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二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15:5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2 79757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4
第二十一章 人皮

  說著話,王純把大衣一脫,大大方方的坐到田蜜旁邊,倒沒有一絲的拘謹和生分,就好像和在座的幾個人早就已經熟識了一樣。

  「還有飯麼?有的話可不可以給我也來點兒?」王純問牛富有,說話的時候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可能是外面太冷的緣故,剛進門臉色也有些發白,再加上懇切的語氣,看著多少有那麼點兒我見猶憐的味道。

  牛富有當然是連聲應承著,趕忙抬腿往後廚走,給她張羅飯菜去。

  王純看看其他人,有點不好意思的開起玩笑:「我這樣像不像是在要飯啊?」

  「不像」田蜜第一個搖頭:「我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要飯的呢難道你是傳說中的丐幫幫花?」

  王純沒忍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抬手假意捶田蜜一下:「你也是重案組的?我之前只認識程峰和馬春雷,還不知道重案組有你這樣的***呢」

  「我新來的」田蜜趕忙做自我介紹:「我叫田蜜,之前送你來的那個田陽是我哥。」

  「原來如此」王純抿嘴直笑:「之前那會兒我看你倆挺緊密的,還以為是在一線的戰鬥中昇華了友誼呢」

  接著她話鋒一轉,眼睛朝墨竇和陸向東掃過去:「那這兩位男士,不打算自我介紹一下麼?」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了」墨竇這才反應過來人家女士都已經自報家門過了,自己還沒有:「我叫墨竇,到重案組的時間和田蜜差前差後差不多,也是新人。」

  「很高興認識你」王純對墨竇點頭示意,又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陸向東:「還差一位沒自我介紹的了喲」

  陸向東眼皮都沒抬一下,對王純的話置若罔聞。

  王純見狀,不禁有些尷尬,不知所措的看看田蜜:「這……」

  「沒事兒,這人就是這麼彆扭你千萬別介意」田蜜連忙替陸向東解圍,也算是替王純解圍,免得她感到尷尬:「他叫陸向東,是J學院派來和我們重案組搞合作的學術骨幹。」

  「陸向東?」不同於田蜜第一次聽說陸向東時的陌生,王純聽到這個名字的第一反應絕對可以用眼前一亮來形容:「真是太棒了,竟然讓遇到陸向東本人」

  「你知道他?」田蜜納悶兒的問,陸向東那頭對王純沒有任何回應,她只好問願意說話的這一方了。

  「知道啊,陸老師刊登在學術期刊上的文章我都有看過,覺得雖然屬於強硬派,但觀點很鮮明,讓人很難不表示贊同」王純再開口,對陸向東的稱呼都已經變了,就好像是一個虛心求教的學生。

  很可惜,陸向東依然沉默,不理不睬,或許是在學校裡這樣的態度他早已經司空見慣,不以為然了。

  「你不是法醫麼?怎麼沒事兒的時候還研究犯罪學方面的東西?」墨竇好奇的問。

  「反正一個是打擊犯罪,一個是研究犯罪,殊途同歸,相關領域嘛,所以沒事的時候我倒挺有興趣的」王純對墨竇的態度雖然客氣,但顯然少了那麼一點點崇拜和驚喜的味道。

  「真不錯」墨竇讚賞的直點頭,順便拿田蜜消遣一下:「田蜜,看到沒?同樣身為女人,你可得跟王純學著點兒」

  田蜜剛要說話,陸向東那邊站起身來,扭頭對墨竇說:「就她那笨腦袋?能學會好好做人就已經不錯了,別抱有太多幻想。」

  「喂夠了吧?當著外人面你還可以踩我踩的再凶一點。」田蜜剛剛認識王純,對方又是那麼一個美麗優秀的女性,當著同性的面被冷嘲熱諷,多少有些自尊心受創。

  「瞧你,當真啦?」王純目送著陸向東走出主屋,伸手親暱的環上田蜜的肩:「一聽就知道陸老師是在和你開玩笑的」

  「可惜一點都不好笑。」田蜜氣哼哼的撇嘴。

  很快牛富有就把飯菜給王純拿上來,雖然已經吃過了飯,田蜜和墨竇不好意思把初來乍到的法醫自己丟在這裡,也就沒動地方,坐在桌旁陪著。

  「陸老師的性格,很怪吧?」吃了一半,王純突然問田蜜。

  田蜜估摸著她是剛剛被陸向東的冷漠以對給傷到自尊了,連忙說:「可不是麼,我認識的人裡頭,他要是算二號怪胎,都沒有人敢稱第一呢對人總是不冷不熱,愛理不理的。」

  「你們倆挺熟的吧?我看他對你還蠻不錯的」王純沖田蜜擠擠眼。

  「那叫不錯?美女,你不會口味那麼重有受虐傾向吧?」田蜜哀嘆:「打從之前第一次合作開始,我就飽受他的毒舌攻擊,要不是內心夠強大,我早就落下什麼心理障礙了這種『蠻不錯』的待遇,誰愛要,我立刻免費轉讓」

  「你這小妞兒,可真逗」王純抿嘴笑,順便把話題扯到其他方面去了。

  飯吃完了,接下來就是安排住的問題,王純是個女人,自然不可能去和其他人住,老牛婆把她帶到田蜜住的房間,一進門就引來皮蘭和秦麗娟的注意,皮蘭還只是好奇的看著,秦麗娟的眼神裡就多了許多的敵意了。

  「我們當初付房錢的時候你可沒說過這麼小的一個房間裡頭要擠四個人」她抱著懷,冷著臉對老牛婆說。

  皮蘭這一次也對老牛婆帶人來的行為略有微詞,只是表達的方式就委婉了許多:「關鍵是這屋也擠不下四個人吶。」

  「說的也是,牛嬸,其他房間不行麼?」王純打量一番房間內的情況,也同意了兩個小姑娘的觀點,覺得這個房間裡似乎有些擁擠了。

  「其他?其他三個房間,有兩個裡頭住倆男的,一個裡頭住一對兒小情侶,你說哪個能讓你去住?」老牛婆倆手一攤,表示自己無能為力,乾脆把問題拋給王純自己解答。

  王純想了想:「其實也好辦,那對情侶住哪一間?」

  老牛婆朝對門方向指了指,王純立刻拉著田蜜走出房間,敲了敲對面的門,得到許可之後大大方方的推門進去,朝坐在床上看小說的兩個人打了聲招呼:「你們好我是C市公安局的,今晚剛到,因為人員增多,所以恐怕宿舍要重新安排一下,小帥哥,不好意思,這屋從今晚開始改成女生宿舍,你恐怕要搬去外面那兩間了」

  她的話讓肖亦然和苗曉很意外,兩個人誰也沒動,王純是和田蜜一起來的,他們都知道田蜜是個刑警,所以對王純的身份倒沒有什麼疑問,只是不約而同的看著隨後跟進來的老牛婆,因為她是屋主,此刻只有她發話才是最權威的。

  偏偏老牛婆只是訕笑,啥也不說。

  「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們就配合一下吧」王純臉上掛著柔柔的笑,語氣裡卻隱隱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勢:「小帥哥儘管放心,你女朋友和我住一間絕對安全,兩個人的感情長長久久,還差這麼幾天麼。」

  肖亦然被她架上去,連說拒絕的話都不好意思,只好不太情願的點點頭,起身收拾自己的衣物,苗曉則臉色不郁的坐在那裡,耷拉著眼皮不吭聲。

  「好啦,住宿問題解決了,給你們添麻煩了,大家都早點休息吧」在肖亦然把行李搬去郝鵬他們那個房間之後,王純客氣的對老牛婆和田蜜道了晚安,也回房休息去了,整個過程中雖然苗曉一直很不高興的瞪著她,她卻好像沒有發現一樣,表現的無知無覺。

  田蜜多少有些驚訝,這個王純長的高挑纖細,身上多少帶了幾分古典美人的氣質,打從剛認識的那會兒,田蜜還暗自感嘆,這麼一個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女人怎麼會選擇法醫這麼有挑戰的職業,現在看來,自己還真多慮了,王純雖然表面柔弱,內心卻是十足十的強勢女人。

  才剛回到自己住的房間,屁股還沒在摺疊床上坐穩,門外就又傳來敲門聲。

  「真是受夠了這一晚上,還能不能讓人安安穩穩睡個覺了?」秦麗娟呼的用被子蓋住頭,惡聲惡氣的抱怨。

  田蜜也不好說什麼,的確,這幾個學生並不知道事態可能比他們以為的嚴重很多,又怎麼去要求他們的理解呢。

  開門出去一看,是墨竇,墨竇衝她招招手,把田蜜帶到自己和陸向東住的房間。

  「怎麼了?」田蜜看墨竇表情嚴肅,知道應該是有什麼事,她忽然想到田陽晚上開車趕回C市,忙問:「不是我哥出了什麼事吧?」

  「沒有沒有田陽已經回到局裡了」

  墨竇的解釋讓田蜜稍微鬆了口氣,下一句話卻又讓她的心重新提了起來。

  「剛才田陽打來電話,說他送王純來雲頂村之後,李偉銘的父母去了一趟局裡,」墨竇臉色陰沉的說:「說是收到了一封信,信封裡頭夾著一塊人皮,上面還有塊豆沙色的胎記。」

  聽到這裡,田蜜的心裡就已經有數了:「李偉銘的?」

  墨竇點了點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4
第二十二章 河底撈屍

  【表錢的字:小莫重感冒,所以今天更晚了,鞠躬致歉】

  「能夠確定麼?」田蜜對這個消息並沒有過多的驚訝。

  從眼下的情形看來,事情的發展似乎又被陸向東那個烏鴉嘴的傢伙給不幸言中了,李偉銘失蹤多日不見蹤影,隨身衣物沒有帶走,雖然錢包不見蹤影,銀行裡的錢卻沒有動過,今天發現了血衣,還有一截人的指骨,現在他的父母親又聲稱收到一封夾著人皮的信,所有的線索彙集在一起,田蜜雖然資歷淺,也不至於天真到仍舊一門心思認定李偉銘只不過是跑掉了,人還好好的。

  「暫時還不能,只是李偉銘的父母自己根據胎記判斷的,田陽剛才電話裡頭說,李偉銘的母親告訴他,李偉銘身上有一塊豆沙色的胎記,這個顏色本身來講不稀奇,稀奇的是形狀乍看很像一顆桃心兒。」墨竇拉田蜜坐下:「這個不是重點,局裡那邊已經安排了對那塊人皮進行檢驗,並且提取了李偉銘父母的DNA樣本方便比對結果。現在的重點是,那封信上的郵戳。」

  「牛心鎮?」田蜜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墨竇搖搖頭:「是和牛心鎮臨近的青樹鎮。」

  「青樹鎮?和牛心鎮之間有多遠?」

  「乘車的話,不到二十分鐘就到。」

  「那就是說,那塊人皮如果確定為李偉銘本人的,那他遇害的事實就幾本可以確認了,並且,遇害地點很有可能就是在雲頂村,或者牛心鎮?不然為什麼信會從牛心鎮臨近的青樹鎮寄出來呢」田蜜大膽推測。

  「這兩個選項,我更傾向於雲頂村。」陸向東緩緩開口,對於李偉銘極可能確係遇害的說法,他是沒有絲毫的意外:「牛心鎮即便再小,畢竟是個鎮子,除非是當地人,熟門熟路,否則殺人害命的事,雲頂村這種地廣人稀的地方還是更適合的。」

  「是啊,我同意陸博士的說法,」墨竇也傾向於雲頂村:「在這裡殺人藏屍,被發現的幾率絕對低過在鎮上,雖然咱找到的那截人骨不能確定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但再加上一個血衣,這裡頭的關聯可就大了」

  「你們說的是沒錯,可是寄人皮給受害者的父母,這個行為本身不就是一種對犯罪行為的暴露麼?如果一個一心想要秘密殺人,逃避懲罰的人,幹嘛大費周章的冒那個險呢?」田蜜提出質疑:「信封上的地址,是手寫的麼?」

