之後,皮蘭也有點不大好意思起來,擦擦紅腫的雙眼,難為情的看看田蜜:「對不起,我是不是太失態了?」

  「沒什麼,誰都需要宣洩,情緒總憋在心裡會憋出病來的」田蜜說著安慰她的話。

  皮蘭一聽,眼圈又紅了,田蜜見狀連忙補充一句:「但是哭太多也不好,很傷眼睛的。」

  「秦麗娟她們實在是太過分了。」皮蘭即便在大哭一場之後,說起另外兩個女生也還是忍不住有些氣哼哼的:「你在的時候,秦麗娟對你的態度就很不禮貌,那個苗曉也是虛偽的要命,你不在的時候,她們倆沒少說你的壞話說你好好的一個女孩子跑去當刑警,不是心理有問題就是生理有問題,我幾次聽到她們這麼說都想和她們理論理論的,每次都忍了,今天實在是忍不了。」

  「沒關係,嘴長在別人身上,咱們干涉不了,所以不放在心上就可以啦」田蜜一本正經的拍拍皮蘭的手:「不過你這麼替我忿忿不平,我真是太感動了,所以我打算也哭一場,表示一下感謝。」

  皮蘭被她的話逗得含著眼淚噗嗤笑了出來。

  「好啦,會笑就說明恢復了」田蜜看她笑了,總算鬆了口氣。

  「田蜜,認識你真好」皮蘭動容的拉著田蜜的手說:「我從來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也沒有人像你這麼友好的對待我,不當我是神經病,不當我是怪物,願意聽我說話,還安慰我。」

  被她這麼一誇,田蜜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難得的露出個靦腆的笑容,抿著嘴笑了。

  「田蜜姐,我可以叫你田蜜姐麼?」皮蘭問。

  田蜜連忙點點頭:「當然可以。」

  「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不在了,一直在外婆身邊生活,表哥表姐都拿欺負我當樂子,後來大一些了,我被我媽接走和她一起住,她後嫁的那個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皮蘭的聲音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後來離開家上大學,學校裡頭那些人也以貌取人,無論我幹什麼都拿我當笑話,我參加社團,被人起外號叫『含香公主』……」

  說到這兒,皮蘭的眼圈又紅了,田蜜怕她又哭個不停,連忙安慰。

  還好這一次她穩定住自己的情緒,沉默了一下,對田蜜說:「田蜜姐,你對我那麼好,有事我不能瞞著你。剛才秦麗娟和苗曉她們兩個都撒謊了」

  「你是說關於李偉銘的家庭住址那件事?」聽到與案子有關的是,田蜜的神經瞬間繃緊,表面又不好表現的太過明顯。

  皮蘭點頭,朝門口的放心狠狠的剜了一眼:「她們撒謊她們知道李偉銘家的地址」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因為我也知道」皮蘭說著起身到大床邊,拉出自己的背包,從裡面翻了半天,終於翻出一張折的亂七八糟的紙條:「你看,這個就是他家地址」

  田蜜接過來小心的展開紙條,上面寫的果然是李偉銘家的地址。

  「你怎麼會有他的家庭住址?」田蜜覺得事情可能不像自己以為的那麼簡單,她把皮蘭的紙條收好,仔細的追問起來:「還有,你怎麼確定秦麗娟和苗曉也知道的?」

  「因為李偉銘被女鬼纏上之後,特別害怕,有一天他就跟大夥說,女鬼可能想要害死他,他怕自己出什麼不測,讓大夥兒拿紙筆把他家地址和父母聯繫方式都記下來,如果他出了三長兩短,能幫忙給家裡報信兒。」皮蘭回憶當天的情況:「你應該也打聽過了,李偉銘那個人,人緣很差,所以他說完後,郝鵬和肖亦然還嘲笑了他一頓,三個人差點打起來,後來李偉銘把這些寫下來,讓邢君挺挨個給我們送過來。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留下,我是怕萬一他真被那女鬼給害了,好歹留個聯繫方式能幫忙通知一下家裡也好。雖然我不喜歡他這個人,他父母還是無辜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20
第四十二章 欲言又止

  田蜜聽完皮蘭的話,也不敢盲目下判斷,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情是,皮蘭的確知道李偉銘家的家庭住址,至於秦麗娟和苗曉是否有所隱瞞,皮蘭所說的關於李偉銘讓邢君挺把地址分別送給其他人這件事,還有待確認,畢竟剛剛皮蘭才和另外兩個人有過較為激烈的衝突,此刻不能保證她的話裡面有沒有因為個人情緒而進行過加工處理的成分。

  當然,這些話田蜜是絕對不會說出來,也不會表現出來的,皮蘭之前人前人後的兩種狀態就已經讓她清楚的認識到這個小姑娘瘦小身軀裡隱藏著的雙重性格,今天的大爆發就更令人刮目相看,皮蘭的情緒有多敏感,田蜜算是見識到了,好不容易讓她平靜下來,說什麼也不能功虧一簣的再刺激一遍。

  為了不讓皮蘭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或者怠慢,田蜜又陪著她說了會兒話,其實過程中她的主要任務就是傾聽,皮蘭似乎憋了很久,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有耐心聽自己說話的人,一開口就好像打開了洩洪的閘門一樣,滔滔不絕。

  在這種斷斷續續的談話過程中,田蜜也間接的瞭解到一些事情,比如皮蘭和苗曉原本就認識,她們都是學生自發組成的戲劇社的成員,不同的是苗曉漂亮,自然是眾星捧月一樣,而皮蘭則好像影子一樣,總在角落裡,很難被發現。

  不僅苗曉,李偉銘和邢君挺也都是戲劇社的成員,李偉銘天生愛現,雖然水平不濟,人緣一般,也算是活躍分子,邢君挺按照皮蘭的話說,和自己差不多,都屬於格格不入的那一類,他好像是被李偉銘硬拉去參加的,本人不愛拋頭露面,所以一般都是在戲劇社裡幫著做一些幕後的工作。

  關於「含香公主」這樣的外號,也是李偉銘給皮蘭取的。

  說起這件事,皮蘭還很不好意思的從包裡拿出一瓶藥給田蜜看,告訴田蜜,自己其實是有輕微狐臭的,這對於一個女生來說絕對不是件好事,所以平時她都儘量不穿暴露的衣服,儘量穿的厚一些,加上吃藥控制,只要不流汗,只要不靠的太近,很難被人發現。

  偏偏一次在戲劇社,因為天熱加上忙碌,她出了汗,又不小心撞到李偉銘,被他聞到了自己不雅的體味,從此之後就多了那樣一個外號,並且私底下連苗曉她們也跟著叫。

  雖然這些給田蜜提供了信息,但也讓她花了很多時間來安慰皮蘭,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脫身,田蜜有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沒精打采的晃到陸向東那屋,敲敲門進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這是?」田陽一見田蜜這副模樣,好笑的問。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不做一行,不知道一行的難處」田蜜再嘆一口氣:「原來心理醫生的高額診費不是白收的因為他們的工作實在是太不容易了長時間當聽眾,並且還是一直接收別人的垃圾情緒難怪好多心理醫生反而自己得了抑鬱症」

  「喲?這麼一會兒,你還開拓第二職業去了?來吧,說說,哥幫你分擔一半兒」

  田蜜大略的把皮蘭對自己說的話複述了一遍,說到最後,有些惋惜的感慨:「之前我也覺得這小姑娘有點神經兮兮,今天被她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實她真挺可憐,從小就沒了父親,在外婆家一直沒有得到應有的保護,缺乏安全感,長大一點,繼父對她也不好,喝醉了酒就非打即罵的她媽媽個性懦弱,不敢保護她,又怕再離婚失去生活來源,就任由她繼父虐待她。這就難怪她那麼篤信神鬼,其實她潛意識裡一定是借由神鬼之說,祈求一個因果報應吧」

  「是啊,這也是為什麼她對異性明顯不如同性態度好」田陽聽完也有些感觸:「繼父對皮蘭的虐待,也容易讓她對異性存在恐懼感和牴觸情緒。」

  經他這麼一提,田蜜忽然想起之前陸向東對皮蘭做出的評價。

  「你看人還真準,第一次和皮蘭面對面交談,就看出那麼多,而且今天聽完皮蘭的傾訴,竟然和你當初推測的幾乎一模一樣」田蜜感到很驚訝,雖然料想到說完這番話會讓陸向東有洋洋自得的機會,還是忍不住稱讚他。

  而陸向東的表現並未如她所料,表現出得意的姿態,他只是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語氣略帶一點淡淡的感傷,說:「我寧願自己看錯了。」

  「是啊,一個女孩經歷太多不幸,對今後的個性影響太大了。」田陽這個做哥哥的,別看經常故意逗得田蜜跳腳,骨子裡也是疼妹妹的人,聽到一個和田蜜年紀相差不多的女孩遭遇了那麼多的人生波折,也同樣不勝唏噓。

  田蜜倒沒太把田陽的話放在心上,因為他無非是聽到別人的事情,所以有感而發罷了,這種事不關己的悲天憫人,無非是有同情心的人存在的一種本能反應。

  但是陸向東的神情卻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剛來雲頂村的第一天晚上,自己和陸向東在寒冬月下的那番長談。

  那天說話時,月光下他臉上的表情,和現在一樣,平淡中透著淡淡的哀傷,不注意的話,就會被人輕易忽略掉。

  想起那天他講完又被自己推翻的故事,田蜜心裡似乎有些明白了。

  能讓這個一貫冷漠無情,缺乏同情心的男人有所感慨的,必然是存有共鳴的事。

  只不過,現在不是去剖析陸向東的時候。

  回過神來,田蜜順便也把剛剛關於李偉銘家的住址,秦麗娟、苗曉與皮蘭各執一詞的這件事情講給田陽和陸向東聽。

  「呆會兒吃飯的時候看看有誰會過去一起吃吧,可以順便問問。」田陽看看時間,覺得也差不多了:「我過去看看,順便再和牛村長聊聊老九的事兒」

  田陽起身離開,剩下田蜜和陸向東沉默的坐在屋裡。

  過了幾分鐘,陸向東被看著自己,幾次欲言又止的田蜜攪擾的略微有些不耐煩了,開口問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啊」田蜜沒料到會突然被他問到,本能的否認,然後又支支吾吾的說:「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什麼要問的。」

  「有話直說,要不然就乾脆別說。」

  「我就是想問你,那天晚上你跟我說的事情,根本不是你編出來的,都是真的吧?」田蜜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這男人性子怪的很,誰知道他會不會因為被戳到傷疤,乾脆發飆把自己轟出去。

  陸向東不吭聲,靜靜的看著田蜜,直把她從忐忑好奇看到惴惴不安,到最後幾乎要按耐不住,這才用毫不在意的口吻問她:「是真的怎麼樣?是我編的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話一出口,田蜜發覺其中存在歧義,又改口說:「我是說,如果是真的,你也還是比皮蘭幸運很多的,起碼沒有一個每天醉醺醺還對你動粗的繼父,不是麼?」

