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二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15:5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2 79738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47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三十八章 深水不響

  「那不是陸博士麼?旁邊的那個是誰啊?」安長埔把車緩緩停在樓前,好奇的朝陸向東那邊張望。「哎呀!他不是搶在我前頭和別人已經談上了吧?!那個女的,不會就是梁美玉吧?!」田蜜一看急了,車還沒停穩就迫不及待的想拉開車門跳下車去,要不是安長埔眼疾手快伸手攔住她,搞不好她真的會表演出什麼特技動作來。「田蜜,不至於吧?你們倆就算是合作不愉快,好歹也是搭檔關係,又不存在競爭,你不用這麼拚命,競爭意識這麼強烈吧?」安長埔對田蜜的反應感到哭笑不得。田蜜不滿的瞪他一眼:「你知道啥!他嫌我笨,總想甩開我自己單獨行動,我偏不讓他得逞!而且,競爭使人進步,你懂麼?」

    「懂!懂!不過進步的前提也得是先保障了人身安全吧!」安長埔不放心的叮囑她:「案子要破,但是非戰鬥減員可是要不得的呀!」「知道了知道了!安長埔同志,有時候你簡直堪比唐三藏!」「那你願不願意當女兒國的國王啊?」安長埔已有所指的開著玩笑。「沒興趣,我更希望能當孫悟空!」田蜜拉開車門,對安長埔擺擺手:「唐長老慢走,我先忙正事兒去了!」說罷三步並作兩步沖上棟樑集團大樓前高高的石階,跑到陸向東面前。陸向東正陰沉著臉聽面前的女人說著什麼,一見田蜜跑過來,臉色微微一變,抬手打斷對方的講話:「好了,你別說了,到此結束,你走吧!」女人尷尬的張著嘴,說了一半的話卡在喉嚨裡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陸向東,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傢伙!」田蜜一口氣沖上一段長長的台階,多少有那麼一點氣喘吁吁,她不滿的向讓自己一肚子氣的罪魁禍首抗議道:「為什麼趁我接電話的時候一個人偷溜?不是說好了不可以單獨行動的麼?」「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了?」陸向東之前宛若罩著千年寒冰一樣的陰沉臉色瞬間抹去了,臉色又恢復了往日的淡漠和慵懶神情。「強詞奪理!」田蜜料到他又會給自己來這麼一手,也沒和他多饒舌,一半是因為不想用自己的弱項去對抗對方的強項,另一半原因是她的注意力被一旁的婦人吸引住了。這個女人從面相上看,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頗有幾分姿色的,中等個頭,一頭捲髮似乎最近屬於打理,顯得有些毛糙,並且黑髮中夾雜著許多銀白髮絲,臉上的皮膚很白,在同齡人中也算得上細膩,只是神情憔悴,此時此刻站在陸向東身旁,整個人顯得格外拘謹,兩隻手絞在一起,手指關節都發白了。

    「這位是?」田蜜覺得這女人雖然看起來也應該是生活優渥的人,但橫看豎看並不像一個掌控大局,運籌帷幄的商界女強人,不由得納悶起來。「我——」女人聽到田蜜詢問自己的身份,立刻張嘴想要答話。就在她開口的一瞬間,陸向東打斷了她的話,他對田蜜說:「她是誰與你無關,你要是不想辦正事就請便,反正我是要去找梁美玉了!」說罷他轉身就走,絲毫不顧及被晾在原地的中年女人和田蜜。田蜜被他搞得莫名其妙,雖然不知道身邊這個女人的身份,並且也頗為好奇,但去找梁美玉自然是最重要的一樁,不能輕忽。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她便壓下心裡的好奇,對那個一臉尷尬的女人笑了一下,便追著陸向東走進棟樑集團大樓。

    棟樑集團的規模在C市商界中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大,正因為如此,想要見這個公司的老總,自然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夠實現的事情,即便田蜜亮明自己刑警的身份也是一樣。在會客室裡枯等了近一個小時之後,梁美玉的秘書終於來通知田蜜和陸向東,再過半個小時,結束了一場重要會議之後,梁美玉能夠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和他們見面。

    「想見這個梁美玉一面,真是比狗仔隊想做明星專訪還難!」田蜜忍不住抱怨一句,當然,她也只是口頭上抱怨一下就算了,為了破案,再難見的人,也要想方設法見上一面。陸向東沒吭聲,垂著眼皮安靜的喝茶,但在田蜜看來,今天的陸向東格外安靜,安靜的讓人有一種山雨欲來般的壓抑。又等了許久,會客室的門終於再次被推開,這一次來的,正是梁美玉本人。田蜜一件梁美玉,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詞——相由心生。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這個人的長相,這個說法原本田蜜是不甚贊同的,不過看了梁美玉之後,她忽然覺得,這個說法雖然未必是普遍定律,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還是有道理的。

    梁美玉的臉,生就是一副女強人的模樣。頭髮整齊的在腦後挽成漂亮的發髻,兩條眉毛纖細上挑,眼睛也略微有些吊眼梢,嘴巴不大,雙唇很薄,緊緊的抿著。「你們是公安局的?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梁美玉進屋之後客氣的和田蜜他們打招呼,禮貌之餘,語氣裡也夾雜著一種高傲,她邊說邊看看腕上金色的腕錶:「十五分鐘之後我還有一個重要應酬,所以有什麼事,就請二位長話短說吧!」「我們今天來,是想瞭解一下,貴公司是否有過一名員工,叫做喬瓊?」田蜜問,邊問邊留意著梁美玉的表情。梁美玉聽了她的問題,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一樣,依舊是一臉平靜,毫不猶豫的說:「抱歉,如果你們想要調查公司裡的職員,你們可以直接去找這個人,或者去人事部門,我雖然是公司的總裁,但是對下面的人事任用並不十分瞭解。」「如果說,這個喬瓊和你先生黃猛有關,你是否會瞭解一些呢?」田蜜決定下一點猛藥試試。誰料,梁美玉的臉上依舊是波瀾不興:「如果是他的朋友,那我建議你們直接去問他比較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48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三十九章 丟卒保車

  梁美玉這種完全不在田蜜預期之內的回答,讓她一時愣住了。同為女人,即便自己年紀輕一點,有些事情也還是可以體會得到的,田蜜始終認為,一個正常的女人,當聽到另一個女人與自己的老公有著比較深的瓜葛,就算不草木皆兵,至少也不應該像梁美玉現在這樣淡定吧?除非,她不知道喬瓊這個名字代表的性別為女性!「這個喬瓊,是個女的,你知道吧?」田蜜不確定的問。梁美玉略微聳了下肩膀:「不意外,聽名字應該不是男人。」田蜜見她這個態度,乾脆改變談話方向,從包裡拿出一張圖片遞給梁美玉,改口問:「你看一下,你是不是有和這個一模一樣的鑽戒?」梁美玉伸手接過圖片的時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田蜜的臉,直到圖片拿到手才垂下眼皮去看。

    「沒有,」梁美玉快速的看了一眼,抬手把圖片翻轉過來,遞還給田蜜:「我平時不喜歡帶金銀首飾,所以沒什麼這一類東西。」「你很怕看到這枚戒指?」陸向東在一旁安靜的觀察了半天,忽然開口問。梁美玉剛進屋的時候不是沒有注意這個男人的存在,只不過因為他一副懶洋洋,心不在焉的模樣,讓她在被田蜜追問的時候不自覺的就忽略掉了這樣的一個人。現在他突然開口,問的問題卻讓一直都很沉著的梁美玉精緻臉龐上那面具一眼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你什麼意思?」梁美玉終於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之前被自己忽略的男人身上。

    「字面意思。」陸向東也看著梁美玉,面對她的眼神接觸,絲毫沒有動搖。「一枚戒指,又不是猛獸昆蟲,有什麼可怕?」梁美玉別開眼,口氣依然輕描淡寫,但仔細聽,卻能發現其中夾雜著幾絲緊張。陸向東的嘴角向上扯出一道微微的弧線,臉上若有若無的笑容看起來多了那麼幾分獵物入網的篤定:「這個問題,恐怕要你來回答,我們也很想知道,一枚戒指而已,有什麼可怕。」「你的意思是我怕一枚戒指?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不好笑的笑話。」梁美玉的臉上增加了幾分不耐。「那麼,你的意思是你不怕嘍?既然如此,請你直視這枚戒指的圖片五分鐘!」陸向東從田蜜手中抽走照片,遞到梁美玉眼前。

