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二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15:5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2 79754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6
第六十九章 挑戰

  散會之後,陸向東向程峰打聲招呼,打算回J學院去,下午他還有一節選修課要講,之後便不急不忙的整理自己的東西,踱出重案組大門,才剛走出門,就看到田蜜站在門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陸向東把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卻故意無視她的存在,腳步沒有停頓,徑直朝樓梯走去。

  大約走出三四米遠,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田蜜的身影閃到自己身前。

  「你幹嘛?」她攔住陸向東,一臉氣悶的問。

  陸向東看看田蜜,又看看自己,再繼續大量田蜜兩臂張開攔在自己面前的姿態,不帶任何溫度的擠出一絲笑容:「你有沒有發現自己經常說一些角色顛倒的話?」

  田蜜知道他又在和自己繞圈子,這次她沒心情去和他鬥嘴。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剛才在會上,你故意的吧?」她問,心裡想,陸向東最好別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覆,否則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偏偏,陸向東這個號稱對人對物觀察細微的人,有些時候卻好像對他人的情緒視而不見一般,又或者,他壓根兒就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是不是那麼招人恨。

  他對田蜜點了點頭,用一種讓人牙癢癢的坦誠態度回答:「沒錯,我是故意的。」

  「為什麼?」田蜜的眼睛瞬間瞪得圓圓的,垂在身側的兩隻手不自主的輕握起拳:「我有得罪過你麼?幹嘛故意整我?」

  「我只承認故意問你,可從來沒有覺得那是一種整人,」陸向東聳肩,不接受田蜜扣過來的罪名:「你之前的確和我一起到喬瓊家裡去過吧?」

  田蜜點頭。

  「我看到的,你也都看到了吧?」陸向東又問。

  田蜜遲疑了一下, 點了頭。

  「那麼,既然我能想到,我能發現,為什麼你不能?我甚至連警察都不是,你說對麼?」

  陸向東的話讓田蜜在一瞬間啞口無言,臉又一次漲紅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心裡知道陸向東說的雖然苛刻,卻也是事實,自己如果足夠細心,現在也不會被陸向東這個毒舌男難住。

  可是,就這麼白白被他教訓一頓,田蜜又覺得十分窩火。

  「人無完人,我承認自己有不足的地方,可是因為我有不足就這樣故意讓我難堪,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她板著一張臉,想給自己扳回最後一程,又因為底氣不足,說起話來語調顯得乾巴巴的:「你當時就可以提示我,這樣我不就而已抓住你所謂的那些細節了麼?」

  陸向東搖頭:「抱歉,我來這裡,和你一起去調查,除了完成學校指派的任務之外,剩下的無非是受程峰所托,教你這個菜鳥一點經驗,從頭到尾沒有人說過我還要教你厚道。而且,如果我不給你一個教訓,以後的調查工作中,你永遠也學不會拋開他人協助,獨立進行全面思考分析。」

  田蜜這一次徹底的無言以對了,她覺得心裡委屈,卻又沒有辦法反駁陸向東的話,他說的沒錯,有些事情就像小孩子學著騎自行車,大人鬆開手,或許車子會倒,孩子會摔,但是如果沒有摔疼的過程,小孩就永遠也不會懂得小心謹慎的騎自行車。

  如果沒有剛才那種被當眾問住的難堪,而是在當時就給自己提示,或許自己也會不自覺的習慣於依賴他人的提示而不是自己發掘問題吧。

  「那,」她猶猶豫豫,舉棋不定的問:「你今晚有事麼?我想去喬瓊家看看。」

  說完,還不等陸向東回答,田蜜又迫不及待的補充一句:「隨便你去不去,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可以找我哥,或者別人」

  陸向東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似笑非笑的打量著田蜜此刻極力掩飾忐忑的表情,半晌才問:「幾點?」

  「七點,可以麼?」

  「那就七點見吧。」陸向東點點頭,越過田蜜朝樓梯走,走到樓梯口,回頭看見田蜜正要回重案組,又開口叫住了她:「呆會兒梁美玉來,你能應付麼?」

  「沒問題。」田蜜回答的很快,似乎不願意再被人質疑能力。

  陸向東笑了下,點點頭,衝她擺了下手,走下樓梯去。

  田蜜折回重案組辦公室,坐在自己的桌前等著腹黑女強人梁美玉的到來。

  安長埔在一旁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走過來,拉一把椅子坐到田蜜旁邊。

  「田蜜,還好吧?」他看得出來,打從剛才會上被當眾問住,田蜜的情緒就有些低落,現在坐在那裡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眉頭緊皺著。

  田蜜聽到說話聲,因為沉浸在自己思路里太專注而冷不防的被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是安長埔,似乎沒有意識到他在和自己說什麼。

  安長埔無奈的嘆口氣,又問一遍:「你還好吧?」

  「我?」田蜜似乎不明白安長埔為什麼要這麼問,有些納悶的點點頭:「我挺好的,怎麼了?」

  「怎麼心事重重的?還在為剛才的事情心情不好呢?」安長埔關切的問。

  田蜜長出一口氣,撇撇嘴:「多少有點吧。」

  「別往心裡去,搞不好陸博士就是故弄玄虛一下,等回頭他自己揭曉謎底的時候,也未必有多出人意料」安長埔明知道陸向東不是那樣的人,為了讓田蜜看開點,他也只好昧著良心說話了。

  田蜜搖搖頭:「雖然他這個人挺討厭的,繞彎子倒是經常,但是從開始到現在,好像還沒說過什麼空話大話,他說有重要的細節,就一定有,說到底還是我自己不夠用心,否則也不會被那個混蛋難住了」

  「沒事,明天我再問問陸博士,他肯定會說的,你就別太鑽牛角尖了。」

  「不要,我一定要自己找出答案不可,這不是鑽牛角尖的問題,事關自尊」田蜜倔強的回答。

  安長埔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逗樂了:「瞧你說的那個嚴肅啊算了,別難為自己,今晚我請你看電影」

  「去去去,別搗亂我今晚要忙正經事呢」田蜜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安長埔,說話間一抬頭,正好瞧見梁美玉從大門走進來:「不和你胡扯了,辦正事啦」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6
第七十章 心機深沉

  才幾日不見罷了, 梁美玉再次出現,卻讓田蜜忍不住暗暗吃了一驚。

  女強人始終都是女強人,梁美玉的衣衫依舊光鮮,頭髮也打理的一絲不苟,臉上的淡妝無可挑剔,這些與之前見面的時候沒有任何差異,而變化的卻是她的神態。

  即便沒有陸向東那種經驗豐富、觀察入微的專家在身邊,田蜜也可以明顯察覺梁美玉的不同。

  縱然她還端著一副精明強幹的姿態,神態中卻帶著遮掩不住的疲憊,雙眼下面的暗影,已經無法被薄薄的粉底徹底遮住。

  看著走過來的梁美玉,田蜜心裡不由的偷偷感慨,怪不得別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原來一個人的精神面貌是否良好,並不在於穿著打扮,衣飾髮型,而獨獨就體現在了雙眼上頭,眼神是堅定還是游移,是清澈還是渾濁,是專注還是渙散,這些表現在旁人看來竟然可以那麼一目瞭然,並且讓整個人都大為改觀。

  同時田蜜又忍不住想,很多時候人們所謂的掩藏心事情緒,看在旁人眼中,是不是也都是這麼顯而易見?那大家豈不是經常自欺欺人麼?

  這些想法只是很短暫的在田蜜腦海中閃過,此時她沒有太多時間可以去遐想連篇,梁美玉已經走到桌前,田蜜站起身向前迎了兩步。

  「梁女士,你來了」她和梁美玉打了聲招呼,握了握手,職業性的寒暄總還是要有的:「多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梁美玉也抿嘴笑了一下,只不過那個笑容既短暫又勉強,她和田蜜握了手之後,說:「其實我猜到了你們早晚會找我,實際的速度比我預期的要快一點。」

  「所以?」田蜜探究的看著她:「我們的速度讓你措手不及,還是怎樣?不希望這麼快被我們叫來麼?」

  「那倒不至於,注定的事情躲不過,從一開始我就有這麼覺悟了,而且,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梁美玉抿了抿嘴:「我很不喜歡事情不在掌握之中的感覺,現在所有的事情都一團亂,我很不安,被你們叫來,或許反倒能獲得解脫。」

  田蜜聽她這麼說,一時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抬起手臂朝裡面示意了一下:「走吧,到裡面去坐著說吧。」

  把梁美玉帶到裡面的一間小屋,又折回來叫上剛才外面回來的田陽。雖說之前自己在陸向東面前信誓旦旦的說獨自應付梁美玉沒有任何問題,實際上心裡也不是那麼有底。梁美玉現在看起來似乎態度蠻配合的,但保不齊不是這個城府頗深的女人又使出的什麼計策,所以她自動忽略了和自己資歷差不多的墨竇,以及比自己強一些但也不能算作經驗豐富的安長埔,而是選擇向哥哥田陽求助。

  畢竟除了程峰之外,現在在重案組裡頭,田陽絕對是挑得起大梁的骨幹力量,無論頭腦還是實際經驗,都頗為豐富。有這樣的一個人在自己身邊坐鎮,田蜜覺得心裡會踏實許多。

  三個人都坐定之後,田蜜瞧梁美玉一副掩飾不住疲憊的樣子,以及口紅掩蓋下極度乾燥的嘴唇,雖然心裡也犯嘀咕,怕她在使苦肉計,但又覺得於心不忍,便柔聲問:「你要不要喝點熱水?」

  梁美玉一愣,抬眼看看田蜜,點了點頭。

  田蜜起身倒了杯熱水遞到梁美玉手邊,兩個人的手碰在一起的時候,田蜜放心對方的手冷的好像冰塊一樣,於是又對她笑了笑:「喝點熱水,暖和暖和。」

  梁美玉從田蜜手中接過水杯,衝她點點頭,眼睛有些閃爍,端過杯子,深吸一口氣,慢慢喝了一口。

  「我知道你們找我來是想說什麼。」沒等田蜜和田陽開口,梁美玉就先一步主動提起今天被叫到公安局來的原因。

  田陽聽她這麼說,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由梁女士你先開始吧,我覺得這樣會比較好。」

  梁美玉雖然之前沒有什麼劣跡、案底,和公安局打交道,尤其是與刑事案件牽扯上,恐怕也是頭一遭,但是多年的社會歷練讓她懂得了觸類旁通,田陽的話裡暗含著什麼意思,她是很清楚的,無非現在作為一個不能洗脫嫌疑的案件相關人員,她自己開口至少能爭取個主動。

  「我承認,我和那個叫趙濟平的人的確有過協議和經濟往來,他是我雇去幹擾喬瓊的。」梁美玉沒有繞彎子,直截了當的承認了自己和趙濟平的交易,但是仍忍不住辯解一句:「可我敢拿自己的人格和公司的商譽發誓,喬瓊的死,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你的意思是說,你和趙濟平勾結,至少為了破壞喬瓊的工作前途和名聲,並沒有打算害人性命嘍?」田蜜順勢問。

  梁美玉搖頭:「我不能那麼說,從頭到尾,我只敢保證我自己沒有想過也沒有做過殺人害命的事情,但是趙濟平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隨即,她發覺自己的這句話說完之後,對面的兩個警察臉上都不約而同的閃過瞭然,又連忙補充解釋:「其實我在那之前也不認識趙濟平這個人,只是找人調查喬瓊的時候發現趙濟平和她有曖昧關係,所以就想從他那裡入手,所以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我也不是很瞭解。」

  「那趙濟平私吞公司錢款嫁禍喬瓊,這也是你們協議的一部分吧?」田蜜又問。

  本以為梁美玉會點頭承認,誰料她卻否認了這一點:「我沒有,我起初只是希望他勾引喬瓊,然後被我僱用的私人偵探拍到證據,好讓黃猛清醒過來,誰知道喬瓊在這方面特別小心,從來不帶趙濟平回她家,也不和他在公眾場合有任何親密表現,我雇的偵探說,如果只是拍到她出入趙濟平家住的小區和單元,說服力不夠,反而容易讓喬瓊找到理由開脫,並且警醒起來。」

