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二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15:5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2 79762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18
第三十一章 支離破碎

  才出了院門,陸向東就直接伸手從田蜜懷裡拿走她費力抱著的五把形狀各異的鋸。

  「你幹嘛?」

  「不干嘛,怕有的人手比腳笨腿又不長,連路都看不見,一個跟頭摔下去,自己摔壞事小,破壞了可能存在的證物,事情就大了。」陸向東回過頭瞥田蜜一眼,大步走在她前面。

  他說的話倒也是事實,陸向東比田蜜足足高出二十幾公分,人高馬大,手長腳長,五把鋸拿在他手裡,似乎也變小了不少,反觀剛剛自己的架勢,田蜜都覺得挺懸,她個子矮手又小,一隻手別說三把鋸,就是兩把也握不下,抱在懷裡又真像陸向東剛才說的,看路都有幾分吃力。

  只不過,這個男人就不能學一學什麼叫做風度麼?明明是發揚風格,幫自己的忙,偏偏嘴上還不會說幾句中聽的,原本該對他表示感謝感激外加感動的聽了都只剩下慪火了。

  陸向東的這一舉動,倒是讓跟在一旁的牛富有不大好意思了,摸摸頭,沖田蜜訕笑:「那啥,我剛才也琢磨著要不要幫你拿呢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拿那麼些東西也是挺沉可是我又覺得吧,那都是你們警察要用的,我不好亂碰,所以……」

  「沒事兒,你別想那麼多,你算老,我算弱,咱倆都屬於受照顧人群」田蜜笑呵呵的和牛富有開著玩笑,替他寬心,朝前面陸向東的背影努努嘴兒:「有他當棒勞力呢」

  原本距離就不遠,一路說這話,轉眼就回到牛富有家門口,三個人剛到門口正好看到墨竇從裡面走出來,瞧見他們仨,立刻迎上來:「我還剛說著要不要出去看看你們到哪兒去了,你們就回來了」

  「到了多久了?」

  「剛到,田陽直接帶人去河邊繼續打撈了,我和王法醫打算先等等你們再過去呢」墨竇回答田蜜的時候,眼睛也注意到陸向東手裡提著的東西:「這是找到的可疑工具?」

  「嗯。」陸向東點點頭。

  「咦?你們回來啦」王純聽到說話聲,也迎了出來,看到陸向東手裡拿著的東西,再看看空手在後面晃蕩的田蜜,抿嘴笑了:「看樣子,一大早陸老師就發揚紳士風度了?」

  陸向東對她依舊視而不見,置若罔聞。

  「你還真看得起他」田蜜怕王純尷尬,走過去挽住她的胳膊:「快來,這下有你忙的了,幫我們看看哪一個可能符合分屍工具的大小形狀。」

  「好啊,沒問題」以為王純會被陸向東的冷冰冰給刺到,沒想到她倒表現的比田蜜還不介意,跟著一起回到牛富有家院子裡,對著幾把鋸認真觀察著鋸齒。

  過了一會兒,她把其中三把遞還給田蜜:「這三個不會是分屍的鋸,雖然一樣可以在骨頭的截面造成鋸齒階梯狀,但是鋸齒的大小和密度不同,呈現出的狀態也不同,看,這兩個鋸齒太大,這個呢又太細太密,不符合我們找到的骸骨。」

  「你看這一把,」田蜜把王純留下來覺得有可能的兩把鋸中可以摺疊的那一把拿起來,指著鋸齒給她看:「今天那個於木匠無意中提到,說這把鋸前陣子不知道被誰拿走去用,回來就掉了幾個齒,不好用了,加上這個整體的大小和可摺疊的特徵,我懷疑這個最有可能是我們要找的那一把。」

  「那就交給我吧我現在就送去驗」墨竇配合的接過來,沒有因為起大早趕過來,剛剛到達就又要奔波而有任何抱怨情緒:「你們去河邊吧」

  「好路上小心」

  送走墨竇,田蜜叫上陸向東,拉著王純,三個人一起朝河邊走,一路上王純幾次試圖和陸向東搭話,陸向東都好像出門忘了帶耳朵一樣,沒有任何反應,幾次過後,王純也識趣的不去打擾他,只和田蜜有一搭無一搭的聊案情。

  「希望今天找到的鋸裡面能有凶手用來分屍的那一把」田蜜說完又忍不住嘆了口氣:「不過就算是,也沒有多大幫助,被害人是怎麼被殺死的這個最關鍵的一個問題咱還一點頭緒都沒有呢」

  「這個還真被你說中了,」王純也顯得有些為難:「以我們之前找到的骸骨狀況來看,凶手把屍體分割成了許多小塊,再丟到河裡,就算能夠找回絕大多數,拼湊出完整的屍體難度都很大,更何況在水裡浸泡,被河裡的魚類啃食,能夠從屍體上找到死亡原因已經很困難了。」

  「那樣一來,想找到殺人凶器的可能性豈不是很渺茫?」田蜜煩惱的扒扒垂在腮邊的碎髮。

  「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人是用什麼殺的,關鍵在於,人是在哪裡殺的。」陸向東聽到田蜜的唉聲嘆氣,忍不住頭也不回的冒出一句話。

  「對,陸老師說的沒錯」王純聽他開口,立刻熱情的接話:「第一案發現場能夠留給我們的線索一定更多不管是血跡還是其他痕跡,只要能找到被害人遇害的地點,就一定會有所收穫的」

  「王純姐,你太牛了,講起話來,說是法醫、刑警、或者刑技人員,都有可能活像電視劇裡的偵探一樣」田蜜不得不承認,同樣都是女人,雖然王純有的自己也有,但是無論從氣質還是氣勢上,自己都遠遠差出一大截兒。

  王純每時每刻都會讓人覺得她是一個業務精湛的專業人士,態度永遠不慍不火,親和力中又夾雜著壓迫感,屬於存在感很強的類型。

  反觀自己,舉止不夠穩重,行為談吐不夠幹練,還經常情緒化,十足十的菜鳥相。

  田蜜忍不住在心裡悄悄哀嘆豔羨一番。

  很快她就沒有時間繼續胡思亂想了,到了河邊看到田陽帶著增派的人手正沿著水流的方向朝下游搜索,他們三個到達的時候已經有了一點收穫。

  田蜜和陸向東立刻也參與進去,王純則在岸邊等著,有人發現了骸骨,她就去初步鑑定一下是否屬於人類。

  人多力量大這句話絕對不是說假的,今天因為有了增派來的同事幫忙,進度比之前快了太多,經過一白天的忙碌,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支離破碎的骸骨被好到了大半,根據王純的判斷,整個人體骨骼應該已經被找到了四分之三,其餘的部分,或許是太過細小,被水沖的不見蹤影,無法尋回。

  遺憾的是,在找到的骸骨中,王純說沒有看到任何屬於頭部的部分,也就是說,死者的頭顱依舊不知所蹤。

  「我想,死者的頭,或許根本沒有和身體其他部分一起被丟棄到河裡。」陸向東說出自己的看法,雖然天寒地凍,雙腳又泡在冰水裡幾乎一整天,他的額頭上還是掛著汗珠:「一來頭顱太大,不方便直接丟棄,很容易被人發現;二來,如果像肢解其他身體部分一樣去直接頭顱,難度比較大不說,也容易留下痕跡,如果我是凶手,我也會選擇用其他途徑處理頭部。」

  「有道理那這樣的話,我就先讓同事帶著今天找到的屍骨回去比對,找頭部的事,我們回頭再分析」田陽覺得陸向東說的有道理,當機立斷做出決定,幫忙整理好蒐集到的骨骸,順便徵求王純的意見:「王法醫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回去?」

  「不用了,局裡的其他法醫會處理的,我覺得我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好,真有什麼需要的地方,也不用現從市裡調人過來。」王純果斷的謝絕了田陽的好意。

  安排妥當之後,田陽和王純都留下來,其他人帶著骨骸回公安局進行進一步的檢查比對。

  田蜜因為上一次參與打撈的時候被凍得臉都沒了血色,所以這一次儘管她的參與積極性很高,中間卻反覆被田陽和陸向東各自轟到岸上休息了好多回,也是因為這樣,到了傍晚收工的時候,她的狀態才能明顯比上一次好很多。

  「有哥哥的女孩真幸福啊,瞧田陽多疼你」結束了工作,回牛富有家的路上,王純看著走在前面的陸向東和田陽,若有所思的感慨。

  「雖然平時我哥挺能欺負人的,不過關鍵時刻靠得住」田蜜不忘替自己哥哥謀福利:「王純姐也覺得他是個好男人吧?怎麼樣?有沒有男朋友?沒有的話,要不要考慮一下?」

  「呵呵,我不急,寧缺毋濫。」王純笑呵呵的回應,似乎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你和陸老師關係好像真的很好呢,他也很關心你。」

  「關心就不必了,和我講話的時候少拐著彎兒的損我幾次,我就謝天謝地了」田蜜聽她這麼說連忙搖頭:「他有惡趣味,就喜歡欺負人」

  「你難道不知道有的男人對待感情比較孩子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用欺負人來表達麼?」王純看著田蜜,一臉曖昧:「哎,跟姐姐說句實話,你覺得陸向東怎麼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18
第三十二章 試探和觀察

  「我覺得啊……他還真就不怎麼樣」田蜜翻了個白眼兒,假意推開王純:「平白無故幹嘛問我這種傻問題?」

  「沒什麼啊,就是覺得咱們倆還挺談得來,所以看看我們看人的觀點是不是也一樣唄」王純一臉甜笑。

  「然後呢?結果如何?」

  「結果嘛,不大一樣,我覺得他人好像還蠻不錯的」

  「你是不是在外面凍著了發燒說胡話啊?」田蜜伸手去摸王純的額頭:「也不燙啊你啊,被他晾的還不夠冷啊?等你有一天和他混熟了,被他左一句右一句的毒舌刺激著的時候,可別怪我拿你今天的話糗你喲」

  「真要是有那麼一天,我絕對不會感覺很糗的,你放心。」王純說著,兩個女生都笑了起來。

  田陽聽到身後咯咯的笑聲,回頭看一眼和王純聊得火熱的田蜜,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對路向東說:「陸博士,你說,我這妹妹是不是大腦構造異於常人吶?這安長埔對她又是暗示,又是約會,她都沒反應,我原本還以為是這妮子看不上人家所以故意裝傻,結果後來才發現,她壓根兒就沒以為人家是在追她你瞧,這次派她來雲頂村辦案子,那邊安長埔在局裡天天打聽她的情況,她倒好,在這邊琢磨這忙活那,就是沒想過人家。」

  陸向東悶聲不吭,不知道在想什麼,田陽倒也沒覺得尷尬,對方的怪性子他早就有所瞭解,也習以為常了,知道陸向東唯一就對著程峰夫婦的時候,態度才會顯得柔和點,有點溫度,對其他人,要麼愛理不理,要麼幹脆來個視而不見加充耳不聞。

