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二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15:5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2 79746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1
第十一章 半仙兒

  已經認識了皮蘭和秦麗娟,那麼這個女生的身份就很容易判斷了,除了苗曉之外,還會是誰。

  田蜜看過去,兩個人的目光碰在一起,苗曉立刻別開眼。

  田蜜大聲的清了清嗓子,桌上各自聊天的人立刻不約而同的朝她看過來,田蜜朝他們微微一笑,說:「嗨不好意思,打斷大家說話,我叫田蜜,是C市公安局的民警。」

  說著,她一指身邊的墨竇和陸向東:「這兩位是我的同事,我們這次來,是為了李偉銘失蹤的事情。俗話說,相逢是緣,今天既然大家同坐在一個桌上吃飯,接下來幾天也免不了低頭不見抬頭見,我覺得於公於私都還是先相互認識一下比較好,你們覺得呢?」

  「說的沒錯,」墨竇立刻響應田蜜,沖其他人點頭笑笑,自我介紹道:「我叫墨竇,墨汁的墨,竇唯的竇,千萬別把我記成墨斗,或者烏賊啊」

  他逗趣的自我介紹讓桌上幾個人都咧嘴笑了出來,包括繃著臉扮高傲還一直偷眼瞄陸向東的秦麗娟都忍不住露出一點笑容。

  其實這一桌人,說到底也就只有田蜜他們三個人對於其他人而言是完全陌生的,現在田蜜和墨竇都已經做過了自我介紹,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就都投向了陸向東。

  被11個人盯著瞧並沒有給陸向東造成什麼困擾,對於田蜜和墨竇之前的那番介紹,他彷彿完全沒有聽到,依舊默默的低頭吃自己的飯,一聲不吭。

  現場的氣氛因為他的沉默而瞬間變得有點尷尬。

  墨竇乾笑兩聲,替他介紹說:「這位是陸向東。」

  三個公安局來的人都算是做過了自我介紹,輪到幾個大學生了,幾個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誰也沒先開口。

  過了一小會兒,坐在苗曉身邊的男生才率先開口,他衝著三個人微微一笑,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田蜜和墨竇兩個,因為陸向東至始至終都垂著眼,誰也不理。

  「我叫肖亦然,是S大的學生,今年大三,」他先介紹過自己,又輕輕攬著身邊女朋友的肩,親暱的替她作介紹:「這位美女是我女朋友,苗曉,我們念同一所大學,她今年大二。」

  苗曉被肖亦然攬著,沖田蜜和墨竇淺淺一笑,沒吭聲。

  「亦然兩口子介紹完自己了,那就輪到我了吧」肖亦然身旁人高馬大的男生拍拍胸脯,一開口就聽得出來是個天生的大嗓門兒:「我叫郝鵬,也是S大的,平時愛好體育運動,愛好健身,不吸菸不喝酒,無不良嗜好」

  「哥們兒,你是做自我介紹啊,還是做自我推銷啊?」肖亦然聽了郝鵬的介紹,在一旁笑了起來:「怎麼聽著別有用心啊」

  「去你的吧」郝鵬朝肖亦然肩頭裝模作樣的捶一拳:「我不像你心思那麼複雜再說了,你和苗曉倆人出雙入對,就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飢了是不是?我光棍兒一條,不放過任何一個推銷自己的機會也無可厚非吧?」

  「我叫皮蘭。」郝鵬介紹完自己,剩下的幾個人誰也沒有先開口的意思,皮蘭受到田蜜目光的鼓勵,也開口介紹起自己,只不過她似乎很怕當著很多人的面講話,一開口臉就先紅了,嗓子也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樣,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還差兩位沒做自我介紹啦」田蜜用玩笑的語氣暗示另外兩個人:「現在開始倒計時,最後一名要受罰嘍」

  坐在郝鵬身邊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的瘦削男生聽田蜜這麼說,也有點不大好意思起來,咧了咧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叫邢君挺,和他們一個學校,大四。」

  現在就只剩下秦麗娟沒有開口了,田蜜和墨竇都看向她。秦麗娟掃一眼其他人,仍舊一臉高高在上的表情,沒有吭聲。

  「秦麗娟,就你沒說話了」郝鵬等了一會兒沒聽到秦麗娟開口,催促她。

  「多管閒事。」秦麗娟沖郝鵬翻翻眼皮。

  「不打算介紹一下自己麼?」田蜜問。

  「沒必要,反正有人替我報過大名了。」秦麗娟小臉繃得緊緊的,下巴微微抬著。

  郝鵬的鼻子裡發出一聲響亮的出氣聲,一臉不屑。

  秦麗娟也不理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吃好了。」說完第一個離開飯桌,走出主屋,一個人回房間去了。

  「瞧她那德行裝什麼啊也不撒泡尿照照真當自己是啥傾國傾城的大美女呢?」秦麗娟一走,郝鵬就忍不住發起牢騷來。

  苗曉聽郝鵬這麼說,眉頭皺了起來:「你別那麼說娟娟,她這人其實挺好的。」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覺得」郝鵬立刻反駁說:「在我看來,她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醜女罷了」

  苗曉聞言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不再說話。

  「理她幹什麼,一個小姑娘你也和她一般見識。」肖亦然看女朋友變了臉色,連忙拍拍郝鵬,在中間和起稀泥來:「這男生看女生,和女生看女生角度就不一樣你那是從外表判斷人,曉曉和秦麗娟交情深,所以要說瞭解,你還真就比不上她」

  「行啦,知道啦你就是個氣管炎」郝鵬嘴上說著,眼睛瞟了幾眼苗曉,看她的臉色確實不大高興,也識趣的不再對秦麗娟說三道四。

  田蜜倒真的打心眼兒裡對秦麗娟有些不大喜歡,倒不是說她不夠熱情不夠好相處,就單說她今天在飯桌上的表現,田蜜已經把她和自己劃分成不是同一國的人了。

  這一頓飯的過程中,秦麗娟朝陸向東看了多少次,田蜜兩隻手估計都數不過來,就在剛才大家都做自我介紹的時候,秦麗娟也一直在觀察陸向東的反應,田蜜和她坐在對角位置,壓根兒不費任何氣力就可以把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同是女人,一些小伎倆在同性眼中比男人更容易被發覺。當秦麗娟故意不肯做自我介紹,表現的與其他人迥異時,她的眼睛又不止一次看向陸向東,所以田蜜判斷,她壓根兒就是在故作姿態,意圖讓自己表現的與眾不同,給別人,特別是陸向東留下個特殊的印象。

  只可惜陸向東從頭到尾沒有留意過她或者餐桌上其他任何人,也不知道秦麗娟的所作所為到底能不能有作用。

  之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吃晚飯離桌,等幾個大學生都走了,田蜜問墨竇:「今天晚上準備開始瞭解情況麼?」

  墨竇想了想,搖搖頭:「要不,咱等明天吧,今天剛來,那個李偉銘到底是自己跑掉了還是怎麼樣,咱也不知道,搞得緊張兮兮的,容易造成牴觸情緒。」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那就明天再說吧」田蜜也同意墨竇的觀點,轉頭問陸向東:「你覺得呢?」

  「我無所謂,你們的案子。」陸向東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警察同志,」這一頓飯都沒和田蜜他們說話的老九,這會兒看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才又湊過來搭話,一臉諂媚,端著酒杯對墨竇直笑:「我敬你一杯酒吧」

  「我不喝酒,心意領了」墨竇對老九的印象不太好,和他講話的時候態度也格外生硬,臉板得緊緊的。

  「那,我那氣槍你也沒收了,這事兒,是不是就哪說哪了啦?」老九試探的問。

  「那怎麼行私自持有槍支這種事情能說算就算了麼?」墨竇把眼一瞪。

  老九被酒精刺激得通紅的臉一聽這話,瞬時就白了一半:「哎我說,警察同志說話得算話啊你不都說放我一馬了麼」

  「我是說可以放你一馬,但是可沒說哪說哪了啊這事兒回頭我會跟你們鎮上的公安局反應一下,以後你注意點兒」

  老九苦著臉,抓抓腦袋,想討商量,又沒理由,最後只好點點頭:「行,我認了以後我注意還不行麼」

  田蜜看這個老九和那幾個大學生混得很熟,也想和他聊聊,張嘴想搭話,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好,這老九年紀看起來似乎有三十多歲,雖然不至於差了輩分,好歹也比田蜜年長,她總不好一開口就老九長老九短的叫人家吧。

  她欲言又止的時候,老九也注意到了。

  「你就叫我老九就行到咱這兒沒那麼多講究」他猜到了田蜜的顧慮,大大咧咧的說。

  「那行,那我就叫你老九」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田蜜當然就沒有了顧慮:「你以前包林子養蠶?」

  「是啊,早年幹過一陣子,可是不成啊,賺不到錢,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這破地方了養到後來差點兒沒把老婆本兒都搭上,就算了。」

  「那現在你以什麼為生啊?」

  「哎呀,我都忘了給你們介紹啦」老牛婆一聽他們聊到這個話題,立刻來了精神,插嘴說:「老九現在可牛啦是這十里八村兒出了名的半仙兒」

  「好說,好說」老九搓著手,嘿嘿笑。

  田蜜一臉黑線的看著老九,心想,看來這雲頂村的半仙兒,靠譜兒不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1
第十二章 反常

  「你就是那個半仙兒?」墨竇的想法顯然和田蜜不約而同,聽了老牛婆的介紹,眼睛瞪的老大,打量著老九。

  半仙兒到底有多少功力,誰也說不清,雖然並不是一份體面、見得了光的職業,但好歹也算得上是充滿了神秘氣息,這下子可好了,老九的形象徹底顛覆了田蜜和墨竇之前的臆測。

  眼看著酒過三巡有點微醺的老九,咧著嘴正嘿嘿笑著,一張馬臉在酒精的刺激下漲的通紅,尤其是眼睛周圍,紅得更加厲害,乍一看就好像一隻穿著衣服的大馬猴兒,如果說這人是個業餘的醜角喜劇演員,或許更容易讓人相信一點。

  「你們知道我?」老九一聽墨竇的措辭,笑得更開了,還不忘故作謙虛的擺擺手,說:「仙兒不仙兒,不敢說,有點兒天賦,所以拿來混口飯吃罷了有啥能幫到忙的儘管開口我一定全力以赴」

  墨竇和田蜜對視一眼,眼神裡充滿了哭笑不得的無奈。

  「就是你告訴李偉銘他被鬼纏上了?」田蜜問老九。

  老九眨巴眨巴眼睛,撓撓頭,一臉莫名其妙的咕噥了半天,最後把頭一搖:「李偉銘?李……偉銘……不認識」

  「不認識?」他的回答讓田蜜的目光立刻轉到老牛婆的身上。

  老牛婆原本還等著聽老九給田蜜他們講到底如何發現女鬼纏人的事情呢,也沒料到他會突然否認,急了,啪的一巴掌打在老九的後背上:「我說你喝點兒酒,腦子就成漿糊了是不是?你怎麼不認識人家啊前段時間不還沒事兒跑我們家來找人家聊天呢麼」

  「我什麼時候沒事兒跑你家來找人聊……」老九開口否認,話說了一半有慢慢停了下來,眨巴眨巴眼睛,恍然大悟的一拍腦門兒:「噢那小子啊我差點兒忘了他叫啥名了」

  「這麼說,你的確認識李偉銘,並且告訴過他,他被鬼纏上了,是不是?」田蜜見他承認了,立刻追問。

  老九倒也不否認:「沒錯兒,我是跟他說過。」

  「什麼時候的事?」

  「我忘了,」老九翹起二郎腿,胳膊往腿上一支,沒想到一個不穩,小腿從膝蓋上滑下去,整個人也險些栽了個狗吃屎,還好及時扶住桌邊穩住身子,重新坐穩後對田蜜說:「有好些天了吧。」