  「所以你就改變了計畫?」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6
第七十一章 算計

  「對,我發現趙濟平對喬瓊來說吸引力根本不夠,所以我就讓他爭取在公司裡散佈一些謠言,破壞喬瓊的名聲,最好是和職業有關,這樣我就可以借助這樣的流言蜚語,和自己在業內的影響力,逼得喬瓊走投無路,露出貪婪的嘴臉了。」梁美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當初和趙濟平約定的時候,只是說讓他做點手腳,給喬瓊抹黑,別的我什麼都沒有要求過。」

  田陽微微皺起眉頭:「那麼,黃猛替喬瓊把公司失竊的30萬私了掉,這件事你知道麼?」

  「原來我是不知道的,」梁美玉坦白的說:「他沒敢用公司賬上或者家裡的錢去擺平那件事,而是在兩個公司合作的過程中搞了點貓膩兒,讓那邊間接獲利,所以我沒察覺,要不是他前幾天跟我坦誠的談了和喬瓊的事情,我可能到現在也未必知道。」

  聽她的說法與之前的調查結果相符,田陽點了點頭,沒有再深究下去。

  但是田蜜的腦海裡卻又冒出一個新的疑問:「梁女士,你在知道你先生黃猛和喬瓊之間的事情之後,為什麼要捨近求遠跑去找一個與喬瓊有曖昧關係的趙濟平?」

  梁美玉聽了田蜜的問題,不確信的偏了偏腦袋:「田警官,我沒明白你的意思,這個捨近求遠怎麼講?」

  「就是林祥嘍你為什麼沒有選擇和他聯手一起拆散喬瓊和黃猛?選擇他不是更適合也更容易達到目的麼?」田蜜年紀輕,經歷過的事情少,但是不代表見識也少,這年頭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從電視上的道德法制類節目,到八點檔苦情戲,裡面這類似的情節不勝枚舉,如果說起拆散老公和小三,換成田蜜,可能她首先就會選擇從對方的配偶、情侶下手,而不是繞了一大圈去拉攏買通一個不相干的人。

  梁美玉似乎終於明白了田蜜的意思,她自嘲的一笑,搖了搖頭:「如果我早知道,我會的。」

  「什麼意思?」田陽聽了她的回答,也覺得莫名其妙。

  「喬瓊這個女人,我從一開始就低估了她,她的心機比我以為的重,也比我想像的更貪婪,就像她和趙濟平的那些破事兒竟然能藏得不為人知一樣,要不是黃猛對我把所有事情都坦白說了,我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喬瓊身邊有那麼個男朋友呢」梁美玉的視線在田蜜和田陽二人之間轉來轉去,流露著一種對信任的迫切渴求。

  田陽和田蜜對視了一眼,在心裡默默的推測梁美玉話裡的可信程度。細想起來,梁美玉的這一番話可信度還是比較高的,林祥本身就是個導遊,趕上旅遊旺季的時候,為了業績,可能連著幾個月都只能像過棧一樣的住一晚又走,這恰恰成全了喬瓊和黃猛這一對野鴛鴦。

  喬瓊掩飾的功力,在調查過程中田蜜他們也算是見識過的,公司的人不知道她有個大款情人,和她有曖昧關係的男人不知道她情人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的男朋友,而她的大款情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小情婦背著自己還和其他男人有染。喬瓊把與自己相關的每個男人都搞好了消息封鎖,確保他們之間不會有什麼關聯,以確保自己混亂的私生活能夠繼續下去。

  而梁美玉所僱傭的私家偵探水平如何,就自然不必多說,連喬瓊和趙濟平頻繁往來的時候都未能做到捉姦在床或者拍到兩人的親暱照片,那麼總在外面跑的林祥,就更不必說了。

  「其實,」梁美玉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可能是水已經變涼的緣故,她含在嘴裡幾秒鐘才嚥下去,嚥下水,她抿了抿嘴唇,說:「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想說的是,我和老黃,我們倆誰都不會殺喬瓊的。可能我現在的立場說這樣的話,沒什麼說服力。我承認,其實我是很厭惡喬瓊的,但是我是一個理性的人,並且是個商人,商人做事,總是要衡量一下盈虧的。以我的身份地位,以我的前程家業,如果單單為了不讓喬瓊破壞我的家庭就殺了她,那樣一來損失太大了。」

  說到這裡,她攤開左手:「如果她繼續糾纏老黃,並且老黃也動了心,我最壞的打算是家產打折扣,生意受影響,得走幾年回頭路來休養生息。」

  她又攤開右手,和左手一上一下,做出天枰一樣的動作:「但我要是乾脆殺了她,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我會罪行暴露的,到時候,因為殺人被判罪,那麼,我就什麼都沒有了這筆賬我還是算得清的」

  「那黃猛呢?你也敢替他打包票?」

  「我敢」梁美玉回答的十分肯定:「畢竟夫妻這麼多年,他只要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他想朝那邊飛。他這個人,屬於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你讓他偷個腥,他或許敢,但是再嚴重一點的,他都做不出來。而且,事情敗露之後,他也和我坦白的談過了,說喬瓊假懷孕企圖要挾他要名分,這樣的女人要不得,如果不是喬瓊死了,恐怕他會坦白之後祈求我的原諒,然後讓我替他出一大筆錢去擺平這件事。」

  「黃猛就不怕喬瓊貪心太重,不肯收錢了事,反而鬧得滿城風雨麼?」田蜜假設道。

  梁美玉笑了,這一次的笑容裡帶著輕蔑:「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之前不想鬧大,無非是想要求全,但是如果被訛上了,願意鬧大,我們也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先假設老黃為了喬瓊離婚,他在公司佔有的份額只有不到30,不會傷了我的元氣,更何況老黃沒有過離婚的打算。你們想,這年頭像老黃這種財力的男人,有幾個不偷腥的?真的傳出去,誰也不會驚訝,更不會對他有什麼看法,而我,不離婚照樣和老黃生活在一起,別人會覺得我是一個忍辱負重的好妻子,好女人。只有喬瓊,會背負著一個小三的名聲,然後落一個人財皆空的結果。」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6
第七十二章 再探喬瓊家

  田蜜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裡卻在暗暗咋舌,心說同是女人,為什麼差距就這麼大?這梁美玉的算盤居然而已打得如此精明,不管喬瓊見好就收,還是鬧到底,最後的贏家都只有梁美玉一人而已。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喬瓊一死,梁美玉的算計就都被打亂,還落了一身嫌疑。

  又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邊緣問題,田蜜和田陽結束了同梁美玉的這次談話,總的來說,這一次梁美玉的態度相當坦誠和配合,不知道是怕再耍心機會徒增嫌疑,還是因為事情已經敗露的七七八八,覺得沒有意義遮掩下去,不過不管因為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配合一些,田蜜他們的工作就好做一些。

  送走梁美玉,田陽去向程峰請示,派人暫時盯著點兒梁美玉夫婦的行蹤,忙完這些下班時間也到了,田蜜惦記著晚上和陸向東再去喬瓊家的約定,忙完自己的工作就急急忙忙收拾東西回家去了,她被借調到重案組以來,還沒有一次這麼對下班回家這麼積極過呢,所以她前腳離開,後腳剩下的幾個人便悄悄議論開了。

  「你們說,田蜜不會被陸博士給打擊到了吧?」安長埔忍不住替自己心儀的女孩兒打抱不平:「這陸博士也真是的田蜜好歹也是個才離開學校沒有多久的新人,誰剛上班的時候沒犯過一點經驗不足導致的錯誤或者疏忽啊,總不能因為一點不影響大局的不足就這麼打擊人吧?這樣也太挫傷田蜜的積極性了」

  「話不是這麼說的,我看著田蜜長大的,她的心眼兒可比你想像的大多了要不然我早就抱峰哥大腿,要他別把田蜜派給難纏的陸大博士了。」田陽雖然是田蜜的哥哥,倒也不護短,一勾安長埔的肩膀:「兄弟,護花心切可以理解,不過這次你真多慮了。」

  程峰也贊同田陽的話,只不過他是從另外一個方面去看待的:「我也覺得這種打擊沒什麼大不了。咱們當刑警的,有多少時候辛苦調查了很久,卻因為被某一個環節誤導,最後前功盡棄只能從頭來過?這種挫敗感不必田蜜今天的差吧?我倒覺得向東給她上一上課挺好的,人生不能事事一帆風順,偶爾也得體驗一下逆境。如果田蜜連這點小挫折都承受不了,那她也不用為留住重案組努力了。」

  安長埔想想,覺得他們說的也並無道理,只能說自己因為摻雜了個人感情,所以會想得太多吧。

  看他不說話,田陽用肩膀撞了撞安長埔,衝他擠擠眼:「我說,打從這丫頭實習的時候你就一副春。心萌動的沒出息樣兒,這都多久了?峰哥和嘉逸的喜酒都喝過了,再拖一拖連雷子和小辣椒孩子的滿月酒都該端上來了,你到底有戲沒戲啊?」

  安長埔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瞥一眼田陽:「你還好意思問我我也不知道田蜜是真迷糊還是裝迷糊,有時候我想約她,或者對她示好,她都一點反應也沒有咱倆也算是兄弟一場,你就不能幫我打聽打聽她的想法麼?」

  田陽抓抓腦袋上的板寸,為難的說:「我猜那傻丫頭八成是沒開竅呢,她哪有那個水平裝傻充愣啊臉跟陰晴表似的我儘量幫你試探試探,不過這妞兒可是女中牛頓啊」

  「啊?什麼意思?」安長埔眨巴眨巴眼睛,沒明白。

  「什麼意思?意思就是她在女人裡頭絕對屬於比牛還鈍的那種」田陽無奈的鄙視安長埔一眼:「這一點你倆倒是挺像都夠鈍」

  田蜜對於自己成為議論話題顯然不知道,就算知道,她眼下也沒有那麼閒情逸致去和他們貧嘴,下午的尷尬,她沒有真的怨恨陸向東,卻又沒有辦法釋懷,今天晚上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要陸向東的提示,一定要靠自己找出他口中所謂的細節。

  從公安局回家,田蜜的腦子一直圍著之前去喬瓊家的記憶轉,中間田媽媽問過她什麼,田爸爸晚餐做了些什麼,她自己吃飯掉回碗裡的飯粒比吃進嘴裡的還多,這些她統統沒有意識到,搞得田媽媽差點以為自己女兒把魂丟在外面忘了帶回來。要不是田陽三言兩語簡單說明了田蜜心不在焉的原因,田家二老恐怕真的要擔心一陣子。

  草草吃過飯,田蜜沒到七點就迫不及待的下樓去等,結果才到樓下就看到陸向東的車子停在路邊。

  「來這麼早?」坐上車,田蜜有點納悶兒。

  陸向東也不看她,逕自驅車開出田蜜家住的小區:「你不也下來的很早麼。」

  「我是因為心急,」田蜜不隱藏自己的迫切:「那你又是因為什麼啊?」

  「因為我無聊。」

  這個答案真是讓人無從辯駁,並且十分欠扁。

  一路無言,很快兩個人就到達了喬瓊家,熟門熟路的開門進屋,田蜜來不及和陸向東說什麼便繃起神經自己查看起來。

  臥室,廚房,衛生間,以前看過好幾遍的地方,田蜜都又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番。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每一個地方田蜜都仔仔細細的觀察,沒有半點匆忙草率。

  在臥室對著大衣櫃端詳了老半天之後,田蜜終於走出臥室門,路過電腦桌的時候,她停下腳步再次瀏覽牆上貼著的那些照片。

  她的目光從一張照片移到另一張,從高處逐漸移向低處,直到看到夾在中間的一張照片,田蜜的視線忽然停住了。

  這是一個之前沒有被發現的細節,她心中大喜。

  「陸向東,照片……」她扭頭招呼陸向東,想把自己的發現和他分享。

  陸向東沒等她說就直接點了點頭:「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其他的,你也心裡有數了麼?」

  田蜜篤定的點頭:「這一次你可考不倒我了」

  「打電話給程峰,告訴他可以讓林祥來搬東西了。」陸向東沒有如田蜜預料的那樣詢問她的發現,而是冒出一句完全出乎意料的話。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7
第七十三章 神秘大禮

  「啊?」田蜜被陸向東的不按套路出牌徹底弄愣了,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怎麼?有問題?」陸向東挑高眉毛,微微揚起下巴,一副對田蜜的回答已然摸透的模樣。

