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韓警官 作者:卓牧閑(已完成)

 
Babcorn 2016-10-31 15:51:2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485820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8:45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老部下的擔憂

        南-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

        程文明參加完支隊黨委會拄著枴杖剛回到辦公室,正準備再看看3.29案的現場勘查記錄,分管刑事技術的副支隊周素英跟了進來,順手帶上只要有人就從未關過的辦公室門。

        「周支,什麼事?」程文明覺得有些奇怪,下意識抬起頭。

        周素英坐到辦公桌前,遲疑了一下,低聲問:「陳支,韓局這段時間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沒有,他那麼忙,沒什麼事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那你有沒有給他打電話?」

        程文明被問糊塗,一臉不解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天我淨忙著3.29案,哪有時間給他打電話,而且也沒什麼事啊!」

        果然是「瘋子」,一遇到大案就不管其它事。

        周素英托著下巴,緊盯著他雙眼說:「韓局回來。」

        「回來了?」程文明想了想,沉吟道:「上次回來是給他婆爺爺做9o大壽的,在良莊派出所吃飯時他說過老人家的病情很嚴重,年紀那麼大又沒好的辦法治療,是不是老爺子走了?」

        「老爺子去世二十多天了。」

        人生七十古來稀,何況九十歲。

        在南-港死人就是死人了,兒孫只能哭不能笑。

        在一些喪葬習俗不同的地方,九十歲的老人去世,給九十歲的老人辦喪事,甚至被稱之為「喜喪」。

        程文明的心-思全在破案上,不假思索地說:「這麼說是回來的奔喪的。」

        「是奔喪的,不過我覺得沒這麼簡單。」

        「沒這麼簡單,什麼意思?」

        「我和曉蕾通過電話,她說韓局一時半會兒不會走,今晚來市裡,問我有沒有時間,問我你忙不忙,打算聚聚。」

        「老戰友聚聚,這有什麼不簡單?」程文明更糊塗了,一臉百思不得其解。

        虧你還是老領導最好的朋友,對老領導一點不關心!

        周素英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乾脆直言道:「曉蕾說領導給韓局批了一個月假。剛辦完喪事,她筋疲力盡。絮絮前段時間不是跟她去了一趟深正嗎,也不能再『放羊』,她不打算去其它地方,就跟韓局一起在市裡好好休息幾天。」

        程文明只是對這些事不是很關注,並不是一個傻子。

        他愣了一下,微皺起眉頭問:「一個月?」

        「所以我覺得很奇怪,韓局是主管刑偵、技偵、經偵的深正市局副局長,工作那麼多,上級怎麼可能給他一次批一個月的假。」

        這事是有點蹊蹺,程文明拿起手機,想想又放了下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你對韓局最瞭解,你說韓局能有什麼事?」

        今年反腐力度大的驚人,點開新聞一看上面全是「打老虎」,廳局級幹部、省部級高官一個接著一個落馬,是不是稀里糊塗被牽連到了。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可能有經濟問題。

        難道是政治鬥爭?

        如果真是這樣,老領導肯定不想別人問,程文明權衡了一番,再次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寧局,我程文明,忙不忙,說話方不方便?」

        「我能有什麼事好忙的,程瘋子,今天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回良莊了,想請我喝酒。」寧益安確實不忙,正坐在新庵市東大街拆遷指揮部裡優哉游哉地喝茶。

        跟他沒什麼好隱瞞的,程文明將剛得知的事說了說,不無擔心地問:「老寧,你不是有老部下在深正公安局嗎,打個電話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一個副局級副局長,而且是分管很重要工作的副局長,突然休一個月假,寧益安同樣大吃一驚,起身道:「別急,我先給田成打個電話問問。」

        「快點啊,我和周支真有點不放心。」

        等了十幾分鐘,老寧的電話回過來了,結果他那個老部下對此一無所知。

        不知道也正常,基層民警哪哪知道機關的事,何況中間還隔著一個分局。

        程文明越想越不放心,實在控制不住撥通老領導電話:「韓局,我程文明,聽周支說你回來了……哪能總讓你請客,今晚我來,叫上小任和佳琪,我們好好聚聚。」

        韓博哪知道老部下們正擔心自己,一邊牽著絮絮手在絲河鎮集市上閒逛,一邊哈哈笑道:「行,不就是一頓飯麼,今晚不跟你們搶。」

        「你什麼時候過來?」

        「吃完飯過去,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曉蕾和我姐正在收拾,把老家收拾一下。」

        語氣沒什麼不對,應該沒遇到什麼事。

        程文明稍稍鬆下口氣,又寒暄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周素英聽得清清楚楚,但想想還是冒出句:「我再去問問佳琪,看她知不知道。」

        「別杞人憂天了,韓局不會有事的。」程文明看看桌上的案卷,突然眼前一亮:「韓局回來的正好,吃完晚飯請他看看案卷,3.29案查到今天一點頭緒沒有,韓局或許能幫上忙。」

        偵破3.29案是支隊現階段最重要的工作。

        雖然只死亡一人,但死的是一個12歲的小女孩兒,先姦後殺再焚屍,手段殘忍,影響惡劣,市領導多次作出批示,要求快偵快破。該做的工作全做了,甚至請過好幾為刑偵專家,結果遲遲沒進展。

        東港開區分局有壓力,市局刑警支隊同樣有壓力。

        儘管覺得請老領導幫忙不太合適,但作為刑警支隊副支隊長,周素英還是微微點點頭。

        ……

        就在二人言歸正傳,繼續研究分析案情之時,正牽著絮絮手往回走的韓博又接到一個電話,這次是導師打來的。

        「……我現在跟古時候的『丁憂』差不多,工作全移交了,回去也沒什麼事幹,只會給人家添亂,只會讓人家尷尬。」

        「有沒有說任免文件什麼時候下來?」

        「沒說,只是讓我好好休息,說白了就是讓我在家等通知。」

        調離的理由有些搞笑,但細想起來也有一定道理。

        陳惠芳頭一次遇到甚至頭一次聽說這種事,不禁笑道:「這也是組織上對你的一種關心,要相信組織,估計很快有消息,我也幫你打聽打聽。」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8:46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最好的防守是進攻!

        公安部機關,政治部主任辦公室。

        楊主任看完文件,摘下眼鏡,不快地說:「人是他們要走的,現在又要退回來,這算什麼事?當人事調動是兒戲,組織原則還要不要了!」

        主任手裡的文件是有點荒唐,但事出有因。

        政治部副主任兼人事訓練局長丁亞東解釋道:「楊主任,2號長出席『高交會』期間,深正生過一起針對韓博同志的案件,犯罪嫌疑人極其危險,不僅有槍支還有雷-管-炸-藥,屬重大安全隱患。八局和九局全知道,為此特別加強長在深正期間的安保。

        這個案子是破了,嫌犯,確切地說是逃犯已抓捕歸案。

        但事情並沒有結束,至少有四名同案犯在逃,東廣省廳和深正市局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會實施更瘋狂地報復,且種種跡象表明他們擁有巨額作案經費。這次是主犯親自動手,要不是韓博同志料到先機,在主犯即將用無人機掛炸-彈動襲擊的關鍵時刻,成功鎖定其位置,果斷採取行動,後果不堪設想。」

        跟長扯上關係的事就不是小事。

        楊主任低聲問:「八局和九局全知道?」

        「知道,柴局一天打幾個電話問緊張,直到主犯落網,爆炸物全部繳獲才鬆下口氣。戴局對韓博同志評價很高,事實上韓博同志幹得也確實很漂亮,化被動為主動,處處料敵先機,不僅成功抓獲主犯,且槍沒響,炸-彈沒爆,在長抵達深正的兩小時前成功排除掉這個隱患。」

        「案子破了是好事,應該評功評獎,為什麼要把韓博退回來?」

        「他們可能有兩個考慮,一個是擔心韓博同志的安全,二是擔心潛逃境外的幾個同案犯捲土重來,不想再被搞得提心吊膽……」

        東廣那麼大,難道一個副局級幹部都安排不了?

        部下顯然還有一點沒說,韓博不同於一般幹部。

        儘管工作關係在東廣,是東廣的省管幹部,但某種意義上他依然是公安部的人。東廣方面既不能拿一個副局級幹部及其家人的安危當兒戲,同樣不能把一個公安部機關重點培養的幹部不動聲色安排到一個無足輕重的崗位,甚至調出公安系統,甚至讓他隱姓埋名。

        這種情況下,與公安部協調,把主動權交給公安部,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楊主任對韓博印象深刻,也能理解東廣方面的難處,但始終覺得如果就這麼一口答應,會影響到公安部機關的威信。這不是你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的地方,同樣不是你們想要人就要走、不好安排就退回來的單位。

        然而,出面協調這件事的不是東廣省公安廳,而是東廣省委。

        楊主任權衡了一番,淡淡地問:「老丁,你怎麼看?」

        「主任,韓博同志的政治素質和業務能力毋庸置疑,這一切也正是因為他政治素質硬、法治意識強,早在六七年前就力排眾議、頂著方方面面壓力依法履職有關。作為一個公安民警,被犯罪嫌疑人恨之入骨,我覺得不僅不丟人反而是一種光榮。」

        「他不是有個綽號叫『韓打擊』嗎,打擊力度越大反彈大,打擊多了有可能遇到的報復越多,你就不怕這是一個燙手山芋,不怕要跟他不死不休的犯罪嫌疑人追到北-京來?」

        「主任,要來都搞事的犯罪分子還少嗎,論危險程度,他們能有那些恐怖分子危險?」

        「這倒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公安部可不是怕事的政府部門,楊主任也不認為自己是怕事的人,忍不住笑道:「接著說,說說你們人事訓練局的意見。」