  「是手寫的。」

  「寄信時間呢?」

  「寄出時間是李偉銘的父母接到電話說找不到李偉銘的第二天。」

  「邢君挺說大約一週前發現李偉銘不見了,幾個人又找了兩天,沒有結果,就通知了李家,李家又找到咱們,」田蜜算算時間:「假設大夥發現李偉銘失蹤的時候他就已經遇害了,幾個人發現他不在時李偉銘就已經失蹤至少一天了,加上之後的兩天,和信上郵戳的時間差,那塊人皮很有可能是在李偉銘遇害三四天之後寄出去的?」

  「是啊,好在是冬天,剛才田陽電話裡頭說,人皮略微有些凍風乾的跡象,所以腐化程度不算高,這要是夏天,估計在郵局還沒投遞呢就已經臭成腐水了」墨竇說著腦中順便想想了一下,自己都覺得很噁心。

  「仇殺?」田蜜在腦子裡把這前後的發現串聯在一起:「不然,又不是綁架,幹嘛寄人皮給受害者父母呢?這分明就是示威嘛」

  「也是折磨,」陸向東似乎對這個案子感興趣起來,整個人看起來也活躍了一點,不像之前那樣沉默寡言,心不在焉了:「國外有過一些案例,有的犯罪人心理變態,當他們樂於給別人製造痛苦,並且欣賞被害人以及其親人悲痛欲絕的樣子能讓他們享受到滿足變態心理後的快感。」

  「你的意思是,犯罪人寄人皮給李偉銘的父母,是為了刺激對方,達到自己暗爽的目的?」田蜜連忙抱著臂拍拍自己的胳膊,好像要把上面的雞皮疙瘩都抖掉一樣:「這人要麼是恨死了李偉銘,所以也就『恨屋及烏』,連他父母都一起被牽扯進來,要麼就是變態到了一定程度」

  「或者二者兼具」墨竇豎起兩隻手的食指,相互碰了碰:「這人可能本身與李偉銘有仇,同時也是個心理變態」

  「這個李偉銘只不過是個在校大學生,校園裡的矛盾,哪有那麼大的仇怨啊?竟然會遭到這種厄運」田蜜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有沒有仇怨,就得回頭和那幾個學生溝通了」墨竇倒覺得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還有啊,你忘了前些年那個因為一句話不合就把同寢室的室友殺掉的大學生了麼?多轟動的新聞啊」

  「墨警官這就說錯了。」陸向東指出墨竇的錯誤所在:「你說的那個案子的確很聳動,但是卻和現在這一樁完全不同。那一起是在犯罪人本身具有心理障礙的情況下,與室友發生爭吵,憤怒中萌生殺人念頭,屬於激情殺人,可是眼下的這個,之前沒有留下蛛絲馬跡,還特意寄人皮去給李家,顯然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有計畫的去實施的。」

  「哎呀,真是頭疼」田蜜哀嘆一聲,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之前那個喬瓊,因為移情別戀丟了命,這次這個李偉銘又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讓人恨的這麼深你們說,幹嘛非得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呢?」

  墨竇被她一臉糾結的表情逗樂了:「要是所有人真的都能理智的解決問題,咱們不就集體轉行做別的去了麼」

  「說的也是,不過我哥經常說,如果很的因為那種原因賦閒的話,失業也是幸福的」田蜜想起田陽的感慨,忍不住也笑了。

  「對了,王法醫呢?」墨竇忽然想起今天剛認識的王純。

  「應該已經睡了吧。」

  「她也和你擠一個房間麼?」墨竇又問。

  田蜜立刻用曖昧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墨竇一番:「喲?烏賊哥動了凡心啦?」

  「什麼烏賊?」墨竇沒明白。

  「墨竇等於墨斗,墨斗等於烏賊嘛」田蜜笑嘻嘻的衝他擠擠眼:「別顧左右而言他,老實交代,是不是看到漂亮美眉,動心了?」

  「冰天雪地的,凍心還差不多」墨竇一點也沒被田蜜糗到:「我一天天操心還忙不過來呢,哪有那個閒工夫對剛認識的陌生人動心。我是想問問你,四個人住一個房間會不會太擠,回頭咱再想想辦法。好傢伙,話還沒等說完,就被你打岔了,你們女人的八卦之心還真不是一般的強」

  「得了吧,你是真沒見識,我這還強?人家王純才真叫強呢」田蜜想起來晚上安排房間的事,把經過給墨竇講了講:「威武吧?」

  「差距啊」墨竇晃晃腦袋:「這就是聰明女人和小傻蛋的區別人家就知道給自己爭取權益,你就是軟柿子,隨便捏」

  「懶得和你說」田蜜被墨竇說中,無力反駁,只好白他一眼,想起晚飯時候的事,轉頭沖陸向東說:「還有你呀,陸大博士,對女士有點紳士風度好不好?今天人家王純和你打招呼,你幹嘛愛理不理的呀?」

  「先吃蘿蔔淡操心。」陸向東瞥她一眼,揮揮手做轟人的姿勢:「既然正事兒說完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得下河泡冰水呢。」

  可能是白天奔波太辛苦,雖然在河裡冰得厲害,回來之後喝了老牛婆煮的一大碗薑湯,田蜜身上倒也暖暖的,回房間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一夜無夢,只是不知道秦麗娟還是皮蘭一夜翻身很多次,床架嘎吱嘎吱的響,多少有些吵,好歹算是沒影響田蜜休息。

  第二天早上田蜜按照約定,早早爬起來,雖然已經儘量放輕了動作,還是惹來秦麗娟半睡半醒中不滿的咕噥。

  到主屋草草吃過早飯,老牛婆特意給幾個人沒人煮了點驅寒的薑湯,喝完之後,幾個人就渾身熱烘烘的帶著工具向河邊出發了。

  到了河邊,清晨的陽光照耀著,所有東西都變得清晰可見,前一天晚上被他們鑿開的冰面,經過一夜的寒冷,又重新結上了冰。

  到達河邊,三個人二話不說就開始繼續搜尋,王純則在岸邊守著,誰有發現,她立刻跟過去。

  有了充足的光線,事情的進展就快了許多,經過大半天的忙碌,田蜜他們三個眼睛幾乎都要被水面折射的日光晃花了,膝蓋以下的部分凍到麻木,額頭上卻因為忙碌而掛著薄汗。

  在河水的下遊方向,幾個人陸陸續續發現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殘骸,有的已經完全沒有肉,只剩下白骨,有的剛好相反,還有的骨頭表面殘留著大量的肌肉組織,甚至皮膚。

  找到的骨頭,王純基本上能夠憑藉專業知識,當場判斷是不是人骨,排除了偶爾夾雜其中的動物骨骼,只剩下一些因為河水冰冷沒有腐爛,也沒有被河裡的小魚蠶食光的肌肉組織,她準備送回局裡去做種屬實驗。

  找到的骨骼並不足以拼湊出一整個人體,應該還有很多沒有找到,墨竇和田蜜商量之後,決定先由墨竇開車送王純回局裡做檢驗,順便請示程峰,安排剩餘部分的搜尋工作。

  至於田蜜和陸向東,他們的任務就是去和剩下的六個學生,「談談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4
第二十三章 鬼屋

  分工明確之後,四個人就分頭忙碌起來,墨竇載著王純趕回C市,田蜜則和陸向東負責從剩下的幾名大學生嘴裡套些信息。

  在找到的骨骼和人皮等沒有得出準確的檢驗結果之前,過早的散佈李偉銘可能已經遇害的消息,顯然是不明智的。一來這些年輕學生的承受能力未見得很好,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二來,現在很多證據都還沒有取得,如果李偉銘真的是在雲頂村遇害,凶手或許就是那六個人中的某一個,打草驚蛇絕對是警方最不希望做的事。

  現在田蜜能做的,也無非是一些時間上的統籌安排,在局裡面的化驗結果以及支援沒到之前,她能夠依靠的只有旁敲側擊,雖然收穫未必會很大,搞不好在之後的調查過程中,現在不起眼兒的小細節,都能發揮大作用。

  「你打算從誰入手?」從河邊回牛富有家的路上,陸向東問。

  田蜜想了想,回答:「我考慮先和皮蘭聊聊,那小姑娘雖然在人多的時候好像聽怯懦的,但是單獨和我相處就好多了,挺愛說話,除了迷信思想太嚴重之外,溝通還算是比較容易的。我們倆住一個房間,之前聊天的次數也多,先從她開始最不容易引起懷疑了。」

  「這就是你的考慮?」陸向東斜眼看了看她,一臉不贊同:「你的這個想法真的經過大腦了麼?」

  田蜜臉微微紅了一下,有點惱火的瞪他一眼。

  「你就不怕皮蘭開口閉口都是寫牛鬼蛇神的東西,問來問去,除了給你灌輸一通鬼神之說之外,就沒有其他收穫麼?」陸向東對田蜜說,用得上反問的語氣:「想要獲得相對準確的信息,與被害人關係最親近的人會是比較好的選擇,對被害人瞭解越深,掌握的信息量就越大,談話的收穫也就越多。」

  田蜜語塞,明顯猶豫了。

  「那按你的意思……先從邢君挺開始?」田蜜被陸向東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道理,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就變得猶猶豫豫起來。

  「邢君挺?難道你忘了發現血衣之後第一個就是把他找來的麼?他是六個人當中對李偉銘的失蹤結果最有可能產生懷疑的一個,昨天晚上的事情無異於一個引子,如果今天你再找他談話,無論以什麼樣的名目,都等於證實了他心裡的猜疑,」本以為陸向東會對這個答案表示贊同,沒想到他依然反對:「換成是你,自己身邊原本關係親近的同學忽然遭了不測,你會是什麼反應?你對對方的瞭解熟悉程度高,在發生事情後恐慌程度也是同比例的。你能保證他不會把這種信息散播給其他人麼?」

  「剛剛明明是你說……」田蜜簡直要吐血了,覺得自己的思路幾乎被陸向東攪合成了一團漿糊:「難不成你的意思是讓我從其他四個人當中挑一個先入手?可這也不行啊,秦麗娟這兩天對我似乎很牴觸,不理不睬,苗曉之前也完全沒有說過話,我突然跑去找肖亦然或者郝鵬東拉西扯,還得儘量避開旁人,那簡直就是欲蓋彌彰啊」

  「你說的沒錯,」陸向東終於對田蜜的話表示了一次贊同,然而接著的話就又一次幾乎讓田蜜當初吐血:「所以說,皮蘭才是最佳人選」

  「你這人」田蜜有一種自己被耍了的感覺:「我剛才明明就是這麼說的你還一堆理由來駁斥我,現在怎麼又說回來了?」

  「沒錯,你剛才是這麼說的,我也的確反駁你了,然後呢?你堅持己見了麼?」陸向東問。

  田蜜一愣:「我沒……可是你說的言之鑿鑿的……」

  「我問你,你說出皮蘭這個答案的時候,有沒有經過深思熟慮?」

  「當然有啦你真當我腦袋長在脖子上是起裝飾作用的啊?」

  「那為什麼被我一問就吃不准?」

  「因為你是你啊」田蜜嘟著嘴:「你是大名鼎鼎的陸博士,天才,權威被你質疑我敢不改麼……」

  「你想做個合格的刑警,除了你的熱情和正義感之外,還有一個必備要件,」陸向東嚴肅的看著田蜜,鄭重其事的說:「自信沒有誰是絕對的權威,沒有人永遠正確,所以,經過深思熟慮得出來的結論,不能因為別人的隻言片語就輕易推翻。」

  「哦,我知道了。」田蜜應了一聲,雖然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在教自己,但還是忍不住為陸向東的行為方式感到彆扭。