  田蜜被他表現出來的不信任激了一下,腦子飛快的轉起來,把剛剛自己的收穫重新捋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這才賭氣般的用力搖搖頭,掏出手機:「沒問題,我這就請示」

  田蜜說到做到,一通電話打給程峰,把自己和陸向東在喬瓊家房子裡,並且陸向東要自己請示程峰的事情說了一遍,程峰在那邊略加思考之後便果斷同意了田蜜和陸向東提出的要求,讓田蜜可以打電話通知林祥。

  田蜜把電話打給林祥,告知對方自己正在喬瓊的房子裡,並且他被允許收拾行李了,林祥聽後,提出來見田蜜他們一面,田蜜想來想去沒有拒絕的理由,就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田蜜踱到客廳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陸向東也跟過來坐在旁邊。

  「林祥要過來?」他問。

  「是啊,有什麼問題麼?」

  「沒問題。」

  「那你幹嘛要問?」

  「隨便問問。」陸向東心不在焉的回答:「按照正常邏輯,作為死者的男朋友,林祥倒的確應該想和你見見面才對。」

  「哦。」田蜜應一聲,雙手托著腮,胳膊支在膝蓋上頭,眼睛骨碌碌的繼續打量著喬瓊曾經的小窩。

  「你確定以及把我所說的細節都收集齊了麼?」陸向東忽然又把話題轉回到了兩個人今晚過來的中心點上頭。

  他的問題一不小心又觸及到田蜜今天飽受傷害的自尊心,於是她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道:「齊了」

  「你確定?」陸向東又問。

  「你什麼意思啊?我確定」田蜜氣鼓鼓的回答。

  「你真的確定麼?」陸向東不識相的再次重複了那個討人厭的問題,但是他看向田蜜的目光卻不似質疑,反而更像是向她傳達著什麼。

  田蜜似懂非懂的瞪著陸向東,本來想再字正腔圓的大聲回答他一遍,偏偏一對上他那研究的眼神,話到了嘴邊就融化了,隨著唾沫又嚥回到肚子裡。

  「不確定了麼?」陸向東第三次問。

  田蜜遲疑了,扒扒頭髮,沖陸向東一擺手:「別催,我考慮考慮。」

  陸向東倒還算配合,聽她這麼說,乾脆不再開口,雙手枕在腦後,靠在沙發上閉眼假寐。

  沒過多久,門鈴響了起來,屋子裡兩個人都安靜的各自呆著,冷不防聽到門鈴聲,還真把田蜜嚇了一大跳。

  打開門,林祥站在門外,似乎因為走的急,明明已經開始變冷的夜晚,他的額頭上還是蒙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呼吸也略顯急促。

  「進來吧」田蜜見他立在門外面不肯進來,連忙從門口讓開。

  「沒關係麼?」林祥遲疑了一下,腳抬起來又落回原地:「我是說,之前你們說這裡還有調查價值,不讓我來取東西,我現在進去,會不會破壞你們的現場?」

  「沒關係,進來吧。」田蜜在林祥進門後關好房門,自己返回到沙發上坐下。

  林祥走進客廳,一眼看到坐在沙發上閉眼假寐的陸向東,一瞬間臉色有些變化,似乎從案件開始的時候陸向東的屢次冷言冷語讓他對這個「警察」的印象實在是好不起來。

  不過陸向東沒有出聲再刺激他,他也就沒有發作,只是略帶不滿的別開眼睛,坐在離陸向東較遠,離田蜜較近的位置。

  「田警官,喬瓊的案子怎麼樣了?你們查出誰是凶手了麼?」似乎屁股才一碰到沙發,林祥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問出口。

  「你覺得呢?」開口回答他的是陸向東,他似乎是被林祥的這個問題給打擾了休息一般,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

  林祥看他睜開眼看著自己,依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也有些生氣了,便瞪著陸向東回答說:「我覺得?我覺得你們應該是有眉目了」

  「何出此言呢?」

  「難道不是麼?不然你們怎麼會同意我來收拾東西」林祥被陸向東一追問,自己似乎也不那麼確定了,語氣半是猜測半是詢問試探,眼睛也看向一旁的田蜜。

  田蜜不曉得陸向東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乾脆不去看林祥,也不答腔。

  林祥卻沒打算這麼放過她,依舊鍥而不捨的追問:「田警官,我說的對不對?」

  田蜜這回總不好還繼續裝他們的對話與自己沒關係了,只好抬眼看看林祥,無能為力的搖搖頭:「抱歉,沒有上面的指示,我不能隨便透露案情進展。」

  「哦,是這樣啊,」林祥有些失望,又不甘心:「我不想破壞你們的工作紀律,只是想對進展有所瞭解罷了除了喬瓊的父母之外,我就是她最親近的人,她父母年紀大,又在很遠的老家,我就相當於他們的代表,所以請你多少和我說一點,我也好打電話回去安慰一下老人,這段時間他們追問過我無數次,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這種情況對我,對他們,都是煎熬和折磨。我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理解理解」田蜜嘴上應和著林祥,偷眼去看陸向東,見他又用剛剛那種似乎隱含某種信息的眼神看著自己,腦子便飛快的運轉起來,忽然間她有一種開了竅的瞭然。

  「還有一個問題,不知道田警官可不可以告訴我,」林祥說出這話似乎很掙扎:「喬瓊肚子裡孩子的生父,找到了麼?」

  「找到了。」田蜜回答。

  「哦。」林祥的表情更加糾結,幾次欲言又止。

  田蜜知道他想說什麼,所以直接結果話頭:「孩子的生父是誰這個問題你現在最好不好問,該讓你知道的時候,我們自然不會隱瞞的。」

  林祥點頭,並且似乎偷偷的鬆了口氣,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看起來對於他來說本身也是一種矛盾和考驗。

  「哦,還有一件事,」田蜜掃一眼房內,對林祥說:「今天你來,能不能只拿一些你自己的私人物品走?其他東西暫時先不要動,保持原樣。」

  林祥聽了田蜜的要求,有些迷茫,也沒說什麼,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趁著林祥從櫥櫃裡取了個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私人衣物時,陸向東湊到田蜜耳邊,低聲說:「記得提醒我,今晚回去之後送你一份神秘大禮以示鼓勵。」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7
第七十四章 改變

  陸向東沒頭沒腦冒出來的這麼一句話聽在田蜜的耳朵裡,就好像有人在裝滿碳酸飲料的杯子裡丟進一顆曼妥思薄荷糖一樣,立即就讓田蜜的好奇心急速膨脹,噴薄而出。

  「是什麼?」她小聲追問,自己都沒有發現,此時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活像等著拆生日禮物的小孩兒,眼巴巴兒的。

  陸向東有趣的打量著田蜜心癢癢的模樣,很不給面子的衝她搖搖食指:「別問,一會兒再說。」

  「別那麼小氣啦透露一點透露一點」田蜜不甘心。

  「你這個人,難道就不懂得把樂趣留給最後麼?」陸向東當然也不是容易妥協的人,依然堅決,順便朝房間裡努努嘴:「林祥在裡頭收拾東西呢,你就不怕他不聽話越界啊?還不進去看著點兒」

  田蜜剛才被他一攪合,滿腦子都在想他的所謂神秘禮物是什麼,差點忘了屋裡還有一個需要人盯著點兒的人,倒不是說她田蜜童心未泯、玩心重,主要是上一次陸向東神秘兮兮的塞給她一個疊成方塊的紙,回家一看竟然是梁美玉和黃猛的女兒梁欣的個人信息,著實幫了田蜜的大忙,這一次,他又忽然說有東西要給自己,田蜜心裡難免有些期待和忐忑,希望能是另外一個驚喜。

  否則以陸向東的個性,以及同自己的交情,他平日裡雖然不算小氣,但也不是多麼慷慨的傢伙,再加上彆扭的個性,怎麼可能無緣無故送自己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呢?

  不過經他那麼一提醒,田蜜也一時到眼下最應該做的不是好奇的在這裡刨根問底,先把林祥那邊搞定再說也不遲吧。

  暫時放陸向東一馬,田蜜起身跟進臥室,看到林祥正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從衣櫃和五斗櫥的抽屜裡拿出來,一件一件疊起來收進行李箱。

  林祥看到田蜜走進來,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沖田蜜咧嘴笑了一下,或許是因為情緒不佳的緣故,與其說他露出的是笑容,倒不如說是衝著田蜜拉伸了一下嘴角罷了。

  林祥深深的嘆了口氣,把手上剛疊好的衣服放進箱子裡,緩緩的坐在床邊,抬眼歉意的看著田蜜,語氣帶著懇求:「田警官,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動你們暫時不要我動的東西,喬瓊的所有東西我都會保持原樣,只收拾我自己的。我只是……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田蜜點點頭,表示理解,什麼也沒說,她知道林祥想表達的是什麼,只不過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

  林祥默然的坐在床邊,手掌貼在床單上來回細細摩挲,垂著眼皮,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鬱鬱,這個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到處都落著灰塵,包括他正坐著的那張雙人床,可是他卻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髒一樣。

  「林祥,你……」田蜜看他那副樣子,想開口和他聊聊,又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

  林祥聽到田蜜叫他,扭頭嘆了口氣,說:「田警官,我想跟你說句抱歉。」

  林祥的道歉來得太突然,完全不在田蜜的預料之內,她甚至第一時間都沒有意識到林祥為什麼要對自己道歉。

  可能是她的表情流露出茫然,林祥又補充一句:「之前,在公安局裡還有醫院裡,我說話態度實在是不太好,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那時候情緒壞到了極點,整個人都崩潰失控了。」

  「瞭解,沒關係。」田蜜不知道是被暴跳如雷,好像吃了火藥一樣的林祥產生了先入為主的觀點,還是某種其他原因,對於眼前這個理智起來的林祥,她覺得有些不適應,不過這話她當然不會說出來,否則這個世界上還會有比她更有癮的人麼?不喜歡別人禮貌客氣,反倒喜歡凶巴巴的吼自己?那她豈不是成了受虐狂?

  「你的那個同事,」林祥朝外面客廳方向看了一眼,對田蜜說:「幫我跟他也道個歉吧,之前我對他態度也不大好,雖然他那個人出言不遜在先……算了,不提這個,你也知道我之前和他挺僵的,所以就麻煩田警官幫我捎句話吧。」

  「沒問題。」田蜜點點頭。

  「田警官,」林祥欲言又止,一臉糾結,叫了田蜜一聲,張了張嘴,就沒了下文。

  田蜜一頭霧水:「你想說什麼?」

  「我不知道該不該問。」林祥顯得猶豫不決。

  田蜜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你一個大男人,就算不用像之前那麼暴躁,好歹也不用那麼瞻前顧後的吧?想說什麼就說,幹嘛吞吞吐吐的?」

  「我是想問,和喬瓊相好的那個男人……」林祥被田蜜這麼一說,總算脫口而出。

  田蜜一聽他提這個,連忙擺擺手:「抱歉,對方的身份我不能透露給你,至少現在不能。」

  「我明白,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林祥的手在身側握成拳,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對我來說,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都已經是傷害了,知道了,也只能受兩次傷,不會有什麼幫助。」

  「那你想問什麼?」

  「我其實是想問,那個男人,和喬瓊的死有關麼?」林祥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問出來。

  田蜜面露難色,好一會兒才說:「我不想騙你,但是如果我告訴你什麼,就意味著洩露信息,這是違反紀律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有關嘍?」林祥眼睛慢慢瞪大。

  田蜜沉默不語,對林祥的問題不置可否。

  她的反應似乎讓林祥意識到了什麼,他一拳捶在床上,發出噗的一聲悶響,藉著燈光床單上落著的灰塵飄起來,林祥卻似乎沒有意識到一樣,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那個該死的男人他會遭到報應的」他低聲的咒罵著。

  「我可什麼都沒說啊」田蜜似乎被他的反應嚇著了,連忙迴避話題:「你別胡思亂想了,時間不早,趕快收拾東西吧」

  林祥氣憤難平的又枯坐了幾分鐘,才緩緩開始整理行李,不一會兒就整理好了,他一手提著旅行袋,一手拉著行李箱垂頭喪氣的走到門口,同田蜜點點頭,瞥一眼沒打算搭理他的陸向東,黯然的離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7
第七十五章 重要的內存卡