        丁亞東扶著椅把調整坐姿,笑道:「他雖然是從刑偵局下去的,但提副巡視員後在刑偵局並沒有干幾天,刑偵局的編制職數也滿了,再回刑偵局不太好安排;而且從工作角度出,讓他回刑偵局真不如讓他去國合局,相比刑偵局,國合局更需要他這樣的人才。」

        「讓他去國際刑警中國國家中心局?」

        「其實他從南非回來時老沙就有這個想法,不止一次跟我提過,考慮到派駐南非四年,條件艱苦、工作環境複雜,甚至是冒著生命危險在開展工作,作為第一任駐南非警務聯絡官,確確實實為中非兩國警務合作打下堅實的基礎,在之後的工作安排上,儘可能考慮他的個人意願,最後讓他去了東廣。」

        「你是說他不太願意再搞警務合作?」楊主任抬頭問。

        「怎麼說呢,組織上如果讓他去,他肯定會堅決服從命令,而且會幹得有聲有色,但如果把他放在更合適的崗位,他會幹得更出色。」

        「那你認為把他安排到哪個崗位更合適?」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何況這確實是一件好事。

        丁副主任不禁笑道:「楊主任,我是這麼想的,在韓博同志新的工作安排上,我們既要考慮到讓他揮出更大作用,也要考慮到他及他家人的安全,同時要從培養幹部、鍛鍊幹部的角度出。刑偵、經偵、治安、禁毒、技偵他幾乎全幹過,不管讓他回刑偵局還是去國合局都是干回老本行,起不到培養鍛鍊作用。

        柴局前天找過我,他並不知道東廣方面要把『韓打擊』退回來,只知道『韓打擊』部裡派下去的幹部。通過『韓打擊』剛組織指揮偵破的這個案子,對『韓打擊』評價很好,覺得韓博同志在執行安保任務、排除安全隱患方面不僅能洞察先機,而且在處置上及時、堅決、果斷。」

        楊主任倍感意外,不禁笑道:「澤華同志想要人,想把『韓打擊』調到八局?」

        「他剛開口時我也覺得這有點像開玩笑,怎麼可能讓『韓打擊』這樣的人去搞警衛。不過仔細想想柴局的話有一定道理,他說最好的防守是什麼,最好的防守是進攻!雖說長去各地巡視時八局要服從九局指揮,但事實上九局只負責內線警戒,八局不只是承上啟下,而是事實承擔著主要安保任務。

        北-京、東海、東廣、深正這些一線城市,長視察、外賓來訪和重大活動的次數比較多,安保經驗比較豐富。但長不可能只視察大城市,一樣會去二三線城市甚至深入邊遠農村調研,一旦生重大自然災害,長還要親臨現場。

        總之,隨著幾位長出巡的頻率越來越高,反恐形勢越來越嚴峻,八局的壓力越來越大,急需韓博這樣的政治素質過硬、基層工作經驗豐富、組織協調能力強且懂破案會破案的同志。」

        不管市一級公安局的警衛處,還是公安部警衛局,組成人員大多是穿武警制服的公安現役。軍事素質沒得說,挑選的全是精兵強將,說句不誇張的話,都是關鍵時刻能挺身而出擋子彈的公安現役官兵。

        但正如警衛局柴局長所說,警衛部門無論訓練還是其它方面,主要側重於防守,光有盾是不行的,必須有矛,必須兩手都要硬!

        「韓打擊」工作經驗豐富,既然擔任過地級市公安局刑偵副局長,也擔任過計畫單列市公安局的刑偵副局長,剛剛組織指揮偵破的案子與反恐沒什麼區別,抓獲的犯罪嫌疑人甚至比那些恐怖分子更危險更瘋狂,讓他去警衛局當這個矛堪稱人盡其才。

        有什麼工作比長在出巡期間的安全保衛更重要,這不僅是維護國家形象,也是確保政治穩定。

        楊主任權衡了一番,同意道:「既然澤華同志要人,那可以考慮讓『韓打擊』去八局,你準備下材料,讓八局也準備一份,爭取在徐部長回來之前搞好。找『韓打擊』談話的事先不急,東廣方面也別急著給回覆,先吊他們一個月,當這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8:46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小麻煩、大麻煩

  南-港是1984年國-務-院批准的14個首批沿海開放城市之一,與深正等四個經濟特區及南海島由北到南連成一線,成為中國對外開放的前沿地帶。

  提到經濟特區,許多人只知道深正這個「尖子生」,不知道另外三個「同學」。

  在第一批沿海開放城市中,南港沒能像著名旅遊城市清島、達連一樣成為「尖子生」,一直名聲不顯,許多內地省份的人甚至沒聽說過這個東抵黃海,南望長江,與東海燈火相邀,「據江海之會、扼南北之喉」的地級市。

  這不意味著南港經濟發展得不快,也不意味著南港城市建設搞得不好,主要是江南的幾個「小夥伴」太優秀,眼球全被他們吸引走了,讓南港顯得有些默默無聞。

  事實上變化真大,大到每一次回來都有快不認識的感覺。

  長江大橋建成通車,去東海再也不用輪渡,也不需要繞很遠的路,全程高速,只有兩小時車程;江北人盼星星盼月亮,盼望幾十年的鐵路終於建成了,以後去首都或西北、西南、東北省份的一些大中城市,再也不用去東海或去江城坐火車。

  開發區規模越來越大,到處是極具現代化氣息的大廠房。

  港區整個兒升了一次級,以前的貨場變成海關監管的集裝箱堆場,以前的小吊車變成大龍門吊,一號碼頭、二號碼頭和三號碼頭的泊位上停靠的全是五萬噸以上的大貨輪。

  最讓韓博驚嘆的是高架橋,從高速出口經開發區直到鬧市區,簡直拔地而起。以前開車要花30分鐘甚至更長時間,現在一會兒就到。

  「我們快到了,剛下高架,認識認識,曉蕾認識,就算她也不認識還可以開導航。」

  故地重遊,韓博感慨萬千。

  摘下藍牙耳機,回頭笑道:「程瘋子和周大姐已經到了,佳琪正在路上,小任在外地辦案回不來,王解放會來,老程說他也在路上。」

  李曉蕾把剛檢查完的絮絮的作業放一邊,下意識問:「沒別人?」

  「人走茶涼,我都走多少年了,一直保持聯繫的也就他們幾個。」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問有沒有家屬。」

  「好像……好像沒有。」

  在絲河老家給婆爺爺辦喪事,農村喜歡大操大辦,三個舅舅全是搞裝修的老闆,不光有錢也舍得花錢,過去這些天不知道擺過多少桌,李曉蕾真被搞怕了,不想再參加應酬飯局。

  「他們都不帶家屬,我跟你去做什麼?」她掏出手機看看時間,用商量的語氣說:「要不在前面公交車站讓我下車,真累了,想回去好好睡一覺。」

  「他們又不是外人!」

  「我知道,但也不是多長時間沒見,你剛回來,我不是,前段時間還一起吃過飯。」

  ……

  她早在確認顧思成失聯託管前就同韓芳一起回來過,在南港呆近一個月,期間沒少跟周素英、李佳琪她們聚,想到她確實比較累,韓博也不勉強。

  乾脆讓她開車回酒店籌備處,自己打車去長江酒店。

  李佳琪已經到了,正站在門廳和程文明、周素英一起等候,一見大哥兼老領導駕臨,搶著上來付車費。

  她是真正的自己人,跟她用不著客氣。

  韓博一邊緊握著程文明的手,一邊道起歉:「老程,素英,不好意思,曉蕾先回南州了,農村怎麼操辦喪事你們知道的,這些天真是被搞得身心俱疲。」

  認識不是一天兩天,站這兒的全不是矯情的人。

  不等程文明開口,周素英便感同身受地說:「理解,農村現在哪兒都好,就是辦事麻煩,尤其辦喪事,大操大辦,一個程序不能少,現在程序好像比以前還多了。一家看一家,連辦喪事都要攀比,社會輿論大,誰要是從簡,真會被戳脊樑骨,真會被那些老人生前不孝順,老人去世突然變孝順的人罵。」

  提起這些,韓博就覺得不好意思,無奈地說:「我幾個舅舅這次搞得有些誇張,和尚道士不知道請了多少撥,前面幾『七』,是個『七』就擺流水宴。燒掉的紙錢能讓我外公在陰間開銀行,燒掉的那些紙房子在陰間相當於一個大型住宅區。」

  「他們跟別人不一樣,不是想圖個心安,他們是真孝順。」

  雖然去世的是一位九十歲的老人,但這終究是一件傷心事,周素英立馬伸出胳膊:「韓局,外面不是說話地方,我們去包廂,邊聊邊等王局。」

  「行,進去聊。」

  四人來到二樓包廂,等服務員上完茶,程文明再也忍不住了,直言不諱問:「韓局,這次怎麼休這麼長時間假?」

  周素英看似在微笑著嗑瓜子,但能從眼神中看出她同樣想知道。

  李佳琪捧著菜單,似乎看得很專注,其實是不想讓兩位支隊領導看到她的表情。

  確認顧思成失聯託管且極可能去深正時,她和田學文正在帶著孩子在深正,老韓家被搞得提心吊膽的事,南-港市局這邊她是唯一的知情人。

  顯而易見,兩位老戰友感覺得這個長假休得有些奇怪,他們肯定問過李佳琪,而李佳琪自然不會亂說。

  韓博反應過來,苦笑著解釋道:「前段時間遇到個案子,一個六年前被我送進監獄的罪犯懷恨在心,獲得假釋沒幾天就帶著雷-管-炸-藥去深正找我報仇……人是抓到了,槍和爆炸物也全部繳獲,但仍有四個同案犯在逃,上級擔心他們捲土重來,決定讓我先休一段時間假,接下來可能會對我的工作進行調整。」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韓博說得輕描淡寫,程文明和周素英聽得膽顫心驚。