  不過現在倒是有一個例外,就是身後剛剛還讓自己發了一通牢騷的妹妹田蜜。

  陸向東面對田蜜的時候,總是表現的非常惡劣,故意拐彎抹角的刺激她,把那丫頭惹得跳腳。

  想到這兒,田陽的腦海中忽然閃了一下,一瞬間多了那麼一點猜測。

  難道,陸向東他……

  他用猜疑的目光看著陸向東,陸向東發覺自己成了被觀察的對象,也扭頭看看田陽,面無表情的對他說:「別用那種目光看著我,我沒安長埔那麼傻。」

  被看破了心思,田陽略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乾笑兩聲,什麼也沒說。

  「你告訴牛村長家住著那一群,雲頂村這裡發生什麼了麼?」眼見著就要走到村中唯一的一條主路,離牛家也就不遠了,田陽忽然想到了什麼,扭頭問田蜜。

  「還沒,」田蜜搖頭:「你說這個我才想起來,呆會兒回去,我不打算直接就告訴他們河邊遇害的人八成就是李偉銘。」

  「打算先試探試探?」

  「算是吧,起碼也要先看看那些人的反應嘛。」

  「也好,你全權吧,我負責監督」田陽自打妹妹在陸向東的幫助下「獨自」辦案成功之後,對她的工作能力也更有信心了一些,雖說這小姑娘平時對其他事粗心大意的,又多少帶點小孩子心性,關鍵時刻,面對案件的時候倒是立刻變得膽大心細,謹言慎行起來。

  回到牛富有家,牛富有對情況大體知道一點,自然不會驚訝,倒是老牛婆今天忽然見著來了那麼多警察警車,一時之間有點慌神兒,四個人回到牛家的時候,牛富有正好言安撫著呢。

  「我的媽呀,活這麼大歲數,我還只在電視裡頭那法制節目上見過這麼大陣勢呢這是咋啦?」一看田蜜他們回來,老牛婆立刻就跑來想問個究竟。

  牛富有一把拉住她:「你回來別去給人家添亂去人家警察辦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問東問西了走走走,回屋做飯去」

  老牛婆有心想打聽,又被牛富有喝斥住,只好不清不願的轉身進廚房做晚飯去了。

  回到牛家稍微洗漱休息了一下,就到了晚飯時間,圓桌雖然大,這回又多了一個人出來,十二個人坐在一起,多少有些顯得擁擠,牛富有又怕老伴兒在飯桌上亂打聽,乾脆撥了些菜出來,拉著老牛婆去廚房吃,把空間留給其他人。

  「田蜜,今天白天這兒來了好多警察啊,都是你同事吧?」郝鵬一直是最愛向田蜜打聽的人,這次也不例外,果然飯還沒吃到一半,他就忍不住開口了:「就是找個失蹤人口,至於派這麼多人來麼。」

  「他們今天過來是處理雲頂村的碎屍案。」田蜜故意不提李偉銘的事情,單說人命案。

  「碎屍?」她的話一出口,最先有反應,也是反應最大的一個是皮蘭,她聽了田蜜的話,臉都變了顏色:「在哪兒啊?」

  「在哪兒很重要麼?」田陽之前沒接觸過皮蘭,此刻看這瘦弱的小姑娘竟然有這麼大的反應,也覺得好奇極了。

  皮蘭被田陽問的有些不大高興,似乎真的如陸向東之前判斷的那樣,她對異性有著掩藏不住的排斥情緒,因而語氣都更重一些:「當然重要了橫死的人本來就凶,死無全屍的人變鬼一定怨氣更重要是死人的地方離這裡近的話,搞不好那個怨鬼會先跑到這裡來」

  「哪有這麼嚇人,***,你是看恐怖片看多了吧?」王純對皮蘭的話覺得有點可笑:「那要是按你那麼說,那我一天得見多少次鬼啊」

  「你是干啥的?」皮蘭板起臉,打量著身著便裝的王純,有點猜不出對方的身份。

  「我是法醫。」王純回答。

  「帥啊美女姐姐當法醫,有勇氣」郝鵬在一旁沖王純豎起大拇指。

  皮蘭的反應則剛好相反,不但沒有表現出任何欽佩,反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那你離我遠一點做你這種工作的身上陰氣最重了不要沾到我」

  「你夠了吧神婆」挨著苗曉坐的秦麗娟沒等皮蘭說完就蹭的站起身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天天神神叨叨的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忍了很久了」

  說完抬腿就要走,被苗曉急忙拉住:「娟兒,你幹嘛?」

  「我要回房間收拾東西走,曉曉,你也去咱們走不在這個鬼地方陪著這些怪胎了」

  苗曉被秦麗娟拉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為難的看著身旁的肖亦然。

  「你們倆都坐下」肖亦然一手拉住苗曉,眼睛不大高興的朝秦麗娟瞪過去:「現在這個時候鬧什麼」

  「行,那你們願意留下你們就留我自己走」秦麗娟一看苗曉順從的坐穩回去,火氣更重了,甩開苗曉的手,一個人衝出主屋。

  「哎——」田蜜有心想跟過去看看,被王純悄悄攔住:「我去看看吧,別回頭她亂跑再出什麼事,天都黑了」

  「不用管她,吃飯吧你」她輕聲對田蜜說:「叫狗不咬,咬狗不叫,越是嚷嚷的凶的人,越做不出來自己嘴裡說的事。你放心,她連大門都不會敢出的。」

  王純說話聲音雖然不大,也足夠身邊的人挺清楚,陸向東坐在田蜜另一邊,聽了她的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王純也注意到了這一眼,立刻回他一個微笑,陸向東面無表情的繼續吃飯,沒做回應。

  好在經過秦麗娟方才的那麼一鬧騰,皮蘭倒不吭聲了,沒有繼續說她那一套成天掛在嘴邊的神神鬼鬼之說。

  「田警官,我想冒昧的問一句,」屋裡頭沉默了一陣子,肖亦然終於開口打破了沉悶的氣氛:「死掉的,是不是李偉銘?」

  「你別亂說話。」苗曉聽他這麼問,連忙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服。

  「為什麼這麼問?」田蜜不答反問。

  肖亦然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他人失蹤那麼久,要是沒事早就回家或者至少也和誰聯繫過了,其實從你們來,我就覺得他可能是出事了,要不然的話,誰家沒事報警玩兒呢。」

  「田警官,他這人最愛瞎猜,你別介意。」苗曉沖田蜜擠出一個笑容,手還扯著肖亦然的衣襟兒:「你們工作上的事情肯定不方便透露吧?」

  「這倒不是方便不方便的問題,」田蜜對他們含含糊糊的回答:「關鍵是現在對方的身份我們也還沒有辦法確認。」

  「腦袋沒找到?」郝鵬在一旁插嘴。

  「喲?這小夥子挺有見地呀?」田陽一聽他這麼說,笑模笑樣的問,眼神卻很深沉:「說說,怎麼判斷的?」

  「那要是腦袋也找著了,不就能看出對方的身份來了麼」郝鵬有點自得的說,好像雲頂村這附近死了人對他而言一點影響都沒有:「我平時很愛看名偵探柯南的」

  「就是那個他到哪裡人就死到哪裡的?」田陽也貌似輕鬆的和他調侃:「不過你說的那個還真就未必,頭找到了如果臉部被毀,想要確認身份不也一樣困難麼?」

  「我還真沒想到過這種可能」郝鵬拍拍腦袋:「服了要不怎麼說你們是專業的呢果然不一樣。」

  「行了,別說這些了行不行?大晚上的」皮蘭忍不住在一旁抗議。

  郝鵬不滿的瞪她一樣,礙於田蜜他們幾個的面子,沒說什麼,眼睛一翻,悶頭吃飯不說話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18
第三十三章 驚恐與木訥

  連郝鵬這個話簍子都收聲閉嘴,桌上其他人就更沒有誰願意開口了,大夥兒沉默的吃完了這一頓飯,陸向東第一個撂下筷子走人,過了一會兒,苗曉說不放心秦麗娟,跟著起身離席,郝鵬和肖亦然也沒多久就先後吃完回房,只剩下皮蘭和邢君挺準備幫忙收拾碗筷。

  「田蜜,你休息一下吧放著我來就行」田蜜起身幫忙的時候,王純也站起來,接過她手中的碗盤。

  「不用,我不累」田蜜連忙和她推讓,拗不過她,只好讓她端著一摞碗碟送到廚房。

  牛富有兩口子吃飯快,這會兒早就吃完飯不知道去誰家串門了。

  王純把碗盤放在灶台上,從衣兜裡小心的扯出一張面巾紙擦擦手上沾到的油膩,扭頭問跟在她身後拿著筷子的田蜜:「幫我問問這家裡哪兒有橡膠手套。」

  「橡膠手套?幹嘛用?」田蜜沒明白。

  王純為難的舉起雙手:「雖說我是法醫,不是醫院的醫生,但是還是需要保護手的……」

  「哦,明白那你放著吧,我來洗」田蜜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也不知道哪裡能找到橡膠手套,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她來做。

  「這怎麼好意思」王純繼續推拒。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田蜜推著王純往後面接出來的幾間房方向推:「回去歇著吧咱自己人,甭那麼客氣」

  說著話的功夫,身後已經響起了碗盤碰撞的清脆聲響,兩個女人回頭一瞧,田陽已經在洗碗了。

  「是啊,自己人,就別推來推去了,你們倆都歇著吧,這事兒交給我」田陽笑眯眯的用濕漉漉的手指朝田蜜彈了一下:「你也別光顧著逞英雄,就算不用保護手,你也是個女孩子,涼水碰多了對身體沒好處」

  「知道啦」田蜜咯咯笑著躲開飛過來的水珠,拉著王純去找陸向東,吃完晚飯人都各自回房,他們也是時候梳理一下案情了。

  聽到她們倆敲門進屋又關好門的聲音,田陽一邊用水把碗上的洗碗劑沖乾淨,一邊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你這個傻丫頭哦,什麼時候才能在不辦案子的時候也多幾個心眼兒啊」

  那邊房間裡,氣氛也有點尷尬,田蜜和王純進屋後,陸向東就倚在床邊默默的看書,只在兩個人剛進門的時候抬眼看了一下,就再沒有其他反應,王純似乎也因為他的態度而不敢貿然開口,田蜜幾次開口打破沉默,陸向東都不理睬,王純也在瞄過陸的反應之後,只對田蜜訕笑,不搭腔。

  「田陽呢?」陸向東忽然問。

  田蜜指指門外:「在廚房洗碗呢。」

  陸向東點點頭,起身把書放下:「我去看看他需不需要幫忙。」

  「真奇怪,洗個碗而已,又不是多繁重的體力活兒,平時也沒覺得他和我哥有多鐵啊。」田蜜看著陸向東走出房門,納悶兒的嘀咕。

  「田蜜,你說,陸老師是不是很討厭我啊?」王純忽然問。

  「討厭你?」田蜜不解的看著她:「你們倆以前認識?」

  王純搖頭:「不認識。」

  「那你想太多了,你們倆要是以前不認識,那現在充其量算是剛剛認識,連熟悉都還沒有熟悉,哪來的討厭不討厭呀」田蜜覺得王純實在是多慮了:「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你不覺得他不愛搭理我,還有點排斥麼?」王純若有所思的問:「我很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你的求知慾還真強」田蜜撫額,順嘴猜測:「他那個人性格就那麼怪,搞不好根本就沒有任何緣由,就只是人家老先生心情不好而已呢或者,他根本就是不喜歡搭理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他對你就不會啊。」王純沒有因為田蜜的玩笑稍微開懷一點,似乎一直很介意:「我覺得他對你的態度就和對別人不大一樣,你不覺得麼?」

  「覺得了,我覺得自己的待遇格外差」田蜜誇張的哀嘆一聲:「我說,咱們別糾結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了好不好?你要是願意沒事就被那毒舌男刺激,那我情願和你換他不理我,我還樂得清靜呢」

  「這可是你說的喲,要是能換,我一定和你換」王純聽她這麼說,笑了起來。

  「你有受虐癖好?」田蜜像看怪物一樣打量著笑吟吟的王純。

  「小丫頭,哪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王純戳戳她的額頭:「我就是覺得他是個怪才,想結識他,多向他學習」