  田蜜又仔細巡視了一圈房子裡的情況,確定沒有什麼遺漏之後,便叫陸向東一起離開。

  走出屋門之前,田蜜問:「你不打算問問我有沒有發現你之前說的那些細節麼?」

  陸向東搖頭:「不需要。」

  「為什麼?你就不怕我又白跑一趟,什麼也沒發現麼?」田蜜一心等著陸向東開口發問,他不問,反而讓她有些鬱悶,就像滿腔傾訴欲被憋住,沒處抒發一樣難受。

  陸向東和她一起走出房門,回手關上客廳裡的燈:「不怕,如果你沒有發現什麼,就不會這麼急著想說了」

  「那你就不怕我發現的東西不對?不怕我的線索是歪的?」田蜜覺得陸向東那一副未卜先知的自信樣非常的礙眼,這讓她經常有一種聯想,彷彿自己就是孫悟空,一舉一動都逃不出陸向東這個如來佛的法眼。

  陸向東卻完全無視她的那種情緒:「我覺得不會。」

  「那,你說的神秘禮物是什麼啊?現在可以給我了麼?」田蜜見他打定主意不想追問,乾脆轉移話題,繼續剛才對他口中「神秘禮物」的好奇。

  「你太心急了。」陸向東不理她,逕自走在前頭:「我說了,送你回去之後。」

  田蜜氣悶,又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心裡不爽,索性不吭聲了,默默的跟在他屁股後頭,一路回到車邊。

  路上兩個人也同樣誰都不說話,不同的是陸向東顯得比較悠哉,田蜜卻好像滿腹心事。

  「陸向東,」憋了半路,她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這個案子,你現在是怎麼看的?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可是我不想說。」陸向東很不給面子的一口拒絕。

  「為什麼?」田蜜不樂意了。

  「因為沒必要,你自己已經有很清晰的思路了不是麼?我不是警察,這個案子也是你主要負責而不是我,我的意見如果和你一樣,那麼就不需要再浪費時間重複一遍。」陸向東之前表現的雖然很不給面子,這會兒倒是顯得很有耐心。

  「那萬一咱倆意見不同呢?」田蜜不甘心。

  「那我就更不能發表意見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擾亂思路絕對不是正確的決定。」陸向東說話的時候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瞥一眼上面的號碼,皺了下眉頭,不去理會。

  「你手機響不接麼?我可以幫你拿著」田蜜以為他是因為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很熱心的試圖提供幫助。

  陸向東點點頭:「幫我個忙。」

  「說」田蜜應的乾脆。

  「把手機從窗口扔出去。」

  「啊?」陸向東的要求讓田蜜有些傻眼了:「這可不行,那可是你的手機」

  「這是我讓你做的。」

  「那以後你又後悔了呢?手機是我扔出去的,那我罪過大了」田蜜不肯,而手機也一直頑固的響個不停,屏幕上顯示著一串數字。

  「那就拆掉電池,丟到後面去。」陸向東無奈的看一眼田蜜,見她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沒動作,乾脆從她手裡拿過手機,使勁兒朝後面一扔,手機碰在後車窗上,發出呯的一聲,掉在後排座椅上,不響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嚇了田蜜一跳,她還從來沒看到過陸向東有這麼激烈的反應過,忍不住回頭去看看那部手機是否還完整,有沒有被摔得四分五裂,死無全屍,或者後車窗有沒有被砸壞掉。

  好在車窗沒事,手機也沒事。

  「你怎麼了?看了午夜凶鈴之後中了七日詛咒了麼?」她忍不住糗陸向東。

  陸向東斜她一眼,語氣平靜,就好像剛剛突然丟手機出去的人不是自己一眼:「操心自己的事就好了,別好奇心那麼強。」

  「怪胎。」田蜜小聲咕噥,想了想,又不死心的問:「你就真的不打算和我交流一下對案子的看法麼?」

  「為什麼那麼急於和我探討?之前沒見你對我的想法這麼重視過吧?」陸向東似笑非笑的問。

  田蜜扁扁嘴:「我之前也很重視啊,只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讓你看到罷了」

  陸向東挑了挑眉毛,沒說話。

  「其實,我現在覺得思路有些亂。」田蜜坦白自己現在的狀態:「總覺得自己抓到了一些東西,但是所有信息卻又都好像一盤散沙,沒有辦法拼湊起來,又有點像一團麻繩,糾結在一起,找不到源頭。所以我才特別想聽聽你的看法,不是都說當局者迷麼,可能你隨便一句話,就能點醒我也說不定啊」

  陸向東似笑非笑的反問:「就因為我是別人口中著名的犯罪學博士?所以我的存在就很有意義,如果現在我只是一個一文不名的人,那我的觀點就不會有任何價值了,是麼?」

  「誰管你是什麼啊!」田蜜總覺得他的話是意有所指,而其中潛在的含義就算不是針對自己,聽在耳朵裡讓人很不舒服:「我是覺得一起調查的過程中你有些時候表現的很睿智,看問題比其他人更精準,哪怕你是路邊的乞丐,我也會尊重你的意見,高看你一言,要不然光憑你這種渾身是刺的個性,別說你是博士,就算你是院士,是烈士,我都懶得理你」

  原以為自己一番話會觸怒陸向東,田蜜話一出口就做好了被趕下車自己搭出租回家的心理準備,誰知道陸向東聽完她的話,臉色竟然緩解不少,讓她更加堅信正在開車的這個男人絕對是個徹頭徹尾的怪胎。

  「有個成語,叫做畫龍點睛。」沉默了一會兒,陸向東忽然主動開口說:「很複雜的事情,可能解決起來需要的只是一個簡單的點。再糾結的繩結,有時候只要找到關鍵的那一個端頭,一拉,所有扣兒就都解開了。」

  「話是這麼說,問題在於,我找不到你說的這個關鍵的端頭啊」田蜜苦惱的嘆氣。

  陸向東把車停在田蜜家樓前面,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小東西遞給田蜜:「神秘禮物希望這個能夠成為你要找的端頭吧。」

  田蜜定睛一看,陸向東遞給自己的神秘禮物,是一個內存卡。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7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七十六章 浮出水面

  「這是什麼?」田蜜看著陸向東遞到自己手裡的東西,有點傻眼。

  「我以為你應該知道這種東西的名稱。」陸向東故意曲解田蜜的意思。

  田蜜衝他一翻眼睛:「我當然這東西是什麼,我是問,為什麼給我這個?裡頭存的是什麼?」

  「你已經到家了,下車吧。」陸向東答非所問:「我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田蜜不肯。

  「你到家了,自己回去看不就行了麼」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故意整我,裡面存些什麼嚇人的東西,或者帶著病毒,一放進電腦裡就全盤崩潰那種」田蜜顯然對陸向東的人品相當不放心,她實在是摸不清陸向東的性格,以他陰晴不定的情緒,以及之前的所有表現,最終她覺得,在這種關鍵時刻,幫自己,或者還自己出糗以報復之前對他的輕視,這兩種可能性在陸向東身上都同時存在。

  陸向東被她的話搞得哭笑不得,攤開手,說:「既然那麼不放心,東西還給我好了」

  他這麼一說,田蜜反而猶豫了,想了想,把內存卡放進口袋裡,拉開車門跳下車,轉身對陸向東說:「算了,我信你一回好了。」

  陸向東沒吭聲,待田蜜關上車門,他又降下車窗,說:「不過你提醒了我,下一次我再給你什麼的時候,自己記得提高警惕吧。」

  說罷沒等田蜜有什麼反應就開車離開了。

  「神經病。」田蜜沖遠去的車尾燈吐吐舌頭,扭身上樓回家。

  一進家門,田蜜就傻眼了,田家二老和自己那沒正經的哥哥,三個人齊刷刷的坐在沙發上,六隻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呢。

  「你們幾個幹嘛啊?」田蜜一邊換拖鞋一邊莫名其妙的問。

  「沒事兒啊,我們仨按電視呢」田陽笑嘻嘻的回答。

  「看電視?」田蜜扭頭看看正在播放的999元買手機還送千元金項鏈的電視廣告,再看看三個表情淡定的家人:「你們糊弄傻子呀?這種節目平時早就換台了,你們會看?說罷,你們仨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啊?」

  「你看,我就說咱家丫頭沒呆到這種程度吧」田蜜第一個繃不住了,沖旁邊的田媽媽裝模作樣的說:「都怪你們倆也不夠敬業,一點演技都沒有,她要是看不出來才怪呢。」

  「到底什麼事?」田蜜兩隻手一叉腰,爸媽一擺這陣勢,尤其是還故意欲蓋彌彰的拉上田陽假裝看電視,她立刻就知道,這裡頭肯定有什麼名堂。

  「田蜜啊,」田媽媽一看自己企圖曲線奔向主題的願望已經無法實現了,索性也不繞彎子,直奔主題:「你今晚出去查案啦?」

  「是啊,我走之前不是和你們說了麼?」田蜜覺得田媽**問題有些明知故問。

  「哦,是啊,哈哈,瞧我這腦子,」田媽媽裝糊塗:「聽你哥說,和你一起查案的那個什麼博士,不是很好相處?」

  「人是怪了一點,不過還湊合,我還能應付得來,怎麼了?媽,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說?」田蜜總覺得今天家裡人對自己的工作關心的有些超乎尋常。

  「其實,我和你爸爸是想說啊,你是女孩子,也二十多歲了,與其大晚上和人出去查案子,不如趁早找個喜歡的男孩子,談談戀愛多好」田媽媽點明中心。

  田蜜一聽這話,不由有些傻眼,她有些摸不到頭腦的看看一臉期待的田媽媽,和一旁快要憋不住笑的田陽,心裡瞬時猜出個大概:「是不是我哥又冒什麼壞水啊?咱家他是老大,也老大不小一把年紀了,你們急也得先急他啊,再不娶老婆他就要變老頭兒了我還年輕著呢。」

  「瞧你說的,你哥可不是小老頭兒,他這不是還沒遇到合適的麼」田媽媽嘴上這麼說,被田蜜這麼一勾,話題也不由自主的跑到兒子那邊去了:「不過話說回來,田陽啊,媽也得說你一句……」

  「媽打住」田陽連忙阻止田媽媽繼續說下去:「別跑題,咱今天主要是說田蜜的事,你要是扯上我,我可跑了啊,回局裡加班去」

  「就你牛說不得,一說就跑」田媽媽橫兒子一眼,接著對田蜜說:「我聽你哥說了,你們公安局啊有小夥子對你有好感,但是每天看你這麼忙忙碌碌的查案子,我和你爸爸始終還是覺得,女孩子先要有個著落,然後再拼工作比較好,不然事業成功了,感情耽誤了也不好嘛」

  說罷,她碰碰坐在旁邊一聲不吭的田爸爸:「老田,你倒是說句話啊」

  田爸爸無可奈何的在老伴兒的催促下,對田蜜說:「閨女,遇到合適的勇於把握,並且不管工作還是生活中,我都支持你當個花木蘭」

  「你瞧,還是老爸開明」田蜜裝模作樣的給田爸爸敬了個禮,扭身就跑,回房後又彈出半個身子,沖田陽勾勾手:「哥,你來」

  田陽當然也樂得脫身,他怕再坐下去,田媽媽沒有聊舒暢的話題就該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他前腳走進田蜜的房間,後腳一隻毛絨抱枕就迎面砸過來,被他反應迅速的一把接住。

  「小丫頭,丟暗器?殺氣不小嘛」田陽把抱枕扔回給田蜜,一拱手:「這位俠女,在下哪裡得罪啊?」

  「你跟爸媽說什麼了?」田蜜狐疑的打量著田陽:「不然他們幹嘛突然揪著我談什麼找對象的事啊?」

  「天地良心,我可沒說什麼煽風點火的話,你別拿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只是告訴他們咱局裡有人看上你了而已」田陽說完,乾脆一鼓作氣,想點一下田蜜:「說起來,那個人你還真認識,想不想知道是誰?」