  二人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王解放到了。

  人來齊了,先點菜。

  相互謙讓了一番,韓博隨便點了幾個,等服務員退出包廂,久別重逢的老戰友們再次熱聊起來。

  「韓局,你遇到只是小麻煩,甚至算不上麻煩,工作調整沒什麼好擔心的,接下來肯定高昇。」

  「老程,什麼意思,你遇到了大麻煩?」

  「今年3月底發生一起命案,到現在一直沒破,被害人是一個13歲的小女孩,凶手作案手段殘忍,先姦後殺,殺完還焚屍,孩子父母幾乎天天問有沒有抓到凶手,孩子生前所在的學校更是被搞得人心惶惶,尤其那些女生家長,生怕自己家孩子被拐被殺,影響惡劣,不光我們承受巨大壓力,局領導一樣有壓力。」

  周素英親自出過現場,小女孩被燒焦的遺體仍保存在她分管的法醫檢驗鑑定中心停屍房,禁不住補充道:「現在消息傳得多快,個個會上網,個個有手機,學生家長相互提醒,消息群發轉發。學校老師也怕出事,無意中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現在市區的中小學生尤其女學生,沒家長接送都不敢去上學,不敢一個人出門的。」

  「我老婆也收到過學校老師發的短信,」王解放掏出手機,凝重地說:「越傳越玄乎,明明只有一個女孩遇害被傳成好幾個,明明是焚屍被傳成了分屍,分成一塊一塊的,還切得整整齊齊,反正就是有一個變-態殺人狂在南港轉悠,專門找小女孩下手。」

  這個案子影響是夠惡劣的,能想像到市領導對公安局會提出什麼要求。

  如果案子遲遲不破,如果讓這個案子變成一起積案,程文明這個一級英模不會受什麼影響,周素英是搞技術的也不太可能被波及,但分局局長、刑警支隊長甚至連主管刑偵的市局副局長日子都不會好過。

  韓博不認為自己會被老單位的刑警更高明,但還是忍不住抬起頭:「命案是怎麼發生的,小女孩身份是怎麼確認的,你們找到的是第一現場還是第二現場?」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8:46
第一千零五十章 拼盡全力

        「3月25日,星期天,遇害女孩兒杜佳芝吃完午飯準備去外公外婆家,她爸爸杜夢海打算跟往常一樣開車送她去。女孩子早熟,雖然才13歲,身高一米五六,像個小大人,提出希望能自己坐2o2路公交車去。杜夢海起初不同意,孩子說2o2路公交車在外公家的小區門口就有站牌,可以先打個電話,讓她外公外婆在小區門口接。杜夢海沒覺得不妥,也就同意了。」

        去過現場,聽過分局刑警大隊匯報。

        後來分局破不了,市局介入,案情分析會開過無數次,案卷材料都快翻爛了。程文明介紹其案情,不光不需要再去看材料,甚至不用刻意去回憶。

        他點上支菸,接著道:「杜夢海是本市人,做石材生意,在新華裝飾城斜對面的大橋下面有一個石材加工廠,確定女兒不需要送,一個人開車回加工廠了。結果傍晚時去老丈人家,不僅沒接到女兒,而且岳父岳母說芝芝沒給他們打過電話,根本不知道芝芝要去的事。

        他以為孩子撒謊,以為孩子下午偷偷去哪兒玩了,當時也不是很在意,遂駕車回位於新港花園的家。回家現防盜門緊鎖,開門一看空無一人。他急忙撥通老師的電話,管老師打聽孩子同學家長的聯繫方式,證實女兒下午兩點左右和另外兩個女孩一起逛過商場,三點半左右道別,然後就離開了。」

        「韓局,杜夢海家在這兒,孩子外公家在這兒,這是孩子下午去逛過的商場。」周素英很默契地掏出手機,打開電子地圖。

        南港變化不小,老城區變化不大。

        看著電子地圖,韓博腦海中有了一個大概印象。

        程文明和王解放對視了一眼,繼續道:「聯繫完其他孩子的家長,再聯繫親朋好友,杜夢海一邊頻頻打電話一邊等,甚至跑到小區門口等,結果等到晚上9點多女兒還沒回來。他心急如焚,連忙通知正在江城進修的妻子單蕊。單蕊感到事情不妙,叫他趕緊去派出所報警,擔心孩子被拐賣走了。」

        「孩子媽媽是做什麼的?」韓博低聲問。

        「醫生,確切地說應該是技師,就是給人做x光、做cT、做核磁共振的,在市二院上班。」李佳琪對小女孩的不幸遇害很痛心,禁不住補充道:「學文見過單蕊,只是沒怎麼說話,對她有點印象。」

        毫無疑問,這本來是一個很幸福的家庭。

        韓博同樣痛心,微微點點頭,示意程文明繼續說。

        「韓局,我們南港總體治安你是知道的,對拐賣案件很重視,而且這是過去三年內生的第一起兒童失蹤案件。對於兒童丟失,派出所直接立案偵查,並及時上報市分局刑警大隊。分局啟動預案,很快派出一些志願者、治保人員和民警,在新港花園、紅星商場及孩子外公這一條線展開地毯式搜索。

        在進行了11個小時的搜索無果後,分局決定擴大搜尋範圍,通過市局給各分局協查通告。丟失這麼長時間,當時分析有被拐賣和被綁架兩種可能,如果是綁架就需要有人在家等待綁匪的電話,分局就讓杜夢海和連夜從江城趕回來的單蕊在家等,同時回憶他們是否得罪過什麼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搜尋了近二十九個小時,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綁架勒索的電話也沒有。直到3月29日下午4點21分,有散步的人打電話報警稱在南州永禾社區附近的一個小公園裡現一具燒焦的屍體,屍體很嬌小,像是個孩子。」

        接下來是南州區的事,南州分局刑偵副局長王解放當仁不讓地接過話茬。

        「收到11o指揮中心的指令後,我們立即出警,由於之前收到過協查通報,我們同時和城東公安分局聯繫,讓他們派人來看看屍體與丟失的女孩是否為同一個人。城東分局詢問過杜夢海,孩子丟失當天所穿的衣服,以及孩子身上有什麼特徵,皮膚上的疤痕或者有特點的掛飾。

        杜夢海說孩子的腹部有很長的疤痕,是小時候闌尾炎動手術留下的,左手有一塊卡通電子錶,錶帶是粉紅色的。城東分局刑警們帶著這些線索趕往現場,同我們一起在燒焦的屍體身上現一塊面目全非的手錶,從形狀上看應該是杜夢海所說的那款兒童手錶,且錶帶未燒燬部分是粉紅色的。至於疤痕,後來佳琪在檢驗孩子屍體時也確認了,確實是闌尾炎手術留下的。」

        「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們還提取生物檢材,做過親子鑑定,遺傳標記性特徵顯示被害人確實為杜夢海的女兒杜佳芝。」李佳琪連忙又補充了一句。

        「這個結果出乎所有人預料,又不能隱瞞,只能通知家長孩子遇害的消息。據城東分局分局刑警說,聽到這個噩耗,杜夢海放聲大哭,單蕊當場暈厥。」

        城東分局的刑警們只考慮到拐賣和綁架,不曾想會有殺人的結果,或許他們想到了而不願意提及,然而這些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程文明暗嘆口氣,凝重地說:「由於單蕊精神遭受重大打擊,無法正常回答問題,分局專案組民警當時僅詢問了杜夢海,通過詢問基本排除仇殺的可能,但不能完全排除死者的死亡和其同學或同學的家長有關。為了不耽誤偵查,我們一邊等待法醫的鑑定結果,一邊對死者周邊展開排查。

        專案組分了許多的『關調組』(人際關係調查組),對全班同學及其家長們進行調查。經過一個星期的走訪排查,沒有劃定嫌疑犯名單,因為所有人都不具有作案動機,幾乎全有在犯案時間的不在場證明。」

        「我們也做了大量工作,」王解放倍感無奈地說:「孩子屍體是在我們轄區現的,我們分局刑警大隊一個副大隊長和十六名幹警加入專案組參與偵查,光詢問筆錄就做了五百一十九份,對所有與杜夢海尤其與被害女孩有關的人都進行了不在場證明調查和確認,連新港花園的掃地大媽和門口保安的活動軌跡都進行了落實。

        有明確人證的好辦,沒明確人證的只能去調閱監控,再和其他不能夠直接證明受調查人的間接證人的證詞進行交叉對比相互認證,直到能夠認定該人的不在場證明。說句不誇張的話,為了找到那個殘害孩子的凶手,我們真是拼盡全力。」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8:46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老單位

  一個整天忙的人突然閒下來,會覺得非常不習慣。

  韓博現在就是這種狀況,在東海呆了兩天,回絲河老家呆了四天,心裡空蕩蕩的,不知道該幹點什麼好。

  幾位老戰友遇到麻煩,韓博意識到有事幹了,乾脆提議道:「老程,老王,先吃飯,吃完飯再說,其實光聽你們說沒一個直觀的印象,還是應該看看材料,看看屍體,看看現場。」

  「韓局,你正在休假。」

  「閒著也是閒著,看能不能幫你們參考參考。」韓博舉起筷子催促三人快點吃,又很認真地補充道:「而且南-港市局是我的娘家,老單位遇到疑難案件,我怎麼能坐視不理,雖然不一定能幫上忙。」

  就知道你會感興趣!

