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武道紀 作者:饕餮居士(連載中)

 
david48954895 2016-11-7 03:47:1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8 379338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2:10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神隱戒

    片刻之後,梅洵和韓良結伴走出了客房,兩人離得遠了些,忽見韓良望天一聲輕嘆。

    「韓師弟,莫非還未放下?」梅洵顯然對韓良與劉鈺的昔日糾葛很清楚,含笑問道。

    「既是同門,又都這把歲數了,還有什麼放不放得下!」韓良漠然搖頭,回頭看了一眼,有些不忿地說道。

    「只是這傢伙的運氣總是那麼好,當年……也就算了,他修得武道,又是少年天驕,自然更討人歡喜。可現如今,以他那種矯情的德性,居然還能收到一個人傑為徒,真是老天瞎了眼!」

    「那白娃子倒是名不虛傳,小小年紀不僅世事通達,還有一副傲骨。知道其師與老夫有隙,便不願再承人情,寧肯付出九味清草丸……」韓良面帶笑意,讚賞地撫了撫長鬚。

    「師弟豁達,被個後輩拂了面子,似乎亦無氣惱。」梅洵樂呵呵地笑道。

    「氣惱?」韓良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梅師兄也見過此子了,感觀如何?」

    「有何好說的,一樣米養百樣人。這世上總有些人是天生的豪傑,識之我幸,失之我命!」梅洵淡淡地說道,「本觀數十年前,下層武徒被宗門清掃了一遍,現在得些補償也是應該的……」

    「梅師兄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老夫倒覺得你們祖師殿是因禍得福!」韓良沒好氣地說道。

    「這幾年來,天地大劫苗頭已露,亂世漸起,各州各郡人傑群起蜂擁。宗門許祖師殿在近三屆武試中先挑武徒,可不就讓你們佔盡了先機! 」

    「機緣巧合,機緣巧合!」梅洵笑嘻嘻地說道,「再說就算讓本觀先挑武徒,也得人家願意才行!」

    「師兄這話又不地道了,自從白娃子四年前大鬧峨眉凌天閣,你們祖師殿現在可是金字招牌。蜀地有些傲氣的娃子們哪個不想進祖師殿,怎會有人不願意……」

    韓良說著說著,臉都黑了,「算了,不說了,憋氣的很。」

    「不過,既然要給白娃子煉器,那小子想撇開老夫這個人情可就不容易了!」韓良咧嘴笑道,「老夫那裡還有兩粒觀音淚,正好這次給用上!」

    「觀音淚?!」梅洵臉皮微動,詫異地說道,「你不打算給你那個寶貝徒弟留下嗎?」

    觀音淚是一種極品的煉器輔材,作用是養護器靈器魂,能在煉器時,極大提昇玄器的成品率。韓良拿出這種東西,顯然是打算搏一搏,將那對朱厭珠煉成玄器了。

    如果煉成了,白崖自然要欠韓良一個大人情,煉不成的話,估計韓良連提都不會提。

    「給他有屁用,他也是個煉器師,煉好了法器也是別人使。」韓良苦笑道,「同樣是送人情,為何不乾脆送給白娃子,以後還能託他照看一下老夫那個不成器的徒兒!」

    「師弟倒是好打算,可白崖現在不過意境,你的人情只怕要很久才能還上了吧?」梅洵見韓良主意已定,倒也不再勸說。

    「嘿嘿,這可就不一定了。現在正值天地大劫,老夫觀那娃子福緣深厚,說不定武道晉陞速度還要超過當年的劉鈺。」韓良瞇了瞇眼睛,擺手笑道。

    「可惜就算用上觀音淚,也不過讓玄器的成功率多了三成,總體不超過四成五。老夫之所以要搏這一把,主要還是覺得白娃子現在鴻運當頭,有助於玄器出世。」

    兩人聊了一陣,韓良便獨自回去了,他接下來要準備煉器,時間緊得很。

    梅洵見韓良走遠,又在原地站著沉思了片刻。

    今日兩人見過白崖,本是打算幫扶一下這個青城的後起之秀,沒想到兩人的好意都被白崖給拒絕了。

    韓良就不用說了,白崖沒拿出自己身上的無用法器,而是用三顆九味清草丸抵價,換取韓良幫其煉器。

    雖然三顆清草丸未必就比一件下品法器值錢,但對韓良來說,下品法器有屁用,他身為煉器師,難道還缺一件下品法器?

    當然是九味清草丸更值錢,所以他的人情就沒能送成。

    而梅洵也是如此,剛開始倒是挺順利,用兩瓶青城特產的紫氣仙芝丹,換了白崖那一堆雜七雜八的丹藥。

    紫氣仙芝丹的主材是一種百年份以上的紫色仙芝,煉成的丹藥是補氣療傷的聖品,品質比玉蓮丹、易陽丹都還要強上半籌。

    因為白崖此次爭榜,需要進行高密度的切磋,正好用來給他補氣恢復。

    可後面等白崖送了他一瓶懲惡散和配方,再加上六顆青城沒有的金桃品種,梅洵居然倒欠了個人情。

    幸虧他是清都觀的先天丹師,以後不怕還不了白崖這個人情,不然老臉都丟光了。

    「異人軼事,倒也有趣!」想了會,梅洵展顏一笑,施施然地走了。

    ……

    「兩瓶紫氣仙芝丹啊!」劉鈺看著桌上兩個小瓶,感嘆地說道,「你梅師伯這次算大出血了,平常師兄弟們找他要一顆都不給,對你倒是蠻豪爽的。有了這十二顆丹藥,就足夠你這次論劍所需了。」

    「只有十二顆?」白崖挑了挑眉,從一個瓶中倒出一粒丹藥。

    只見這紫氣仙芝丹整體呈紫檀色,表面肉肉的,軟軟的,像是一顆軟糖,散發著一股濃郁的甜膩香氣。

    「有十二顆就不錯了,本座雖然不懂丹道,但這玩意比你得來的紅櫻丹,還有六極道的血靈珠都強多了。特別是血靈珠,以血補氣會在體內留下血垢。魔門中人雖然沒有影響,但對我們這些修道人卻有各種不利。」

    劉鈺鄭重地告誡道,「那東西在青城就只能用來餵異類護法,它們才喜歡血靈珠。你沒有亂用別派的丹藥是對的,以後也要謹記,獲取了別派丹藥都先拿回來讓丹師過目,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亂吃。」

    「是,師傅!」

    「還有……這兩天就不要亂跑了,後天我們就要傳送去華山東峰,也就是朝陽峰……」

    「直接上山嗎?論劍期間有數萬武者,山上會不會太擁擠?」白崖好奇地問道。

    「你廢這個心幹嘛……」劉鈺好笑地看著白崖,搖頭說道,「華山地勢與青城不同,跟個花盆似的。山下圍了一圈縣城,有的是地方住。

    對了,你到時候可以帶幾個師弟去山下縣城逛逛。每屆華山論劍,除了山上的正式論劍,山下縣城也會形成武者盛會。既有自發的小型交易會,也有擂台形式的比武切磋,這是供給那些旁觀武者交流用的。」

    「哦……」白崖不以為然地應下,卻沒看見劉鈺嘴角那一縷意味深長的微笑。

    「師傅,鄭城這邊可有青城的外圍組織?」

    「外圍的情報探子是有的,但這會不要去找他們,省得大會之後,他們被秦國'禮送出境'。」劉鈺看到她手上僅剩的那顆紅櫻丹,頓時挑了挑眉。

    「是巴東那個什麼三眼貔貅的事情嗎?你身繫論劍大事,就別操心這個了。拿來,本座吩咐下面人跑一趟。」

    白崖最怕麻煩,巴不得他這麼說,連忙將最後的紅櫻丹給了劉鈺。

    「慢著……你腰間掛著五個芥子袋,不嫌難看嗎?」劉鈺掃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從懷裡摸出個貓眼戒指丟給他,「你留一個袋子,其他四個都給本座,這個神隱戒換給你!」

    「神隱戒?」白崖接過貓眼戒指,好奇地打量起來。

    「此戒是神隱貓的貓眼製成,跟芥子袋一樣都是儲物用具,只是內裡空間比芥子袋大上十倍。」劉鈺笑著說道,「芥子袋都是攝空鼠一類的低級遁空獸獸皮製成,而神隱貓已屬中階蠻獸,其貓眼更加難得。

    而且它跟誰都能打開的芥子袋不同,如果按規律輸入內氣,就會形成一個開關的印記。只要印記不取消,外人是打不開的。你的這個,本座已經取消了印記,你拿去後自己設置一下就好。」

    「這麼神奇?」

    白崖將內氣輸入神隱戒,果然發現面前出現了一個偌大的空間,大小約為二十立方,比芥子袋果然大了很多。平時,重要的東西放戒指,不重要的日常用品放芥子袋,倒是方便得很。

    從劉鈺房裡出來,白崖剛回房打坐沒多久,又聽見了敲門聲。

    「玉清?你們是……」開門一看,發現門外是玉清和另外兩個同齡的青年。

    「見過白師兄!」玉清站在一旁樂呵呵,倒是另外兩個青年同時躬身一拜,持禮甚恭。

    「師兄,師傅剛才招了我們去,說是接下來這些天跟著你,你讓幹啥就乾啥!」玉清在一旁補充道。

    「師傅說得?原來在這等著我呢……」白崖有點傻眼,突然想起劉鈺之前說過'帶師弟們去山下縣城逛逛'這種話,頓時就明白了。

    劉鈺這是看到孟甜和馬穎兩女被他調教得不錯,於是就把劍指峰來的幾個師兄弟也塞給他了!