  「真好學以後你是打算橫跨法醫、犯罪心理學兩個領域麼?那豈不是搶了我們的飯碗?」

  田蜜和王純嘻嘻哈哈的說笑著,話題也扯到其他方面去,沒一會兒,田陽和陸向東兩個人一起進屋,一進屋看兩個人正有說有笑,田陽也湊過來插嘴:「你們倆聊什麼呢?喜笑顏開的說出來,你們倆樂樂,不如眾樂樂」

  「無可奉告倒是你們倆啊,什麼時候交情好到了互幫互助的份上了呀?」田蜜反問田陽。

  田陽哈哈一笑:「我們也無可奉告好了,不開玩笑了,說說正經事吧,現在看來,李偉銘遇害的事情已經可以確定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那幾個大學生?」

  「先等一下吧,我想先找到李偉銘遇害的第一現場,之後再把情況告訴給那幾個人知道,這樣一來手頭掌握的信息多,也比較容易判斷一點。」之前說歸說,鬧歸鬧,一旦談起正事來,田蜜就立刻收起玩笑,一本正經起來:「你看,今天吃飯的時候,我一說雲頂村發生了碎屍案,他們的反應有多不一樣啊尤其那個肖亦然,居然直接就問,死的是不是李偉銘。」

  「這還真是,還有那個郝鵬,他實在是太愛打聽了,真讓人懷疑他是天生好奇心太強,還是因為心裡有事所以才用詢問作為試探」田陽看看陸向東,徵求他的意見:「陸博士,這方面,咱們幾個人裡頭你是最權威的,要不,還是你說說吧。」

  「我不是警察,不能做誰有嫌疑這種推定,只能就事論事。」陸向東先聲明自己的立場:「田蜜今天說出雲頂村發生碎屍案的時候,那六個人的反應的確各有不同。大體上來說,除了邢君挺和郝鵬之外,其他人的反應都可以歸納為恐慌,皮蘭和秦麗娟的反應傾向於恐,而肖亦然和苗曉則更多的是慌。」

  「肖亦然因為李偉銘糾纏苗曉,曾經和李發生過爭執衝突,這件事郝鵬也有份,是他自己親口說的。」田蜜把前一晚郝鵬講的事情說給田陽聽。

  田陽點頭表示知情:「峰哥之前讓我去他們大學調查過一次,郝鵬因為你剛才說的那件事還掛了個校內處分呢當時那件事在學校裡鬧得還挺轟動,據說李偉銘明知道苗曉有男朋友還糾纏她,被肖亦然和郝鵬給警告恐嚇過,不死心,繼續糾纏,然後郝鵬就替肖亦然出頭,打了李偉銘,李偉銘被打之後住進醫院死活不肯出院,非要苗曉出面賠償,最後郝鵬和肖亦然去醫院找他,不知道怎麼處理的,第二天李偉銘就出院回學校了。」

  「看來他們這幾個人中間的故事還挺長」田蜜轉念一想:「皮蘭成天滿腦子都是些鬼神之說,聽說碎屍案覺得害怕倒是正常,秦麗娟為什麼也那麼害怕呢?」

  「有可能是因為害怕有變態殺手在這附近出沒?我倒是注意到郝鵬對秦麗娟的態度格外不友好,兩個人好像挺不對盤的。」田陽雖然今天才到,但是飯桌上兩個人的表現還是很容易讓人分辨出來的。

  「是啊,確切的說,秦麗娟除了對苗曉還不錯,對其他人都挺傲慢的。」田蜜想起討論了半天,似乎忘了一個人的存在:「那邢君挺呢?你看出他的反應了麼?」

  陸向東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搖了搖頭:「沒有,我在他臉上沒有看到任何情緒,他對這件事好像完全不關心。」

  「怎麼會這樣呢?」田蜜很驚訝。

  「我也不知道,以前沒有遇到過,」陸向東說起來,倒也是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情緒的流露是通過面部多個肌肉組織的配合才能夠完成的,所以有時候即便當事人想要極力掩飾情緒,微小的肌肉動作也會洩露內心真實感受,只要善於觀察總結就不難發現。可是在邢君挺臉上我沒有看到這種生理反應,所以目前我能說出的一種可能,就是他天生性格木訥,對身邊發生的事情漠不關心。」

  「還有別的可能性麼?真的有人會木訥到那種程度麼?」田蜜覺得不可思議。

  「非常木訥,缺乏情緒波動的人的確存在,這個沒有疑問,」陸向東似乎只有在遇到能挑起自己興趣的時候,才表現的比較有活力:「至於邢君挺是不是屬於這種類型,或者還有沒有別的可能性,我暫時也得不出結論。」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19
第三十四章 尋找第一現場

  「我以為你火眼金睛透視眼呢,看誰都一眼就透,沒想到也有例外呀」田蜜平時被陸向東損的次數太多,這次逮到機會當然不會放過。

  陸向東到底比她功力深,根本沒有因為她的話感到一絲不快反而對她點點頭,微微一笑:「是啊,其實看得太透不是好事,我有時候也寧願變得像你那樣,當個沒心沒肺的小傻子。」

  「這話沒錯,」田陽也跟著幫腔:「俗話說,傻孩子歡樂多,看看我妹子就是最佳寫照了」

  田蜜被兩個人糗的面紅耳赤,王純也在一旁抿嘴直笑。

  「好啦好啦你們太沒正經了談案子的事兒呢」田蜜孤立無援,只好繃起臉,裝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

  「對,工作第一那你說說,下一步的想法吧,不是說要找第一現場麼?」田陽也不想讓田蜜太糗,適時的就此打住。

  「是啊,這件事我這兩天一直在想,就像陸向東說的那樣,凶手既然在棄屍的方式上採用了那麼隱秘的辦法,那第一現場也一定是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場所,」就像田陽所說的一樣,田蜜平時生活中馬馬虎虎,但是當她把心思放在破案上頭,卻可以做到心細如髮:「殺人碎屍,這本身就帶有仇殺的顯著特徵,所以我就問自己,如果凶手真的是六個大學生中的哪一個,那麼既能被凶手知道,又不容易被外人發現的隱秘場所會是哪裡?另外,如果凶手是六個人之外的其他人,並且有機會接觸到李偉銘,那麼選擇下手地點的時候,又會選擇哪裡?」

  「答案呢?」

  「鬼屋」田蜜打了個響指:「我問過牛村長關於鬼屋的事情,他說那個房子自從被火燒過,住戶也搬走了之後,就一直沒有人願意靠近,一來從唯物角度出發被火燒過的房子不安全,另外一點牛村長也提到過,那個屋子之前有人自殺,後來又著火,所以村裡人都覺得很喪氣,加上位置偏僻,所以平時附近都很少有人。」

  「李偉銘他們幾個人去過鬼屋所以那六個人知道有這麼一處偏僻的場所存在,」田陽贊同的直點頭:「而雲頂村的人本身就知道那裡人跡罕至這個推測很合理啊」

  「所以我打算明天讓人帶咱們去看看」田蜜已經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

  「那明天早上和牛村長說一聲」

  「不,不用牛村長,我打算找老九」

  「就是那個私造氣槍的半仙兒?」田陽有從墨竇那裡聽到關於雲頂村的情況,所以對老九這個人也有所耳聞:「為什麼要找他?」

  「因為當初就是他帶著幾個大學生去的而且皮蘭說過李偉銘是去鬼屋之後『著魔』的,我想讓老九像帶那幾個學生一樣帶我去看看,我就不信一間廢棄的荒宅真的能把人嚇壞,真正嚇人的搞不好是人自己」

  「老九未見得肯說實話吧?我聽墨竇說,那個傢伙挺滑頭的」田陽不像田蜜那麼樂觀。

  「不怕,咱不是有目光如炬的陸向東麼」

  話說一半,田蜜的手機忽然響了,嚇了她一跳,連忙接聽,掛斷電話的時候神情顯得十分振奮。

  「分屍的工具找到了就是那把掉了齒的摺疊鋸墨竇說在那把鋸上面找到了血跡,已經證明血跡就是李偉銘本人的了。」她對其他三人說。

  「很好,那下一步我們就按照田蜜的計畫進行吧希望能夠找到第一現場」田陽信心十足的說:「或許還能得份意外大獎——像陸博士說的那樣,在第一現場周圍找到被害人的頭」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我累了,想早點休息。」陸向東下了逐客令。

  田蜜和王純只好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田蜜停下來,扭頭對陸向東說:「哦,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剛才墨竇說今天有人到公安局去找你。」

  「什麼人?」陸向東聽了田蜜的話,眉頭瞬間緊皺成一團。

  「我不知道,他光說是一個女的,聽說你在重案組幫忙就來找你,告訴說你沒在,出去查案了,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我知道了,你走吧。」陸向東眉頭沒有鬆開,也沒有再說其他什麼的打算,揮揮手,讓轟田蜜離開。

  王純照例還是去苗曉的房間住,田蜜和她在走廊裡分別之後,悄悄推開屋門,怕驚擾了可能已經睡下的皮蘭和秦麗娟。

  不過她一進門就發現皮蘭一個人怯怯的坐在床上,裹著被子,秦麗娟不知道去了哪裡。

  「秦麗娟呢?不會真的自己先走了吧?」田蜜嚇了一跳。

  「她沒走,就是鬧了一通脾氣,說我烏鴉嘴什麼的,然後就抱著東西去苗曉那邊了,說要和苗曉睡」皮蘭有點委屈的看著田蜜,表情可憐兮兮的:「今天晚上你能到大床上來睡麼?村子裡頭出了橫死的人命,我一個人實在是害怕,不敢自己睡床上。」

  「可是,秦麗娟去苗曉那邊怎麼睡啊?」

  田蜜對睡那張床倒不是很在意,她考慮的是那屋就只有一張床,現在王純也在,難不成一會兒得把摺疊床搬到斜對門的「女生二宿舍」?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邊皮蘭剛說秦麗娟不肯和自己睡,搬去找苗曉,那邊秦麗娟就推門進來了,懷裡還抱著自己的行李。

  「你怎麼回來了?」皮蘭沒想到她又回來,很驚訝。

  秦麗娟不滿的橫她一眼:「我的房間,我回來不回來還得跟你請示麼?」

  「可是你不是說不想再回來住了麼?」

  「我又想了可以麼?犯法啊?」秦麗娟沒等皮蘭的話說完就怒氣衝衝的頂回去,順便沒好氣的瞪一眼田蜜,好像對她也一肚子意見一樣。

  田蜜沒吭聲,看這架勢,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被王純給轟回來了。

  她唯一好奇的問題就是,王純到底是用什麼辦法把一向脾氣很臭的秦麗娟用這麼短短幾分鐘就趕了回來呢?