  什麼時候才能對他有話不直接說,非要繞彎子的毛病習以為常呢

  回到牛富有家,除了牛富有老兩口對墨竇和王純的匆匆離開多少有些好奇,又一副想問不敢問的模樣之外,其他人對於晚飯桌子上少了人倒一點也不在意,六個人裡只有苗曉注意到了這件事,吃過飯的時候悄悄問田蜜王純晚上還回不回來,如果不回來,她就讓肖亦然搬回去住了。

  得到答覆說王純應該會回來後,苗曉顯得很失望,臉色也連帶著變得不那麼好看起來,也不跟田蜜再說別的,一個人走開了。

  晚飯後,郝鵬又張羅牌局斗地主,如果墨竇在,恐怕會被他叫上,不過現在是陸向東在這裡,三個男生都識趣的不去撞冰山,好在三個人已經夠人手,三個人就湊在郝鵬和邢君挺住的房間打牌,苗曉一個人無聊,叫了秦麗娟到自己房間去聊天,只留下皮蘭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屋裡。

  雖然對於皮蘭而言,這樣的境遇有點悲哀,不過對於田蜜而言,這卻是絕佳的機會。

  皮蘭回房間不一會兒,田蜜就叫上陸向東一起也回到自己住的房間,皮蘭看到田蜜進來,挺高興,咧嘴對她笑,剛要開口說話,一眼看到身後跟著的陸向東,笑容瞬時僵在臉上。

  「皮蘭,你不介意我同事過來坐坐吧?那邊打牌太吵了。」田蜜見她這種反應,用試探的口氣詢問。

  從皮蘭的神情來看,她顯然是介意的,但對田蜜的問題,沒肯定也沒否定,只是露出一副不情願又沒辦法拒絕的無奈表情,所幸陸向東從來也不是在意別人態度的人,倒也沒有因為她的反應而感到有任何的不自在。

  田蜜還在想著怎麼把話題打開,皮蘭就巧合的主動開口了:「田警官……」

  「叫我田蜜就行」

  「田蜜姐,」雖然田蜜不介意稱呼,皮蘭還是很禮貌的在她的名字後頭加了個姐字:「李偉銘還沒找到麼?」

  「暫時還沒消息,」田蜜含含混混的回答:「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

  「我是想說啊, 如果實在找不到,你們要不要考慮用點兒非常規的辦法?」皮蘭謹慎的說。

  「非常規?」田蜜沒明白她的意思。

  「我以前聽說過有那麼一件事,」皮蘭把原本垂在床邊上的雙腿抬起來,盤坐在床邊,就好像害怕床底下會突然伸出一雙手抓她的腳踝一樣:「有個人因為招惹了鬼,結果被鬼遮,自己就好像迷路了一樣到處打轉轉,其他人卻怎麼也找不到他,一直到後來一個通法術的人看出其中的門道,破了那鬼的遮眼法,大夥才發現其實那個人壓根兒就沒離開多遠」

  「你是想說李偉銘也可能是遇到了這種情況?」田蜜心裡大感無奈,臉上又不好表現出來,如果她流露出絲毫不屑,恐怕皮蘭的感情就會受到傷害,以後想和這姑娘再談什麼顧忌都會變得困難。

  「反正他來這兒之後真的惹了女鬼的嘛……」皮蘭越說聲越小,說到最後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剛來第一天,不讓他去拜姑娘廟,他非要去當時他在那裡胡鬧的時候我就覺得烏鴉一個勁兒叫,惹得人心煩意亂,結果當天晚上我就聽到有女人在窗外哭,別提多瘆得慌了偏偏秦麗娟睡得死,什麼都沒聽見,我第二天和他們說,他們不聽還把我笑話了一頓。」

  「你跟我提到過,李偉銘開始的時候也不信,那後來他是怎麼信的?」田蜜對皮蘭口中的鬼故事並不是很感興趣,但她卻十分想弄清楚,李偉銘到底是因為什麼開始變得神經質的。

  「他剛開是的時候可不是一點都不信麼而且那幾個人裡頭,還數他笑話我笑話的凶搞得我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皮蘭似乎是個軟性子,即使氣哼哼的,也帶著點林妹妹那種柔弱的味道:「後來他還不信邪的跟師傅跑去村裡的鬼屋,結果倒好,在那裡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嚇,回來之後對我說的話就開始相信了,還說夜裡總能看到女鬼,那女鬼要跟他索命,問我該怎麼辦,我也沒法子,他就去問師傅,師傅還給他支招,再後來,他就不見了。」

  「師傅是指老九對吧?」田蜜向皮蘭確認,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又問:「你剛才說的那個鬼屋是怎麼回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5
第二十四章鬼

  「鬼屋就是雲頂村後山的一處荒宅,很多年沒人住了,還被火燒過,我們來之後,聽說那裡鬧鬼,而且凶得很,這麼多年都沒人敢去住」皮蘭故作神秘的對田蜜說,邊說還邊用眼角瞄著陸向東,一臉戒備:「當初我就跟他們說不要去,不要去,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沒事總去招惹那些不乾不淨的東西,總有一天會惹火燒身結果怎麼樣李偉銘現在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麼看看他的下場」

  「等等,李偉銘的下場?」田蜜因為皮蘭最後的一句話瞬間皺起眉頭:「他什麼下場?」

  「被鬼遮啊誰也找不到他,他也找不到大夥兒,反正我們在這裡有吃有住,他被鬼遮,沒準兒被隔在哪裡走不出來呢被人找到之前還得吃多少苦頭,誰說得清吶」在皮蘭看來,田蜜似乎大驚小怪了。

  陸向東沉默的聽兩個女孩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半天之後,終於清了清嗓子,作為自己準備開口的先兆信號。

  他的目光專注的落在皮蘭臉上,饒有興趣的問:「既然你說常在河邊走,總難免會濕鞋,招鬼招多了搞不好就真的會見鬼,那自己又為什麼不躲得遠遠的,反而還因為好奇神秘事物,好奇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跟著跑來雲頂村?」

  「那不一樣啊」皮蘭似乎受到了侮辱,語氣驟然提升,腰板兒拔得直直的,雙眼圓整瞪著陸向東,臉騰的漲紅起來,隨即整個人又好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重新蔫回去,眼皮耷拉著,恢復成原本輕軟的聲調:「我是懷著敬畏的心,單純的感興趣,他們可不是,他們是抱著玩鬧的心思,是很不敬的。人家都說,也不談鬼,這大晚上的,我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了,免得晚上做惡夢。」

  「好好,咱不說這個其實外面那麼黑,我也不想聊這種話題,一身雞皮疙瘩」田蜜對皮蘭笑著,誇張的搓搓兩個胳膊,好像想把上頭的雞皮疙瘩搓掉一樣。

  皮蘭似乎對田蜜的印象尤其好,見她這樣試圖調節氣氛,倒也很給面子的抿嘴笑了一下,再瞥一眼一旁的陸向東,表情又瞬時冷了下來。

  「你剛才說的他們是誰啊?當時李偉銘去那個什麼鬼屋,不是自己啊?」田蜜趁著皮蘭還沒有產生牴觸情緒,打算進來多套出一些信息來。

  皮蘭聽了她的問題,臉上露出一抹輕蔑的淡淡笑意,那表情只浮現在眼底和唇邊,淡的讓人一不小心就會忽略:「他哪有那個膽子啊平時挺能裝的一個人,其實膽子特小,那次是師傅他在這裡吃飯,和我們閒聊,我就問他村裡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地方,他就說有那麼個鬼屋,然後李偉銘就嘲笑師傅迷信,肖亦然和郝鵬就在一旁起鬨,說李偉銘是故作鎮定掩飾心裡頭已經快被嚇尿褲子的事實,李偉銘一生氣,就說要去看看。」

  「所以你們就都去了麼?」

  「都去了,但是沒呆多久,到了那兒,秦麗娟和苗曉就說害怕,催著大家走,肖亦然就陪著她們倆先離開了,郝鵬又多呆了一會兒,好像是想和李偉銘抬槓,後來嫌天色暗了,也要回去,我一個人害怕,就跟在他屁股後頭一起走了。」

  「李偉銘沒走?」

  「他晚回去了很久,估計是想逞英雄吧,」皮蘭不著痕跡的撇了下嘴:「回來之後就魂不守舍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也不笑話我是什麼神婆了,還跑來問我怎麼驅鬼。」

  「如果你們七個人都去了的話,走了四個,當時除了老九之外,不是還有李偉銘和邢君挺在麼?為什麼不留下來等他們一起走?」陸向東又忽然插嘴進來。

  皮蘭抬眼看了看他,不高興的沉默了一下才說:「因為我不想和他們呆在那裡,我怕萬一有什麼事,誰都不會管我。」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隨便說說的。」皮蘭撩了撩額前半遮住眼睛的頭髮,眼睛看著別處。

  「從那之後李偉銘就開始狀態失常了?」田蜜發現只要陸向東開口,皮蘭就會變得有些牴觸,只好悄悄的踩一下陸向東的腳,暗示他少開口,自己接著問。

  「可不是麼,」皮蘭也樂得對陸向東視而不見:「那天他和邢君挺還有師傅最後回來的,回來之後他就臉色蒼白,還一直抖個不停,就好像打擺子一樣開始的時候牛嬸兒還以為他是在外面冷,感冒了呢,又給他燒熱水泡腳,又給他煮薑湯,後來聽邢君挺說我們才知道他那是嚇的。」

  「那邢君挺或者老九有沒有說過那天他們三個在那間宅子裡遇到了什麼嘛?」

  「沒有,」皮蘭抱歉的對田蜜搖搖頭:「邢君挺說那天什麼也沒發生,李偉銘是自己忽然就變得緊張兮兮的,當天晚上還行,除了臉白了些,別的也沒什麼,結果大半夜的,忽然在房間裡又喊又叫,嚷嚷什麼放過他,他錯了之類的話,把大夥兒都給嚇醒了,男生跑去一看,說是做惡夢了,我們三個女的倒沒好意思去看,我聽時候苗曉跟秦麗娟說,肖亦然看到李偉銘的床單上有一個小濕印兒,懷疑他是嚇的差點尿褲子。」

  「然後呢?」

  「然後第二天我跟師傅說了這件事,師傅說其實自己也看出來李偉銘不對勁了,八成他是被女鬼給迷住纏上,過後師傅還問了李偉銘的生辰八字,說幫他想辦法呢。誰知道辦法還沒想到,他人就丟了。」

  「我看那三個男生處的還不錯,之前李偉銘和他們幾個關係好麼?」田蜜不想和皮蘭探討老九的法力問題,乾脆轉移話題,聊起幾個人的交情和關係來。

  皮蘭搖頭:「不怎麼好,我們來雲頂村的時候,肖亦然和郝鵬還差一點和李偉銘打起來呢」

  「因為什麼?」田蜜立刻來了精神。

  皮蘭就把當日幾個人在快到雲頂村的小路上發生的事情講給甜蜜聽:「就是這樣,那天要不是苗曉攔著,這兩個人非得和李偉銘打起來不行」

  「照理說男生比女生更容易合群,現在看來,李偉銘的個性還真是不大好相處啊」田蜜由衷的感慨。

  「是啊,除了邢君挺那種面瓜之外,估計也沒誰能忍受的了他了吧」皮蘭說完又補充一句:「就邢君挺的那個個性,只要是個人,他都處得來了」

  「那你覺得李偉銘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田蜜試探著問皮蘭。

  皮蘭想了想,說:「我覺得他就是個風流鬼。」

  「怎麼講?」

  「喜歡裝腔作勢,耍酷賣帥,還有啊,肖亦然和苗曉分明是一對兒,李偉銘和苗曉私底下說話的時候,口氣特別愛曖昧,還陰陽怪氣的。當著肖亦然的面他倒是不大敢。」

  田蜜悄悄的把這一個信息記在心裡,打算回頭向別人瞭解情況的時候再側面確認一下,隨即又產生了一個新問題:「他和苗曉私底下的對話,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皮蘭的臉又紅了:「我不小心聽到的。」