  「你的想法倒是挺樂觀的。」

  「是啊,不管什麼時候,遇到什麼事,都得讓自己學會看得開,否則的話,不就該變成你這種彆扭的傢伙了麼」田蜜藉機糗他,順便追問一句:「這麼說起來,那天晚上你說的其實都是真的嘍?」

  陸向東沉默不語。

  田蜜看他那副樣子,以為他不想談論這些,為了不自討沒趣,也不再多說,站起身來打算去廚房看看田陽那邊怎麼樣。

  「等一下。」

  走到房門口,還沒來得及推門,田蜜又被陸向東叫住。

  「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他對田蜜說。

  田蜜站在門口,轉過身看著他,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陸向東沒有馬上開口,或許他自己也還有些猶豫不決,田蜜也不催促,終於,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陸向東揮了揮手:「算了,你出去吧。」

  「你這人你不知道話說半截兒容易憋死人的麼?」田蜜最受不了話已出口又嚥回去,感覺就像站在一旁堵住耳朵等著人家放二踢腳,等了半晌兒,卻等來一個啞炮兒一樣。

  「那很抱歉,如果你被憋死了,我會替你負擔喪葬費的。」不管田蜜如何抗議,陸向東已經打定主意不說下去:「如果你能堅持活下去,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說吧。」

  「前半句我當你放了個真空,衝你那後半句我也和你槓上了,非活個一百歲不可」田蜜衝他做個鬼臉,開門走了。

  陸向東在她離開之後,輕輕的嘆了口氣,仰面躺在床上,雙手攏過頭髮,枕在腦後,眼睛直視著棚頂,眉心隆起一個「北」字。

  剛剛田蜜說的沒錯,心理醫生能夠幫的了別人,卻往往幫不了自己。

  一個可以看透他人心理的人,到最後卻可能對本身沒有任何瞭解可言。

  就像現在的他一樣,試圖解讀自己的心思,卻發現完全無能為力。

  而傾訴,他還沒有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

  被瞭解,有時候是危險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21
第四十三章 遮掩

  陸向東的異常讓田蜜悄悄的犯了一會兒琢磨,不過到了晚飯時間,她就已經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

  這不奇怪,以她的個性,如果會被一件想不通,又非力所能及的事情一直困擾著,那才真的叫奇怪呢。

  不同於之前幾天吃晚飯時熱熱鬧鬧的一大桌子人,今天的飯桌有點冷清,來吃飯的除了田蜜他們三個人以及牛富有老兩口,就只有邢君挺。

  苗曉和秦麗娟不願意到主屋來吃飯,不知道是嫌人多,還是為了避免和皮蘭碰面的可能,肖亦然自然是選擇陪著女朋友,郝鵬被肖亦然拉著,也選擇不過來,老牛婆早就一邊嘮叨抱怨,一邊替他們幾個單獨準備了飯菜送到屋裡去。

  皮蘭乾脆告訴老牛婆她不想吃,一個人關著門在屋裡子睡覺。

  邢君挺原本和李偉銘的關係算是最親近的,現在李偉銘不在了,其他人對他也是不冷不熱的態度,他自己倒好像不是很在意,一副隨遇而安,怎麼樣都可以的態度,開飯前還主動到廚房去幫著老牛婆端菜,拿碗筷。

  一張大桌子,忽然少了五個人,一下子就變得冷清起來,坐下來吃飯之後,就只有老牛婆一個人在念叨個不停。

  「這年頭兒賺幾個錢可真費勁」老牛婆還在為晚飯的事情忿忿不平,飯桌上只有田蜜一個女人,她自然就把田蜜當成了自己的同情市場:「你說說,就他們那幫小青年兒付給我的住宿費,在你們城裡頭,也住不上什麼大賓館吧?好傢伙,為了那麼幾個子兒,我還成了他們的私人保姆了這個不吃這樣,那個不吃那樣,這個不肯上桌吃飯,那個嫌人多擠得慌這還是丟了一個那小子要是沒丟,他絕對是最能折騰人的一個」

  「行了還有完沒完?能不能讓人安安靜靜吃頓飯了?」老牛婆不知道前因後果,牛富有卻心裡明白,村子裡出了人命案子,還是寄宿在自己家裡頭的人,他正心煩的要命,對老牛婆的抱怨之詞也已經達到了臨界點,偏偏這個時候老牛婆又提到了李偉銘,這怎麼能不讓他心煩意亂。

  老牛婆不明就裡,正說的興起,被牛富有冷不防的喝斥一句,臉色也不大好看:「咋?這個家還不能讓人說話了是不是?當初要不是你貪那幾個錢,同意讓這幫小祖宗住進來,我能挨這麼多累嗎?」

  「那你說吧,愛怎麼說怎麼說」牛富有臉色難看的把碗往前一推,筷子一扔起身就走。

  「哎你幹什麼啊你這老頭兒」老牛婆一見牛富有走了,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飯桌上只剩下四個人,大眼瞪小眼。

  不一會兒,老牛婆折回來,一看四個人都面面相覷的坐在那裡,忙一邊往自己的碗裡盛菜一邊對他們說:「沒事兒沒事兒你們該吃吃啊那老頭兒又犯倔,和你們沒關係,他衝我火的」

  說完端著菜碗風風火火的又離開了。

  「吃飯吧,咱也別愣著啦。」田陽招呼著其他三個人,率先端起碗筷繼續吃飯。

  老牛婆和牛富有老兩口拌嘴這件事當然不在田蜜的預料之內,不過也算間接幫了她的忙,現在除了邢君挺之外再沒有外人在場,正好方便和他聊聊。

  「邢君挺,我想問你一件事。」等到看見邢君挺吃的差不多了,田蜜才開口發問。

  邢君挺放下碗筷,抬眼看著田蜜,眉頭微微皺著,看起來有些愁眉苦臉的。

  「你們是想告訴我李偉銘的事麼?」他起身關上主屋半敞開的門,又做回來:「我知道,他死了。」

  「你知道?」這件事倒是挺出乎田蜜預料的,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牛富有麼?還是說這個邢君挺平時少言寡語,卻一直在偷偷留意著警察的一舉一動?

  邢君挺大概是從田蜜嚴峻的表情和審視的目光中揣測到了什麼,不等她問就自己回答說:「我昨天打電話給他父母,問李偉銘有沒有回家,他父母告訴我的。」

  「那你有沒有跟別人說起這件事?」

  「沒有,」邢君挺搖搖頭:「我怕影響了你們的調查,所以聽到了也沒敢跟誰說,原本就打算找個機會偷偷問問你們的。」

  邢君挺的回答讓田蜜聽著還是比較滿意的,如果他在從李偉銘的父母那裡聽到消息之後就立刻到處張揚,田蜜的計畫就會受到影響。

  「你還挺明白事兒的」田蜜誇獎他。

  邢君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摸摸腦袋:「我就是怕給別人添堵,給自己惹事兒。」

  「那行,既然你都知道了,咱就開門見山,我們想跟你瞭解一些情況。」田陽也樂得不用繞彎子,直截了當的問:「你和李偉銘熟悉到什麼程度?」

  「我們倆住同一間寢室,同一年入學,雖然不是同一個專業,但是交叉課也挺多的,所以交情還算不錯,他平時挺照顧我的。」邢君挺垂著頭,語氣沒有什麼明顯的起伏,聲音略微顯得有些有氣無力說:「李偉銘家在本地,所以父母經常到學校裡來看望他,他也帶我去過他家裡做客,在學校裡頭,他算是和我關係不錯的朋友了。」

  「可是我聽說李偉銘經常欺負你,對你出言不遜,有沒有這事?」田陽尖銳的問。

  邢君挺抬起頭,為難的看了看他,猶豫了一下才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這個問題,李偉銘這個人講話嘴巴有時候是有點毒,做事也會不大考慮別人的感受,但是他很多時候是無心的,不是故意要針對誰,我承認他有時候會對我說話比較刻薄,但大多數時候他還是挺照顧我的,所以我不能說他沒有對我說過重話狠話,但是也不能說他以前經常欺負我。」

  「你的意思是,他存在那一類行為是事實,但你可以諒解,對吧?」田蜜把他的話歸納起來。

  邢君挺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你知道李偉銘家的住址,還知道他父母親的電話?李偉銘父母的電話號碼是李偉銘告訴你的?」田蜜又問。

  邢君挺聞言連忙伸手去掏手機想給他們看,被告知不需要,才繼續說:「不是的,是去年李偉銘因為女生的事惹了點麻煩,和別人打架,被人打傷住院,對方還不依不饒的,他父母不放心,就給我留了聯繫方式,怕李偉銘有什麼事瞞著家裡面,說萬一以後他再遇到什麼情況,我可以打電話告訴他父母。」

  經他這麼一提,田蜜的腦海中立刻聯想起前幾天和郝鵬閒聊的時候,那個話簍子提到的關於李偉銘糾纏苗曉的事情。

  「是因為苗曉麼?」光是聯想肯定不夠,還需要確認一下。

  邢君挺好像挺驚訝田蜜竟然知道這件事,略微有一點膛目結舌。

  「不用那麼驚訝,你就說是還不是就行」

  本以為邢君挺會回答自己的這個問題,沒想到他卻又遲疑起來:「要不,你們還是自己去查吧反正你們連他因為女生和人打架的事情都能查到,肯定查得到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啊?」田陽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有心想要開導一下:「我們是不會洩露消息來源的,李偉銘的遇害,作為朋友你應該也很痛心,現在正好是為他做點什麼的時候,你覺得呢?」

  說起李偉銘,邢君挺臉上的表情更加糾結了,他看起來很痛苦的搖了搖頭,抿緊嘴唇不說話。

  田陽還打算說什麼,陸向東在一旁示意他先不要開口。

  過了一會兒,邢君挺深吸了一口氣,掃視身邊懷有期待的人。

  「對不起。」他說,並且因為開口的一瞬間田蜜臉色露出的失望表情而別開了眼:「我心裡很亂。從李偉銘一個人跑掉開始,我就一直在心裡想一件事,等我知道他出事了,就更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去想,如果當初他被人激將非要跟著一起來這裡的時候,我能攔住他,而不是拗不過他一起跟著來,是不是他就不會出事了我總覺得他遭遇這些,我也脫不了干係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朋友。」

  「誰也不能預知未來,已經發生的沒有辦法挽回,所以現在才更應該幫助我們提供線索,不是麼?」田蜜不死心的繼續開導他。

  邢君挺不答話,只是一味的搖頭,嘴裡翻來覆去都只是說著:「對不起,我真的沒什麼可說的。」

  田蜜無能為力的看看田陽和陸向東,陸向東默默的注視著邢君挺,田陽則對田蜜搖搖頭,讓她別勉強。

  「好,既然這樣,我們不給你壓力,李偉銘的事你也別過分自責,有什麼想告訴我們的話,我們隨時歡迎」既然對方打定主意不開口,逼得太緊反而適得其反。

  「我就再問一件事,」田蜜在邢君挺離席前搶著問:「你有沒有幫李偉銘把他家地址發給其他人?」

  邢君挺點了點頭:「有,李偉銘說以防萬一,所以讓我必須拿給他們。」

  「這個萬一,指的是什麼?」陸向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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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尋釁者