    「很抱歉,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梁美玉的眼睛在照片上停留了幾秒鐘,一把推開陸向東的手,語氣不善的對田蜜說:「請問你們還有沒有其他事情?沒有的話,恕我不能奉陪了!」「我們做的事情有沒有意義,恐怕不是你能夠做主的,而且,」陸向東不給梁美玉與田蜜對話的機會,故意抬腕看看手錶上的時間:「你給了我們十五分鐘,在這十五分鐘之內我們有權按照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式去和你進行談話互動。」

    事到如今,梁美玉已經無法保持住原本疏離優雅的姿態了,她被陸向東的咄咄逼人幾乎惹火,要不是礙於自己的身份和所處的環境,看那表情,恐怕早就爆發了,但是女強人就是女強人,她轉過臉深呼吸了幾次,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後又端出一張明顯是敷衍的笑容,對陸向東說:「要是這麼說的話,我似乎不記得自己給過你們十五分鐘的自由時間,所以抱歉了,我需要休息一下,你們輕便吧。」「梁女士,」田蜜這時候已經完全揣摩出了陸向東的意圖,立刻上前兩步擋住梁美玉的去路:「你是個生意人,生意人講的是個誠信二字,對吧?誠信誠信,起碼要言而有信,你給我們的十五分鐘時間,總不會像喬瓊這個人是否是貴公司員工一樣,依照著你的意願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吧?」

    「你胡說什麼?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繫麼?我說了我不知道公司裡有沒有過喬瓊這麼一個人,或者說,我連你們說的喬瓊到底是不是人,都不知道!先是這個女人!又是鑽戒!你們究竟要在這種愚蠢的問題上糾纏到什麼時候?」梁美玉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她的胸脯急速的起伏,鼻孔微微擴張著,藉著會客室裡的燈光,田蜜甚至能夠看到梁美玉的額角蒙著一層細汗。「看來,梁女士還真是不喜歡喬瓊這個人啊!」陸向東開口,並且抬手攔住梁美玉辯白的企圖,接著說:「既然你這麼不喜歡這個人,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畢竟喬瓊人都已經死了,她的一些社會關係我們早晚會逐一摸清的,就不浪費你的寶貴時間了。」

    說著,他又看了一次手錶:「現在我們還有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這樣吧,我們還是回過頭來說說心形鑽戒的事吧。」梁美玉在聽到喬瓊已死時,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似乎有多種不同的情感交織在一起。「你是否也有這麼一枚戒指?」陸向東不著痕跡的在問句裡加了一個「也」字。梁美玉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這一舉動,又或者心理上承認了他的說法,遲疑了半晌,點了點頭:「是,我有。」「剛才為什麼否認?」「因為我不喜歡這枚戒指,它讓我心情不好。」「那為什麼還買?」「因為當時我和我先生鬧了點小彆扭,賭氣買的,但是事後每次帶那個戒指,都能想起之所以會買它的原因,太影響情緒,所以就不帶了。」梁美玉神情疲憊的說。「能說一下戒指是哪裡買的麼?」「是託人從香港訂的。」

    「那麼,喬瓊……」田蜜剛剛開口,梁美玉立刻打斷了她:「今天我不想談這個,咱們改日吧?」田蜜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扭頭看看陸向東,見他微微點了下頭,便也點頭答應下來,雙方約定了一個見面時間,梁美玉便離開了。「這個梁美玉,真是夠彆扭的,非要搞到最後,被逼得沒轍了才肯承認自己也有那枚戒指。」離開棟樑集團,田蜜又厚著臉皮硬坐上了陸向東的車。陸向東似乎也懶得和她計較,一邊專心駕駛一邊說:「梁美玉是選擇了丟卒保車,兩個謊同時存在容易出紕漏,所以才索性在戒指的事情上吐實。她和喬瓊之間絕對有故事,我事先到棟樑的人事部門去問過了,這裡從來沒有過一個叫喬瓊的工作人員。」「那你還給她時間讓她擇日再談?!」田蜜有些迷茫了:「你就不怕萬一她就是凶手,或者是她雇兇殺人,你給了她時間,她潛逃了怎麼辦?」「我只知道今天追問下去不是好辦法,至於她會不會潛逃,」陸向東不厚道的說:「那就是你們警察的工作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48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四十章 死纏爛打

  有時候,當女人遇到八卦,尤其是與情感有關的八卦,都會表現出來一種蚊子聞到血味兒的熱情和執著。

  毫無疑問,田蜜是個女人。

  毋庸置疑,黃猛和喬瓊的事情是一條重大的情感八卦,並且還可能與正在調查的刑事案有關。

  可想而知,或許當初梁美玉所謂的「改日再談」不過是一個緩兵之計,用來迴避這個話題,但是對於田蜜而言,這就是一個約定,並且她絕對不允許對方爽約。

  田蜜絲毫不介意梁美玉發現自己在關注她,這個問題她在第一次與這個女強人、企業家會面之後,就反覆思考過。如果自己真的相信梁美玉所謂的約定日期,那倒最後肯定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畢竟梁的城府自己也見識過,傻等的結果就是被她繼續推脫敷衍,加上對方是個有頭有臉的商界名流,面子和名譽自然是被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所以最佳解決方案就是像狗仔隊一樣——死纏爛打,無處不在。

  這個做法,她的名譽搭檔陸向東不置可否,聽她說了這樣的計畫之後,唯一的表示便是挑了下眉,咧了咧嘴角,再無其他。

  好在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練」,田蜜也對他的反應習以為常,反正她盡到了做搭檔的義務,把自己的想法及時與對方溝通過了,能夠確保日後程峰他們怪不到自己頭上來,就足夠了。並且這段時間陸向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神態似乎格外疲憊,不過他不肯說,田蜜就不問,因為她知道,以那怪胎的彆扭個性,問了也是白問。

  在N次「不小心」出現在梁美玉公司附近被她瞧見之後,這一天,田蜜終於被「召見」了。

  「田警官,你沒有什麼別的事情需要做麼?我覺得你現在這樣是在浪費時間,並且影響了我的情緒。」傍晚時分,梁美玉讓司機把車停在公司門口,把田蜜叫上了車。

  田蜜對於她帶著嘲諷的質問倒不是很在意,她隱約覺得自己在被陸向東反覆諷刺打擊之後,臉皮似乎都變厚了。

  「是不是浪費時間,我說了算,不過是不是影響到你的情緒,這個我說了不算,」她說:「畢竟我只是在公眾場合出現,並沒侵犯到你的私人空間,不是麼?」

  梁美玉一愣,隨即意識到這個看起來單純沒心機的年輕女警這一次是有備而來,忍不住重新打量了田蜜一遍,問道:「那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像現在這樣嘍!有機會和你面對面的對話!」

  「我上次不是和你說好了日子麼?」

  「我看你這期間也沒有出差之類的事情嘛,你要是真的想配合我們的工作,不需要非把時間定在那麼久之後,」田蜜一臉無辜的攤開手:「我充分相信,到了咱們說好的那天,你也一定不會如期赴約的。所以我只好化被動為主動嘍!」

  「那天和你一起來的男人,是你同事?」梁美玉忽然問。

  田蜜點頭,含含糊糊的回答:「算是吧。」

  「你這一招,也是他教你的吧?」

  「我這麼大個人,又不比他少什麼,不需要什麼人來教我怎麼做事。」田蜜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聲調不禁有一點升高。

  「實話實說,」梁美玉輕笑著說:「三個你綁在一起,都未必鬥得過一個他。」

  不管梁美玉是過分抬高陸向東,還是過分貶低了田蜜,這句話聽在田蜜耳朵裡都十分的不中聽。

  「梁女士,你把我叫上車,就是想跟我探討我和我同事的智商差異麼?」因為被刺到了,田蜜臉上原本淡淡的笑容隱去了,整個人看起來也更加嚴肅:「如果你今天沒空,我可以接著找機會和你談該談的問題。」

  梁美玉別開眼睛看著車窗外,放在膝頭的手收緊又鬆開,鬆開再收緊,幾次三番之後,才轉過臉對司機說:「小李,去老地方。」

  田蜜雖然不知道這個老地方到底是那裡,但至少從梁美玉的態度上,她可以揣測,今晚應該會有所收穫。

  不一會兒,車子到達了目的地,下車一看,田蜜不禁失笑,原來梁美玉說的老地方,還真的是老地方。這個咖啡館的名字,就叫做「老地方」!

