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二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15:5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2 79751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9
第一章 迷途羔羊

  北方的冬天是寂寞的,尤其在人口稀薄的鄉下,幾場雪落過之後,天與地就被淺灰和素白連成了一片,透著肅殺和冷寂,在嚴寒的凌虐下,乾枯的樹木時不時發出裂開的脆響,好似痛苦的呻吟。

  天空中除了灰濛蒙連成一片的雲之外,幾乎找不到鳥的蹤跡,地上也同樣不見任何小生物的蹤跡,寒冬就好像一道無聲的禁令,把萬物都禁錮起來,只留下空曠寂寥。

  雲頂村也不例外,冬季農閒,寒冷讓人不願出門受罪,原本就不密集的人家皆大門緊閉,只有各家窗上的水汽昭示著室內的溫暖。

  雲頂村原本並不叫雲頂村,在大約在幾十年前這裡還沒有被改名之前,世代生活在這裡的人都管自己住的村子叫牛尾巴村,原因很簡單,這個村上有一半的人家都姓牛,而這座自然形成的村落,居民分佈的位置讓它看起來恰似一條牛尾巴。

  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村子忽然改名了,變得文鄒鄒的。

  不過,改變的始終都只有稱呼而已,這裡的人還是日復一日過著同樣的生活,週而復始,生活清貧,卻也安逸。

  圍繞在雲頂村周圍的幾座山,就像屏障一樣隔絕了外面的喧囂繁雜,雖然也在某種意義上阻斷了村裡人的財路,倒也變相保留住了山村的質樸風貌。

  這裡的人們始終安靜而寂寞的生活著,日復一日。

  這一天,日頭依舊沒精打采的掛在天上,散發不出任何暖意,村中小路上依舊不見什麼人影,除了偶爾誰家的黃牛會哞的叫一聲,惹得幾家黃狗叫。

  而在村外,通往雲頂村唯一的一條水泥小馬路上,卻充斥著嬉笑打鬧的聲音。

  一群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正背著旅行背包,嘻嘻哈哈的說笑著朝雲頂村走去。

  「老公,我累了」走在比較靠後位置的漂亮姑娘忽然停下腳步,伸手把脖子上厚厚的毛線圍巾朝下拉了拉,露出嘟著嘴的臉,她向前面轉過頭看向自己的高大男孩伸出雙臂,撒嬌的說:「怎麼這條路這麼遠啊,我的腳都要疼死了」

  「寶貝兒,再堅持堅持好像很快就要到了呢」姑娘嗲嗲的撒嬌聽在大個男生耳朵裡,只覺得心裡麻酥酥的,連忙這回去背對著姑娘半蹲下身:「要是累了就趴上來,我背你走」

  「不要,人家很重啦」女孩兒扭了扭身子。

  「不會我家寶貝兒一點都不重」男生回答的很迅速,沒有一絲遲疑。

  他的話對於女孩兒而言顯然是很受用的,她嬌嗔的拍打一下男生的後背,美滋滋的趴了上去:「覺得累就放我下來哦」

  「不累背著你走一輩子我都不嫌累」男生嘴上這麼說著,走出幾步之後卻分明帶著一絲氣喘吁吁。

  這一廂一對小情侶甜膩膩的打情罵俏,那一廂有人很受不了的發出嗤的一聲。

  「至於不至於啊?大白天的搞得好像拍噁心巴拉的偶像劇一樣,生怕誰不知道你們倆授受不親了是不是?」走在前頭的一個男生一臉不屑的咕噥著。

  走在他身旁的是一個瘦削的男生,聽朋友這麼說,連忙扯扯他的衣袖,壓低聲音提醒他:「偉銘,小點聲,人家就在後面呢。」

  被叫做偉銘的男生輕蔑從鼻子裡發出嗤的一聲:「我敢說,就不怕被人聽見一對狗男女,還怕人說?」

  他的這句話聲音說高不高,卻足夠讓同行的幾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背著女朋友的大個男生聞言立時變了臉色,把背上的女朋友往地上一放,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前,用力推搡那個叫偉銘的男生:「你找茬兒是不是?苦頭吃的還不夠是不是?」

  被推搡的人和推人的都站下不走了,同行的幾個人也只好都停下了腳步。

  說話的功夫,一個格外高大壯實的男生一把推開瘦削男生擠了過來,拿眼睛狠狠盯著名叫偉銘的男生,問另一個:「怎麼著然子?這小子又皮癢了?正好,哥們兒我手也癢癢」

  被推開的瘦削男生也跟著擠過來,整個人擋在自己朋友身前,對其他兩個氣勢洶洶的男生陪著笑臉:「肖亦然,郝鵬,你們倆消消氣,偉銘他不是故意的,他今天心情不好說胡話,你們別和他一般見識」

  「邢挺君,你給我讓開,不然我可就把你跟李偉銘看成一夥的了」人高馬大的郝鵬邊說邊摘下手套,活動著手指:「坐車坐了那麼久,關節僵硬,正好活動活動」

  「哎呀,你們別打架啊大夥兒一起出來玩兒的,別傷了和氣」一直跟在隊尾的女生尖著嗓子嚷起來,一張嘴原本就尖削的臉幾乎要變成錐子型。

  「是啊,亦然,郝鵬,你們倆甭理他」之前被男朋友背在背上的漂亮姑娘也開口了,邊說邊走上前拉著自己男朋友的胳膊:「聽見狗叫難道還不走路了麼?咱不和他那種人一般見識」

  「哼」高個男生見女朋友開口,也瞬時鬆開了拳頭:「看在曉曉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馬。」

  「謝謝你們,對不起啦」忙不迭道歉賠不是的亦然是瘦弱的邢挺君,而他身後的李偉銘則始終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挑釁表情。

  確定有驚無險打不起來之後,幾個人才又開始向前進發,只不過經過了剛才那麼一鬧,原本還三三兩兩閒聊的年輕人誰都沒心情開口了。

  走著走著,李偉銘的注意力被路邊的一間小房子吸引住了。

  那是一間非常不起眼兒的破舊矮屋,屋頂低到了個子高大一些的人如果想進門,頭頂幾乎要擦著門框才行,屋子外牆的紅塗料在經年累月的雨水沖刷下變得斑斑駁駁,屋頂的瓦片也七零八落,縫隙裡還有乾草隨著風搖擺。屋子沒有屋門,卻有一道高高的黑色門檻,門框上掛著一塊同樣破舊的木頭匾額,上面寫著三個大字——姑娘廟

  「姑娘廟?這是什麼地方啊?倒是新鮮」李偉銘一邊嘟囔,一邊抬腳就往矮屋跟前走。

  「別進去」從方才就一直走在隊伍最後頭,至始至終沒有開口過的小個子女生這時候突然出了聲,她瞪圓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小屋,對李偉銘說:「姑娘廟不能進」

  「為什麼不能進?什麼樣的廟我沒見過啊?還沒聽說過不讓人進去的呢」李偉銘並沒有把小個子女生的話當回事。

  女生搖搖頭:「姑娘廟不同於其他,進不得裡面供著的都是沒等嫁人就橫死的年輕姑娘的靈位凶得很還是別去招惹了」

  「行了,皮蘭,你還真當自己是個神婆啊?」錐子臉女生鄙夷的睨著小個子:「在學校裡頭還瘋不夠,還要出來繼續瘋麼?」

  皮蘭冷著臉不理她,依舊不放棄的勸說已經邁腿跨進門檻的李偉銘:「你還是別進去了,萬一真的招惹了什麼,那可就不好了」

  李偉銘對皮蘭的話置若罔聞,抬腿走了進去,大搖大擺的在裡面兜了一圈,這邊看看那邊瞧瞧,嘴裡還嚷嚷著:「什麼破地方,連一個貼照片的都沒有,我怎麼能知道哪個是美女啊」

  「偉銘,別亂說話」邢挺君膽子小,不敢進去,扶著門框小聲警告自己的朋友。

  「怕什麼」李偉銘不在意的胡亂擺擺手,裝模作樣的沖四周的排位鞠了個躬,拿腔作調的說:「在下願為寧采臣,哪位姑娘如果甘當小倩,記得夜裡去雲頂村尋我不見不散喏」

  「走吧走吧別鬧了」邢挺君見他還在口無遮攔,連忙把他拉出來,推著往外走。

  其餘幾人看夠了李偉銘的「猴兒戲」,也跟著離開了破舊的姑娘廟。

  一陣風吹過,走出一段距離的皮蘭覺得脖子後面直髮涼,她忐忑的回頭瞧瞧遠處的姑娘廟,矮屋那黑洞洞的門口,就彷彿一隻烏黑的眼仁兒正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們。

  皮蘭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停下腳步,面向姑娘苗苗的方向雙手合十拜了幾拜,嘴裡念叨著:「各位勿怪,各位勿怪剛才那個人是胡說八道的,你們要是氣不過,找他就好了,我和他不認識,和我無關,拜託拜託」

  念叨幾通之後,才急忙快步趕上其他幾個人,邊走邊不忘回頭不踏實的看上幾眼。

  幾個年輕人在羊腸小路上漸行漸遠,喧鬧遠去,一切重歸寂靜。

  姑娘廟依舊破敗的樹立在路旁,風吹過,屋頂的乾草隨風微微擺動。一隻烏鴉不知道從哪裡飛了過來,落在姑娘廟屋頂的破瓦上,衝著遠處扯開嗓子發出幾聲難聽的嘎嘎聲,那聲音在空曠的田野間顯得格外響亮。