  「那,秦麗娟呢?」田蜜差一點忘掉了最後一個還從來沒有問到過的人。

  「她……?」皮蘭回憶了一下:「她對李偉銘倒還一直都客客氣氣的,態度不錯,至少比對咱們好多了。」

  「這麼說來,你們一行七個人,李偉銘就只和邢君挺以及秦麗娟關係還過得去了?」

  「秦麗娟對李偉銘是挺客氣,李偉銘對秦麗娟就還是愛理不理的,要說過得去,也就邢君挺一個人了,不過他和所有人都過得去。」皮蘭不欣賞的搖搖頭:「李偉銘那個人,真說不好,翻臉比翻書還快,遇到不順心了,連邢君挺也一樣會被他挑刺兒。」

  聊了一會兒,皮蘭似乎對陸向東在一旁越來越不喜歡,田蜜也只能見好就收,結束了談話,和陸向東一起回到他住的房間,墨竇回C市送今天找到的人骨還沒有回來。

  「怎麼樣,你覺得皮蘭說的是實話麼?」進屋坐下,田蜜問陸向東。

  陸向東點點頭:「除了摻雜了一定的個人情緒之外,總體來說沒有明顯的撒謊跡象。不過可以看得出來,皮蘭對李偉銘很不喜歡。」

  「這個的確是而且我還看出另外一點問題來,你想知道麼?」田蜜故作神秘的問,等了一會兒都不見陸向東表示對答案的渴望,也只好自問自答:「我還看出來皮蘭對你也挺不喜歡的你說說看,你的人緣該有多差啊」

  「我的人緣沒問題,有問題的是皮蘭。」陸向東絲毫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感到自尊心受創。

  「你不是剛剛還說她沒有明顯的說謊跡像麼?」

  「有問題和說謊,明顯是兩個概念」陸向東不贊同的看田蜜一眼:「從皮蘭當著大夥時的態度,加上對我的態度,我覺得她或許曾經受到過異性的傷害,精神上或者肉體上,並且長年得不到保護,長期生活在沒有安全感的環境裡,以至於形成了在人前壓抑真實個性的習慣,並且對異性防備及牴觸情緒嚴重。」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5
第二十五章 情敵

  「這麼慘?我怎麼都沒發現呀」田蜜覺得照陸向東的說法,皮蘭簡直就是個小可憐兒:「我和她接觸的過程裡,除了覺得她這個人迷信思想特別嚴重,外加個性偏內向,私底下就還比較放得開,一到人多的時候,就變成小老鼠了但也不至於像你判斷的那麼淒慘吧?」

  「至於不至於,你如果不信就自己去打聽調查,結果九成和我說的一樣。」陸向東完全不把田蜜的質疑當回事:「如果我能發現的東西你也都能發現,你就不是田蜜了。」

  「是而且我欠缺的就是你這種近乎於無恥的自信心」田蜜誇張的點點頭,一臉「誠懇」的說。

  「有就比沒有強。」

  篤篤篤。

  隨著敲門聲,房門打開了一道縫,郝鵬從門外探進頭來。

  「喲,田警官也在啊」他看到田蜜坐在屋裡,有點驚訝,環顧一週,沒看到墨竇的影子,便問:「墨哥還沒回來呀?」

  「還沒,今天晚上未必能回來了,你找他有事?」田蜜以為郝鵬找墨竇是因為什麼與李偉銘有關的事情:「和我說也可以」

  「你會鬥地主麼?」

  「啊?斗地主?」田蜜聽了郝鵬的問題,傻眼了,事實和她想像的太不一樣了:「不會。」

  「可惜了肖亦然那小子沒打幾把牌就被苗曉叫回去了,我和邢君挺倆人也不夠手,看看時間也不早了以為墨哥也該回來了呢」郝鵬遺憾的咂咂嘴,瞥一眼陸向東,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你會打牌麼?」

  陸向東搖搖頭:「沒興趣。」

  郝鵬掃興的摸摸鼻子:「那就算了,反正湊不成牌局了,回去睡覺」

  嘴上這麼說著,他人卻站在遠處沒動,一雙不大的小圓眼睛滴溜滴溜的在田蜜和陸向東之間反覆打量著。

  「你還有事?」田蜜見他不走,又不吭聲,就在門口杵著,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哦,沒事,沒事」郝鵬連忙擠著笑:「田警官還不去休息呀?」

  「當夜貓子當慣了,太早了反而睡不著,所以就過來和這個傢伙聊聊天」田蜜指指陸向東。

  「我也是夜貓子,到這破地方之後也天天晚上躺床上乾瞪眼兒,睡不著覺有人一起打撲克還好點,要不然更無聊」郝鵬順著田蜜的話應承著:「你們聊什麼啊?工作的事?我呆著無聊,介不介意加我一個啊?先說好啊,你們要是聊工作,我就不打擾啦」

  他的話絕對是說到了田蜜的心坎兒裡,和皮蘭聊完之後,她還正在心裡頭悄悄發愁,下一個該從誰入手才最不顯眼,不容易引起懷疑,現在正好,郝鵬主動撞上門來。

  「好啊,歡迎歡迎」田蜜對郝鵬笑笑,招呼他進來坐:「多一個人正好夠熱鬧,不然和這個悶葫蘆聊天實在是很無聊。」

  郝鵬咧著嘴嘿嘿笑,倒也不推辭,或許田蜜的邀請對他來說也是正中下懷,進屋關上門,找個位子坐下來:「那你們剛才聊什麼吶?說說,我也跟著一起侃哥們兒別的不行,侃大山絕對是高手」

  「聊雲頂村呢,覺得這兒實在是挺沒意思的,才來兩天我就已經覺得很無聊了,」田蜜眼睛一轉,想到了一個話題的切入點:「你們當時怎麼會想到跑來這麼無聊的地方玩兒的啊?還那麼偏僻」

  「誰知道他們腦子怎麼長的」郝鵬充滿不屑的說,說完之後發現田蜜一臉怪異的看著自己,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角度似乎有問題,連忙解釋:「我是說,除了我和肖亦然之外其他那些人是怎麼想的哦,對了,苗曉除外她就是肖亦然的小尾巴,要麼去哪兒她都得跟著,要麼就是肖亦然非得帶著,反正倆人膩乎的很,跟連體嬰似的。」

  「按你的說法,你和肖亦然來雲頂村,理由還挺合理的唄?」田蜜看出郝鵬是個嘴快話多的人,所以更加引著他講話。

  「我倆最初的想法可不就特別合理麼」郝鵬一點頭,大方的承認:「現在後悔,是因為被那個帖子給騙了那上頭說雲頂村風光秀麗,有高山奇石,什麼有的沒的,反正好著呢結果一來,什麼破地方啊就那小山,跟個蚊子包那麼大一丁點兒」

  「沒那麼差吧要是反差那麼大,換成是我,早就走了怎麼可能照樣呆那麼多天」

  「可不是麼我也是這麼說的啊」郝鵬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故意迎合田蜜,田蜜說的話他總是一副贊同到不能再贊同的樣子:「咱倆想的一樣可是他們都不願意,都說來都來了,就乾脆住幾天。後來那個李偉銘不是開始發神經麼,我覺得看他每天跟耍猴戲似的,挺逗,就沒捨得提前走。」

  「聽皮蘭說,李偉銘撞邪了?」田蜜心裡頭簡直要偷笑了,郝鵬絕對是一個很好的談話對象,從開始到現在,簡直就好像在配合自己一樣,沒等自己刻意引導,總是碰巧把話題扯到自己想瞭解的問題上。

  「田警官……我可以叫你田蜜麼?」

  田蜜點點頭。

  「行,那我就叫你田蜜啦,咱倆看著年齡也沒差太多,一口一個田警官,叫著很彆扭。」郝鵬嘿嘿一笑:「你不會真的把那個神經病的話當真吧?」

  「隨便說別人是神經病可不好哦」田蜜半真半假的對郝鵬說,提醒他注意自己的用詞。

  郝鵬明白她的意思,再開口的時候明顯有所收斂:「那個皮蘭啊,是我們大學出了名的『神婆』,平時說話辦事神神叨叨的,才大一就搞得全校好多人都知道她平時走路都恨不得貼著牆根走,看人總是用眼角偷著瞄,跟個賊似的,要我說啊,她自己倒比較像鬼。」

  「你剛剛不也說李偉銘『發神經』麼?」

  「是啊,不過哪來的什麼鬼啊」郝鵬嗤了一聲,一臉不屑:「還不是那小子自己太熊明明膽子沒有老鼠的大,還總喜歡逞英雄,出風頭從剛來的時候就跑去那個什麼姑娘廟裡亂嚷嚷,然後又逞能跟大夥兒去村裡那個鬼屋玩兒,被那個叫老九的半仙兒唬幾句,立刻就嚇掉了魂兒,天天說自己惹了女鬼被纏上,被女鬼索命什麼的,我們都懶得理他,也就那個皮蘭還真拿李偉銘的瘋話當真」

  「那,李偉銘所謂『發神經』那會兒,他做過什麼或者說過什麼特殊的事情麼?」

  「我說,怎麼聊了那麼半天,咱都圍著李偉銘那個傢伙說啊?」郝鵬的「最佳配合」終於告一段落,對於一直圍繞著李偉銘展開話題,他有些不耐煩了:「這大晚上,總說那個傢伙,你們不嫌煩,我還怕晚上做噩夢呢」

  「噩夢?」田蜜的神經因為郝鵬無意識的一句話而瞬間繃緊。

  李偉銘已經遇害的可能性現在基本上達到了七八成,但除了墨竇、陸向東還有牛富有之外,別說六個大學生,就連老牛婆還都被蒙在鼓裡。

  現在郝鵬忽然冒出那麼一句話來,很難讓她不多心,試問,在這樣的情形下,聽到這樣的話,誰會不做其他的聯想呢。

  「是啊,你們啊是不認識他,你們要是認識他的話,就會覺得別說夢見他了,看到他都是一種白日噩夢他這個人本身就是個噩夢」郝鵬倒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還一股腦的抱怨著。

  「這麼差勁啊?」田蜜並不意外郝鵬對李偉銘的評價,根據皮蘭之前的講述,如果現在他反過來極力誇讚李偉銘,那才真叫不對勁呢

  「差勁透了反正就這麼跟你說吧,那小子就是個吃啥啥不剩,幹啥啥不行的貨你要是不信,回頭把他找到了,你自己去驗證,看我說的對不對」郝鵬一副恨不得和田蜜打賭的架勢:「我要是說錯一點兒,請你一個月的肯德基」

  「那希望你說中了吧,不然一個月的肯德基,我估計警服都得重新裁了」田蜜聽他這麼一說,也故作輕鬆的和他調侃起來,順便讚揚一下:「不過看得出來,你是個性格比較直爽的人,能被你這麼看不上,估計他做人多少有點問題。」

  「這話你算是說對了我這個人,絕對是講義氣夠朋友的」郝鵬豪氣的拍拍胸脯,田蜜的誇讚在他聽來十分受用,整個人立刻眉飛色舞起來:「不是哥們兒自吹自擂,回頭你去問問肖亦然,我夠哥們兒義氣不?平時那些耍嘴皮子的小事兒咱都不說,誰要是敢欺負咱的朋友,我肯定挽袖子就上啊」

  「那肖亦然可真幸運,有你這麼夠意思的哥們兒」田蜜虛應著。

  「那是那小子認識我運氣可不就是好麼要不是有我幫忙,他和苗曉也不可能那麼容易就擺脫李偉銘那個白痴的糾纏吶」郝鵬話說到這裡,突然剎住話頭,瞥一眼陸向東,對田蜜說:「你千萬別讓肖亦然知道我跟你提起這事兒啊冷不防冒出李偉銘這麼個情敵來,他都覺得夠丟臉了要是知道被我說漏嘴了,他非得跟我急不可」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5
第二十六章 檢驗結果