    「就只有你們幾個嗎?」白崖面無表情地問道。

    「不,本來還有郭師兄,只是他不太好意思來!」玉清搖頭說道。

    「為什麼?」白崖這就好奇了,見不見他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郭師兄原本跟您是同一屆的……」玉清身旁一個風度翩翩,相貌俊朗的青年笑著提醒道。

    「哦……」白崖這下明白了。

    他當年剛入青城的時候,可跟同屆武徒不太友好,搞不好這位郭師兄還曾經跟他「切磋」過,現在當然不好意思來找他了。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2:15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一十三章 華山截教

    「白師兄,白師兄,你還認得俺嗎?」這時候,玉清身旁長得有些憨厚的青年忽然憋紅了臉問道。

    「不認得!」白崖扭頭看了看他,老實地雙手一攤。

    結果,那傢伙原本就有些發紅的臉變成了茄子色,囧得有些發蒙。

    「木頭,你跟白師兄不過匆匆一面,人家當然不可能記得你!」另一個翩翩公子打扮的青年笑著拍他,回頭朝白崖解釋道。

    「師兄莫怪,這小子就是有些憨,人還是不錯的。你去年從鳳凰嶺回到劍指峰,在食堂用膳時,我倆過來打過招呼……」

    「哦,原來是你倆! 」

    白崖輕笑一聲,他想起來了,當時確實有兩個面生的師弟跟他打招呼。只是他跟劍指峰的師兄弟並無交情,互相打個招呼也是為了找人切磋,故而就沒理會兩人。

    「夷陵毛疾、永安甘章,見過白師兄!」兩人見白崖還有印象,頓時歡喜,再度抱拳行禮。

    白崖還禮,又問道:「你們看著面生,考入青城多久了,現在是什麼境界?」

    「快四年了,比白師兄晚一屆,甘章與小弟今年同為十九歲,都是氣境的返真境界!」毛疾口齒伶俐,當先介紹道。

    「十九歲就到了融意於氣的返真境界?」白崖挑了挑眉,心中訝然。

    氣境到了融意於氣就可稱為半步意境,當年他考入青城時,同屆武徒中的優秀者被劉鈺半脅迫半利誘,有小半人加入了劍指峰,其中也就兩三個這種武徒,而且大多還是停留在入微境界。

    不過,到了現在七年之後,有些人已經不算出眾了,跟著來華山論劍的估計也就那個什麼郭師弟。反倒是比白崖低一屆的武徒出來了兩個更優秀的甘章和毛疾。

    「白師兄,其實去年那一屆的師弟比我等還要猛,有一個甚至已經明玄了,武試時才十四歲!」毛疾似乎知道白崖在想什麼,笑著解釋道。

    「我劍指峰新晉武徒之強,名列清都觀第一,其他一閣兩洞五觀的新晉武徒加起來也只能堪堪抵過,這其中泰半功勞都要歸於白師兄!」

    毛疾這麼一說,白崖明白了,估計這還是當年大鬧峨眉凌天閣的殘留影響力。

    武徒挑選宗派,重點還要看是否適合自己的武道,否則的話,清都觀劍指峰的新晉武徒只怕還要恐怖,連口殘羹剩湯都不會給其他一閣兩洞五觀的峰頭留下。

    可就是這樣也不得了,算上他和劉鈺在內,兩百出頭的隊伍裡面,光一個劍指峰就來了六個人。這可只是清都觀的一個峰頭,還不是整個清都觀。

    想必劉鈺現在的小日子過得很滋潤,再有兩年估計就可以輪換靜修,繼續衝擊先天去了。

    「那個……明玄的小師弟這次有過來嗎?」白崖好奇地問道。

    「沒有,他打架一輸就會哭鼻子,師傅讓他留在山上了。」毛疾忍不住摀嘴笑道,「我們出來那會,他還哭得稀里嘩啦的,哭喊著師傅偏心… …」

    「哦!」白崖有些無語,這世界的少年都有些早熟,這樣的倒也少見。

    玉清三人在他房裡待了一會就散去了,他們也就過來打個招呼。

    接下來兩天很平靜,青城的武者們陸續到來,開始分批傳送去華山腳下。

    白崖等人也在兩天後的下午傳送了,再睜眼時,眾人已在鬱鬱蔥蔥的群山之中。當面一座高峰如劍高聳,峭壁如斧削,抬眼望去,峰頂白雲繚繞,一派仙家氣象。

    更令人吃驚的是眾人初見此峰,竟是莫名覺得有些刺眼,不敢正眼相看,彷彿山峰散發著逼人劍氣,刺得眾人雙目生疼。

    轉眼再看,又沒有了此相,似乎只有第一次觀看才有效果。

    「這是華山古劍峰,傳言千年前,此峰並非如此形狀,而是一位華山劍仙於酒後舞劍,削成瞭如此模樣!」劉鈺看著眼前的山峰介紹道。

    眾人聞言驚嘆不已,此峰看來有三四千米之高,這劍仙不知何等修為,才能舞劍鑄峰!

    「走吧,我等下榻之處便在此峰山腰。你們若要購物遊覽,可自行下山,山下就有一座小城名為'古劍鎮'。」劉鈺說完,便率先登山。

    古劍峰山腰有一座道觀和一排武徒居住的小院,道觀前方平台是演武場。除了峰頭景觀,跟劍指峰也沒什麼不同。

    這裡原本應該是華山武徒的修煉場所,現在被騰出來交給了青城眾人,正好一個山頭住兩百餘人。

    這道觀主祀三皇五帝,內裡早有先來的青城弟子主持起了事務。現在到論劍結束差不多還有兩個月,青城弟子都要在山上練武,華山武徒不會再有人留在這裡。

    眾人拜祭過三皇五帝,便開始分配房舍,收拾駐地。

    其實他們也就燒個飯,華山的人早就打掃好了,米缸裡盛滿了靈米,院舍內都整整齊齊,還用法香熏過了一遍,連蚊蟲鼠蟻都沒有。

    當然,青城眾人離去之後,照樣會將這裡恢復原樣,說不定還要留點天材地寶下來作為謝禮,所以華山是不會吃虧的。

    「師兄,白師兄,我們去山下看看吧。聽先來的師兄弟說,山下幾個小城都已經擺滿眾多的交易攤了,我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說不定還能撿個漏!」

    白崖剛在房中入定片刻,玉清就帶著毛疾和甘章過來了,讓他頗為無奈。

    不過,他也知道除了那個同屆的郭師弟,這幾人得了劉鈺的「指點」,這段時間是不會放過他的,只好起身下山。

    「某先說好,到中午就要回山,下午還有功課。剩下的時間你們就自便了,記得別亂與人動手!」白崖推脫不掉,只要告誡了他們一番。

    一行四人下山,卻沒去劉鈺提過的「古劍鎮」,而是去了另一個在朝陽峰下的「管城」。

    這個管城在華山這一片城鎮當中是最大的,也最熱鬧。

    眾人進城時,發現全城張燈結綵,像是過節一樣,到處都是戲班舞台,演得也都是青年武者最為喜愛的武俠劇和江湖奇聞軼事改編的劇目。

    這些露天舞台圍了人山人海,看那些青年男女身上穿著的武衫,便知道都是些外來的宗門武者。

    「白師兄,雖說華山論劍十年就有一次,但這裡管城的百姓好像早就知道似的,倒是讓人驚奇!」心思縝密的毛疾有些疑惑地問道。

    「毛師弟問對人了,這個緣故,某倒是知道的!」白崖嘆了口氣,想起了曾經與自己結伴過的一人。

    「神州的眾多仙武宗門,絕大多數都不顯露於人前。比如:青城腳下的城鎮鄉民就只知山內有仙門,卻不知道青城派。更是找不到其山門所在,使得青城仙凡相隔。」

    白崖想起以前那人介紹過的華山資料,便緩緩說道,「但華山卻是個例外,華山一脈自古就自稱為道門截教,但在第二次仙凡誓約,也就是仙佛之誓前,無論是隱世道家,還是現世道家,都不承認華山為道門一脈……」

    「這是為何?」甘章現在沒聽過這段道家隱秘,頓時好奇地問道。

    白崖聽到甘章問起,不由想起了自己前世所知的截教。

    不過,此截教不是彼截教,他前世那個截教出處是《封神演義》,那是一本明代小說。裡面的三清也好,通天教主也罷,統統都是虛構的。

    道家也有三清,但跟《封神演義》裡的三清是不一樣的,根腳就不同,神州世界的截教自然也是不同的。

    「這是因為所謂截教乃是法道融合的產物,'截'字取意洞悉天道,截取生機。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其中有天機遁一。截教就是自稱截取了這遁去的一,掌控天機,演化六道,創教時可謂狂妄自大之極。」