  走進門,田蜜才弄明白,與其他那些追求西方風格的咖啡館不同,這一家走的是多元素主題路線,店內沒有零散的桌子,只有一個個不同的包房,每個都裝飾的不大一樣,門上貼著各個包房的主題。

  梁美玉一進門,就有服務員熱情的迎出來和她打招呼,同時不忘好奇的打量幾眼臉孔陌生的田蜜:「梁總,您來啦!老規矩麼?」

  梁美玉點點頭,服務員立刻熟門熟路的帶著兩個人穿過長長的走廊,又上一層樓,最後來到二樓一間包房門前,門上貼著標籤,寫著「八十年代」。兩個人進去坐下,不一會兒,服務員就端著兩隻咖啡杯,一壺咖啡走進來。

  「黑咖啡,請慢用。」東西放在桌子上,服務員為兩個人都倒上一杯,之後便識趣的退出去,關好包房門。

  田蜜掏出手機想要發短信給陸向東,梁美玉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意圖,連忙俯身向前伸手越過桌子拉住田蜜的胳膊:「別叫那個男的來,今晚這些話,我只打算和你說說,咱們都是女人,就當是說說體己話,但要是有個男人在場,我恐怕開不了口。」

  「可是,現在我們要談的話題是與案件有關,不是私人閒聊,就算你只跟我談,我過後也需要把信息反饋回去啊!」田蜜不理解。

  梁美玉搖搖頭:「不一樣,我不介意你把我說的轉述給別人,就算你想錄音我也不介意,但是當著面,那就是另外一個概念了!」

  田蜜聽她這麼說,雖然不能夠全然贊同,但或多或少也能夠理解一點梁美玉的感受,也只好同意了,她感到有些口渴,下意識的端起面前的杯子吮了一口,下一秒鐘眉頭便凝成了一團。

  她忘了杯子裡盛的是無糖無奶的黑咖啡了。

  與她的表情不同,梁美玉也喝著自己的咖啡,卻好像杯子裡黑乎乎的東西是可樂一樣。

  「這都晚上了,你喝這麼濃的黑咖啡,不怕睡不著麼?而且,這也太苦了!」田蜜使勁兒的咽幾口唾沫,想沖淡嗓子眼兒裡的苦味。

  梁美玉笑了,她說:「有它,睡不著,沒有它,也未必就睡得著。而且,苦這種東西,吃多了,就習慣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48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四十一章 外遇

  「就算習慣了,也不能自找苦吃嘛!」田蜜把自己的杯子推開,為了今晚能夠正常入睡,也為了不自虐般的自討苦頭,她決定不碰那杯黑咖啡第二次。

  梁美玉靠坐在柔軟的布藝沙發椅上,頭微微向後仰著,她垂著眼皮打量著田蜜,沉默了足有幾分鐘才長長的嘆了口氣,感慨道:「年輕真好啊!」

  田蜜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索性也不開口。

  梁美玉又喝了一口咖啡,一手把玩著馬克杯,另一隻手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打著桌面,發出噠噠噠的輕響。

  「你既然那麼想和我談喬瓊的事情,怎麼現在又不開口了?」她臉上噙著淺淺的笑意問田蜜。

  田蜜回答得倒也在理:「如果你自己打定主意不想跟我談,我就算問了不也是白問麼?還不如等你主動開口。」

  梁美玉笑了,雖然笑容中夾雜著些許的疲憊,但看得出來,那笑容倒不似偽裝出來的。

  「我承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低估了你的智商。你是個聰明的姑娘!」她說:「你一定想問問我對喬瓊的死有什麼看法吧?」

  梁美玉的說法等於間接承認了她知道喬瓊,甚至知道喬瓊和黃猛之間的關係,見她主動把話題拉到這個上面,田蜜也識趣的不打斷,點點頭作為回應。

  「照理說,你還這麼年輕,我不該當著你的面說這種消極話,」梁美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其實人活著就是一場有期徒刑,只不過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刑期是多少。喬瓊只不過是提前釋放而已,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田蜜皺起眉頭,她不喜歡梁美玉的這種說法,不過她也不打算去爭論,畢竟今天來這裡的目的為的不是進行一場人生觀的辯論。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來這裡麼?」梁美玉忽然改變了方向,問了田蜜一個與之前話題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田蜜搖頭。

  「因為這裡有回憶!」梁美玉環顧著四周極似八十年代的懷舊佈置,眼神有點迷離:「不是說這間包房裡有回憶,而是這裡的環境總能讓我想起過去的時光。」

  「梁女士,我們今天……」

  田蜜剛開口,梁美玉便抬手止住了她的話頭:「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我希望能夠從頭說起,反正很多事情都是不說則已,開了頭兒就希望能夠一吐為快。人都有傾訴欲,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當聽眾。」

  「沒問題,我這人沒什麼口才,但當聽眾絕對是很合格的!」同為女性,田蜜忽然意識到梁美玉此刻心中的感受,即便年齡和經歷的差異讓她不能夠真的感同身受,但至少她能夠體諒。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怎麼說來著?哦,對,『人生若只如初見』,」梁美玉笑了,有點惆悵的意味:「這話都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弄出來的,不過倒也真的說到我心坎兒裡去了。最初的,總是最美好的,因為美好源於不瞭解,一旦瞭解了,瑕疵就多了,毛病就多了,讓人失望的東西也就多了。這就和神話故事一樣,牛郎織女鵲橋會,故事就只給你講一些皮毛,你就會覺得這是一段動人的愛情故事,但如果繼續發展,到最後牛郎在人間又找了一房妻子,這樣天上一個地上一個,他在中間『欺上瞞下』的偷偷享受齊人之福,你還會覺得美好麼?」

  田蜜不語。

  「這就是我說的,喬瓊不過是被提前釋放罷了,她很幸運,在沒有看到男人醜惡嘴臉的時候就戛然而止,不用等到曲終人散。」梁美玉說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又濃又苦的咖啡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這麼說來,你早就知道黃猛和喬瓊的事嘍?」田蜜雖說答應做個好聽眾,卻還是忍不住直奔主題。

  「我先生,你應該已經見過了吧?你是不是覺得他看起來很不像樣?其實我當初剛剛認識他的時候,他不是這副樣子的,這歲月啊,總是能讓人變得面目全非。」梁美玉答非所問,有些自說自話的兀自講著:「二十多年前黃猛可不是現在這副模樣,雖然說不上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好歹也是個白淨清秀的男人,而且充滿了拚搏精神,不過說來也可笑,那個時候他各方面條件都還蠻不錯,可是就因為家境貧寒,硬是沒有姑娘喜歡他,現在呢?人到中年,胸無大志,腦滿腸肥,偏偏就因為闊綽了,反倒招了些蒼蠅。」

  「你恨喬瓊麼?或者應該問,你恨喬瓊和黃猛這件事麼?」田蜜能夠聽出梁美玉話中蘊含著的情緒,於是索性來個直截了當。

  「恨?」梁美玉擠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怎麼恨?恨什麼?恨喬瓊?沒必要!現在社會上像她這樣的女人不少,黃猛身邊也並不止她一個,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她們都只是蒼蠅,如果說噁心,或許我會有一點,但是恨,絕對不至於。恨黃猛就更不可能了,他是我先生,是我當初自己看上,不顧父母反對一定要嫁的人,如果說要恨,恨他倒不如恨自己眼拙,或者恨這個社會的不正之風。」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的?」