  「我當時以為他是被這裡的傳說嚇到了,所以順嘴隨便說說,也沒當回事,就沒追問。」邢君挺回答的有氣無力,一副不想呆在這裡,只想趕緊離開的架勢:「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房間去了。」

  偏偏越是這樣,陸向東就越是不肯放人,也不理睬他的一臉不情願,伸手朝他招呼:「別著急走,坐下再聊會兒。」

  邢君挺猶猶豫豫,最終還是坐了下來,坐下身,兩手握拳放在膝上,給他們來了個眼觀鼻鼻觀心,悶聲不吭。

  「你著急回屋,是不是呆會兒有約啊?」田蜜瞧著邢君挺拘謹的樣子,試圖幫他放鬆一下情緒:「郝鵬又找你打牌?」

  邢君挺冷不防聽到田蜜提到郝鵬的名字,飛快的抬眼看了看她,聽到下文,又垂下眼皮,搖搖頭。

  「哦,那就好,你要是沒事兒咱就一起聊聊天打發打發時間,你要是有牌局我們就不耽誤你了。」不用說陸向東,就是尚未擺脫菜鳥頭銜的田蜜也一樣看得出來剛剛聽到「郝鵬」兩個字的時候邢君挺的瞬間反應。

  「喲?不錯啊,還能湊上牌局呢?你們玩兒什麼?人手夠不夠?不夠我也可以湊一把」田陽配合的一起調侃。

  邢君挺深吸一口氣,抬眼看了看桌邊的三個人,臉上的表情透著掙扎:「你們不用和我繞彎子,我真的沒什麼能和你們說的了,別為難我了行麼?」

  這個大帽子扣下來,讓田蜜有些挺不順耳了,當然,還有一點計畫失敗的挫折感,嘴上還得強辯:「我們沒有想要為難你的意思呀,就是閒聊而已。」

  「我沒什麼可聊的。」邢君挺固執的搖頭:「反正有的事你們不也都自己調查出來了麼,那纏著我問也沒什麼用。你們要是覺得我和李偉銘的死有關係,就乾脆抓我回公安局去調查,查清楚再放人,我都無所謂就是別再問我了,我回頭什麼也不會亂說,不影響你們工作,這樣行麼?」

  他這麼一說,田蜜倒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看了看邢君挺為難的樣子,也不好再苛求,只好點點頭讓他離開。

  「這小子,怎麼膽兒還沒個耗子大似的」田陽不大欣賞邢君挺的做派。

  田蜜被邢君挺這麼一嗆,也一肚子腹誹,轉臉一看陸向東一臉的不在意,不由的生出一股邪火來。

  「就怪你」她有點不講理的說:「要不是你剛才冷著一張臉,還態度搞得那麼強硬,也不會讓邢君挺受不了壓力,不肯配合了」

  「我都不知道做你們這一行,還需要微笑服務麼?」陸向東顯然不會把田蜜這種小家子氣,或者說小孩子氣的舉動放在眼裡。

  田蜜也知道自己是在找歪理,白他一眼,不吭聲。

  相比之下,田陽對於這種狀況就多少有些見怪不怪,反而對陸向東的看法更加好奇一些:「陸博士,你對邢君挺很感興趣?」

  「無所謂感興趣或者不感興趣,」陸向東話鋒一轉,問田陽:「你剛才說你會打撲克?」

  「會啊,當初在警校的時候,寢室斗地主我臉上從來就沒被貼過紙條兒」田陽一樂,拍拍胸脯。

  「那好,那你去問問郝鵬願不願意去咱們那屋湊一局吧。」陸向東提議。

  田陽立刻明白過來,點點頭,去找郝鵬去了。

  郝鵬倒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在這種小山村裡本來就很無聊,之前的幾天還能湊個牌局,今天邢君挺意興闌珊,無精打采,他也正閒的難受呢,田陽這麼一招呼,正好稱了他的心意,立刻屁顛屁顛兒的帶著撲克牌跑過來。

  陸向東和田蜜早就在屋裡等著了,郝鵬一進來看到田蜜也在,立刻樂了,開著玩笑說:「喲?今晚兒待遇好啊,還有個伺候局兒的?」

  「更正,我是記分員,不管端茶倒水」田蜜也開著玩笑回應他。

  「那也不錯啊,但是咱可先說好啊,不能偏向你們自己單位的,欺負我一個外人吶」

  嘻嘻哈哈的開著玩笑,三個男的就玩了起來,田蜜不會玩牌,就拿著筆和本子坐在一旁記分,有了剛剛邢君挺的先例,這次即使是面對大嘴巴話簍子的郝鵬,她也不敢輕易開口,就怕太過明顯,讓人起疑。

  大概玩兒了將近一個小時,陸向東伸了個懶腰,把手背在身後捶了捶,沖田蜜一努嘴兒:「來,你替我玩幾把,我歇會兒」

  「我?」田蜜莫名其妙的指指自己鼻子:「我哪會啊」

  「那怎麼辦?我腰疼的毛病犯了,要不算了,今晚到這兒吧」陸向東提議。

  「那可不成啊這才剛玩兒多大會兒啊」郝鵬玩性正濃,這個時候說散了,就好像在洗澡洗了一半,滿身泡沫的時候被人關了熱水一樣不痛快,偏偏又不能強求,只能想辦法勸:「要不你坐我這兒?我這兒後背能靠著點兒牆不那麼累來來來,換位置換位置」

  陸向東似乎有點不情願的和他換了位子重新坐下,嘴上似乎還不放棄的問:「之前你不是有牌搭子麼?隨便叫來一個替我不就好了」

  「我還真不是說,巧了今天晚上那倆人都不成要不然我也不能知道你腰疼還不放人啊」郝鵬不滿的撇了撇嘴,順便給陸向東吃個寬心丸:「咱不多,再玩兒半小時,完了我去找別人,搭不上就散了,行不?」

  田陽一邊摸牌一邊配合陸向東:「我看他腰是真疼,要不咱別為難他了,你回屋問問,倆人呢,總有一個能過來玩一會兒的吧?」

  「我給你說,要是能叫來,我也不用眼巴巴兒的等著你去招呼我過來了」說起這個來,郝鵬就一肚子不痛快:「一個呢,小姑奶奶發威,要過去陪著,就立刻二話不說屁顛屁顛的過去了,另外一個呢,好端端的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頭耷拉腦袋的真是沒勁透了」

  「嗨,我當啥事兒,這不挺好理解的麼你是沒女朋友,你要是有女朋友估計也得沒事兒就陪著人家去」

  「那也未必也得看看對方是不是值得,要是人不咋地,陪個屁啊」郝鵬有點忿忿的啐一口。

  田蜜聽著,覺得他說起這一類話題經常讓人有一種話裡有話的感覺,只是眼下也不好追問,免得把話題帶跑了繞不回來。

  「說起來,邢君挺情緒不好,估計是擔心李偉銘吧,畢竟朋友不見蹤影了這麼多天,肯定會很擔心的。」田蜜在一旁有意無意的插嘴。

  「不一定吧,說不定是別的事兒,我之前瞭解情況的時候聽說那個李偉銘挺厲害的,邢君挺和他在一起經常挨欺負。」田陽順著她的話把話題引到了李偉銘的身上:「想不想他不好說,怕他估計可能性比較大吧」

  「怕誰?李偉銘?」郝鵬聽了田陽的話,輕蔑的嗤笑出來:「就那個熊包蛋,有啥好怕的」

  「不是說他挺厲害的麼?」

  「厲害個頭啊要說別人我或許還信就他?我跟你說,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你要是好欺負,他就跟你面前當爺爺,你一凶起來,他立刻就慫了,活脫脫兒的一副孫子樣兒」郝鵬的語氣充滿了鄙視。

  「不至於吧?」田蜜有意質疑他的話。

  郝鵬果然急了:「你咋還不信啊?我跟你說,這可是哥們兒我的親眼所見當初他不是纏著苗曉麼,我和肖亦然兩個人去教訓了他一頓,先說清楚啊,我們倆是打了他,但都是些皮外傷,一點夠級別的都沒有當時那小子連手都不敢還,結果前腳放過他,後腳他就跑去住院了,還打電話給苗曉,說是因為她所以受傷的,要她給負責。」

  「這不是典型的耍無賴麼,還真有點慫」田陽聽了感慨。

  「對啊,說的就是呢而且更慫的再後頭呢肖亦然聽說之後,叫上我去醫院一起找他,到了醫院我倆啥過格的都沒幹,我就是進屋直接踹了他床腿兒一腳,問他是不是打算一直住下去不打算出院了,要是不想出院,我們倆多給他湊點兒住院費啥的,你們猜怎麼著?」郝鵬笑了起來:「那沒出息的立刻屁滾尿流的從床上爬起來,說『我出院我現在就出院』」

  「這也太誇張了吧?那麼丟臉?」田蜜覺得郝鵬一定是為了醜化李偉銘而故意誇大了事實。

  「一點兒不誇張,就是這樣我要是說謊一點兒,我都是孫子」郝鵬賭咒發誓。

  「不過說真的,這樣倒也算不錯,遇到個這種沒膽兒的,已經出手,立竿見影,以後都不用擔心女朋友再受騷擾啦」

  郝鵬聽了田蜜的話,撇了撇嘴:「那可未必,招蒼蠅不怕,怕只怕你以為手裡的是鮮花,實際上就是陀大便」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21
第四十五章 陰媒

  話說到這個份上,郝鵬對苗曉的印象如何,就已經不需要任何的費心猜測了。

  只是——

  「苗曉是你好朋友的女友,照理說,愛屋及烏,你和肖亦然關係那麼好,不也應該和苗曉很不錯麼?怎麼會這麼說她?」既然郝鵬已經開了口,田蜜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刨根問底的機會。

  所幸的是郝鵬不像邢君挺,沒有瞻前顧後諸多顧慮,算是個憋不住話的人,即使之前不願意說的太直白,今天話趕話說到這個節骨眼兒上,就也有些繃不住了。

  「是,我和肖亦然關係挺不錯的,可是就是因為我和他關係好,所以我才覺得可惜了我哥們兒這個人呢」郝鵬說著指指田陽和陸向東:「這倆哥們兒也都是男人,你們說說,找女朋友如果是為了玩玩兒也就罷了,如果真的是認認真真想有個將來的那種,你們會找什麼樣的?」