  「這有什麼好丟人的」田蜜心裡頭對李偉銘和肖亦然過去的交集感興趣的要命,偏偏臉上又不好表現出來,乾脆擺出一副覺得郝鵬在大驚小怪表情:「這年頭哪個姑娘還沒個追求者啊像苗曉這麼漂亮的女生,在大學裡頭招蜜蜂招蒼蠅都不稀奇吧」

  「那倒是,關鍵是,要是一起追苗曉也就罷了,李偉銘冒出來的時候人家苗曉和肖亦然兩個人早就確定關係,談上戀愛了他跑人家這兒來鬆土挖牆腳來了」本以為郝鵬會順勢說下去,誰知道他卻話鋒一轉,一臉嬉皮笑臉的問田蜜:「剛才你不是說哪個姑娘都有追求者麼,那你有沒有啊?競爭激烈不?戰況如何?」

  田蜜沒想到他會突然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更不想和他聊自己的私事,既沒興趣又沒必要:「這怎麼還盤問起我來了呢?我這人最喜歡聽別人的八卦,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郝鵬趕緊配合的問。

  「因為我自己身上八卦匱乏」田蜜又把話題拉回原本的方向:「所以你咱還是說說你剛才說那事兒吧,這李偉銘夠勇敢的啊?橫刀奪愛?」

  郝鵬也沒把她的迴避當回事,全當是年輕姑娘對那方面的私事感到羞澀不愛提,並且他也是個聊起八卦剎不住嘴的人,被問起來,當然瞬時就講開了:「要說啊,我那哥們兒肖亦然,可是個死心眼兒,我們升大二那年苗曉入學,迎新的時候是肖亦然負責帶苗曉去找宿舍什麼的,然後這小子就被苗曉迷住了,神魂顛倒的,天天想法設法的關心人家對人家好,到大一下半學期,倆人總算湊成一對兒了。」

  「這麼執著啊那肖亦然肯定特別疼苗曉吧?苗曉可真幸運」田蜜一副羨慕的表情和口吻,心裡盤算著肖亦然和苗曉兩個人的感情程度如何,這直接決定了李偉銘的介入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

  雖然看現在的架勢,李偉銘的插足顯然是失敗的,只不過,有情敵想要搶自己的女朋友,大多數男人都無法容忍,會覺得被傷害了自尊,這裡頭的區別就在於,如果本身感情不夠深,那麼就只是自尊受到冒犯,很容易就平復,如果感情很深,通常來講男人的反應就會更加激烈,心裡的介意程度也更深。

  當然,這裡頭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女方的態度。

  「可不是麼我有時候都說他啊,你小子這是交了個女朋友啊,還是給自己找了個姑奶奶?這都在一塊兒快一年了,膩乎勁兒還沒過呢這大冬天的,在學校,說怕苗曉凍著,每天早上跑去食堂買好了包子豆漿什麼的,揣在懷裡捂著,屁顛兒屁顛兒的跑去女寢給人家送所以我說啊,苗曉被肖亦然看上,也算是她走運了換成別的男生,誰能堅持這麼久還風雨無阻的啊」郝鵬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似乎很有感慨:「人家別的情侶談戀愛,都是女的想的特多,男的有一搭無一搭的讓女的著急,肖亦然可不是,這才談了一年,他都跟家裡通過氣了,將來不管苗曉想去哪裡,他都跟著就這樣的好男人,不好找了」

  「照你這麼說,肖亦然還真是個模範男友呢」田蜜配合的發感慨:「那我就很能理解為什麼李偉銘的橫刀奪愛計畫會失敗了,如果換成是我,有個那麼深情體貼的男朋友,我也會對其他異性視而不見的」

  「那是你,別的女生可未必能做到」郝鵬拿鼻子哼一聲,似乎很有感慨:「要不然哪來的那麼句話——這山望著那山高」

  他的話雖然說的含含糊糊,田蜜倒立刻就反應過來:「你是說苗曉她……?」

  「沒有,我可沒說啊,我是說現在有些女生太現實沒有特指誰。」郝鵬被田蜜一問,馬上改口,閃爍其詞,然後就乾脆開口侃起別的事情來,不提這件事了。

  田蜜雖然有心知道更多,無奈對方似乎打定主意不想再接著講,試探著引導了一下也無效,為了不讓對方起疑,她也不好再多說,只好陪著郝鵬閒聊了一會兒有的沒的,然後藉口困了,打發他回去休息,自己也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田蜜毫無睡意,牛富有家燒的是自己改裝的土暖氣,夜深了爐子裡的柴禾燒的差不多,土暖氣就不那麼熱了,室內的溫度也跟著一降再降,多虧這個不算寬敞的房間裡住著三個人,還不至於太冷。

  躺在被窩裡,田蜜給墨竇發了個短信,詢問那邊的情況,墨竇很快就回覆了她,看樣子也還沒有休息,他說王純回到公安局之後就拿著找到的骨骸和肌肉組織回去做種屬實驗,估計很快會有結果,他和田陽剛剛才送走李偉銘的父母。

  墨竇的短信一條接著一條,每一條都很長,大部分是講述他和田陽怎麼安撫李偉銘父母悲憤的情緒。

  據他說,李偉銘的父母對這件事從最開始的震驚和擔心中冷靜下去一點點之後,情緒就變得非常不好了,先是把重案組的人逐個數落一遍,尤其是程峰,他們似乎認為如果在他們託人找上程峰的時候,由他親自出馬,兒子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了,李偉銘之所以可能已經遇害,原因全都在於程峰把案子交給了田蜜和墨竇這種沒有名氣的新人菜鳥。

  看在他們所處的境遇,程峰和組裡其他人都沒有和李偉銘的父母一般見識,任由他們發洩情緒,等這夫婦二人終於情緒穩定了一些,就又開始詛咒起傷害兒子和寄人皮到家裡的那個無名氏,惡毒的話說了一大堆,言辭和原本形象的差異讓人不得不對這兩個人刮目相看。

  墨竇說第二天一早他就會起早返回,同時帶著其他部門的同事,到雲頂村進行大規模的搜索,之前找到的骨骸能夠確定都是人類的,也就是說,不管那河裡的碎屍是不是李偉銘本人,雲頂村發生了人命案是毫無疑問的了。

  只不過之前找到的碎骨還太少,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人形,接下來的搜尋工作依然嚴峻。

  田蜜本打算把今晚的收穫也發給墨竇,無奈之前的幾次短信鈴聲已經讓秦麗娟發出了不耐煩的聲音,為了不節外生枝,田蜜決定等墨竇回來再說,反正很多事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說得清的。

  收起手機,田蜜原本還有一點點疲倦也因為墨竇的話消散無蹤。

  想到李偉銘的父母遷怒於程峰,田蜜就覺得心口被東西堵著,很是憋悶。

  從李偉銘失蹤的日子等情況,依照陸向東的判斷,他遇害的時間應該早於李家父母要求重案組協助找人的時間,程峰對李偉銘的遇害根本沒有什麼責任,現在卻被遷怒。

  這還好說,反正打從下定決心要做警察那天起,哥哥田陽就沒少給她打預防針,告訴她警察是多麼出力不討好的職業,連她都有這個覺悟,更別說久經沙場的程峰了,田蜜倒不擔心他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至多是嘉逸替他憤憤不平個一陣子也就罷了。

  重點是,單純的人口失蹤,根本就不歸重案組管,原本的調查任務就很繁重,要不是碰巧田蜜和墨竇有空,恐怕程峰早就不給面子的直接回絕對方的委託了吧。

  現在倒好,因為體諒他們做父母的人對孩子的那份感情,程峰勉為其難在不影響重案組正常工作的情況下調人去查,最後不但沒有人領情,反而還怪罪他沒有親力親為

  不僅如此,居然還能說出因為派了新人警員才導致兒子遇害這種鬼話,這也是讓田蜜最為氣憤的一點。

  遇到那種事,換做是誰都不會好過,將心比心,通常情況下被害人家屬有什麼過激言論大夥也都習慣性的左耳進右耳出,可是這一次田蜜實在是氣不過,那李氏夫婦兩個人從頭到尾頤指氣使,好像公安局是他們家的下屬單位一樣,現在遇到了事情,什麼都還沒結論就先把所有錯誤都栽到警察頭上,這讓人怎麼能接受的了。

  田蜜心裡頭暗暗憋著一口氣,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爭取盡快破案,替自己,也算是替程峰爭一口氣,讓李偉銘的父母知道,程峰的安排是沒錯的,新人警員未必就不好,一樣可以迅速破案。

  胡思亂想了不知道多久,田蜜才迷迷糊糊睡著,感覺才剛剛閉上眼睛,老牛婆就來敲門了。

  和以往一樣,肯早起吃飯的就只有她和陸向東,飯間田蜜順便詢問起村裡所謂的鬼屋是怎麼回事。

  老牛婆說那是村裡一處民房,位置偏僻,那家人先是女兒自殺,接著沒過多久又失火,之後就舉家搬走了,只留下一棟破房子,這麼多年荒廢著,沒人打理。

  剛吃完早飯墨竇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檢驗結果已經出來了,他也正在趕來雲頂村的路上。

  人皮和骨骸確係為李偉銘本人。

  挑戰開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16
第二十七章 凶器

    掛斷電話田蜜猶豫了好一會兒,考慮等墨竇他們趕來之後要不要趁機把李偉銘遇害的事情公佈出來,轉念一想,又放棄了這個打算大荒巫紀。

    既然雲頂村這裡發生了人命案已經是無法遮掩的事實,倒也不失為一個絕佳的觀察機會,索性就讓他們知道,這裡發生了人命案,至於被害人是誰,先按下不說,就看那幾個人都是什麼反應。

    如果凶手就在幾個人中間,那麼他/她的反應必然異於其他人。

    她把自己的這個想法說給陸向東聽,陸向東抿著嘴不吭聲,用不確定的目光反覆打量田蜜。

    「幹嘛那副表情看著我啊?又想用昨天的那一套來唬我呀?」田蜜這回學聰明了,不上當:「我告訴你,這個辦法是我經過深思熟慮,最後才做的決定,很堅定,不會被你誤導了!」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有一個毛病就是反應快過了頭?」陸向東嘴角噙著笑,緩緩的搖了搖頭,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我可沒想誤導和試探你的刑警自信心,我只是覺得很驚訝罷了。」

    「驚訝什麼?」順嘴問完,田蜜才覺得後悔,那個怪胎嘴裡難道還能說出自己的好話麼?!