  皮蘭聽到烏鴉叫,心裡又一陣毛毛的不安感,她再次回頭看看遠處已經只剩下一個小點兒的姑娘廟,周身泛著涼意。

  但願一切平安,她心想,千萬別因為那個冒失鬼而惹到什麼事端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9
第二章 活不見人

  成功告破喬瓊那一樁案子之後,程峰說到做到,主動向上級申請,希望能把田蜜從借調轉為正式的重案組警員,又經過一段時間的焦心等待,田蜜終於得償所願,不再是臨時過來打替補的小龍套,正式入駐重案組了。

  一直以來的願望得到實現,還有什麼比這更開心的呢,田蜜這段時間可謂是喜上眉梢,吃飯,走路,工作,甚至於睡覺的時候,臉上都掛著淡淡的微笑。

  按照王菲的歌詞來形容,她現在的生活簡直就是「一切都好,只缺煩惱」。

  不過呢,現實世界中往往有一種規律,叫做物極必反,田蜜的日子過的太舒心,舒心到了隱隱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時,她的煩惱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了。

  「啊?為什麼要和他一起去?」田蜜站在程峰的辦公桌前,眼睛瞪得老大:「師兄,我和墨竇兩個人去不就行了麼?又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再叫那個彆扭鬼了吧」

  「既然不是什麼大事,那叫上他一起,又有什麼問題?」程峰哭笑不得的看著田蜜的反應,都過去這麼久了,那個傢伙的名字還是如同定時炸彈的遙控器一樣,這邊一按,那邊田蜜就炸毛,讓人無可奈何,甚至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真的八字不合,不然湊到一起怎麼就那麼彆扭。

  他耐心的開導田蜜:「人和人個性都不同,你不可能指望所有人都像你哥那樣外向喜歡貧嘴,也不可能都像墨竇那樣慢性子好說話,陸向東雖然脾氣比較怪,但人什麼樣你也接觸過那麼久了,怎麼還適應不了呢?」

  「就是因為接觸過那麼久,才更想躲開呢,你想啊,如果你聞到臭豆腐的味道,噁心的想吐,你還會沒事跑去聞,找自虐麼?」田蜜一肚子理由。

  「聞著臭,吃著香呢,你還需要對他加深瞭解。」程峰被田蜜的比喻逗笑了,心裡替陸向東叫屈,好歹也是一個英俊惹眼的青年才俊,到了田蜜這丫頭嘴裡,竟然淪為了臭豆腐,不管怎麼說,他是不會退讓,由著田蜜的:「之前喬瓊那個案子,向東不是幫了很大的忙麼?忘了?讓你跟他多接觸,是希望你能藉機多學些東西,你要是實在不想和他去,也行,我叫安長埔和墨竇去,以後就讓墨竇多跟著陸向東學習學習。」

  田蜜咬著嘴唇瞪著程峰,明知道他在對自己用激將法,偏偏就沒有膽點頭同意他的提議,陸向東的個性她是頭疼的不得了,但他的水平和頭腦也的確是讓她想昧著良心否定都做不到的,如果說把這樣的機會白白丟給墨竇,她可不願意。

  倒不是說她對墨竇有什麼不滿,實際上無論是工作中還是平時,墨竇這個人都是非常好相處的,除了有點摳門兒之外,沒什麼可挑剔的地方。只不過,田蜜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在她的概念裡,自己和墨竇是幾乎同期進重案組的,墨竇頂著射擊高手的資格光明正大的站住腳,而自己卻是靠陸向東的幫忙,以及程峰的支持才擠進來,這樣的差距讓田蜜感到有些沮喪。

  她是誰啊?是堅信巾幗不讓鬚眉並且一心要做現代俠女的田蜜啊即使沒有人去比較,她還是在心裡把自己和墨竇放在了跑道上,自己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接下來怎麼可能不奮起直追呢?

  她要向所有人證明,她田蜜作為一名刑警,一名重案組刑警,絕對是名至實歸的。

  心裡已經妥協了,嘴上田蜜還是忍不住小抱怨幾句:「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那個案子,陸向東他有多過分明明早就有所發現,卻什麼都不肯說,遮遮掩掩的,總是藏私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好的學習對象啊」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程峰搖搖頭,不認同田蜜的說法:「向東他的確很早就發現了一些疑點,但是就像他自己說的,他不是警察,也沒有證據去證明那些理論上的東西,所以他只能提示,不能把自己沒有足夠依據的觀點告訴別人。另外,我覺得他這種方式更有利於你的提高,什麼都擺在你面前未必是好事,有時候經驗需要自己去發掘。」

  田蜜扁扁嘴,不情不願的點點頭,問:「好吧,我聽你的,可是,要是那個怪胎他鬧彆扭不肯去呢?」

  「這個嘛,就看你的水平了」程峰抱懷,笑了。

  田蜜沮喪的離開程峰辦公室,拿了棉衣往外走,在門口正好遇到從外面回來的安長埔。

  「田蜜,幹嘛去啊?喲?怎麼了這是?嘴巴嘟的都能掛油瓶了」安長埔一進門就看到田蜜垂頭喪氣的樣子,感到很納悶兒。

  田蜜把自己接下來的艱巨任務告訴安長埔,安長埔聽完也為難的撓撓頭:「這個還真不好辦,陸博士犟著呢,他自己要是不想做的事,誰都別想勉強要不這樣,你儘量勸,他要是不同意,我去跟峰哥說說情兒,讓他換別人去跟我手頭那個案子,我陪你和墨竇一起去雲頂村」

  田蜜點點頭,對安長埔的安慰並不抱太大希望,垂頭喪氣的走出大門。

  趕到J學院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時間也接近了下班,田蜜一路走的急匆匆,生怕自己晚了一步讓陸向東先一步開溜了。

  來到陸向東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因為走的急,田蜜略微有點喘,渾身熱烘烘的,鼻尖凝著細細的汗珠兒。

  篤篤篤,她抬手敲了敲門,輕輕推開了一個門縫朝裡面看。

  辦公室裡只剩下陸向東一個人在了,聽到敲門聲,他抬頭看過來,見是田蜜,也沒打招呼,只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進來。

  「有事?」對於田蜜的到來,陸向東似乎沒有任何驚訝,在她走到自己桌前停下腳步的時候平靜的問。

  田蜜點點頭:「有個案子,一個大學生和同學一起自助遊,結果失蹤了,所以……」

  陸向東抬起手示意她不用繼續說下去,他的動作讓田蜜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在哪兒?」結果,停頓了幾秒,陸向東的問題卻出乎田蜜的預料。

  「在一個挺偏僻的地方,叫雲頂村。」田蜜回答。

  「可以,我答應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59
第三章 不速之客

  「你不是耍我吧?」田蜜難以置信的打量著陸向東:「以你的彆扭個性,連案子到底怎麼回事都不知道,你就同意了?」

  「怎麼?難道你希望我不同意?那我可以改變主意。」陸向東淡淡的說。

  「不不需要」田蜜聽他這麼說,連忙見好就收。

  「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

  「知道了,」陸向東點了下頭:「你可以走了。」

  田蜜準備了一肚子話,結果一句都沒用上,事情順利的讓她有點莫名其妙,不過既然搞定了,那她也懶得在這裡耗著,更何況人家都已經下了逐客令。

  「那明天早上到公安局去找我們,不要遲到啊」田蜜走到門口,又不放心的回頭叮囑:「你要是敢放我鴿子,你就慘了」

  陸向東衝她揮揮手,眉頭微微皺著,似乎有些不耐煩,田蜜當然不想招惹他,輕輕關上門離開了。

  走出J學院大門的時候,田蜜腦子裡還盤算著如果陸向東真的放了自己和墨竇的鴿子,那樣會不會更好,直接有了不和他一起查案的理由,一個只顧低頭走路兼在心裡打自己小算盤的人,自然沒辦法留意到周邊的事物,冷不防,田蜜一腳踩在路上一片光滑的冰面上,腳下一滑,整個人失去平衡朝後仰過去,結結實實的跌坐在地上,屁股差一點被摔成八瓣兒。

  她這突然的一摔,把從她身邊走過的人也嚇了一跳,停住了腳步,伸手幫忙把田蜜從地上拉起來。

  藉著路邊黃橙橙的路燈光,田蜜站起身,拍拍衣襟和褲子上沾著的殘雪,抬眼看著眼前的中年女人,笑著對她道謝:「阿姨,謝謝你啊」

  「沒事,」中年女人也對她笑了笑:「路滑走路小心。」

  再次道過謝,田蜜朝校門外的公交車站走去,走幾步,覺得自己剛才那一跤摔的還真是夠實成,現在屁股感覺火辣辣的。

  坐在公交車上走神的時候,田蜜忽然覺得剛剛幫忙拉自己起身的中年女人似乎有些眼熟,應該是在哪裡見過,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很快,這個人便又被她丟在腦後了。

  明天還要去山裡辦案子,這是她第一次被派出去,想一想,還真有些小興奮呢。

  另一邊,陸向東就沒有田蜜這樣的好心情了,他一個人在辦公室裡面安靜的看書,彷彿從來沒有被人打擾過一樣,一直到值夜班的保安過來敲門,詢問他是否要離開,再不離開就要鎖樓門了,他才合上書本,舒展一下筋骨,套上大衣和圍巾,關燈鎖門離開辦公室。

  走出大樓,一推開門迎面就是一股冷風吹過來,冰涼的空氣鑽進鼻孔裡,陸向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用戴著手套的手背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把大衣的衣領豎起來以抵擋寒意,抬腳順著石階走下來。