  「人品好,個性相投的唄」田陽接話說:「這兩點肯定是關鍵,剩下的都是其次。」

  郝鵬用力點點頭,表示贊同:「其實說白了,圖的就是真心麼沒有這個,長得再好看,天仙下凡一樣,也沒用啊」

  「你是覺得苗曉不是真心對待肖亦然?這事兒和李偉銘有關?」

  畢竟話題剛剛是圍繞著李偉銘展開的,說著說著突然扯上了苗曉,這其中的關聯性很難不讓人發覺。

  郝鵬把手裡的牌往桌上一扣,估計是被這個話題牽扯的,沒辦法集中注意力打牌,話又說了半截自己憋不住,索性先說完了呆會兒再繼續。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打聽過李偉銘對苗曉的態度,那叫一個臭成天陰陽怪氣的,就我們剛來雲頂村那天,要不是苗曉和那個什麼秦麗娟攔著,我和肖亦然估計又得和李偉銘幹一架」郝鵬說:「我和肖亦然,我們倆一開始的時候都以為苗曉是被李偉銘一廂情願的糾纏,李偉銘是因為糾纏不成,還被我們修理了一頓所以才惱羞成怒,所以對苗曉,對肖亦然都經常酸溜溜的冷嘲熱諷,說一些貶低的話。後來有一天肖亦然情緒特別不好的找我喝酒,喝的有點多,跟我吐苦水,我才知道李偉銘那種態度背後的原因。」

  「因為苗曉比較物質,對李偉銘的慇勤照單全收,之後卻又翻臉不認人,讓他丟人現眼,是這樣吧?」陸向東用的是詢問的語氣,臉上卻沒有任何懷疑,儼然一副已經瞭然的神色。

  郝鵬聽了他的話,略微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人之常情,沒什麼稀奇,你繼續說。」陸向東懶洋洋的揮揮手,示意郝鵬說下去。

  「那天肖亦然喝完酒就哭了,跟我說沒想到會這樣,他一直都期待一場純粹的愛情,他愛的人也全心全意的愛著他,兩個人談戀愛,結婚,過一輩子。結果沒想到,他一直以為好像小仙女一樣純潔的苗曉,竟然也是個貪慕虛榮的人,並且還現實的不得了貪戀李偉銘的錢,還捨不得肖亦然的人世界上真是好事都得讓她得著啊」郝鵬的臉上掛著嘲諷的表情,眼神裡充滿厭惡,朝自己的手心裡擂一拳,說:「虧她天天在人前裝的好像小龍女一樣,骨子裡頭還不是一樣的爛幸好她不是男人,她要是男人我非得給幫她鬆鬆筋骨不可」

  「這些肖亦然是怎麼知道這些的?確定是真的麼?」

  「當然能確定了,這些苗曉自己都承認了,如果不是她自己親口承認,肖亦然也不會受那麼大的刺激跑去找我喝酒那小子我還不知道麼如果苗曉否認,就算全世界都說是真的,他估計也不會信的」郝鵬一副肖亦然已經沒救了的表情:「哦,你問他是怎麼知道的?秦麗娟那女人告訴他的啊」

  「秦麗娟?」這個答案倒是很出乎田蜜的預料:「秦麗娟和苗曉好像挺好的吧?」

  「不是好像,就是挺好在學校的時候,倆人跟連體嬰似的有時候肖亦然約苗曉出去,秦麗娟都跟著當電燈泡,搞得肖亦然總得叫上我,免得尷尬」郝鵬邊說邊翹起二郎腿,抖動著:「所以啊,我就特看不上秦麗娟那個人明明和苗曉好的跟什麼似的,背地裡還做這樣的事兒她把這事兒告訴肖亦然,你們可能會覺得她是看不過去,是不忍心肖亦然被矇蔽,但是我就不這麼想有時候啊,不是知道真相就一定好你瞧現在搞成這樣,肖亦然心裡能沒有疙瘩麼揣著個疙瘩在一起,感覺還能和以前一樣了麼」

  「既然心裡頭這個坎兒過不去,可以選擇分手嘛」田陽和郝鵬的觀點不大相同:「早點認清事實比一直蒙在鼓裡好,自欺欺人到最後還不是耽誤自己麼」

  「我那哥們兒要是有你想的這麼開就好了」郝鵬惋惜的搖搖頭:「他死心眼兒也不知道哪根筋搭的不對愛苗曉算是愛到骨子裡去了明知道苗曉之前收了李偉銘的手機、項鏈,還沒少跟他出去吃飯,可就是捨不得離開,就寧可這麼憋屈的在一起反正要是我,我可嚥不下這口氣,說什麼也得打那男的一頓,罵那女的一頓,然後都給我玩兒去爺不伺候了」

  「秦麗娟告密的事情,苗曉不知道?我看她們倆現在還是很好啊。」田蜜問。

  「除非她自己說漏讓其他人傳出去,不然的話苗曉應該是不知道,」郝鵬不假思索豪氣的回答:「肖亦然說,秦麗娟也是為了幫他才把那些事情說出來的,他也就和我一個人嘮叨嘮叨,所以無論如何不能陷秦麗娟於不義。雖然說我是真瞧不上她那個人,但哥們兒拜託的事,咱肯定得給人家個交代」

  「那秦麗娟有沒有說過,她又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呢?」田蜜從女性的角度出發,考慮到另外一個問題:「就算平時兩個女生交情好,苗曉也未必會把自己背著男朋友和別人約會的事情都說出去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包打聽,又不是八卦精,加上還是這種爛事,當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了」郝鵬胡亂擺擺手,不想再提秦麗娟,從桌上把牌重新拿起來,招呼著另外兩個人重新開局,嘴上隨口問:「對了,你們來了也好幾天了,李偉銘還沒信兒呢?」

  就在他說出「李偉銘」三個字的時候,田蜜意識到郝鵬想要問什麼,現在她還不打算說出實情,所以沒等他的話說完就搶著和他同步問:「你們上次去鬼屋,是傍晚啊?」

  郝鵬被她這麼一打岔,果然忘了自己剛才隨口一問的事,沖田蜜嘿嘿一笑:「是啊,聽說你今天也跑去了?咋樣?害怕不?」

  「還行吧,我們是大白天去的,光線還不錯,所以沒什麼氣氛。」

  「你瞧,這就是你們的失策了吧我們那天去的時候,太陽都快下山了」郝鵬一邊出牌,一邊有些洋洋自得的對田蜜講:「你都不知道那幾個女生嚇成什麼德行吹陣風也大呼小叫,猜到個干樹枝也大呼小叫,沒呆多久就回去了,其實啊,別說那兒沒鬼,就真有鬼,都被她們先嚇跑了吧」

  「哦」田蜜作恍然大悟狀:「弄了半天那天你們也沒呆多久啊」

  「我算呆的比較長的了」郝鵬不願意自己的勇敢事蹟被埋沒,替自己澄清:「那天要不是秦麗娟和苗曉她們倆非得鬧著要走,我估計我和肖亦然會是留的最久的」

  「說來說去你不還不是留的最久,最勇敢的人麼最後的冠軍到底是誰啊?」田蜜饒有興致的問。

  郝鵬把嘴一撇:「就是那倆唄——丟的那個和那屋自己鬧情緒的而且他們算哪門子冠軍啊要不是被我槓住了,那李偉銘估計早就嚇得夾著尾巴跑回來了你是沒見著那天他嚇的那副德行臉色比真鬼都嚇人人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看啊,那小子八成是平時沒少做缺德事兒」

  「那你們也夠沒義氣的,自己跑了,就留他們倆在那兒?」

  「那哪能啊那個『神通廣大』的半仙兒不是還在呢麼人家自稱神功護體,神鬼不侵,有這麼厲害的主兒跟著,我們犯得著瞎操心麼」郝鵬對老九口氣中也是充滿了鄙夷:「說了估計你們都不信,這年頭,居然還有人作陰媒笑死人了」

  「什麼是陰媒?」田蜜沒聽懂郝鵬嘴裡說出來的那個詞兒。

  「就是給死人做媒,配陰婚的那種啊」郝鵬吃吃直笑:「以前光在網上看到過這種傳聞,還以為這種職業早就滅絕了呢,沒想到這裡竟然有,你們說說這地方得有多閉塞吧而且人家那個老九,業務範圍還挺廣,什麼死人和死人,死人和活人,按他自己的話說,十里八村兒之內,他還算是個名氣在外的陰媒呢鈔票大大的賺誰知道是不是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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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兩面派

  「陰媒……」陸向東若有所思的重複著這兩個字,眼神裡有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看樣子挺感興趣啊?」郝鵬不瞭解陸向東的個性,把他的態度解讀成好奇的表現:「我以為你們當警察的都特唯物呢,要不然的話成天見些死屍啊殘肢啊什麼的,還不嚇死了?那你要是感興趣,回頭那『半仙兒』再過來混飯吃的時候,你就和他打聽打聽他肯定給你來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向東扯了扯嘴角,算是回他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並沒有說什麼。

  倒是田陽,原本只是豎著耳朵聽,眼睛看著自己手中的牌,但當郝鵬嘴裡吐出「殘肢」兩個字的時候,他飛快的抬眼看了看對方。

  「你們繼續玩兒。」田蜜想了想,把手裡的紙筆往旁邊一丟,起身就往門外走。

  「哎?這記分員太不敬業了怎麼還半道跑路的呢?」郝鵬見她要走,開玩笑的問。

  「記分員也是人,也要喝水上廁所啊」田蜜和他打哈哈。

  「那你這還聽高級,從上到下一條龍」

  田蜜沒心情和他閒扯,裝作沒聽見,走出去關好屋門,回自己房間去。

  推門進屋,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秦麗娟沒有回來,皮蘭一個人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瞪著棚頂發呆。

  看到是田蜜回來了,她顯得很高興,從床上坐起來和她打招呼。

  「晚上都沒吃東西,餓不餓?要不要我去廚房給你拿點吃的?」田蜜問。

  皮蘭搖搖頭:「沒關係,我本來晚飯也不是沒一頓都吃,不覺得餓。」

  說話的時候,她笑眯眯的,整個人看上去狀態很好,一點也不像之前吵架時候的那副凶悍態度。

  如果不是田蜜親眼所見,甚至會以為之前那個小老虎一樣厲害的女孩,和眼前這只小白兔根本不是一個人。

  「今天一白天都沒看到你,還在忙著找李偉銘麼?這麼就都沒有消息嗎?」皮蘭的目光追隨著田蜜,看著她在自己的摺疊床上坐下來,終於忍不住問。

  「你替李偉銘擔心?」田蜜反問她。

  皮蘭似笑非笑的咧咧嘴,輕輕搖了下頭:「說不好,我不大喜歡他那個人,但好歹是條人命,還是希望他別處什麼事。」

  「聽你這口氣,倒好像不是很樂觀的樣子。」田蜜注視著皮蘭,試圖從她的臉上讀到些什麼。

  面對田蜜的目光,皮蘭垂下眼皮,低頭摳著自己的指甲,嘴唇抿緊了又鬆開,鬆開之後再次抿緊。

  「我其實挺怕的,我怕有些事說出來,你會當我是神經病。」她好像是花了好長時間來鼓足勇氣,才終於抬起頭看向田蜜。

  田蜜從摺疊床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坐下,拉過皮蘭的手握在自己的雙手中,嘴上卻是輕鬆的調侃語氣:「你絕對是我認識的女生裡面很正常的一個,別太高估自己喲」