    果然,陸向東說:「我很驚訝以你的頭腦能夠獨立想出這樣的策略。」

    「那啥嘴裡吐不出那啥牙!」田蜜白他一眼:「那是我沒想和你較真兒,不然我來個智慧大爆發,也夠你喝一壺的!」

    「但願我有生之年能夠有幸見識見識!」論鬥嘴,陸向東只有想不想,沒有贏不了,尤其是面對田蜜這種沒有任何經驗值的小青蘋果。

    牛富有別看文化程度不高。卻是個腦子很活泛,夠機靈的人,打從發現了血衣。又帶著田蜜他們三個人去河邊走過一趟之後,雖然警方的人什麼也沒有再向他透露,他也已經猜測出了一個七七八八。昨天見墨竇帶著新來的法醫匆匆忙忙離開,一夜都沒回來。剛才田蜜又接了個電話,這就更加確定了他之前的猜測,

    他終於忍不住趁著幾個學生都還沒起床,老牛婆也去忙別的家事的功夫,猶猶豫豫的湊到田蜜和陸向東身邊來嘛軍娘!。

    「牛村長,你有事?」田蜜看他那副樣子就知道他絕對是有話要說,而且從眼下的情形來判斷。牛富有想打聽的事情,跑不出李偉銘的案子。

    牛富有咧嘴露出一嘴黃牙,沖田蜜訕訕的笑著:「是這麼回事,我想問問啊……唉,那啥,我要說問的不應該,你就甭搭理我啊!」

    「你先說,說出來我才知道用不用搭理呀!」田蜜開著玩笑,試圖緩和牛富有的緊張情緒。

    牛富有也聽出她的意思,咧嘴領情的笑一下。可惜還是太緊張,笑容顯得苦巴巴的。

    「我是想問,李偉銘那小子,是不是真出事了?」他小心翼翼的問。聲音也一併壓低下去。

    田蜜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提醒他:「這事暫時不要聲張,我們有我們的工作安排。」

    「明白!明白!」牛富有幹嘛點頭:「我不說!你沒見這幾天我那老婆子還美滋滋的麼!就是因為我啥都沒和她說!我要說告訴了她,就她那個小膽兒,還不早就嚇昏過去兩三次了!」

    牛富有搓了搓手,兩隻乾燥粗糙的掌心好像砂紙一樣,摩擦在一起發出響亮的唰唰聲。

    「其實,我是想問,你們準不準備把那幾個人都帶走啊?」他試探著問。

    「什麼意思?」田蜜沒明白。

    「那小子要是被人弄死了,肯定是那幾個小青年兒裡頭有人幹的呀!你要說不把他們帶走,我們老兩口子天天和殺人犯住在一起,心裡想著就覺得發毛!」牛富有苦著一張臉,神情看著可憐兮兮的。

    田蜜幾乎要被他的反應逗笑了,轉念又一想,她是做這一行的,見多不怪,牛富有一輩子估計殺豬殺羊就見過不少,殺人應該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在自己熟悉的環境裡有人被殺,這可和在電視裡看法制節目的感覺完全不同,衝擊力更強。

    「其實,嫌犯也未必就在那六個人當中啊!」田蜜試圖打消牛富有的顧慮,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按照牛富有的說法警察把六個人都帶回去挨個審,這是不現實的,也不是上上之策。

    牛富有聽她這麼說,倒有點不太高興了,倆大眼珠一瞪,反問道:「咋?不是他們六個裡頭的一個,難道還是我們老兩口子啊?」

    「雲頂村不少只有你們這八個人,什麼可能性都有,未必就一定是非你即他們綜同人之穿流不息全文閱讀!」田蜜耐心的開導他。

    「不可能,不可能!你這閨女說話太沒譜兒了!」牛富有腦袋搖的比撥浪鼓還快:「那幾個小青年兒才來多久啊,在村裡也沒和別的什麼人接觸,我們村的人我還不知道麼!老實的很!怎麼可能跑去殺人,更別說是不相干不認識的人了!就是祖祖輩輩有積怨的那種,也至多是家裡的大小子互別苗頭,擂幾拳。」

    「哎呀,你瞧,這說著正事兒呢,怎麼就被你給帶歪了呢!」牛富有話說一半,忽然一拍大腿,一驚一乍的把田蜜也嚇了一跳:「這不說到我們老兩口的安全問題呢麼!想到住在家裡的人裡面可能有殺人犯,我這晚上躺在床上瞪著眼睛就是睡不著啊!」

    「牛村長,你實在是多慮了!」體諒歸體諒,開導也還是得開導,田蜜微笑著對牛富有說:「先不說嫌疑人到底是不是在那六個人當中,就算被你不幸言中了,也不是所有殺人犯都凶殘血腥到見人就殺。」

    「這丫頭,又蒙我是不?」牛富有可不信田蜜的話:「那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都被弄成骨頭渣子了,這還不凶殘不血腥啊?」

    「你不能只從結果的表現上去看嘛!」田蜜沒辦法, 只好選擇把爛攤子推給陸向東解決:「喏,不信你問他!他可是我們好不容易請來的犯罪學專家呢!」

    「專家呀?還是研究犯罪的專家?」牛富有顯然對陸向東的專業完全沒有概念,將信將疑的瞅著陸向東:「那你研究犯罪都研究成專家了,是不是一看到誰,立馬就知道他是不是會去犯罪的人?」

    「不能。」陸向東一口否定了牛富有完全不著邊際的猜測。

    「那你研究犯罪有啥用?」牛富有一聽這話,立刻換上一臉的不信任。

    「人家陸向東是從英國回來的全優博士,他研究的東西要是這麼三言兩語就能和你說得明白,你就不是雲頂村的老村長,就是大學裡的副教授了!」田蜜見牛富有一個勁兒的刨根問底,終於有點不耐煩了,忍不住嗆了他一句,扭頭又對陸向東說:「你也別跟他這兒惜字如金了,告訴告訴他,這裡頭有沒有他和牛嬸兒的風險爺霸愛妖妻寵入懷!」

    「原則是來講,沒有。」陸向東終於肯配合了一次,對牛富有說:「這一次的案子從手法來看,帶有很強的針對性和報復性……」

    「用大白話說就是,那人就是跟李偉銘有仇,衝著李偉銘去的,除了他之外,和別人都沒關係,不會對不相干的人下手的!」田蜜見牛富有聽著陸向東的話有點雲裡霧裡,有聽沒有懂,只好打斷陸向東,自己用比較淺白的語言說給牛富有聽。

    「這樣啊,」牛富有雖然不大明白陸向東的意思,但田蜜說的他可聽懂了,加上即便對犯罪學是個啥不太知道,好歹「英國全優博士」這個名頭意味著啥,他還是能以他自己的方式去體會的。

    牛富有似乎稍微踏實了一點,抬屁股想起身,動作做了一半又停下來,重新坐回椅子上,不放心的再一次追問田蜜:「那在這兒查案子期間,你們幾個還住我家裡頭,是不是?」

    「對。」田蜜點頭,她的確也是這麼打算的,今天其他部門的同事趕來勘察,過後肯定是要去鎮上住宿的,但考慮到這邊的六個學生,她覺得自己和墨竇、陸向東三個人還是原地駐紮比較好。

    牛富有聽了田蜜的回答,整個人似乎踏實多了,鬆了一大口氣,臉上也有了點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有你這個警察在,我心裡還能踏實點兒!」

    「多謝你這麼信任我呀牛村長!」田蜜也笑了,牛富有的話聽在她耳朵裡還蠻受用的。

    只可惜,牛富有下一句話就戳破了她心中剛剛形成的快樂氣球:「貓崽子再小,老耗子精見了也哆嗦!」

    好嘛,敢情自己在人家眼裡連只成年貓都不是,不過是個比糖貓、瓷貓、玻璃貓有用一點點的小貓崽兒!

    言外之意就是只有一身皮可以唬人,骨子裡作用不大。

    田蜜瞥一眼陸向東幾乎要忍不住的笑意,心裡就好像燒著一把火,不由自主的板起臉色,一半為了樹立威嚴,另一半也是生牛富有的氣。

    「牛村長,」她一臉嚴肅的對牛富有說:「呆會兒我們需要你協助我們調查一下凶器的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17
第二十八章 關係

  牛富有文化程度雖然不高,人情世故這方面卻足夠本科畢業了,田蜜臉色一變他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得罪了面前這個小女警,不過話都說出去了,就好像潑出去的水,又收不回來,再彌補又好像心虛,於是也乾脆裝作無心,嘴上哎哎的答應著,態度那叫一個積極,眼睛卻賊兮兮的一個勁兒朝田蜜瞟,觀察她的態度。

  田蜜不是一個氣性大的人,壞情緒往往來得快,去的也快,之前還在因為牛富有把自己這個貨真價實的刑警當成了玻璃貓而感到惱火不已,沒過一會兒就把這一檔子事拋在了九霄雲外,滿腦子都是與案子有關的事情了。

  趁著牛富有去後屋忙碌,而田蜜和陸向東在主屋等他忙完一起去瞭解凶器的功夫,兩個人順便偷空聊聊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田蜜先把前一晚墨竇短信裡告訴自己的內容轉述給陸向東聽,說到李偉銘的父母指責程峰辦事不利導致兒子遇害的部分,還是有點餘怒未消,聽起來有些氣哼哼的。

  「你說氣人不氣人?」說完之後,她問陸向東。

  陸向東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一般。」

  「這還一般?」

  「別那麼大驚小怪,這個世界上講理的人永遠比不講理的少。」陸向東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田蜜被他這麼一說,倒有些接不上話了,原本勾起來的一肚子火,現在也被陸向東冷淡的反應給瞬間撲滅,在他面前,田蜜總覺得自己幼稚又可笑,動不動就咋咋呼呼,上躥下跳,反觀人家老先生,倒總是處變不驚,沉穩的要命。

  「我有一個疑問,」陸向東看田蜜悶聲不吭了,又主動開口問:「墨竇今早來電話,說檢驗結果出來,證明確實是李偉銘了?」

  「對呀,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麼?」田蜜知道他絕對不會問莫名其妙的問題。

  「照理說,想要確認骨骸,起碼需要半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夠檢驗出結果吧?你們公安局的法醫怎麼會那麼神速?」陸向東提出質疑。

  田蜜頗有些驚訝的打量著陸向東,好像第一次見到他一樣:「我說,你不是研究犯罪學的麼?怎麼還對法醫那邊的事情有瞭解啊?剛才墨竇還真是這麼說的,說王純告訴他有些碎骨還不能確定,需要等三週左右,能夠確定的是骨頭外面的肌肉組織沒有完全缺失的那一部分,肌肉組織和那塊人皮裡提取到的DNA是相同的,和李偉銘父母的DNA比對過之後能夠確定親子關係。」

  「這樣就說得通了。」陸向東緩緩的點了點頭:「我不懂法醫,只是以前看書的時候略通點常識。」

  「你和王純兩個人可都夠逗的」田蜜忽然聯想到了什麼,噗嗤一下樂了出來:「你們倆都喜歡玩過界呀她是法醫,偏偏沒事的時候喜歡鑽研犯罪學期刊,你呢,一個搞犯罪學的,對法醫方面的東西倒挺明白」

  「別說廢話,」陸向東不耐煩的擺擺手,皺了皺眉,問田蜜:「你剛才和牛富有說要去找凶器?有方向麼?墨竇告訴你凶器的類型了?」

  「王純告訴墨竇,說顯微鏡下骨頭的斷面呈……我忘了那個詞怎麼說了」田蜜略顯尷尬的縮了縮脖子,跳過那個讓她記不住的專業說法,直奔結論:「反正就是說骨頭的斷裂是由帶鋸齒的金屬工具造成的。」

  「鋸?」

  「非常有可能所以我打算讓牛村長帶著咱去打聽打聽,這個雲頂村裡頭都誰家有鋸,或者誰家丟了鋸」田蜜點頭,轉念又想起剛才和打算和陸向東討論前一晚的事情,被鑑定結果的事情一打岔,差一點就忘記了:「昨天晚上和皮蘭還有郝鵬談過了,皮蘭那邊你倒是有點看法,郝鵬呢?昨天晚上為了打發他走,都沒來得及和你聊聊。」

  「聊什麼?郝鵬麼?」陸向東漫不經心的晃了晃腦袋:「我不覺得他有什麼值得談論的。」

  「為什麼?」田蜜不明就裡。

  「這還用問?用你脖子上頭頂著的那個球想一想。」

  「你脖子上那玩意兒才叫球呢」田蜜不滿的瞪他:「我當然有想過啊,我覺得郝鵬看上去像是個性情中人,不太懂得掩飾情緒,性格說好聽點或許是比較仗義,說難聽點就是比較衝動,和肖亦然關係不錯,對李偉銘很反感。就這些。」

  「我沒有其他意見」陸向東這一次倒是表現的足夠隨和。

  「沒別的了?」田蜜不信,上一次和他一起辦案,他就說話繞來繞去,還藏私,讓她憋悶了很久。

  「那個人的臉就像個顯示屏一樣,幾乎可以一目瞭然,你都能看得出那麼多,還需要我說什麼呢?」陸向東一臉無辜,不過他又及時的補充了一句,瞬間化解了田蜜剛要爆發出來的牢騷:「不過有一點你剛才倒真的沒有提到,郝鵬心裡對苗曉並不是十分欣賞,甚至有點排斥和反感。」