  「不記得了,總之不是最近。」

  「怎麼發現的?」

  「女兒告訴我的。」梁美玉的眼中閃過一絲苦澀:「我們這一對父母,可真是給孩子做了好榜樣了!」

  「你女兒?她……」

  「你是想問她是如何發現的麼?這個我也不知道,也沒打算問,我不想讓孩子在這件事上加深印象,」梁美玉冷靜的說:「她告訴我之後,我告訴她一切都是誤會,爸爸在外面沒有別的女人,然後我們就不再談論這個問題了。」

  「黃猛似乎並不知道你已經對他外遇的事情那麼清楚了,為什麼不告訴他你知情呢?」田蜜繼續刨根問底。

  「因為沒必要。」梁美玉乾脆的回答:「讓他知道,他會尷尬,我們的生活就會變得很不自在,大家都會很累,不如像這樣更好。」

  末了,她又說:「男人嘛,在外面逢場作戲的感情總會有幾場到底,重要的是他的心還系在這個家上面,就可以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49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四十二章 偶遇

  結束了和梁美玉的談話,田蜜離開老地方咖啡館的時候已經是飢腸轆轆,中午飯就沒好好吃,剛剛又空著肚子灌了一大口苦咖啡,現在胃裡頭直冒酸水。對於她來說,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給自己找個飯轍。

  正漫無目的的在馬路邊走著,心裡盤算著是忍著餓坐車回家吃「媽媽牌」家常菜,還是乾脆就近吃點快餐祭祭五臟廟,東張西望的當口,田蜜忽然在馬路對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陸向東。

  他今天的裝束和田蜜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如出一轍,裹著一件黑色風衣,雙手插在口袋裡,不緊不慢的走著。藉著明亮的路燈田蜜看到他緊鎖著雙眉,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低沉似乎是為了什麼事情而發愁。

  這是怎麼了?他也會有愁事心結麼?

  田蜜覺得自己真是開了眼了,從認識他到現在,自己看到的,包括從哥哥田陽、師兄程峰夫婦那裡聽來的,陸向東給她的印象一直是個性格古怪,為人冷漠,閒雲野鶴般的人,那種懶洋洋的姿態,面無表情的樣子她就見了太多次,可像現在這樣眉頭緊鎖,還真是頭一回。

  雖然理智一再提醒田蜜不要靠近,不要去探雷區,可是她偏偏是個白羊座行動派,身體的反應快過理智,這邊心裡想著招惹他的下場,那邊腳已經自動自覺的邁出去,帶著她穿過馬路直奔目標人物而去了。

  「陸向東!」她穿過馬路,快步追上與自己反向而行的陸向東:「你怎麼在這兒啊?J學院可不在這附近,你來幹嘛?」

  陸向東對田蜜的話充耳不聞,對她的存在也乾脆視而不見,腳步沒有任何改變,依舊徑直走著自己的路。

  「喂,幹嘛啊你?扮酷假裝不認識啊?」田蜜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陸向東仍舊不理睬她,反而加快了腳步。

  「我說,你這個人,大晚上是出來練競走的麼?」田蜜個頭嬌小,跟著陸向東的步調感到有些吃力:「見到朋友連招呼都不打算打一個麼?」

  「我沒有朋友,你走開,別在這裡煩我。」陸向東不看田蜜,腳步又加快了一些。

  如果換做平時,田蜜早就被他氣得甩手就走了,可是今天她沒有。田蜜不是搞心理學的,可是有一個常識她很清楚,平日裡越是不高興就發脾氣的那種人,就越不善於藏心事,而越是那種表面永遠嘻嘻哈哈,或者永遠都很淡漠的人,心裡都裝著比別人更多的心事或者痛苦。陸向東平日裡從來不流露任何私人情緒,除了毒舌,就是漠不關心,可是人非草木,他不可能真的那麼冷情,只可能是故意壓制著真性情。而當一個人的偽裝面具出現裂痕的時候,也就是這個人最需要傾訴需要依靠的時候。

  雖然她平日裡也不怎麼喜歡這個古裡古怪的毒舌男,可是他這種誰也摸不清底細的神秘感,也同樣讓田蜜深深的好奇。

  打定主意之後,田蜜就跟在陸向東身後,亦步亦趨,也不說話,就這麼安靜的跟著,他走的快,她就跟得快,他走得慢,她就能有個喘息的機會。

  一路上田蜜不止一次的在心裡偷偷咒罵陸向東的兩條長腿,順便哀怨一下自己的兩條小短腿,就在她覺得需要用小跑才能跟得上的時候,陸向東卻猛然停住了腳步,速度之快,讓田蜜猝不及防,差一點點和他來了個「追尾」。

  「你跟著我幹什麼?」田蜜還沒有來得及抱怨,陸向東已經先發制人,質問起她來了。

  「沒什麼,怕你想不開,尋短見。」田蜜故意說的很誇張,用一種調侃的語氣,她不想讓自己處在一種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的狀態,更不想讓那怪胎知道自己心裡頭擔心他。平日裡每天被他氣個半死,卻還吃一百個豆不嫌腥的去關心人家,田蜜都覺得自己腦子一定進水了。

  陸向東沒搭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死死的盯著田蜜瞧,田蜜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但為了表示真誠,她還是讓自己迎視陸向東的目光,一點游移都沒有。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瞧了足有五分鐘,陸向東忽然輕笑出來。

  「你這人還真怪!剛剛還一副要衝去投江自盡的模樣,這會兒倒笑起來了!」田蜜對陸向東的反應大感驚訝,同時在心裡偷偷的承認了一個她不願意承認的事實——這個和她八字不合的男人的確是個貨真價實的帥哥,不笑裝酷的時候據說就已經很妖孽了,剛剛那一笑,雖然只是淺淺的一個笑容,立刻就在原本的基礎上平添了幾分親和感。

  「剛才我哄你走,你沒聽見麼?怎麼今天沒氣鼓鼓的走掉啊?沒看出來,這段時間本事沒見長,臉皮倒厚了那麼多!」陸向東戲謔的說。聽他的口氣又恢復了平日那種調調,臉上也變成了一貫的慵懶樣,即便不知道之前是因為什麼,至少現在田蜜清楚,陸向東已經調整好了。

  「我之所以不走,是因為我想親眼見證毒舌男跳河的壯觀場面。」田蜜也不放過損他的機會。

  陸向東伸了個懶腰,擺擺手:「行了,今天晚上沒人投河,散了吧,回家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說罷扭頭朝反方向抬腿便走,沒走出幾步,發現田蜜還跟在自己屁股後頭,便又停了下來。

  「別跟了,行麼?」他睨著田蜜,問。

  「不行!」田蜜回答的中氣十足,摸摸自己的肚子:「為了跟在你後頭爭取一個見義勇為的機會,我連跑帶顛兒的跟了這麼遠的路,累了,肚子也餓扁了。」

  「這和我有關係麼?」陸向東雙臂抱懷,其實對田蜜接下來要說的話已經了然於胸了。

  「當然有關係了!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呀,哦,對了,你吃飯了麼?」田蜜笑嘻嘻的問。

  陸向東不吭聲。

  「不說話我就當你也沒吃,好啦,那我就勉為其難再陪你吃頓飯吧!」田蜜說罷拉著陸向東就走。

  陸向東無奈的被她拉著,走出幾百米之後才又問:「你不問我今晚怎麼了麼?」

  田蜜嘿嘿一笑:「不問!你一個人承受不了並且信得過我,我隨時給你當聽眾,不想說就說明還能夠承受得了,這樣我就不問,問多了我怕被你滅口!走走走,先吃飽再說!」

  陸向東深深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嬌小的女孩兒,什麼也沒說。

  此刻如果有人注意他的臉,會發現,他的嘴角,是翹著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49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四十三章 夜談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小莫剛從國內回來,結果因為接連一個月的忙碌,回來就直接發燒病倒了,今天遲到了道個歉,明天可能也會晚一點,後天爭取按時中午12點發!】