  皮蘭被她這麼一說,也忍俊不禁,撲哧一下笑出來,情緒跟著放鬆了一點。

  「我覺得李偉銘失蹤了這麼久,情況應該不會太樂觀。」她說:「從唯物主義出發,如果他沒什麼事,你們警察都來找了,還沒有消息,這也不太可能吧?」

  「你對我們的工作能力這麼有信心,我聽著真感動,只可惜我們也沒有千里眼、順風耳,世界那麼大,腿又長在自己身上,就算沒事,想要把人找出來也不是想像的那麼容易。」田蜜模棱兩可的回答,轉而又問:「既然你說了唯物主義,那是不是還有唯心的理由?」

  皮蘭點頭,眉頭打了個結:「據說李偉銘今年會有橫禍,他上輩子欠下的債,很快就會有人追償,如果不想辦法擋煞,可能會有血光之災」

  這種街邊算命仙一般的套詞,田蜜聽的直想皺眉頭,礙於皮蘭的自尊心和面子,才強忍著沒有表露出來,並且通過剛才的那番話,她也已經覺得這些話最初是從誰口中說出來的沒有任何懸念了。

  「那話是老九說的吧?」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田蜜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裡聽不出太多的不信任。

  「對,就是師傅說的」和田蜜不同,皮蘭的態度則是百分百的信賴和虔誠:「師傅很厲害的第一次見到李偉銘,就光掐指一算,就把他過去的一些經歷都說出來了他有一個大劫這事兒也是一起算出來的,師傅當時還說,如果想要避劫的話,最好是找能夠擋煞的辦法,還問了李偉銘的生辰,答應他回去幫他想轍呢。」

  「既然他那麼厲害,還幹嘛要問李偉銘的生日?怎麼不乾脆再掐指一算,算出來不就好了麼?」田蜜略帶諷刺的說。

  皮蘭訕訕的笑了,可能是因為對田蜜的印象比較好,她並沒有因為田蜜對老九的質疑而流露出任何的敵意,反而也跟著以玩笑的語氣說:「要是師傅連這也能算得出來,恐怕就不是半仙兒,是全仙兒了」

  「我看啊,加上茄子和青椒,他倒是可以湊出個地三鮮來」田蜜嘴上和皮蘭嘻嘻哈哈,心裡頭把老九的所作所為統統記了下來,在老九家的田裡發現了帶血跡的柴草垛,這一件事讓她對原本沒有放在心上的這個「半仙兒」也留心起來。

  皮蘭邊跟著笑,邊還不忘替老九說話:「其實師傅挺厲害的,他那天帶我們去鬼屋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死在那裡的那個女鬼企圖靠近我們,還施法趕走了她呢當時我們都嚇了一大跳就是這件事把苗曉她們倆嚇的要命,說什麼都要離開,肖亦然就和她們走了,再然後我就也跟著郝鵬走了。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特別後怕呢」

  回憶一下白天在鬼屋時候老九的言行,不知道是顧忌田蜜他們的警察身份還是另有其他原因,他並沒有表現出皮蘭形容的那種「神力」,就連說起莊家的事情也是泛泛的陳述,一帶而過,沒有什麼「藝術加工」的痕跡,這兩種不同的態度,也讓田蜜不由自主的重視起來。

  「那老九和李偉銘熟悉麼?相處的怎麼樣?」田蜜追問。

  皮蘭想了想:「算是熟悉了吧,我們這七個人,師傅和他絕對算最熟的了,就連我都比不了,雖然我很想和師傅學一些那方面的東西,不過他一直說我是女孩兒,體質不適合,所以反而對李偉銘比較親熱。」

  這番話從皮蘭嘴裡說出來,語氣中帶著若有若無的失落和不甘。

  田蜜對於她的那種執著有些不解:「老九隻不過是在雲頂村這附近小有名氣,咱們先不說這種職業有沒有可信性,單純說『業內聲譽』,老九也不可能排的上號,你怎麼就對他那麼信賴呢?」

  「因為我相信真正的高人都是隱居在不容易引起別人注意的地方的名聲和實力,是不成正比的。」皮蘭很堅定的回答。

  田蜜無言以對,心裡只能感慨信任的盲目性,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一些邪。教能夠鼓吹騙來那麼多忠心不二的信徒,並且指示他們做出一些自傷自殘、令人髮指的事情吧。

  話題到這裡好像忽然之間就崩斷了一樣,田蜜覺得沒什麼想要問皮蘭的,也不知道能和她再聊點其他什麼話題,皮蘭好像也同樣不知如何繼續開口,兩個人就都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田蜜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這才想到秦麗娟一直沒回來。

  「秦麗娟今晚回不回來睡了?」她問皮蘭。

  「應該是不回來了吧,」皮蘭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語氣聽起來似乎很開心:「她的行李什麼的不是都已經拿走了麼估計以後就和苗曉睡一個房間去了。」

  「哦,是這樣啊。」

  「田蜜姐,你今晚和我睡一張床行麼?我有點害怕。」皮蘭有些怯生生的徵求田蜜的意見,似乎很怕她會拒絕,話剛說完又連忙補上一句:「不過你別勉強,怎麼都比我自己一個人睡要強」

  「行啊,我沒問題,只要你別因為我睡相不夠淑女,半夜裡後悔就好啦」田蜜和皮蘭開著玩笑,起身把自己的東西從摺疊床邊上拿過來。

  又有一搭無一搭的聊了一會兒,田蜜有些困了,換上睡衣鑽進被窩裡準備睡覺,人才剛躺下,房門忽然被人推開,秦麗娟一臉氣呼呼的抱著行李從外面走進來。

  沒想到她會突然跑回來,田蜜和皮蘭都顯得很驚訝,秦麗娟則站在屋子當中,抱著包看著田蜜躺著的位置,一臉不高興。

  田蜜正考慮是不是要把位置讓出來自己回摺疊床的時候,皮蘭先一步拉住了她。

  「田蜜姐,你累了就早點睡吧既然有人搬出去了,這個位置就是空的,誰住都一樣。」與其說這話是對田蜜說的,皮蘭倒更像是在向秦麗娟示威。

  秦麗娟剜了她一眼,因為下午的事,她對皮蘭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無所顧忌,半晌才冷哼一聲,把行李丟在摺疊床上:「早就不想和亂七八糟的人睡一張床了」

  「肯定是那個法醫不在,肖亦然被苗曉叫回去睡了,所以她才灰溜溜的回來。」皮蘭在田蜜耳邊小聲嘟囔,語氣裡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22
第四十七章 人前背後

  這一夜田蜜睡得一點都不好,先不說皮蘭睡覺有磨牙的毛病,一晚上都在自己耳邊咯吱咯吱響個不停,房間另一邊的秦麗娟也是一樣,不曉得是睡得不安穩還是心裡賭氣故意為之,一整晚她都在翻身,並且是重重的翻身,每一次都把摺疊床折騰的嘎吱直響,次數頻繁到田蜜甚至懷疑不用等到天亮,那張床就會散架。

  萬幸的是那張摺疊床雖然老舊,倒也還算結實,被秦麗娟這麼折騰都還挺得住。不然的話,若摺疊床真的塌了,秦麗娟又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來。

  想到這些,田蜜就忍不住想要嘆氣。

  或許是她自己個性單純,總覺得校園應該是個簡單的地方,沒想到這次接的這個案子,涉及到幾個在校大學生,原以為會簡單明了的人際關係,竟然也那麼複雜,一點一點追問,知道的越多就越發現人與人之間錯綜複雜的恩怨糾結。

  就好像身邊睡著的皮蘭,因為特殊的家庭因素,讓她缺乏安全感,尤其是異性。平時在學校裡處於孤立和被嘲笑的對象,表現的好像是一隻膽小的兔子,一旦到了臨界點,就會突然爆發。

  秦麗娟和苗曉表面上好的好像連體姐妹花一樣,到哪裡都你挽著我,我挽著你,實際上如果郝鵬沒有胡說的話,這兩個小姑娘背地裡也並不貼心,秦麗娟甚至還是個告密的角色。

  肖亦然和苗曉看上去是又甜蜜又登對的小情侶,一副情比金堅的樣子,苗曉看上去面目清純,實際上卻是個有心機又現實的姑娘。肖亦然的幸福美滿背後,也有那麼多隱忍和忿忿。

  郝鵬倒好像是個心直口快的話簍子,可是誰又知道他口無遮攔的背後有多少私心,又有多少隱瞞呢。

  就連相對最沉默寡言的邢君挺都是一樣,對任何一個人都百般遷就,比皮蘭更像個小受氣包,知道李偉銘死訊之後,講起話來遮遮掩掩,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只想靠逃避尋求自保,其他一律可以不管不顧。

  這些人不累麼?田蜜在心裡暗暗想。

  為什麼就不能簡單坦蕩一點?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人真的都可以那麼坦蕩,自己這份職業恐怕也就失去存在的價值了。

  伴隨著胡思亂想和兩個女生製造出來的各種噪音,田蜜好不容易在昏昏沉沉的狀態裡盼來了陽光明媚的早上,當她睡眼惺忪的爬起來,離開依舊沉睡的皮蘭和終於不再折騰的秦麗娟,一個人起床洗漱的時候,田陽和陸向東早就已經穿戴整齊,精神頭十足了。

  「怎麼了這是?昨晚出去當義賊了?」田陽一看田蜜沒精打采的樣子,猜到她沒睡好:「我包裡有速溶咖啡,一會兒給你沖一包提提神免得洩露了你俠盜的真實身份」

  田蜜沒精神和他開玩笑,點點頭,打了個呵欠:「看樣子你們倆起的挺早啊」

  「是啊,我和陸博士天一亮就起了,出去跑了會兒步,晨練醒神,外加看看周圍環境。」

  「有結論麼?」

  「有啊,」田陽把田蜜拉到主屋,那裡除了陸向東之外沒有其他人:「木匠家和去『鬼屋』的小路並不順路,去木匠家之後如果想去鬼屋,要往回走一段路,或者從另外一條田間小路繞遠過去,但是路邊住房比較多,容易遇到人。」

  「你的意思是……」田蜜的大腦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反應不免有些遲鈍,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也就是說,於木匠家的摺疊鋸會成為分屍工具,有兩種可能性。一來是凶手不是圖方便順手牽羊,而是特意跑去木匠家裡偷鋸,不惜繞路。二來是凶手從另外那個方向過來,路過木匠家順手偷鋸然後再去鬼屋也不繞遠。」

  「你的分析大體來說沒什麼問題,但有一個漏洞。」陸向東毫不留情的指出田蜜考慮不周全的地方:「凶手未必偷了鋸直接去分屍吧?否則按照你的說法,凶手分屍自然是晚上比較安全,但是『順路偷鋸』,晚上到別人家去偷拿東西,不大合理,如果一旦被發覺,豈不是連掩飾的藉口都不好找?若是白天去偷鋸,難不成凶手膽子會大到了大白天冒著被人撞見的危險分屍麼?」