    白崖冷笑著說道,「華山截教創立時,正好是第二戰國時代之初。起因是當代秦王年幼,法家出身的範太后主政,秦國朝堂被法家和華山弟子掌控,並創立截教,意圖統一神州天下,從而開啟了第二戰國時代。」

    「結果你們也知道了,這一打就打了五百多年,整個神州生靈塗炭,截教可謂罪孽深重。」白崖淡然說道,「要不是後來華山在仙佛之戰、正邪之戰都出力甚多,它差點就要被歸入邪宗魔門了!」

    「現今華山截教已經改了宗旨,稱'截'是為天下眾生獲取一線生機,不再自稱掌控了遁去的一。儘管如此,依然只有部分道教宗派承認截教是道門,還有一大半道門不承認華山為道家。」

    眾人聽得咋舌,毛疾腦子靈動,又是問道:「師兄說的華山截教,跟管城百姓提前知道華山論劍有關係嗎?」

    「有!」白崖笑著說道,「華山截教因為是法道結合,而秦國法家始於商君,有'明法'之精神。故而,華山宗門沒有避世凡俗,反而堂而皇之地向秦地百姓顯露了其山門所在。」

    「他們這麼幹,平時豈不是要被凡夫俗子給煩死?只怕山腳下有個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會鬧到華山仙門跟前了吧?」玉清幾人大奇。

    「你們說得沒錯,所以他們後來改了,近千年來開始隔絕山門所在,但因為傳統的關係,山下山上的聯繫還是很緊密,所以當地百姓才會知道華山論劍的事情!」白崖笑著總結道。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2:19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故舊

   「咦,前面好像有熱鬧可看?」玉清眼尖,忽然指著前方一個人多之處喊道。

    眾人見狀望去,發現前面熙熙攘攘,正有兩幫人在推來推去,貌似鬧了矛盾。

    「那邊六扇門的捕快已經過來了,打不起來的!」

    毛疾這次出來拿著摺扇,穿著長衫,騷包得跟個秀才似的。這時一甩扇子,笑嘻嘻地指了指街道另一邊。

    白崖順著看去,果然見得幾個公門打扮的皂衣捕快正在飛快跑來。不過,他僅是看了一眼,就將注意力放回到毛疾身上,看著他笑了笑。

    按他的三觀,其實有點不喜毛疾這副孔雀開屏似的做派,但這幾天接觸下來,倒是沒發現青年有什麼大毛病。想起毛疾是夷陵來的,倒也有些釋然。

    夷陵屬於荊州南郡,也就是楚國國都江陵城所在的那個郡。

    當地民俗就偏文弱,無論文武都喜歡峨冠博帶,高談闊論,尚飲酒、喜詩詞,民間多有奢靡之風。

    毛疾自小在夷陵長大,現在出來逛街沒有穿金戴銀,腰間配上三四塊玉珮,作風就已經算簡樸了。何況,個人有個人的活法,過於拘泥小節,就顯得嚴苛了。

    倒是毛疾被他看了一眼,神色有些訕訕,本來眉飛色舞的誇張動作都收斂了許多。

    六扇門捕快一到,兩幫爭執的武者立刻做了鳥獸散,讓旁邊圍觀的百姓一陣哄笑。

    白崖幾人也看得很歡樂,莫名地讓大家想起了兒提的頑童時光。

    那些個做了鳥獸散的武者,有幾人朝著這邊而來。其中一人剛走過身邊,白崖忽然目光微動,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那人是個二十餘歲的消瘦青年,下意識地掙了兩下,見抓住他的那隻手猶如鐵箍般紋絲不動,頓時變了顏色,抬頭朝白崖看來。

    「兄台莫急,在下只是一時情急,有一事想要請教。」白崖一笑,這時卻放開了他,讓其臉色好看了不少。

    「不敢,閣下請說!」那人有些拘謹,剛才暗一交手,就知道眼前這面容木訥的青年武功在自己之上,絲毫不敢大意。

    「你可是血刀……哦不,聖刀宗門人?」白崖指著他腰間的紫紅鞘長刀問道。

    「不錯,閣下喚住我,所為何事?」

    見白崖稱呼自己宗門為聖刀宗,那人臉色更緩。因為對面青年若是出自敵對門派,是不會叫他們聖刀宗的,而是叫血刀門。

    「你們宗門此次來人,可有洗刀郎王鵬在內?」白崖滿懷期待地問道。

    八年前,他在涼州城遇上了洗刀郎王鵬。雖說王鵬當時擄了他,但也沒有太過為難他,只是想給血刀門找個弟子。

    何況,他跟著王鵬一路,洗刀郎還為他指點了不少武道上的困惑。就是前面他告訴玉清等人有關華山的秘聞,也是那時從王鵬口中知道的。

    雖然白崖在狄道城一事後不告而別,但兩人在狄道城同仇敵愾,倒也算得上是朋友。

    只是王鵬當年觀其年紀已有二十出頭,就是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超過三十歲。

    如果沒有超過三十歲,他很有可能來了華山,畢竟他八年前就已入意境,現在的武功肯定更高了,可以與眾宗門天驕一搏雌雄。

    「樂都一脈的王鵬師兄?」那人狐疑地看了一眼白崖,點點頭說道,「王鵬師兄此次確實來了,乃是我宗論劍的人選之一,閣下是王師兄的故舊嗎?」

    「不錯!」白崖大喜,連忙拉住他問道,「他在哪裡,帶某去見他!」

    「這個……」那人見白崖的樣子不像有詐,情知確是王鵬熟識,當下便抱拳說道,「王師兄被老祖勒令苦修,在下不敢帶人去叨擾他。閣下若方便報上山門名號,在下倒是可以幫你傳個話…… 」

    「你便說八年前的那個塞外小愣棒,想要見他一面!」白崖略一沉吟,便指著街對面那家酒肆說道,「某在那處等他,若王兄願來,請他在一更之前過來。若是不願再見,那就算了!」

    那個血刀門的弟子見白崖不願通名報姓,倒是也未起疑。江湖人不願暴露身份的大有人在,反正他只是傳個話,王鵬來不來就不關他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這裡已是華山腳下,又正值論劍期間,名門正派和邪宗魔門都默契地不再爭鬥,尋仇滋事會成為公敵的。

    這是有前例的,華山論劍本意是讓天下各大宗門,包括邪宗魔門可以互相切磋,交流武技。要是有人在此期間尋仇殺人,那下次怎麼還有人來。

    因此,一旦出事就會徹查到底,尋仇者連背後宗門都會連累。殺人償命就不用說了,其宗門還會被禁止參加後面幾屆的華山論劍,損失大了去了。

    別說名門正派不會這麼幹,邪宗魔門也會在這時候極力約束弟子,不讓他們惹事生非。

    想到可能再見王鵬,白崖心生波瀾,往日的一幕幕又宛如再現眼前。

    「某還有事,就在那處酒肆。你們自去遊玩,若是無事,傍晚之前要回古劍峰!」他本來說好中午回山,現在既然不跟著三人了,倒是給他們放寬了期限。

    想了想,他又叮囑了玉清幾人道,「如要購物或是交易,交由毛疾做主!」

    毛疾在這三人中最為世故,玉清和甘章都有些太老實,搞不好就會受騙上當。

    三人都看見了白崖攔住那名血刀門弟子,雖然不知道是何事,但估計不是虛言託詞,也就不再強求了。況且,他們拖著白崖下山,主要是劉鈺要求的。

    遊玩而已,白崖不跟著,他們更輕鬆。

    白崖等他們離開,一人在酒肆裡點了些酒菜,一人獨斟獨飲,想著往日諸事,眸子是越喝越亮。

    他們下山時,才是清晨時分,白崖這一喝就喝到了日頭西落,等玉清等人也回了山,天色就徹底暗了下來。

    「看來他不會來了!」白崖看著酒肆裡點滿了燈燭,頓時有些失望。

    一更是晚上七點到九點,因為現在已是初夏,天色在六點才開始昏暗,所以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很快就會響起今夜第一次的梆子聲。

    「誰不會來了?」就在此時,他耳邊卻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一個修長的身影自顧自在桌旁坐下,取了斗笠,給自己倒了杯酒,燈光下露出一張略微顯長的馬臉,以及臉上一雙猶如鷹隼般的眼睛。