  七拐八拐,田蜜把陸向東帶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館子。

  「就這兒了吧!你瞧我多仁慈,都沒有趁機訛你一頓海鮮大餐什麼的!」田蜜找了張靠牆邊的桌子坐下來,結果服務員遞過來的餐單。

  陸向東沒搭腔,臉色照比和田蜜初遇的時候緩和了許多,但仍舊帶著些許的疲態,他隨手翻弄了幾下餐單,便把它丟在桌上。

  「你怎麼不點東西吃?」田蜜問。

  「地方是你選的,菜就讓你來點吧。」

  「你不怕我專挑貴的點?」

  「隨便你。」

  「那好,二尺長的龍蝦來兩隻!」田蜜裝模作樣的要點菜。

  一旁的服務員搖搖頭,樂了:「這個還真沒有,不過要是麻辣小龍蝦我能給你端兩盆!」

  田蜜也笑了,利落的從餐單上選擇了幾樣喜歡的食物,不一會兒,東西就被端上來了,色香味俱全,飯菜的熱氣在微涼的空氣中化成氤氳,原本就不大的室內也因此多了幾許暖意,連一旁牆上的小窗都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吃飯皇帝大,這句話在田蜜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詮釋,飯菜端上來之後,早就已經飢腸轆轆的田蜜立刻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祭五臟廟這一樁大事業上頭,坐在她對面的陸向東反而吃的有一搭無一搭,與其說是吃飯,倒不如說更像是在用筷子挑弄碗裡的飯粒更加確切。

  「這麼半天,你都在數飯粒麼?」田蜜肚子裡墊了底,這才注意到陸向東似乎沒什麼胃口:「你不會真的已經吃過晚飯了吧?」

  陸向東搖搖頭。

  「那你不好好吃東西,在那裡磨蹭什麼呀?」田蜜猜測的上下打量陸向東幾眼:「你這個傢伙,不會是在挑食吧?覺得我挑的東西嚥不下去?」

  「我不餓。」陸向東言簡意賅的否定了她的猜測,同時也用一個問題來阻止了田蜜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的可能:「你從剛才就非要拉我出來吃飯,應該不止是想蹭頓飯吃那麼單純吧?」

  被說中了心事,田蜜笑得賊兮兮的:「被你看出來了,那個案子,我有一點進展了!」

  「那剛才幹嘛不直說?」

  「直說?」田蜜撇著嘴:「瞧你老人家剛才那張臭臉!我要是直接攔住你說要跟你談案子的事情,你會不會理都不理我,甩手就走?」

  「有可能。」陸向東實事求是的回答。

  「那不就結了!」田蜜兩手一攤:「所以我的選擇是明智的!不過話說回來,你今晚到底在煩什麼啊?啊,不會是因為那天在棟樑集團門口看到的那個女的吧?」

  陸向東的眼神閃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沒有發生什麼變化,撥弄飯粒的筷子停頓了一瞬間。

  「為什麼?」他問向田蜜,口氣若無其事。

  「沒有為什麼啊,就是覺得近期以來,你唯一的情緒波動好像就那麼一次吧!」田蜜起了八卦之心:「那我猜的對不對?對不對呀?」

  「對,」陸向東說,就在田蜜剛剛露出一副逮到八卦新聞的表情時,他又突出兩個字:「才怪。」

  「有事說事,沒正經事就好好吃飯,吃飯回家。」他不給田蜜再追問的機會,直接下了最後通牒。

  孰輕孰重,田蜜還是分得清楚的,關於陸向東的問題,她可以日後有閒心的時候慢慢挖掘,眼下最緊要的是把案子的事情辦好。

  於是她收起玩笑,把接受梁美玉「召見」的過程事無鉅細的向陸向東轉述了一遍,連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都沒有放過,之前的接觸讓田蜜對陸向東有了一個「警犬」的定義,沒有任何嘲諷的意味,她只是覺得這個男人其與眾不同的地方就在於,總能從一些不惹人注意的小細節上發現東西。

  陸向東聽完田蜜的講述,沒吭聲,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田蜜也不敢貿然開口,生怕落個打斷了這怪胎的思考之類罪名,乾脆也安安靜靜的等著。

  如果需要更多的畫面效果,此刻人為加上些滴答滴答的秒針跳動聲,或者田蜜的心跳或者呼吸,也並不為過。

  只是,生活嘛,總是不按套路出牌,不按劇本發展的。

  就在兩個人都靜默了幾乎五分鐘之後,田蜜忍不住了:「我說,悶了這麼半天,你倒是總結出什麼來了呀?」

  「總結什麼?我不是在聽你講麼。」陸向東一臉無辜。

  「這什麼跟什麼啊!」田蜜欲哭無淚:「我明明講完了,你一聲不吭,我以為你準備發表什麼高見呢!」

  「我怎麼知道你講完了。」

  「我都閉嘴這麼久了,不是講完了是啥?」

  「誰知道是不是突然斷電。」

  呼,呼,呼,田蜜深呼吸,最後像轟蒼蠅一樣的胡亂揮揮手:「這事兒翻過去不提,那你對梁美玉和我講的這些,怎麼看?」

  「半真半假。」

  「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

  「自己想。」

  田蜜再次氣結。

  「我覺得,有必要從她女兒下手,」她繼續忽略心裡頭冒出來的火苗,讓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正經事上頭:「梁美玉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早就是個老油條了,從她嘴裡挖出有用信息肯定不容易,既然她說這件事是自己女兒先發現的,那咱就抓住這條線,總會有收穫的!」

  「比如呢?」

  「第一,如果真的是梁美玉和黃猛的女兒首先發現了父親外遇的事實,那一個涉世不深的年輕姑娘,總比一個生意場上的穆桂英好對付吧?第二嘛,」田蜜信心十足的說:「如果事實上樑美玉和黃猛的女兒並不是黃猛外遇的第一知情人,那就說明梁美玉在撒謊!這樣一來,她的那些話裡頭孰真孰假,也就多了一點參考佐證了!」

  陸向東什麼也沒說,在口袋裡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一張折的小小的紙遞給田蜜。

  「回到家再看。」他神秘兮兮的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49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四十四章 梁欣其人

  就沖陸向東那神秘兮兮的樣子,田蜜在回家的一路上都在不由自主反覆的揉捏那個被疊成四方塊的紙,多虧住的地方不算遠,否則到家的時候,紙塊恐怕都要變紙團了。

  今晚陸向東的表現也很不錯,雖然田蜜一開始口頭上嚷嚷著要讓他請吃飯,其實也就是那麼說說,心裡頭壓根兒也沒當真,但陸向東還是把飯錢付了,就連之前需要田蜜死乞白賴才能坐進去的寶貝車子,今天他也出奇的大方。

  在他對田蜜說出「上車,我送你回家」這句話的時候,田蜜一瞬間想脫口而出,問問他是不是今天被外星人洗了腦,或者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上了身。

  不過最後她還是沒這麼問,萬一突然又觸到了陸向東的彆扭神經,那她豈不是給自己添亂!

  她才不會做那麼傻的事情呢!

  好不容易到家了,向陸向東道了謝,回到家裡顧不得理別的事情,田蜜趕忙從口袋裡掏出那張被揉捏得皺皺巴巴的紙,慢慢一層層展開。

  這個傢伙,不是當自己是諸葛亮,想給別人遞個什麼錦囊妙計吧?田蜜邊想著,邊展開了手上的紙。

  當她看清楚紙上寫著什麼的時候,她有一種想要暴跳的衝動。

  倒不是因為陸向東弄了什麼沒用的廢物來戲耍她,照實說,紙上的東西還真是很有價值的,不過就是這所謂的有價值,讓田蜜感到無比火大!

  因為,那個可惡的怪胎又一次想到了自己前頭,並且悄悄的付諸於行動了!

  他給自己的,分明就是關於梁美玉和黃猛所生女兒的個人信息!

  在自己還沒有從梁美玉那裡聽說外遇的最初發現者是她女兒的時候,陸向東是怎麼把注意力放在一個年輕女孩兒的身上的呢?他又是通過什麼途徑弄到這些信息的?