  「向東」

  陸向東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那聲音,他不需要回憶也能夠知道對方的身份,可是聽到了熟悉的呼喚,他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甚至悄悄的加快起來。

  「向東,你慢點走,路滑,我跟不上。」

  那個聲音變得急切了許多,中間帶著喘氣聲。

  陸向東頭也不回,置若罔聞。

  噗通。

  身後傳來一聲悶響,接著便聽到一聲女人的低呼:「唉喲」

  陸向東這才停下腳步,轉身打量著離自己不遠,坐在地上一臉痛苦相的中年女人。

  女人見陸向東停下腳步看著自己,也停下了動作,一動不動坐在原地看著他,彷彿連大氣都不敢喘。

  嗤。

  陸向東扯動嘴角,發出一聲嗤笑。

  女人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想要用苦肉計,下次記得提前計畫好,設計好,排練好。」陸向東鄙夷的把目光從女人身上移開:「臨時起意的話,效果會大打折扣的。還有,怕摔疼,就別用苦肉計了。」

  說完,他就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原本跌坐在地上的中年女人見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清理身上沾著的髒雪,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陸向東,伸手拉住陸向東的手。

  「向東,你別走,我們談談,好不好?」女人兩隻手死死的拉著陸向東,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的臉,語氣充滿了祈求和討好的意味。

  陸向東被她拉住,這才不得不站住,並且極不情願的扭過臉,近距離的面對著一臉哀求的中年女人。

  「誰讓你來這裡的?」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口氣卻比地上的冰還冷上幾分。

  「你總是不肯見我,所以我……」女人唯唯諾諾的回答。

  「誰告訴你我在這裡的?」陸向東又問。

  女人愣了一下,有些慌張的回答:「我自己打聽出來的。」

  「別抬高自己的能耐。」陸向東很不給面子的戳穿女人的謊話。

  女人一窘,欲言又止。

  陸向東沒打算等她的答案,事實上,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你給了他多少錢,讓他提供給你那麼多信息?」他半質問半嘲笑的對女人說:「或者說,你是下了多少血本兒,才讓他肯去向其他人打聽我的地址?我恐怕要很遺憾的告訴你,你的這一次投資注定是筆賠本買賣,賺不回來的。」

  「你別那麼說,向東,你這麼說,我心裡流血啊」女人鬆開一隻手,只留下一隻死死拉著陸向東,另一隻揪著自己胸前的衣襟,一臉痛心疾首:「你這麼說話,太傷害我了。」

  聽她這麼說,陸向東笑了,那笑容非常燦爛,讓人幾乎完全忽略掉了他眼中的寒光。

  「不用惺惺作態,我對苦情戲一向不感冒,你還是省省吧。」陸向東試著掙脫女人的拉扯,沒有成功,這讓他的臉上笑容頓時隱去:「鬆開手」

  「不松你今天不答應和我好好談談,我就死也不松手」女人又變成兩隻手同時拉住陸向東的姿勢。

  陸向東點了點頭:「很好。」

  說完,他用另一隻手解開被女人扯住的手套搭扣,把手從手套裡用力脫出來,又順手扯下另一隻也丟給中年女人。

  「弄髒了,我不要了,如果你喜歡,就留著吧。」他說完不理睬呆立在原地的女人,大步走開,走出幾步,又側過臉對女人說:「以後不要讓我在這裡看到你,否則,我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忘了告訴你,我教的學生,後來變成了變態殺人魔。」

  中年女人瑟縮了一下,愣愣的看著陸向東越走越遠,幾次想抬腳追上去,又放棄了,只是站在遠處揉捏著手中的皮手套,一直到陸向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0
第四章 失蹤

  一晚上,田蜜的心裡都在一直忍不住猜測,第二天早上陸向東到底會不會如約而至。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更傾向於哪一種。

  如果說陸向東說到做到,真的來赴約,那就說明自己還要和這個彆扭的要命的男人繼續共事,這種經歷不能說糟糕,但也絕對不算愉快。那就希望他爽約,壓根兒不出現?這樣的事情,陸向東絕對做得出來,可是田蜜一想到自己可能又被他糊弄一遍,就忍不住已經開始提前冒火了。

  她的這種糾結,被田陽笑稱:「女人真是自相矛盾的動物」

  第二天一早,田蜜和墨竇做好準備,在辦公室裡等著陸向東的到來,時鐘的指針指向八點整的時候,陸向東還沒有出現,田蜜半無奈半賭氣的對程峰說:「師兄,你看到了,天地良心,我昨天去J學院找他的時候,他可答應的好好的現在又不出現」

  程峰也吃不準陸向東會不會真的願意一同去,雖然他身上肩負著J學院委派的合作任務,可是那個傢伙就從來都不是一個遵守紀律的人。

  「算了,你們先出發吧」想了想,程峰下了決定:「向東那邊我去確認一下,如果他改變主意不願意去的話,我就讓嘉逸頂上」

  「頭兒,新婚甜蜜期還沒過呢,你捨得麼?」田陽在一旁打趣。

  程峰笑得一臉幸福:「有什麼辦法,我是她老公,學術是她情人,這女人貪心得很,老公情人一個都不能少」

  拿著簡單的行李包,田蜜和墨竇離開重案組準備啟程,雲頂村雖然屬於C市地界,但地處偏僻,一來一回路途上就要浪費掉很多時間,即便不提那邊的情況如何,就是一來一回,一天之內完成都有些困難,所以小住是在所難免的。

  兩個人走下樓,剛一出樓門,眼尖的墨竇一眼就看到門外花壇邊站著的人:「哎?那個不是陸博士麼」

  田蜜一瞧,像個電線杆一樣戳在花壇邊上的不是陸向東還會是誰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臉拉得老長,一副被人欠了八百弔錢一樣。

  「你昨天和他起衝突了?」墨竇之前見識過田蜜和陸向東犯沖的樣子,此刻一看陸向東的臉色,立刻先入為主的做了聯想。

  田蜜白他一眼:「謝謝你高看我一眼就憑我這種剛入門小精怪的實力,能氣到他那個黑山老妖?」

  「那他怎麼了?」墨竇納悶兒。

  「誰知道呢他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田蜜推推墨竇:「你去叫他吧我上車等你們懶得一大早就看他的臭臉色」

  「成交給我」墨竇拍拍胸脯,豪氣的一口答應,把車鑰匙遞給田蜜,就過去叫陸向東。

  田蜜一個人晃到車邊,開門做到後排。

  不一會兒,車門打開,墨竇坐到駕駛位上,陸向東卻沒有如同田蜜預期的那樣做到副駕駛位置,而是做到了自己身旁。

  「你幹嘛不坐到前面去?」

  「我不願意扭頭說話。」陸向東回答:「你是不是應該在途中把那邊的情況介紹一下?」

  「對哦,我還沒跟你說清楚呢」田蜜這才想起來前一天晚上在J學院陸向東問都不問便一口應下來,到這會兒,雲頂村那邊的情況他還一概不知呢。

  提到正事,田蜜立刻就把剛才的小情緒拋在腦後,把自己掌握的信息統統說給陸向東聽。

  其實嚴格說起來,田蜜他們知道的情況也算不上很多,只知道C市某大學一群大學生自助遊跑去偏僻的雲頂村,其中一個學生不知所蹤,算上今天已經失蹤足足五天了。本來這件事交給當地派出所就可以,但是失蹤大學生的父母在C市還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裡也只有那麼一個獨生子,聽到同學打來電話說自己孩子好幾天不見人影,便托著關係繞了一圈,希望能由市局派出能幹的警察直接介入。

  這種任務被派到重案組的時候,失蹤大學生的父母是想要指名交給享有C市神探美譽的程峰親自處理的,但程峰拒絕了,因為在事態沒有清楚之前,自己手頭也有其他要案,他不可能僅憑對方的社會影響力就放下一切工作遷就別的。

  加上對田蜜在之前喬瓊案子裡表現的肯定,這個工作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也就是說,這個大學生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任何音訊?」陸向東問。

  田蜜點點頭:「而且,據說一起跑去雲頂村旅遊的其他幾個人都嚇得不輕,沒有一個認為失蹤的那個人僅僅是失蹤那麼簡單。要不是這樣,我和墨竇也不會被派過去,一開始師兄對派來的這個案子特別生氣,不打算接手的,後來就是聽說其他幾個學生都人心惶惶,正巧我和墨竇也沒什麼任務,就派我們來了,一則看看情況,二則也算是安撫一下那幾個不經事的年輕學生。」

  田蜜故意說得好像自己是個很成熟的人一樣,力求自己看起來和那些在校學生不一樣。

  「真是奇怪了,這幫孩子是不是太閒了呀?放著國內那麼多著名景點不去,為啥偏偏跑去雲頂村?」墨竇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犯嘀咕。

  「你去過雲頂村?」田蜜對這個地名十分陌生,雖然她是土生土長的C市人,可是還真從來沒去過市區範圍以外的其他地方,對雲頂村十分陌生,只能靠自己的主觀猜測:「是不是因為那裡有著名景點沒有的原生態自然風光啊?」

  墨竇撲哧笑了出來,搖搖頭:「你別逗了就那個鳥不拉屎,烏龜不下蛋的地方?原生態或許就有,自然風光?簡直是開玩笑那地方以前是C市著名的扶貧幫困地區,你覺得這種名號,聽著像是什麼富饒的土地麼?」

  「那就怪了這些大學生怎麼想著跑到那裡去的呢?」田蜜也好奇起來。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陸向東點點頭,淡淡的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0
第五章 鬼迷心竅