  既然秦麗娟又回來了,皮蘭就算再不情願也不好意思讓田蜜陪自己睡在大床上,田蜜本來也無所謂,三個人誰都沒再說什麼,默默的換衣服關燈睡覺。

  這一夜田蜜睡的不太好,可能因為入睡前思慮過多,睡著之後腦子也一直不得安穩,在亂哄哄的夢境過程中睡睡醒醒,醒醒睡睡。

  「啊——」

  就在她終於睡得踏實一點的時候,忽然一聲驚呼,讓田蜜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

  「怎麼啦?怎麼了啦?」秦麗娟也帶著睡意慌慌張張從被窩裡鑽出來。

  田蜜聽出那是皮蘭的聲音,外面天還漆黑一片,她下床摸到牆邊打開電燈開關,燈光唰的亮起來,讓人的眼睛有短時間的不適,田蜜顧不上這些,眯著眼來到皮蘭睡覺的那一側床邊。

  皮蘭雙眼緊閉,整個人縮成一團,身上不停的抽搐。

  「她做噩夢麼?」秦麗娟被嚇著了,終於不再用一貫的冷面孔對著田蜜,慌張的神情裡多了幾分她這個年紀女孩真正該有的情緒。

  「可能是。」田蜜蹲下身,輕輕的搖晃皮蘭,口中輕輕的喚她名字:「皮蘭,醒醒做噩夢了吧?快醒醒沒事的」

  在她的呼喚下,皮蘭終於停止抽搐,慢慢平靜下來,並且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醒了?」田蜜看她醒了,鬆了口氣:「做噩夢了吧?沒事了」

  皮蘭清醒過來,慌忙爬起身,膝蓋蜷在胸口,縮成一團。

  「我剛才夢見他追我,我嚇得直跑,結果跑到了一個死胡同裡,沒出跑了,」她哆哆嗦嗦,帶著哭腔說:「然後,我一回頭,他變成了李偉銘李偉銘朝我撲過來,我嚇死了,就使勁一推,結果李偉銘就碎了碎的一塊一塊的掉了一地都是」

  「那個『他』是誰?」起初田蜜以為皮蘭口中的「他」就是指李偉銘,結果發覺另有其人,不禁對這個人的身份感到好奇起來。

  皮蘭不吭聲,只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瑟縮著,秦麗娟則坐在另一邊,一臉驚恐的看著皮蘭。

  「沒事了,噩夢醒了就好,時間還早,再睡一下吧」田蜜看皮蘭不想說,也知道不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逼問,只好安撫她讓她早點休息。

  「我不敢……」皮蘭一把扯住田蜜的衣袖:「你能不能陪陪我?」

  「我怎麼陪你啊?」田蜜為難的問。

  「你睡我這兒好了」秦麗娟立刻主動說,態度十分懇切,但臉上的表情分明告訴別人,她被皮蘭嚇著了,現在只想躲開她遠遠的。

  「那好,那你就到我的摺疊床上將就一下吧我在這兒陪陪她」田蜜看秦麗娟都難得的配合,自然不會拒絕。

  看一眼時間,還不到凌晨四點,田蜜等秦麗娟到摺疊床上躺好了,又安頓好皮蘭,這才關上燈,爬到床上躺下。

  皮蘭一直拉著田蜜的手不肯松,看樣子是真的被那個噩夢嚇壞了。

  而田蜜也在心裡暗暗思量,皮蘭口中的「他」到底是誰?她為什麼會夢見李偉銘就是碎屍案的被害人?這裡面,到底是巧合,還是其他原因?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19
第三十五章 旁敲側擊

  被皮蘭這麼一攪合,原本質量就不高的睡眠還被硬生生的斬成了兩截,所以一大早老牛婆跑來敲門的時候,她不但沒有像往常那樣很快清醒過來,反而在睜開眼的一瞬間,恍恍惚惚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好不容易掙紮著爬起來,看看身邊還在沉睡的皮蘭和蜷縮在摺疊床上的秦麗娟,田蜜就是有萬般不情願,也還是得穿衣起床。

  她是有工作在身的人,自然不能和度假中的大學生比。

  哈欠連天的洗漱過,因為休息不好,早飯都吃的格外索然無味,吃完飯田蜜打算動身去找老九的時候,田陽提醒了她一件事。

  「咱們四個不可能都跑去『參觀鬼屋』啊」他對田蜜說:「昨天你告訴了那六個人云頂村發生碎屍案的事情,今天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是不是還是留人在這邊觀察著點兒比較好?」

  「有道理,那你們三個是商量一下還是抽籤決定?」田蜜同意哥哥的觀點同時不忘率先表態:「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

  「我是無所謂的,留下來也沒關係。」陸向東一副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這樣啊,那就陸博士留下來,咱們三個去吧」田陽一聽有人自告奮勇留下,當然沒有意見。

  倒是王純,一臉為難,幾次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王純姐,你不想去?」田蜜看出她的不對勁。

  王純有點難為情的點點頭:「說句實話你們別笑話我,說去那種地方,我心裡還真有點發毛。」

  「不是吧?」田蜜很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王純姐你別開玩笑了,你是法醫呀連死屍都不害怕,咱們這幾個人裡頭屬你最勇敢才對吧?」

  「性質不同啊,屍體僵硬的放在停屍床上,對於我來說就和砧板上的豬肉沒什麼區別,可是我這個人從小就怕黑,那種廢棄多年的荒宅一定烏起碼黑的,我還真有點怕呢。」王純邊說邊用手摩挲著自己的雙臂,好像想要撣掉上面的雞皮疙瘩一樣:「要不,我也留下吧,兩個人留下也比較妥當一些,你們想,昨天那個叫秦麗娟的女生情緒波動那麼大,誰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如果這期間一旦有什麼變動,起碼可以一個人穩住局面,另一個人去通知你們啊。」

  「那到也是,既然這樣,那,哥,你和我去吧」田蜜覺得王純說的挺在理。

  「我沒問題,那咱倆就走吧」田陽沒有異議,乾脆的回答。

  兩個人離開牛家大門,還沒走出二十米遠,就聽到身後有人喊,站下來回頭一看,是陸向東。

  陸向東幾個大步追上來,拍拍田陽的肩朝背後牛富有家的方向比了比:「你回去吧,我和她一起去。」

  田陽愣了,不明白為什麼陸向東才這麼幾分鐘又突然改變了想法。

  「你想問理由是吧?」陸向東看出他沒問出口的話,直接把答案丟給田陽:「我不是警察,沒有執法權,那個法醫一旦遇到突發*況也未必有能力處理,所以,還是你留下來比較妥當。」

  田陽若有所思的打量了陸向東一會兒,點點頭:「行,那就拜託陸博士幫忙監督著田蜜一點,別讓她幹出什麼捅婁子的事。」

  陸向東點了點頭,兩個人道別田陽,繼續往前走。

  「你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啊?出爾反爾的。」田蜜前一晚沒睡好覺,所以情緒也比平日略顯暴躁,她對陸向東沒有太嚴重的偏見,只是碰巧氣不順,就忍不住抱怨幾句。

  「雲頂村手機信號還是可以接收的。」陸向東沒頭沒腦的說。

  田蜜蹙眉斜他一眼,不明白這個怪胎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她沒明白陸向東,陸向東卻已經明白了她:「遇到突發*況,留守的人打個電話就可以聯繫到去鬼屋的人。」

  「然後呢?」田蜜眨巴眨巴眼睛,覺得陸向東已有所指,又不確定他指的是什麼。

  「沒有然後了。」陸向東丟下一句話,不再理她。

  走到於木匠家門口,田蜜忽然停住腳步,透過院牆上的孔洞看著院子裡早起幹活的於木匠。

  「你稍微等我一下,」她叫住陸向東:「我想去問於木匠幾句話。」

  說著,田蜜走到於木匠家門前,輕輕把跨過敞開院門的門檻兒,走進院子裡。

  「於師傅,這麼早就開始忙啦?」她面帶微笑上前和於木匠打招呼。

  於木匠一抬頭,看見是前一天牛富有帶著來借鋸的那個小姑娘,也沖田蜜咧嘴笑了笑:「啊,東家要的急,我今天得給人家趕出一個小件兒來。咋?你有事兒啊?」

  「也沒什麼事兒,就是看到你在這兒,就過來隨便聊聊唄,」田蜜貌似隨意的問:「我以前一直以為木匠用的鋸都特別大呢,昨天看到那把摺疊鋸都驚訝壞了,原來現在的工具這麼精巧啊」

  「瞧你大驚小怪的那種摺疊鋸市面上有的是根本不稀奇也就你們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學生才會到我們這兒看啥都稀奇吧」於木匠有心想把話說的文鄒鄒一些,無奈文化有限,說出來反而有點張冠李戴。

  田蜜心裡悄悄感慨於木匠無意之間創造出的新式搭配對仗還真挺工整,也算是歪打正著,臉上還得忍著笑。

  「市面上很多?那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呢不過那把鋸也不大,平時你拿它能幹什麼啊?」她繼續套於木匠的話。

  「能幹什麼?能幹的事情多了不過木匠嘛還能幹啥,幹啥都離不了鋸木頭唄」

  「那種鋸,鋸木頭的話不會不夠結實麼?不然怎麼被人借去用了一下,就連鋸齒都掉了好幾個啊」田蜜的話繞一圈,繞到了鋸掉齒的原因上頭。

  於木匠大手一擺:「哎這你可就不懂了那種是鋼鋸結實得很但是就是因為太硬,沒有什麼彈性,如果不會用力技巧的人使起來,就容易用蠻力,鋸齒就容易折」

  「原來是這樣啊」田蜜恍然大悟,接著又問:「那你問出是誰借去用了麼?怎麼都給人用壞了也不打個招呼,賠一把新的啊」

  「我要是知道誰給用壞的就好了」提起這件事,於木匠有點沒好氣:「關鍵就是我不知道賠不賠無所謂,也不值幾個錢關鍵是用壞了也不說一聲搞得我自己想用的時候沒得用」

  「你的鋸,被誰拿去用你都不知道麼?」

  「這我上哪兒能知道去啊我一大半時間在外面給別人幹活兒,東西就收倉庫裡頭,要不是前兩天想要用,還發現不了壞成那樣了呢」

  「你是哪天發現鋸壞了的呢?」

  「大前天還是大大前天來著。」於木匠瞅瞅問東問西的田蜜:「咋?你還想學偵探,幫我找出來東西誰用壞的啊?行了,你去別處晃悠吧我這兒忙著呢」

  於木匠下了逐客令之後,田蜜也藉機告辭。

  「於木匠發現摺疊鋸被人用壞是三到四天前的事,那麼被凶手偷走使用的時間可能還要再向前推,另外於木匠說鋸齒的損壞是因為使用者不會用力的技巧,使了蠻力,這就說明凶手是一個對鋸的使用比較陌生的人。」田蜜離開於木匠家,在去找老九的路上把從於木匠那裡得到的信息說給陸向東聽。

  陸向東聽完什麼也沒說,這樣的反應讓田蜜覺得很沒勁,索性也什麼都不說。

  找到老九的時候,他正坐在自家屋裡抱著個大碗吸溜吸溜的吃著面條,看到田蜜和陸向東登門,顯得特別驚訝,微張著嘴愣愣的瞧著他們,嘴巴裡的面條都差點掉出來。

  「警察同志,你們來找我不是為了那把氣槍的事兒吧?我可都上繳了啊一點二話都沒有」老九沒等田蜜開口,率先搶著表起決心來。

  「我來找你不是為了氣槍的事,」田蜜打斷他的話:「我來是想讓你帶我去看看你們村著名的鬼屋。」

  「看那玩意兒幹啥?你們警察也信這個?」老九看田蜜的眼神變得充滿了懷疑。

  「信不信不好說,好奇心總還是有的,這幾天聽皮蘭沒少講關於那個鬼屋的恐怖故事,所以特別想去見識見識,」田蜜搬出皮蘭做擋箭牌:「皮蘭說想要情境生動,非得找你不可,所以我們就過來看看你有空沒。」

  「這個啊,我時間還真不是特別閒,」老九支支吾吾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來自己私造氣槍的劣跡,本來一副有心推拒的語氣,又忽然一轉:「不過去溜躂一趟倒也沒啥,主要是你可別害怕再就是別說我宣揚封建迷信啥的。」

  「行啊,你就只管把你對鬼屋的瞭解毫無保留的講出來,怕不怕,我自己心裡有數」田蜜爽快的答應著。

  她心裡想,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還是另當別論的事,起碼在某些時候,有的人可比鬼凶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19
第三十六章 鬼屋藏屍