  「啊?有麼?我怎麼沒聽出來?」這一點完全出乎田蜜的意料,她回憶了一下前晚的對話,並不記得郝鵬說過什麼關於苗曉的壞話:「我只記得他說起李偉銘的時候一直沒什麼好詞兒,沒說苗曉什麼……哦我想起來了,他倒是提了一句,說有的女生這山望著那扇高」

  「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郝鵬在談起肖亦然和苗曉的戀情時,對肖亦然的表現充滿了讚美,並且有一種替自己好朋友抱不平的意味,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在誇獎朋友的專情和優秀,實際上卻也流露出了對方不值得他付出那麼多的意思。」陸向東一直田蜜:「再加上你剛剛想起來的那一句,這種潛台詞就更加明顯了。」

  田蜜琢磨了一會兒,覺得被陸向東這麼一點撥,郝鵬的話裡還真能讓人砸吧出點兒別的味道來。

  兩個人這邊說這話,老遠就能聽到老牛婆在走廊的那一頭大著嗓門兒嚷嚷叫人起床吃飯的聲音,不一會兒,由遠及近傳來悉悉索索的走路聲,還隱約能聽到不滿的咕噥和呵欠聲。

  第一個進屋的正是剛才被田蜜和陸向東談論的郝鵬,他身後跟著肖亦然以及一臉睏倦的苗曉。

  「喲,你們倆不是都吃完了吧?」郝鵬一見田蜜和陸向東,立刻主動打招呼:「昨晚聊到那麼晚,今天還能爬起來,田蜜,你可夠能起早的呀」

  田蜜笑了笑:「習慣了。」

  「辛苦辛苦做警察的太辛苦了」郝鵬搖頭晃腦的感慨著,和另外兩個人一起在桌旁坐下來,伸手拿碗舀一碗粥。

  「你小子什麼時候和人家混那麼熟的啊?」肖亦然一手親暱的勾著郝鵬的肩,一手拿過苗曉面前的空碗遞到郝鵬面前讓他幫忙舀粥:「還直呼大名,不禮貌哦」

  「嗨朋友都是朋友」郝鵬大大咧咧的回答,不過在肖亦然把粥碗放在苗曉面前的時候,微微的撇了一下嘴。

  「咦?墨哥呢?」郝鵬發現墨竇還是沒有出現。

  「正在趕回來,一會兒就到。」

  「你們不是來找李偉銘的麼?墨哥不在這兒呆著,怎麼還得來回跑啊?你們還有別的工作啊?啊,不會是李偉銘那個倒霉蛋出什麼事了吧?」郝鵬沒深沒淺的嚷嚷著,邊說邊嘿嘿直笑。

  苗曉看了他一眼,繼續悶頭吃飯。

  倒是肖亦然用手肘拐了郝鵬一記:「別滿嘴跑火車,有的沒的瞎說瞎打聽人家警察幹什麼能隨便告訴你?」

  「那到也是知道太多有危險我不問了」郝鵬嘿嘿笑著,沖田蜜做了一個給嘴拉上拉鏈的動作,開始吃早飯。

  又過了幾分鐘,邢君挺也來了,身後跟著照例陰沉著臉的秦麗娟和睡眼惺忪的皮蘭。

  秦麗娟走進主屋的時候,嘴上還喃喃的抱怨著:「催催催,一天天跟催命似的……」

  話說了一半,抬頭看到陸向東和田蜜都在,後面沒說完的話就好像融化在嘴裡一眼,變得悄無聲息了。

  苗曉招呼秦麗娟到自己身邊坐了下來。

  「其實要我說啊,」郝鵬瞄一眼秦麗娟,用一種吊兒郎當的語氣說:「所謂美容覺,不是說睡覺這個行為本身能讓人變漂亮,前提必須得是底子好,底子要是不好,睡多睡少還不是都一副德行」

  即便是田蜜也能聽得出來郝鵬的話裡分明是針對秦麗娟,秦麗娟也一樣聽得出來,她拿眼一瞪郝鵬:「有些人就是嘴賤。」

  「有些人就是醜人多作怪。」郝鵬不甘示弱的回嘴。

  秦麗娟不依不饒的還想吵,被苗曉給拉住了。

  「娟兒,咱不和他一般見識」苗曉安撫的拍拍秦麗娟的背,聲音柔柔的。

  秦麗娟當著陸向東的面,也不好意思太失禮,只好臉色不快的就此作罷。

  從郝鵬忽然一咧嘴的反應來看,肖亦然應該也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腳。

  邢君挺和皮蘭倒是對這種爭吵毫無反應,只是悶頭吃飯。

  看來,郝鵬和秦麗娟之間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忙完了」田蜜正反琢磨的時候,牛富有從主屋門口探頭進來大聲招呼:「二位,可以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17
第二十九章 鋸

  「這一大早上就開始忙拉?」郝鵬扭頭瞅瞅牛富有,又瞅瞅田蜜和陸向東:「我還以為你們會等墨哥回來呢。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有啥可忙的呀?我特好奇你們這兩天忙裡忙外的都忙些啥呢?」

  田蜜其實心裡對郝鵬沒深沒淺的說話方式還是比較反感的,但又不好表現出來,也笑著對他半真半假的說:「要是什麼都告訴你了,我還哪有職業神秘感了」

  也不知道是沒聽出田蜜的弦外之音還是全當她是在和自己逗趣開玩笑,郝鵬咧嘴哈哈一笑:「有道理神秘感什麼的最有魅力了繼續保持呀警察姐姐」

  「喲?都叫上姐姐了?」肖亦然在一旁碰碰郝鵬,故作曖昧的擠擠眼睛:「你小子有古怪啊人家都說,先叫姐,後叫妹,叫來叫去叫……啥來著?」

  「去你的,別瞎鬧,我就是跟人家田蜜一見如故,聊得來」郝鵬嘻嘻哈哈的和肖亦然開著玩笑。

  田蜜當然沒心情和他們攪合在一起,索性當做沒聽見,和陸向東一起跟著牛富有離開主屋。

  回房間取大衣的時候,田蜜被老牛婆實實在在嚇了一大跳,她沒想到房間裡會有人在,推門就走了進去,剛走進去就看到一個黑影從床邊蹭的躥起來,多虧離得遠,否則田蜜非得處於本能反應傷到老牛婆不可。

  「牛嬸兒,你幹嘛呢?」田蜜被老牛婆冷不丁嚇得心跳過速,看清對方身份之後,一邊撫著胸口一邊到摺疊床邊拿自己的大衣。

  老牛婆站在秦麗娟和皮蘭的床邊,臉色漲紅,有些慌張,尷尬的咧著嘴,不吭聲。

  田蜜穿好大衣還沒聽到老牛婆開口,扭頭那麼一看,立刻就明白了。

  在老牛婆漲紅到發紫的臉上還掛著沒有塗抹均勻的白色印子,一看就是某種含粉底成分的增白化妝品。

  「牛嬸兒,這樣不太好吧?」她想皮蘭之前對自己說起過的,關於秦麗娟丟了東西懷疑老牛婆的事,搖搖頭,對老牛婆剛才的行為表示不贊同。

  雖然這並不能證明老牛婆就真的如秦麗娟所懷疑的那樣偷過她的東西,但這種行為本身也會徒增嫌疑。

  「那啥,」老牛婆尷尬的搓著手,眼睛一會兒看地上,一會兒又快速的瞥一眼田蜜:「我就是好奇,沒啥別的意思。真的我就是看那幾個小姑娘小臉兒都又白又細的,所以就想看看是不是人家大學生用的東西有啥不一樣……」

  「以後還是別這樣了,真要是那麼好奇,也先和人家打聲招呼嘛。」

  「你又不是沒看到那小丫頭每次看人的時候那眼神兒,那臉色我開口跟她說,她指不定怎麼損我呢」老牛婆撇了撇嘴,剛想露出鄙夷的表情,轉念想到自己的行為,表情立刻又尷尬起來:「我說,小田兒,這事兒,你能不能……」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她的,」田蜜知道她在顧慮些什麼,點點頭,讓老牛婆踏實點兒:「但是你最好跟我保證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

  「行沒問題我要是再這樣,你就把我當小偷直接抓走」老牛婆信誓旦旦的點著頭,回答的非常乾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

  田蜜眼下也沒時間去和老牛婆周旋在這件事上,穿好大衣走過去拍拍老牛婆:「那走吧,牛嬸兒,我們和牛村長出去辦點事,你去陪幾個大學生坐坐。」

  「我去了他們也不會和我說啥話,我去幹啥」老牛婆沒明白田蜜的意思。

  田蜜只好說的明白一點:「那你去忙別的也行,我要出去了,這房間沒人,瓜田李下……」

  「啊,瞧我這腦子」老牛婆終於明白過來,一拍大腿:「哎,那我去瞅瞅那幾個小青年兒吃飯吃的咋樣了」

  「慢點兒,」老牛婆剛要走,又被田蜜拉住,田蜜伸手把她臉頰上沒擦勻的化妝品用手背蹭了蹭:「這回好了」

  老牛婆不大好意思的沖田蜜咧咧嘴角,急急忙忙先她一步離開房間到主屋那邊去了。

  等田蜜來到院子裡的時候,牛富有和陸向東早就站在那裡等著她了。

  「怎麼這麼慢。」陸向東問她。

  牛富有在一旁替田蜜回答了他的問題,他看看陸向東,說:「這小夥子還沒談對象沒成家呢吧?我估麼著應該沒呢,要不然你也不會這麼問了,女人嘛麻煩著呢,就算不塗脂抹粉,想要叫她出個門兒,也得磨磨蹭蹭,比男的慢半拍。」

  「抱歉抱歉,剛才耽擱了一下,那咱走吧」田蜜也不和牛富有分辯,笑眯眯的招呼他們,走在最前面,路過院子中間的時候還被拴在一旁的黑子差點撲個跟頭,倒不是那隻大狗想要襲擊她,事實恰恰相反,黑子是找她撒嬌的。

  「這狗看著那麼凶,怎麼混熟了這麼黏人啊?」好不容易安撫了黑子的情緒,田蜜拍拍衣服上沾的灰塵,對黑子初見和之後的表現反差之大感到驚訝不已。

  「它呀就是個吃貨」牛富有也無可奈何,說起自家那條狗只有搖頭的份兒:「當初聽人家說這個品種的狼狗特別凶,我就琢磨著買一隻回來看家護院,誰知道這傢伙長大之後,就認吃甭管是誰,來的次數多點兒,給點兒吃的,立馬就一聲不咬,還猛搖尾巴」

  走出牛富有家,三個人順著門口的小馬路走出去了一段距離,牛富有才停下腳步,小心翼翼的問:「你們說要我陪你們去找凶器,我也不知道你們要找的是個啥樣的凶器呀?剛才在家,我也不好多問,怕問了叫那幫小青年兒聽著。」

  沒想到牛富有在這件事上還挺機靈,田蜜對這個老村長有點刮目相看了。

  「我們想找的東西,其實是鋸。」她對牛富有說。

  「鋸?」牛富有心裡估計琢磨著警察要找的一定得是刀子之類東西,卻沒想到一開口竟然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你是說那種拉木頭用的?」

  「對,就是那種,」田蜜對他的反應和口氣大感無奈:「我知道什麼是鋸。」

  牛富有乾笑幾聲,看樣子他剛剛的確以為田蜜這個城裡小姑娘因為不認識工具所以說錯了名字呢。

  「牛村長,雲頂村的村民家中情況,你應該很瞭解吧?」田蜜問。

  「可不是麼我們村都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兒的,別說人了,誰家裡有幾隻蝨子我都能給你數出來」