  儘管一大早就出發,趕到雲頂村的時候太陽都有些偏西了,冬天的白晝原本就短,看著昏黃的日頭歪在天邊山頭上,田蜜恍惚之中有一種時間已經很晚了的錯覺。

  「下車吧」墨竇中途向遇到的人打聽了幾次,終於把車停在一戶人家門口:「這個應該就是村長家了,咱今晚就借宿在他家裡頭」

  開門下車,一陣冷風吹過來,田蜜縮了縮脖子:「好冷啊,我怎麼覺得這兒比C市冷呢?」

  「那當然啦,這裡地廣人稀,又空曠,沒有能擋住風的高大建築,還少了空調和汽車尾氣的『供暖』嘛」墨竇也把棉衣的衣領立起來。

  陸向東倒是不太在意,一言不發,沒有像田蜜一樣縮手縮腳的。

  三個人走到院門前,墨竇直接推開鐵製的院門走了進去,把田蜜嚇了一跳,連忙拉他:「喂,你連門鈴都沒按,怎麼直接就進人家家了呀」

  墨竇樂了,有趣的打量著田蜜,問:「說實話,你是不是第一次到農村來?」

  田蜜臉不由自主的紅了,點點頭:「是啊」

  「怪不得你會那麼大驚小怪了」墨竇一拍胸脯:「這兩天什麼事兒不懂就問墨哥我爺爺家過去就是在農村,對農村生活我比你多少能熟悉點兒」

  「還墨哥我看墨斗還差不多」田蜜衝他撇了撇嘴。

  拴在院子裡的大黑狗就汪汪汪的狂咬起來,脖子上的鐵鏈都被扯得嘩啦嘩啦響,把田蜜嚇了一大跳,連忙往後退開幾步,差點踩到陸向東。

  可能是聽到說話聲和狗叫,院裡小平房的屋門吱呀一聲開了,從裡頭走出一個臉膛黑紅的男人來,看到三個人,似乎覺得面生,愣了一下,扯開嗓門兒問:「你們找誰啊?」

  「你是牛富有麼?」墨竇問。

  對方啊了一聲,一半好奇一半防備的打量著他們三個。

  「我們是C市公安局重案組的, 之前和你打過招呼,到這裡來查那起失蹤案。」墨竇自報家門。

  被稱為牛富有的男人一聽,立刻擠出一臉滿是褶子的笑容,招呼他們:「那別站著啦進來進來屋裡坐屋裡暖和」

  田蜜為難的指指一旁依然在狂叫的大黑狗,牛富有這才明白過來,連忙從屋門口的台階上下來,幫忙抱住大狗,三個人才得以通過。

  被讓進屋裡之後,牛富有積極的替三個人又是泡茶又是遞煙,忙夠了自己也一屁股坐在旁邊,點燃一支菸,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這個牛富有,看起來大約六十來歲,人長的不高,但是挺敦實,按照年紀衡量的話,算是身子骨非常不錯了,人長得黝黑,人如其名,一雙牛眼又圓又大,微微向外突著,卻不呆滯,從他轉來轉去打量三個人時眼睛裡放出的精光就知道,這又是一個人精。

  「村長,」田蜜見誰都不說話,率先打破了沉默。

  牛富有一擺手:「閨女,人家都說別拿村長不當幹部,到我這兒,別拿村長當幹部叫我老牛就行了」

  「這不大好吧?」田蜜叫不出口,比較對方是父輩年紀的人。

  「有啥不好的」牛富有大眼珠一瞪:「你們是省城大老遠過來的警察,不嫌棄我們這兒窮鄉僻壤就挺好了,千萬別跟我客套」

  儘管他這麼說,田蜜也不可能真沒大沒小的,所以她還是絕頂客氣一點:「牛村長,能和我們說說那幾個大學生的事兒麼?」

  「哦,對對對差點兒把正經事兒給忘了」牛富有一拍大腿,順手把菸頭在鞋幫上掐滅,拍拍菸灰,坐直腰桿兒說:「那我就跟你們匯報匯報?」

  「匯報談不上,應該說是配合我們工作」墨竇打著哈哈。

  「哎,對配合工作,配合警察工作,爭做良民麼」牛富有說了個冷笑話,除了自己幹笑了幾聲,其他三人都沒什麼反應,他揉揉臉頰,收起玩笑,對田蜜他們說:「那幾個小青年兒大概是上個禮拜頭兒還是再上個禮拜尾到的,我有點記不清楚了,你們也知道,我們這地方也沒個班兒需要上,冬天農閒,更沒時間觀念了除了知道白天晚上,什麼幾月幾號啊,什麼星期幾啊,都沒啥概念,一不小心就忘了」

  「沒關係,那些我們可以再確認,你就挑重點說吧。」眼見著牛富有說這話就開始跑題,墨竇趕緊提醒他不要說一些沒用的閒話。

  「瞧我這人」牛富有咧嘴嘿嘿笑,大手在腦後抓撓了幾下:「說正事說正事那幾個小青年兒說是什麼驢什麼來著……」

  「驢友?」

  「對,驢友,咱也不知道那是個啥,反正就突然跑來我們這小地方玩兒,冷不防跑來,把我們都弄傻了,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地方,也沒發現有啥好玩兒的啊」牛富有說起話來眉飛色舞,只差沒穿著褂子手裡在那一塊醒木去說書了:「反正有人肯來玩兒我們也樂得招待,人家現在電視裡不都說要發展那叫啥來著……旅遊經濟麼我還琢磨著,要是真成了,以後我們村兒也能接個春風富餘富餘沒想到這夢還沒做熟呢,人就丟了一個」

  「失蹤的大學生叫什麼?失蹤前最後一次見到是什麼時候?有什麼異常表現麼?」

  田蜜連珠炮一樣的發問讓牛富有聽得有點蒙頭轉向,差點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好:「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怎麼著也得是五六天前了吧少說也有四五天哦,那小夥子叫李偉銘,神神叨叨的。」

  「神神叨叨的?」田蜜沒明白牛富有的意思:「你是說他從來的時候就表現的很奇怪,還是……?」

  「不是,來的時候除了有點喜歡擺譜,別的倒也沒啥,挺正常的,」牛富有說到這裡,忽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往三個人跟前湊了湊,一隻手遮在嘴巴旁邊,說:「他啊,是被鬼迷了心啦」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0
第六章 鬼影重重

  牛富有說完這話,還鬼鬼祟祟的四下張望了一圈,好像周圍會有偷聽他們說話的人一樣。

  他那副模樣,讓田蜜無端端的跟著打了個冷顫。

  墨竇明白女孩子家畢竟膽子小,就算是自認為女中豪傑的刑警田蜜也不能例外,或許鮮血淋漓的命案現場她還能夠硬著頭皮堅持住,對於那種怪力亂神的說法,就算不信,恐怕也還是會打心眼兒裡有點發怵的。

  「我說,牛村長,說話就說話,別營造氣氛大白天的,你至於麼?」墨竇半真半假的對牛富有說。

  牛富有嘿嘿乾笑幾聲,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我也不是有意的,這不是心裡頭髮毛麼人家都說也不談鬼,多虧這是白天,要是擱在晚上,你讓我說,我都不敢說最近這事兒真是邪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幫小青年兒跑來作的惹惱了什麼……」

  「得得」墨竇幹嘛讓他打住:「越不讓你說些沒頭沒腦的,你倒越說越來勁了,我看你倒不像是怕,還挺興奮呢」

  「你這小青年說的什麼話這一個大活人都被鬼勾去了,我還能興奮?那我心眼兒得多壞啊」墨竇的話牛富有可不愛聽。

  「牛村長,你還是跟我們說說那幾個大學生的事吧。」田蜜懶得和他在鬼神這種話題上兜圈子,直截了當的問:「那幾個大學生來到雲頂村之後,住在哪裡?」

  「就住在我們家啊」牛富有朝門外比劃一下:「我們家在村子裡頭條件還算說得過去的,比別人家強,所以那幾個小青年兒就都住我這裡了」

  「一共多少人?」

  「算上丟了那個,一共七個人」牛富有數了數。

  「你們家住的下那麼多人?」

  「能啊」說起自家房子,牛富有可來了精神了,似乎這是一間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朝門外一指:「前幾年重新起房子的時候,我盤算著將來孩子們不可能一直在外頭打工,總有一天要回來娶妻生子的吧到時候了,我倆兒子倆兒媳,再一人給我生個大孫子,孫子還要長大,房子少了肯定不夠住,所以就一咬牙,把棺材本兒都貼上了,在原來的舊房子後面又起了四間房」

  「人住在你家裡,你收錢的吧?」

  「收是收一點的,可不光是住,要光是住的話也值不得幾個錢,不要都行,主要是我們老兩口子還得供著那幾個小青年兒吃飯呢」牛富有生怕給人落下一個貪財好利的印象,忙不迭的解釋:「那幾個大小子,能吃著呢還得頓頓都有肉你說這年頭,肉貴著呢我怎麼也得收個本錢是不是。」

  「既然這些學生每天都跟你們一起吃飯,為什麼人都失蹤了那麼多天才想起來報案吶?」田蜜問。

  「他們不和我們一起吃,一般都是我老伴兒做好了給他們送屋裡去,」牛富有說著說著,忍不住抱怨起來:「你們是不知道這些人多沒譜兒啊動不動出去玩兒了不回來吃飯也不打聲招呼,我老伴兒飯做好了送去一看人都不在,才知道又做瞎了白白浪費了買菜錢,所以剛開始他們也沒說,我們也只當那個大小子又跑去鎮上玩兒了唄」