  程文明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都沒喝酒,吃得很快,還有兩道菜沒上,韓博五人已經吃好了。

  看材料能去哪兒,當然是刑警支隊。

  等程文明買完單,一起走到停車場,韓博突然停住腳步:「老程,素英,我回來的事不想讓你們局領導知道,不要說,不要驚動他們行不行?」

  能一起吃飯的全是真正的「自己人」,相互之間很瞭解。

  程文明知道他是怕麻煩,和周素英對視了一眼,再次點點頭:「韓局,我們儘可能保密,至少保證我們自己不會跟局領導說。」

  「其他人呢?」

  「晚上技術大隊沒幾個人,」周素英想了想又苦笑著說:「不過想保密好像沒那麼容易,辦公室姚興寬值班,法醫室是曲傳喜,方海龍應該也在,他愛人回西北娘家了,這些天他一直住在單位。」

  都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但凡事都有特例。

  公安機關尤其基層單位,職數少晉陞難,許多民警幹到退休還是「片兒警」。但流動性還是有的,一個治安民警或刑警不可能在一個派出所或刑警隊干幾十年,就算有也是鳳毛麟角。

  刑警支隊技術大隊搞刑事技術的民警,不僅晉陞更難,而且不怎麼流動。

  一是搞技術就意味著給偵查充當「綠葉」,通過法醫檢驗和其它的物證鑑定,發現有利於案件偵破的線索是應該的,立功受獎難,連功都立不上,自然別指望能晉陞;

  二是培養出一個技術民警不容易,不管法醫檢驗還是其它物證鑑定都不能出差錯,一個新人沒兩三年上不了手,所以不管老技術民警立多大功,領導能不放堅決不放,真要是放你走了那一攤技術活兒誰去幹?

  正因為如此,周素英說的幾個人韓博全認識,他們一樣全認識韓博。

  「那就跟他們說清楚。」

  你們現在全是領導,交代下去不就行了麼,韓博不管眾人怎麼想,拉開車門鑽進轎車。

  程文明撓撓頭,只能指著前面的車:「周支,上車吧。」

  趕到市局刑警支隊已是晚上8點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綜合樓裡只亮著幾盞燈。

  見兩輛掛地方牌照的車回來了,值班民警小呂立馬迎了出來。

  程文明跟他打了個招呼,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麼拄著枴杖陪同韓博走進大廳,乘電梯上樓。

  七年前就擔任DNA實驗室主任的方海龍,現在依然是DNA實驗室主任,唯一不同的是警銜變成了三級警督,職務後面多了個括弧,從之前的正股級變成現在的副科級。

  晚上沒什麼事,正坐在值班室寫論文。

  天氣越來越熱,在值班室寫就不用開宿舍的空調。新任支隊長對這方面管特別嚴,要求節約用水、節約用電、節約食物,反對一切鋪張浪費,這些小節不能不注意。

  他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下意識抬起頭。

  兩位副支隊長回來了,邊上那個是南州分局的王副局長,跟李佳琪並肩走進電梯的是誰?

  怎麼看也不像田醫生,田學文沒這麼高大,正狐疑,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周支,回來了!」

  「老黃,你怎麼也在?」

  「港區分局送來幾份檢材,他們很急,夏局親自打過電話,我留下幫了會兒忙,剛搞完。」黃志遠見大廳裡除了領導就剩值班民警小呂,又探頭看看門外,旋即拍拍手裡剛搞好的鑑定報告,很鬱悶很不快地說:「人呢,火急火燎的,要得那麼急,搞出來了人卻不見了,難道要我們送過去?」

  「報告黃大,港區分局的蕭本樹吃飯去了,在大廳坐一下午,剛出去不大會兒。」

  「有沒有他電話?」

  「有。」

  「趕快聯繫……」說到這裡,黃志遠突然愣住了,緊盯著站在電梯口的一個既熟悉又有那麼點陌生的身影,一臉不可思議。

  周素英覺得有些好笑,從他手裡抽出鑑定報告,順勢遞給小呂:「給分局同志打電話,讓他趕緊過來拿。」

  「是!」

  黃大怎麼了,小呂覺得有些奇怪,但辦正事要緊,沒多想,接過鑑定報告就跑進值班室。

  「進來啊,楞著幹什麼!」

  程文明抬起枴杖敲敲他腿,黃志遠猛然緩過神,急忙跑進電梯,激動不已地笑道:「韓局,您什麼時候回來的,剛才我真以為看花眼了,真以為是錯覺。」

  「剛回來,」韓博緊握著他手,看看他肩膀上的警銜,笑道:「大隊長了,大隊這些老人應該屬你升得最快,恭喜恭喜。」

  「我升的最快,韓局,您別拿我開涮了。」

  「什麼叫開涮,你本來就晉陞最快嘛。」

  「志遠,說話小聲點,」電梯到了三樓,周素英急忙提醒了一句。

  老領導多少年沒回過老單位了,他現在已經是副局級副局長,在深正那樣的大城市任職,平時工作會有多忙,結果他突然回來了。

  大半夜回來的,能為什麼?

  程支、周支、王局和李佳琪全在,答案呼之慾出,他肯定是兩位支隊領導和李佳琪搬回來的救兵,肯定是衝著3.29案來的!

  求援這種事當然要保密,萬一韓局一樣束手無策,豈不是砸了韓局的招牌。

  黃志遠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詭秘一笑:「明白。」

  你明白什麼?

  程文明被搞得啼笑皆非,乾脆不解釋了,陪同老領導直奔小會議室。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8:46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非正式的案情分析會

        「由於焚屍案不同於其它命案,指揮部要求我們同分局技術中隊一起勘查,抵達後現被害人死亡時呈仰臥狀,下身一條打底褲和一條滌綸織物的裙子,裙子上翻蓋住臉龐,由於火燒而附著於皮膚,於皮膚組織產生了黏連,導致屍體面貌粘稠開裂且無法辨認,屍體並未現機械性損傷。」

        程文明和王解放陪同韓博在會議室剛坐下,周素英和李佳琪就把案件材料捧來了。

        大概情況在飯桌上介紹過,現在要介紹具體情況。

        李佳琪當仁不讓地第一個言,考慮到王解放是這裡唯一對技術不是很精通的人,她又點點鼠標,看著投影螢幕上慘不忍睹的照片解釋道:也就是說沒有鈍器、銳器傷,沒有火器傷,當時初步懷疑是機械性窒息導致的死亡,由於屍體已被燒焦,無法觀察脖頸處是否有勒痕或反覆壓迫導致的致命性損傷,需要把屍體運回來進行解剖。

        但是,在現場檢驗屍表時現在死者眼瞼結膜近穹窿部、球結膜內外眥部有少量出血點,出血點呈圓形,如針尖大小,群集融合,呈暗紅色,這是典型的機械性窒息的屍體症狀。另外,我們在屍體的陰-部提取到極為重要的證據——***。」

        提取到***就能掌握凶手的dna信息,只要搞對偵查方向,成功圈定嫌疑人範圍,挨個取樣比對就能把凶手比對出來。

        韓博覺得這起命案破獲的希望還是比較大的,一邊像在自己單位開案情分析會一般做筆記,一邊示意弟妹兼老部下繼續說。

        「***是提取到了,不過極少。儘管少量,但足以提取其中所蘊含的生命信息。這一現證實,凶手很可能對該名女童實施過強-奸行為,並且害怕事情暴露而殺人滅口,繼而焚屍滅跡。」

        李佳琪頓了頓,接著道:「把屍體運回來之後就立即進行解剖,死者身體各器官正常,無損傷,排除病理性死亡的可能性。在胸腔處,現心肌細胞渾濁腫脹,核內和胞質內有空泡形成。切開其脖頸出後,現廣泛性皮下出血,頸部胸鎖乳突肌和胸骨舌骨肌出血,以及甲狀軟骨和環狀軟骨骨折碎裂。」

        韓博不是法醫,但不等於一點不懂。

        在北-京進修時沒少去觀摩屍體解剖,後來研究過不下三百份屍檢報告,他突然抬頭問:「勒殺還是扼殺?」

        「勒殺呈現出的應該是甲狀軟骨和環狀軟骨的縱向骨折,但該女童屍體呈甲狀軟骨上角骨折,舌骨大角骨折,足以證明該女童死於扼殺。」

        李佳琪再次點點鼠標,調出一段解剖時的視頻。

        一個女人拿著一把手術刀,同兩個助手一起在無影燈下解剖一具燒焦的屍體,看上去甚是恐怖。

        王解放都不敢緊盯著看,她卻若無其事地說:「根據胃內食物消化和排空程度,以及膀胱內尿液量的簡單整合,加上對死後組織酶活性的推斷,初步估計死亡時間為3月28日下四點半至五點半之間。隨省廳刑偵總隊王總一起來指導偵破的幾位法醫專家也是這麼認為的,無論死因還是死亡時間。」