  「不想你最好別告訴我,不然彆扭死了,以後見面我連理都不會再理他的」田蜜一口回絕,邊說邊坐到電腦前,從抽屜裡掏出讀卡器,把陸向東給的內存卡插進去。

  「這是什麼啊?」田陽好奇的湊過來。

  「陸向東給我的,說讓我回來看看,還說是什麼神秘大禮」田蜜嘴上回答著田陽的疑問,手利索的插好USB,快速進行過病毒掃瞄之後,打開內存卡的文件夾。

  裡面的東西,讓田蜜和田陽都愣了一下。

  快速的瀏覽一遍之後,田家兄妹的表情都嚴肅起來。

  「看來有人沒說時候啊」田陽從衣兜裡掏出手機,對田蜜說:「我這就跟峰哥匯報一下」

  半個小時之後,重案組所有人就都齊聚公安局。

  重案組成員趕回公安局,在田陽和田蜜把剛剛得到的重要線索展示給其他人之後,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振奮,經過這些天的努力,現在所有一切終於水落石出,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變得條理清晰起來。

  在對目前情況進行過分析之後,程峰給每個人都安排了明確的調查任務,交代好所有工作之後,便散會讓大夥兒回去好好休息,等待天亮之後開始收網。

  接受了任務回家後的田蜜,雖然明知道事情要到第二天才能著手去做,心裡頭依然感到異常激動,這是她第一次參與刑事案件的偵破,並且在喬瓊這個案子裡還屬於主要負責人員,現在終於要真相大白,她的心情比之前預期的要更加激動。

  激動了好半天,她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也沒有留意一下時間就立刻掏出手機打給陸向東,直到響過幾聲之後電話接通,田蜜才意識到,時間早已已經過了午夜。

  「喂?」陸向東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一如既往的低沉平靜,聽不到一絲倦意。

  「都這個時間了,你還沒睡覺麼?」田蜜瞟一眼牆上鐘錶的指針,原本她以為自己這個時間打電話過去會打擾了陸向東的休息,搞不好還會被他數落上一頓,沒想到他竟然也沒有睡。

  陸向東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反問田蜜:「你大半夜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關心我的睡眠情況麼?」

  「當然不是」田蜜當然不會忘記自己的中心目的:「你今天給我的內存卡,是哪裡弄到的?」

  「喬瓊家。」

  「喬瓊家?」田蜜一愣:「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第一次去她家的時候,你不知道是因為你沒有注意到。」陸向東回答的理直氣壯。

  「陸向東,你會不會有點過分啊?你不是警察,怎麼可以私自把這麼重要的物證扣下不上交呢?」田蜜一聽那個內存卡居然在陸向東手裡留了那麼久,他卻今天才交給自己,忍不住有點生氣,聲音不由自主的也高了起來:「你這是違反紀律你知道麼?」

  「那我很抱歉了。」陸向東嘴上說著,語氣裡聽不出絲毫的誠意:「不過,那東西今天才給你,是因為它才修復好。」

  「修復好?」

  「你以為一個能夠花那麼多心思去殺人的人,會犯下那麼白痴的錯誤麼?」陸向東冷哼一聲:「內存卡是被處理過的,裡頭的東西當然是被人刪掉了」

  「那你為什麼不交給我們去處理?」

  「因為我也不確定那到底是一張完全空白的內存卡,還是與案子有關,這個答案你接受麼?」陸向東問,聽不到田蜜的回答,只好承認:「好吧,因為我好奇,想看看那個人究竟在演什麼戲,現在我先睹為快了,也是時候抓人了,所以就交給你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田蜜真有點生氣了:「你是存心的吧?我看不是什麼滿足好奇心,是存心想看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飛亂撞吧」

  「你非要那麼想的話,我也沒有辦法,」陸向東依舊不嗔不怒:「內存卡的確是才修復好不久,我確定了自己的推測之後就交給你了,信與不信,隨便你。」

  「你的推測?你早就有推測了,還什麼都不告訴我對我保密?」田蜜越聽越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事到如今,殊途同歸,你已經接近真相了,與其浪費時間和我在這個問題是糾纏,不如好好休息,明天努力做事吧」陸向東說完,不等田蜜再說什麼,直接掛斷電話。

  田蜜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手,只覺得胸口窒悶,氣呼呼的再撥過去,電話裡傳來冷冰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哼」田蜜氣呼呼的把手機丟在一邊,一頭栽到床上,抱著被子生氣,越想越覺得陸向東的嘴臉十分可惡,心裡暗想,這筆賬她一定會記住,結了這個案子之後,她再也不想和這個怪胎加毒舌男有任何接觸了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田蜜的意識終於漸漸模糊,睡著了。

  可能是神經過於興奮的緣故,她並沒有睡的很沉,一夜裡多次夢見自己睡過頭,誤了正事兒驚醒,到了早上更是連鬧鐘都沒響就先爬了起來。

  田陽是過來人,當然不會不明白第一次參與的案子終於要獲得勝利時的心情,但他還是忍不住調侃田蜜積極的過了頭。

  「你再積極有什麼用啊?」他把田蜜按在桌旁要求她吃完早飯再出門的時候說:「不管你再怎麼查案心切,人家那些單位也還是要到了時間才上班的吧?就算你飯也不吃就跑去,除了能陪著打更的大爺聊會兒家常之外,也沒什麼能做的了」

  他說的沒錯,田蜜看看時間,也覺得自己是在瞎著急,只好暫時按捺下來,心不在焉的把早飯吃掉,中間不忘對田陽抱怨陸向東的可惡行徑。

  田陽聽完她氣呼呼的控訴,笑了,伸手揉揉田蜜的腦袋:「你這個恩將仇報的丫頭好歹他也是幫了你的大忙呢你竟然還怨人家」

  「可是他藏私啊竟然從頭到尾都沒說過這件事」田蜜被田陽說的冤枉極了。

  「如果他沒想到這一點呢?你不也沒有先一步想到麼?」田陽揭起田蜜的老底總是能夠一擊致命。

  田蜜語塞,田陽說的沒錯,自己抱怨陸向東交出證據太晚,話說回來,如果不是他發現的話,自己的確忽略了那小小的內存卡。

  「所以啊,你就別計較了,到現在你還看不出來麼,陸博士那人不善表現自己,實際上,他對這個案子,挺上心的」田陽幫理不幫親的勸田蜜。

  田蜜嘟著嘴巴不吭聲,心裡頭知道哥哥說的有道理,就是礙於面子不肯承認罷了。

  這件事並沒有困擾田蜜很久,上班之後,她便全副精力投入到最後的調查取證工作中,重案組的其他人也是一樣,雖然喬瓊的案子程峰交給了田蜜負責,但到了最後關頭,為了盡快解開凶手的畫皮,所有人都積極行動起來,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把需要的線索都整理起來。

  一切就緒之後,最後的對峙,即將到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8
第七十七章 揭開畫皮

  正緊張的等著,重案組的門被推開,還沒等田蜜激動的站起身,她就看清楚了走進來的不是自己正在焦急等待的目標人物,而是她現在很不想看到的討厭鬼——陸向東。

  「你來幹什麼?」田蜜一臉不高興的攔住陸向東:「我們今天很忙,你要是沒事就回J學院去吧,別在這兒添亂。」

  「田蜜,別鬧」田陽趕緊上前把田蜜拉開,扭頭對陸向東說:「陸博士,峰哥在他辦公室等你呢。」

  陸向東點了下頭,轉身進了程峰的辦公室。

  「向東,來了?」見到他走進來,程峰抬手一指桌旁的椅子:「坐」

  陸向東坐下來,問程峰:「林祥還沒來?」

  程峰搖搖頭:「已經派人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會到。」

  陸向東聽後什麼也沒說,兩個男人相對無語,大約一分鐘之後,程峰忍不住開口問:「老實說,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林祥的?」

  「什麼意思?」陸向東裝糊塗。

  「別賣關子了,」程峰不買賬:「你之前跟我說什麼林祥受了那麼大刺激,生活一落千丈可能產生仇視社會的心理,讓我留意林祥的行動,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懷疑他,要不然,你也不會無緣無故偷偷拿走喬瓊家相機裡的內存卡。」

  陸向東聽完程峰的話,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搖搖頭,嘆了口氣:「程峰,我以後會小心你的」

  程峰也笑起來,卻沒有忘記剛剛自己的問題:「既然知道被我看透了,那就老實說吧,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林祥的?」

  「第一次見他。」

  儘管有了心理準備,陸向東的回答還是讓程峰有種大吃一驚的感覺。

  「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懷疑他了?為什麼?」這個時間顯然超出程峰的預計,讓他更加好奇起來。

  「很簡單,他的反應。」陸向東對程峰說話的時候比對田蜜要直接和坦白得多:「我問他喬瓊是不是他殺的,他的反應掩飾性很強,緊張和恐懼多過氣憤。我問他喬瓊是不是他殺的,他除了用極度憤怒的反應來掩飾真實情緒之外,從頭到尾沒敢說一句直接否認的話。」

  「其他人……」

  陸向東知道程峰想問的是什麼,沒等他問出來,就直接給出答案:「黃猛和趙濟平對於喬瓊的死,反應都直接也真實得多。」

  「那這些,你當時怎麼不說?」

  「我怎麼說?我的這些根據表情語言反應做出的判斷,只能停留在理論上,本身是否能夠作為查案的判斷依據都還存有爭議,在案發初期,你難道想讓我擾亂你們的視線麼?萬一我的判斷有誤,你們受到干擾摸錯了方向,會不會讓你們耽誤時間,會不會讓真兇有機會逃脫懲罰?」

  他給出的理由讓程峰說不出什麼,但依然覺得有些不妥:「向東,我知道你有提醒我留意林祥,但是,你不覺得這樣做風險有些大麼?或許,你可以給田蜜一些暗示的。」

  陸向東不贊同的搖搖頭:「首先林祥按照犯罪風險來分類,應該被歸為嚴重犯,他的犯罪行為有具體的犯罪對象,針對性很強,原因也很明顯,所以喬瓊已死,他短時間之內除了這一樁犯罪之外,不會對社會造成其他威脅。」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至於給那個菜鳥提示,你覺得,我給了她暗示的話,她還會用自己的腦子來破案麼?」

  程峰半會意半無奈的笑了;「你的考慮,更像是從一個老師的角度出發,不過……」

  「你的意思我明白,」陸向東領會了程峰的意思:「我的做法的確有些欠妥當,以後我會注意的,如果還有以後的話。」

  「但願你能說到做到。」程峰有些拿陸向東沒辦法,事實上如果他下次再這麼特立獨行,恐怕自己就真的得要求J學院把人選換成更守規矩的嘉逸了。

  「現在看來,這個案子,凶手是誰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陸向東沒有回應程峰對自己未來表現的質疑:「我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手法和原因。」

  「你是說喬瓊遇害後現場呈現出的矛盾點?」程峰問。

  「對,現場的企圖感很明顯,所以我想知道自己的推斷是否正確。」

  篤篤篤。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為兩個人的對話畫上了句號,安長埔從門外探進頭來:「頭兒,林祥帶來了,現在正在審訊室,田蜜和田陽過去了。」

  程峰用眼神詢問陸向東,陸向東站起身來走向安長埔。

  「帶我過去瞧瞧,好久沒看戲了。」他對安長埔說。

  陸向東走進審訊室的時候,田蜜他們和林祥誰都沒有開口,看到陸向東,林祥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那個微小的動作幾乎轉瞬而逝,之後就又是一副略顯疑惑的平靜表情。

  陸向東在田蜜和田陽身後坐下來,身子舒服的靠在椅子靠背上,雙臂抱在胸前,一副看熱鬧的放鬆模樣,和略顯緊繃的田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田警官,」林祥在陸向東進門後,一直到坐定下來的過程中,視線不自覺的跟著他移動,現在看到對方坐穩下來,也盯著自己,連忙移開視線,他不認識田陽,所以這一句田警官,顯然是對田蜜說的:「你們今天特意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麼?」

  「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談談,希望你能夠配合。」田蜜面無表情的說。

  林祥緩慢的點了下頭,眼睛迅速的掃視一圈審訊室的環境,繼續用疑惑的語氣問:「不能換個地方麼?這地方太壓抑了,我自殺之後看心理醫生的時候,醫生說我不適合在壓抑的環境下停留太久,對恢復不利。」