  「數蝨子這麼有趣味性的事情,暫時就先不用了,」田蜜被他的說法逗笑了:「那你們村裡頭誰家有鋸,你知道麼?」

  牛富有聽了這話,用怪異的眼神打量了田蜜一遍,看得田蜜心裡都沒底了,扭頭看陸向東,他也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說錯什麼了麼?」田蜜見兩個人都這個樣子,有些吃不準了。

  「錯倒是沒啥錯的,就是一聽就知道你這姑娘沒在農村呆過」牛富有一擺手:「你知道在農村,什麼樣的人家會讓別人覺得你的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麼?」

  「不知道,是房子特別破舊?」

  「不對,」牛富有難得嚴肅的搖了搖頭,糾正田蜜的說法:「房子好壞說明不了問題,窮日子有窮日子的過法兒,富日子有富日子的過法兒。在我們農村,誰家裡頭要是要啥工具沒啥工具,日常基本的一些工具都得總跑去借別人的,那才會讓人家覺得你家日子過不下去了,所以才那麼亂湊合呢」

  「你的意思是,鋸這種東西在雲頂村幾乎家家都有嘍?」田蜜明白過來。

  「就是這麼個意思,那東西太尋常了,就像菜刀似的,誰家還沒個一把兩把啊要是遇上家裡做木匠活兒的,家裡頭的鋸就更多了,啥樣兒的都有」牛富有又問:「那你想找的是啥樣兒的鋸呢?」

  其實具體什麼樣的鋸,田蜜也說不清,比較墨竇只告訴了她鋸齒不是很大,相信不是太大的鋸片,另外考慮到雲頂村的環境問題,也可以排除大型電鋸那一類體積大,價格高,同時噪音也大的東西。

  根據墨竇轉述的這些信息,可以排除了幾種可能,但就算是像田蜜這種對工具不甚瞭解的年輕女孩也懂得,排除了大型鋸之外,符合要求的鋸的種類也還是會有很多。

  但是,剛才牛富有的那一番話卻給了田蜜一個非常及時的提示,瞬間在她腦子點亮了一盞燈。

  「對了,牛村長,雲頂村有木匠麼?」田蜜問。

  牛富有還等著她回答自己是要找哪種鋸,沒等到答案卻又被問了另一個問題,愣了一下才說:「木匠倒真有一個。」

  「走,那咱去木匠家看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18
第三十章 木匠

  「木匠?不是要找鋸麼?怎麼又找木匠了?」牛富有一臉迷惑,在他看來,田蜜的想法似乎有點太過多變了。

  「是呀,當然要找到鋸」

  「鋸誰家都有,幹嘛非得去木匠家?」牛富有還是不明白。

  「牛村長,我問你,你們平時用到鋸的機會多不多?一般都用來做什麼?」

  「用的還算多吧,而且那玩意兒還能是干啥呀,當然是拉木頭了」

  「那要是有人拿走了你家的鋸,你要用的時候找不到,會怎麼辦?」

  「那就到別人家問問,是不是被誰拿走去用了唄」牛富有不太在意的回答:「我們這裡不像你們城裡,家家弄個大鐵門,把自己給關在裡頭,誰也不認識誰,在我們村兒,你要是想借誰家的東西,隨便打聲招呼就好了,要是人不在家,先拿走用,用完了送回去的時候再告訴一下也成」

  這個答案倒是讓田蜜有一點意外,她沒想到當地人對自家東西的私有意識那麼淡薄,這和她最初想去木匠家的初衷不大一樣,倒也沒有太大影響。

  雖說如此,她還是不太確定的問:「那平時家裡用的鋸一般體積有多大?」

  牛富有想了想,伸手比劃出大約不到兩尺寬的距離:「大概,這麼長吧,有的大一點,一般都是留著從山上弄了木頭回來,拿鋸把木頭鋸成一段一段的木樁,然後再劈柴。」

  「從山上弄木頭?」雖然與案情無關,田蜜聽了牛富有的話還是忍不住想多管一句閒事:「是木頭還是樹啊?」

  「木頭,木頭」牛富有連忙說,順便又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一句:「就算有樹,也是枯死的,不是活的」

  「雖然亂砍亂伐不是我們重案組的職權範圍,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田蜜認認真真的對牛富有說,一本正經的樣子,頗有幾分正氣凜然的架勢:「破壞植被的深遠影響那種大道理我也不和你說,單純想想你們自己,生活在山下,樹都被你們砍了燒了,以後下雨出現山洪、泥石流,或者山體滑坡,到時候看看是誰損害最大。」

  「對對對,你說的沒錯,走吧,我帶你們去木匠家」牛富有被她說的沒詞兒,心裡頭估計也高興不到哪裡去,嘴上又不敢流露出來,只好硬著頭皮答應著,也不問東問西了,假裝特別積極的想要帶田蜜他們去找木匠。

  跟著牛富有走了五分鐘的路,三個人來到一戶人家的門口,從大門柱子上貼著的印花瓷磚就看得出來,這戶人家在雲頂村算得上家境殷實的了。

  「這就是木匠家?」

  「對,他的手藝不錯,所以連別的村兒都有人來找他給打家具啥的」

  牛富有邊應著,邊伸手推開那戶人家的大門,帶著田蜜和陸向東穿過堆滿各種工具的院子,直奔門口,也不敲門,推門兒就進。

  田蜜和陸向東不好意思像牛富有那樣不拘小節,乾脆站在屋門口等著。

  「老於老於呢?」牛富有一進門就扯開嗓子嚷嚷:「趕緊出來有事兒」

  「來了來了」一個看起來不到五十歲的矮胖男人聽到聲音,從屋裡急急忙忙跑了出來:「啥事兒這麼急啊牛哥?這一大早上大呼小叫的」

  「啥事兒?正經事」牛富有繃著臉衝他一努嘴兒:「走,外頭說去」

  「那你等會兒,我披件兒衣服」被叫做老於的男人一邊往回走一邊忍不住嘟嘟囔囔:「這是干啥呀,神神秘秘的」

  牛富有見找到人了,也從屋裡退出來,沖田蜜和陸向東笑:「這個老於就是我們村兒的木匠,要說誰家鋸最多,那還真就屬他家了」

  說話的功夫,木匠老於就披著一件又舊又髒的軍大衣從屋裡鑽了出來,抬頭一眼看到田蜜和陸向東這兩個陌生面孔,愣了一下,扭頭問牛富有:「啥意思啊牛哥?你家親戚?想做家具啊?」

  「什麼啊,別亂猜,走走走,那邊兒說去」牛富有拉著於木匠就往院子當中去。

  於木匠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倒也還算配合,任由牛富有牽著。

  「你今天是咋啦?有啥話不好好說,把我拉到院兒當中幹啥嘛」於木匠一面好奇的打量著自己身後的兩個陌生人,嘴裡還一面念叨著。

  「還不是怕你家那個聽到,再有的沒的出去亂講」牛富有似乎對於木匠的老婆很有意見,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

  於木匠聽他這麼說,尷尬的抓抓後腦勺,咧嘴乾笑。

  「得了,廢話不說,說正經事兒,我今天來,是跟你借鋸」牛富有知道田蜜不想讓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乾脆也對於木匠含糊其辭,反正雲頂村除了他和老牛婆也沒有別人知道田蜜他們的身份,他倒也不擔心於木匠起疑心。

  「弄了半天就這破事兒啊鋸?哪一把?我給你拿」於木匠說著話朝院子一角靠近院牆的倉房走。

  牛富有不確定的扭過頭,用目光無聲的向田蜜徵求意見。

  田蜜當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小聲說:「先看看吧。」

  「老於啊,你都拿出來讓我們瞧瞧,看看要用哪個行吧?」牛富有依樣學樣的說給於木匠聽。

  於木匠狐疑的又打量田蜜和陸向東一遍,橫看豎看似乎都不覺得這兩個人看上去是能用到鋸的人,又拗不過牛富有的面子,只好拉開倉庫門,衝他們說:「都在裡頭呢,你們自己挑吧」

  田蜜跟著牛富有走進倉庫,之間裡面亂七八糟堆著好些木匠幹活用的工具,其中各種不同的鋸就有不下十把那麼多,有的看上去比較新,有的扔在牆角已經鏽跡斑斑,一副很多年沒有無人問津的樣子。

  「你的鋸都在這兒了吧?」牛富有問於木匠。

  於木匠啊了一聲,點點頭,從表情上看,還沒搞明白這三個人到底想幹什麼呢。

  田蜜戴著手套,倒不擔心指紋的問題,所以蹲下身來,逐個檢查地上的那些鋸。

  首先她把鋸齒過大的和整體體積過大的排除掉,鋸齒過大的不符合王純分析的骨骼斷端形狀,而整體體積過大的,想也知道,拿著太顯眼,不符合分屍這種用途。

  挑挑揀揀,最後田蜜從這些大大小小的鋸裡頭挑了四把,這四把鋸的形狀大小最符合墨竇轉述的信息。

  「那,老於,這四把鋸就先借我們了啊用完了我給你送回來你最近不也沒什麼活兒麼?」牛村長看田蜜挑好了,替她向於木匠開口。

  「行啊,我最近沒啥用處,你們需要就拿去用,」於木匠對於借工具出去給人用倒是不太介意,就是還有些搞不清楚對方到底想要幹什麼:「你們拿這幾把鋸,要干啥呀?」

  「還能幹啥」牛富有是個滑頭,看於木匠好奇心重,問個不停,乾脆和他打起哈哈來:「我們家不是住了幾個大學生麼那幫小青年兒平時在市裡頭啥也沒見識過,來到咱這兒對啥都好奇,今天又不知道要出什麼幺蛾子」

  「這幫孩子,真是夠能瞎折騰的前陣子跟著老九又是搞些神神鬼鬼的事兒,又是上山打鳥兒,這幾天是咋啦?」於木匠對村子裡冷不丁跑來的年輕人似乎不大喜歡,嘴上還不忘叮囑牛富有:「那你可幫我看好了我的東西」

  「不就是幾把鋸麼,又不是金的,也不是糖的,偷也沒人偷,吃又吃不下」牛富有不耐煩的衝他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不是那個事兒關鍵是自己的傢伙式兒,用順手了就算是給個金的也不願意換吶」於木匠可不愛聽牛村長的話:「我之前有一把摺疊鋸,好用著呢結果前陣子也不知道被哪個小王八羔子拿走去用,等我想用的時候,發現鋸齒折了好些你說說,氣人不氣人?」

  「那把壞了的摺疊鋸現在在哪裡?」

  陸向東冷不防開口,把於木匠嚇了一跳,他打量了一直站在田蜜身後一聲不吭的這個高個子男人一番,猜疑的問:「你問這個幹啥?」

  「反正已經壞了,不好用了,乾脆也借給我們吧,這樣比較不心疼是不是?」田蜜不想於木匠想太多,忙端起笑容,甜甜的說。

  於木匠想了想,覺得田蜜說的這話倒也合理,轉身進倉房,東翻西找,總算翻出了那把摺疊鋸。

  當他把那把長約四十幾公分的鋸拿到田蜜他們面前的時候,田蜜覺得眼前一亮。

  「這個可以折起來麼?」田蜜接過鋸,問於木匠。

  於木匠覺得這姑娘的問題實在是有點傻:「要是折不起來還能叫摺疊鋸?」

  田蜜沒心思去和他解釋自己只是詢問是否允許將鋸折起來,在牛富有的幫助下把鋸折了起來,拿在手裡看看,只有二十幾公分長。

  「行,那沒事事兒,我們就回去了」牛富有看田蜜也沒什麼別的要求了,和於木匠打聲招呼就打算走人。

  「哎,哎哎?」於木匠急忙攔住:「那你們都拿那個摺疊鋸了,之前那四把是不是用不了那麼多了?不用留下一把兩把的麼?回頭我萬一干活還得用呢」

  「要用的時候你來我家拿」牛富有一面敷衍,一面帶著田蜜和陸向東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於木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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