  田蜜被他說的啞口無言,想一想,自己剛剛的分析的確存在問題,有些不好意思的扒扒頭髮:「說的沒錯,我考慮的的確不夠周全」

  「你承認的倒是很痛快啊」陸向東饒有興致的瞧了她一眼:「我以為你至少會狡辯一會兒再投降呢」

  「我沒你說的那麼沒覺悟無關緊要的事情抬槓就抬槓了,權當解悶兒這種正經事哪有閒磨牙的功夫。」田蜜一本正經的回答順便白陸向東一眼。

  「你剛才說的第一點倒是成立,」既然田蜜分析不周全的地方已經被陸向東揭出來了,田陽就沒打算繼續打擊妹妹的積極性:「和你當初想到老於家一樣,做木匠的,鋸那一類工具一定擁有很多,不像尋常人家可能有一把就不錯了。因為有的多,備用的就多,就算發現少了那一把,也不會立刻因為急著用就到處問到處找,這樣凶手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偷鋸,分屍,想辦法把處理過表面痕跡的鋸重新放回到木匠家裡頭去。」

  「加上牛村長提到過的,在雲頂村一般想要借什麼工具用,遇到主人家在家裡就打聲招呼,主人沒在家也可以先拿去用,用完歸還的時候再說一聲。這就是為什麼於木匠一直到我們上門去借鋸,都沒有對那把摺疊鋸無端掉了齒感到驚訝吧。」田蜜回憶那天的情形:「對於他來說,這種事估計已經屢見不鮮了,所以才見怪不怪。凶手一定是對這種情況有所瞭解,知道自己的行為只要不被人撞見就不會引起什麼重視。」

  「所以我對那個老九,還是很感興趣的。」田陽摸著下巴說:「屍體是從他的地裡發現的,他本人也是村裡人,對環境和居民都熟悉,就是不知道他對李偉銘的情況熟悉到什麼程度了」

  「還有一點,我和他那天閒聊的時候,說起莊家上吊自盡的女兒莊金雲,我覺得老九對莊金雲至少曾經是懷有過某種程度的愛慕的。」陸向東補充道:「並且我也問過牛村長,老九至今都沒有娶妻。」

  「這就值得重視了感情永遠是犯罪的主要動機之一嘛」田陽感慨完,咧嘴對陸向東一笑:「哎呀,當著陸博士的面這麼講話,總覺得有點班門弄斧了。」

  「首先我不是魯班,其次,班門弄斧也不一定是什麼壞事。」陸向東不以為意。

  田蜜看了看時間,還很早:「呆會兒早飯的時候人未必能到齊,要不單找個時間吧,把那六個學生叫到一起,咱們也該公開李偉銘的事情了。」

  果然,和她預料的差不多,吃早飯的時候,除了一貫起的比較早的邢君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一起用餐,一頓飯的功夫,邢君挺依舊迴避同三個警察產生任何眼神交流,生怕又被揪著問個不停,三個人也並沒有打算為難他的意思,整頓飯就只有老牛婆一個人在發牢騷,話裡話外無非就是一些對「又饞又懶又事多」的年輕學生們的諸多不滿。

  他們吃過早飯很久之後,其他人才陸陸續續的起床洗漱,肖亦然和郝鵬到廚房隨便找了點東西填肚子,三個女生誰都沒有想吃早飯的意思。

  田蜜覺得是時候了,便逐個把他們叫到陸向東和田陽住的那個房間,事先沒講明緣由,只說有事要通知一下,邢君挺因為事先已經對李偉銘的事情有所瞭解,除了情緒低落些,倒也沒有什麼別的反應,肖亦然和郝鵬一臉好奇,皮蘭一叫就到,苗曉和秦麗娟姍姍來遲,苗曉的眼神裡透著猜疑和戒備,秦麗娟則病懨懨的,沒精打采。

  看人到齊了,田蜜把門關好,坐到陸向東旁邊,面對著留個學生。

  田陽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田陽,是C市公安局重案組的刑警,今天……」

  他話沒說完,郝鵬忽然眼睛一瞪,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一指另一邊的田蜜,插嘴問:「你叫田陽,她叫田蜜,你們倆是兄妹吧?怪不得打牌的時候我總覺得你看著和田蜜有點像,原本還以為是夫妻相呢,弄了半天是兄妹」

  田陽繃著臉不搭腔,郝鵬說完不見回應,自覺有些尷尬,自嘲的聳了聳肩,不吭聲了。

  確定其他人也沒有想要插言的意思,田陽才繼續說道:「今天,我有一個很遺憾的消息要通知各位,和你們一起來雲頂村旅遊的李偉銘已經確認死亡,已經確定屬於刑事案件,希望你們能夠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協助我們調查」

  話一出口,室內一片死寂。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22
第四十八章 你在隱瞞什麼

  「你開玩笑的吧?」

  沉寂過後,第一個說話的人是肖亦然,他看著田陽,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眼神裡慢慢的都是探究。

  而在他身旁,其他人則都瞪大了眼睛,一聲不吭的等著田陽的答話,惟獨已經知情的邢君挺垂著頭,沒精打采的坐在一旁。

  「我們不會拿人命開玩笑的。」田陽嚴肅的回答。

  「啥時候的事兒啊?昨晚還一起打牌呢,你怎麼都沒說一聲?」猜測人命不可能是一大早上發生的,郝鵬對於前一天晚上田陽和陸向東的守口如瓶感到有些不滿,加上平時講話口無遮攔慣了,這會兒一開口,竟然帶著點指責的味道。

  田陽這個人,平時嘻嘻哈哈,性格很好相處,但真的到了辦正經事的時候,不僅一絲不苟,該有的威嚴也一點不少,這會兒面對郝鵬沒深沒淺的質問,他就把臉一繃,嚴肅的反問:「你的意思是我們警察對案子的處理辦法還得事先向你報備?」

  郝鵬的臉微微一紅,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說過了界限,自覺理虧,嘴巴一瞥,不太高興也不好說什麼。

  其他人似乎也被田陽板起臉的嚴肅樣震住了,沒人再吭聲,屋裡又變成了一片死寂。

  「這樣吧,」田陽掃視了六個人一眼,回頭對田蜜和陸向東說:「我和田蜜一人負責三個,陸博士,隨便你和我一起或者田蜜都行。」

  陸向東沒吭聲,點了點頭。

  田陽又打量了幾個大學生一番,略加考量,最後伸手朝其中三個人一指:「郝鵬、秦麗娟、苗曉,你們三個跟我走,郝鵬和秦麗娟先到走廊裡頭那屋等著,苗曉先跟我過來。」

  「等一下,我有個疑問。」雖然田陽沒叫到肖亦然的名字,但他卻是第一個站出來提意見的人:「我不是警察,可能說的未必對,但是我看電視裡頭演的,警察調查取證什麼的,可沒有一個人單獨進行的啊這邊有兩個人,沒問題,我不說什麼,那你那邊就你自己,我的意思不是說你會故意冤枉誰栽贓誰,只是再怎麼說,一個人又提問又記錄,難免出錯,萬一出錯了該怎麼辦?」

  「既然你那麼追求嚴謹,你們六個人是最後和李偉銘有接觸的,也是警察要最先開始排查的,我們是不是也有理由為了防止你們串供,把你們每人都分開單獨控制起來啊?」沒等田陽開口,陸向東已經陰沉著臉開口反駁肖亦然的話。

  田陽沖肖亦然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迷你錄音機來:「你說的沒錯所以為了確保過程嚴謹準確,我需要對呆會兒的談話進行錄音取證,你們沒有意見吧?如果有意見,不願意接受錄音也可以,那就按照陸博士的提議,你們六個先分別隔離開,然後我們一個一個單獨談話,怎麼樣?」

  「真麻煩我沒那麼多時間耗在這事兒上,錄音就錄音唄我不在乎沒意見」郝鵬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毫無異義:「趕緊的吧早問完早了(liao)啊」

  他這麼一表態,苗曉和秦麗娟也都不好說什麼不同意見,田蜜這邊其他人更不會有什麼其他看法,只有肖亦然略顯尷尬的站在那裡。

  「那你怎麼樣?還有什麼意見麼?」田陽問他。

  肖亦然冷冷的哼一聲,一屁股坐下,嘴裡咕噥著:「真行一個個都隨和好相處,弄了半天就我一個事兒多的」

  他的話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足夠讓屋裡的人都聽清楚,對於他的話,邢君挺和皮蘭沒有什麼反應,苗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郝鵬拍打著他的肩膀,和稀泥的說:「行啦,知道哥們兒你是啥樣人現在人家警察辦案,咱就配合就行了別的也輪不著咱操心」

  「既然這樣,還有別的疑問麼?」田陽問大夥兒,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開口:「要是沒有別的疑問,那走吧,苗曉你跟我來。」

  郝鵬和秦麗娟聞言起身,跟在苗曉和田陽身後走出門去,田陽帶著苗曉到對面房間做筆錄,郝鵬和秦麗娟去與之隔壁的房間等著,過程中兩個人誰也沒理誰。

  於是屋裡就剩下邢君挺、皮蘭和肖亦然,田蜜考慮了一下,招呼肖亦然和自己到隔壁房間做筆錄,邢君挺和皮蘭留在原地等候。

  之所以這麼做,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從剛才田陽選擇的人就可以明白,他在提放這幾個人裡面關係相近的人提前打商量,所以故意在選擇分組,以及安排談話先後順序的時候,把肖亦然和苗曉、肖亦然和郝鵬以及苗曉和秦麗娟拆開。

  現在剩下的三個人,邢君挺和皮蘭已經間接的和自己聊了不少,肖亦然則從來都沒有正面和警方溝通過,加上剛剛的牴觸情緒,先和他對話是有必要的。

  讓皮蘭和邢君挺留在原地,自己和陸向東帶著肖亦然到隔壁,也同樣不是隨意的舉動。田陽那邊和自己這邊分別在走廊兩邊,呈斜對角,自己對門是田陽呆會兒要做筆錄的人,田陽對門是自己呆會兒要做筆錄的人,相互牽制著,一面這邊談話過程中,兩個房間候著的人相互走動交流起來。

  這麼小心防備,也不是多餘的,畢竟李偉銘在雲頂村除了這六個人之外,沒有什麼熟人,以他的死亡來看,凶手對他的仇恨是很明顯的,不僅讓他死無全屍,甚至還寄了有胎記的人皮去刺激李家父母,從這種種表現來看,與他熟悉且有過矛盾的人嫌疑更大,整個雲頂村,這六個大學生是和李偉銘最為熟悉的,不能不引起重視。