        回想起當年在韓博領導下辦案的情景,黃志遠興奮不已,禁不住站起身:「報告韓局,我們的勘查、檢驗相對集中於著火方式,經過勘查、實驗及分析,我們認為著火方式應為汽油潑撒在死者身上,凶手使用打火機將屍體點燃。遺憾的是,在現場沒有找到打火機。」

        韓博緊盯著螢幕上的現場照片,低聲問:「足跡呢?」

        「現屍體的位置比較偏僻,現場保護得比較好,但由於地面比較硬,案前後又沒下過雨,所以沒現足跡也沒現其它痕跡。」

        現場保護的不是比較好,而是無可挑剔。

        從照片上看,他們對現場進行了很好的保護,以屍體曾仰臥的地方為中心,四周散一個半徑為五米的圓形,用一個塑料棚進行遮蓋,防止外部環境對現場的損害。在現場勘驗的時候,甚至對屍體周圍的樹葉,尤其是屍體身下的不論是燒焦的還是干枯的或者完好的都進行了採集。

        有沒有監控就不用問了,真要是有,凶手早被抓捕歸案了。

        韓博拿起案卷一邊翻閱,一邊低聲問:「你們是怎麼分析的?」

        案件的技術報告全部出爐,接下來應該是偵查的事,確切地說是專案組刑警們的事。

        而刑警對刑事案件的研究,主要傾向於利用犯罪心理畫像來刻畫嫌疑人的行為模式。

        這種「心理畫像」不像小說裡那麼神乎其神,也不會像電影裡那麼迅準確,它需要大量的明態信息,也就是痕跡物證,進而挖掘淺態的犯罪信息。

        王解放的介紹讓韓博有些失望,專案組當時完成了對犯罪性質的研究,那就是強-姦殺人,這樣的研究結果僅僅刻畫出凶手是一名男性,隨後的法醫鑑定報告指出死者陰-部取出的**被證實屬於一名血型為o型的男性,且應該有戀-童-癖,這就是初步判斷的凶手形象。

        必須承認,程文明在這方面確實比他高明。

        程文明掐滅菸頭,不緩不慢地說:「死者面部被衣物覆蓋,如果凶手想達到強-奸的目的,並不是一定非要這麼做,而且慌亂中很可能顧及不到衣物到底應該翻到哪個位置。我查閱過以往的案件相關資料,現多年前東北生過的一起系列強-姦殺人案,當時所有死者的衣物也翻到頭頂並將面部遮蓋,偵破該案的專家由此分析出凶手與死者認識,所以我認為這起案件凶手或許也認識死者。」

        「完全有這個可能,有沒有順著這個方向查?」

        「查過,但不深入。」

        「為什麼?」韓博不解地問。

        程文明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李佳琪不是領導沒那麼多顧忌,嘀咕道:「岳支親自兼任專案組長,他認為程支這個推論不存在普遍性,不能輕易下結論,程支的分析也就沒得到專案組的認可。」

        難道是外行指揮內行?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韓博不好妄加評論,想想又問道:「就這些?」

        「當然不止。」

        程文明再次點上支菸,接著道:「在我介入案件調查後,先注意到死者屍體被現的地方,是遠離市區甚至遠離南州區中心位置的一個偏僻的小公園。從被害人與同學道別的地方到現場,開車要三十五分鐘,如果運氣不好一路全是紅燈,那至少需要五十分鐘,乘坐公交車要花一個小時左右。」

        韓博深以為然,沉吟道:「如果凶手為強-奸一個未成年女孩費盡心機將她帶至南州區,那麼他的思維方式確實值得注意。」

        「所以我覺得很奇怪。」

        程文明回頭看著投影螢幕,喃喃地說:「被害女孩家境不錯,她不會輕易跟陌生人走,那些常見的利用糖果欺騙孩子的伎倆起不到作用,這意味著凶手需要其他方法來實施犯罪。而他的最終目的是想侵犯這個孩子,那麼他在市區的任何隱蔽的地方實施犯罪行為都可以達到目的,為何一定要把孩子煞費苦心帶那麼遠?」

        韓博點點頭,放下案卷分析道:「這是否可以佐證凶手與死者認識,他希望逃離這個他和女孩都熟悉的城市,逃離女孩家人的掌控?」

        一想到不把精力放在正事上,一上任就燒「節約用水」、「節約用電」和「節約食物」這三把火的支隊長,李佳琪就是一肚子意見,又忍不住嘟囔道:「這同樣是猜測,岳支認為不能輕易下結論,程支的這些疑問一樣沒得到專案組重視。」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8:46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收放自如」

  程文明雙腿恢復知覺以來這些年,一直擔任刑警副支隊。

  雖然有行政職務,但管理方面的工作極少過問,一門心-思研究、指導或指揮偵破全市的重大刑事案件,尤其說是支隊領導,不如說是一個行政級別和警銜較高的刑警。

  術業有專攻,在琢磨疑難案件方面,他絕對是一把好手。

  他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以至於差點被他給誤導了。

  李佳琪第二次提到現任刑警支隊長,韓博意識到自己有點先入為主,再次捧起案件材料,仔仔細細看了近十分鐘,突然抬起頭:「老程,你們都老刑警,犯罪現場勘察技術學應該看過,現場的其中一種分類就是第一現場、第二現場和第三現場。

  第一現場指殺害死者的現場,第二現場是分屍或者拋屍的現場。如果不存在分屍,那麼拋屍現場就是第二現場;如果存在分屍行為,那麼拋屍現場即為第三現場,由於在屍體被分解的情況下,第三現場往往比較分散。

  你們之前的推論都是在確定發現屍體的地方為第一現場的基礎上做出的,也就是凶手將小女孩帶至小公園實施犯罪,而不是凶手在市區實施犯罪再移屍南州區的那個偏僻的小公園。失之毫釐謬以千里,這兩個結論是具有完全不同性質的兩個結論,直接決定案件偵查方向!」

  老領導這番話和頂頭上司在案情分析會上的話如出一轍。

  專案組之所以不重視關於熟人作案的推測,就是認為小公園為拋屍現場(第二現場)。

  程文明相信自己的直覺,欲言又止。

  王解放雖然參與過偵辦,但不是專案組成員,不太好發表意見,點上支菸沉默不語。

  李佳琪出過現場,檢驗過被害小女孩屍體,有一定發言權,禁不住說:「韓局,把一具屍體從市區運到小公園並不是一件容易事,儘管女孩身材不算高,體重不算重,至少我們在現場沒發現拋屍痕跡。」

  「關鍵是同樣沒證據顯示小公園就是第一現場!」

  韓博舉起案卷,很認真很嚴肅地說:「儘管之前有熟人作案,在作案時矇住被害人臉的案例,但這種情況確實不存在普遍性。尤其在掌握凶手DNA信息,排查過被害人及被害人家長社會關係,幾乎已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性的情況下,如果我是專案組長,我一樣不會認同你們的觀點。」

  「韓局,但我覺得真可能是熟人作案!」程文明意識到不能再沉默,再次堅持他的意見。

  「你是老刑警,經驗豐富,我相信你的直覺,相信你的判斷。但這是破案,不是其它事,要以事實說話,不能光靠個人之間的信任。」

  韓博放下材料,翻出幾張現場勘查時拍的照片,意味深長地說:「犯罪性質和動機已確定,你們應該對犯罪現場進行深入細緻的研究,捕捉現場明態痕跡挖掘淺態信息,尋找、收集凶手有可能留下的一切蛛絲馬跡,進而去驗證你的推測。」

  「現場幾乎找不到除焚屍之外的任何痕跡。」李佳琪又忍不住插了一句。

  令人眾人倍感意外的是,韓博突然笑了,笑看著李佳琪說:「佳琪,你是結過婚生過孩子的人,還是法醫,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想驗證老程的推測很簡單,別怕麻煩,去好好檢驗那些樹枝和樹葉,看能不能從樹枝樹葉上面檢出精-斑,如果能找到沾有精-斑的樹枝或樹葉,並能確認與從被害女孩陰-部提取到的***為同一個人留下的,那就能證明小公園不是拋屍焚屍現場,而是第一現場。」

  不是所有事都能「收放自如」的,比如***!

  且不說凶手在強-奸時會很緊張,就是一個普通人在正常情況下激情過後也會有***溢出。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拋屍,凶手不可能明目張膽地扛著或背著屍體去小公園,肯定會用袋子或其它東西裝著。換言之,如果能從現場的樹枝或樹葉上檢出凶手***,也不太可能是從被害小女孩體內自然溢出的。

  李佳琪俏臉一紅,下意識舉手捂著嘴。

  周素英同樣尷尬,急忙別過頭裝著看投影。

  一語驚醒夢中人,程文明眼前一亮,不無激動地說:「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韓局,你幫了我大忙,我這就讓方海龍去檢驗那些從現場採集的樹枝樹葉!」

  「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所以說偵辦一些疑難案件時絕不能鑽牛角尖,」韓博微微一笑,又指著手邊的一疊照片道:「現場保護得不錯,這一點值得表揚。如果當時沒採集樹枝樹葉,就算上面沾有凶手的精-斑,現在想到了也沒機會去驗證。」

  這可不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那麼簡單,先後請過好幾位刑偵專家,難道人家不是旁觀者?