    白崖歡喜地笑了,見他喝乾了酒杯,便自動幫他滿上,又給自己倒滿。

    兩人相顧無言,輕輕一碰酒杯,仰頭喝乾,又再滿上喝乾,竟像是比賽誰喝得更快更多一樣,直到把大半罈酒喝了個底朝天,這才停了下來。

    「小二上酒!」白崖回頭招呼了一聲。

    王鵬打了個酒嗝,放下酒杯,仔細打量起白崖,視線在他那雙宛如玉石的手上停留了一會。

    「你沒再練刀?」

    「悟性太差,刀道終歸不適合我!」白崖輕嘆一聲,想當年他被王鵬看上,還是因為一手「刀出如瀑」的剔骨刀法。

    他回頭伸手成爪,虛空一抓小二抱在懷裡的酒罈,就將其凌空攝了過來。

    「我練得是拳,虎形拳!」

    「虎性勇猛剛烈,倒也適合你!」王鵬微微點頭,忽然笑道,「某一直覺得你能成大器,沒想到才短短八年,你就站到了某面前。觀你此時武道,只怕不是來華山看熱鬧的吧?」

    「王大哥好無趣,你我難得相逢,說得什麼無聊話,喝酒!」白崖笑著又將兩人的杯子滿上。

    「哈哈,好,喝酒!」王鵬仰頭一干而淨,感嘆地笑道,「你離去之際,曾托落蓮堂那個老叫花傳言,改日江湖相逢,便要請某喝個痛快,今日算是應了此言!」

    「八年了……」白崖也有些感慨,又端起了酒杯,「王大哥,今天不醉無歸!乾!」

    「乾!」

    兩杯輕輕一碰,白崖和王鵬相視而笑。

    兩人面前很快就空了幾個酒罈,因為沒有運功護體,兩人都喝得有了些醉意。

    「當日某不告而別,王大哥沒有把自己氣死吧?」白崖喝得微醺,搭著眼皮問道。

    「怎麼沒有……」王鵬一雙鷹目現在也喝得半睜不睜,打了個酒嗝,回道。

    「不過,某回山途中倒是想通了,以你這小子的偏執性格,就算強拉你進了聖刀宗,只怕以後也會找時機離開。那時反而不美,倒不如就這樣算了。」

    「你呢?離了狄道城之後,又去了何處?」

    「某先是去了一趟漢中,王大哥見過我包裡的那兩本佛經。某曾答應過某個和尚,幫他送書,自然不能食言而肥!」白崖笑著回道。

    「哦,某想起來了,本還以為是你的推託之語,沒想到是真的!」王鵬指著白崖的鼻子大笑,拍桌子叫道,「數十萬里從塞北南下漢中,就為了送兩本佛經……哈哈,還真不愧是你會做出來的事情!」

    「後來呢,你這小子又去了哪裡,讓哪家宗門撿了個大便宜!」

    「某進了青城……」

    白崖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大著舌頭講述起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又聽著王鵬說些自己的故事……

    不知不覺,天邊慢慢發白,兩人喝了一夜,此時卻嘴角帶笑,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2:22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一十五章 唐狩駕到

    「白師兄,今日一起下山嗎?」

    清晨一大早,玉清又過來白崖的院子探頭探腦。

    「不去,來了華山十多天,就見你天天要下山,屁股上長刺了嗎?毛師弟儘管姓毛,也沒你這麼毛躁啊!」白崖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十餘天前,他在山下見過王鵬一面後,就開始了緊張的修煉,每天都要花數個時辰來琢磨嘗試,怎麼用金剛大手印來釋放赤陽手的陽勁。

    他這一嚐試之下,倒是發現劉鈺說得沒錯,如果只是用左手的話,似乎真的可以用筋脈來承受赤陽手的陽勁。沒有他原本想像得那樣,變成傷人先傷己的七傷拳。

    當然,用筋脈來代替氣脈,終歸不是正道,每次稍微嘗試一下,他就會「岔氣」。原本運行在氣脈裡的內氣在筋脈中亂竄,給白崖一種極度難受的感覺。

    非要做一個比喻,就是氣管和食管顛倒了作用。現在他是在用氣管來進食,用肺來代替胃的作用,這怎麼可能會好受呢?

    可白崖也沒辦法,他已經試過降龍伏虎神功的第二式了。

    第一式「白虎醒世」練成後,他的經穴星相當中出現了兩幅新的演武星相。一幅是青龍圖,白崖取名為「青龍盤海」,另一幅是善羅漢圖,名為「笑僧拜佛」。

    這兩招居然都是守招,寓攻於守,本是好招,可沒有後續的攻招就作用不大。最為惱人的是這兩招跟第一招「白虎醒世」連接不上,是單獨的斷招。

    白崖隱約有點明白了,降龍伏虎三十二式不是一整套的武功,它是兩套不同武理的武學。

    其中白虎、青龍演武星相是一套,白虎主攻,青龍守中帶反擊。另一套是善惡羅漢,惡羅漢主攻,善羅漢主守。

    或許到了先天階段,這兩套武功才能融為一體,搞不好其中還蘊含了佛理道學,就跟陰陽融合的赤陽手一樣。

    可是現在白崖就沒辦法了,只能一招一招拆開來用,幸好評估中威力尚可,攻招還能當一種殺手鐧。守招少了後續的反擊手段,基本就廢了,除非他能找到其他的降龍伏虎羅漢雕像。

    「白師兄,背後說人壞話,可不是修道人的好習慣!」毛疾笑嘻嘻地從院外踱步進來。

    「你怎麼也來了?」白崖看他身上換了武衫,心中不由暗讚。

    這小子真是機靈,他前些天不過多看了兩眼,毛疾就懂了,開始簡裝內斂。而且觀他行徑,倒不是特意以此討好,而是真的想改掉自己身上的一些浮誇毛病。

    「山外傳送那裡有人想要拜訪師兄,在下剛才正好路過,便擅自做主帶他過來了,還請師兄恕罪!」毛疾笑著抱了抱拳。

    白崖自然不會因為這個怪他,朝院外看了看,笑道,「是哪位同道,莫要藏了……」

    「白兄弟,是我!」院門外轉進來一人,看著白崖笑瞇瞇地說道。

    此人穿著長衫,梳了個簡單的道髻,臉上不施粉黛不畫眉,居然看著嬌豔嫵媚,柳枝搖曳,溫婉如女子。

    「唐狩!哈哈,你竟然來了華山!」白崖眼睛一亮,箭步上前就是一個熊抱。

    他這次來到華山,倒是也問過江吳、江楠兩兄妹的情況,但那兩人都未踏入融意於氣,故而都沒在此次出行之列。

    江吳在振武道場時,習武資質還算不錯,但考入老君閣之後,就顯得有些一般了。他又不像白崖這樣有大量天材地寶可以用,故而四年時間還停留在內氣外放境界並不奇怪。

    江吳未來的武道之路,很有可能會跟白崖的大師兄宣季差不多,就看他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了。

    至於江楠,少女的資質在麻姑觀的女子中列在中上,跟馬穎類似。只是她比馬穎晚三年進門,現在也還停留在內氣外放境界。

    另外三人,盧遠在青州墨家的應天學院,現在就算重新走上了機關玄道,但下丹田被廢影響巨大,恐怕這屆華山論劍是來不了的。

    另一個盧清跟江楠資質差不多,又在峨眉靜音閣,白崖不好去問,暫時不知她有沒有來。

    最後一個唐狩,在白崖印象裡一直是病怏怏的,覺得武道進步也不會太大,就沒想過他能來。

    白崖將唐狩引進屋內,而毛疾和玉清則識趣告辭離開。

    「你這次也要參加論劍嗎?」白崖看著唐狩笑道。

    「你以為別人都是你這種怪胎,我只是來長見識的!」唐狩矜持地笑道。

    「你這些年都在幹嘛,好久沒接到你的信了,現在身體可有好些?」白崖關切地問道。

    唐狩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搖頭笑道:「八年了,你真是一點都沒變。現在我懂了,為何我四年前聽到你在凌天閣做得事情,一點都不感覺驚訝… …」

    「不是理所當然嗎!」白崖咧嘴笑道,「好了,說說你的事情……」

    「我有什麼好說的,在藥王谷的泰半時間都要做藥罐子。因為身體底子差,師傅連功德任務都沒派下幾個,若非在醫道上還有些進展,此次都來不了華山論劍。」

    唐狩輕笑著說道,「我等六人,你的武道之路算是最為平坦了,倒是要恭喜你!」

    「有何可喜,我寧願像你一樣平淡一些,慢一些穩一些,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愛炫耀的人。」白崖搖頭嘆道。

    「只是每每機緣巧合,總會讓我身不由己地陷入一些避不開的漩渦。時至今日,我都很奇怪自己為什麼還沒死?」

    「會不會是因為禍害遺千年的緣故?」唐狩摀嘴笑道。

    「你總是一張嘴巴不饒人……」白崖哭笑不得,伸手點了點他。

    「怎麼樣,此次參加論劍,準備好天下聞名了嗎?」唐狩嬉笑著調侃道。

    「確實做了些準備,你沒見你剛來的時候,我還在練功嗎?」白崖攤了攤手,有些無奈地說道。

    「不會吧?」唐狩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問道,「你的習武天資,我還是瞭解一些的。就算你這段時間有些奇遇晉陞了意境,可也沒有意境巔峰這麼誇張吧?」

    他本只是調侃一下白崖,沒想到對方還真的準備要衝擊新秀榜單了。

    「自然是沒有,還不是我那個師傅趕鴨子上架……哦不,也有我自己的一些原因!」白崖苦笑著將陂陀洲的事情說了一遍。

    「師傅說我可能會被六極道列入魔道獵殺榜,雖然不會有先天武者找麻煩,但勢境武者卻說不定。這樣的話,我要是不想一直縮在青城,就必須將銅屍提升為銀屍……」

    「原來如此!」唐狩目光閃動,皺著柳眉,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麼?」白崖看他樣子,不由笑道,「別想了,此事你幫不上忙,我和師傅也算做了一些準備,想來能有兩三成把握衝榜…… 」

    「你們做得準備,我倒也能想到一二。」唐狩搖頭笑道,「只是能參加華山論劍的武者,他們的師長都會幫他們做準備挑對手。你們想捏軟柿子,人家就一定會讓你捏嗎!」

    「這倒也是!」白崖一愣,他們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參加華山論劍的天驕們,有一些確實會有不成熟的地方,可他們的師長都至少是勢境武者,這些人慧眼如炬,哪有破綻可尋?