  「為什麼和李偉銘說他被鬼纏?」

  「因為那是事實啊」老九回答的理直氣壯。

  「證據呢?那什麼證明?」

  「喲,這你還真難倒我了」老九苦著臉把手一攤:「我就是個半仙兒,又不是啥大法師或者老道士,總不能讓我給你們抓個鬼回來對證吧而且了,那個鬼凶得很,我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兩下子去逮啊」

  「你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沒等田蜜再說什麼,一直沒怎麼吭聲的陸向東忽然開口了,對她說:「半仙兒是真是假不好說,醉鬼他現在就已經是了,你問不出來什麼的。」

  田蜜其實看老九那坐著都有些打晃兒的架勢,也有心想要打住不問了,別說這種醉醺醺的情況下老九的話裡到底有幾分可信,就算他真的能做到什麼酒後吐真言,只要是在不完全清醒情況下說的話,過後也不能算數。

  決定不和老九繼續浪費時間之後,田蜜和墨竇、陸向東離開主屋,順著狹窄的走廊繞回主屋後面接出來的幾間房,互道晚安之後分別回房間去了。

  田蜜走到房間門外,聽到屋裡傳來說話的聲音,隔著門聽不清,待她推門進去,聲音就戛然而止,只剩下秦麗娟陰沉著臉靠坐在床邊,皮蘭也一樣不高興的表情坐在另一邊。

  「怎麼了這是?」田蜜見兩個人都這個樣子便開口詢問。

  秦麗娟對田蜜的話充耳不聞,從枕頭下面抽出手機來玩兒,皮蘭板著臉搖搖頭,沒說話。

  畢竟和她們兩個都是下午才剛剛相識,對方存心不想說,田蜜也不好一直追問,除了和李偉銘失蹤有關的事情她必須追查之外,其他人畢竟還是有自己的隱私權需要維護的,就事論事,其他的田蜜也懶得多管閒事。

  和秦麗娟的故作冷漠不一樣,皮蘭對田蜜似乎很親近,現在回到房間裡,又只剩下她們三個年輕女孩兒,皮蘭整個人也顯得放鬆了不少。

  天氣冷,田蜜換上睡衣脫了鞋鑽進被子裡也找出隨身帶來的雜誌翻看,皮蘭湊過來,坐在床邊,俯身把田蜜擺放整齊的皮鞋一隻朝下扣過去。

  「你幹嘛?」田蜜被她的古怪舉止嚇了一跳。

  「你的鞋子不能那麼放」皮蘭儘管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是換來另一邊秦麗娟的一聲冷哼,她沒理會身後的人,專心對田蜜說:「晚上睡覺之後,那些東西會跑出來活動,鞋子擺放的整整齊齊,有時候那些東西會把你的鞋子穿走的」

  田蜜哭笑不得的看著皮蘭,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皮蘭卻沒在意,繼續說:「還有,我小時候聽外婆說過一種說法,如果晚上那些東西跑出來,想要找人上身的話,如果你的鞋尖對著床,他們就會順著鞋尖的方向找到你,上你的身。」

  「沒關係,我不信這些的。」田蜜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好照實說。

  「你是警察,煞氣重,鬼神不侵,但是還是多注意的好」皮蘭執著的說。

  田蜜見她如此,也只好點點頭:「那就多謝了。」

  「還有件事……」皮蘭猶猶豫豫的再次開口,又遲疑著不繼續說下去。

  「有什麼事你講出來就好,不用有顧慮。」田蜜給她一個真誠的笑容。

  「我能借你的錢包麼?」皮蘭指指摺疊床邊靠背椅上放著的田蜜的行李,錢包從裡面露一半來:「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夜裡放在自己枕頭下面。」

  「枕著錢包睡還有什麼說法麼?」田蜜倒不介意把自己的錢包借給皮蘭,反正裡面也沒有多少錢,只不過這其中的原因很讓她好奇。

  「你錢包上有警徽,」皮蘭接過田蜜的警用錢包,指指錢包正面的銀色警徽:「這東西闢邪」

  田蜜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好抿嘴笑笑,不再吭聲,皮蘭借到了「法寶」之後似乎也感到很踏實,看田蜜沒有什麼聊天的興致,也識趣的去做自己的事。

  山村的夜晚是很寂寞的,當地人晚飯後早早就睡了,田蜜和另外兩個女孩雖然平日裡都習慣於當夜貓子,但無所事事的干呆著也很無聊,沒過多久,也感覺到了睏倦,紛紛睡下了。

  睡到凌晨,田蜜醒了過來,她迷迷糊糊的爬起身打算去廁所,走到房門口手摸在冰涼的門把手上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寄宿在雲頂村,這裡的廁所在戶外

  不去吧,離天光大亮還有好幾個小時,去吧,夜裡外面黑乎乎靜悄悄的,也的確有些怕人。

  算了,怕什麼,這種地方,難道還怕有狼有虎麼

  從包裡摸出手電,田蜜披上大衣輕手輕腳的摸出房間。

  迎面吹過來的冷風讓田蜜打了個寒顫,趕緊把帽子也戴上,小手電只能照出一個小小的光圈,夠她勉強看清前面的路面上有沒有障礙物。走下台階,穿過狹長的院中小路,戰戰兢兢的上過廁所,趕忙按原路返回。

  往回走了一半,田蜜忽然發現手電的光圈邊緣處,有一隻腳

  她的心猛跳起來,連忙把手電朝那個方向照過去。

  是陸向東。

  「嚇死我了」田蜜這才松了一口氣:「怎麼是你啊?」

  「不是我,難道你希望是鬼?」陸向東坐在院中間的一個木頭墩上頭,因為田蜜的大驚小怪微微皺了皺眉頭。

  「你什麼時候跑這裡坐著來的?」田蜜問。

  「在你從這裡路過之前。」

  「剛才我打這兒過你就看到我了?那幹嘛一聲不吭?不會故意等著嚇我吧?」田蜜被這一冷一嚇徹底打散了睡意,乾脆在陸向東旁邊也坐下來。

  「我沒那麼無聊。就算剛才你走過去的時候我出聲打招呼,難道你不會嚇得更厲害麼?」

  陸向東的話說的沒錯,如果剛才他突然出聲,搞不好自己真會被嚇個好歹。

  「大半夜不睡覺,你跑外面來幹什麼啊?」關上手電之後,田蜜的眼睛慢慢適應了夜色,不用照明也可以依稀看清陸向東的臉。

  「看星星。」陸向東抬手朝天上一指。

  田蜜跟著抬頭朝天上看,隨即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夜空,似乎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比墨還濃的黑像是穹窿,籠罩著整個山村,天上沒有什麼雲彩,星星看起來格外璀璨。

  田蜜的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過去看到的一個比喻:夜空就像一塊黑色的天鵝絨,上面綴著一顆顆鑽石。

  原本讓她覺得惡俗的比喻,現在卻因為眼前的景象而變得如此鮮活生動起來。

  只不過,田蜜把目光重新落回到身邊的陸向東臉上。

  這個傢伙,重來都不是個浪漫多情的文藝青年,今天這是怎麼了?

  很反常,一定有問題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1
第十三章 誰都有故事

  「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夜觀天象,你當自己是諸葛亮啊?」田蜜覺得陸向東的狀態很不對勁,但是也明白,如果自己一本正經的去問,他一定會避而不談,所以乾脆藉著玩笑的口吻來試探:「你要是功力那麼強,不如說說看,從今晚的天象來看,明天會有什麼發生呢?」

  「明天會發生 什麼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一會兒我會怎麼樣。」陸向東收回目光,看著田蜜。

  「那你說說,一會兒你會怎麼樣?」

  「會被你煩死。」夜色中,陸向東的表情沒有辦法分辨,不過口氣聽起來倒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田蜜沖陸向東扮個鬼臉,吐了吐舌頭,把雙手朝袖子裡縮了縮,儘量保住身上的暖意,免得還沒怎麼樣,自己先凍成冰坨,明天發燒感冒,來個非戰鬥減員,那可就熱鬧了

  要知道,她和墨竇的隱形較量才剛剛開始而已。

  「你怎麼不睡覺呢?」田蜜扭臉看著陸向東。

  「不想睡。」陸向東回答的非常簡單。

  「為什麼?」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陸向東鼻子一哼,似笑非笑的反問:「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說出來為什麼嗎?」

  田蜜幾乎毫不猶豫的就回答:「能啊」

  「那好,你說說,為什麼想要當刑警?」

  「這個問題,我怎麼覺得你問過我了呀?」田蜜莫名其妙的睨一眼陸向東。

  陸向東雙臂交叉在胸前,微仰著頭看著夜空,對田蜜的疑問毫不在意:「我怎麼知道你當初是不是為了讓我幫忙故意編個瞎話來蒙人。」

  他的話讓田蜜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你到底是太低估我的智商還是太高估你自己?」

  「前者吧。」

  田蜜翻個白眼兒:「我有英雄崇拜主義情結,對於懲惡揚善的人和職業都有天生的好感和嚮往,從小哥哥的理想就是當警察,我也覺得這樣很好,後來他去念警校,回來給我講了很多學校裡的所見所聞,讓我覺得這份工作雖然辛苦,但是特別光榮,所以就立志也要成為一名打擊罪惡的正義使者了唄」

  田蜜的話說完,陸向東沒有任何反應,靜默了一會兒,田蜜見他不吭聲,只好自己再次開口:「來而不往非禮也,那你呢?又怎麼會想要研究犯罪學?」

  「我不想『非禮』你,只不過你的答案太膚淺,讓我很失望。」

  陸向東的回答換來了田蜜不服氣的一聲悶哼:「那你什麼意思啊?合著我當個警察,背後還得有一段感人至深,催人淚下的悲慘故事麼?」

  「差不多吧。」

  「神經那你倒說說你那推動自己走上犯罪學道路的不膚淺的,感人至深,催人淚下的悲慘故事唄?」

  「想聽?」

  田蜜以為陸向東會彆扭的拒絕回答,沒想到他的態度倒是挺痛快,連忙點點頭:「想啊」

  「那你就準備好面巾紙,聽著吧。」陸向東清了清嗓子,緩緩的說:「我父親是一個跑長途運輸的卡車司機,因為開車技術好,為人又非常熱心腸,平日裡沒少幫別人,在單位裡人緣一直很不錯,並且他很顧家,每次出車去外地,回來一定會給我帶些小玩意兒,不值錢,但是已經足夠讓一個小孩子感到開心了。」

  「小孩子的確比較容易滿足的,我小時候老爸也經常在出差回來的時候給我和我哥買禮物」田蜜有感觸的插嘴說。

  陸向東點點頭:「是啊,所以那個時候,我特別盼著他出車跑外地,因為那個年代物質流通還沒有現在這麼便捷,從別的地方買回來的東西總是那麼特別。每次他風塵僕僕的趕回來,顧不上一身疲憊,立刻就先掏出給我買的小玩意兒,然後看著我歡蹦亂跳的樣子,一個人在一旁默默的笑。」

  田蜜藉著淡淡的月光注視著陸向東,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卻很專注,於是她就不出聲,安安靜靜的聽著他說。

  「有一天,我父親告訴我,他要跑一條很遠的線路,一來一去要很多天,但是那裡距離家鄉很遠,可以帶給我從來沒見過的好東西。我聽了之後特別高興,興高采烈的送他出門,然後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盼著父親回來,帶禮物給我。」陸向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結果日曆一頁一頁的撕掉,眼看著他許諾的日子已經過去了,父親一直沒回來。」