  這些疑問,田蜜都記在心裡,打算回頭就算是逼問也要問個清楚,而眼下,她更急於去做的是把陸向東整理的這些資料看一遍。

  資料收集的非常細緻,從出生年月日到從小到大所讀過的學校都有羅列,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田蜜從一大堆的信息中摘出了對案件調查有價值的部分:

  梁美玉和黃猛所生的女兒名字叫梁欣,今年21週歲,就讀於C市一所著名且昂貴的貴族私立大學。

  之所以梁欣姓梁而非姓黃,這裡面還有一段淵源。

  當初黃猛出身貧寒,而梁美玉家也只有這麼一個獨女,於是梁家提出的條件便是黃猛入贅,之後生下的孩子男孩姓梁,生下女孩兒或者次子,可以考慮姓黃。黃猛與梁美玉結婚後不久,梁美玉便懷孕生下樑欣,因為性別的關係,最初孩子並非姓梁,而是姓黃,然而生下這個女兒之後,不知怎的,黃猛和梁美玉兩個人就再也沒能孕育出新的小生命,一直到八年多以前黃猛在一次車禍中失去生育能力,梁家便立即把這唯一的一個女孩兒改姓了梁,對此黃猛也頗有些腹誹,畢竟孩子改姓的時候,他已經不是當初剛剛入贅時那個清貧略顯懦弱的窮小子了,同時也是黃家唯一的兒子,但當初結婚時候許下的諾言無法推翻,並且黃猛縱使財大氣粗,也依舊在梁家的控制之下,掙紮了一陣子,到最後孩子還是改姓了梁。

  梁欣從小到大作為家中唯一的孩子,得到了比同齡人更多更多的關注和寵愛,並且一點也不令人意外的養成了富家千金慣有的驕縱脾氣。

  根據陸向東提供的資料上說,這個梁欣從中學開始,就是個問題學生,經常因為不服從老師的管理而起衝突,但因為家裡財大氣粗,加上唸得又是貴族私校,老師和校方都得罪不起這樣的財神爺,所以雖然小是非不斷,總算也是順順利利的一路讀到大學。

  梁欣所念的那所大學,C市人都耳熟能詳,因為那所學校實在是太有名了。

  有名的富麗堂皇,有名的俊男美女,有名的學費昂貴,也是有名的是非之地。

  這所私校對入校學生的各方面情況都很嚴格,惟獨高考成績可以通融,因此校園裡類似梁欣這樣的並不在少數。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梁欣大二的時候惹了一次麻煩。

  梁欣的驕縱是從小到大都沒有改變過的,因為在家中有一種「惟我獨尊」的意識,所以也間接養成的毒辣的解決問題方式。

  上大學之後,梁欣開始了自己人生第一段比較正兒八經的戀愛,對方也是一個家境不錯的男孩兒,而且相貌堂堂,這樣門當戶對的戀情自然被梁美玉和黃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認了,誰知道,大二將盡的時候,梁欣忽然被告知男朋友背著自己與其他女生來往,這樣的事實讓心高氣傲的梁欣十分無法忍受,於是便叫上了幾個平日裡依仗著她的狐朋狗友,堵著偷偷約會的男朋友及另外一個女生,把這兩個人痛打了一頓,導致男孩肋骨輕微骨折,女孩兒多處軟組織損傷。

  梁欣的行為是野蠻的,但要說後果多嚴重,倒也談不上,只不過這一次她踢到了釘子了。

  就像前面說的那樣,那所私立學校裡的學生除了個別特招生之外,大多數的身家背景還是比較可觀的,不巧的是,被梁欣打傷的那個女生的家境與梁家更可謂是不相上下。

  自己家的孩子被人打上送醫院,家裡自然要求打人者給個說法,梁欣從小被寵壞了,男朋友劈腿的事實已經讓她足夠氣急敗壞,怎麼肯拿出一個好態度。她的蠻橫不配合更加的激怒了對方,一度甚至要把事情推向訴訟程序,幸好被梁美玉極力壓了下來。

  這件事情讓梁美玉和黃猛費了很大的氣力才總算擺平,不過據說梁欣在那次事情之後並沒有學乖,甚至表示,如果這類事情再次發生,她也還是用同樣的方式解決,甚至更激烈。

  當然,從那件事情之後一直到現在,她都處於單身狀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49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四十五章 妙計

  在對梁欣的個人情況有所掌握之後,田蜜便開始考慮起從這個女孩嘴裡得到線索的方法來。

  她在心裡頭反覆打了多次腹稿,換了不同的切入點,結果都覺得不好,又一次次的推翻重來,一直到深夜還在床上輾轉難眠。

  田蜜一籌莫展的靠坐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看著陸向東給的那張資料紙,睏意漸漸襲來,讓她的思維變得更加混沌,迷迷糊糊的,她頭一歪,陷入了睡夢中。

  可能是日有所思導致了夜有所夢,田蜜剛剛打起瞌睡,就遇到了一個不大愉快的夢境,直到手中的紙滑落掉在床邊的地板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驚醒了她。

  想想剛剛那一個盹兒做的夢,田蜜忍不住覺得自己太過無厘頭,這幾天滿腦子都是黃猛和喬瓊外遇的事情,今天又看了一些關於梁欣的資料,做夢的時候竟然把這些情節都安在了自己身上,夢見沉默寡言、成天喜歡泡在書房裡看書的田爸爸背著一家人竟然有了外遇,偏偏她自己成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知情的人,眼看著老實巴交的田爸爸走上歧途,而且還一心要和外遇的對象廝守到底,田蜜只覺得又氣又惱,同時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面對。

  直到醒過來,那種微酸的情緒還揮散不去,田蜜拍拍自己的腦門兒,心說自己還真是入戲夠深,而且多虧沒第一次接案子就遇到個血腥恐怖的,不然的話,做起夢來可就好玩兒了。

  這麼想著,田蜜心思忽然一動,剛剛還混沌不堪的腦子裡好像有一台小風扇呼呼的吹,吹走了剛剛迷濛的霧,又點亮了一個小燈泡。

  「對,就這麼辦!」她啪的打了一個響指,滿意的嘿嘿笑兩聲,收好資料,鑽進被窩美滋滋的會周公去了。

  第二天,陸向東按照約定時間等在田蜜家樓下,由於到的時間比較早,無所事事之下,他索性放低椅背,雙手枕在腦後,閉眼假寐養神。

  過了一會兒,副駕駛的車門被人拉開,一陣冷風隨著關門的聲音一併灌進來,陸向東睜開眼扭頭看過去,一時間不由的愣了一下。

  田蜜今天的穿著打扮,只用兩個字就可以概括出來,那就是——粉嫩。

  又粉,又嫩!

  「幹嘛穿成這樣?」陸向東微皺著眉頭,不解的打量著田蜜。

  「幹嘛那個表情?沒見過美女啊?」田蜜不滿他的表情。

  「美女當然見過,不過厚顏無恥的不常見。」

  「切!懶得和你貧!」田蜜不以為意的撇撇嘴,扭頭又問:「怎麼樣,我今天這打扮,像不像大學新鮮人?」

  陸向東隨著她的問話重新又審視了田蜜一番。

  田蜜原本就是個小巧玲瓏的姑娘,不同於時下流行的骨感美、紙片人,她多少帶著一點嬰兒肥,倒也不顯任何臃腫,反而讓人覺得粉嫩可愛,多了幾分稚氣。今天她特意穿了一件白色套頭針織衫,外面套著一件淡粉色裡絨的拉鏈帽衫,帽子上還帶著兩隻軟軟垂在後背上的兔耳朵,配上下身的牛仔褲和帆布鞋,看起來倒是朝氣十足,就是和女刑警這個職業似乎離了八丈遠,壓根兒不沾邊。

  「我看倒有點像幼兒園小班的老師。」陸向東言不由衷的說著,邊說邊發動汽車駛離田蜜家樓下。

  嘴上這麼說,只不過是一種和田蜜抬槓的慣性使然,其實陸向東心裡頭也覺得,原本就面嫩的田蜜今天這麼一大半,的確更顯稚嫩,別說冒充一下大學新生,就算是冒充一下高二、高三的小姑娘,也相差不遠。尤其是她那粉黛不施的素顏狀態,至少在他自己執教的J學院裡已經不多見了。