  帶著肖亦然到隔壁,走到門口,對面屋裡坐著等待的郝鵬和秦麗娟,秦麗娟面無表情的坐在一邊兒,郝鵬看到他們,嬉皮笑臉,誇張的招招手。

  田蜜沒有心思和他開玩笑,陸向東也不是那麼隨和的人,就連他的好哥們兒肖亦然,現在也陰沉沉的,對郝鵬故意的搞笑視而不見。

  郝鵬試圖搞活氣氛,沒想到竟然無人買賬,也訕訕的坐到一旁沒有後話。

  把肖亦然帶到房間裡,田蜜讓他隨意找個自己覺得舒服的地方坐,她則搬了把椅子坐到屋內一個小床頭櫃邊,沒有辦法,在這樣的環境下只能儘量將就,不能更多苛求。

  陸向東乾脆拉了椅子坐到屋角,在田蜜身後的位置,斜對著肖亦然,坐下後懶洋洋的依靠著一旁的牆壁,抱著懷,語氣說是參與談話,倒不如說更像是等著看熱鬧的人。

  三個人坐定,肖亦然垂著眼皮不吭聲,田蜜也不著急開口,優哉游哉的轉著手裡的圓珠筆。

  沒有掛鐘,屋裡連秒針跳動的聲音都沒有,靜的好像空氣都凝固了一樣,只能聽見門外隱約傳來的說話聲,聽不清內容,應該是從田陽那邊傳來的。

  可能是受了那邊聲音的影響,肖亦然漸漸有些坐不住了,換了幾次坐姿之後,他終於忍不住問田蜜:「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這麼枯坐著?什麼都不問?浪費彼此的時間?」

  「那倒不是,我是有太多想問的,一時沒想好從哪裡開始問起比較好,要不這樣吧,既然你和李偉銘是同校,又一起來這裡玩兒,那你給我說說你印象中的李偉銘吧。」田蜜衝他嫣然一笑,這麼半天了,她等的就是肖亦然不耐煩,人嘛,一旦情緒不耐煩了,就會比較容易說出些東西來,相反,如果情緒控制的很穩定, 那說明對方的心理素質很好,真的有心隱瞞,也不大容易問出來。

  田蜜這麼一笑,肖亦然有些不自在的低頭清了清嗓子,面對一個笑眯眯態度很好,年紀又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輕姑娘,恐怕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覺得橫眉立目是一件有失風度的事情,肖亦然也不例外。

  「其實,我對李偉銘不是很熟悉,」他反覆清了幾次嗓子,措辭謹慎的說:「我們倆是一個學校的沒錯,但是在這次來雲頂村之前,平時生活上沒有什麼實質的交集,對他的人和他的生活圈子更談不上瞭解,恐怕幫不上你們什麼忙。據我所知,這些人裡面,邢君挺和李偉銘最熟了,他們在學校是同學,住一個寢室,肯定比我們其他人更瞭解。」

  「你說的沒錯,」田蜜沒有反駁,沒有戳穿,很配合的肯定了他的話:「不過沒關係,每個人我們都要談談的,你們一起來要雲頂村期間也有接觸,那你就跟我們說說這期間接觸過程中你對李偉銘的印象吧。」

  「我對他沒什麼特殊的看法,無非是和其他人一樣唄。」肖亦然聳了聳肩,一副沒什麼可說的樣子。

  「我之前聽牛嬸兒說過,李偉銘性格好像比較不好相處,是這樣麼?來了之後非要自己睡一個房間,不肯和別人合住。」

  「他是自己住一個房間。」肖亦然點頭,不以為然的咧嘴笑著說:「那也很正常,大家都是獨生子女,獨處習慣了,難免有點個性,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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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你又在隱瞞什麼

  「你這個人,個性還真是不錯啊」田蜜用一種非常真誠的語氣誇獎著肖亦然:「難怪郝鵬和我們聊起你來的時候,一直誇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朋友,看來他說的沒錯,你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肖亦然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嘴角還抿著笑意,看起來卻有點僵硬,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讓自己坐的直一些,試探性的問:「你們和郝鵬聊過我?」

  「倒沒怎麼特意聊,就是閒侃的時候剛好提到罷了,郝鵬說,你可是個絕世好男友,絕對屬於楷模型的,對苗曉特別好,真讓人羨慕」田蜜嘴上對面前的男大學生讚不絕口,眼睛則專注的留意著他臉上的任何一絲變化。

  被對方提到自己的戀情,提到戀人苗曉,肖亦然並沒有好像尋常沉浸在愛河中的男生一樣流露出幸福滿足的神情,反而顯得更加緊繃和慎重起來。

  「你過獎了,我和曉曉感情是很好,不過和其他情侶比,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你們別聽郝鵬胡說八道,他那個人,說話就好像講評書一樣,喜歡把什麼都描述的很戲劇化一樣。」他也揚起笑容,用輕鬆調侃的語氣回答田蜜。

  田蜜點頭,表示贊同:「沒錯,他說話感覺還真有些像說評書一樣你們倆不愧是好哥們兒,概括起他的特質來,都那麼一語中的不過說到戲劇化,聽說苗曉是你們大學戲劇社的成員?」

  肖亦然的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臉上沒流露出任何情緒,點了點頭。

  「像苗曉那麼漂亮的姑娘,在戲劇社那種社團裡,肯定是台柱子級別的吧?」田蜜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說:「哦,李偉銘遇害前,也是戲劇社的成員吧?那苗曉和他熟悉麼?」

  肖亦然聽了她的話,猛的抬眼看了她一下,又迅速垂下眼皮,眉毛沉下來,唇線也跟著抿緊,這些線條的收縮都在短時間內迅速消失,留下一臉淡然,開口的時候,連語氣都很平靜:「這個,我還真不大清楚,我和曉曉比較尊重對方的私人領域,不管是我的社交圈子還是她的,我們互相都不大過問。」

  田蜜表示理解,把話題也忽然一轉,問肖亦然:「對了,聽說那個『半仙兒』老九還是個陰媒?你們來雲頂村之後,和他熟悉麼?」

  「好像是,他自己是那麼說的,我們和他說不上熟悉,那個皮蘭倒是挺愛追著他的,我們剩下的人也就是偶爾和他上山打過兩次鳥,有時候他來這裡蹭飯,和我們湊一起打一會兒撲克。」肖亦然說完,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怎麼了田警官?這個老九有什麼問題麼?」

  「還不能確定。」

  回答他的是陸向東,他坐在角落裡已經半天一聲沒吭了,這會兒冷不防開口,別說肖亦然,就連田蜜都被嚇了一跳。

  肖亦然朝他看了幾眼,看他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沒有再說什麼的意思,便也低聲的應了一聲,沒再問什麼。

  「田警官,」沉默了一會兒,他又開口,臉上儘是不自然的笑容:「剛剛我對那位警官態度不太好,頂撞了他,希望你幫我給他說一聲,我不是有心的,沒有質疑你們工作的意思。」

  「沒關係,誰都有質疑的權利,你的意見很合理,不用放在心上。」田蜜對他點點頭,順便朝門外努努嘴:「暫時沒有什麼需要問的了,你可以去休息一下,如果有什麼需要補充的我們會再找你的,麻煩你幫忙把皮蘭叫過來。」

  肖亦然頷首,起身拉開門急急忙忙的走出去。

  「這小子,藏的夠嚴實的」田蜜撇嘴,趁著皮蘭還沒被叫過來的時候,對陸向東說:「之前你也是親耳聽到的,郝鵬說他和肖亦然兩個是怎麼和李偉銘起的衝突,結果今天到了肖亦然嘴裡,他和李偉銘倒成了井水不犯河水了」

  陸向東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筆記本,嘴角輕佻,微微一笑:「嘴上不說沒關係,他的表情已經告訴我們足夠多的信息了。他對李偉銘很厭惡,即使聽到名字也會忍不住想要皺眉,雖然及時控制住了後續動作,最初的反應還是通過面部肌肉流露出來了。不過你沒有戳穿他是對的,郝鵬說的事情,也還沒有得到證實,肖亦然如果否認,你也難做。」

  「你瞧我就知道自己有做這一行的天份」田蜜難得被陸向東誇獎一次,忍不住有些得意起來。

  陸向東搖搖頭:「依我看,不過是瞎貓碰死耗子罷了。」

  「隨你怎麼說」田蜜聳肩,擺明了不介意他的故意刺激。

  說話間,皮蘭得到肖亦然的通知,戰戰兢兢的敲敲門走了進來。

  田蜜剛要開口招呼她落座,話未出口,看到皮蘭的反應就愣住了。

  皮蘭整個人抖的好像篩糠一樣,雙眼紅腫,滿臉都是淚痕,顯然已經哭了很久。

  一看她這副樣子,田蜜也沒辦法再說什麼,站起身來關好房門,摟著皮蘭的肩膀,扶著她到床邊坐下來。

  「怎麼了?先別忙著哭,有什麼事說出來」田蜜看她哭成那副樣子,原本怯生生的兩隻眼睛揉的好像爛桃兒一樣,哪還忍心一本正經的繃著臉問東問西,只想先安撫了這小姑娘的情緒,別的都可以再做打算。

  她要是一直這麼哭哭啼啼,一來也問不出什麼,二來,在別人看來,好像自己對皮蘭施了多大的壓力一樣。

  皮蘭不搭腔,就一直劇烈的抽噎著,田蜜不張嘴還好,一張嘴她的眼淚就掉的更厲害,好像珠子一樣噼裡啪啦掉下來,打濕了自己褲子,連滴在手背上都不去擦一下。

  田蜜有點頭疼的嘆了口氣,她最怕感情細膩、「女人味兒」十足,哭起來特別凶,越哄哭的越凶的同性,這一類女人只要發起功來,使出女人的絕招——眼淚,別說男人,就連她也會一起繳械投降的。

  既然勸也不知道怎麼勸,田蜜乾脆什麼也不說了,從口袋裡掏出紙巾塞在皮蘭手裡,讓她擦擦眼淚,等了一會兒看她只是攥著紙巾不肯擦,只好自己動手幫她擦乾淨。

  皮蘭臉上的眼淚被田蜜擦乾又流下來,再擦乾立刻又添兩條新的淚痕。

  反反覆覆不知多少次之後,皮蘭才漸漸抽抽噎噎的停下哭泣。

  「怎麼了皮蘭?」田蜜看她平靜了一些,連忙問:「出了什麼事麼?」

  皮蘭搖搖頭,眼角又流出一滴淚來:「我……我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田蜜輕聲問,生怕聲音大了也會把她的眼淚再嚇的掉出來。

  可惜沒有用,儘管她問的很輕聲,皮蘭一張口,眼淚還是又一次奪眶而出:「我沒想到李偉銘真的死了……」

  她的答案讓田蜜感到非常詫異,以她瞭解到的皮蘭和李偉銘過去的交集和交情,就算不能歸到「交惡」的那一類裡面去,至少也不算交好,以皮蘭平日裡對異性排斥牴觸的態度,竟然會為了李偉銘這樣的一個人,哭的這麼傷心?

  還是說,她的哭泣背後另有原因?