  老九就算再不情願,最終也還是沒有拒絕田蜜的請求,帶著她和陸向東磨磨蹭蹭的朝鬼屋走去。

  老九家住的距離牛富有家大約十幾分鐘的路程,離開老九家,三個人又朝住戶更稀疏的方向走了一段,然後穿過田間曲曲彎彎的小徑,順著緩坡打算繞過大半個小山腰,朝山陰的那一側去。

  一路上,他們一個村民都沒有遇到,田蜜不禁有點納悶兒,雲頂村雖然說不上一個人丁特別興旺的村落,走在路上也總還是能遇到幾個人的,可是這會兒他們已經走了十幾分鐘,還一個人都沒看到過呢。

  「這附近沒什麼別的人家住麼?」她問走在最前頭的老九。

  「誰沒事兒住這破地方來啊,幹啥都不方便」老九一邊順著小徑朝上坡的方向走,一邊很不修邊幅的不知從哪翻出一根牙籤剔著牙:「一到晚上烏起碼黑的,乾瞪眼兒連自己手指頭尖兒都看不著」

  「那間鬼屋之前的主人是怎麼住的啊?」田蜜順勢問他。

  「那家人啊,」老九嘴裡咬著牙籤,含含糊糊的回答:「原本不是我們這兒的,好像是早些年的時候兩口子背著家裡頭私奔,跑到我們村兒就落下腳了,我那時候歲數也不大,印象裡頭就記得那家的男人特別老實窩囊,三扁擔打不出一個響屁來,可能那會兒和村裡其他人也合不來,就把房子蓋山腰背面兒去了」

  「那家人什麼時候搬走的?」

  「什麼時候搬走的……怎麼也有個八九年了吧」老九扳著手指頭數了數。

  「我聽牛村長說,那個房子被火燒過?燒的很厲害麼?過了這麼久都沒人願意去那裡」田蜜等了半天,感覺老九始終心有芥蒂,不敢像對皮蘭他們那些大學生一樣大談特談神鬼軼事,只好誘導著他朝那個話題上面引。

  老九畢竟以半仙兒為職業,就算再有顧慮,話趕話說到這份兒上,也心裡癢癢的,憋不住侃開了:「那可不是光被火燒的事兒是,按說吧,我們村兒人不多,有自己的房子誰也不會願意往這山背面跑,再說了,那房子太凶不適合住人,住了的話,輕了是體弱多病,重的話,家破人亡啊之前住在那裡的老莊家,不就是例子」

  「這話怎麼說?」陸向東似乎也對老九的話產生了興趣,難得的主動開口插嘴。

  「你想啊,山陰那種地方,一天能被太陽曬到的時間加一起都不會超過倆小時那還的趕上天氣好的時候這種地方又陰又潮,人住著,能好麼?時間長了就會聚集一些不太乾淨的東西唄」

  老九的話匣子一旦打開,就有些繃不住了:「之前那個老莊一家,放著別的地方不選,偏偏挑了這麼一塊兒地方,結果怎麼樣?住進去之後日子過的一直半死不活,後來姑娘大了,去城裡打工給人家當保姆,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竅了,勾搭人家孩子,被東家給炒了魷魚,回來之後被人戳著脊樑骨議論了一陣子,就鑽了牛角尖,上吊死在家裡頭了。這事兒才過去,還沒等怎麼著,家裡忽然又著了大火老莊家那個男的和家裡的小兒子被燒的亂七八糟,送去醫院最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後來聽說莊家那個媳婦兒好像也受不了這樣的日子,改嫁去別處了。」

  老九口中上吊死了的那個姑娘,應該就是皮蘭之前對田蜜提到的那個所謂的女鬼。

  田蜜聽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心裡已經大概有數了。只是這件事從老九嘴裡講出來到底是實事求是,還是添油加醋,這就要時候再去求證了。

  畢竟他是一個半仙兒,這一類人平時靠的就是上嘴唇碰著下嘴唇,光憑一張嘴哄著別人信自己的那一套理論,用來換飯。

  說話間三個人繞過山腰,來到山陰的那一側,遠遠的田蜜就看到那棟所謂的「鬼屋」。

  現在她已經一點也不好奇,為什麼那棟房子會被叫做鬼屋了。

  如果現在有攝製組願意來這裡取景,拍攝恐怖片,田蜜絕對相信後期處理的時候可以省下很多特效。

  到底不是什麼深宅大院,沒有電影裡看到的那麼陰森恐怖,但是那棟頹敗的荒宅矗立在荒涼光禿的一片雪地裡頭,看著還是讓人有些心裡隱隱發毛。

  原本應該是橘紅色的磚牆被火燎過,變得黑乎乎的分辨不出其他顏色,著火之後屋子的棚頂已經塌掉,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大梁橫在上面。

  「看到了麼那根大梁」老九帶著田蜜和陸向東小心翼翼的跨過地上凌亂的磚石,穿過空洞洞早就沒有門板的門框,走到變成了露天的室內,指指頭頂橫著的烏黑大梁:「那場大火,把屋子都燒成這樣了,大梁為什麼沒事?因為那個女孩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就橫死,陰魂不散,一直附在上頭所以大梁才不會被火燒掉我都親眼看到過她在這附近模模糊糊的出現」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好像怕驚擾了什麼一樣,外面的寒風順著敞開的天棚灌進來,讓這個破敗的舊屋顯得更加陰冷。

  「那天你帶幾個大學生跑來參觀鬼屋的時候,是白天還是晚上啊?」田蜜話鋒一轉,忽然問。

  老九愣了一下,臉色略微有點變,眨巴半天眼睛才勉勉強強的說:「天傍擦黑的時候。」

  「就是傍晚嘍?」田蜜心裡盤算了一下,現在是冬天,白晝短黑夜長,下午四點半天就全黑了:「那幾個人都來了麼?呆到什麼時候走的?」

  「都來了,」老九聽到田蜜接二連三問的問題都是圍繞著那幾個學生轉,神情不由的有些不自在起來:「那幾個學生你們不是也見過麼,啥都好奇,東問西問,然後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就回去了。」

  「一起回去的?」

  「啊,對,走的時候天都黑了,這幫小孩兒別看自己挺拿自己當回事兒的,讀的書也不少,到了我們這兒,各個都等同於低能天一黑就都怕的跟什麼似的,人是我帶出來的,肯定得負這個責任,所以就給送回牛村長家去了。」老九這次沒有遲疑,很痛快的回答。

  這個答案和之前田蜜同皮蘭聊天時得到的信息截然相反,皮蘭和老九,兩個人中必有一個沒有吐實的。

  「你別說,這地方還真讓人感覺心裡直發毛早知道就多叫幾個人一起來了」田蜜表面上不動聲色,似乎對老九的話不疑有他,只是環顧著四周抱著雙臂,一副有些害怕的樣子:「上次他們幾個來的時候肯定不會像我現在這麼瘆得慌了人多壯膽呀」

  「那可未必,你要知道,今天這才幾點?大白天兒的,就算這邊沒太陽,也好得多那天幾個學生跟我來的時候連山那頭光線都暗了,小風一吹,比現在可嚇人多了」老九似乎覺得別人都很怕,自己不怕是件很榮耀的事:「尤其那幾個小姑娘嚇的臉都變了顏色了。」

  「你倒是挺勇敢的男人果然是不一樣膽子就是比女人的大」

  「那可未必,我跟你說」老九對田蜜把自己和尋常男人混為一談,感到有些不滿,忙替自己聲明:「我這人陽氣特別足,一般小鬼兒遇到我都得繞著走」

  「就是天賦異稟,神功護體,邪祟不侵那種?」田蜜順嘴冒出幾個神棍們慣用的詞。

  老九聽了還覺得挺受用,忙不迭的點點頭:「對對對就是那麼個意思要不怎麼說還得多唸書麼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就是到位」

  「那就難怪你這麼鎮定了,換成別人估計做不到這點。」

  「這話你算說對了」老九這個人性格上的一大特點就是容易得意忘形,被田蜜幾番吹捧,又有點飄飄然了:「那天我帶幾個學生來這兒,那幾個小年輕,在家裡的時候各個能耐大著呢,說的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一樣,結果到這兒來,都嚇傻了,別說那仨小姑娘,就是那四個大小伙子,也一樣臉都變了色,尤其找不見人的那個,還有蔫頭耷拉腦袋的那個,這倆嚇的最厲害,剛開始找不見人那個小子還逞能,後來差點沒嚇尿了褲子」

  田蜜邊聽老九添油加醋的講述,一邊在屋子裡四處打量,她發現,因為只有四壁,沒有了棚頂的遮蔽,「鬼屋」的地上難免落了些積雪,就在大梁的下面,積雪明顯比其他位置要薄上許多。

  照理說,雪不像雨,可能因為有橫樑擋著,下面對應的位置會有一小片乾燥地面是很正常的。雪花很輕,稍微有一點風就會被吹的四處紛飛,以橫樑和地面之間的距離而言,不足以造成遮擋的效果。

  田蜜腦子裡大膽的猜測一閃現出來,身體已經跟著行動起來,走到橫樑下面,用手拂去上面沒有被踩實的積雪,露出下面失了原本色澤的紅磚地面。

  用手四處按一按,很快田蜜就發現其中幾塊磚不像其他位置一樣結實,而是略微有些鬆動的,於是費力的掀起來,露出下面的土地。

  土和磚之間,結著薄薄的冰霜。

  「看來我們要回去取工具了」田蜜站起身,對陸向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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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找到人頭

  「怎麼了?什麼意思?怎麼個情況?」老九看到田蜜在地上翻了翻磚塊,突然變了臉色,站起身來和陸向東一起朝屋外走,也急急忙忙跟上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有了發現,田蜜自然是沒有閒工夫再和他糾纏,被老九追問著,不禁板起臉來:「與你無關,別瞎打聽」

  老九一愣,似乎這個打從第一天來就一直笑呵呵的小姑娘冷不防嚴肅起來讓他感到很吃驚,也不適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跟在兩個人身後,憋了好半天才問出一句:「那我現在該幹點兒啥?」

  「回家去」田蜜撂下這麼一個答案,也不管老九什麼態度,再無暇顧他,急急朝回趕。

  倒是陸向東似乎想到了什麼,停下了腳步。

  「你回去找田陽吧,我在這兒等著。」他叫住田蜜,對她說。

  田蜜皺了皺眉頭,看看陸向東,又看了一眼一旁賊溜溜瞄著自己的老九,忽然明白過來,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是放人之心不可無的。

  「那行,你先等在這兒,我快去快回」她沖陸向東點點頭,小跑著朝牛富有家奔去。

  田蜜一溜煙兒的跑掉了,老九倒呆在原地沒動。陸向東不理他,信步踱回鬼屋門前,找了個高矮合適的牆垛隨便撣撣上頭的雪,坐了上去。

  老九也湊過來,在離陸向東不遠的地方跟著坐下,摸了半天,從上衣口袋裡摸出半包香菸,抖出一根遞過去:「來,哥們兒,抽一根兒?」

  陸向東衝他擺擺手:「不會。」

  「哦,不抽菸好啊,省錢又健康」老九訕笑著收回遞出去的煙,又摸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剛才那大妹子怎麼了?咋突然就跟火燒屁股了一樣就跑了呢?」