  「又跑到鎮上?」田蜜聽出了端倪。

  牛富有點點頭:「是啊,那小子是這幾個小青年兒裡頭最不讓人省心的一個來了沒幾天,嫌我們家沒電腦,不能上啥網,就連聲招呼都沒打,一個人敲敲跑了,隔了一天不見人,還是他的兩個同學跑去鎮上找到了他,硬把他給拉回來的。」

  「所以,因為他之前也跑出去玩過一次,所以這一次剛發現他不在的時候,你們誰都沒在意?」

  「那倒也不是,那幾個人一直說沒事沒事,我和老伴兒兩個人倒是挺怕的」

  「怕什麼?」

  「你們是不知道啊」牛富有一臉苦相:「那大小子一開始挺討人嫌的,我也不太喜歡搭理他,但是沒過多久,他就變得不對勁了」

  「就是你剛才形容的『神神叨叨』?」墨竇想起牛富有之前說過的話。

  牛富有點點頭,還沒等開口繼續說,走廊裡傳來門響,幾個人循聲望去,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看起來六十多歲的女人。

  「老婆子,過來,市裡頭派警察來咱家調查啦」牛富有意見來人,立刻招呼她過來見客人。

  原來這人就是牛富有的老婆。

  說起來這兩口子也算得上是夫妻相了,牛富有的老婆也長著一張黑乎乎的圓臉,一對大眼睛滴溜溜的,靈活中透著精光,臉頰上佈滿紅血絲。

  「喲?這閨女長得真俊咋就當警察了呢?」老牛婆一眼看到田蜜,脫口而出。

  田蜜聽了她的話,臉色不是很好看,她平素最反感別人把性別、外貌和職業掛在一起了。

  牛富有也看得出來自己老婆這句話說的不受歡迎,連忙扯她一把,讓她坐在自己旁邊:「你別瞎打岔,正說失蹤那個大小子的事兒呢,我跟這仨警察說了,那小子失蹤前神神叨叨的」

  「哎,可不是麼」老牛婆一拍大腿,立刻把話接了過去:「我聽人說啊,那小子就不是個好作剛來我們村兒那天,就跑去村口的姑娘廟裡,說起話來嘴不乾不淨的我估計啊,他就是那會兒招惹了廟裡的女怨鬼了頭幾天還沒覺得怎麼樣,呆了不到一週,就開始一驚一乍的,一會兒說自己聽到有人在耳朵邊說話了,一會兒又說有人拉他頭髮啦後來還說我們家房子鬧鬼,每天晚上都有女鬼趴在窗外看他被他那麼一攪合,連我都覺得心裡直突突」

  「只有他一個人這樣麼?其他人呢?」墨竇問。

  「其他幾個……」牛富有想了想:「倒是挺正常的,沒看出有啥不對勁來所以我們才說那小子自己撞邪了之前他天天嚷嚷說被鬼纏,我們還找了村裡的半仙兒給他看呢那半仙兒也說,他被鬼纏,而且還說個女鬼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0
第七章 心口不一

  「現在還有人幹這行當麼?」田蜜聽牛富有提到什麼村裡的半仙兒,感到有些驚訝。

  「咋就沒有」看樣子牛富有還挺重視那個半仙兒的,聽田蜜一副質疑的樣子,連忙替那半仙做起宣傳來:「你可別小看我們村的半仙兒別看我們牛尾巴村地方偏,人也不多,但是我們村的半仙兒可是這附近最有名的誰家有個紅白喜事什麼的,都找他幫著選日子有的人聽著名氣隔著十里八村的尋過來呢」

  田蜜他們對這個名聲在外的半仙兒並不感興趣,因此並沒有因為牛富有眉飛色舞的宣傳就對這個角色有任何改觀或者好印象,更沒有順著他的話題聊下去,而是又把注意力帶回到了失蹤那名大學生身上。

  「失蹤學生名叫李偉銘,對吧?」墨竇問牛富有。

  回答他的是牛富有的老婆:「可不是麼那幾個小孩兒裡頭,就屬他我印象深」

  「哦?」聽了老牛婆的話,田蜜的好奇心也被引出來了:「七個人一起來的,你為什麼唯獨對他印象那麼深?是因為他特別優秀?還是特別外向?」

  「啥優秀不優秀的」老牛婆嗤一聲,撇撇嘴,一臉似笑非笑:「那幫小崽子,一個個兒的覺得自己是城裡人,可了不起啦,都不樂意搭理我們覺得我們土,沒文化,那個李偉銘也是一個德行,來這些天,他和我們老兩口說過的話加一起,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那為什麼獨獨就對他印象深刻?」

  「因為他討人嫌吶」老牛婆嘴角往下一耷拉,一張肉呼呼的圓臉被這個表情拉扯著,都跟著變成長形,大眼珠一翻,露出一臉毫不掩飾的鄙夷:「我不知道你們讀過大學問的人是用啥詞兒形容他那種人的,我就小學畢業的掃盲文化,我不會甩那文鄒鄒的詞兒,反正那個李偉銘要是按照我們的說法,渾身上下就長了根好使的舌頭說起話來巴兒巴兒的,吃啥啥不剩,幹啥啥不行」

  從老牛婆的形容就可以清楚的發現,她對李偉銘的印象可以說是實在不怎麼樣,但是其他幾個年紀相仿的大學生呢?

  「李偉銘失蹤前,和其他人相處的好麼?」墨竇問。

  「估計也就那麼回事吧」老牛婆似乎覺得墨竇的問題很傻:「就那小子啥時候都總想擺譜的德行,誰腦子進水才會和他處得好我看啊,那幾個大小子裡頭,有的都恨不得揍他幾頓呢」

  「這幾個學生和李偉銘關係不好麼?」老牛婆的話裡流露出來的信息很明確,田蜜連忙追問,這七個人之間的關係如何,的確需要側面的進行一下瞭解,雖然現在不知道失蹤的李偉銘到底是自己跑掉了,還是出了什麼事,但有些事情還是提前瞭解清楚比較有利。

  牛富有拿自己的手肘拐了自己老婆一下,眼睛悄悄的朝她投去不滿的一瞥,然後又立刻堆出一臉的笑,對田蜜說:「這位警察小同志,你可別聽我老伴兒瞎說剛才她自己都說了,那幾個學生都是眼睛長在天靈蓋兒上的主兒,人家哪稀罕搭理我們啊她就是嫌那個小子太傲,心裡賭氣才胡說亂講的你們千萬別當真」

  「誰胡說亂講了你才胡說亂講呢」相比村長牛富有的事故,老牛婆就不夠油滑了,她顯然沒有領會牛富有的意思,對他否定自己的話感到非常忿忿不平,搶著開口爭辯:「天地良心我要是說一句瞎話,現在就打個旱天雷劈死我我這人是沒啥文化,可是我眼睛不瞎那幾個小子和那個李偉銘之間關係都緊張成啥樣兒了我要是這都看不出來,那不成傻子了」

  「你以為你現在比傻子還聰明到哪兒去啊?」牛富有沖老婆把眼睛一瞪,臉一繃:「你現在是和警察同志說話呢別有的沒的瞎說一通人家要是當真了,回頭萬一給別人惹了什麼麻煩,我看你怎麼辦」

  「牛村長,你別有什麼顧慮,你們有什麼說什麼,我們也有考量。」田蜜開口讓牛富有寬心,她看得出來老牛婆似乎有自己的看法,偏偏牛富有有顧慮不想讓她說。

  「你瞧人家這姑娘都說了吧」老牛婆聽了田蜜的話好像有人給自己撐腰了一樣,又來勁兒了。

  「你知道個屁」牛富有壓低聲音橫老牛婆一句,臉上還是一樣的笑容,對田蜜說:「小同志,實在是不好意思,這幾個小年輕初來乍到,平時也不怎麼搭理我們老兩口子,你要是想瞭解啥,還是自己去問他們自己比較保險別聽我家這老瘋婆子瞎說」

  老牛婆雖然被牛富有說成老瘋婆子感到不高興,但剛才他那一句低斥還是很有威力的,現在自然也不敢繼續嚷嚷,一臉悻悻的別開眼不吭聲了。

  「牛村長,我們恐怕也得暫時住在你們家裡頭。」考慮到雲頂村的情況,指望這裡有旅店是不大可能的,而這裡離鎮上也有一段距離,每天開車來回跑顯然是浪費時間的,墨竇便開口對牛富有說,不管怎麼調查,先把食宿問題解決了才是最關鍵的。

  「沒問題,不過……這個小同志可能得和別人住一起了」牛富有沖田蜜努努嘴:「我們家不是一共四間空房麼,那幾個小青年跑來之後都給佔上了,現在叫李偉銘那個沒影兒了,他那屋空著,你們倆男的可以住那兒,別的屋就沒有空地方了,這個小同志得和另外倆小姑娘擠一擠。」

  牛富有是在研究三個人怎麼住,田蜜卻聽出點弦外之音:「你是說,李偉銘失蹤前是自己住一個房間的?」

  「是啊,我就說那小子人緣兒不好麼都沒人願意跟他住一起」老牛婆見縫插針的說。

  牛富有瞪她一眼,說:「不是,是你小子自己不願意和其他人住一起的,非要自己睡一間,要不是這樣,估計也不會啥時候跑了都不知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0
第八章 老九