  田蜜心裡湧起一種不好的感覺,她似乎已經隱約猜到了後面的事情。

  「過了幾天,終於有人來了,可惜不是父親,甚至不是父親單位的人。」

  「來的是什麼人?」田蜜被陸向東的講述牽住心弦,見他停下來,連忙追問。

  「是你的老前輩,幾個警察。」

  陸向東的回答讓田蜜的心跟著一沉,果然,和自己預料的相差不遠。

  「交通事故?」她小心翼翼的猜測。

  陸向東搖搖頭:「刑事案件。」

  「啊……」田蜜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陸向東故事的這個轉折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雖然她不是從事什麼心理學研究的專家,但一些最牽線的道理還是明白的,因為刑事案件失去親人的痛苦,要遠大於交通事故。

  田蜜不說話,默默的注視著身邊的男人,他此刻的樣子,打從認識他那天起,還從來沒見過。

  平日裡的陸向東,要麼沉默寡言,一副對身邊一切漠不關心的樣子,要麼就言語犀利,恨不得把自己的每一句都化成刀子,刺在別人身上,刀刀見血。

  而現在,他平淡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卻似乎暗潮洶湧,他的眼睛靜靜的注視著夜空,卻在星光下泛著淡淡的哀傷。

  陸向東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警察來到我家裡,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雖然我只是個孩子,從頭到尾都只能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聽。他們說,父親失蹤了,連單位的車也一起失蹤了,跟車子一起的還有他本應該已經從外地拉回來的一車貨物,價值很多錢,那個數字或許放在現在並不算什麼,但在當時已經是天價了。」

  「警察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詢問出我父親可能藏匿的地方,如果家屬知道他藏在哪裡,爭取勸他回來。警察走之後,一段時間裡我們家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所有人都在背後偷偷的指指點點,說我父親偷了公家的貨跑掉了,拋下我們,一個人帶著錢到外地去過逍遙的生活。」

  「不會的」田蜜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你又知道?」陸向東似笑非笑的問。

  「是,我是不認識你爸啦,但是,你剛才講的那些事讓我聽得出來他很愛你,一個那麼愛兒子愛家的父親,是不會拋棄妻子,一個人逃走逍遙的」田蜜中氣十足的回答。

  陸向東沒有回應她的觀點,而是繼續說:「就在我以為自己被父親拋棄了的時候,警察再一次來到我家裡,告訴我們,我父親找到了,在十幾公里以外的盤山路旁小樹林裡,那裡有一個當初炸山的時候留下的洞,他的屍體就被拋在那裡,要不是因為冬天很冷,恐怕找到的時候屍骨都腐爛掉了。」

  「後來案子破了麼?你父親是怎麼遇害的?」

  「案子過了很久才破,而且是因為那伙作案人又犯了其他罪,在招供的時候不小心說走了嘴,才把我父親的這一樁一起牽扯出來。」陸向東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來,繼續說:「那是一夥公路搶劫運輸車的慣犯,晚上在荒無人煙的路邊反倒一輛農用三輪車,然後一個假裝孕婦的女人臉上塗著紅顏料趴在地上,其餘幾個男人也化裝成受了傷的樣子在路邊攔截路過的貨車,騙司機說夜裡送產婦去醫院,不小心翻車,現在生命垂危,請求捎他們一程。」

  「利用別人的同情心作案,這種人最可惡了」田蜜咬牙切齒的說。

  「是啊,偏偏世界上就有我父親這樣的傻子,不但上當的停了車讓人上車,一直到刀抵在脖子上,他還擔心那個假孕婦的安危呢。」陸向東露出冷笑:「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父親的屍體下葬不到一個月,母親就和別的男人離開了,把我丟給生活在鄉下的爺爺奶奶。爺爺奶奶當時已經八十多歲,我在他們身邊沒過多久,爺爺就去世了,奶奶被接到叔叔家,叔叔家也不富裕,不願意多帶一個拖油瓶,於是我就又被塞給了唯一的舅舅。」

  田蜜膛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舅舅是個只佔便宜不肯吃虧的人,多了我這麼個拖油瓶,自然不高興,要不是他找到了母親,要她付撫養費,我或許會被送去福利機構吧。」

  「你媽……就那麼丟下你,自己跑去嫁給別人?而且還是在你父親剛剛遇害後沒多久?」田蜜覺得難以置信,畢竟都說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最無私的。

  「對,後來我才知道,因為父親常年跑車在外,母親早就和別人勾搭在一起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2
第十四章 離群之鳥

  陸向東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掛著一抹異樣的笑。

  田蜜兩隻眼睛瞪得老大,問:「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過上了哈利波特般的生活。」陸向東以玩笑的語氣說:「舅舅拿著母親給的生活費讓我在他家裡住到高中畢業,就再也不肯和我有任何瓜葛了,他又把我塞回給我的母親,母親那時候已經重新組成家庭,根本容不下我這個兒子,最後我和她達成協議,她幫我付大學一年級的學雜費,我和她斷絕往來,從此不騷擾她的生活。」

  「她同意了?你媽她同意了?」田蜜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事實上,這個協議是她主動提出來的。」陸向東回答:「就這樣,我終於可以和其他人一樣參加高考,對於我自己而言,這是件好事,如果舅舅不把我推給母親的話,他是不會願意支付我的大學學費的,搞不好高中畢業,我就要去打工謀生了。」

  「然後,考大學的時候你就報考了犯罪學專業?」田蜜猜測著,畢竟這個沉重的話題其實最初就是從陸向東走上犯罪學研究道路的起因開始的。

  陸向東點點頭:「是的。」

  「這和你的經歷有什麼必然聯繫麼?」田蜜剛剛問完,腦子裡就已經大略的猜測出了答案:「是不是因為你覺得,是一起犯罪徹底顛覆了你原本的生活,如果不是那伙犯罪人,可能你的童年和少年時光都會過的非常幸福,所以你才想要去研究犯罪學,打擊犯罪?」

  陸向東不吭聲,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你倒是說話啊」田蜜催促他。

  陸向東看著田蜜,臉上掛著一抹狡黠的淺笑:「這麼說來,剛才我說的那些,你都相信了?」

  「當然相信……」田蜜眨巴眨巴眼睛:「什麼意思?難道你是編故事哄我的?」

  「我該說你天真呢,還是說你單純?哦,或者說單蠢更適合——單細胞動物並且很蠢。」陸向東涼涼的說:「你以為人生是拍電視劇麼?什麼狗血的劇情都可能發生?」

  「幹嘛編故事騙人?」田蜜氣鼓鼓的問。

  「無聊嘍夜裡睡不著,難得有個傻子主動跑過來讓我消遣。」陸向東臉上掛著嘲弄的笑意。

  「那你到底為什麼選擇學犯罪學?」

  「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為什麼,」陸向東聳聳肩:「我只不過是志願沒有錄取,被調劑成犯罪學罷了」

  田蜜這時候才猛然想起來,嘉逸曾經告訴過她,這個陸向東當初留學英國可是以論文滿分而著稱的天才,想到這個,她不禁覺得自己很蠢,如果陸向東真的有那麼悲慘的少年時光,又怎麼可能有錢支付昂貴的學費,遠赴英國去深造學習呢

  真可惡,這個男人利用了自己的同情心,自己又被他給戲耍了

  田蜜嚯的站起身,拍拍衣襟上沾到的冰雪:「你真無聊,懶得理你,願意一個人大半夜在外面曬月亮你就繼續曬吧我不奉陪了」

  「喂」田蜜才走出去幾步,陸向東忽然開口叫住了她:「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田蜜停下腳步回過頭。

  「如果那個故事是真的,你會不會比較同情我?」

  「你指望我回答什麼?同情你麼?」田蜜轉過身,雙手合十握拳捧在胸前,皺著眉為嘟著嘴,用誇張的語氣說:「你竟然經歷了那麼多實在是太可憐了太不容易了」

  她沒誠意的態度似乎並沒有讓陸向東感到任何不快,他反而挑高雙眉,問:「難道不是麼?」

  「是,也不是」田蜜收起故意做出來的虛假表情:「你故事裡說的那種遭遇,的確很值得同情,只不過,如果你真的是因為經歷了那些而變成現在這樣的性格, 我會鄙視你」

  「為什麼?一般來說不是嘗盡人間冷暖的人,都有資格性格乖戾的麼?」陸向東似乎在這個問題上和田蜜槓上了。

  田蜜搖頭:「當然不是如果一個人一直生活在蜜罐子裡,不知道世態炎涼,所以一心只想獲取,不想付出,或者只顧自己不理他人,這雖然很不討人喜歡,倒也能夠理解,而一個體會過人情冷暖的人還這樣,就讓人鄙視了因為他自己已經體會過他人冷漠帶來的痛苦,卻還用自己的冷漠繼續傷害別人,這就和知法犯法一樣性質了。」

  「上綱上線。」陸向東輕笑,沖田蜜揮揮手:「回去吧,你在這兒太聒噪。」

  「你求我在這兒陪你我都還不樂意呢」田蜜衝他扮個鬼臉,故意用陰森森的語氣說:「你小心不要被哪裡路過的女鬼垂涎了美色,拐去當了相公」

  「多謝你對我長相的肯定。」陸向東背對著她重新坐回到木墩上。

  「臭美」田蜜撇撇嘴,裹緊大衣往回走,才走出去兩步又停了下來:「奇怪,黑子呢?」

  「那隻狗?」陸向東替她解答了疑問:「在台階上頭,房子左側的倉房裡睡覺呢。」

  「天吶,晚上睡的這麼沉?」田蜜撫額:「虧它白天咬的那麼凶,好像多盡職盡責一樣」

  結束了和陸向東月夜裡的閒聊,重新回到相對溫暖的房間裡,田蜜很快就陷入睡眠當中,一覺到天亮。

  早上老牛婆跑來叫門的時候,屋子裡的三個女孩都睡得沉沉的,猛然響起的敲門聲把三個人都嚇了一跳,秦麗娟和皮蘭睡眼惺忪的從床上坐起來,田蜜則反應過度的飛快跳下摺疊床,順手抄起衣褲迅速的穿在身上。

  「起床啦再不起來就沒有早飯了」老牛婆在門外喊。

  秦麗娟看看手錶,惱火的咕噥一句:「又是早上六點?這個神經病,每天都那麼早跑來叫門,就好像誰稀罕她那破早飯一樣」

  皮蘭則揉著眼睛看著已經穿好衣服的田蜜,有點驚訝:「你怎麼動作這麼快啊?」

  田蜜一邊整理頭髮一邊沖皮蘭尷尬的笑笑:「睡糊塗了,牛嬸猛一敲門,我還以為是緊急集合呢」

  反正已經起來了,田蜜也沒興趣重新換衣服繼續睡懶覺,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床鋪,繞去後面的廚房,在廚房裡簡單的洗漱,之後直奔前一天晚上吃飯的主屋,到了主屋一看,一張大圓飯桌旁邊只坐了三個人,牛富有,墨竇,還有陸向東。