  陸向東在這個時候忽然發出了一聲不大但足夠讓其他幾個人都聽到的輕笑。

  田蜜不滿的回頭瞥了他一眼,陸向東並不理睬她,目光依然落在林祥身上,而林祥在他出聲的一瞬間眼睛也看向了他,又迅速移開,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身子略微的坐直起來。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對策,田蜜對林祥說:「今天叫你來,有一件事首先要告訴你一下。」

  「什麼事?」林祥的表情有些糾結,似乎想表現的輕鬆一點,又覺得這種時候不應該。

  「喬瓊肚子裡的孩子,經過DNA比對,生父已經找到了。」田蜜說完,發現林祥並沒有做出預期中的反應,只好主動問他:「你難道不想知道對方是誰麼?好像你之前還有問過我這個問題。」

  「是,我問過,不過田警官當時說不方便透露,回去之後我也想清楚了,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林祥長長的嘆了口氣:「喬瓊已經去了,我相信她也只是一時糊塗,那件事,我不想再深究了。」

  雖然聽到了這樣的一個答案,但田蜜並沒有打算改變計畫,她清了清嗓子,對林祥說:「經我們調查確認,喬瓊所懷胎兒的生父名叫趙濟平,是和她同公司上班的同事。」

  林祥迅速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田蜜,略微有些發怔。

  「而且,這個趙濟平還利用喬瓊的職務之便,從公司竊取了30萬元,兩個人因為分贓不均,在喬瓊死前還發生過矛盾。」田蜜接著說:「現在他正在經偵那邊接受經濟犯罪的調查工作。」

  「你的意思是,喬瓊在外面的男人,是她的同事,名字叫趙濟平?」林祥不確定的問。

  田蜜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你是說,喬瓊的孩子是這個男人的?他是喬瓊背著我在外面找的情人?」林祥似乎對這個說法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接納:「你們認定了他是殺害喬瓊的凶手麼?不會錯吧?」

  「怎麼?你很希望我們在這件事上出錯麼?」田蜜抓住了他的語病。

  「當然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林祥立刻反駁道:「我只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罷了」

  「為什麼覺得難以置信?是因為我們說出的答案,和你心目中認定的不同麼?」

  「田警官,你這是什麼意思?」林祥聞言立刻變了臉色:「我只是被害人的親屬,案子是你們警察負責調查的,我怎麼會有什麼認定的凶手」

  他的反應正中田蜜下懷,她沖林祥微微一笑:「林祥,你是不是有些反應過度了?正因為你是被害人家屬,對她的生活以及接觸的人更瞭解,心裡頭有懷疑的對象,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你會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太緊張了?」

  「我有什麼好緊張的」林祥的口氣變得冷硬起來,他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我只是在這種環境下呆的有點久,所以感到壓抑罷了能不能麻煩你們有什麼事盡快解決,我不想再精神崩潰一次。」

  「不會,我相信你的承受能力。」田蜜似笑非笑的說,同時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林祥:「為什麼說了這麼半天,你都沒有主動問起殺害喬瓊的真兇到底是誰?」

  「我覺得自己承受能力有限。」林祥垂下眼皮,冷淡的回答。

  「是單純的怕無力承受,還是怕這樣的環境?」

  「你們什麼意思?」林祥的臉色到此時已經猶如罩上了一層寒冰。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9
第七十八章 伏法

  田蜜不理他的質問,話鋒一轉,問道:「林祥,喬瓊遇害當天,中午12點到下午2點之間你人在哪裡?」

  「你問我?」林祥的臉色浮現出一絲嘲諷:「是你們這些警察太沒用,找不出殺害喬瓊的凶手,所以又開始拿我開刀了對不對?你們除了欺負我這種可憐的被害者家屬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能耐?」

  「二。」陸向東忽然突出一個字。

  田蜜和田陽都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連正在憤怒狀態下的林祥也忍不住狐疑起來。

  「你說二是什麼意思?」他大聲問。

  陸向東一副懶得理人的樣子:「與你無關,你們繼續。」

  「林祥,請你回答剛剛的問題」田陽用指關節扣著桌面,提醒林祥不要轉移注意力。

  「這個問題我早就回答過了」林祥的聲音提得很高,似乎整個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處於盛怒之下:「我那天在A市帶團整團的遊客和公司的司機都可以證明我有不在場的證據我告訴你們,有精力多去查一查該查的人別只會糾纏無辜」

  「你先別急著生氣,要是真的氣出點什麼毛病來可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田蜜這一次完全沒有被他的憤怒嚇住,反而笑眯眯的安撫他,邊說邊從手邊拿出一份筆錄,對林祥說:「說起你的不在場證據,我們還真有份大禮要給你。」

  田陽接過田蜜的話頭,對林祥說:「林祥,我們對在喬瓊遇害當日的12點之前以及2點之後往返過A市和C市的出租車進行了調查,其中有兩名司機指認出你曾經是他們的乘客,這兩輛車一輛是A市的,上午10點半從A市到達C市,另外一輛C市的出租車則是下午兩點多開往A市。這個你怎麼解釋?」

  林祥的眼皮跳了一下,口氣中怒氣減少了一些,變成了一種不耐煩和嘲諷混雜在一起的調子:「這我怎麼知道?我長得完全是一張大眾臉,掉進人堆裡就找不著,誰知道那兩個出租車司機會不會把別人錯認成了我我那天一直到晚上和大家一起回來,之前都呆在A市帶團,我的同事可以證明」

  「三。」陸向東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

  林祥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過去,還未等發作,田蜜已經又拋來一顆炸彈。

  「很遺憾,你的同事不能替你做這個證。」田蜜的話好似突如其來的一記驚雷,讓林祥剛要發作的表情定格在了臉上:「我們已經和你們公司當天負責出車和你一起到A市帶團的胡師傅聊過了,他不能證明你在當日一直留在A市沒有離開過。」

  「這不可能我們那天一直一起帶團,他怎麼可能證明不了」林祥一口否決了田蜜的話,然而他的表情看上去並不像自己的語氣那麼堅定。

  「沒什麼不可能的,」他越是顯得激動,田蜜就越發的不急不忙:「胡師傅可沒說一整天和你在一起。」

  說著她抽出一張複印件走過去遞給林祥,林祥接過來一看,是司機胡師傅的筆錄,上面事無鉅細把當天旅行團的行程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根據胡師傅的交代,該旅行團在喬瓊遇害的前一天晚上到達A市,並且把那裡作為這一次旅遊線路的最後一站,當晚林祥帶隊到A市比較著名的夜景區拍照遊玩,之後大家回到賓館休息,他和林祥住在同一間,第二天一早,在賓館吃過早餐之後,根據旅行社和當地旅遊購物區的約定,林祥和他就把遊客帶到當地的旅遊景點,名義上是自由活動時間,實際上無非是給商家機會去兜售。自由活動時間一直持續到下午…半,這期間胡師傅把車停在停車場,自己到一處熟悉的飯店和其他旅行社的熟人司機吃飯打牌去了,並沒有和林祥在一起,再見到他是下午…半在停車場。

  之前之所以什麼都不肯說,是因為這其中牽扯到了他們和旅遊區商家之間的回扣問題,為了怕媒體曝光,公司上下是嚴格禁止對外透露的,要不是怕被牽連,恐怕這個老牌旅遊巴士司機還不肯說出當日的真正行程呢。

  林祥快速的看完那份筆錄上的內容,冷哼一聲把紙丟在一旁:「那又怎樣?他沒和我在一起,就一定說明我不在A市麼?你們不去調查應該調查的人,卻在這裡和我浪費時間,你們這些警察都是吃乾飯的麼?」

  「林祥,」田陽呯的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注意你的用詞」

  林祥眼睛一翻,倒也沒繼續說什麼。

  「林祥,我們這裡還有一份醫生的證明,」田蜜又拿出另外一份筆錄:「他證明你在三個多月前被診斷為睡眠障礙,在此期間一直需要依靠安眠藥物才能入睡,所以你會定期到他那裡開寫安定片,這個是事實麼?」

  林祥的手朝身體的中間聚攏了一些,繃緊著臉點了點頭:「沒錯。」

  「我們在喬瓊口腔裡提取到了安眠藥成分,並且經核實,正是和醫生開給你的安眠藥屬於同一種——佳靜安定,這個你怎麼解釋?」田陽質問。

  「巧合。」林祥回答。

  「四。」陸向東也跟著冒出一句。

  這回林祥按耐不住了:「你到底在數什麼?」

  「我在數,一個人在掩飾內心緊張和害怕的情緒時會做出的反應,能在你身上體現出幾種,目前為止,恭喜你,中獎四次」陸向東把身子朝前探了探,問林祥:「你想不想知道?」

  林祥對這個人當然是印象深刻,此刻對方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他便明智的決定來個沉默是金。

  偏偏這一套在陸向東這裡被宣佈無效,他好像完全無視林祥的反應一樣,逕自說:「第一,你太習慣於用生氣或者憤怒來掩飾內心的緊張,殊不知,人在緊張害怕的時候,面部表情和生氣是截然不同的。當初我第一次詐你,問喬瓊是不是被你所殺的時候,你的反應是緊張,不是真的氣憤,剛才田警官把問題切入你當日行蹤的時候,你的反應也不是真的憤怒,依然是緊張,還有當提到趙濟平是喬瓊肚子裡孩子生父的時候,你的反應是驚訝,有趣的是,唯一一次你真正表達憤怒,是在最初警察通知你說喬瓊遇害時懷有身孕的時候。這一點,你應該有印象吧?如果我沒有記錯,當時我還特意強調了你的鼻孔。」

  陸向東說完,挑釁似的露出一絲淺笑,一旁的田蜜聽到這裡,也立刻回憶起了當日的場景。

  原來這個怪胎說自己不會無緣無故攻擊他人的相貌並不是假話,他當時針對的是林祥暗藏的情緒。

  林祥不吭聲,也不抬眼,一動不動坐在那裡。

  陸向東不以為杵,繼續說:「第二,你迴避話題,這是心虛的最直接體現,對於你心裡頭有所忌憚的問題,你的第一反應既不敢承認,又不敢否認,只好借由質問、指責這一類幌子來遮掩,這一招,實在是太低級了。」

  他抬手豎起三根手指:「第三,害怕就會心虛,心虛就會欲蓋彌彰,田警官剛剛說你被兩輛出租車司機指認為當天的乘客,如果沒有此事,你本可以一句話否認就得了,可是你卻沒有,還扯出什麼大眾臉來搪塞,足以見得,那時候你已經慌了。」

  「第四,」說到第四條,陸向東指指林祥,朝田陽微微抬了抬下巴:「你看看他現在的姿勢。」

  林祥順著他指的方向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手正交疊這蓋在兩腿間,連忙把手挪開,交叉在胸前抱懷。

  「沒用了,」陸向東衝他搖搖頭:「一個人,在產生危險意識的時候,會本能的去保護身體上最容易受傷害的部位,對男人來說,下盤是一個,對所有人來說,心臟也是一個。你剛剛從第一個要害挪到了第二個。要我說,你還真是不善於掩飾自己。」

  林祥的臉色在紅白之間徘徊,被陸向東搶白一頓之後,他乾脆什麼都不說,只是板著一張臉那麼枯坐著。

  「你平時不太用電腦吧?至少不是個電腦達人什麼的,對不對?」田蜜問。

  林祥戒備的打量了她幾秒鐘,才用一個問句來回應:「那又怎樣?」

  「其實,在查喬瓊這個案子之前,我也一直以為刪除了文件或者格式化過之後的內存卡上就什麼都沒有,刪掉的東西就再也找不到了呢」

  田蜜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林祥的臉色瞬時又白了幾分。

  「雖然你的心理醫生說不該給你更多的刺激,可是很抱歉,有些照片你還是親眼過目一下比較好。」田陽拿出一張照片放到林祥面前:「自己拍的作品,總該好好欣賞才對,刪掉了多可惜。」

  那是一疊偷拍的照片,上面儘是些喬瓊和黃猛親密摟抱從酒樓、KTV甚至賓館走出來或者走進去的身影,日期也不統一,最早的大約在四五個月之前。

  林祥不去接田陽遞過來的照片,照片放在面前也不去翻,反而把視線轉向了別處,雖然他還是沉默不語,額頭上卻已經看得出潮濕了。

  「林祥,事到如今,你還不想爭取把握住最後的主動機會麼?」田蜜見他那副模樣,試圖引導他:「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林祥還是緊繃著臉,什麼也不說,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