  「剩下的六個大學生呢?都在麼?」墨竇問。

  牛富有搖搖頭:「沒在,出去玩兒了」

  墨竇一聽樂了:「你們這兒,有啥好玩兒的啊?這大冷天兒」

  「大冷天兒咋就沒有好玩兒的呀照樣有」牛富有好像很介意別人質疑自己村子的業餘生活:「那幾個小青年兒跟著上山打鳥兒去了」

  「上山打鳥?用什麼打啊?彈弓?」田蜜感興趣的問。

  老牛婆一聽她這話,撲哧一聲笑出來,連忙用手摀住嘴,咯咯咯笑了半天,直到田蜜幾乎要被她笑慌了才說:「一瞅就知道這城裡閨女沒見識,你當是那電影小兵張嘎呢?還彈弓子」

  田蜜被她笑得有點面子掛不住了,微微嘟著嘴咕噥一句:「不知者不怪嘛,誰還沒有點兒不知道的事兒啊」

  墨竇顯然想的更多一點,聽了老牛婆的話,立刻問道:「不用彈弓用什麼?」

  「還能有啥,槍唄」老牛婆嘴快,沒等牛富有在旁邊再拐她一手肘,話已經脫口而出了。

  「槍?」墨竇一聽這話,臉色立刻嚴肅起來:「槍是誰的?你們知不知道私自持有槍支是違法行為?」

  「警察小同志,你們別聽我老伴兒順嘴瞎胡說她一個家庭婦女,知道個啥」牛富有連忙堆著笑臉對墨竇和田蜜說。

  「對非法持有槍支包庇隱瞞,後果是什麼,你們知道麼?」墨竇不理牛富有的賠笑,依舊板著臉。

  「不不不不是非法是合法」牛富有一看墨竇較起真兒來,連忙也改了口:「人家老九是有槍證的他之前在我們村兒後山包了塊林子養蠶,他有槍可是政府允許的」

  「這件事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這個老九家住哪裡?帶我們去一趟」墨竇說著起身就打算去查個清楚。

  牛富有連忙拉住他:「我說你這小同志脾氣怎麼那麼急呢說走就走,話都不讓人說完剛才不是說了麼,那幾個小青年兒都跟老九跑山上打鳥兒去了,你現在跑去老九家裡頭,也找不到人呆會兒他們估計就回來了真的我不撒謊」

  「對對對我老頭子說的是真話」老牛婆在一旁替牛富有打包票:「今天晚上你們不是來麼,我們買了好多肉,打算做點好吃的所以老九一會兒一準兒得跟那幾個學生一起回來,到我們家吃飯來」

  墨竇想了想,決定相信他們,反正雲頂村就只有那麼大,呆會兒幾個大學生回來的時候如果那個老九沒有跟來,再去家裡找他也不遲。

  說妥之後,老牛婆帶著田蜜,牛富有領著墨竇和陸向東到他們今天晚上要住的房間去放下隨身的行李。

  田蜜跟著老牛婆順著走廊拐了兩道彎兒,來到自己住的房間,房間的窗子對著牛家的後院,一眼看出去有點荒涼,房內靠窗的一側是一張雙人床,另外一側則是一張臨時支起來的摺疊床。

  「閨女,那啥,不好意思啊,得讓你將就將就了」也不知道是田蜜特別得老牛婆的眼緣兒還是因為她的職業緣故,老牛婆對她的態度格外慇勤:「你要是覺得睡摺疊床怕不舒服,就轟那倆小丫頭誰下來睡」

  「我沒關係,你不用擔心。」田蜜擺擺手,表示無所謂,隨後又問:「牛嬸兒,你家的狗叫什麼名字?」

  「叫黑子,咋啦?」老牛婆被問得有點莫名其妙。

  「它吃東西有什麼講究麼?」

  「嗨一隻破柴禾狗,有啥講究的啊,剩啥吃啥,反正餓不著它它胃口好著呢」老牛婆滿不在乎的回答,好奇的瞅著田蜜從包裡掏出來火腿腸牛奶:「幹啥?你要拿這些去餵牠?」

  「是啊」田蜜點頭:「這些東西它會愛吃不?」

  「會別說它了你給我,我都愛吃」老牛婆眼睛一瞪:「你這閨女太不會過日子了這些好吃的,咋要給狗啊?」

  「我不和它搞好關係,它每天看到我就會使勁兒咬,那我提心吊膽得到什麼時候啊所以我要盡快和它搞好關係」田蜜笑呵呵的說。

  老牛婆撇撇嘴:「那你不如都給我算了,和我搞好關係,我天天幫你抱住黑子,它一樣咬不著你」

  田蜜聽了老牛婆的話笑得前仰後合,老牛婆似乎並沒有覺得自己說了多幽默搞笑的話,不過看田蜜笑得那麼開心,也跟著嘿嘿笑了起來。

  笑夠了,田蜜婉言謝絕了老牛婆要幫自己整理床鋪的好意,自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拿著香腸牛奶跑到繞到院子裡去,跟老牛婆要了個狗食碗,小心翼翼的朝院子當中拴著的大狗黑子湊過去。

  黑子非常警覺,打從看到田蜜慢慢湊過來,就噌得站起身,一口尖牙都呲出來,卯足勁狂咬起來。

  「黑子黑子不咬乖」田蜜嘴上故作鎮定的喚著大狗的名字,動作上課就沒有那麼勇敢了,老老實實的站在大狗能夠碰到的距離以外,撕開香腸外包裝,掰一段兒下來,一邊繼續叫狗的名字一邊把吃的緩緩丟在大狗面前。

  黑子開始的時候不為所動,依舊狂叫不止,沒過多久,似乎是地上香腸散發出的氣味太過誘人,它遲疑了一下,低頭仔仔細細的嗅著,在確定沒有什麼可疑氣味之後,這才把香腸吞進嘴裡大嚼起來。

  田蜜看它吃了香腸,又掰下一段兒丟過去,人也跟著朝前湊了湊,黑子這一次已經食髓知味,喉嚨裡雖然還示意性的發出警告般的嗚嗚聲,嘴巴卻沒停頓,迅速吃掉送上門的美食。

  兩根脆腸下肚,黑子看著田蜜的眼神就已經變得有些不一樣了,田蜜趁機倒半碗牛奶慢慢俯身放在黑子面前,黑子先是戒備的後退兩步,確定面前的人沒有惡意,這才放心的把半碗牛奶一飲而盡。

  田蜜大著膽子伸手過去,黑子有些僵硬的看著她,沒有進攻也沒有後退,任由她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喲?這麼快你就把狗擺平了?」墨竇從屋裡出來,看到田蜜在和黑子玩兒,感到很吃驚:「我說,你夠神速的啊不去警犬基地反而跑來重案組,可惜人才了」

  「你是羨慕啊嫉妒啊還是恨啊?」田蜜美滋滋的說:「我這是魅力太大勢不可擋,連狗都不例外要不要我傳授幾招?」

  「不必了」墨竇看看田蜜手裡頭剩下的一根香腸和空空的牛奶袋,搖搖頭:「我剛剛跟牛村長要了兩根剃光肉的骨頭,已經和黑子套好交情了成本大約兩塊錢,你一袋牛奶外加三根脆脆腸,成本突破五塊錢,賠了」

  「你這個算盤精」田蜜被墨竇徹底打敗,她朝墨竇身後張望,沒看到另外一個人,便問:「陸向東那個傢伙呢?」

  「在房間裡,閉目養神呢,估計這一路折騰過來累了」墨竇回答。

  田蜜翻翻眼睛:「怪裡怪氣的從來這兒起一直到現在,好像一直都在咱們倆在問東問西,他老人家壓根兒就沒開過金口吧?怎麼現在倒把他先累倒了」

  「咱倆問,那不是份內的事麼人家不過是協助辦案的學術工作者,能叫得動就很好了」墨竇倒不是很在意。

  「不對,你這話可說錯了要是叫不動,我倒覺得正常點兒」田蜜覺得墨竇壓根兒就不瞭解陸向東的為人:「就以他那個彆扭的性格,這一次我去找他,一開口還沒等介紹情況,他立刻就答應下來,答應了吧,熱情又不高,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耍毒舌了這絕對不正常」

  「正常不正常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再怎麼說估計也都是人家陸博士的私事,咱就別瞎操心了」墨竇沒把田蜜的話當回事,說完正打算叫田蜜一起回屋裡去,別在外面挨凍,就聽見院外一陣說話聲由遠及近,不一會兒,打院牆外面走進來幾個人,打頭的是個穿著綠色舊軍大衣的高個男人,一張馬臉又窄又長。

  他一手提著一個編織袋,另一隻手裡拿著一支自制的土槍,身後跟著幾個年紀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女。

  不用說也知道,這必然是上山打鳥的那一群回來了。

  「你是老九吧?」墨竇一看這架勢,立刻繃起神經,把田蜜往自己身後擋了一把,搶先幾步迎了上去,田蜜也連忙跟上。

  馬臉男人看著墨竇面生,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才點點頭,答道:「啊,是我,你誰啊?」

  墨竇掏出警官證往老九面前一戳:「警察你這槍哪來的?」

  「哎呀,警察同志」牛富有在屋裡聽到動靜跑出來,一看墨竇攔著老九,連忙過來勸:「我不是說了嘛老九的槍是有證的他以前是包林子養蠶的」

  「槍證呢?」墨竇不理牛富有,沖老九伸出手。

  老九一見這架勢,也連忙堆出一臉笑容:「哎呀,是公安大哥其實吧是這麼回事,我養蠶那會兒為了守林子申請辦了槍證,後來賺不到錢,就不養了,那槍證也早就作廢,槍我按照規定上交了呀」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1
第九章 活見鬼