  算上自己和廚房的忙碌的老牛婆,這頓早飯一共也只有五個人。

  「他們都不起來吃早飯麼?」田蜜坐下來,問其他人。

  「現在這些小青年,都懶的實在太厲害太陽曬了屁股都不起」牛富有不屑的撇嘴:「飯菜做好了請都請不來,每天早上不到九、十點,都不起床」

  「現在大學生都這作息時間,沒有早課就不起床的。」田蜜替幾個年輕人解釋,順便瞄一眼陸向東:「你是人工智能,都不用睡覺的麼?」

  「什麼意思?」墨竇一頭霧水的看看陸向東,又看看田蜜,顯然昨天晚上有人睡的非常沉,連同屋住著的臨時室友跑出去了都不知道。

  陸向東端著碗喝粥,沒說話。

  其實早上田蜜看到他的時候,覺得很驚訝,她自己雖然在警校這幾年已經習慣了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跑步的生活,上班之後也經常因為案子的緣故起早貪黑,但昨晚睡的不好,今早起來也還是覺得有些疲憊,可是陸向東這個昨天半宿沒睡的人,看起來還是一副既往,雖然不聲不響,倒也精神頭十足。

  吃過早飯,牛富有兩口子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幾個學生都還沒起床,三個人就坐在主屋裡面聊聊到達這裡之後的進展。

  「我昨天下午和秦麗娟還有皮蘭聊了幾句,秦麗娟不太配合,愛理不理的樣子,但是皮蘭說她和李偉銘壓根兒不熟,所以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就跑掉了。」田蜜對墨竇和陸向東說。

  「剩下的這六個人裡頭,就只有邢君挺和李偉銘算是最熟的了。」墨竇對她的信息並不感到意外。

  田蜜一愣:「你怎麼知道的?不是說今天開始找他們談話的麼?」

  「昨天晚上,肖亦然還有郝鵬那兩個小子睡不著覺,跑來約我和陸博士斗地主,」墨竇對田蜜說:「打牌的時候就順便聊天,然後就問出來了唄」

  「這就是你需要學習的地方,」陸向東衝田蜜抬起下巴:「談話的技巧。」

  田蜜瞪他一眼,不搭腔,催促墨竇接著說。

  墨竇說:「按照肖亦然和郝鵬的說法,李偉銘從打到了這裡之後就一直呆不住,開始的時候嫌雲頂村太無聊,還自己拍拍屁股跑去鎮上,誰也沒告訴,邢君挺找不見他,著急了,到處找人,後來還是牛富有提醒他李偉銘會不會是跑去鎮上買東西了,然後邢君挺就拉著肖亦然陪著到鎮上去找人,最後果然被他們從鎮上的網吧裡找到了李偉銘,把他帶了回來。」

  「之前就跑過一次?」田蜜聽了墨竇的講述,若有所思:「既然他那麼不喜歡呆在這裡,為什麼不乾脆回C市去?為什麼要勉強自己繼續留下來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2
第十五章 凶多吉少

  「這個問題我也問了,肖亦然和郝鵬也說不上來原因,」墨竇回答:「聽那兩個小子的口氣,平時和李偉銘的關係也就那麼回事兒,所以李偉銘的事他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不是很在意,據說這一次要不是邢君挺見李偉銘好久沒出現,著急了,打電話給李偉銘的父母,李家又繞了一圈把事情交到咱手裡,其他幾個人恐怕還不急不慌的等李偉銘自己出現呢。」

  「既然邢君挺和李偉銘那麼熟,怎麼不找他問個清楚啊?」田蜜急切的問。

  「昨天晚上不是說好今天再說的麼,然後肖亦然和郝鵬跑來玩牌說起這些,我也想乾脆把邢君挺叫來問問,結果郝鵬跑回房間一看,說邢君挺已經睡著了,所以,就沒問成。」墨竇把手一攤。

  到了九點半左右,走廊裡才傳來悉悉索索的走路聲,不一會兒,身材瘦削的邢君挺睡眼迷濛的出現在主屋門口,頭髮亂糟糟的翹著,手裡還端著剛才從廚房拿的粥和鹹菜。

  看到田蜜他們坐在屋裡,他愣了一下,沉默的沖幾個人點點頭,隨便找個桌邊的位置坐下,拉高袖子開始吃飯。

  「其他人還都沒起床麼?」墨竇問。

  邢君挺抬頭看看他,點點頭,嘴裡咀嚼著飯菜,只從嗓子眼兒裡頭悶悶的應了一聲。

  很快,邢君挺就吃完了早飯,自己很主動的把碗筷拿到後廚洗刷乾淨,又折回到主屋來。

  「你們是不是想找我談談?」他重新回到屋裡坐下,開口問田蜜和墨竇,見對方有點詫異,又補充一句:「是這樣,昨晚郝鵬打完撲克回屋的時候我醒了,聽他提到。」

  「聽說這些人裡頭,只有你和李偉銘最熟悉?」墨竇問。

  邢君挺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可以這麼說,我們倆都念大四,還住一個寢室,平時接觸比較多。」

  「從什麼時候發現他失蹤的?」

  「一週之前吧,大約,」邢君挺回憶了一下:「我也記不清了,前段時間開始,偉銘就經常神經兮兮的說些奇奇怪怪的話,還經常不和其他人一起,一大早就跑不見影,到了晚上天黑了才回來,所以一開始我也沒在意,後來發現他一直不出現,以為他又跑去鎮上,就沒著急,結果後來我到鎮上又打聽了一大圈都沒找到他,這才覺得有些擔心,回來給他父母打了個電話,接著你們就來了。」

  說完之後,他又有些不大放心的試探著問:「那,偉銘他……不會有什麼事吧?」

  「這個現在我們也不能確定,不過希望他平安無事,這樣是最好不過的了」墨竇回答。

  田蜜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直默默的觀察著面前的這個叫邢君挺的男生。邢君挺是個瘦高個兒,身材看上去有些單薄,臉色也格外蒼白,一雙大眼睛略微有點鼓,不是很有神,說起話來溫溫吞吞,不急不緩,給人一種平和但又缺乏生氣的感覺。

  而且在剛才的對話過程中,田蜜覺得邢君挺這個人似乎有些木訥,不苟言笑。作為一個在校大學生,這樣的個性難免顯得有些孤僻不好相處,恐怕很難融入群體。

  「聽說李偉銘在這裡呆了沒幾天就覺得沒意思,所以之前才會一聲不響的跑去鎮上?」田蜜在他們的對話告一段落的時候適時的插進來。

  邢君挺點了點頭:「算是吧。」

  「既然覺得無聊,那為什麼不乾脆回C市去算了?」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他,因為他那陣子有點神經過敏,」邢君挺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猛的停頓了一下,猶豫了一下有繼續說:「反正他說不想走,其他人也覺得來都來了,錢也都給了牛村長,就那麼走了也可惜,所以就都留下來了。」

  「上次李偉銘私自跑了,多久你們去鎮上找他的?為什麼會想到去鎮上找他?」

  「上次他一夜沒回來,第二天我就叫上肖亦然和我一起去找他了。去鎮上是牛村長提的醒兒,他說這附近比雲頂村強的地方就只有鎮上了,」邢君挺說完這句話,發現自己沒有把前因交代清楚,補充說:「哦,忘了提,上次偉銘一個人偷跑的時候,所有東西都留在這裡沒有帶走,所以我們才猜測他不可能跑遠,估計是去哪裡玩兒了。結果就真被牛村長說中了,他一個人跑去了鎮上泡網吧。」

  「那這次呢?李偉銘的東西也一樣不少在這裡麼?」由於安排墨竇和陸向東住進去之前,牛富有已經把屬於李偉銘的東西都整理起來交給邢君挺收著,所以墨竇他們並沒有看到房間裡留下的李偉銘的任何痕跡。

  「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什麼的都在,就是錢包被拿走了。」邢君挺嘆了口氣:「希望李偉銘能快點出現,不然的話,我心裡也覺得怪彆扭的,我發現他夜不歸宿的時候,只當他是又跑出去到鎮上玩兒了呢。」

  「他去鎮上不是玩兒的。」邢君挺的話剛說完,皮蘭從門外走進來,大概是在外面聽到了幾個人的談話,所以招呼都沒打就直接說。

  墨竇疑惑的看一眼田蜜,田蜜也有些莫名其妙,昨天皮蘭還對自己說和李偉銘一點都不熟悉,今天就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似乎很有內情的話來,實在讓人有些摸不到頭腦。

  「皮蘭,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具體說說吧」田蜜和皮蘭相對最熟悉,眼看著皮蘭沒有主動講清楚的意思,只好由她開口發問。

  「這一次李偉銘為什麼跑掉我不知道,但是上次他跑去鎮上可不是為了泡網吧玩兒」皮蘭微微仰起頭,言之鑿鑿的說:「他是去鎮上想買紙人紙馬回來燒,順便上網找找有沒有什麼驅鬼的好法子」

  沒有了秦麗娟和其他幾個人在旁邊,皮蘭似乎就顯得有自信了不少,邢君挺聽了她的話,側過頭去看她一眼,似乎不大認同她的說法,卻只是默默的搖搖頭,沒吭聲。

  「皮蘭,這些是你猜的吧?」田蜜替這個瘦小的姑娘找個台階下,畢竟一個成天把神神鬼鬼掛在嘴邊的女孩兒,看在旁人眼裡會有多怪異是可想而知的。

  「當然不是」誰料皮蘭並不領情,反而不滿的看著田蜜,語氣聽著很委屈:「我聽見他之前和師傅討論這個問題來著,是師傅說,如果怨鬼勾魂的話,可以考慮買點扎紙的東西回來糊弄糊弄,弄個紙人做自己的替身接著他就跑了,沒兩天被別人找回來,之後還偷偷去問過我懂不懂什麼驅鬼的辦法呢。」

  「師傅?」田蜜對皮蘭嘴裡的這個稱呼聽著奇怪:「誰是師傅?」

  「就是昨天和我們大夥一起吃飯的那位——」

  「老九?」

  「對,就是他」

  「你怎麼管他叫師傅啊?」墨竇在一旁好奇起來。

  「因為我聽說他很厲害,所以想拜他為師,結果他說我是女生,體質屬陰不適合,不肯收我。」皮蘭遺憾的扁扁嘴:「但我還是喜歡叫他師傅。」

  「小姑娘, 聽我一句勸,」墨竇忍不住給皮蘭做起思想工作來:「你說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孩兒,把心思放在什麼方面不好啊,幹嘛非得成天迷那些裝神弄鬼的事情?你這樣下去不行的」

  他的話皮蘭當然不愛聽,她的臉色也在墨竇說話的時候漸漸冷了下去,待墨竇說完,臉已經完全板了起來。

  她蹭的站起身就往外走,邊走邊回頭對田蜜他們說:「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愛信不信」

  「皮蘭,你不吃早飯麼?」田蜜看小姑娘好像真的很生氣,連忙打岔。

  皮蘭沒有應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好傢伙,個頭不大,脾氣不小啊」墨竇對皮蘭的反應感到挺驚訝,摸摸下巴,感慨道:「從面相上看著挺老實的一個姑娘,怎麼跟個炸藥桶一樣,說炸就炸的」

  「剛才還在說人家,現在自己又說什麼面相」田蜜糗他:「要我說,咱們有空在這兒研究人家的面相,倒不如乾脆去鎮上一趟吧跟那裡的公安局打個招呼,把李偉銘的事情說一下。」

  「我看行那咱走吧」墨竇說做就做,站起身來就走:「我去幫你們拿外套」

  「你也去麼?」田蜜問陸向東,這個傢伙前一天半夜在外面賞月觀星,今天不知道有沒有精神跟著四處跑。

  「一起吧。」陸向東點頭,扭臉問打從皮蘭過來之後就坐在一旁不吭聲的邢君挺:「李偉銘的錢包裡都有什麼?」

  邢君挺愣愣的看著陸向東,似乎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問,他的錢包裡現金多麼?」陸向東只好具體點問。

  「不太多,但是他有銀行卡。」邢君挺想了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我從網吧找到他叫他回來的時候,他還跟我抱怨過說自己身上就只剩下不到50塊,而且這附近連提款機都沒有,帶著卡等於白費。」