  「你給我說說那個女鬼的事兒吧從頭說。」陸向東彷彿沒聽見老九的話一樣。

  「從頭說,那話可就長了」

  「沒關係,閒著也是閒著。」

  「在這地方講給你聽,你不怕?」老九嘬口過濾嘴,吐出一縷煙:「雖然說大白天的吧,在這種邪氣的地方說那女鬼的事,我是沒關係,你確定行?」

  「不試試怎麼知道。」陸向東回答的似笑非笑。

  「你倒是個大膽兒行,那我就說給你聽聽。」老九清了清嗓子,好像要做一次重要演講一樣,先是伸手朝頭頂一指:「這都是真事兒,我要是有一點胡編,現在就一個旱天雷劈了我」

  「這老莊家是後來才搬來我們這兒的,也不知道原本是哪裡人,來的時候帶著個十一、二歲大的閨女和八九歲的兒子,他們家那閨女比我小個幾歲,長得漂亮過去在我們村兒這個小地方,也算得上是家喻戶曉的大美人兒了,老莊一家搬來也就四五年的時候吧,一次老莊自己騎車子去鎮上買東西,被汽車給蹭了,瘸了腿,家裡一下折損了一個棒勞力,一家四口日子就只能對付著過,老莊瘸了之後什麼活也幹不了,他家閨女就輟學回來幫著家裡幹活,供弟弟唸書。」

  老九說道這裡,眼神變得有點迷離,似乎整個人陷進回憶裡:「老莊家的閨女叫莊金雲,說起來那會兒她可是我們村兒上下出了名的俊自打她輟學回家之後,沒事兒村裡總有好多小夥子去獻慇勤,都指望著能和她好,將來夠年齡了再說下一步,不過莊金雲那會兒挺傲的,誰也不搭理。想想也是,她輟學回來那會兒,都比我們有文化,肯定是瞧不上我們村裡這幫毛頭小子。」

  陸向東看著老九的神情,眼神裡帶著幾分瞭然,老九並沒有察覺,他嘿嘿乾笑幾聲,摸摸脖子:「不過啊,人各有命她傲是傲,就是時運不濟老莊腿瘸了之後家裡就越來越窮,沒轍了,莊金雲夠18歲之後,就去城裡打工,給人家當保姆,原本她媽還在村裡和別人說,她閨女找了個好東家,家裡有錢人又好,逢年過節還給莊金雲包紅包,這好話還沒等吹熱乎,那邊就出事了」

  「就是你之前說的,莊金雲勾引東家的孩子?那也不至於尋死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聽別人說,莊金雲到了城裡開了眼,羨慕人家城裡人吃香的喝辣的,住在暖氣樓裡頭享清福,然後就動了歪腦筋,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勾搭了東家的孩子,可是人家孩子才十三、四歲,這事兒讓她東家知道了,要辭掉她,她就把事情鬧大,反咬一口說自己是被東家的孩子給糟蹋了,後來警察都來了,到最後要不是她東家肯放她一馬,搞不好她都得吃官司」老九砸吧砸吧嘴,嘆了口氣:「你說說,要是換成你,鬧成這樣,風聲還不知道怎麼著就傳到村子裡來了,一個姑娘家,咋還有臉活啊所以有一天,莊金雲就趁著她媽和弟弟出去幹活兒的時候,抽了她爸的褲腰帶,把自己吊死在房樑上了。當時老莊就眼睜睜的看著莊金雲吊死,乾著急沒辦法,結果莊金雲這一死,老莊也跟著受了刺激,變得瘋瘋癲癲的了。」

  「然後呢?」

  「然後啊,然後有一天晚上,老莊趁家裡的娘倆睡了,也不知道怎麼從床上爬下去,放了把火,把房子給點著了」老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也看到了,這房子離村裡那頭有多遠,老莊放火又是半夜,根本沒人發現,等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老莊的媳婦兒好像沒咋地,挺走運的,不過那爺倆就沒那麼好運氣了,沒等送醫院老莊就嚥氣兒了,他兒子也燒的亂七八糟,送到醫院去也不知道活了還是死了,反正後來老莊的媳婦兒就再也沒回過這裡,後來聽說好像是改嫁了,具體的咱也不知道。」

  「說了這麼半天,我還沒聽到什麼聳人聽聞的鬼故事呢。」陸向東提示老九。

  老九一聽他這話,瞬間一掃臉上原本帶著的那點哀傷:「你想啊,那莊金雲死的時候帶著一口怨氣一直沒消,死後怎麼可能安穩的了打從老莊家人都散了之後,村裡經常有人看到這屋子裡有人影晃來晃去,還有黑天還在外面玩的小孩兒聽到有女人唱歌的聲音,和過去莊金雲唱的一模一樣」

  陸向東若有所思的聽完老九的講述,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老九也不再吭聲,坐在陸向東旁邊吧嗒吧嗒的悶頭抽菸,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說,剛才那大妹子,是不是發現啥了呀?」沉默了一會兒,老九又忍不住問。

  陸向東愛莫能助的攤開手:「你呆會兒自己問她吧。」

  老九被陸向東頂回來,沒辦法再開口追問,只好作罷,老老實實的不再吭聲。

  又過了一會兒,遠遠的就看到田蜜朝這邊走過來,身後還跟著拿了工具的田陽和三步並作兩步跟著的王純。

  田蜜走到近前,看到陸向東旁邊坐著的老九,感覺挺驚訝:「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怕這哥們兒沒意思,陪陪他」老九嬉皮笑臉的答話。

  「那現在我們來了,你可以放心回去了」田蜜不和他糾纏,順著他的理由下逐客令。

  老九不是聽不懂別人暗示的人,聽她這麼說,只能站起身,拍拍屁股下面的雪,沖田蜜點點頭:「那行,那我走了」

  田蜜看著老九慢慢悠悠的消失在小徑盡頭,這才扭過頭問陸向東:「你什麼時候和這神棍關係那麼鐵的?」

  「我也不知道。」陸向東一臉無辜。

  「田蜜,你的發現在哪兒?」田陽問田蜜。

  田蜜帶著幾個人走進「鬼屋」,掀開那幾塊虛掩的磚塊兒:「就是這兒你們看,周圍的磚和地面貼合的非常結實,只有這幾塊比較鬆動,還有,掀開磚之後下面的土明顯比較濕,磚底還結了薄薄的冰,所以我覺得這裡是被人動過的。」

  陸向東從田陽手裡接過一把小鏟子,田陽拿著從牛富有家借來的鎬頭,兩個人開始小心翼翼的挖起來。

  雖然幾塊磚是鬆動的,下面的土卻非常的難挖,土層之前似乎很濕,又因為低溫被凍住,他們又不敢動作太過粗大,生怕破壞了裡面可能存在的證據,只能是田陽小心翼翼的刨開一點凍土,陸向東用小鏟子慢慢把土挖到一邊去,費力的挖了一會兒,兩個人都開始滿頭大汗。

  在艱難的挖開大約六七十公分的深度,陸向東清除掉裡面刨松的土後,有了新發現——下面埋了東西。

  兩個人幾經努力,終於把那個埋在土裡的東西挖了出來。

  那是一個球狀物,表層凍著結塊的土,王純蹲下身,儘量把表層的土剝落以能看清被土塊掩蓋住的本來面目,很快,結塊的土裡露出了毛髮樣的東西。

  王純反覆查看過之後,站起身,面色凝重的看看其他三個人,點了點頭:「是個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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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分屍之前

  清理掉人頭表面凍著的土,王純花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做到,儘管她已經盡力清理,到最後也還是只能依稀從斑駁的土塊中間露出少部分的面容,用來判斷。

  雖然不是百分之百一致,至少通過特徵來對比,能夠判斷這顆埋在洞裡的人頭,是李偉銘的。

  四個人忙著哇人頭的功夫,牛富有也跟著跑來了,一來到「鬼屋」正好看到王純蹲在地上清理人頭,冷不防嚇了一大跳,往後連退好幾步,差點絆在一塊磚頭上摔個大跟頭。

  田蜜見狀,連忙把他扶起來攙到一旁去,牛富有其實也沒看清楚個所以然,只是匆匆一瞥,從外觀上猜測出了他們發現的東西是個什麼,所以就那麼一眼已經足夠讓他下掉魂兒的了,哪還敢再往前湊合,整個人抖得好像篩糠一眼。

  「牛村長,你還好吧?」田蜜看他面如死灰的樣子,有點不大放心:「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牛富有苦著臉衝她搖了搖頭:「你先讓我在這呆會兒吧我現在渾身都嚇癱了,根本沒辦法走路。這輩子活到現在,殺豬宰羊就見得多了,可是,可是這人、人頭……」

  他打了個冷顫,說不下去了。

  就算他不說,田蜜他們也一樣知道他此刻會是什麼感受。

  別說普通老百姓了,就拿田蜜自己來舉例子,讀警校的時候上實踐課,她也看到過一些部位的標本,但到了工作崗位上,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兇殺現場,真正的命案死屍,她還是連著好幾晚睡不好覺。

  「這土怎麼在上面凍得那麼結實啊」王純把力所能及的部分清理出來,其他自然不敢亂動,生怕破壞了人頭,這是目前他們已經找到的身體部分中最完整也是最大的一個,更加要小心翼翼。

  「是啊,怪了,正常來講,就算埋在深坑裡,沾到很多土是正常,怎麼會凍在上面的呢」田陽也抹抹額頭上的汗,剛剛挖的時候忙的熱汗直流,現在停下來風一吹還真是冷:「連土都格外的硬,感覺好像被人故意澆水凍過一樣。」

  陸向東想了想,抬腳就朝外走,大約兩三分鐘之後,提著一個變了形的鐵皮水桶回來。

  「在屋後發現的,」他把水桶遞給田陽:「裡面還結著一點冰,上了霜,近期有人使用過。」

  田陽小心的接過來,端詳一番:「送回局裡去,但願能採集到指紋,不過我覺得希望不大。」

  「那個……」牛富有坐在門邊,聽著他們說話,似乎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

  「牛村長,你是不是想跟我們說什麼?」田蜜看出來他吞吞吐吐,似乎有顧慮:「如果你想到什麼,儘管告訴我們,不要有思想負擔。」

  「不是思想負擔,我是不知道我想到的這事兒和你們剛才說的是不是一回事兒啊」

  牛富有不大確定,但還是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我們這兒早幾年,到了冬天過年前,家家戶戶都會殺豬留著過年的時候吃,但是別說一頭豬那麼老大了,就算是半頭豬,誰家也不可能一頓全給吃了,那得留著慢慢吃,所以我們就會把肉切成塊兒,用塑料袋包上,然後在自己家院子裡挖個坑,放一包肉,埋一層土,澆一層水,再放一塊肉,埋一層土,澆一層水,這樣肉就一層一層的都被凍上了,好像在地裡頭鑲了個冰櫃似的。水一澆,土就凍的更結實了,也不容易叫狗刨出來。」

  牛富有的這一番話說的還真是恰是時機,適時的點撥了他們。

  「對呀,之前血衣不就是被黑子無意中給刨出來的麼」田蜜一拍大腿:「萬一要是人頭埋的不夠深,被狗刨出來,或者因為什麼別的原因輕易的就露出來,那凶手的罪行不就提早曝光了麼」

  「只要一冬天這裡不被發現,到了春暖花開,氣溫回升,頭埋在土裡就會開始腐爛,以剛才我們挖出來的那個深度,到那個時候就算能找出來都晚了。」田陽略顯慶幸的說。

  「我說……幾位小同志……」牛富有心有餘悸,眼睛都不敢朝王純那邊多瞄一眼,別著臉朝她那邊指了指:「呆會兒那東西,你們不會帶到我家裡去吧?那可使不得啊」

  「放心吧,不會的,」田陽給他吃了個定心丸:「我早些時候已經接到電話了,我們的同事正趕過來,呆會兒拉上王法醫,一起回局裡去。」

  「不用我留在這邊麼?」王純聽到田陽的話,有一點驚訝。

  「暫時先不用了,局裡那頭任務量也很大,人手不太夠,這邊的情況到現在來說,應該也沒什麼需要法醫的地方,有我們幾個在就可以了。」田陽果斷的回答:「而且我們也不會逗留很久,弄清楚狀況之後很快也會回去的。」