  「那這算怎麼回事?」墨竇沖老九的右手努努嘴。

  老九訕笑著把手裡的東西往後藏了藏:「這是我自己攢的氣槍,冬天沒事兒上山打個鳥兒啥的不是啥正經槍」

  「氣槍也是槍拿過來」墨竇虎著臉一把從老九手裡拿過他自制的氣槍:「你知不知道私自製造氣槍也是違法的?有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沒有沒有你瞧你說的這是啥話嘛,我自己啥手藝我還不知道,這槍打山雞都費勁,哪能傷人啊」老九嬉皮笑臉的朝自己胸脯拍拍:「不信你往這兒來一槍我保證自己胸口連點兒皮都不會掉」

  「有啥話能進去再說麼?別堵在這兒」老九身後一個高個子男生一臉不滿的嚷嚷開了:「這大冷天兒的,想凍死誰啊?」

  墨竇瞪他一眼,對老九說:「槍我先拿著,你這事兒呆會兒我再問你」

  「哎,哎沒問題隨便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老九嘿嘿笑著,跟著墨竇和田蜜一起走上台階,回到房間裡。

  看樣子墨竇是打定主意要和老九的這把土槍槓上一陣子了,田蜜也看得出來那個老九沒有多大膽子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索性不去湊那個熱鬧,跟著兩個女生回到自己晚上要睡的那間房。

  根據手頭掌握的信息,剛才幾個人裡頭一共三個女生,一個已經跟著男朋友去了另一件屋子,顯然是苗曉,和苗曉一起的男生不必說也能知道是她的男朋友肖亦然,那麼走在自己前頭的兩個女孩兒,必然一個叫秦麗娟,一個叫皮蘭。

  走在最前頭的是個長著一張細長臉的姑娘,眼睛和臉型非常相稱,也是又細又長,下巴尖的讓人忍不住會猜測她是天生就長了副錐子臉,還是像時下那些愛美女孩一樣去削了骨。

  錐子臉後面跟著的姑娘看起來就嬌小多了,瘦瘦的身子骨顯得格外單薄,臉色也蒼白沒有血色,一路走到房間的途中,幾次回頭打量田蜜,眼神怯生生的,讓田蜜不由自主的聯想到小老鼠。

  回到房間,錐子臉女生一眼看到屋裡多了張摺疊床,上頭還放著行李,眉頭皺了皺,回頭瞥田蜜一眼,鼻子裡頭一哼,咕噥了一句:「真是掉錢眼兒裡了」

  剛才墨竇和老九在氣槍的事情上糾纏的時候,田蜜從頭到尾站在一旁沒有開口,也沒有著警服,顯然,她是被誤會成牛富有兩口子招進來的新住客。

  「你也是來旅遊的?」還沒等田蜜開口,最先和她說話的居然是那個小老鼠一樣的女孩兒:「如果是的話,你還是盡快離開吧這個村子很邪氣,真的。」

  她的開口讓田蜜有些感到意外,她以為那個女孩子表現出來的氣質,應該是一個害羞內斂,不容易熟悉的個性呢。

  女孩兒話音剛落,錐子臉就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兒,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

  「你們兩個怎麼稱呼呢?」田蜜笑眯眯的問,關於村子怎麼個邪氣法兒,她也很想聽到答案,但是首先需要搞清楚面前這兩個人的身份到底誰是誰。

  「我叫皮蘭。」嬌小的那個女孩說,等了一會兒不見另一個開口,就替她介紹:「她叫秦麗娟。」

  「我自己沒長嘴麼?需要你來幫我介紹?」皮蘭話音未落,秦麗娟就搶白她。

  皮蘭的臉立刻漲紅起來,抿了抿嘴,臉色有點尷尬,也不說話了。

  田蜜打心眼兒裡不喜歡那個叫做秦麗娟的錐子臉,誠實的說,秦麗娟長得不好看,除了符合所謂的骨感美之外,找不到其他能夠稱之為漂亮的地方,偏偏這個姿色平平的姑娘從剛才到現在都是一副盛氣凌人的高傲相,看人喜歡用眼角斜瞄著,自視甚高的樣子。

  「我叫田蜜,是C市公安局重案組的刑警,來這裡幫忙找李偉銘的。」田蜜做自我介紹,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角色是什麼,無論心裡頭多不喜歡那個秦麗娟的做派,臉色也不能好像陰晴表一樣把情緒顯示得清清楚楚。

  聽到田蜜的自報家門,秦麗娟抬眼打量了她一圈,鼻子裡輕輕的嗤了一下啊,別開眼不理睬。

  皮蘭倒是忽然之間眼前一亮,問田蜜:「那你今晚,也住我們這個屋是不?」

  「明知故問。」秦麗娟又在一旁不陰不陽的丟出一句。

  田蜜沒理她,對皮蘭點點頭:「是啊,希望沒打擾到你們。」

  「不會不會」皮蘭似乎對這個消息感到很高興:「你能當刑警,肯定是個陽氣很盛的人而且人家不都說做警察這一行的煞氣重,那些不乾淨的東西都不敢近身的麼?有你在,我晚上睡覺都能踏實不少」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田蜜哭笑不得,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好半天才問皮蘭:「你很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你不信?」皮蘭反問。

  田蜜聳聳肩:「的確不大信。」

  「為什麼?」

  「眼見為實,根本就沒人見過的東西,沒根沒據,所以不大相信。」

  「那你相信宇宙裡其他星球上會有外星人麼?」

  「這個我倒是信」田蜜立刻回答。

  「那就奇怪了你見過外星人麼?」皮蘭一聽她這麼回答,立刻反駁道:「同樣沒人見過,同樣沒根沒據,為什麼你就可以相信宇宙中有外星人,卻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呢?」

  田蜜被她的話說得一時之間找不到辯駁的話,心裡頭不由的對皮蘭感到好奇起來,第一這姑娘看起來迷信得很,第二,剛才和秦麗娟說話的時候,她表現的那麼懦弱怕事,可是當爭論起自己篤信的食物時,她卻又會變得伶牙俐齒,咄咄逼人。

  這小姑娘還真是有夠多面化的。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秦麗娟早就從包裡掏出一本時裝雜誌,懶洋洋的歪靠在床邊翻看著,耳朵用耳機塞住,音樂聲放得很大,坐在田蜜的位置上都能隱約聽到裡面洩漏出來的強烈節奏。

  看起來秦麗娟對田蜜沒有任何好感,不打算多說,田蜜也不想急著去逐一溝通,像個可憐蟲一樣的追著人家說話,既然她不想說,那就先不理她,把注意力放在皮蘭一個人的身上。

  「你們倆是同學?」田蜜朝秦麗娟的方向瞥了一眼,問皮蘭。

  皮蘭搖搖頭:「不是,我們就是同一個學校的罷了。秦麗娟已經上大二了,我才大一而已。」

  「那你們一定來雲頂村之前在學校就都認識嘍?」田蜜開始套皮蘭的話。

  「不認識。」皮蘭否定了田蜜的猜測。

  「你們這幾個人之前都不認識麼?」

  「也不是,看樣子,除了我,剩下的那六個人,多少都有些交集。」皮蘭回答。

  「那你和他們在一起,別人都比較熟,只有你之前不認識,豈不是會比較孤單?」

  「還可以,反正我到哪裡都一樣。」皮蘭揉捏著手指,說話的神情顯得略有些失落,說完又補充一句:「而且我覺得他們之前也不算很熟吧,再說,我們學校就那麼一畝三分地兒,就算不認識也眼熟。」

  「這一次來雲頂村玩兒,是誰組織的呀?」田蜜又問。

  皮蘭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田蜜感到很不解:「來都來了,怎麼會不知道誰組織的呢?」

  「因為組織大夥來這裡旅遊的那個人,壓根兒就沒有出現過啊」皮蘭幽幽的嘆了口氣:「我早就應該想到的,這趟旅行根本就不對勁」

  「怎麼說?」聽到皮蘭的話似乎已有所指,田蜜連忙問。

  「在論壇上發帖組織到雲頂村來玩兒,結果真的到了集合的那天,連組織者都沒有出現,你不覺得這事很不對勁麼?」皮蘭說。

  田蜜聽了點頭同意。

  然而接下來皮蘭的話卻又讓她大跌眼鏡:「所以我就覺得,搞不好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陷阱那個發帖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田蜜深呼吸,心裡頭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千萬不要太把皮蘭的話當真,更不要因為她的一驚一乍就跟著神經緊張這姑娘已經迷信到了一定程度,什麼事都能扯到神神鬼鬼上面去。

  「你不信我的話是不是?」皮蘭不可能看不出田蜜的沉默意味著什麼,她回頭瞥一眼聽著音樂看雜誌不理人的秦麗娟,起身坐到田蜜的摺疊床上,低聲說:「有些事情,真的很邪門兒的我們來第一天,李偉銘在村口跑進姑娘廟去鬧,當天晚上我就聽到窗外有女人哭的聲音,第二天趕緊跟他說,讓他想想辦法,去賠禮道歉他不信,還嘲笑我活見鬼結果怎麼樣?我倒是沒見到那個鬼,他自己倒成了真的活見鬼那一個,後來嚇得要死,到處跟人說自己遇上女鬼了」

  說到這兒,皮蘭又故作神秘的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才說:「而且,他形容的那個女鬼,還真的是這個村以前死掉的姑娘」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2:01
第十章 窺視