  老領導破案絕對有一套,周素英忍不住打趣道:「韓局,你這不是在表揚我們,你是在表揚你自己。」

  「表揚我自己,我可沒那麼自大。」

  「我沒開玩笑,你真是在表揚你自己,保護現場的這些規矩是你當年定下的,我們一直蕭規曹隨,這不是表揚你自己是什麼?」

  「我定下的,是上級要求的吧!要說規矩,各種規章制度多了,就算是我當年定下的,關鍵還在於實行。」韓博不想自吹自擂,示意程文明該忙就去忙,又說起正事:「排查被害人的社會關係,不光要排查現實世界的社會關係,一樣要排查虛擬世界的,被害人有沒有QQ號,平時上不上網,有沒有交過網友,這些情況全要搞清楚。」

  老領導都副局級副局長了,以為他當上大領導就不再參與具體案件偵破,以為他現在的工作就是聽匯報作指示,沒想到還是那麼厲害。

  王解放感慨萬千,自愧不如,不無尷尬地說:「查了,有一個QQ號,上面全是同學,沒發現不明身份的網友。」

  「從哪兒查的?」

  「學校不讓學生帶手機,她父母也擔心玩手機會影響學習,所以沒給她買手機。但同班同學中有人偷偷帶手機,上面有她的QQ號。」

  「光註冊一個號有什麼用,她平時是怎麼上網的?」

  「有時候借用同學手機,有時間和同學一起去網吧,治安部門已對她們這些未成年開放的網吧進行了處罰。除了借用同學手機和去網吧之外,在節假日尤其寒暑假,在父母允許下用家裡的電腦上網。」

  「你們怎麼確認她只有一個QQ號,如果第二個呢。」

  「韓局,我們考慮到她交網友,被網友殘忍殺害的可能性,技偵和網警檢驗過她家的電腦,沒發現有其它QQ號登陸過的痕跡。」

  韓博沉吟道:「爸爸做生意,媽媽在市二院上班,就她一個寶貝女兒,平時的零花錢、過年時的壓歲錢應該不會少,如果她喜歡上網,喜歡聊QQ,完全可能偷偷買一部手機,偷偷辦一個手機號。」

  「是有這個可能,關鍵誰也沒見過,在她家也沒找到。」

  「我上學時班上有個女同學特別喜歡打小報告,屁大點事都往老師那兒捅,相信你們上學時也遇到過。手機就跟我們那時候看的小人書一樣,被老師知道了會沒收,被父母知道了也很麻煩。從這些材料上看,被害人早熟,完全有可能偷偷買部手機且不讓別人知道,再查查,看她到底有沒有。「

  「行,等會兒跟老程說,讓老程安排人去查。「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8:46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痕跡檢驗

        就在韓博在南-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同老戰友們一起研究案情之時,因為辦喪事搞得身心俱疲的韓總也正在開「家庭會議」,確切地是應該是「家庭擴大會議」。

        圍坐在餐桌前的不只是老李總、李曉蕾、韓芳和李泰鵬,並非家族成員的老盧和老袁也「列席」了。

        「這個人啊,最假!說走就走,說沒就沒了。」回想起岳父生前的音容笑貌,想到岳母的身體也大不如以前,韓總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放下茶杯感嘆道:「現在想想,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

        「爸,您別胡思亂想了。」

        「我不是胡思亂想,我是說這個道理,人不服老不行,早晚有那麼一天。」

        老盧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人,對此深有感觸,輕嘆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現在吃得好穿得好,醫療條件好,我們能過到六七十歲。擱以前,能過到六七十歲的真不多。我在大隊當支書那會兒,村民平均壽命54歲。現在個個說什麼污染嚴重,農藥標,千奇百怪的癌症多了。其實那會兒一樣有癌症,只是沒現在這樣的醫療條件,沒去查也查不出來罷了。」

        「我父親42歲去世的,我母親54歲。」

        老袁接過話茬,不無感慨地說:「當時別說去查,連看都沒怎麼看,沒去過大醫院,小病找村裡的赤腳醫生,大病去鄉衛生院,鄉衛生院看不好就找偏方,迷信的那些人找神婆,小病拖成大病,因為得什麼病死的都不知道。」

        「知道又怎麼樣,條件好又怎麼樣?黃書記條件好不好,能治誰不幫他們治,醫生只能治病救不了命,最後還不是一樣去見馬克思。」

        這四位老爺子,越說越離譜。

        李曉蕾不知道該怎麼勸慰,韓方也被他們搞得心神不寧。

        就在二人想岔開話題時,韓總突然道:「曉蕾,小芳,泰鵬,酒店的事我是這麼想的,既然人家能請人管理,我們一樣可以。不就是多賺點少點嗎,只要有錢賺,只要不賠就行。反正我真沒那個精力,你們也沒必要再綁在酒店上,喜歡幹什麼就去幹什麼。」

        「爸,這是不是因為韓博?」李曉蕾忍不住問。

        「也是,也不是,不完全是。」

        韓博和老李總對視了一眼,輕嘆道:「他在公安局上班,干的是得罪人的活兒,知道咱家開酒店的人又不少,就算不知道也不難打聽到,這些事不能不防;說不完全是,是確實沒必要全盯這兒,我知道你對管酒店其實沒什麼興趣,他的工作又不穩定,今天在這兒明天又不知道調哪兒去了。你們是夫妻,夫妻當然要在一起,總這麼分居不好。」

        「爸,曉蕾沒必要盯這兒,我和泰鵬可以。」

        「在東海又不是沒開過旅館,有多麻煩你們是知道的,請幾個人來幫著管就行了,沒必要吃那個苦受那個罪。」韓總回頭看看站在身後的韓媽和李媽,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回東海,疑人不用疑人不用,這邊找幾個人就行了。」

        韓芳對管理酒店同樣不是很感興趣,之所以放下東海的生意來南港完全是沒辦法。

        老爸想通了她很高興,同時又有那麼點擔心,低聲問:「爸,我們回東海,那些壞人就找不到酒店?」

        「找到又怎麼樣?」

        韓總反問了一句,輕描淡寫地說:「註冊幾個公司不就行了,這個控股那個,那個控股這個,既不用再提心吊膽,又不用受那個罪,坐在家裡賺錢多好。」

        ……

        先是兒子被壞人盯上,緊接著岳父去世,這兩件事對韓總觸動很大。

        他一言九鼎,決定的事就不容置疑。

        李曉蕾沒辦法,同時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開完會,回到房間,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撥通韓博手機。

        「他真是這麼說的?」

        「真是這麼說的,基建全委託給盧書記和袁政委,酒店管理公司明天就開始聯繫,還要註冊幾個公司,反正他不想管了,也不讓我們管,就當一個投資。」

        「服務行業事太多,這樣也好。」

        再說這些沒任何意義,之前所做的一切也不是無用功,李曉蕾關掉床頭燈,呵欠連天地問:「不說這些了,你媽怎麼吃到這會兒,你什麼時候回來?」

        「早吃完了,這會兒在刑警隊,老程遇到個棘手的案子,我過來看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棘手,什麼案子?」

        「命案,一個小女孩被奸-殺的案子。」

        「還沒破啊,這個案子我知道,絮絮的班主任給我過短信,提醒我要看住絮絮,早晚要接送。」

        3.29案的影響真不是一兩點惡劣,真是搞得人心惶惶。

        韓博暗嘆口氣,低聲道:「我幫他們看看,你先睡,我儘量早點回去。」

        「好吧,別搞太晚。」

        「知道。」

        ……

        韓博放下手機,從李佳琪手裡接過她剛拿來的手套戴上,仔仔細細翻看起程文明剛讓人送來的沒被完全焚燬的被害人的衣物和鞋。

        上衣和裙子已變成碎片,打底褲只剩下幾截,運動鞋相對完好,只是沾上灰跡變成了黑色的。

        「韓局,這些理化實驗室全檢驗過,檢出汽油殘留成分。」

        「放大鏡。」

        「哦。」

        韓博把證物從袋裡小心翼翼取出,舉在燈光下用放大鏡仔仔細細觀察起來。

        這能看出什麼,黃志遠被搞得一頭霧水,又不好意思問。其實韓博也不知道要找什麼,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從這些上面找到點蛛絲馬跡。

        二樓的dna實驗室,值班民警和緊急召回的民警同樣在緊張地忙碌。

        一堆燒焦或烤乾的樹枝樹葉倒在一塊白色塑料布上,dna實驗室的五名技術民警正蹲在地上分揀。

        「同志們,只要能找到並提取沾***的樹枝或者樹葉,只要在上面提取到精-斑,就能證明凶手就是在小公園對被小女孩實施強-奸行為隨即殺害的。」

        程文明看看手錶,接著道:「工作量是有點大,但這直接決定接下來的偵查方向,辛苦一下,爭取明天下午6點前檢驗完。」

        「是!」

        偵破3.29案是支隊乃至全公安局眼前最重要的任務之一,緊急召回的四名技術民警誰也不敢有怨言,而找精-斑也不是很難,就是有點麻煩。

        方海龍直到此時此刻依然不知道老領導回來了,更不知道檢驗這些樹枝樹葉是老領導的建議。

        他送走程文明,去裡面拿來一盞燈,蹲下道:「用水洗過的精-斑,在紫外線下會出淺淡的點片狀螢光。***分泌物、尿液、鼻涕、唾液、***、膿-液、肥皂斑、植物汁液以及含螢光素的各種載體,在紫外線下也能出與精-斑類似的螢光。

        紫外線檢查呈陽性的斑痕可能是精-斑,但不能確定為精-斑,到底是不是需要用化學方式進行篩選和確認。同志們,我們分一下工,分為兩組,小徐、小陳,你們負責紫外線檢查,張兵去理化室拿試劑,立國和我一起準備實驗的其它材料……」

        證物檢驗是一項異常枯燥的工作。

        這需要民警耐著性子一點一滴地尋找不符合證物特性的殘留物,找出很多不同的東西,進而對其進行化驗。韓博始終相信,只要犯罪分子作了案,他就一定會留下痕跡,不管多麼細微都要找到,這是對被害人一種最起碼的尊重。

        dna實驗室的檢驗工作剛開始,樓下實驗室的韓博已經看完了。

        什麼都沒現,沒找的任何不符合證物特性的殘留物。

        韓博想了想,回頭道:「老程,肉眼看不出什麼,理化室有沒有人值班,我想去理化室用顯微鏡再看看。」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8:46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韓局回來了!