  「咱們走吧」陸向東衝邢君挺點點頭,招呼著田蜜走出主屋。

  「打電話回去給程峰他們,讓他們幫忙查一下李偉銘的銀行卡情況。」走出屋門,陸向東對田蜜說:「我有一種預感,李偉銘凶多吉少。」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2
第十六章 血衣

  別的方面不好說,自打喬瓊的案子結了之後,有一點田蜜還是對陸向東心裡有譜的,那就是他從來不會對案子的事情亂講話,即便這個彆扭大王有時候給人的提示,從方式上很難讓人立刻明白,搞不好還會被人當成他在講廢話,可是仔細琢磨琢磨,不難發現其中隱含的意思。

  更何況,這一次他說的夠直接,並且合情合理,田蜜當然不會怠慢,連忙掏出手機打電話回重案組那邊,請那頭幫忙調查李偉銘銀行賬戶的情況。

  那頭接電話的是田陽,聽完田蜜對雲頂村這邊情況的描述,表示立刻就去辦,盡快給他們一個答覆。

  和田陽通過電話,三個人就驅車前往了雲頂村所屬的牛心鎮。

  和雲頂村一樣,牛心鎮也是一個面積和人口數量都很小的小鎮子,不同於一些富裕地區的繁華,這裡雖然名字是鎮,景象上卻可能比一些小康村還差得遠。整個鎮子就只有一條主街,不寬闊的馬路兩旁是兩排低矮的平房,偶爾會有一戶二層小樓,卻能一眼就看出來是自己後接出來的頂,以至於樓梯都設在屋外。

  道路兩邊的平房一般都是些理髮店、雜貨鋪、五金店之類,路上墨竇提出到了鎮上先到公安局去把協助尋找李偉銘的事情委託下去,田蜜自然也覺得有道理,所以車子快速的從小街上駛過,沒有做過多停留,匆匆路過的時候,田蜜瞥見路邊有一處網吧,雖然招牌已經很髒很破舊,但從門口出出入入的年輕人來看,生意依舊很好。

  到了牛心鎮派出所,墨竇和田蜜把情況和派出所民警溝通之後,在對方的陪同下,幾個人一同返回到剛剛路過的小街上。

  根據牛心鎮的民警介紹,那條不起眼兒的小街其實就是牛心鎮最繁華的商業街了,當地民警和街上的商戶大多很熟悉,一路走過去,看到的人都紛紛和民警打招呼,田蜜他們也順便拿出李偉銘的照片向商戶和居民詢問,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覆,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他們到達網吧。

  一見眼熟的警察上門,坐在門口的網管立刻站起身來,一臉訕笑,不時拿好奇的眼神兒偷瞄一下身後的三個陌生人。

  帶著田蜜他們四處詢問的民警人過中年,五大三粗,姓張,當地人都叫他大老張,大老張一見網管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潛台詞,把臉一繃,問:「說吧,今天放進來多少沒身份證的?」

  「確實有幾個,」網管搓搓手,嘿嘿笑著:「但是這不是放寒假了麼,大老張,放一馬吧」

  「這事兒回頭再說,你們這樣不是耽誤孩子學習麼」大老張不知道是真的不講情面,還是因為當著田蜜、墨竇他們的面有些不好開口,講起話來倒有些生硬。

  網管倒也識趣,聽他這麼說也沒再多說什麼,就點頭賠笑,說了句:「這要是不放假我絕對不讓那幫小崽子進來」

  「行了,這事兒先放下,有正經事找你問問」大老張向網管介紹田蜜他們三個:「這三位是市裡頭來的警察,過來調查點事兒」

  「市裡的公安?啥事?」網管把眼一瞪,一驚一乍的問:「最近咱鎮上又出啥大事兒了?」

  「什麼叫『又』?」這話大老張可不樂意聽了:「咱鎮上壓根兒就沒出過什麼大事」

  「我們來是想讓你認個人」墨竇往前湊了一步,把李偉銘的照片遞給網管:「這個人你見過麼?」

  網管接過照片只看了一眼就痛快的回答:「見過不就是前些天跑來上網的那個大少爺麼咋啦?別跟我說他是通緝犯啊」

  看著一臉緊張的網管,田蜜有點哭笑不得,心裡暗暗感慨,這年頭的人,警匪片看太多,以至於警察只要一開口找人,一大半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對方一定是危險分子,正在被警方追捕。

  「不是通緝犯,」她先幫網管解除疑慮,然後問:「你是什麼時候見過他的?」

  「喲,說近不近,說短不短,沒有十來天,也有一個禮拜了吧」網管掰著手指頭數數,到最後也沒能想起來一個具體的日子:「反正他來我們家上過網,到底是哪天記不清了。」

  「最近五六天之內有沒有來過?」

  「那應該沒有,他一共就來過那麼一回,要是再來一回我肯定有印象,忘不了」

  「你咋對他印象那麼深啊?」墨竇一聽網管那篤定的語氣,當時就樂了:「我看你這兒來上網的人也挺多的,你對人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啊?」

  「我要有那本事我還在這兒當個破網管幹啥啊」網管也笑:「原因其實也沒啥特別的,一個是來我這兒上網的都是鎮上的人,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基本上都是熟臉兒,偶爾來個生人立刻就知道;再一個,那小子忒能裝,想記不住他都難來上個網,包夜,一會兒嫌我這兒椅子不舒服了,**兒又說電腦太老網速不夠快,再不就嚷嚷餓,說我這破網吧晚上也不提供個點餐服務什麼的你們說說啊,我就一共這麼十幾台機器,晚上最多都不會有超過三個人包夜,供餐?我都懶得費生爐子的功夫」

  「那你還記得那次他來上網的情況麼?」田蜜希望能聽到更多信息:「具體說說吧」

  「啥情況……其實也沒啥情況,就是那小子一看就市裡頭來的,能擺譜,瞧不起人,來了之後除了毛病多之外也沒啥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也不打遊戲,一直在看網頁,不知道找什麼,神秘兮兮的」網管回憶了一下:「後來好像是被他倆朋友給找走了。」

  這個情況和肖亦然對墨竇提到的一致,看來這個網管的記憶力還是很不錯的。

  「哦,對了」網管一拍腦門兒:「我差點兒忘了這小子臨走之前我給他退押金,他還問我,鎮上有沒有人會抓鬼啊找替身啥的,神神叨叨的,把我嚇一跳」

  抓鬼?田蜜聞言一愣,腦海中瞬間想起來鎮上之前皮蘭提到的關於李偉銘第一次跑到鎮上的目的,原來她說的沒錯。

  「牛心鎮上還有其他網吧麼?」陸向東問網管。

  「沒有了只此一家,別無分店」網管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頗有幾分得意。

  沒什麼別的可問,三個人決定離開,臨走前交代網管,如果再見到李偉銘一定及時打電話通知。

  離開網吧,大老張又帶著田蜜他們把李偉銘有可能出現的地方逐一詢問了一遍,沒有得到太有價值的信息,在走訪的時候,田陽打來電話,說已經調查了李偉銘所持有的銀行卡信息,答案是從他到達雲頂村之後,那個賬戶就再沒有任何資金流動。

  這個答覆讓陸向東的臉色多了幾分凝重。

  「印證了你的觀點麼?」田蜜心裡也大體有數。

  陸向東點頭:「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小山村,又突然扔下衣服行李一個人跑掉,隨身沒有足夠的現金,銀行卡也沒有支出過,你們覺得除了這個人已經遇害之外,還有更和邏輯的解釋麼?」

  「的確沒有。」田蜜深深的嘆了口氣:「我其實也是這麼想的,只不過心裡始終不希望這種判斷變成現實罷了。」

  在牛心鎮沒有取得多大收穫,三個人也決定要返回雲頂村了,臨走的時候大老張一再表示一定會特別留意李偉銘的消息。

  開車返回雲頂村,經過在牛心鎮的一番折騰,加上冬天的白晝比較短,回到牛富有家的時候又是夕陽西下,一進院子,三個人就看到牛富有和老牛婆兩個人一臉緊張的等在那裡。

  「怎麼了牛村長?」墨竇一看他們這副樣子,連忙上前詢問:「出什麼事了?」

  「黑子,黑子今天叼回來一樣東西。」

  牛富有因為過於緊張,說話的時候嗓子彷彿被夾子夾住了一樣,連一旁一貫很放鬆的老牛婆看起來都顯得格外神色慌張。

  牛富有拉著老牛婆讓開身子,回手一指一旁倉房門口的水泥檯子。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三個人的視線集中在水泥台上的一團東西上面。

  那是一團髒兮兮的布料,依稀能夠看出底色應該是米白色,布料皺皺巴巴,邊緣帶著撕扯的痕跡。

  更重要的是,那團布料上頭,隱約能夠看到一些詭異的暗紅,紅得發黑。

  那種顏色,讓田蜜的心猛地一抖。

  她看了墨竇一眼,墨竇立刻心領神會,走過去用帶著手套的手輕輕展開那團布。

  從質地和暗紋來判斷,那應該是一塊襯衫上扯下來的布,位置大概是背部,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布料上面有一個口子,口子周圍的黑紅顏色,分明是凝結的血漬。

  這塊布應該屬於一件血衣。

  田蜜的心沉了下去,對墨竇說:「我去叫邢君挺過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3
第十七章 事態嚴重

  很快,邢君挺被田蜜叫了過來,看到幾個人都面色沉重的看著自己,一向碎嘴潑辣的老牛婆甚至一臉畏畏縮縮的站在牛富有身後,他似乎有點納悶兒,但也沒問什麼。

  墨竇小心的展開那團布,給邢君挺看,問他:「你認得這個麼?」

  邢君挺看了看,搖搖頭。

  「再仔細看看」田蜜敦促他。

  邢君挺伸手去拿,墨竇連忙躲開:「哎,別碰」

  「你們不是讓我仔細看看的麼?為什麼不能碰?」邢君挺詫異的看著反應強烈的墨竇,原本就微微凸出的眼珠因為睜大了眼睛而顯得更加鼓脹,顯得愣愣的。

  「看就好,不用動手。」墨竇怕說多了會引起邢君挺的恐慌,故意避而不答,雖然對方是個二十出頭的成年人,但再怎麼說也還是個沒走上社會的大學生,經歷過的事情未必很多,更別說兇殺、人命這些了。

  在事情沒有得到進一步證實的情況下,盲目的散播小道消息,讓恐慌氣氛在這幾個年輕人當中擴散,顯然是田蜜和墨竇他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好在邢君挺似乎是個好好先生,少言寡語但又沒什麼脾氣,聽墨竇這麼說,也沒再多問,往前走了幾步,彎著腰低頭仔細看了半天,喃喃的說:「這布頭兒看著有點眼熟……」

  「在什麼人身上見過?」田蜜試探的問。

  邢君挺緩緩的搖搖頭:「我不知道,記不清了,而且這布髒兮兮的,染了不知道什麼,哪看得出來原本的顏色啊。」

  他的回答讓田蜜感到有些氣餒,正想要說什麼,已經退到一旁的邢君挺又咦了一聲,重新湊了過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偉銘應該有一件這樣的襯衫。」他的語氣有些不確定,猶豫了一下,又對田蜜說:「我記得他好像有帶這麼一件顏色什麼的都很類似的襯衫來著,不過我需要進屋找找他的行李確認一下。」