  越說越玄了田蜜在心裡頭忍不住悄悄嘆了口氣。

  「你之前說的是什麼帖子?」她決定不和皮蘭在那種問題上糾纏,皮蘭順嘴一說提到的帖子,更讓田蜜感興趣。

  「就是我們學校的BBS上頭,」與田蜜相反,說起那個帖子來,皮蘭倒是表現的沒什麼興致:「就是有一天我無意中跑去我們學校自己的那個BBS上去隨便看看,然後就看到了那個剛發出來不久的帖子,說組織同學到一個叫雲頂村的地方自助遊,反正我放假也不著急回家,回去早了也沒勁,又對雲頂村很感興趣,所以就打算一起來瞧瞧。」

  「發帖人認識麼?」

  皮蘭搖搖頭。

  「為什麼會對雲頂村感興趣?」田蜜覺得這個說法實在是讓她無法接受,雲頂村的狀況就擺在眼前,分明就是一個地處偏僻,資源貧瘠的小山村,據牛富有說,這個村子裡頭村民人數不多,是很久以前形成的自然村,地處丘陵,既沒有雄偉的高山,也沒有稱得上壯美的江河湖海,有的只是些小山包包,小河溝溝,這樣的地方,甭說全中國,就是在C市地界裡頭也比比皆是,根本不稀奇。

  皮蘭聽出了田蜜的言外之意,略顯沮喪的說:「當時看帖子裡說這裡流傳著很多傳說,有很多神秘的地方,我這人對神秘事物特別感興趣,所以就很受吸引。原本覺得吧,就是追求一下挖掘傳說的刺激,沒想到這裡真的那麼邪門兒,才來這麼幾天就把人給丟了一個」

  「那集合那天,組織者沒出息,你們為什麼還是跑來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皮蘭表示愛莫能助:「我那天一直都是處於無所謂的狀態,如果他們說來,我就來,他們要是說不來,我就回寢室宅著去,也不知道當時那幾個人是怎麼商量的,反正最後還是來了。」

  「聽口音你不是C市本地人吧?」田蜜問。

  皮蘭點點頭:「我是G省人。」

  「那可夠遠的啦」皮蘭的口音聽起來有些生硬,所以田蜜料定她不是本地人,不過也沒想到竟然是從與C市相距那麼遠的南方來的:「家那麼遠,平時的節假日都回不去,放寒假怎麼還不著急回去啊?」

  皮蘭癟癟嘴,眼皮一耷拉,不吭聲了。

  看來是一不小心問到了人家不想提的私事,田蜜也不便繼續追問,話題依舊圍著不見蹤影的李偉銘繼續:「你和李偉銘原本在學校的時候一點都不認識麼?」

  她的不追問讓皮蘭鬆了口氣,想了想才回答:「說不上算不算認識,反正我之前參加社團活動的時候有見過他,沒什麼接觸,後來我退出社團了,也就見不著他了。」

  「什麼社團可以說一下麼?」

  「就是學生自發組織的一個話劇社,從校外請了個指導老師偶爾來指導一下。」皮蘭說。

  「那怎麼後來不去了呢?」

  皮蘭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搖搖頭:「不喜歡,就不去了。」

  田蜜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扭頭看看秦麗娟,已經把雜誌丟一旁,依舊塞著耳機,正閉目養神呢。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猛的拉開,把屋裡的三個年輕姑娘冷不防都嚇了一跳,皮蘭甚至差一點從摺疊床上跳起身來。

  門開了,老牛婆從外面探進頭來。

  「吃飯啦快都等你們仨呢」她眼睛骨碌碌的從三個人臉上掃過,高聲招呼著。

  秦麗娟呼的從床上坐起來,扯下耳機往床上一扔,一臉不滿的等著老牛婆。

  「老牛嬸兒,和你說了多少遍?進門之前你能先敲敲門麼?如果我們沒同意你進,你就不可以自己直接跑進來」她生氣的沖老牛婆嚷嚷。

  老牛婆大眼珠一瞪,也不高興了,原本只是探身進來,這次乾脆整個人都走進來:「我說你這丫頭怎麼說話不講道理啊?這是我們家的房子沒聽說過進自己家還得敲門的」

  「什麼叫進自己家?我住你這間破房子,可是付了錢的付了錢這間屋的使用權就歸我了」秦麗娟把手朝老牛婆一伸:「你要是想隨便進,可以,把房費推給我我就權當你好心讓我借宿,以後你隨便想什麼時候進來就什麼時候進來,門都不用敲怎麼樣?」

  老牛婆一聽她提房錢,整個人的氣勢立刻矮了一截兒,雖然臉色還不是很好看,也不好再說什麼,脖子一擰,對皮蘭和田蜜說:「你們倆快點,要不一會兒菜都沒那幾個大小子吃沒了」

  說罷氣哼哼的白秦麗娟一眼,走出屋去。

  「沒素質」秦麗娟朝半敞開的房門啐一口,一邊整理自己的雜誌、手機,一邊氣哼哼的咒罵:「除了錢什麼都不認除了錢之外腦子裡就剩下一個貪字了」

  「你們和牛嬸兒處的不好?」既然秦麗娟擺出一副不願和田蜜搭腔的態度,田蜜也沒有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愛好,反正秦麗娟和皮蘭住同一間房,問誰都一樣。

  皮蘭沒吭聲,等秦麗娟先走出屋門了,才對田蜜說:「牛嬸兒那人沒啥大毛病,就是貪財,愛佔小便宜,我們剛來那會兒有一天出門,回來秦麗娟說她的耳環少了一對,還有化妝品什麼的也被人動過,牛嬸兒還總是進屋不敲門,說來就來,秦麗娟就懷疑是她動了自己的東西,從那以後就對牛嬸兒有意見了。」

  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一段插曲,這就難怪剛才秦麗娟對牛嬸的態度那麼壞,兩個人之間也那麼劍拔弩張了。

  「那牛嬸兒這人,手腳到底乾淨不乾淨?」田蜜接觸老牛婆的時間不長,對她的印象說不上有多好,只是直覺認為她應該不至於壞到偷東西的份上。

  「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什麼東西也沒少過」皮蘭站起來和田蜜一起朝外走,又補充一句:「當然啦,我也沒什麼好東西值得偷的。」

  兩個人來到主屋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準備開飯了,牛富有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張非常大的圓桌,所有人圍坐一圈幾乎把主屋的空間都填滿了,桌子上所有菜色一律用大海碗盛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雖然比不了城市裡飯店大廚的小鍋小灶,卻也別有一番農家大鍋菜的風味。

  桌邊坐著的人裡頭,除了牛富有兩口子和老九是地地道道的本村人,對這種飯菜已經沒有什麼新鮮感了,剩下的人吃得都很香,畢竟物以稀為貴,不常吃到的東西總是會變得格外美味。

  就連墨竇這個自稱爺爺家原本在農村,所以稍有經驗的人也不例外,此刻面條拌著肉醬,吃得不亦樂乎。

  「喂,你不是為了來這裡吃便宜,提前餓了自己好幾天吧?」田蜜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小聲和他開起玩笑來。

  「開玩笑你也太瞧不起我的實力了」墨竇眼下嘴裡的飯菜,對田蜜說:「阿基米德有句名言說的就是我」

  「什麼名言?」田蜜不信:「我怎麼不記得他說過與吃貨有關的名言啊?」

  「怎麼沒說過,他說『給我一碗肉醬,我能吃掉半個地球』」墨竇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這話說的多到位」

  「果然是吃貨」田蜜被他雷得直翻白眼,卻見陸向東坐在墨竇身邊一聲不吭的悶頭吃飯,便沖墨竇使了個眼色。

  墨竇明白她的意思,點了下頭,低聲說:「從到這兒,就一直這樣。」

  「真奇怪,到底是受了什麼挫了呢?」田蜜納悶兒的嘀咕。

  「幹嘛那麼好奇啊?」墨竇笑的曖昧,緊接著桌子底下就被田蜜跺了一腳:「哎呦,你太狠了吧」

  「誰讓你惹我的」田蜜偷笑:「我是想啊,誰功力這麼強大,回頭我一定要拜這人為師能把那毒舌男給刺激得這麼萎靡,太不易了」

  說話的功夫,田蜜一扭頭,忽然發現坐在對角方向的秦麗娟,一邊吃飯一邊正偷偷的打量著陸向東。

  不是吧?現在的女孩兒口味怎麼都那麼重?田蜜想起第一次到J學院去請人的時候,自己曾經因為陸向東的一句話而遭到一名漂亮姑娘的白眼飛刀,差點沒被眼光活活戳死在牆上,現在這才到雲頂村還沒到半天呢,那個故作高傲的秦麗娟就已經開始留意他了

  邊吃飯,田蜜開始悄悄觀察起了其他幾個人,老九雖然氣槍被墨竇給沒收了,但好歹確認過沒有造成任何損害結果之後,墨竇總算同意了放他一馬,現在正心情大好的和牛富有兩個人推杯換盞,喝得不亦樂乎,老牛婆邊吃邊湊熱鬧聽兩個男人扯皮侃大山。皮蘭在其他人面前又恢復了之前的小老鼠樣,本來就瘦小,夾在人與人中間頭也不抬的安靜吃飯,幾乎要被田蜜不小心忽略掉。

  之前在外面抗議墨竇擋住去路的大個子男生正和坐在自己身邊面目清秀的男生嘀嘀咕咕說著什麼,另一邊是一個瘦削的男生和皮蘭一樣,安靜的吃飯,不抬頭不說話。

  而面目清秀的男生身邊,坐著一個漂亮姑娘,此刻,也像田蜜打量別人一樣,正打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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