    他們一廂情願想捏軟柿子,那也得別人接受挑戰才行。萬一被那些軟柿子的師長婉拒,更沒辦法挑選合適對象了。

    「何況,參加論劍的天驕,泰半都會有壓箱子的絕技,你雖然身負硬功,但面對別人的絕技也未必就能毫髮無傷。受點傷之後,想要一天一戰,甚至一天數戰就很難做到了。」

    唐狩毫不留情地打擊白崖,搖頭笑道,「算了,跟你這憨貨說得太多也無用,此事就交給我吧!只是我還需要一個人手幫忙,你那幾個師弟裡面有沒有比較機靈的?」

    「機靈點的師弟倒是有……」白崖一下就想到了毛疾,面帶疑惑地問道,「不過,你想要幹嘛?」

    「還好我來得早,現在還剩下了大半個月……」唐狩嫣然一笑,打趣地說道,「一世人兩兄弟,有今生無來世!你既然要爭榜,我自然要幫你做到。你等消息就是,第一個對手先讓我幫你挑!」

    「別做太出軌的事情!」白崖見唐狩這樣子,知道他不會收手,有些後悔把事情告訴他。

    「我有數,只是探聽一下那些天驕們的弱手,不會違反規則的。」唐狩點頭笑道。

    白崖無奈,私下將毛疾喚來。至於甘章和玉清就沒有叫,那兩人太老實,不適合配合唐狩。

    不過,既然要毛疾做事,他又不得不將自己登上魔道獵殺榜和銀屍的事情說了一遍,省得青年心裡有疙瘩。

    「哈哈,能聽到師兄的英雄事蹟,倒也不枉辛苦一番。」毛疾有些興奮,坦然說道,「某正嫌這段時間無聊之極,山下的擂台切磋又尚未舉行,正好找點事情做做!」

    「記得莫告訴甘章和玉清!」白崖苦笑道。

    「小弟有數!」毛疾笑嘻嘻地應下,便跟著唐狩下山去了。

    接下來半月風平浪靜,古劍峰上只有毛疾整天不見人,神神秘秘的。可跟毛疾最親近的兩人,玉清和甘章懵懵懂懂,居然一直被他敷衍了過去,白崖也算是服了。

    在距離華山論劍開幕前一天,消失了大半月的唐狩終於再次出現在白崖面前,形容有些清減了,倒是一雙明眸越發清亮,閃著攝人的光芒。

    毛疾跟著他的身後,時而看唐狩的視線,夾雜著由衷地欽佩,倒像是甘章第一眼看見白崖時的神情。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2:26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一十六章 開幕

    「進來坐吧!」

    再見唐狩到來,白崖卻毫無期待之色,神情平淡地將兩人引進屋裡。

    「看來你真的準備好了!」唐狩看得眼前一亮。

    武者的精神在大戰之前,能保持住白崖現在的平淡,心理狀態可謂已是極佳。

    「幾場切磋而已,輸贏都好,我又不是輸不起的人。」

    白崖搖頭輕笑,華山論劍是他前世的一個武俠夢,確實讓他有些興奮。可有了這一個月的緩衝,心態已經放平。何況,他幾經生死,華山論劍說到底不過是比武切磋,再刺激還能刺激到哪裡去。

    「不錯,你只要保持住就好,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做!」唐狩笑著點頭,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布包打開,「來,先看看你明天要應付的對手… …」

    小布包打開,裡面是厚厚的一摞手札,唐狩取了手札最上層的一張牛皮紙遞給白崖。

    「這上面的人名和資料,是某初步選出來的目標,最前一人,某已幫你約戰……」

    唐狩幫忙約戰,是白崖託付他的。因為華山論劍尚未開始,劉鈺與寧清兩人還無法觀察到那些天驕們的具體情況。

    以白崖的情況又不能拖太久,正好唐狩這次提出來幫忙,所以就讓他找好目標直接約戰了。

    白崖沒有去接那張牛皮張,反而取了下面的那一摞手札翻開來看。

    只見裡面記著「某日某時,某某酒肆,某人的談話內容」,記錄文體共有兩種,應該分別屬於唐狩和毛疾。

    他粗粗一翻,發現這流水賬一樣的手札裡,幾乎涉及了華山腳下不少於二十多個城鎮,裡面的場所遍及客棧、酒肆、戲班、茶樓,甚至還有少量勾欄妓院和賭檔賭館。

    「唐兄辛苦了!」白崖看著嘆了口氣,疑惑地問道,「只是現在華山不下數萬武徒,你這樣大海撈針一般,真的會有效果嗎?」

    「白師兄放心,我們可不是在大海撈針,唐兄在尋找目標之前,就已經限定了範圍……」毛疾看了一眼笑而不語的唐狩,主動解釋道。

    「師兄練得硬功,擅長近戰肉搏,所以我們首先就劃掉了那些主修身法和劍術的大派。其二,師兄只戰十場,雖說是要捏軟柿子,但最好是挑一些大宗門的弟子,這樣戰績含金量也大一些。」

    「哦,不錯,還有嗎?」白崖大感興趣,不禁追問道。

    「還有最後一點,唐兄說白師兄每每與人對戰,自知不敵時,常有莊墨論戰之威,故而首戰最好是找佛道兩門的天驕弟子,這樣勝率才會更大。 」

    毛疾說到一半,自己就笑了。而白崖被說得黑了臉,朝著唐狩怒目而視。

    莊墨即莊子和墨子,那什麼叫莊墨論戰之威?

    春秋戰國時代,諸子百家有兩大噴子,這兩大噴子在世時,嘴戰可謂打遍天下無敵手。

    這兩大噴子當中的莊子,喜歡用寓言來寄託諷刺。他的寓言幾乎能把別人諷刺到遺臭萬年的地步,可見其威力之大。

    最著名的寓言,比如:東施效顰、邯鄲學步!

    這些寓言成語到了數千年後的今天,都能把人給氣壞,你再想想它在數千年前,那個樸素時代的威力……

    剩下那個大噴子是墨家的墨子,墨子本師從儒者,但他認為儒家對待天帝、鬼神和命運的態度不正確,以及厚葬久喪和奢靡禮樂,認為儒家所講的都是些華而不實的廢話,所以就創立了墨家。

    在戰國初期,儒家理論有利於列國統治天下,本已是諸家之首。

    但墨家出現後,墨子單憑一人之力,噴得儒家各派萬馬齊喑,硬生生把當時的世道噴成了「非儒即墨」,兩家平分秋色。

    唐狩說白崖有莊墨論戰之威,就是變相諷刺他的毒舌很厲害,能在對戰的時候,讓對手心理失衡。

    因此,初戰最好是找一個佛道兩門的年輕弟子。

    為什麼要找佛道兩門呢?

    道理也很簡單,現今天下的大仙門主要集中於五大學院、佛道兩教,還有邪宗魔門的三宗六道。

    五大學院廣佈神州各地,勢力強大,但法、儒、墨、兵四個最大的學派,都需要學徒們深入世俗,再加上不同學派間的論戰眾多,所以這些學派的天驕們可不怕毒舌。

    邪宗魔門也是如此,他們本就不受世人待見,哪會怕一點點毒舌的打擊。

    可是佛道兩教就不同了,這兩教平時很少有人跟他們做口舌之爭,因為吵不起來啊,沒人見過一個大和尚或者一個道士學做潑婦罵街吧?

    不過,佛道兩教雖然更適合修身養性,出過很多高僧大德之士,但那些比較年輕的天驕們就不一定了。

    他們在現在這個年紀,大多數時間都放在武道上,暫時還沒空深研佛道兩教的宗義。再加上平時都有些驕傲,眼高於頂,沒受太大打擊之下,對毒舌的承受力幾乎為零……

    白崖聽著毛疾的解釋,頓時對唐狩遞過來的牛皮紙產生了很大興趣,定神朝上面看去。

    「少林和尚?」這一看之下,他就不由笑了。

    唐狩居然還放了個大招,幫他第一戰就挑中了佛門戰力排行第一的少林!