  王純想了想,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陸向東在田陽和王純說話的時候,一直嚴肅的皺著眉頭一個人思索著,田蜜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連忙湊過去問:「想到什麼了?說說看」

  「我問你,」陸向東抬眼看看田蜜,問了她一個問題:「本案的凶手把李偉銘肢解成那麼多小塊,並且身體軀幹與頭顱分開拋屍,這些能夠說明什麼?」

  田蜜不敢冒然作答,想了想才說:「要麼是凶手對死者懷有很深的怨恨,要麼是凶手極其狡猾,企圖通過隱蔽的碎屍和分別拋棄來達到逃避懲罰的目的,要麼,乾脆就是這兩者全佔了」

  沒等陸向東對田蜜的話做出反應,王純先開口表示起反對來:「你的說法我不是很同意,抱歉,我不是搞刑偵的,但是從我的專業角度出發,我必須要說,碎屍絕對不是一個狡猾的凶手會選擇的好方法。」

  她對田陽和陸向東謙遜的笑了笑,繼續對田蜜說:「人體骨骼本身就比較龐大,尤其是成年男性就更加明顯,即便分屍,數量和體積還是不容小覷的,而且即使包裹在外面的肌肉腐爛了,剩下骨骼也很容易分辨出是人類還是動物。並且在殺人之後進行分屍,血跡的噴濺、沾染,這些都更容易留下蛛絲馬跡,洩露了凶手的信息。所以說,我不同意你剛才說的凶手狡猾這一點。」

  田蜜聽完王純的一番推論,略微有點膛目結舌,心裡偷偷感慨,同樣都是女人,王純也只比自己大那麼一點兒,怎麼自己說起話來就總是顯得不夠周全,而王純卻是十足十的專業范兒,這種事,還真是羨慕不來。

  王純說完後,誰也沒吭聲,她等了一會兒沒見其他人的反應,便直接問田陽和陸向東:「我們兩位女士都發表完意見了,你們倆呢?陸老師,你同意我的說法麼?」

  「不同意。」陸向東斬釘截鐵的回答。

  王純一愣,隨即又笑了:「太好了,不同意是最好的,聽取不同意見就是最好的提高途徑。」

  「其實,我也覺得這個案子的凶手還是蠻狡猾的,」田陽的觀點也和王純有所不同:「不管是牛村長、老九還是那幾個學生,都能夠證明李偉銘在失蹤前整個人的精神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中,這種狀態上的改變是他們到雲頂村之後才逐漸產生的,我認為這絕對不會是一種偶然,也就是說,凶手有意誘導李偉銘,促使他一步一步走向崩潰邊緣,然後伺機下手,這絕對不是臨時起意能夠實現的,而是有計畫的一點一點事實,這麼說起來,凶手的狡猾程度還是值得重視的。陸博士,你說呢?」

  陸向東對田陽點了點頭,說:「正常來說,把屍體肢解掉,的確容易因為血液之類原因留下痕跡,可是我們在雲頂村除了血衣之外,再沒有找到任何佈滿血跡的地方,就算這裡是農村,地廣人稀,在露天場所分屍也是不現實的,所以我認為凶手會找一個相對隱秘不會被打擾的室內場所。」

  「比如說這裡。」田陽接口。

  「對,既然人頭是從這裡找到的,那麼我們姑且也可以假設李偉銘被肢解也是在這裡,但是這裡並沒有很明顯的血污或者其他痕跡。」陸向東伸手一指田蜜:「加上田蜜瞎貓碰死耗子找到的那把斷齒的摺疊鋸,我認為凶手在第一步,殺死李偉銘之後,並沒有立即處理屍體,而是過了很久之後才進行第二步驟——分屍。那時候屍體因為冬天的低溫,已經僵硬,血液也凝固,所以才會沒有很多血流出來,而鋼鋸也因為用力鋸堅硬的物體而掉了齒。」

  「如果這裡是第一案發現場,凶手在這裡殺死了李偉銘,但沒有立即分屍……」田蜜順著陸向東的分析推斷下去:「那麼他一定是用了一種不容易留下痕跡的方法,比如勒死之類,殺害了李偉銘,然後把屍體藏在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等過後再找時機折返回來。畢竟這裡雖然是叫『鬼屋』,但村子裡還住著幾個獵奇的大學生呢」

  「所以說,現在的問題就是,凶手殺死李偉銘之後,把屍體藏在哪裡了呢?」田陽若有所思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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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誰是知情人

  「既然凶手在實施完殺人行為之後沒有馬上把屍體肢解,那就不可能藏的太遠,」陸向東抬手朝外面一指:「我覺得,屍體應該就藏在這房子附近某一處相對隱蔽,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

  「可是這附近除了這個『鬼屋』之外就再沒有其他建築,如果不在這裡,還能藏哪裡去呢?」田蜜困惑的問。

  陸向東豎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一晃:「一個人,說小不小,說大也沒有多麼龐大,棺材也不見得特別大。」

  田蜜聽了他的話,了悟的哦了一聲:「對啊只要大小能把屍體塞進去,不露出來,又不容易被人發現就好了」

  「剛才來的路上,我看到離這間屋子不遠的農田中間戳著不少柴草垛,是誰家的?」陸向東略加思索,轉而詢問坐在門口臉色到現在還沒有緩和回來的牛富有。

  牛富有欠起身子扭頭朝農田的方向看了看,對陸向東說:「原來那塊地是歸這個房子原來住的那戶人家,這家人姓莊,後搬來我們這兒的,住了十多年結果——」

  「牛村長,這戶人家過去的遭遇我們已經有所耳聞了,」田蜜打斷牛富有的話,關於鬼屋的過去沒有時間反覆回顧,眼下重要的事情是案子:「麻煩你告訴我們一下那塊地現在的歸屬問題就好。」

  「哦,好好,」牛富有連忙點點頭,直奔主題:「那塊地現在被三家人佔了,都是原本家裡地就不算多,膽子還大的人家兒,自打這房子燒了之後,人也死了,地也荒了,誰都不願意到這附近來,都說有鬼,就那三家人膽兒大,不怕,都想要,後來一商量,願意分開來一家一塊地,我也就沒管。」

  「平時經常有人到這附近活動麼?我是說冬天像現在這種時候。」

  「不多別說冬天了,夏天也一樣都是大白天的過來該幹啥農活就干,幹完就走,太陽下山之後就絕對不會往這跑了。」牛富有連忙擺擺手:「人啊,其實膽子也就半斤八兩,像現在這種大冬天,又是農閒,一個月估計那幾個人都不會過來一趟的。」

  「走吧,那咱們看看去。」田陽一聽牛富有這麼說,結合剛剛大夥兒的分析,也覺得那幾個柴草垛值得注意,立刻張羅著要去瞧瞧,話一出口才意識到忘了那顆人頭:「喲,差點忘了還得留人守著人頭。」

  「那啥,我帶你們幾個去地裡瞅瞅沒問題,要是讓我留下守著那玩意兒可使不得啊我這心臟也不太好,不成」牛富有生怕把自己扯進去,連忙插嘴。

  田陽被他迫不及待的樣子逗樂了,這種場合又不好笑出來,只好忍著:「牛村長,你不用有思想負擔,就算你膽子特大,身體倍兒棒,我們也不可能讓你留下就是了。」

  他打量一下其他三個人,猶豫了一下,說:「要不然就留——」

  最後的那個「我」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陸向東就直接強勢的打斷他的話:「法醫留下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王純也一臉錯愕的看著他。

  「這樣……不妥吧?」田陽問,語氣帶著不確定。

  「第一,我不是警察,不能留下,」陸向東言之鑿鑿的羅列自己的理由:「第二,去查看一下,應該用不到法醫出面;第三,這是刑警的工作,你們倆沒有推脫的理由。」

  他的話說的看似有理有據,讓人一下子又說不出反駁的話。

  「既然陸老師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留下吧」王純第一個開口,乾脆的應承下來。

  田蜜為難的看著她,有點不放心的問:「你可以麼?自己一個人守著顆人頭?」

  「放心啦我是干什麼的你忘了麼?」王純對田蜜不在意的笑著:「我的本職工作就是和這些東西打交道嘛比這更恐怖更噁心的我都見過呢」

  「不成,我還是覺得王純姐自己留下不太妥當,要不這樣,你們兩個男的去吧,我陪王純姐一起在這裡守著李偉銘的頭,這樣比較穩妥,反正勘察一下,也未必需要那麼多人,對吧?」田蜜依舊放不下心,乾脆決定自己也留下來。

  「既然你這麼說,那行,陸博士,咱們倆走吧牛村長,拜託你帶我們過去,關於地裡面的情況,恐怕還得你幫我們說明一下。」田陽見田蜜主意已定,也不再說什麼,點點頭,準備行動。

  牛富有答應著,從地上站起來,剛剛嚇到腳軟,站了幾次都沒站起來,被田陽扶了一把才勉強站起身,心有餘悸的帶著田陽和陸向東朝「鬼屋」一側坡下面的農田走去。

  走出鬼屋的時候,陸向東深深的看了田蜜一眼,這一眼讓田蜜覺得莫名其妙,又不便追問,只好忍著。

  「你這小妞兒,還挺仗義的嘛」其他人都走了,只留下兩個年輕姑娘,王純笑眯眯的湊過來,一條胳膊繞過田蜜的脖子,勾著她的肩,用誇張的語氣對她說。

  田蜜對王純印象還挺不錯,但終歸是剛認識不多久,她一向不習慣和不夠熟悉的人發生肢體接觸,現在被對方親切的攬著肩膀,多少有點僵硬不自在,即便是同性也不能例外,礙於面子又不好意思掙脫,只好硬著頭皮挺著,咧著嘴角笑笑:「應該的,你是女法醫,又不是女金剛。」

  「唉」王純嘆了口氣,朝田蜜偎近一些:「聽你說這話真窩心我這輩子最悲哀的事就是太好強,什麼事都希望能做好,不希望被人小瞧,結果經常被人當女金剛,覺得我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可以,永遠都不需要幫助不會累一樣。」

  田蜜扭臉看看一臉悵然的王純,心裡忽然有點替她心疼,以她的相貌和職業,田蜜可以想像她從入職第一天到現在所面臨過的壓力,這種壓力不僅是職業上,更是輿論上。

  就像她做刑警一樣,家裡人就算不公開反對也未必有多贊成,工作中又經常因為一張面嫩的娃娃臉而被人不當回事,或者質疑工作能力。

  王純站直身子,揉揉田蜜的後腦勺:「你就不一樣了,像你這種嬌嬌小小的女孩兒,男人疼都疼不過來呢,不像我,太好強,冷冷硬硬的,男的只會繞著走。」

  田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她看來,王純年輕漂亮,單純從外貌去衡量的話,比自己強多了,而且年紀也算不上大,完全沒有必要杞人憂天的去擔心感情的去向問題,田蜜完全相信,只要王純願意放低身段,身邊的追求者一定很多。