  田蜜扭頭看看陸向東,眼神裡帶著幾分求援的意味。

  陸向東清了清嗓子,對林祥說:「其實,我真挺同情你的,愛情本來就很可笑,偏偏你還愛上了那麼一個女人我記得你為了喬瓊也算是付出了很多吧?結果她回報了你什麼?你在外面的奔波的時候,她卻在和別的男人翻雲覆雨,這種畫面,你想像過麼?敢想麼?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趙濟平的存在?一心以為喬瓊只有黃猛那麼一個大款情人呢吧?所以你才不遺餘力的去栽贓黃猛。今天剛來的時候,聽到趙濟平的存在,以及他才是喬瓊腹中胎兒的真正父親,你是不是特別驚訝?」

  林祥的拳頭微微收攏了一下。

  「這種感覺的確不太好,就算你栽贓成功,讓黃猛不幸入獄,那又如何?另外一個和喬瓊廝混過的男人還逍遙法外呢甚至於喬瓊臨死的時候還懷著他的孩子想想看也真是夠悲哀,這樣一來,你的仇家有兩個,你卻只能用喬瓊的死報復其中之一,想到還有一個繼續過著逍遙的生活,你餘下的歲月,都不會過的舒坦吧?」陸向東毫不留情的句句都戳著林祥的痛處說。

  林祥的身子開始微微顫動,可以看得出來,他在極力的克制著自己,卻已經無法完全掩飾內心的情緒。

  陸向東趁機給他在下一劑猛藥:「其實,你可以不開口,你的作案過程,你是怎樣親手殺死了那個愛了很久又背叛你很深的女人,我也能推斷個七七八八。」

  「別說了,」林祥再開口,嗓子竟然已經沙啞起來,他雙手扯著自己的頭髮,痛苦的搖晃著腦袋:「你別說了」

  陸向東點點頭:「好,我不說,你說」

  林祥紅著眼睛,喘了半天粗氣才說:「我活得太痛苦了有時候真覺得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我原來以為看著她離我而去,奔入別的男人懷抱是痛苦的,我原來以為只要她死了,那個黃猛也被判刑,我就能感到痛快可是,喬瓊死後,我的心還是一樣疼,每天都活在緊張和害怕裡,每天晚上都反覆在腦海中想像她背叛我的鏡頭,我快要崩潰了」

  知道林祥的精神戒備已經被攻陷,三個人都沒有再說什麼,給他時間讓他發洩。

  過了一會兒,林祥漸漸平靜下來,似乎下了決心坦白之後,他反而踏實了一些。

  「你們想知道什麼?問吧我現在看開了,不怕了。」他有氣無力的說:「剛剛我也想明白了,該拿的證據你們也拿的差不多,就算我硬扛著,你們也有別的辦法,對吧?」

  「你和喬瓊分手了吧?秘密分的?」田蜜問。

  林祥苦笑著點點頭:「這個你們都查得出來?除了我和喬瓊之外,誰都不知道我們倆分手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除了黃猛之外,他老婆還有趙濟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黃猛的老婆梁美玉甚至找了私人偵探,也沒有查出你來。你們倆分的夠低調啊?」

  「這是我的意思,我和喬瓊在一起那麼久,我們的家人,還有朋友,都覺得我們倆一定會在一起的,我也一直這麼認為,」提到這件事,林祥似乎有些痛苦:「就算我發現了喬瓊和黃猛的事情,我也還是覺得她只是貪玩兒,只是被錢迷了眼,不是真的變心了。分手的時候,我求她不要大張旗鼓,因為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家裡人和朋友。喬瓊對這件事是沒意見的,只要我願意和平分手,她巴不得假裝我從來不存在,免得別人把她看成見異思遷的女人。」

  「你是怎麼拍到喬瓊和黃猛的照片的?」田陽的這個疑問已經憋了很久了,畢竟梁美玉僱傭的私人偵探都沒有能夠拍到黃猛和喬瓊太過親密的照片,林祥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林祥用手無意識的撥弄著面前的照片,說:「那個時候她剛和那大款黃猛搞在一起,我又經常不在家,開始的時候喬瓊膽子挺大的,後來好像是差點被人撞破,才變得小心起來的,所以到後來我也跟不到他們了。」

  「喬瓊是什麼時候知道你發現她和黃猛的事的?」

  「她以為是自己和我攤牌之後我才知道的,」林祥咧開嘴,露出一個比哭還不如的笑容:「人吶,總是自以為是,自作聰明,她以為我發現不了她在外面有男人的事,卻也不想想,自己的女人心丟了,哪個男人會察覺不了?我呢,也和她一樣,自以為把事情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漏洞百出。」

  「你既然那麼早就知道了喬瓊的事,為什麼一直到她和你攤牌都沒說?」田陽提出質疑。

  「因為我怕,你們可以笑我。」林祥回答:「我很多次都想和她敞開來好好談談,偏偏心裡總是擔心,怕萬一這層紙被戳破了,她會乾脆一鼓作氣和我分手。」

  「這麼不想分手,那為什麼後來又會和喬瓊選擇和平分手?」田蜜覺得林祥如果那麼在乎喬瓊,後來的分手似乎太過於輕易而簡單了。

  「其實,我當初壓根兒就沒真的想和她分手。」即便到了這會兒,林祥提起喬瓊,依然滿眼都是傷感:「我以為她會回頭的,人家不是都說麼,有時候離開了才會更想回頭,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對她比我更好了,所以我才答應她,想讓她離開我身邊去發現我的寶貴」

  「結果事與願違,喬瓊不但沒有打算回頭,還鐵了心要和黃猛在一起?」田蜜替他說完。

  林祥痛苦的點點頭:「我和喬瓊分手後,一個人悄悄搬出去住,遲遲不肯去搬東西,找各種藉口拖延,就是希望她能夠回心轉意,沒想到拖到不能再拖,我回到家裡一看,家裡已經面目全非,一點我們過去的痕跡都沒有留下,我的東西也都被她打包整理好,恨不得我快點掃地出門,在她看來,錢和奢侈的生活遠比我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年更有吸引力」

  都說真誠是最容易打動人的,這話一點不假。沒有了暴躁的情緒和虛偽的掩飾,林祥說這番話的時候完全是一副真情流露的樣子,這讓田蜜反而有些不適應,卻又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林祥話語裡蘊含著的悲慼。

  其實,這個男人是很可憐也很可悲的,田蜜心裡想,可憐的是他傾注了所有的感情和心血,卻是把一腔真情託付給了錯誤的女人,可悲的是在前一個錯誤已經清楚的擺在眼前的時候,他卻選擇了用另一個錯誤去解決。

  於是,感情上的被害人淪為了法律上的犯罪人,林祥的人生已經再不可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只是,這一切到底是喬瓊的罪過,還是他自己?

  「林祥,你恨喬瓊的背叛,但是殺死她,不過是激憤之下臨時起意的決定,我說的對麼?」林祥的態度發生變化之後,陸向東的語氣也恢復了一貫的平淡。

  林祥抬起頭深深的看一眼陸向東:「你早就把我看透了。」

  「你抬舉我了,我還沒有看透,所以,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作為一個已經分手的男朋友,你是怎樣讓喬瓊肯乖乖掛在上吊繩上的呢?」陸向東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說起來,我傻,喬瓊也不比我聰明到哪裡去」林祥回憶起當日的情形,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有講話時微微顫抖的嘴唇顯示著他此刻內心的掙扎:「分手的時候我說我不恨她,只希望她幸福。我說這話其實只是希望能感動她,讓她回頭,結果,她竟然信以為真,一直到死之前,都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對她予取予求還不求回報的人,也是唯一一個不會傷害她,只會無條件愛護她的人,所以她才會對我毫無防備。可惜,她高估了我,我沒有那麼偉大。」

  他深吸了一口氣,講述如何殺死自己愛了多年的女人,似乎需要很大的勇氣:「那天,我原本真的只是打算偷空悄悄回去收拾行李的,喬瓊給了我最後通牒,說如果我再不去把自己的行李取走,就全部都丟掉,並且換掉門鎖,我只好答應,但又不想讓別人察覺,那個時候我還抱有一絲幻想,萬一我能夠挽回她,我們就可以假裝什麼也沒發生,在親戚朋友眼裡我們倆也還是那一對金童yu女,我還是一個幸福的人。」

  「偏偏事與願違,對麼?」

  「沒錯,老天爺有時候真的很喜歡耍人玩兒。」林祥目光漸漸散開,整個人都沉浸在當日的回憶裡:「我回到家,發現我被趕出門之後,喬瓊把家裡的裝修都變了樣兒,我的東西被她塞在兩個行李包裡,丟在客廳牆角,而她自己情緒也很不好,似乎正在為什麼焦慮,我藉口還有一些零碎的小東西沒有收拾好,不想那麼快離開,並且藉機試探她,詢問她的近況。」

  說到這裡,他忽然笑了,突如其來的一笑把田蜜嚇了一跳,差點以為他經受不住心理壓力和精神打擊而發瘋了。

  「說來也可笑,我們兩個當時,可能就是所謂的各懷鬼胎吧,我對她關懷示好,無非是想最後搏一次,而她卻以為我是真心實意在關心她,反倒對我訴苦,說她懷孕了,但是那個黃猛不想認賬,不但不肯給她一個交代一個名分,還想趁機甩掉她,喬瓊很生氣也很慌張,我看得出來,她在那之前一定是打定主意想要死纏住黃猛不放了,結果現在對方突然翻臉,她就完全亂了陣腳。就像她和我提分手的時候我的感受一樣。只可惜,我是為了她,她卻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有錢有勢,也有老婆有孩子最可笑的是,我心心唸唸想娶她,和她組成家庭,她卻去懷有婦之夫的孩子」

  「所以你就動了殺心?」田陽問。

  林祥彷彿沒有聽到田陽的話,依舊自顧自的說:「她對我說,自己懷孕了,要黃猛對她負責,可是黃猛卻反咬一口,說孩子與他無關,要喬瓊找我負責。我當時忽然有一種想要大笑的衝動,這個世界上的事有多可笑啊你們說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為自己孕育新生命,組成一個家庭,這本來是我的夢想,我求之不得,黃猛卻避如蛇蠍還有喬瓊,她有多賤我那麼愛她,拿她當寶貝一樣寵著,她騙不愛,黃猛不過有幾個臭錢,她就拋開尊嚴也要賴著他還問我該怎麼辦我聽完她的話,當時真的想——」

  他呯的一拳砸在面前的金屬桌面上,響亮的聲音說明了那一拳的力道,而林祥卻彷彿被人抽去了神經一樣,全無痛覺。

  田陽被他突然洩露的情緒驚得連忙想要起身,這個男人雖然臉上風平浪靜,內心裡其實早就巨*滔天了,他很怕林祥會突然爆發出來。

  陸向東無聲的攔住他,默默的搖搖頭,用輕到幾乎可以算是唇語的聲音說:「沒事兒。」

  「喬瓊跟我說,讓我幫她想想辦法,她無論如何一定要放手一搏,決不能那麼輕易的就讓黃猛離開他。後來她又說了些什麼,我都不知道,只覺得耳朵裡面好像有海浪的聲音一樣,嘩嘩的,很響。」林祥兩隻手死死的攥在一起,說話的聲音就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我放棄尊嚴去懇求,她對我是那麼鐵石心腸,現在我的生活變得一團糟,眼看著復合沒有希望,過一段時間朋友、過去的同學,還有老家的人都會知道喬瓊傍上了大款,還懷上了對方的孩子,我該怎麼面對他們?他們又會在我背後對我怎麼樣的指指點點?我一直是他們中的佼佼者,可是呢?一夜之間,我就成了最可悲最可笑的那一個。」

  「所以你就在喬瓊向你尋求幫助的時候,扮演了一回知心大哥的角色?」田蜜聽到這裡,忽然有些明白了:「她不知道該怎麼逼黃猛對她負責,你就給了她一個建議,一個通往死亡的建議?」