    ……

    神州歷4708年四月十八日,第八十屆華山論劍開幕!

    白崖這天按平時的作息起了床,喝了一大碗粥,隨即就傳送到華山石樓峰。他從山腰慢慢朝著山上走,悠閒地不像是參加比武切磋,倒像是來華山旅遊的。

    華山論劍已經舉辦了八十屆,華山派作為主辦方,早就妥善準備好了一切。

    各門各派參加論劍的弟子人選,如何進行切磋安排,如何保證戰鬥中的人員安全,如何判斷勝負,以及怎麼將戰鬥場面轉播給眾多的旁觀者。

    首先是人員的對戰安排,這一點因為兩榜沒有名次排行,所以採取了自行選擇。就是說你想找誰比武切磋,只要人家不反對,那麼華山就給你安排好比武場地。

    不過,這種自行選擇其實都已經有了一定的慣性,大致會按照地域、武道類型,以及仙門宗義來進行。

    比如:青城弟子在華山論劍一開幕,大多數對戰選擇都會是峨眉。全真弟子會自行找上武當,白馬寺的和尚會對上少林等等。

    這還好理解啊,這些門派離得太近,身量體型又差不多,自然會先找最大的競爭對手較量一番。

    這種切磋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到宗門接下來數屆的招徒武試,要是青城在這屆華山論劍大勝峨眉,其效果就跟白崖當年大鬧峨眉凌天閣是一樣的。

    再是武道類型,經過前一階段的地域較量,青城、峨眉內戰完畢,天驕們就會找上同類型的武者了。

    比如:號稱神州第一劍派的越女派,就會有很多主修劍道的宗門找上來,像是華山、峨眉凌天閣等等。

    大家都是練劍的,憑什麼你就能號稱神州第一劍派,俺不服,俺要跟你比劃比劃等等!

    再然後就是宗門的宗義宗旨之爭了,比如:諸子百家當中的儒墨!

    儒家的白鹿洞書院碰上墨家的應天學院,那兩家不打一架就違和了。大家都會覺得這世道怎麼了,儒墨居然都能和解!

    從這些方面來說,當初設立十年一屆的華山論劍,前輩們可能也存了一點想法。就是要給大家提供一個宣洩矛盾的渠道和場所,省得這些仙武宗門內耗太大,削弱了人族整體。

    故而,在華山主辦方看來,對戰安排是最不需要他們操心的方面。

    然後是如何保證對戰者安全,判斷戰鬥勝負和如何轉播戰鬥場面的問題。

    這其實都是一個問題,這麼多屆華山論劍下來,已經被廣大的符陣修者們給解決掉了。

    華山諸峰佔地極廣,東西和南北跨度都有數千里,幾乎是白崖前世小半個歐亞大陸,分割出數千塊比武場地,那簡直不要太方便。

    更有難度的反而是符陣、丹道、煉器方面的場地。

    場地有了,主辦方便會在場地周圍佈置好符陣,一方面是為了防止對戰武者對周圍環境破壞太大,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轉播戰鬥場面。

    這種符陣被取名為鏡花水月,因為它就能像鏡花水月一樣,將真實的場面傳送到水簾霧屏上面,讓所有旁觀者可以看清比武雙方的戰鬥過程。

    這種符陣的清晰度相當於立體投影和現場直播,甚至能夠儲存畫面,再度播放,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快進快退,或者截取畫面。

    可惜這種法陣消耗太大,需要使用元氣晶石,否則這個世界也就有了類似電視、電影的東西。

    當然,假如某一天神州世界完全被人族佔據,鏡花水月法陣降低了消耗,那麼這種東西搞不好真的會進入世俗百姓家裡。

    鏡花水月法陣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為了保護對戰武者的人身完全。

    它被符陣師設置調整之後,可以在武者身上安放一個感應器,當武者敗相已露,或者無法再承受打擊時,武者就會被傳送出比武場地,立刻接受醫師的救治。

    此外,每一塊鏡花水月法陣都有裁判負責監控,如果發現比武雙方差距太大,那麼也會主動將敗者傳送出來。

    這些裁判的公信力大多很好,因為他們都屬於史家弟子!

    華山論劍的兩榜就是史家弟子始創,原本這兩榜就是他們的私下記錄,後來才被眾仙門要求公開。

    因為這兩榜只有史家弟子能寫能改,公信力才會毫無疑問,連邪宗魔門的弟子也以登上兩榜為榮。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2:30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一十七章 首戰

    華山石樓峰在東峰朝陽峰之東,道路極為艱險。

    有些地方的山崗如刀削一面坡,高達數百丈,上面僅有可供容足的踏坑,兩邊無樹枝藤蔓可以攀援,登峰的人只有趴在崗石上爬上去,腳手並用才能到達峰巔。

    還有些地方坡度太過陡峭,哪怕趴在崗石上都很容易掉下來,所以只好繞著峭壁釘出一條木棧道,棧道木板懸空橫在半空,觀之驚心動魄。

    東峰有奇景數處,在石樓峰側的崖壁上就有一團天然石紋,像是一記巨型掌印。這是被列為關中八景之首的華嶽仙掌,巨靈神開山導河的故事就源自於此。

    當然,這些地方的險峻對於白崖這樣的武者,跟寬敞的平地也沒有多少區別。哪怕失足掉下來,他也能重新攀住岩壁,比滑滑梯危險不到哪去。

    白崖一邊觀賞著石樓峰的風景,一邊朝峰頂東側而去。那裡有個小平台,就是他今天比武的地方。

    走得太慢,路也有盡頭,很快,他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演武場。跟正常的演武場相比,這個演武場周圍豎了數十根巨大的石柱,上面閃爍著明亮的符文。

    就在白崖踏進演武場之際,石柱與石柱之間就連起了一層半透明的壁障。壁障以石柱為指點,在演武場的上空中央匯聚,猶如一個琉璃碗一樣將整個演武場罩在其中。

    他伸手摸了摸這層半透明的壁障,發現觸手處冰冰涼涼,還真有一點玻璃的質感。

    「是青城的白施主嗎?小僧玄苦已等候多時了!」白崖還在感嘆之際,對面已經傳來了一個平淡的聲音。

    白崖轉身看去,只見一個相貌清秀,頭皮發青的青年和尚正從演武場另一頭走來。他目光在和尚頭頂一掃,就不由地嘴角一咧。

    唐狩昨天說得沒錯,以目前的狀況來看,這位玄苦和尚確實是個挑戰的好對象,因為他頭上沒有戒疤!

    其實佛教原本是沒有戒疤這種東西,這是神州佛教的獨特產物。

    神州歷802年時,週垣公禮佛,西域僧人迦葉摩騰、竺法蘭以白馬馱著經捲和佛像,來到周國都城洛邑,建造了中土第一座佛教寺院「白馬寺」。

    是年,週垣公大赦周國,令犯人信佛當和尚,但又怕他們逃離寺院,繼續作惡。於是就在犯人頭上燒戒疤做識別,從此燒戒疤成為了入佛門苦修的開始。

    現今的神州佛教,出家人的戒疤數目是很講究的,一般從一顆戒疤開始,稱為「清心」,此時就要開始遵守佛門最基礎的戒律「五戒」。

    第二顆戒疤要在寺中修行良好才能得到,一般審查時間要兩三年,稱為「樂福」。

    從第三顆戒疤開始,出家人就是沙彌了,沙彌要受佛門十戒。後面還有六顆、九顆和十二顆戒疤,戒疤越多,要遵守的戒律就越嚴格。

    頭頂有十二顆戒疤的和尚就是持大戒比丘尼,這些大和尚不僅燒戒疤,而且有些為了表示對諸佛的無上供養,還會將小指頭燒掉。

    白崖眼前這位少林和尚玄苦,頭上連一顆戒疤也沒有,說明他雖然已經成為了武僧,但還沒有進行真正的佛門修行。

    這也是神州大多數武僧的特色,練武需要營養跟得上,酒肉少不了,自然也就沒辦法持戒。到後面功夫高了,對世俗酒肉的需求降低了,這才開始修行佛法。

    「見過玄苦大師,在下兩位師弟昨日邀戰時多有得罪,還望莫要放在心上。」白崖持禮甚恭,鄭重地說道。

    「施主客氣了,此間定有誤會!」玄苦原本肅然的神情微微一愣,連忙豎掌還禮。

    他這次受到邀戰,其實並未親自跟唐狩兩人碰面,而是下山逛街的師兄弟似乎被人氣壞了,他才不得不接下了戰書。

    因為事出突然,玄苦對白崖是一點都不瞭解,只是從對方師弟口中得知對方是一個青城弟子,同樣修習硬功和拳腳。

    也正因為對方跟自己的武道有些類似,然後雙方的師兄弟互相貶低譏諷,這才有了這一場較量。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既然大家練得一個路數,自然沒有人肯承認比別人差,不然這面子落得太大了。