  「別激動,慢慢說,你是替李偉銘感到難過麼?」田蜜試探的問。

  皮蘭抖動的肩膀略微僵硬了一下,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以為你不喜歡李偉銘那個人,畢竟他那麼惡劣的給你取外號」田蜜故意提示皮蘭她自己說過的事情。

  皮蘭的眼淚掉的更厲害了,抬眼有些委屈的看著田蜜,哽嚥著說:「我是不太喜歡他……可是……可是再怎麼樣,那也是條人命不是麼?我還沒惡毒到好端端的盼著誰死呢……」

  「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復生,我們會盡己所能,爭取盡快破案抓到凶手的。」田蜜耐著性子勸慰著情緒波動極大的小姑娘。

  皮蘭的嘴唇發白,不停的抖動,兩隻手絞在一起,手指發白,田蜜不小心碰到一下,覺得好像是碰到了幾根冰棍兒一樣,沒有一絲溫熱。

  「都是我不好……」皮蘭聲音細若蚊納,與其說是對別人說,倒不如說是自己無意中說出了聲,要不是田蜜耳力向來不錯,估計都會忽略掉。

  「你說什麼?為什麼是你的不好?」田蜜沒有放過這一句幾不可聞的喃喃。

  皮蘭好像剛才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冷不防被田蜜這麼一問,嚇了一跳,吃驚的看著她,眼睛圓睜著,嘴巴微張,緩了一下才回答,開始的時候有些口吃,後面語速卻越來越快:「沒,沒什麼我是說,我是說他之前就被師傅警告過說招惹了陰靈,後來還跑來問我知不知道什麼驅魔的辦法,我都沒幫過他,所以,我很自責」

  「皮蘭,你很信神鬼對吧?」陸向東從牆角的位置站起身來,走到皮蘭面前蹲下身,仰臉注視著她,等到她點頭之後,繼續說:「既然這樣,那你也一定相信因果循環善惡報應嘍?」

  皮蘭一愣,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什麼。

  陸向東沒有給她機會,一揮手:「你可以走了,叫邢君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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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威脅恐嚇

  皮蘭沒有馬上離開,聽了陸向東的話,她好像感到非常的出乎意料,以至於連哭都忘記了,眼淚含在眼角,沒有留下來,只是愣愣的瞪著大眼睛看著陸向東,眼神裡有猜疑也有迷惑。

  「還愣著幹什麼?走吧」陸向東站起身,踱回到牆角自己的位置坐下來:「我們沒有時間繼續和你耗著,叫邢君挺過來吧。」

  皮蘭被他忽然變得冷冰冰的態度搞得不知所措,嘴唇蠕動了幾下,轉而看向田蜜:「你們……不問我別的了麼?」

  「不問了,」田蜜沒像陸向東一樣虎著臉,還是用一貫的柔和態度,輕輕拍了拍皮蘭的背:「你是個好姑娘,我充分的信任你,如果你知道什麼與案件有關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故意隱瞞,知情不報的」

  皮蘭的臉色在聽完田蜜的話之後,變得有些詭異,忽而紅忽而白的,最終什麼也沒說,站起身來默默的走了。

  「我終於發現你的一個優點了。」陸向東在皮蘭走出門之後,忽然對田蜜說:「你的一大特質就是可以把假話都說的那麼真誠,那麼道貌岸然。」

  田蜜一點都不意外從陸向東嘴裡聽不到好詞兒,擺出一副很受用的樣子,衝他假笑:「過獎過獎你還真是慧眼識英才啊不過既然你都自毀形象,自我犧牲的唱了黑臉,那我當然就責無旁貸的充好人了唄不然你的目的怎麼達到嘛哎,你覺沒覺得,咱倆現在挺有默契的?」

  「說實話,」陸向東停頓了一下:「一點兒都沒覺得。」

  篤篤篤,門外傳來敲門聲,邢君挺從門外探進頭來。

  「可以進來麼?」他拘謹的問。

  「進來吧」田蜜招呼他進來,一指剛才肖亦然和皮蘭都坐過的位置:「坐吧」

  邢君挺走進屋關好門,一聲不吭的到田蜜指的位置坐下,然後就耷拉著腦袋,不再吭聲。

  他的這種態度,倒沒有什麼讓人意外的,畢竟之前幾個人早就見識過了,只是之前皮蘭就是一聲不響進門就哭,現在這邢君挺也繼續扮悶葫蘆,田蜜免不了又要開始一番啟發引導、鼓勵勸說,想一想她都覺得累。

  有時候她真的恨不得生活中真的有魔法,配上一副吐真劑,就什麼都齊活兒了

  只可惜這種事情,做夢就可以夢一下,生活中是全然沒有指望的,所以面前這個悶葫蘆,也還得自己去發掘。

  「邢君挺……」

  田蜜才開口叫他的名字,邢君挺就唰的猛然抬起頭來,把毫無思想準備的田蜜著實嚇了一大跳,嚇了她一跳的除了對方的動作之外,還有那如喪考妣的神情。

  雖然知道李偉銘和邢君挺是同年級的學生又住在同一間寢室,平時相處的關係比和其他人更加熟悉,可是他現在的這副樣子,未免有些誇張了吧?

  說是他在替李偉銘的死感到難過,倒不如說是在害怕遇到李偉銘的鬼魂更為貼切。

  「你們還是別問我了我之前能說的不是都已經和你們說過了麼?你們幹嘛還非要難為我不可呢?或者乾脆,你們要是覺得我有嫌疑我是凶手,我害了李偉銘,那就把我抓起來吧我能說的真的都已經說過了」邢君挺帶著哭腔對田蜜和陸向東說,語氣中帶著懇求。

  「邢君挺,你別有那麼大的心理負擔,也不用說些不切實際的話,我們並沒有懷疑誰,現在是例行公事的調查,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和李偉銘還算是朋友,就更應該配合我們,而不是用你現在這樣的態度來消極不配合」田蜜有些生氣了,她是個有英雄崇拜情結的姑娘,對於瞻前顧後,顧慮重重,怕這怕那的男人總是不大欣賞,這兩次的接觸,邢君挺算是把她最反感的幾點都表現了個淋漓盡致。

  「我說過了……」邢君挺一臉為難的開口辯解。

  話剛出口,田蜜就抬手示意他不要說下去,自己提他說完:「你又想說,你能說的都說過了,是吧?」

  邢君挺愁眉苦臉的點了點頭。

  「那好啊,」田蜜無所謂的一攤手:「咱們今天就來談談你不能說的。」

  田蜜話一出口,陸向東在角落裡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

  沒想到自己會被田蜜鑽了字眼兒的空子,邢君挺有些愕然,又有些惱火。

  「我沒什麼不能說的,該說的都說了」邢君挺想改口,話說一半發現自己又留了一個空子給田蜜,連忙又說:「我也沒什麼不該說的,反正……我就是沒什麼可說的了。」

  田蜜被他狼狽的樣子幾乎要逗笑了,但又不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尤其是明知道他有所隱瞞的情況下。

  她貌似放棄了追問的打算,轉而問了邢君挺一個非常泛泛的問題:「那就說說你對李偉銘個人情況的瞭解吧,比如他的家庭情況啦,他在學習的表現啦,他的個性以及身體狀況之類,這種你總不會為難了吧。」

  邢君挺訥訥的點點頭:「不為難。」

  「那你說吧。」

  「李偉銘那人,性格比較張揚,初識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好像很囂張,比較容易得罪人,不過接觸久了就會知道,他還真不算是個特別有心機的人。」邢君挺用比較中肯的語氣說:「家庭麼……我被他帶去過他家裡一次,聽說他父母工作都比較好,家裡條件確實也不錯,至少比我們學校一半以上的人估計都好吧。學習一般,他那人腦子聰明,就是不用功,平時還總逃課出去玩兒,所以掛過科,別的就沒什麼了。」

  說完,他又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難過的補充一句:「對了,李偉銘的心臟不大好,好像有什麼先天不足來著,雖然不算嚴重,但我記得他父母囑咐過我,說他應該儘量保持心情平和,不要總接觸一些刺激性的東西。因為這個,他沒少和我翻臉,因為我總攔著他不讓他去做一些比較刺激或者冒險的事。」

  「你對李偉銘還真是盡心盡力啊」田蜜感慨。

  邢君挺不大好意思的微微垂下了頭:「我家條件不調好,他和他父母平時對我也算是很照顧了,所以我覺得作為回報,我也應該對他這個朋友好一些。」

  「你所謂的對李偉銘這個朋友好一些,就是在他死後,害怕打擊報復,就遮遮掩掩,知情不報麼?」陸向東忽然插嘴。

  他的話讓邢君挺始料未及,一下子愣住了,嘴上無意識的說:「你怎麼知……」

  話說一半,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抿緊嘴巴,不說話了。

  「我怎麼知道你之前支支吾吾有話不說,是因為害怕被別人知道會報復你?還是不知道你今天過來之前會被肖亦然給警告不要亂說話?」陸向東問。

  邢君挺的神情從驚訝逐漸轉變成類似於崇拜的表情:「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就好像在我身上裝了竊聽器一樣」

  「常識。」陸向東沒打算和他探討關於自己的問題,簡單的兩個字算作回答,就不再吭聲。

  田蜜見陸向東的舉動已經在邢君挺的心防上打開了突破口,也連忙趁熱打鐵:「其實就算你不說,我們也已經知道了關於肖亦然和李偉銘的關係,以及他們之間發生過的矛盾,所以你也沒有必要繼續扛下去了。」

  邢君挺愕然的微張著嘴,半晌後懊惱的捏著自己的膝蓋,長嘆一口氣:「肯定是郝鵬那個大嘴巴……這可怎麼辦啊,明明這件事就是他說漏的,萬一肖亦然覺得是我,我不是白白被人怨恨麼」

  「既然你保守秘密也一樣要被人誤會,那為什麼要付出著對不起朋友、不配合警方工作的代價去做這種賠錢生意呢?」田蜜繼續說服他。

  邢君挺猶豫了一會兒,似乎也把心一橫,同時又有點迷茫的問田蜜:「你說的我明白,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我也沒有什麼必要隱瞞下去了,只不過,那幾次的事你們知道了,我也就真的沒什麼瞞著沒說的了。」

  「別忙著下結論,咱們再核對一下那幾次都是什麼吧。」田蜜哪能那麼輕易就放過他:「你說,我對照,看看有沒有哪個是需要補充的。」

  邢君挺嘴上說著沒必要隱瞞下去,真到了找他核實的時候,又猶豫起來,只可惜後路被自己堵死了,沒轍,只好認命。

  「第一次是李偉銘追苗曉,和苗曉出去吃飯逛街的事被肖亦然知道了,苗曉開始躲著李偉銘不理不睬,李偉銘覺得自己白白貼了錢,就想找苗曉問個究竟,後來被肖亦然和郝鵬給打了。第二次是他被打後住院,想逼苗曉給個說法,結果苗曉又告訴了肖亦然和郝鵬,他們去醫院找茬,李偉銘怕吃虧就急忙出院了。」邢君挺邊說邊留意著田蜜的神色,希望能推測出什麼,可惜田蜜始終面無表情:「第三次是之前的衝突都過去好久了,李偉銘忽然被人尋釁打了一頓,他堅持認為是肖亦然干的,不過證明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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