  「那走吧,我跟你去。」

  田蜜跟著邢君挺進屋去找李偉銘的行李,墨竇和陸向東繼續站在院子裡,身旁還圍著一臉緊張忐忑的牛富有夫婦。

  「血衣?」陸向東沒有刻意湊近去看,眼光卻也同樣沒有離開過墨竇手中的東西。

  「恐怕是的,」墨竇嘆了口氣,輕輕展開,指著上面的口子:「看這兒,從血跡和破口的位置,我覺得十有八九是被刀刺的,平時比較常見的那種水果刀的大小。」

  「我說,警察同志,這不會是出了人命了吧?」牛富有終於按耐不住了,開口惴惴不安的問。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這塊布哪兒找到的?」墨竇沒搭腔,反問牛富有。

  牛富有苦著臉指指一旁趴在地上搖尾巴的大狗黑子:「剛才不是說了麼,黑子叼回來的啊」

  「我知道,」墨竇無可奈何的點點頭:「我是問黑子從哪裡找到的?」

  「這我哪知道啊」牛富有眼珠子一瞪,覺得墨竇的問題簡直傻透了:「這狗又不會說人話,我又聽不懂狗叫,咋能問出來嘛」

  田蜜從屋子裡回來,正好聽到牛富有的話,如果不是情況不容樂觀,搞不好她很的會當場就笑出來,只可惜眼下她可沒有那種好興致。

  「應該是李偉銘衣服上的沒錯,」她沖等答案的墨竇點點頭:「剛才邢君挺翻過李偉銘的行李,說他明明記得李偉銘有帶著那件襯衫,但現在不在行李裡,很有可能是出走的那天穿的就是那一件。」

  「我通知局裡吧,」墨竇舔了舔嘴唇,通常感覺到壓力的時候他總是會不自覺的做這個動作:「原本以為不過就是人跑了,找到就結啦,現在看起來可能沒那麼簡單,這塊帶血的衣服也得交法醫化驗,看看上頭是不是人血。」

  「邢君挺很確定李偉銘有和這一模一樣的襯衫麼?」墨竇去一邊打電話的時候,陸向東問田蜜:「花樣看起來很普通,沒什麼特別,我都未必記得自己有沒有類似的襯衫,他怎麼會對李偉銘是否有類似的衣服那麼清楚?」

  「不止是他,剛才我出來的時候順便也問了一下過去邀邢君挺打撲克的肖亦然還有郝鵬,他們倆也都記得李偉銘有一件米白色帶水波暗紋的襯衫。」田蜜之前也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生怕邢君挺的答案不夠準確,又順便向其他男生求證過:「那兩個男生說,李偉銘這個人平時挺愛現的,剛來第一天穿著那麼件襯衫,吃飯的時候皮蘭幫牛嬸端菜,結果李偉銘沒看見,兩個人碰在一起,衣服上沾了菜湯,李偉銘據說當時大發雷霆,把皮蘭給好一頓臭訓,說她走路不長眼,還說自己襯衫是名牌,他爸的朋友從國外給買回來的,把皮蘭罵得直哭,因為這個郝鵬還差點和李偉銘起衝突,所以對那件衣服也印象格外深刻。」

  陸向東聽完,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候墨竇也打完了電話,折回來對兩個人說:「打過電話了,一會兒田陽就帶著法醫過來」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牛富有被擱在一旁半天沒人理,這會兒也急了:「我好歹也是這個村子的村長,要真是出了人命了,我得瞭解瞭解情況啊我們雲頂村治安一直都特別好,多少年都沒出過什麼事了平時連夫妻動手打架的都不多,這要是真鬧出了人命,可怎麼辦啊你們好歹給我透個底,行不行?」

  「牛村長,不是我們不給你透底,前提得是我們也得有底對不?」田蜜看他一臉擔心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撫才好,只好實實在在的說:「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們也不希望有人出事,但是現在情況還不清楚,我們也不能隨便下定論,一切都得等法醫來了再說。我跟你保證,如果有了什麼結論,我一定第一個向牛村長匯報,行麼?」

  田蜜這麼一說,牛富有雖然還是擔心,倒也不好意思再多問什麼了。

  老牛婆還有點不甘心,幾次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多嘴,背地裡受了老伴兒的批評,今天在牛富有面前說起話來顯得格外謹慎,不敢隨便開口。

  田蜜從剛才和牛富有說話的時候就留意到她的神態,這會兒暫時算是安撫了牛富有,注意力便轉移到老牛婆身上。

  「牛嬸,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說?」

  老牛婆看看牛富有,牛富有好像也搞不清楚老伴兒眼神裡想表達的意思,眨巴眨巴眼,沒表態,老牛婆一看牛富有沒阻攔,這才憂心忡忡的問田蜜:「閨女,假如說啊,這真是死人身上的衣服片兒,那你們是不是得在上頭找指紋啥的抓凶手?我看電視上都那麼演的」

  田蜜不知道她想問什麼,只好先點點頭肯定了她的說法,等著她繼續說。

  「那有件事情我得先坦白一下,」老牛婆搓著兩隻手,吭吭哧哧的說:「剛才黑子叼著那個玩意兒回來,我和老牛兩個人也不知道會是死人的衣服,全當黑子又叼回來什麼垃圾,就從它嘴裡頭給拽出來了,然後還展巴開看了看是啥,然後我老頭子說上頭好像是血,這我倆才有點害怕了,給扔一邊兒去等你們回來。回頭你們萬一要是在布片上頭找到我倆的指紋,可別懷疑我們啊」

  「你囉嗦半天就想說這個啊?」聽完老牛婆的話,牛富有第一個先忍不住出聲了,回手把老牛婆往後輕輕推搡了一下:「你這不是廢話呢麼?你當人家警察像你一樣沒文化啥也不懂呢?人家破案講究證據,不是隨便找個指紋就說人家是凶手的」

  「我這不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兒,所以擔心麼」老牛婆垂著眼小聲嘟囔。

  「牛村長,黑子平時經常被放出去隨便跑麼?」田蜜倒不在意老牛婆多餘的擔憂,她現在更希望搞清楚黑子平日裡活動的範圍。

  「啊,是,這狗在家裡呆不住,關久了就鬧,所以我們就時不常的放出去讓它自己跑跑。」牛富有轟了老牛婆回屋做飯,然後才回答說:「有時候早上放出去,下午不等天黑它自己一準兒回來。」

  「那它通常都會去些什麼地方?大致的範圍就好」田蜜說完連忙補充,生怕牛富有再搬出那一套黑子不會說人話的理由來。

  牛富有抓抓後腦勺,想了半天才說:「不會跑的太遠,大多數時候就是去鄰居家和人家的狗玩,或者蹭吃蹭喝。」

  「人少一點的地方呢?」田蜜心裡認定,血衣必定不會出現在人跡較多的地方,否則,也不至於會輪到被一隻狗去發現。

  「黑子別看挺大一隻,膽子小不敢跑太遠,頂多也就敢跑到小河溝那邊。」牛富有被田蜜追問得很為難,與其說是回答她,倒不如說是嘟囔給自己聽。

  「河邊?」田蜜眼睛一亮,轉身對墨竇說:「你在這裡等法醫,我和牛村長去河邊看看」

  「我和你們一起。」陸向東豎起衣領,向前走了幾步。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3
第十八章 屍塊

  「你去幹嘛?」田蜜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陸向東:「天寒地凍的,又不是去郊遊,也不是之前喬瓊那種在室內呆著東看看西瞧瞧,你就別跟著添亂了。」

  陸向東不吭聲,對田蜜的話不予回應。

  「瞧你這小姑娘的話說的」牛富有這會兒從剛剛的緊張兮兮中恢復了一點,倒有閒心替陸向東打抱不平:「人家這小夥子長的高高大大的,哪有你說的那麼不濟事你長得這麼秀氣,不也當刑警麼」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小怎麼了?再小的老虎,也是老虎再小的個頭,我也照樣是受過專門培訓的刑警。」田蜜板著臉把眼睛一瞪,雖然氣場依舊不強,倒是比平時能多那麼幾分威懾力,至少牛富有見她這樣,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

  兩個人跟在牛富有身後,順著田間地頭的小土路七繞八拐,走出去將近二十分鐘才來到了牛富有口中的「小河溝」跟前。

  這條被稱為「小河溝」的河的確不算大,從河岸這頭到河岸那頭目測起來也就兩米多的寬度,即便是田蜜這種偏嬌小的女孩兒也能夠輕鬆的越過去,河岸兩側因為水流經年累月的沖刷,形成了半米多深的天然河道,兩旁的小土壩上到處都是枯萎的植物根莖。

  由於時值寒冬,小河的表面凍上了一層冰,,冰上落著雪,好像一個灰白色的蓋子,把河水完全封在了下面。

  「平時河邊人多麼?」田蜜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沒看到有什麼人在附近活動,地上積雪比較深,小河附近沒有什麼明顯的人類足跡,大概三天前,C市地區普降大雪,降雪量達到了三四十毫米,足夠把所有痕跡都淹沒,也就是說,村裡這幾天應該都沒什麼人跑來過河邊。

  牛富有一邊小心翼翼的跨過一片光滑的冰面,一邊回答說:「平時夏天的時候這條河邊上人還是挺多的,基本上都是村裡那些女的跑來洗衣服,偶爾還有誰家孩子跑這兒來抓魚抓泥鰍,冬天就沒什麼人往這兒來了,因為河上凍了,還特別冷,沒法洗衣服。哦,對了,你們可別小看這條河啊,夏天趕上雨多的年頭兒,這水都能沒過河岸以前還有小孩夏天跑來玩水摸魚,結果趕上下雨,上游水位突然漲了,差點被沖走」

  田蜜一邊聽著牛富有的介紹,一邊沿著河岸邊便走邊看,留意著有沒有什麼痕跡,陸向東則順著相反的方向檢查,剛才來到河邊的時候他們就發現,雖然沒有人的足跡,但雪地裡倒不乏小動物的爪印,多數從大小判斷應該是老鼠之類。

  牛富有一直堅持說黑子雖然時不時的會跑出去放風,但是從來不會亂跑,活動範圍非常規律,所以田蜜更加堅定的認為,以牛富有提到的那些黑子的活動範圍來說,如果殺人拋屍,那麼這人跡罕至的河邊絕對是個絕佳地點。

  「田蜜」

  走了一會兒,田蜜聽到陸向東遠遠的喊自己的名字,停下身回頭,在灰濛蒙的暮色下看到陸向東離自己二十多米開外的位置衝自己招手,連忙轉身跑過去,牛富有見狀也連跑帶顛兒的急忙跟上。

  「發現了什麼嗎?」田蜜邊往前走邊問。

  陸向東衝她點點頭,伸手朝身前一指,只見河岸邊依稀可見凌亂的動物爪印,大小剛好符合黑子的爪子。

  「看這爪子印兒應該是我們家黑子沒錯」牛富有也伸頭看看。

  「那咱們就順著找吧」田蜜邊說邊彎著腰看著地上的狗爪印走,天色又暗了一些,這種半明半暗的天色,讓人的視線也受了很大影響,想要在一片荒蕪的河邊看清楚地上的爪印,也變得有些吃力和辛苦了。

  順著凌亂的爪印,三個人順著河邊朝上游的方向走出去了足有二三百米之後,黑子的爪印附近開始多了一些細小的碎土塊兒,這些小土塊兒從最初的零零星星,逐漸多了起來,直到三個人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個小土坑。

  「那塊布頭兒是不是就是黑子從這兒刨出來的啊?」牛富有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指著幾米開外的那個小土坑,語氣上多少帶著一些膽怯,似乎很怕那裡很的是發現血衣的地方,並且除了血衣之外,坑裡還會有些嚇人的東西。