    因此,玄苦請示過自家師傅之後,毫不意外地被允許參戰。

    「不瞞大師,在下主練虎形拳,年少時曾得過貴寺一本簡化版《虎擒功》的'五斷虎爪',因此才走上了武道之路。」白崖搖頭晃腦,誠心誠意地笑道,「此次前來華山,其中一大心願就是跟貴寺的高手較量一番,以便……」

    玄苦聽著聽著,慢慢就感覺味道不對了,濃眉慢慢皺起,看著白崖的眼神越來越詭異。

    少林確實有一門虎爪功不假,可他耳朵不聾,對方說的絕對是《虎擒功》,而不是少林虎爪功。

    作為一個佛門弟子,他知道的佛門正版《虎擒功》只有一家有,那就是少林最大的競爭對手,對門洛陽白馬寺的《虎擒功》。

    玄苦此時很有日了狗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今天出門肯定沒看黃曆,要不怎麼就會碰上這麼扯蛋的事情。

    昨天晚上被師兄弟挑起的心火,不知不覺又冒了上來。

    「咳咳,施主,施主……白施主!」見到對方還在喋喋不休,玄苦終於黑著臉暴喝一聲,打斷了白崖有關自己武道生涯的憶苦思甜。

    意識到有些失態,玄苦和尚連忙垂首施禮,「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小僧失禮了!」

    「哦,無妨,大師是不知道啊,在下……」

    「知道,知道,小僧懂了!」見白崖又有點長篇大論的苗頭,玄苦大驚失色,連忙伸手虛按了兩下,「少林,少林,小僧是少林弟子,不是白馬寺,不是洛陽的白馬寺!」

    白崖的話語戛然而止,瞪圓了眼睛看著玄苦,一時間演武場上寂靜得針落可聞。

    「少,少林寺,不是,不是白馬寺?」白崖的聲音彷彿都帶上了點哭腔,讓對面的玄苦也不由心生自責,覺得剛才隨便打一架就好了,非要說那麼清楚幹嘛!

    「是,少林寺!」玄苦嘀咕著回了一句,又覺得有些歉然,連忙補充道,「不過,白施主安心,本寺也有一門虎爪功,雖不是貧僧的主修武功,但多少也會一些,等會……」

    「少林虎爪功啊……」白崖一臉苦色,為難地撇了撇嘴,「唉,算了,小和尚,你還是挑你熟悉的吧!」

    大師稱呼一下就變成小和尚了……

    玄苦看著白崖一臉嫌棄的神情,臉皮禁不住抽了抽,心裡那點歉意立馬就被拋到爪哇國去了。

    要不是在寺裡總被師傅教導要平心靜氣,他覺得現在就應該什麼都不管,先上去將眼前這小子暴打一頓才解氣。

    「那施主小心,小僧這就出手了!」玄苦黑著臉,大步向前朝白崖趟去。

    「慢著,你確實不是白……」

    「我是少林弟子!」玄苦再也按捺不住心火,氣得要死,連自稱小僧都改成了我,一個虎撲就亮出了少林虎爪功,「看好,這是少林虎爪功,不是……」

    「來得好!」白崖雙眼一瞇,腰身微微下蹲。

    「嗷嗚~~」一聲虎嘯猶如悶雷滾過,玄苦只見眼前一晃,一頭吊睛巨虎橫旦空中,優雅得舒展開身體。一對虎目緊盯著自己,虎爪閃亮朝著自己的雙肩搭來。

    「猛虎撲食便應如此!」玄苦危機之時,雙目反而一亮,彷彿突然被撓到了癢處,領會到了某種武學至道。

    只是領悟歸領悟,玄苦用招過老,這時候卻來不及應變了,只得雙爪一錯,用自己不太熟悉的少林虎爪功對上了吊睛猛虎的一雙虎掌。

    「砰!」玄苦只覺雙爪疼痛欲裂,不僅胸前空門打開,而且以他的紮實下盤,竟然也被一股巨力推得站立不穩,連連後退。

    「著!」白崖雙目寒光大漲,弓步前邁,左手虎爪順著旋身一甩,藉著腰腹之力,猶如鞭子一般抽在玄苦胸前。

    猛虎三大招之三——剪尾!

    猛虎三大招,白崖用得最好的是虎撲和虎胯掀撞。

    剪尾掃擊,他用得最少,最不熟悉。但在堯山觀摩猛虎「賤賤」的那一段時間,他終於真正領會到了這一招的精髓,現在用來猶如吃飯喝水般契合完美。

    「撕拉!」玄苦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僧袍猶如被利刃所割,瞬間就支離破碎,古銅色的胸膛上多了五道鮮紅血痕。

    「這和尚……」白崖這邊也是大感吃驚,帶著狴犴錦手的指尖有些發麻,玄苦的硬功出乎他意料之外,這樣居然都沒把他抓成重傷。

    「不能給他以喘息之機!」

    「哈哈!」白崖朗聲大笑,前撲之際,輕蔑地低聲笑道,「少林虎爪……」

    他雖說得輕微,但玄苦哪會聽不到,氣得差點岔了氣,一口痰堵在胸口,憋了個臉色青紫,一時間居然有點舉足無措。

    以玄苦的武道意識,他這時本能地想改用順手武技,但偏偏又想著給少林虎爪功正名,頓時一下就腦子混亂了,身體僵在了原地。

    「嗷嗚~~」白崖那容得他細想,又是一聲虎嘯。

    玄苦眼前猛虎再現,虎目森冷,虎口利齒這回直接朝著他的脖頸咬落……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2:34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勝

    玄苦危機時刻,終於回神,撤步扭身讓過虎爪,但身體平衡已失,全身上下都是破綻,只能靠著硬功來扛了。

    白崖不由大喜,他自己就是硬功武者,深知此種情況差不多已是絕境。

    硬功除非是練到極致的金身道胎,否則一定會有弱點,特別是全身大穴,被擊中後多少都會有麻痺效果。

    在白崖這個階段的硬功,一般選擇跟人硬碰硬,一定會是四肢、肩膀等皮粗肉厚的地方。胸膛後背這種有肋骨保護的地方,也比較少暴露給對方,因為會震傷內腑。

    玄苦和尚天資再高,硬功方面也絕不可能超過他太多,估計也在血髓兩關,起碼內腑還沒練到不吃真氣侵襲的地步。

    白崖化爪為掌,原本白玉無暇的手掌,竟是泛起了一絲淡金的金屬色澤,狠狠朝著大和尚的小腹印去,正是已經運用爐火純青的金剛大手印。

    「阿彌陀佛!」

    正在他歡喜之時,一聲宏大綿長的佛號彷彿從九霄雲外傳來,一個全身發光的金色佛陀從玄苦身上脫體而出。

    這佛陀剛開始還只有一點虛影,但迅速凝實漲大,猶如一個擎天巨人般盤坐在白崖身前。而佛陀身後對應的玄苦和尚則化為透明虛影,消失在他眼前。

    他雙目似閉非閉,似睜非睜,口中默唸著佛號。右手豎在胸前,掌心向外,左手攤開垂放在膝蓋上,捏了個施無畏印。

    儘管佛陀的嘴唇微動,像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白崖耳中卻彷彿響徹著千萬人的佛號,猶如排山倒海般朝他壓了下來。

    「法天象地……唐狩特麼隨便挑了一個少林和尚,居然就挑到了一塊鐵板!」白崖仰首望天,發出一聲病態般的呻吟。

    他參戰之前,曾玩笑似的問過師傅劉鈺,每屆華山論劍期間,能使用法天象地的意境巔峰平均會有多少人。

    劉鈺的回答是不到百分之一。

    如果說此次爭奪新秀榜三百個武道名額的天驕們,一共有四千人,那麼其中最多也就有四十位能夠用出法天象地的意境巔峰。

    而白崖今天第一戰,特地挑得一個軟柿子就碰上了法天象地的意境巔峰,這運氣都可以去買足彩了!

    不過,他並沒有收手,反而手上加力,一記大手印拍上了金色佛陀的膝蓋。現在以兩者的體型對比,盤坐著佛陀膝蓋就等若白崖的身高。

    一掌打中佛陀的膝蓋之後,白崖立刻化掌為爪,五指如鉤,緊緊扣住了猶如金色石壁般的佛陀膝蓋。另一隻左掌再度泛起淡金的金屬光澤,直接朝著自己右掌掌背印去。

    法天象地會影響到武者的五感,儘管右手五指像是抓著一塊銅壁,絲毫都沒有肉體的觸感,但白崖知道剛才那一掌絕對擊中了玄苦。

    玄苦剛才身體失衡,而他則掌勢已成。對手最多只能避開小腹處的丹田要害,但軀幹部位肯定被擊中了。

    不管擊中了哪裡,反正現在右手抓住的地方,就是白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能放,一放就會讓玄苦緩過氣來,然後局勢就會被翻盤。所以現在擺在白崖面前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攻擊、攻擊、再攻擊……

    哪怕其實是在對著一團空氣打拳,他也得相信玄苦就在那裡。

    「咚!」左掌拍中右掌掌背,卻發出了敲打皮鼓一樣的聲音。這是虎形拳的震勁,右掌掌背毫髮無損,所有勁力都透過右掌散發了出去。

    這一掌之後,白崖忽然感覺耳中的佛號有些低弱了下來,頓時大喜,閃電般提起左掌,又是一招金剛大手印狠狠地拍了下去。

    「快點,快點,再快點!」

    白崖左手化為一道道殘影,一掌一掌又一掌地拍上右手掌背。哪怕用得震勁,他似乎也聽到了掌骨在吱吱作響,痛苦地呻吟著。

    可他沒辦法,必須跟玄苦比忍耐!