  所以她只是笑著,接不出話來。

  好在王純似乎也沒指望她真的說出什麼來,只是發發牢騷而已,說完,也就算了,兩個人沉默的站在屋門口,朝農田的方向看,偶爾有一搭無一搭的閒聊上幾句。

  過了一會兒,田陽他們回來了。

  「怎麼樣?有發現麼?」田蜜一看他們回來,立刻迎上去問。

  田陽點點頭:「陸博士之前分析的果然沒錯,我們發現在離這間房子最近也最偏僻的一個柴草垛上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剛才從裡面找到了這些。」

  說著他把手中的一截玉米桿兒遞給田蜜。

  田蜜接過來仔細一看,玉米桿上有一塊暗紅色的痕跡。

  「血漬」她很振奮的說:「那這樣的話,藏屍的地點就大體可以確定了?」

  「差不多,只要回去驗一下上面的血跡就可以了,現在只能說七八成確定而已,至少我們檢查了附近的其他幾個柴草垛,沒有發現被人翻動過的明顯痕跡。」田陽看看表:「剛才接到墨竇電話,他也已經到了,我讓他過來接證物,呆會兒王法醫就跟他回去吧」

  王純點點頭。

  沒一會兒,墨竇就趕過來,幾個人把水桶、帶血的玉米桿還有最重要的——李偉銘的人頭處理好,交給墨竇,一起離開「鬼屋」,繞回山陽面,順著田間小徑回到雲頂村的主路上,墨竇的車就停在路邊,因為田陽在電話裡提到過,牛富有很介意人頭靠近自己的家。

  送走墨竇和王純,剩下的三個人跟著牛富有回家去,經過了人頭的驚嚇,牛富有顯得沒精打采的,一言不發默默走路。

  「對了,牛村長,剛剛那個柴草垛是誰家的?」田陽走了幾步,忽然問。

  「老九家的。」牛富有蔫蔫的回答:「除了他誰有那麼大膽兒啊,敢離那個房子湊的那麼近。」

  田蜜和田陽、陸向東交換了一下眼神,沒有表露出什麼。

  「呆會兒回去,你是不是該告訴那幾個學生死者身份了?」田陽問田蜜。

  田蜜點點頭:「是時候了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想要瞭解清楚。」

  「什麼事?」

  「那塊寄到李偉銘家的人皮你們不可能忘了吧?」田蜜低聲說,刻意放慢腳步,三個人和牛富有之間漸漸拉開距離:「我一直在想,這個凶手對李偉銘一定有所瞭解,呆會兒,我要先看看誰是這個知情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20
第四十章 突發事件

  「牛村長,」陸向東叫住走在前頭的牛富有:「除了包括李偉銘在內的七個大學生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外來的人最近到雲頂村來過?」

  「沒有」牛富有不假思索的立刻回答:「我們村兒一年到頭都沒幾個生人來,來了的話,我們還能不知道麼早就看見了沒啦就他們七個。」

  「村裡其他人家有沒有外地的親戚朋友之類的來串門?」

  「也沒有,」牛富有仍舊是搖頭:「要是夏天吧,偶爾還有不嫌路途折騰的,來這兒住兩天,吃點農家菜,這大冬天,天寒地凍,什麼也沒有,沒人願意來。」

  「如果有的話,你一定會知情麼?不用再確認一下?」田蜜聽他回答的那麼篤定,覺得牛富有的態度未免有點輕率。

  牛富有把眼睛一瞪,朝村民聚居的方向一揮手:「不是我這人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你們自己瞅瞅,我們這兒一共才多少戶人家咱這兒比不了那些大村子,還分啥大隊,牛尾巴村是老早老早以前大夥扎堆過日子的時候有的,這麼老些年,一直也沒什麼大變動,上上下下誰都認識誰,真要是誰家來了親戚或者生人,老早就傳的人人皆知了,再說,好歹我也是個村長,誰不知道我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好麼,怪不得反應這麼激烈,敢情是觸動了人家的敏感神經侮辱了牛富有身為村長的驕傲和地位。

  田蜜沒再繼續追問,悄悄朝一旁吐了吐舌頭。

  「那之前住在坡背面的老莊家,那個小兒子,你還有印象麼?」陸向東睨一眼身旁偷偷做鬼臉的田蜜,話鋒一轉,向牛富有問起另外一件事。

  牛富有的思路有點跟不上陸向東的速度,愣了一會兒才哦了一聲,說:「大概能記得吧。」

  「可以描述一下麼?」

  「都這麼多年了……」牛富有摸著下巴,手指頭抓撓著下巴上稀疏的胡茬子:「那時候老莊家的小小子也沒多大,有十二三歲?差不多那樣兒吧個子不太高,跟個小黑土豆兒似的,好動,跟他那個蔫巴爹一點兒都不一樣不上學的時候就在村子裡到處拿彈弓打鳥,要麼就爬樹掏鳥蛋,下水摸魚什麼的。」

  「他如果現在回來,你還能認得出他麼?」

  「這可不好說,」牛富有搖搖頭:「乍一看估計肯定認不出來,除非那孩子從來沒長變樣,但是我尋思著要是仔細端詳的話,也差不多能認出個大概來。」

  「村裡其他人呢?比如當年和他一起玩兒的小夥伴之類。」

  牛富有樂了一下,半是無奈半是可笑:「我剛才就差那麼一句沒說,老莊家的小小子,雖然人挺活分的,可是性格特別急,脾氣大,估計是家裡頭被爹媽和姐姐給慣出來的,和村裡別的孩子玩兒總跟人家打架,一句話說不好就打的滿地打滾兒,加上是後搬來的,所以大人都不愛讓自家孩子和他玩兒,大多數時候那孩子都是自己獨來獨往的。」

  「你的意思是,村裡的年輕人能認出莊家小兒子的幾率不大嘍?」田蜜雖然不是很明白為什麼陸向東會突然對當年莊家的那個孩子那麼感興趣,卻也相信他辦事一向不做沒有意義的事,很配合的幫忙詢問:「那孩子叫什麼名字,這個你肯定記得吧?」

  「這個……我還真得想想……我記得老莊家那倆孩子的名字好像挺像的,就差一個字來著……」牛富有抓抓後腦勺:「他家那個閨女叫啥來著……」

  「莊金雲。」陸向東替他回答這個問題。

  牛富有愕然的看看陸向東,對於他竟然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些驚訝,愣了幾秒才說:「對對對,是莊金雲她弟弟應該是叫金陽莊金陽」

  田蜜默默記下這個名字,打算呆會兒有空且方便的時候,再私下向陸向東問個究竟,田陽在一旁也是一臉茫然,估計就算自己沒騰出空來問,他也會憋不住去弄清楚的。

  「你們為啥忽然問起老莊家的那倆孩子啊?莊家的老大都死了那麼多年了,老2也不知道也這麼多年沒有音訊,連死活都不知道,咋?難道他們和這次死人的事兒有關係?」牛富有十分驚訝的追問。

  「牛村長,你就甭打聽了,」田陽一搭牛富有的肩頭,半推著他往前走:「我知道這次村子裡出事,對你來說也是頭一遭遇到,肯定挺驚訝的,但是別神經繃的總那麼緊,警察也是人,查案期間也不可能說的每一句話都與案情有關,你說是不?我們也有好奇心,偶爾八卦幾句,正常」

  他的這個煙霧彈作用還是非常明顯的,牛富有狐疑的看了看田陽,從他笑眯眯的臉上也判斷不出來什麼名堂,琢磨琢磨又覺得他的話多少也在理,誰都不是機器人,吃著五穀雜糧,不可能不說閒話,聊閒天兒,於是也釋然了一些,不再追問。

  眼看快走到牛家,牛富有又停了下來,轉身一臉嚴肅的看著身後的三個年輕人:「有個事兒我覺得應該告訴你們,但是吧,又怕說了你們覺得我有心袒護。」

  「沒關係,有什麼想告訴我們的就儘管說,我們會仔細斟酌的。」田陽幫牛富有寬心。

  「雖然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但是如果村子裡出了殺人犯,我是肯定不會包庇的」牛富有先聲明自己的立場,然後話鋒一轉:「但是,我還是覺得我們村裡的人不會幹這種事,你們想啊,這七個學生突然跑來,和村裡人都不認識,沒仇沒怨的,誰會殺一個都不認識的陌生人啊我也聽那幾個小青年兒說來著,那個李偉銘身上也沒幾個錢,這就更不可能是我們村的人了,找也得從那六個人裡頭找,你們說,是不是?」

  「這個你放心,我們不會因為命案發生在雲頂村村裡,所以就把責任扣在村民頭上,定罪也是要講證據的。」田蜜能夠理解牛富有身為一村之長護著村民的心理,只不過查案要以事實說話,個人感情是沒有意義的:「但你也不用對那六個學生視如蛇蠍,他們對雲頂村的環境不熟悉,也不能太早下定論。」

  「那可未必就那個大個子,挺結實的大小子,叫啥來著?」牛富有拍拍自己的腦瓜兒:「哦,郝鵬這小子愛打聽著呢從來到這兒,沒事就問東問西的,村裡的什麼事兒,有關係沒關係的他都愛打聽」

  「行,那我們會關注這件事的,你放心吧」田蜜對牛富有的偏執有點無奈,又不好太頂撞他,只好安撫的回答。

  幾個人回到家,老牛婆正在廚房裡為晚飯忙碌呢,看到牛富有回來,立刻氣沖沖的跑過來抱怨。

  「那幾個小青年兒,這才好伺候幾天啊,又像之前那樣了」她氣呼呼的對牛富有說:「這個說不想吃,那個說晚上想晚點吃,有倆小姑娘要把飯送去房間裡吃你說說,好不容易警察到家裡,他們願意老老實實飯點兒準時吃飯了,現在又這樣我得做多少份兒啊這不是折騰人麼」

  「行啦行啦你一天天的除了做飯也不用幹啥,別叨叨了」牛富有因為村裡除了人命案正心煩的要命,哪有心思理會老牛婆的抱怨,臉拉的老長,背著手自己回屋去了。

  老牛婆被老伴兒幾句話嗆的也不樂意,又沒轍,哼一聲,一擰身兒回廚房去了。

  「我先回房間一下,呆會兒去找你們倆」田蜜跟田陽、陸向東打個招呼,也回房間去了。

  田蜜推開門的一瞬間,聽到屋裡面傳來說話聲,等她走進去的時候,聲音卻戛然而止,苗曉和秦麗娟坐在床上,誰也不說話,默默盯著剛進門的田蜜,皮蘭一個人坐在田蜜的摺疊床上,手裡拿著一本恐怖故事雜誌,一個人靜靜的看,聽到門響抬頭看了田蜜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看自己的雜誌。

  「苗曉也在呀」田蜜見自己進門之後所有人都不吭聲了,只好主動開口打開氣氛:「我沒打擾你們吧?」

  「我要是說打擾的話,你肯走麼?」秦麗娟陰沉著臉很不客氣的反問田蜜。

  田蜜沒料到自己的一句客氣話竟然換來這樣的回答,一時愣住了,苗曉有點尷尬的推了推秦麗娟,倒也沒吭聲。

  就在這個時候,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一直沉默甚至有些受氣的皮蘭忽然從摺疊床上站起來,把手裡的雜誌朝著秦麗娟唰的丟過去,重重的砸在秦麗娟身上。

  「哎呦」秦麗娟吃痛的叫出來,明白怎麼回事之後,不由怒從中來,等圓眼睛朝皮蘭吼道:「皮蘭你要死啊長能耐了?」

  「你閉嘴」皮蘭臉色鐵青,聲嘶力竭的沖秦麗娟喊,兩隻手在身側握緊拳頭,渾身微微發抖,死死瞪著秦麗娟,咬牙切齒的說:「你再說一個字,我保證撕了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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