  其實平心而論,田蜜在很多方面與大多數女孩還是有很大不同的。首先她不矯情不做作,其次,她沒有一肚子的鬼主意,沒染得一身油滑世故,人雖然已經出了社會,心卻還澄澈,讓人一眼就能看透。雖然陸向東經常對她的心直口快、喜怒形於色表示不屑,諷刺她粗神經厚臉皮,說到底是為了完成程峰的囑託——磨練田蜜,畢竟作為一名刑警,終日與危險的犯罪分子打交道,總那麼清澈見底,顯然是不可取的。

  當然,他也是很樂於見她氣得跳腳時的樣子,這算是他最近才剛剛發現的自己的一項惡趣味吧。

  話說回來,可能也正是因為田蜜的這些特質,才讓他願意接受J學院的派遣以及程峰的委託,做著平日裡自己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同人打交道。

  如果田蜜也像時下那些摩登都會女郎一樣,妝容精緻,裝扮時尚,舉手投足間眼波流轉暗潮洶湧,臉上總是笑盈盈,心思卻是千回百轉,那恐怕陸向東早就把她當做燙手山芋一樣丟的遠遠的了。

  「你這人真沒勁!都說醫者不自醫,你說你一個搞心理學的,不會自己有心理障礙自己都不知道把?」田蜜不會讀心術,自然不知道陸向東的言不由衷,略帶不滿的嗆聲回去。

  「我的專業是犯罪心理學,不是心理學,我說過了。」陸向東面無表情的更正田蜜的話,接著又問:「你穿成這樣,打得什麼算盤?」

  被問到自己的錦囊妙計,田蜜立刻來了精神頭兒,腰板不自覺的也坐直了一些,她興奮的把自己的計畫說給陸向東聽,講完之後,還不忘追問一句:「你覺得怎麼樣?我這招夠絕吧?」

  「我持懷疑態度。」陸向東並沒有如田蜜預期中那般對她的計畫表示讚賞和崇敬,而是不咸不淡的破了她一盆冷水:「小說、電視劇看多了吧?」

  「你幹嘛那麼不相信我的決定啊?」田蜜不樂意了,這是她冥思苦想之後靈光一閃產生的妙計,就這麼無故被質疑,怎麼可能開心得了。

  陸向東倒也有一說一:「因為不現實,你用正常途徑都未必有效,這樣就能順利達到目的了?」

  田蜜嘿嘿一笑,學著李小龍的樣子故作帥氣的用大拇指一抹鼻子:「研究犯罪心理,我不行!研究年輕姑娘的心理,你不行!咱走著瞧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49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四十六章 「刁蠻女」(上)

  被陸向東質疑自己的計畫可行性,田蜜心裡暗暗咬著一股勁兒,非要大獲全勝不可,免得被陸向東看扁了。兩個人把車停在梁欣所就讀的那所私立學校附近,徒步走進校園中。

  這所私校因為雲集了不少富家子弟,加上校方的善於經營,每年都能拉到多筆贊助資金,所以學校裡的各項設施都非常的完備和美觀,整個大學不僅是一個校園,從裝點上來看,甚至更像一個華美的莊園。

  「你瞧瞧人家這環境!」田蜜邊走邊四處打量著,感由心生,不由的感慨起來:「什麼小橋流水,噴泉假山,還有人工湖!簡直就是談戀愛的黃金場所嘛!哪像我們警校!一馬平川,連馬路都筆直拐著直角,冬天連清掃的積雪都拍成四方塊兒!死板板一點情調都沒有!」

  「怎麼?思春啊?」陸向東嘴巴不留情的譏笑她。

  田蜜伸手捶了他一下:「臭詞濫用!有損我的功夫,幫忙想想去哪裡打聽梁欣的行蹤吧!而且要秘密的,要是驚動了她,我的計畫就全泡湯了!」

  陸向東看看手錶,說:「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時間她應該快要離開寢室去上課了。據說梁欣經常逃課,我也不能確定。」

  「這你都知道?」田蜜對陸向東的知情狀況感到驚訝,隨即想起今天到現在還沒來得及質問的事情:「說到這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為什麼你總是背著我偷偷『走私』啊?」

  「走什麼私?」陸向東不知是沒有明白田蜜的意思,還是不想明白。

  「裝什麼傻,就是背著我偷偷調查的事!」

  「你和梁美玉見面不也沒叫上我麼?」

  田蜜被陸向東這麼一說,多少覺得有點理虧,隨即又辯解道:「那不怪我,是梁美玉她要求別叫你來的!」

  「那我瞭解梁欣的時候,她也沒要求叫你來啊!」陸向東說的一臉無辜。

  明知道他是在偷換概念,田蜜卻還是無可奈何,她知道詭辯這一方面自己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在陸向東這裡佔了上風的,語氣浪費時間浪費精力還要給自己惹一肚子氣,還不如繞開直奔重點:「別的咱先拋開不說,你是怎麼瞭解到那些的呀?包括梁欣的作息規律。」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而且是合法途徑,這個你儘管放心,」陸向東沒有正面回答田蜜的問題,而是來了個四兩撥千斤:「你現在該操心呆會兒怎麼辦吧!」

  「小Case啦!」

  田蜜嘴上說的輕鬆,其實心裡也有點打鼓,計畫呢,在她看來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自己這個「演員」是未經科班訓練的草台班子,不知道能不能應對自如。

  「呆會兒你就裝路人甲好了,我和她談開了就悄悄打你電話,你就可以聽到我們的對話了。」走到梁欣所住的寢室樓附近,田蜜趁著目標還沒有出現之前交代陸向東。

  陸向東點點頭,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了下去。

  過了沒幾分鐘,梁欣果然從寢室樓裡面走了出來,她長得很像梁美玉,即便沒有陸向東在一旁的暗示,田蜜也同樣可以輕易的辨認出來。

  只不過和事前想像的不大一樣,梁欣並非田蜜以為的是那種時尚前衛的摩登女郎打扮,雖然可以看得出來她的衣著價格不菲,但總的來說倒也還是簡單大方的樣式,剪著一頭短髮,瘦削的臉龐配上尖尖的下巴,讓她的面相秀氣中略顯刻薄,年紀輕輕卻像足了其母親的那股子強勢。

  田蜜在不遠不近的位置上尾隨著她慢慢走,邊走邊慶幸這所私立大學的佔地面積還算大,生活區與教學區之間距離也還算遠,給了她充足的距離和時間去實施計畫。

  為了避免梁欣起疑,田蜜一直等到她走過一個岔路口才慢慢縮短距離從後面靠上去,一邊把手機放在耳邊,一邊醞釀情緒,開始一個人演起戲來。

  她帶著哭腔兒,抽抽嗒嗒的和電話那頭不存在的人訴著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先是我爸跑了,扔下我們不管不顧,現在連你也這麼對我,嗚嗚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活了……」

  田蜜的聲音不大,但足夠讓走在自己前面不遠的梁欣聽到,田蜜一邊做戲一邊不忘觀察梁欣,發現她明顯受到自己講話的影響,不僅走路的速度放慢了,還偷偷的回頭看了自己幾眼。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都忘了咱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你對我的那些承諾了麼?你怎麼可以背著我……」梁欣第四次回過頭看田蜜的時候,她和田蜜之間的距離已經非常接近了,田蜜嘴上隨口掰著與八點檔肥皂劇類似的台詞,同時不忘拚命的醞釀情緒,眼珠在眼眶裡轉啊轉就是不眨眼,終於因為乾澀而眼睛一酸,眼圈一紅,眼淚就唰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有了這麼個引子,腦海裡再想像一下以前看過的悲情劇情節,田蜜的眼淚就真的啪嗒啪嗒掉個不停,說話的抽噎也從開始的偽裝變成了本能反應。