  「沒錯,」事到如今,林祥已經沒有了隱瞞的慾望,對感情的徹底絕望加上近日以來每天的提心吊膽在今天徹底沖垮了他僅存的一點僥倖心理:「我告訴她,從古到今,男人最怕女人的無非就是那三招:一哭二鬧三上吊既然她對黃猛哭也哭過了,鬧也鬧過了,現在想要他肯點頭負責,就只有放手一搏了」

  「喬瓊會這麼相信你?即使在你們倆分手之後?」田陽對林祥的話表示懷疑。

  林祥淡淡的說:「如果有一個人,在你身邊守護了你很多年,一心一意的為你付出,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永遠都那麼包容你,照顧你,不管你有多任性多過分,到最後,你見異思遷有了外心,他也一句指責都沒有過,還表示願意等你回頭,不管是什麼時候,你會對他戒備麼?」

  田陽無語,陸向東則肯定了林祥的話:「這很正常,就像每個主人都相信自己的寵物狗永遠不會獸性大發的撲過來咬自己一樣,如果一個人把另外一個人看成了自己的附屬物,那防備心理就會大大降低了。」

  「就是你說的這樣,我就說自己被你看透了」林祥聽了陸向東對田陽的解釋,猛的抬起頭看著他:「在喬瓊心裡,我恐怕就真的是她的狗,保護她,陪她玩樂,除了愛她,絕不會有二心,還要無條件的服從,所以到死,她都沒有想到,當一個人愛得太投入,一旦恨了,也會恨的入骨。」

  田蜜沒有忘記上吊繩的指紋問題:「上吊繩是誰準備的?」

  「是我,」林祥說:「我說管子比較高,如果她翹著腳綁繩子的話,搞不好會閃著身子或者摔到,一旦流產就不好了,所以我可以幫她綁繩子,喬瓊完全把自己的肚子當成了自己的搖錢樹,絕不肯讓自己有一點閃失,所以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從家裡找了一段繩子綁在廁所的排水管上,擦乾淨指紋,然後把喬瓊叫進來,讓她站上去試一試,趁著她試的時候,我推了她。」

  根據林祥的講述,為什麼繩子上只留下喬瓊一個人的指紋這個疑問算是得到瞭解答,可是,想要趁機下手真的吊死喬瓊,並不是那輕描淡寫的一個推字就能夠實現的。

  「想成功,你總要讓喬瓊把頭伸過繩套才行吧?她肯?」田蜜不相信。

  林祥搖搖頭:「如果是我,她一定不肯,但是這是為了要挾黃猛,情況就不一樣了。喬瓊是個精明的女人,缺點就是太精明,永遠都有自己的算計,為了自己的算計可以不惜一切。你們相信麼,原本我還在發愁怎麼找機會下手,她卻主動要我幫忙她排演一下,免得黃猛來了之後會出差錯,她要我假扮黃猛,然後自己就拉著繩子把頭伸過繩套,一副真的要上吊的模樣,因為我把繩子吊的高度正合適,她不用踮腳可以在凳子上站得很穩,所以她心裡也覺得特別有底吧,壓根兒想不到我沒有按照她模擬的戲路演下去,衝進衛生間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一手推她,一手撤凳子。」

  林祥的答案讓田蜜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為喬瓊是被林祥以某種花言巧語矇蔽了,所以才麻痺大意,沒想到,她確實自投羅網,送了性命。這叫什麼?是掉到錢眼兒裡著了魔?還是被急功近利迷了眼?

  根據林祥的供述,其實殺害喬瓊當天,也有過驚險的插曲,中途有人來敲門,林祥當時正在衛生間裡綁繩子,聽到敲門聲怕極了,如果一旦有人來,他的計畫就全盤皆輸,好在喬瓊沒有給那個人開門,還很生氣的隔著門轟那人趕緊離開,否則就報警,而門外的人也很快就離開了。因為急於實施自己的計畫,他沒有機會詢問對方的身份。

  聽到這裡,田蜜他們自然明白,門外的那個人就是現在正在接受經濟犯罪調查的趙濟平。

  在喬瓊趕走趙濟平之後,喬瓊打了個電話給黃猛,結果那邊接電話的是黃猛的秘書,答覆喬瓊說黃猛正在開會,喬瓊便用情人間的暗語讓秘書給黃猛傳口信,叫他開完會來找她。

  黃猛沒有接到電話這個行為在當時的喬瓊看來,本身也是一種逃避的表現,這讓她更加氣急敗壞,因此也更加希望自己的表演能夠逼真,能夠成功的向黃猛施壓,這便給了林祥絕佳機會,讓他的殺人計畫第一部分順利實現。

  在他認為喬瓊已經吊死之後,林祥拉上窗簾,戴上橡膠手套,把喬瓊從繩子上抱下來,從自己的包裡拿出安眠藥研磨成粉,給喬瓊灌了下去。做完這些,他試圖把喬瓊掛回到繩子上,然而剛剛死亡的喬瓊身體並未僵硬,林祥費了好大氣力也沒能把屍體掛回去,反而還在一次失手的時候磕到了喬瓊的後腦。

  為了不節外生枝,林祥放棄了把屍體掛回去的企圖,而是選擇了把屍體平放在衛生間地面上。

  之後,他擦拭掉自己進門以來碰過的東西,尤其是門扶手,並且在門上做了不明顯的標記,以確認自己離開後是否有人來過,做完這些,由於旅行團自由活動的時間快要結束,他不得不趕快離開,返回A市。

  回到A市期間,他一直非常忐忑,心裡惦記著自己的計畫是否能夠順利實現。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黃猛在散會後感到喬瓊家,開門之後發現喬瓊躺在地上,於是上前查看,這麼一來門上、房裡以及喬瓊的身上就都留下了黃猛的痕跡,警方介入後,一旦發現喬瓊胃裡的安眠藥成分和肚子裡屬於黃猛的胎兒,姦情暴露,作為有婦之夫和有頭有臉的商界大亨,黃猛的嫌疑就大到很難洗脫了。

  所有人都會相信,是黃猛為了擺脫喬瓊的糾纏,於是對她下藥,趁她迷迷糊糊的時候把她吊死。

  偏偏,事與願違,當林祥結束了旅行團的工作,悄悄潛回喬瓊房子去查看情況的時候,發現那裡似乎有些太過平靜,不似命案發生過的樣子,於是他壯著膽子摸回去,到了大門口就發現自己做的記號還在,黃猛壓根兒就沒有來過

  基於這種情況,林祥只好臨時改變計畫,迅速的把原本轉移出去的行李拿回來,匆忙的塞到房子的各處,就好像從來沒有打包離開過一樣,並且從自己的移動硬盤裡把過去和喬瓊拍過的照片、分手後被喬瓊刪掉的那些重新存回電腦裡,又急急忙忙打印出來一些貼在牆上,假裝這個房子裡住的是一對情侶。

  匆忙之下,他沒有注意到家裡的噴墨打印機墨盒剩餘不多,尤其是彩墨,所以最後打印出來的幾張照片顏色變得越來越淡,若非使出匆忙,正常人是絕不會把那種顏色失真的照片貼出來的。這也是後來引起田蜜注意的一個細節。

  做完這些,林祥撥打了110電話,可能是被恨意矇蔽了眼睛,他見黃猛上門自投羅網已經沒有希望,便想到了主動報警,讓喬瓊的死盡快曝光。

  在林祥的意識裡,身邊的人沒有知道他和喬瓊分手的,家裡也被他佈置成了兩個人小窩的模樣,自己當天在A市帶團,有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據,這樣一來,就算喬瓊和黃猛的姦情始終都要暴露,好歹自己也只不過是一個用情至深的可憐男人,不用眼睜睜的看著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和大款情人滿世界的招搖。

  打完電話之後,他忽然想起下午給喬瓊灌安眠藥的時候灌下去的很少,流出來的卻很多,這讓林祥忍不住擔心起來,萬一法醫在喬瓊的肚子裡找不到安眠藥,那麼,喬瓊會不會就真的被當成了自殺?那樣的話黃猛豈不是可以繼續逍遙的過自己的生活?

  為了讓喬瓊的死更明顯的體現為他殺,林祥情急之下想到了凳子,便把原來的凳子拿走,換了一個明顯不夠高度的放在衛生間。

  做好這一切後,他便努力的擠出眼淚,做出一臉慌張,緊張的等待著警察的到來。

  說完這些,林祥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長期壓在心中的負擔得到傾訴之後的虛脫狀態。

  沉默了半晌,他才又打起精神來,問對面坐著的三個人:「從什麼懷疑我的?」

  對於這個問題,陸向東和田蜜的答案卻是不同的。

  田蜜說:「喬瓊的房子,那套房子的裝修很具有整體感,而你的那些東西並不在喬瓊的規劃之內,硬被塞進去,就有一種漂亮姑娘臉上長著鬍子的不協調,而且,你匆忙之間塞的那些東西,完全錯位,鞋子放進了乾貨的櫃子,衣服也收的亂七八糟,喬瓊是潔癖,如果你們兩個感情沒有問題的話,她絕對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

  這些發現,就是在陸向東用令人尷尬的方式提示過自己之後,田蜜所發現的。

  而陸向東的答案卻是簡單的四個字:「從一開始。」

  林祥一愣,不由自主的摸著手挽手的疤:「看來,我的苦肉計沒有作用。」

  「也不盡然,」陸向東朝田蜜的方向比了比:「至少你騙過了她。」

  「我還有一個問題,」田蜜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出來:「這只是一個假設,假設你嫁禍黃猛成功,之後又得知了趙濟平的存在,你會想辦法對付他麼?這個問題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林祥聽完,毫不猶豫的說:「我會。」

  「為什麼?」

  「我這麼說,你們可能不信。」林祥的回答聽起來異常堅決:「我殺喬瓊,是因為她辜負了我,辜負了我對她的愛。而我嫁禍黃猛,除了因為他和喬瓊一起毀了我的人生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他負了喬瓊那是我用一輩子去愛的女人,我接受不了她辜負我,同樣的,我也不能容忍別人辜負傷害她所以如果我沒有被你們識破,那個趙濟平,我也不會放過他」

  結束了對林祥的審訊,田蜜和田陽一身疲憊的回到重案組,陸向東則在回重案組的途中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就臉色不善的匆匆離開了,連道別的話都沒說。

  「你說,到底是喬瓊害了林祥,還是林祥還了喬瓊?」田蜜托著腮,若有所思的問田陽。

  田陽嘆了口氣:「依我看,那個也不是,害死喬瓊的是她的貪婪自私,害死林祥的是他的憤怒偏執。說白了,就是一個貪字。」

  「這個案子裡頭,喬瓊貪慕虛榮,趙濟平貪財,黃猛貪色,林祥貪的是自尊和在周圍人面前的面子。」田蜜有些感慨:「都不是傻子,為什麼就偏偏因為一個貪字陷進去看不開呢?」

  「這恐怕就是當局者迷吧」田陽揉揉田蜜的腦袋:「你也不用大發感慨,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每個人都能學會不貪圖,不強求,都能豁達的面對得失,那咱們就都可以快樂的下崗再就業了」

  「說的也是」田蜜眼睛一轉,又想起另外一個事:「這回喬瓊的案子順利告破,師兄會不會履行諾言,替我申請調來重案組啊?」

  田陽失笑,伸手戳戳妹妹的腦門兒:「剛才還說的頭頭是道,現在你不也執拗在一件事上了麼」

  「那可不一樣我這是夢想不是貪慾再說了,我這麼能幹,調來重案組,也是為人民做貢獻的」田蜜可不承認。

  「還好意思說你這次能順利破案,還不是多虧了人家陸博士的提點」田陽提醒田蜜:「下次再和人家合作的時候,態度放好一點吧拜託」

  「呸呸呸,烏鴉嘴我這次兌現了和師兄的約定,以後都不會那麼倒霉又被和那怪胎毒舌男湊成一組了」田蜜連啐三口,說出來的話裡帶著一種由衷期盼的味道。

  只不過,真的能夠如願麼?

  天知,地知,你知,她不知

  【大家相信世界上有鬼麼?妙齡女鬼真的會像聶小倩一樣跑到人間找尋如意郎君麼?或者,真的有冤鬼殺人麼?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到底是鬼,還是人?明日起,新案《鬼殺》,請繼續支持】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