  「可能是,不過得先看看才能確定。」田蜜看看牛富有的臉色,頗為理解:「你要是怕的話就站在這裡等著吧。」

  牛富有當然樂得這樣,連忙點點頭。

  小土坑在一片白茫茫的地面上顯得格外醒目,坑口周圍散落著碎土疙瘩,還有一些植物枯黃的根。

  田蜜和陸向東走到跟前,蹲下身仔細查看,發現在這個不深的小土坑的坑壁上,還殘留著一截小小的布頭,顏色看上去和黑子叼回家的應該屬於同一件衣服。

  「就是這兒了」田蜜剛剛伸出手,就被陸向東拉住了。

  「我來。」他說。

  「你沒帶手套。」

  「把你的手套給我。」陸向東的語氣裡沒有請求,強勢的好像發佈命令一樣:「你在一旁等著就好,有發現我叫你。」

  田蜜想要拒絕,可是對上他堅定的目光,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從手上摘下手套遞給陸向東,心說多虧自己的手套是單位發的,寬大的要命,不然的話毒舌男就算想要逞英雄也沒機會了。

  陸向東這麼做的意圖,田蜜不是不明白,只不過感到有些不大習慣罷了,比較一個總像冰凍帶魚一樣冷冰冰硬邦邦的傢伙,突然表現出憐香惜玉的紳士風度,這恐怕比天上下紅雨還稀罕呢吧。

  不過眼下可不是感慨這件事的時候,田蜜的心思很快就跑開雜念,屏住呼吸看著陸向東的每一個動作。

  很快,陸向東從土坑裡拿出一塊碎布,抖抖上面沾著的土渣,抬頭對田蜜說:「只有這一塊,不完整。」

  「沒別的了?」

  陸向東搖搖頭:「看了這件衣服是被人拆成幾份分別掩埋的。」

  「要是這樣的話,」田蜜猶豫了一下,回頭看看站在不遠處一臉不安的牛富有,壓低了聲音說:「如果真的存在一起兇殺案,那凶手棄屍豈不是也極有可能是採取分屍,再分別掩埋的方式?」

  「從這件血衣的下場來看,你說的那種可能性的確存在,並且幾率不小,」陸向東對田蜜的推測給予肯定,緊接著話鋒一轉,來了個轉折:「但是,我不認為會是像你說的那樣,用掩埋的方式。」

  「為什麼?」田蜜不解。

  陸向東指指腳下的土坑:「你來試試就知道了,現在是冬天,天寒地凍,地上都是凍土,非常堅硬,如果把屍體分解,逐塊挖坑埋掉,不禁耗費體力,也耗費時間,這樣一來被人發現的幾率就會變得很大。」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現在的難題就在這裡了,」田蜜苦惱的皺起眉頭:「我們發現了不完整的血衣,上面沾的是不是人血這個交給法醫拿回去檢驗很快就會有答覆,可是就算是人血,沒有找到屍體,就無法證明與命案有關。偏偏現在李偉銘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還碰巧有一件這樣的襯衫並且沒有在留下的行李中找到,李家父母一直在追著要結果,我們現在卻什麼結論都拿不出來」

  「雖然有待證明,但我覺得李偉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陸向東倒沒有表現的像田蜜那麼煩惱:「一般來說,一個人失蹤將近一週,沒有同任何人取得聯繫,身上沒有足夠的資金維持生存,家中也沒有接到任何綁匪的勒索電話之類,除非失蹤者為年輕女性,或許還有被拐賣的因素,如果是成年男性,那已經遇害的可能性就佔了七成。」

  「雖然我不希望這樣,但你說的很有道理,現在的問題在於,這個可能存在的屍體,會在什麼地方」

  陸向東站起身,什麼也不說,微皺著眉頭看著灰濛蒙的遠方,若有所思。

  「牛村長,」過了一會兒,他開口招呼牛富有:「這塊地,是誰家的?」

  牛富有擺擺手:「誰家的也不是,這兒不是靠近河邊兒了麼,就那麼窄長的一小條兒,夏天趕上澇天兒還是不是的會被水沖,所以誰都不要,就一直荒著。」

  「村裡這樣類型的地多麼?」

  「不多你是不知道我們這地方溝溝坎坎的,適合種東西的田不多,所以只要能用上的,基本上都用上了。」

  陸向東默默的點點頭,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抬腿就朝河邊走,田蜜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倒也看得出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也不追問,緊跟著他一起過去。

  「這兒」陸向東往回走了一百米左右,停在河岸邊上,指著河面。

  田蜜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那裡的河面冰層上有一塊地方的雪被扒開,旁邊也有凌亂的狗爪印。

  「剛才我看到這個,但是沒在意,」陸向東俯下身,伸手把河邊冰面上殘留的積雪拂開,仔細查看了一會兒,抬起頭對田蜜說:「這兒可能有屍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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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冰下人骨

  他的這一句話可不得了,就好像投出了一枚炸彈一樣,田蜜整個人因此而繃緊神經不說,跟在後頭一臉惶惶然的牛富有更是誇張的連退幾步,腳下一滑實實在在的跌坐在地上,直摔的他一手撐著地,一手揉著自己的屁股,哎呦哎呦的直哼哼。

  田蜜回頭看看牛富有,確定他除了摔疼之外沒什麼大礙,想了想,對他說:「牛村長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牛富有當然了不得離開,對於一個一輩子沒見過人命案的農民而言,若是讓他不小心瞥見什麼屍塊,搞不好會連續做上幾個月的噩夢吧。

  「那行那我先回去」牛富有二話不說,從地上爬起身,顧不上拍掉屁股上沾著的雪,走出去兩步才意識到自己表現的不夠妥當,又站下:「用我幫你們倆叫那個警察同志過來不?」

  「如果市局那頭派人過來了的話,就讓他們過來吧」田蜜考慮了一下,陸向東不是捕風捉影的人,他說有發現,估計絕對不會是錯把什麼別的東西當成屍塊,所以叫人來是非常有必要的,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她必須叮囑好:「牛村長,回去之後,請不要把這邊的情況到處散播,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哎哎我知道了」牛富有使勁點頭,生怕自己的決心表達的還不夠強烈:「我誰也不說,連我老伴兒我都不告訴要不然就她那個小膽兒,聽說還不得嚇死她了」

  「那就好,你回去吧」田蜜點點頭,不再和他糾纏,快步走到陸向東身邊。

  「這裡。」陸向東從口袋裡掏出一支小手電,照著冰面對田蜜說:「你看。」

  田蜜蹲下身子,藉著手電不算明亮但總算有幫助的光線看過去,不同於其他位置冰面的灰黑,陸向東手指的那個位置顏色很淺,面積不大,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凍在冰殼的另一面。

  「剛才我從這裡過,看到河面上有狗爪印,沒在意,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那隻狗發現了什麼,想刨出來,沒有成功。」陸向東邊說邊坐下身,試探著把一隻腳踩在冰面上,確定能夠承受自己的體重之後,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從河沿邊找了塊石頭,猛力的朝冰面上砸,沒幾下就把那個位置的冰面砸出裂紋。

  扔下手中的臨時工具,他輕輕的動手順著裂縫掀開那塊冰。

  幾次努力之後,冰塊終於被掀開了,河面上多了一個巴掌大的冰窟窿,下面水流的聲音也從窟窿裡傳了出來,從那嘩嘩的流水聲可以判斷,這條小河的深度不得而知,但河水的流速還是蠻快的。

  而掀起來的冰塊背面,有一個東西凍在上面,顏色慘白。

  「你看看吧,如果不害怕的話。」陸向東面色沉重的向前走了兩步,把手裡的東西朝田蜜遞過去。

  田蜜湊近了仔細一看,有一瞬間的頭皮發麻,但很快就努力的平復下來。

  那是一小段白森森的骨頭,大約兩到三公分長,上面還殘留著一些在河水中已經被泡得完全失去血色的肉,卻已經是支離破碎的狀態,既不成塊,也不成絲。

  「怎麼會這樣?」田蜜對這塊白骨的狀態感到有些吃驚:「現在是冬天,在水下那麼冷的情況下,肉的腐爛速度應該非常非常緩慢才對吧?」

  「你忘了之前牛村長的話了麼?」陸向東提示她:「夏天的時候經常有孩子跑來河裡抓魚抓泥鰍。」

  「被魚啃食了?」田蜜畢竟不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資深刑警,對於河裡的小魚的食肉性似乎有些始料未及,眨巴眨巴眼睛,提出另一個疑問:「李偉銘失蹤到現在有六天時間,如果這塊骨頭是屬於他的,這麼幾天時間內,可能會被啃噬的這麼厲害麼?」

  「現在是冬天,魚在水中能夠獲得的食物數量也大大減少,一旦遇到可口的食物,你說會是什麼樣的速度?」陸向東對這個問題沒有什麼疑問,他考慮的是另外一點:「問題在於,這塊骨頭到底是不是人的。」

  「對了,你為什麼會想到河裡?」田蜜看看手錶,心裡盤算一下時間,估計法醫這會兒應該也快到了。

  「我只不過是問了自己一個問題,」陸向東邁步跨上河沿,因為暫時沒有能夠存放那塊白骨的東西,他就只好用帶著手套的手托著:「如果我是凶手,在這種環境下殺了人,想要毀屍滅跡,我會選擇什麼樣的途徑。答案很簡單,既然凍土難挖,那麼最佳也最省力的方法就是投進河裡,讓屍塊在水中腐爛,被魚啃食,骨頭被水流沖走,什麼都留不下。現在看來,這條河被凍住,就好像罩上一個蓋子,從某種程度來說是幫了棄屍的人,這一塊骨頭,可能是意外的失誤。」

  天色又暗下去不少,隨著太陽的西沉,風也變得更冷了,田蜜看著他手上托著的東西,心裡還是不由自主的有點發毛,即便她是一個刑警,但作為新人,第一次面對碎屍,沒有忍不住跑到一邊去嘔吐連連就已經很出息了。

  當然,這也多虧了是冬天,讓她避免了看到腐屍的可能性,不然田蜜還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直接吐出來。

  「你又不是警察,又不少醫生,怎麼那麼淡定啊?」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陸向東,這個男人總是有太多讓她感到出乎意料的事情:「面對這種東西,你都不害怕麼?」

  「為什麼要害怕?」陸向東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姑且能夠被勉強算為笑容的表情:「害怕的人,無非是對自己太過在乎,所以才會瞻前顧後,畏手畏腳。」

  「太深奧,領會不了。」田蜜聳聳肩:「我只知道,只要有個度,別損害別人的利益,人多在乎自己一點不是什麼壞事。」

  「無依無靠還顧影自憐是最可笑的。」陸向東對田蜜的話嗤之以鼻。

  田蜜瞪他一眼:「我倒不覺得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才是自己最忠實的盟友,如果別人背叛你,你也因此放棄自己,那才是最不可原諒的背叛,才是最悲哀的事呢」

  陸向東盯著田蜜,一聲不吭。

  他這樣倒看得田蜜有些不自在了:「你看著我幹嘛?」

  「我在想,沒想到你這種大腦溝回極少的人,也能說出這種有哲理的話,很意外。」

  田蜜一扭臉,不理他,朝來時的方向張望了一會兒,沒看到有什麼光亮也沒聽到什麼聲音,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墨竇。

  墨竇很快就接聽起來,並且告訴田蜜,田陽帶著法醫剛剛到達,現在正準備到河邊和他們匯合呢。

  聽到這個消息,田蜜心裡踏實多了,雖然在雪地裡站了很久,她的腳已經感覺到了刀割一樣的疼痛,但想到法醫來了,自己和陸向東的發現到底是否與人命案子有關,也會有個大概了,心裡的忐忑緊張立刻替代了對腳疼的注意。