  程文明睡得很晚,直到凌晨3點多送走老領導才休息。

  自3.29專案組成立以來,加班熬夜是常態。而作為一個作息時間極不規律的老刑警,他早已鍛鍊出站著都能睡著,坐在馬桶上都能補充點睡眠的「本領」,儘管休息得晚,但起得卻挺早。

  在食堂吃完飯,剛回到辦公室,正準備打電話問問方海龍那邊的進展,突然傳來敲門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老程,昨晚又熬夜,又沒回去吧?」岳國智夾著包跟程文明打了個招呼,低頭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旋即轉身道:「周支,老徐,過來一下,我們就在老程這兒說幾句。」

  「好的,來了。」

  「岳支,早。」

  眼前這位不只是頂頭上司,也是局領導。

  他首先是局黨委委員,然後才是刑警支隊黨委書記、支隊長,他又要在這兒「開會」,程文明被搞得很鬱悶,不是不歡迎他來,而是不喜歡他這種自認為平易近人、體恤下屬的工作方式。

  腿腳不方便怎麼了,又不是癱瘓!

  離會議室只有幾步路,去他辦公室一樣不遠,非要搞成這樣,真把人當殘廢了?

  程文明一肚子不快,但還是繞過辦公桌走到茶几邊,掏出香菸遞上一支:「岳支,您今天要出去?」

  「省廳有個會,馬上就走。」

  岳國智招呼徐政委、程文明和周素英坐下,點上煙吸了一口,開門見山地說:「這個會本來是鄧局參加的,明天下午有領導來視察,他實在抽不開身,臨時決定讓我去,估計要兩三天。老徐,這兩天你辛苦一下,主持日常工作,有什麼事可以給我發短信。」

  「岳支放心,有什麼事我會及時匯報的。」

  「其實能有什麼事,還不是3.29案,」在這個關鍵時期,岳國智是真不想去替領導去省廳開會,他看看程文明,再看看周素英,凝重地說:「老程,素英,案子你們要多費點心,我托省廳的朋友請了一位專家,專門研究犯罪心理學的,就是懂那個……那個什麼刻畫。他中午到南-港,我把他手機號發給你們,去機場接一下,然後介紹案情,陪他去現場轉轉。」

  又請專家,這是第二幾位?

  雖然不認為專家能幫上忙,但程文明能夠理解上司的心情,立馬拿起手機看起剛收到的短信。

  「素英,老程要接待專家,DNA實驗室這邊你盯緊點。我們南-港可以說是全國地級市中第一批建立DNA數據庫的,累計建庫總數突破15萬份,達到15865人份,全省排名第二。我就不信凶手沒前科,就算他沒有,他的近親屬一樣可能有案底,盯著點方海龍,讓他好好撈,我就不信撈不出來!」

  岳國智並非無的放矢,如今的命案偵破,幾乎一半以上都要依靠DNA數據庫科學比對,認定犯罪嫌疑人的準確率比過去大大提高。

  而在DNA技術的應用上,南-港市公安局不僅在省內比較早,放眼全國也是很早的。

  隨著這些年的不斷投入,建有犯罪重點人員庫、失蹤人員和無名屍體庫、案件現場物證庫、親屬庫等近十個大類。犯罪分子在命案現場只要留下一丁點痕跡,被成功提取到後,就可以在有著15多萬份人體樣本的南港庫,150萬份的江省庫,780多萬份的全國庫中用電腦比對DNA數據,最終鎖定嫌疑人。

  在南-港市公安局,DNA技術不只是應用於大案,一樣應用於普案。

  通過DNA技術和DNA數據庫這個「破案神器」,光去年就篩查偵破各類案件1887起,全省排名第二。甚至通過DNA數據庫直接比中破獲東港「2009.7.19殺人案」、港區「2010.2.2殺人案」等各類大要案。去年通過數據庫比對,還破獲了東州「2006.12.8張秋菊被殺案」等本地和外地命案積案3起。

  事實上不光他對能不能通過DNA破案有信心,專案組剛成立、確認掌握到凶手的DNA信息時,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個案子不難破,殘忍殺害小女孩並焚屍的凶手不難抓。

  然而,直到現在都沒能比對出來,但不能因此而喪失信心,周素英點點頭:「是,岳支放心,我會盯住的。」

  「就這樣了,你們辛苦一下,有事電話聯繫。」

  岳國智不是一兩點忙,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拿起包跟眾人道別,一邊接聽手機一邊匆匆走了出去。

  送走頂頭上司,周素英回頭道:「程支,我去實驗室看看,海龍他們熬了個通宵,這會兒估計全在睡覺。」

  「去吧,我給王解放打個電話。」

  「老程,你不去機場接人?」不等周素英開口,徐政委便忍不住問。

  「十點才到呢,等會兒去,」程文明一邊撥打電話,一邊解釋道:「其實我想找的是小鐘,讓小鐘等會兒去接韓局,陪韓局去現場看看。」

  徐遠帆糊塗了,下意識問:「哪個韓局?」

  「政委,你認識幾個韓局?」周素英噗嗤一笑。

  韓博在南港工作時,徐遠帆在開發區分局擔任政治處主任,雖然沒真正打過交道但見過很多次。

  調到市局擔任刑警支隊政委之後,對已調走多年的韓博印象更深刻,因為支隊的許多東西全是韓博當年留下的,並且韓博是南-港公安系統走出去的職務和行政級別最高的領導。

  「老程,素英,你們沒開玩笑吧,韓局真回來了?」他大吃一驚,緊盯著二人將信將疑。

  「你看我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韓局昨晚就來過單位,在實驗室搞到三點多。」

  「你們請韓局回來的?」

  「怎麼可能,別說我們不可能這麼做,就算開這個口韓局也不一定有時間,這是碰巧了,他正好休假。」

  小鐘是程文明在擔任正科級偵查員時的徒弟,對小鐘程文明真是高標準嚴要求,覺得年輕人不應該呆在市局機關,早在五年前就把小鐘打發到南州分局。

  從責任區刑警隊的普通刑警幹起,現在已經是重案中隊副中隊長了。

  韓局的父親要在南州區開酒店,韓局肯定住在南州區,讓小鐘去接正合適。

  徐遠帆反應過來,緊皺著眉頭問:「你說你們,韓局回來這麼大事剛才怎麼不跟岳支匯報?」

  「韓局不讓,而且韓局跟岳支也不熟。」

  「跟岳支不熟,跟鄧局、跟蘇局他們熟!」回想起當年,徐遠帆如數家珍地說:「韓局擔任技偵支隊長時,鄧局在長江分局擔任局長,蘇局還是便衣大隊長,你們跟韓局是同事是戰友,他們跟韓局的關係同樣不差。」

  「政委,韓局就是不想驚動他們。」

  「不匯報局領導將來就不知道?」徐遠帆是搞政工的,在處理人際關係方面比程文明和周素英強多了,掏出手機說:「這事你們聽我的,該匯報匯報,不能隱瞞。至於韓局那邊,我們可以道歉,作為老領導,他肯定能理解我們的心情。」

  老領導要在南港呆二十天,昨晚已經有好幾個人見過他,想保密確實沒那麼容易。

  更重要的是,如果鄧局知道韓局回來了,你們卻不及時匯報,肯定會大發雷霆,局長發火可不是開玩笑的。

  程文明權衡了一番,苦笑著點點頭。

  這種事自然要由主持支隊工作的政委匯報,鄧局正在趕往市委開會的路上,緊握著手機將信將疑:「遠帆同志,韓局真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好幾天,程支說韓局的外公去世了,他是回來奔喪的。」

  「程瘋子在不在你身邊?」

  「在。」

  「讓他接電話。」

  「是!」

  「好你的程瘋子,你辦案辦糊塗了!韓局回來的事怎麼不第一時間匯報,別告訴你不知道。」

  就知道局長會發飆,不過程文明今非昔比,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誰也不待見的刑警隊長,抬頭看著周素英,握著手機嘿嘿笑道:「鄧局,不是我不想匯報,是韓局不讓匯報。他什麼樣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

  「他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知不知道?你說你,不知道有句話叫縣官不如現管嗎!算了,我先給他打電話,回頭再收拾你。」

  「鄧局,等等,您先別急嘛。」

  「又怎麼了?」

  「韓局知道我們遇到棘手的案子,昨晚不光聽過匯報,還親自幫著檢驗過幾份物證,一直搞到凌晨三點多才回去休息,這會兒估計還在睡覺。」

  回去起當年共事的情景,鄧局感嘆道:「你事辦得不對,剛才有句話說對了,他就是那樣的人。既然他需要休息我就不打電話了,我今天有會也抽不開身,你們先接待,晚上我來。」

  「是。」

  「對了,論破案,他是行家,這個機會你們要好好把握住。當然,我們南-港市局是他的娘家,娘家遇到棘手的案子他也不可能不管。」說到這裡鄧局突然話鋒一轉:「知道我為什麼臨時讓老岳去省廳開會嗎,就是想把他暫時支開,讓你程瘋子好大展拳腳。」