  覺得自己裝得差不多了,田蜜假意被對方掛了電話,一副失魂落魄樣的攥著手機走幾步,身子一軟就往下栽,然後撲通一下跌到在路邊。

  「你沒事吧?」

  就在田蜜坐在地上垂著頭心裡暗暗祈禱計畫一定要成功,否則剛才結結實實摔的這一跤就太賠了的時候,一聲略帶猶豫的詢問聲適時的消除了她的擔憂。

  揚起臉,田蜜看到梁欣站在自己身邊正看著自己,臉上沒什麼表情,便用略帶慌亂的樣子抹抹臉上的眼淚,搖搖頭:「我沒事。」

  邊說邊伸手撿起掉在手邊地上的手機,並且本能的用手指擦了擦屏幕。

  這個原本無心的動作此時卻幫了田蜜的大忙,梁欣的目光隨著她的動作落到手機屏幕上,一眼看到屏幕壁紙上田蜜和田陽的合影。

  「你男朋友?」她指了指手機,問田蜜。

  田蜜一愣,隨即意識到這是一個促成計畫成功的好機遇,便點了點頭,低頭看一眼照片,眼睛擠出幾滴眼淚,又立刻用手背抹掉。

  「背著你,和別人好了?」梁欣又問,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語氣卻已經隱隱帶著情緒。

  田蜜沒說話,而是用一行新淚做答覆,與此同時,她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

  「走吧!」梁欣沉默了一會兒,就在田蜜懷疑自己是不是計畫失敗的時候,她忽然出乎意料的伸手扶起坐在地上的田蜜:「我請你喝咖啡!」

  事情的進展速度出乎了田蜜的預料,反而讓她有些不踏實起來。

  誰知道梁美玉接受完調查會不會和家人通氣,這個梁欣,不會是猜到了什麼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49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四十七章 「刁蠻女」(下)

  通常來說,好的編劇需要有好的演員來配合自己設計的劇情,這樣才能夠把情節發展下去。然而,有一種極其偶然並不常見的情況也同樣存在,那就是演員太入戲,導致戲路偏離了編劇原本設定的方向。

  眼下的田蜜,就是這樣一位悲催的編劇。

  她在制定自己的小計畫時,只希望能夠用「同病相憐」這一招來博取梁欣的一點同情,藉機試探,卻不曾想,現在卻被對方化被動為主動,把她拉到了大學附近的一家小茶餐廳裡頭來了。

  「你餓不餓?吃什麼自己選!」梁欣一看就是這一家的常客了,走進店裡挑了張桌子坐下來,把餐牌推到田蜜面前。

  田蜜心裡揣測著梁欣的想法,根本沒有心思去挑什麼食物,看也沒看餐牌一眼,而是瞄了瞄被梁欣放在桌邊的幾本書,試探性的問:「你不是要去上課麼?」

  「又不想去了,」梁欣對上課似乎並不在意,同時也把田蜜臉上略顯緊張的神情當成了情緒低落的表現,見她無心點餐,便自己招呼過服務員:「兩杯奶茶,兩份三明治!」

  田蜜壓根兒不知道這個傳說中很驕縱的大小姐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心裡多少有些不踏實,偏偏自己坐的位置又背對著店門,也不知道陸向東有沒有跟過來,梁欣要是繼續這麼不按戲路發展下去,田蜜還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收場。

  「你回頭回腦的看什麼呢?」

  梁欣突然這麼一問,把走神的田蜜嚇了一跳,連忙轉回頭來。她隨口找了個理由:「我怕被認識人看到我坐在這裡沒去上課。」

  梁欣噗嗤笑了:「你新生吧?」

  田蜜點點頭,心裡暗嘆,這麼半天,總算有點符合自己預期的環節了。

  「你怎麼好像挺緊張的啊?」梁欣不傻,看出田蜜的緊繃狀態,不由好奇的問。

  田蜜心頭一緊,還想裝作淡定,臉卻不由自主的紅了,無奈之下,她只好唯唯諾諾的說:「我都不認識你……就被你拉到這裡來……」

  梁欣一聽,反而樂了:「你還怕我把你拐賣了呀?告訴你吧,我是看你怪可憐的,所以才關心關心你!得啦,你也別緊張兮兮的,我叫梁欣,今年已經念大三了,算是你學姐!你呢?」

  「我叫田……甜,」田蜜差點一順嘴把自己大名報出來,隨即想到萬一梁美玉回家提到過自己的名字,便又改了口:「大一。」

  「你不用那麼拘謹,我就是聽到你講電話,看你又難過成那樣兒,所以想勸勸你罷了,」服務員把奶茶和三明治端上來,梁欣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斜靠在椅子扶手上對田蜜說:「沒別的意思。」

  說話間,田蜜身後傳來幾聲清脆的風鈴聲,不一會兒就看到陸向東從她身邊走過,坐到了離她們不太遠的一張桌旁。

  見陸向東也跟來了,田蜜偷偷的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也放鬆了一點。

  梁欣自然不會知道田蜜內心裡的想法,她把田蜜的放鬆歸結為自己剛剛那一番開場白。

  「說說吧,怎麼回事兒?」梁欣問。

  田蜜心裡暗暗想,這個梁欣雖說被人傳說的有點野蠻潑辣,自己接觸這麼一會兒,倒覺得她有幾分古道熱腸的意思。

  既然扮大一新人,又是個感情受挫正需要救命稻草的角色,田蜜自然不好太過拿喬,不過這苦情劇劇情該怎麼掰下去呢?

  腦子飛快的轉了一圈,田蜜靈機一動,把之前聽來的關於嘉逸之前那段戀情的事情換湯不換藥的給倒了出來,只不過角色變換成了青梅竹馬的男朋友獨自去美國深造,自己則留在國內守候,沒想到短短幾個月男方便劈腿,還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刻提出分手。至於家中變故的部分,田蜜自然是把前一晚那個彷彿真的一樣的惡夢拿來用了。

  說完之後,田蜜又垂下頭去,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順便偷眼瞧瞧陸向東,就見他正專心致志的讀著一張報紙,也不知道有沒有在意這邊的情況。

  梁欣不疑有他,見田蜜講完之後很難過,很響亮的哼了一聲,說:「別那麼沒出息,不就是一個爛人麼!去美國也沒什麼了不起,人品不好,到頭來還不是個人渣!算他幸運,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不然你說什麼也得教訓他一頓,讓他長長記性!」

  田蜜聽得咋舌,這人果然是本性難移,這才幾句話啊,以暴制暴的習慣就又帶出來了。

  當然,眼下的重點可不是如何懲罰教訓田蜜那個壓根兒不存在的前男友,而是,關於「父親外遇」這個話題。

  「男朋友跑了就跑了,我也算是看清他,死心了,可是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家裡面,我爸一心要和外面的女人一起生活,要離開家離開我們,我媽已經因為這件事大病了一場,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用虛弱無助的聲音說。

  「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爸跑夠了還是會回來的。」梁欣不太在意的揮揮手,似乎她對男朋友劈腿這件事看得要比父親外遇更大。

  「說的輕鬆。」田蜜故意氣呼呼的說:「你怎麼會知道我現在的感受,我有多害怕,沒人能明白!沒有了男朋友,我以後還可以再找,可是爸爸就只有一個,如果他走了,我的家就不存在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我明白!真的!」可能是田蜜裝的太像,梁欣似乎有些動容。

  田蜜的心猛跳了起來,臉上卻還要掩飾著心中的興奮,她感覺到梁欣已經咬到自己布下的勾了。

  「你根本不可能明白!這種事情沒有經歷的人永遠不會懂!」她故意執拗的說。

  「你怎麼就知道我沒經歷?!」梁欣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洩露了家中隱私,連忙住嘴,猶豫了一下,似乎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便繼續說:「我也遇到過和你非常非常類似的情況,我也氣憤難過了好久,但現在都過去了,一切太平!」

  「一切太平?」田蜜一臉迷茫狀:「你爸爸也在外面有女人了?那他沒有想和那女人遠走高飛麼?他現在肯和你們母女好好過日子了麼?」

  梁欣點點頭:「是啊,而且,我有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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