  沒過多久,遠遠的可以看到幾個光點在朝這邊移動,又過一會兒,已經隱約可以聽到說話的聲音。

  「我們在這兒」田蜜朝已經走過來的幾個人喊,招了招手,然後意識到天已經全黑了,又拿過陸向東的小手電晃了晃。

  走在最前頭的是田陽,他身後跟著墨竇,墨竇後面的人穿著藏藍色警服大衣,戴著帽子,圍巾圍得也嚴嚴實實,完全沒有辦法在目前的光線下看清長相,不過以現在的情緒判斷,應該是法醫。

  「咦?牛村長呢?」田蜜朝後面張望,只看到三個人,沒有第四個。

  「他啊,害怕了,說是咱警察干工作,他不能添亂,把我們帶到半路,讓我們順著小路一直走,自己就跑回家去了」墨竇回答,順便問:「有發現?」

  田蜜點點頭,指指陸向東:「在他那裡呢,一小截帶點兒肉渣的骨頭,不知道是不是人的。」

  「讓我看看。」站在最後面的人走上前來,開口說話,聲音脆生生的,很好聽,是個女人。

  「不是趙法醫?」田蜜愣了一下,她知道一直以來,重案組的案子基本上都是由趙法醫負責出現場的,這一次竟然是例外,倒挺讓她意外的。

  「趙老師身體不好,需要休養,所以不適合出門,我替他」蒙面女人回答的乾脆,徑直走到陸向東面前,拿過那截白骨,藉著手電的光線仔細看了看:「是人的骨骼,應該是手指上的一截。」

  一聽那截骨頭真的是屬於人的,田蜜的臉色立刻凝重起來,把和墨竇到雲頂村之後的事情說給田陽聽。

  田陽聽完,皺眉問:「雲頂村有沒有什麼失蹤人口?或者有沒有外出務工很長時間沒有聯絡的那種?」

  「我問過了,」墨竇搖搖頭:「牛富有剛才回去跟我說田蜜和陸博士發現了什麼留在河邊,我就順便問了,他說雲頂村人少,除了偶爾有幾戶人家的孩子考上大學出去了,其他都是一家幾代在村裡務農,少了誰的話,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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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深夜來客

  田蜜想了一下,拔腿就順著河岸朝下游的方向走。

  「你幹嘛去?」田陽在後面快步追上。

  「剛才陸向東砸開冰窟窿,我聽到底下水流還挺急,」田蜜邊走邊抬手一指前面漆黑一片的河面:「既然法醫說剛才的白骨是人手上的,那這河裡應該不止那一截指骨而已我們在發現指骨的地方再向上遊走一小段的位置發現了血衣,那片區域就極有可能是棄屍的地點,屍塊被水流衝著一定是朝下遊方向飄,我們向那個方向找,一定能找到其他部分」

  「等等,你先別著急」田陽一聽這話,趕忙拉住她:「你不是打算現在就去打撈吧?」

  「當然了這水一直流現在不撈明天就更不知道衝到哪裡去了」田蜜把眼睛一瞪,不明白比自己經驗豐富許多的哥哥怎麼表現的那麼不積極。

  「你說的我知道,但是現在黑燈瞎火的,你當自己是夜視動物麼?」田陽好笑的搖搖頭:「先回去,好歹帶上照明設備再來啊」

  一行五個人摸著黑回到牛富有家,院門口停著田陽載法醫來的車,走到門口,田陽站住腳步,對其他三個人說:「我先送法醫回局裡,然後再回來到河邊跟你們匯合」

  「好咧路上注意」田蜜答應著,嘴上不忘叮囑一句,畢竟是自己哥哥,查案的效率要注重,自身安全也同樣不能忽視。

  送走田陽和法醫,三個人簡單的準備了一下,為了不造成恐慌,誰都沒有大肆聲張,好在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幾個學生也都各自回房間去了,只有牛富有和老牛婆兩個人呆在主屋裡頭,牛富有幫三個人張羅了三雙高筒膠皮水鞋,雖說所謂的高筒也不過是夠遮到小腿,也總是聊勝於無,陸向東有一支小手電,墨竇也有自備的,只有田蜜沒有,虧得牛富有機靈,從櫥櫃裡翻出一個可以戴在頭上的手電借給了田蜜。

  臨出門的時候,墨竇終於忍不住問田蜜:「你確定要去?」

  「幹嘛問這種傻問題?」田蜜對他的問題感到疑惑不解:「陸向東都一起去,我為什麼不去?」

  「陸博士好歹是個大男人,你怎麼說都是個小姑娘……」原來墨竇顧慮的是這個,的確,農村的夜晚尤其黑,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院外一片死寂,除了別的村民家中星星點點的光亮之外,再沒有其他照明,眼下的目的又不是別的,偏偏是跑去河裡撈屍塊,墨竇擔心田蜜吃不消,也是情理之中。

  只可惜,他是一番好意,田蜜可不領情,她挺直腰板兒拍拍胸脯:「我沒事,咱走吧」

  「這是你自己決定的,呆會兒害怕的直哭,可沒人哄你。」陸向東在一旁說風涼話。

  田蜜故意忽略,跟在墨竇,直奔河邊。

  為了下水方便,三個人誰都沒穿長大衣,走在沒有尾氣污染,更沒有高樓大廈擋風的荒地中間,沒多久渾身上下就被寒風吹透了,牙齒也跟著打顫,田蜜縮縮脖子,緊緊跟在墨竇身後,陸向東則不急不慢的走在最後面。

  到了河邊先確定之前發現屍塊的位置,然後三個人就順著河水的流向,開始了艱難的摸索和尋找。

  冬天到處都是冰天雪地,沒過多久,夜晚的寒風吹在三個人臉上,就變得好像小刀割著一樣的疼,比那更難受的是,他們的雙腳都浸在冰冷刺骨的河水裡,雖然有膠皮水鞋隔住了水,卻隔不住那冰冷的溫度,開始的半個小時,田蜜還能感到自己的雙腳好像被許多綿綿密密的繡花針一下一下的刺著,到了後來,知覺已經漸漸麻木,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腳。

  「田蜜,你上去休息一會兒吧」過了很久,墨竇一抬頭看到田蜜還在水裡泡著,低頭忙碌,想想自己已經凍木了的雙腳,有些擔心起她來:「姑娘家,別在水裡泡那麼久了太冷」

  「沒事」田蜜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河水下面,不假思索的回答。

  「聽我的,上去吧快」墨竇不放棄的又勸一次。

  「真的沒事。」田蜜這才抬起頭來看看墨竇:「別跟我說姑娘家不姑娘家的,現在這個節骨眼兒咱不談這個,你的好意我領了,但我不想因為性別就受偏待,你們男的難道就活該泡冰水啊?」

  墨竇拗不過她,只好點點頭,繼續搜尋,嘴上還不忘開著玩笑:「唉要是所有女人都有你這覺悟,那我們男人得省多少心力啊」

  陸向東什麼也沒說,對墨竇的玩笑也沒有任何反應,但他聽了兩個人的對話之後,停下動過站起身,照著手電看看表,然後幾步走到田蜜身邊,拉著她的胳膊硬是把她拽到岸上。

  「喂,你幹嘛呀?」田蜜被他嚇了一跳。

  「你泡冰水已經泡得夠久了,就算是爭取婦女地位也已經達到目的了。」陸向東把她拉到岸邊,順手摘下她頭上的手電掛在自己腦袋上,在田蜜剛要開口的時候打斷她:「別忙著激動,我不過是為廣大男同胞著想,萬一你因為受涼得了腎炎什麼的,將來還不是要連累自己老公,到最後倒霉的還是男人。」

  「陸博士,你霸氣」墨竇笑嘻嘻的沖陸向東豎起大拇指。

  「你們兩個,一丘之貉」田蜜嘴上抱怨著,也只好在岸邊等著,雖然岸上也是冰天雪地冷風吹,總還是比兩隻腳站在河水裡的感覺要好很多的。

  經過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搜索,沒有任何收穫,三個人商量了一下,也只能暫時放棄,打算等天亮之後再繼續,只不過搜索的距離需要延長很多。

  拖著一身疲憊返回牛富有家,已經是夜裡十點多,三個人連晚飯都還沒有吃過,還好老牛婆提前給他們留了飯菜,一直放在爐子上溫著,見他們回來,立刻從廚房裡端出來,熱氣騰騰的擺上桌。

  「你們這大黑天兒的,跑出去查什麼了呀?下河摸魚啊?」老牛婆一臉打趣又好奇的打量著渾身濕冷的三個人,看樣子牛富有這回嘴巴很嚴,什麼都沒對自己老伴兒透露。

  在外面光線昏暗,誰也看不清誰,這回一進房間,被燈光這麼一照,老牛婆哎喲一聲,上前拍打著田蜜,大呼小叫的感慨:「瞅給這丫頭凍的臉上都沒點兒血色了快坐著,我去給你弄碗薑湯喝喝」

  她這麼一喊,其他幾個人也不由自主朝田蜜看過去,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蒼白的有點嚇人。

  「你沒事吧?」墨竇關切的湊過來,抬手摸摸田蜜的額頭:「好傢伙,我手冰涼,你腦門兒都沒比我手暖和」

  「要不我說麼,姑娘家家的,當的什麼警察麼」老牛婆從外屋端著薑湯進來,人還沒邁進屋門,就已經接上了墨竇的話頭兒。

  「瞧你們說的,我好著呢就是剛才外面太冷,呆會兒緩一緩就好了」田蜜接過老牛婆遞來的湯碗:「這不還有牛嬸特意沖的薑湯呢麼」

  三個人匆匆忙忙的吃了頓遲到的晚飯,吃晚飯牛富有就藉著刷碗的理由把老牛婆給支到廚房去。

  「警察同志,有啥發現沒?」確定老牛婆真的去了廚房,牛富有這才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問。

  田蜜沒吭聲,墨竇猶豫了一下,說:「暫時沒有。」

  牛富有聽了他的回答, 好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自己琢磨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那,黑子刨出來那塊布啥的,會不會就是巧合啊?我總覺得我們村兒著地方,就不可能出什麼人命官司啊」

  「你們村兒也不是什麼桃園聖地,什麼都照樣有可能。」墨竇反駁道。

  說話的功夫,聽到外面院子裡有聲音,屋裡的幾個人紛紛朝窗外看去,很快就看到一個人影朝屋子這邊走過來。

  牛富有感覺有點不踏實:「這大半夜的,能是誰啊?」

  屋外的人走到窗前的光線下時,田蜜首先認出了對方:「哎?那不是之前跟我哥一起來的法醫麼?」

  一聽是公安局的人,牛富有踏實多了,連忙過去開門放人進來。

  法醫進門,摘掉帽子和圍巾,露出了一張漂亮的臉。

  這還是今天田蜜他們第一次看到這位女法醫的模樣,沒想到不但年輕,還是個大美女。

  「抱歉,這麼晚跑來,打擾你們了」女法醫落落大方的同幾個人打招呼,並且自我介紹道:「我叫王純。」

  「王法醫,你不是和田陽一起回C市了麼?」墨竇感到很驚訝,C市到雲頂村的距離不近,之前田陽能夠在短時間之內趕到,絕對是把汽車當飛機開的結果,可是就算把汽車當火箭開,也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內往返啊。

  「我叫他半路放我下車,我自己搭車回來了」王純笑吟吟的回答墨竇的疑問:「我覺得既然你們有所發現,難免接下來的過程中會需要有法醫跟著,就打算回來,反正檢查可以交給其他法醫去做。本來田警官說要送我回來,我怕耽誤進度,就沒麻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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