  「謝謝鄧局信任。」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8:46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偵查方向

        這番話不應該說出來的,話說出口鄧局有些後悔,立馬用很嚴肅地語氣提醒道:「你別往別處想,岳國智同志一樣是刑警出身,辦過的大案要案不比你程瘋子少,只是案子與案子不一樣,偵辦3.29這樣的命案他不是很擅長,何況人家不光會破案還擔任過南崗公安局副局長、代局長,在管理崗位上幹那麼多年,有領導能力。」

        「鄧局,我懂,我不會往別處想的。」

        「其實我早想找你談談,你是一級英模,要起到模範帶頭作用。我知道你程瘋子是什麼樣的人,不會拉幫結派,不會勾心鬥角,但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能影響很多人,可說許多支隊民警全以你和周素英同志馬是瞻,你們帶好頭,帶頭尊敬領導,岳國智同志就能盡快站穩腳跟,就能樹立起威信。「

        韓博同樣起得很早,雖然只睡了四個多小時,但前幾天無所事事睡眠太足,一點都不困。

        起來之後沒閒著,先妻子一起督促三個孩子吃早飯,吃完飯送他們去學校,回來的路上逛菜市場,買完菜回來又陪幾位老爺子聊天。

        一直聊到1o點半,才接到電話,才見到老戰友的徒弟鐘小明。

        「韓局早,嫂子早,這些水果不管我事,是王局讓帶的。」鐘小明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韓局,但不是第一次見到李曉蕾,雖然很激動很興奮,但不是特別緊張。

        小夥子很精幹,難怪程文明悉心培養。

        說是打他下基層,結果卻把他塞到王解放手下。

        韓博主動伸出手握了一下,正準備跟他一起上車,剛把水果交給韓媽的李曉蕾突然道:「韓博,小鐘,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一起去?」韓博被搞得啼笑皆非。

        李曉蕾下意識低頭看看回來時換上的運動鞋,不無興奮地說:「反正我又沒事,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跟你們出去轉轉。」

        如果在深正,帶她去辦案影響顯然不會好。

        但這是南-港,不是深正,只是幫老戰友忙的,連協助都算不上。

        她難得對破案感一次興趣,韓博不想讓她失望,順手拉開車門:「行啊,上車吧。」

        「小鐘,沒問題吧?」

        「嫂子,您怎麼問這個問題,您這樣的貴客我們請還請不到呢。」

        「好,出吧!」

        陪丈夫一起抓連小女孩都下得去手的強-姦殺人犯,李曉蕾興高采烈。

        韓博的心-思卻不完全在案子上,車剛開出不到兩公里,他冷不丁問道:「小鐘,岳支什麼時候調到南-港的,調任刑警支隊長前擔任過什麼職務?」

        領導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鐘小明楞了一下,急忙道:「岳支是東州人,四年前調過來的,當時南崗因為搞舊城改造,到處大興土木,有幾個團夥欺行霸市,壟斷建材供應和土石方工程。市委王書記覺得南崗市局打擊不力,就想辦法把岳支從東州調過來了。」

        南崗是南州區與思崗縣中間的一個縣級市,市-委書記一般由南-港-市市委常委或南-港市副市長兼任,市-委書記對治下的治安狀況不滿意,調整公安局長很正常。

        韓博沉吟道:「這麼說王書記也是從東州調來的?」

        「是的,王書記是海港人,但一直在東州工作。」

        鐘小明頓了頓,接著道:「聽師傅說岳支最早時是搞技術的,現在是高級工程師,有痕跡技術二級鑑定資格,還是省聘刑偵專家,表過好多文章。以前的履歷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調過來之後先擔任南崗市公安局副局長、代局長。可能王書記後來調走了,沒能扶正。」

        原來根基不穩,難怪連李佳琪提到這位支隊長都不是很服氣。

        干刑偵不是干其它工作,如果沒領導支持,又不能破幾個大案,很難樹立起威信。如果再遇上幾個老資格的部下,想打開局面更難。

        兩個副支隊一個是全國公安系統一級英模,一個早在八年前就享受副處級待遇,要學歷有學歷,要資歷有資歷,要能力有能力,周素英還有別人所沒有的人脈,市委常委中的軍分區司令員不可能對她不另眼相待。

        韓博真有點同情老單位的新任支隊長,同時又覺得這麼下去不好。

        正琢磨著是不是給鄧局提個醒,幹部不能這麼任用,該調整就調整,該流動就流動,不能因為他在南-港市局工作過,常援建在南-港市局擔任過多年副局長,就稀里糊塗搞出個「良莊幫」,鐘小明又說道:「岳支又請了一個刑偵專家,搞犯罪心理學的,我師傅去機場接了,所以他今天來不了。」

        「從哪兒請的?」

        「不知道,但人是從BJ來的。」鐘小明覺得這是病急亂投醫,帶著幾分不屑地說:「搞什麼心理特寫,心理刻畫,當這是拍電視劇,還讀心神探呢,反正我是覺得不靠譜。」

        小夥子這麼認為很正常,可以說是一個普遍現象。

        但很多時候,不論是傳統的刑事偵查模式,還是目前越依賴科技的現代化偵查模式,往往會暴露出一個弊端,即是對犯罪嫌疑人的範圍劃定無從入手,或者僅僅是通過對監控、各種技偵手段的定位來確定犯罪行為人的空間或者說物理範圍。

        一旦在沒有監控、技偵手段運用困難的時候,就像3.29案,偵查員只能跟無頭蒼蠅一樣動用傳統的摸排手段,一家一家的查,一家一家碰運氣,好在掌握嫌疑人的dna信息,可以供偵查人員賭一賭,看能否和某人的dna比上,成功了還好,如果摸排結束毫無線索,這起命案真可能會成為積案。

        只要能破案,採用什麼手段重要嗎,只要合法就行!

        韓博回頭看看欲言又止地李曉蕾,淡淡地說:「犯罪行為與心理的分析和重建,目前還不是一門科學。在國內還停留在民間過分神化,偵查部門過分不屑的尷尬層面。許多基層刑偵部門偵查員經常問,你們能不能把犯罪嫌疑人刻畫的一清二楚分毫不差?能不能將犯罪嫌疑人的形象,所在位置描述清楚以及到底誰才是凶手?問這些問題的顯然是電影電視劇看多了,能做到以上這些的是神棍,不是從事犯罪心理分析的警察。」

        「那他們能做什麼?」李曉蕾好奇地問。

        「說起來可能很簡單,甚至不是很重要,但不是一件容易事,需要經過很專業的訓練和豐富的經驗。比如和技術人員一起還原犯罪現場,技術人員負責犯罪嫌疑人外化動作的還原,他們負責的則是內心動態,這個動態包括心理狀態和精神狀態,說簡單點就是弄清楚嫌疑人為什麼要犯罪;其次還可以幫偵查人員定範圍,確定偵查方向。」

        韓博頓了頓,又補充道:「小鐘,你師傅覺得凶手與被害女孩認識,這是熟人作案,其實也是一種心理刻畫,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你們也不這麼認為罷了。」

        「韓局,我師傅靠的經驗。」

        「這叫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不能學他,至少不能完全學他,既要通過辦案積累經驗,也要多學一些理論知識。」

        「是!」

        正聊著,手機響了。

        韓博摁下通話鍵,舉起:「素英,方海龍那邊有消息了?」

        「韓局,你這個辦法太好了,方海龍他們經過一夜的篩選實驗,果然在半片樹葉上成功檢出精-斑!現在基本可確定老程的推斷能夠成立,小公園是第一現場,凶手就是在小公園對小女孩實施的強-奸並將其殺害的。」

        大白天把被害女孩綁架到小公園沒那麼容易,現在的孩子多聰明,何況被害女孩出生在那樣的家庭。

        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極大,之前的摸排極可能存在遺漏。

        不等韓博開口,周素英又激動地說:「他們採用的是精-子檢出法,雖然精-斑本就微量,精-子數量不太令人滿意,但在反覆實驗後他們選擇了高濃度的浸液及適當的染液,以提高精-子的出檢率。染色採用的是he染色法,一般只要找到一條完整的典型精-子就可以確證精-斑,但他們很幸運的找到了四條!

        如果他們稍有不慎,在陳舊精-斑的浸漬處理環節出現問題,導致精-子尾部斷落,只能檢見精-子頭部,那就要與***滴蟲,酵母菌等進行鑑別,那就沒這麼快了,肯定會耽誤很長時間。」、

        不愧為主管刑事科學技術的副支隊長,聊起實驗方法如數家珍。

        老戰友越來越專業,韓博很欣慰,禁不住笑問道:「有沒有比對上?」

        「比對上了,剛比對上的,方海龍一直搞到五分鐘前,這會兒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連續工作幾十個小時,方海龍有多累多困可想而知。

        但這不是一件小事,韓博沉吟道:「素英,遺傳標記是關鍵,個體***中的遺傳標記應當與本人血液或唾液中的相同,從而允許不同組織器官中的檢材進行比對,但你們只有從被害人體內取到的殘留***。」

        「韓局,海龍是您當年手把手教出來的,特別嚴謹,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會輕易出鑑定報告。他對兩份檢材進行過細緻的比對,確認為同一人所留,同樣是o型血,dna檢測結果也一致。」

        「好,他敢打保票就行,你們現在可以考慮重新確定偵查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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