    玄苦的硬功很強,但硬功武者在承受打擊時,必須憋著一口氣。只要打擊頻率比換氣更快,他就沒辦法還擊,因為想要還擊就必須調息換氣。

    白崖要賭,賭他的攻擊力道減弱之前,玄苦先承受不住,否則他就輸了。

    一場好好的切磋,居然被他倆打成了這副德性,簡直跟街頭混混打架一樣,估計現在在旁觀這場的武者都快笑瘋了。

    極速掌擊,大約打到第五掌的時候,白崖的心涼了下來,因為他發現自己快要力竭了。而當面的佛陀法相依舊莊嚴肅穆,僅僅是佛號低沉了一些。

    「特麼的,還不軟啊,這和尚的硬功肯定比哥強!」白崖臉色數變,心裡一發狠,惡向膽邊生,扯開嗓子就吼道。

    「少林虎爪,天下無敵!」

    「噗!」他這邊剛一吼完,就聽見身前某處彷彿是自行車胎爆了,又好像有人沒憋住,硬生生放了個屁。

    「著!」白崖心領神會,最後一掌狠狠地拍了下去。

    「啪!」巨大的佛陀法相微微晃了晃,化為點點金光散去。

    白崖眼前的景物斗轉星移,頓時換了個模樣。

    只見玄苦和尚手捂胸口,嘴角淌血,身體已飛在半空,臉上神情扭曲,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眼神特幽怨地看著他。

    白崖眼睛一亮,正要追擊,卻見大和尚的身體慢慢透明了下來,而蓋住整個演武場的符陣護照也消散了開來。顯然監控這場比賽的史家弟子認為玄苦已失去反抗能力,不能再打下去了。

    「贏了?!」白崖愣了愣,剛抬起腳步,臉色就黑了,居然躊躇著不太想離開演武場了。

    「算了,還是在山上先待一會兒,這會下去肯定要被人當猴子圍觀!」他回想起剛才自己做的一切,居然有點害怕下山了,訕訕然地摸了摸鼻子。

    「那和尚……不是吧?」不過,這一冷靜下來,他居然真的在演武場上聞到了一股臭味!

    ……

    「少林虎爪,天下無敵!」

    偌大的院子裡,只見玉清板著臉面無表情,學著白崖剛才的樣子一掌拍了下去。

    「噗~~」而他身前也有一個差不多大的青城少年,十分配合得屁股一撅放了個屁,然後捂著胸口,一臉痛苦地緩緩倒下。

    「哈哈哈!」看著搞怪的兩人,旁邊圍觀的一群青城弟子笑得前仰後翻,眼淚都飈出來了。

    「咳咳……」劉鈺在房裡再也忍不住了,黑著臉出來,一把擰住玉清的耳朵。

    「疼疼疼~~師傅饒命,師傅饒命!」玉清苦著臉喊道,旁邊圍觀的青城弟子見師長級別的人物出來了,頓時馬上做了鳥獸散。

    「你白師兄呢,回來沒有?」劉鈺磨著牙問道。

    「沒呢!」玉清苦笑著回道,「白師兄估計知道您會生氣,這會一定還躲在山上!」

    「唉!」劉鈺只覺頭疼欲裂。

    現在他有點後悔讓白崖去爭榜了,本來只想著讓那小子拿法器砸人,然後捏幾個軟柿子就好。

    可從今天第一場比賽來看,他顯然忘了白崖的憊懶和無恥。

    那可是個連自己師祖都敢敲詐勒索的傢伙,既然現在奉師命爭榜,哪還會顧忌到手段用法。

    照這樣下去,真要讓白崖打完十場,那小子上不上榜不知道,反正青城的清譽就算是完蛋了,只怕以後百年內都會成為論劍期間的笑料!

    「師傅!」甘章臉臭臭地從院子外面過來,手上捧著一疊的帖子。

    「怎麼了?」劉鈺皺著眉頭問道。

    「少林的大師們又過來遞了幾份邀戰帖,從氣境到勢境都有,您要不要看看!」甘章一臉膩歪地遞上手裡的帖子。

    「……」

    「甘章師侄,少林的邀戰帖都先推辭掉!」梅洵笑眯眯地從院外走了進來,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甘章如釋重負,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梅師兄,某是不是做錯了!」劉鈺看著梅洵過來,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你說接下來,還要不要那小子繼續爭榜呢……」

    「劉師弟,你雖然心急了點,但算不得做錯了,為人師總歸要為弟子謀算。」梅洵不禁莞爾,笑著說道,「只是這世上非常人做非常事。你既收了個非常人做弟子,那就要準備好應付非常事,有何可惱!」

    梅洵說著一頓,繼續笑道,「老朽剛才也看了白崖的對戰,其實他本來做得還是不錯的,只是運氣差了點,碰上了一位頂尖的少林天驕。最後那下雖然出了點笑料,但也是迫於無奈嘛!」

    「梅師兄,某怎麼覺得你有些幸災樂禍啊!」劉鈺苦笑著說道。

    「哈哈,哪有!」梅洵背著手,意味深長地說道,「劉師弟,你年歲尚未過百,在同輩師兄弟中還算年輕。等你到了師兄這個年紀,你就會知道'任爾六道輪迴轉,故我青城山不換'的道理!」

    見劉鈺還是有些茫然,梅洵不由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聽師兄一句,等白崖那孩子回來,不要叮囑他什麼,將我等今天所觀的邀戰目標告訴他,然後讓他自己決定就好了。」

    「就是如此?」

    「就是如此!」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2:39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墨家劍客

    等白崖小心翼翼地溜回古劍峰,很意外地發現劉鈺居然沒罵他。只是黑著臉給了他一張資料清單,就轉身回屋了,連話都沒有半句。

    「劉師轉性了,居然沒罵我……」白崖偷偷摸摸地進了毛疾房間。

    「是梅師伯勸過他了!」毛疾看見白崖過來,就忍不住笑,扭過頭去雙肩聳動,好一會才平靜了下來,長出了口氣,扔給白崖一張人皮面具。

    「走吧,我們下山,唐兄還在等我們呢!」

    「白兄弟威武!」等到了管城約好的酒肆,唐狩裝了一副欽佩的樣子,鄭重地拱手施禮,又讓毛疾瞬間憋紅了臉,差點就噴了。

    「你們再這樣,我翻臉了!」白崖臭著臉指了指兩人,傷心地坐著喝悶酒。

    唐狩卻不管他,笑著將毛疾手裡的資料清單抽了過去,開始翻看。

    這張清單是劉鈺和梅洵兩位高手,今天觀看的論劍比賽。

    第一天的上午,整個論劍像是不用預熱一般,直接就進入了高潮。到午間不過短短三個時辰,已經進行了將近千場武賽。

    說實話,白崖跟玄苦那一場雖然看點很多,笑料也不少,但真正關心這場比賽的人大多是青城和少林弟子。又或者唐狩、王鵬這類跟論劍者私交不錯的朋友,其他宗門武者註意到的比較少。

    劉鈺和梅洵眼光毒辣,意境階段的武者,他們只要稍微注意一會,大致就能摸清功底。可即便如此,兩人也只是匆匆看了將近一百餘場比賽,幾乎只有全部賽況的十分之一。

    這個量其實已經不少了,短短不到三個時辰,兩人幾乎是半刻鐘評估一場比賽。就算僅是意境階段的比武觀戰,也十分消耗精力。

    劉鈺和梅洵對那百餘場的論劍武者,大部分人沒有評語,只有他們認為白崖可以一戰的對象,才會重點評述一兩句話,讓白崖可以進行相應針對。

    對於他們那個層次的武者,意境爭鬥實在沒什麼好看的了,再天才的意境在他們眼中也都是破綻百出。要不是還有白崖可以對比參照,他們都覺得不知道應該重點評價哪一方面。

    唐狩對這張清單看得很仔細,邊看邊想,一邊還取出自己的清單進行對比。

    當然,因為時間緊迫的關係,他調查過的人也不算多,也就一兩百位,基本跟劉鈺、梅洵觀察的武者對不上號。

    最關鍵的是雙方觀察的角度不同,劉鈺和梅洵是從武道方面來觀察,看這些武者能不能被白崖所克制。而唐狩則是從日常傳聞方面,來調查目標的性情舉止,從而做出針對。

    這也是玄苦和尚會法天象地,而唐狩卻不知道,差點幫白崖選個大烏龍出來的主要原因。

    「嗯……」看著看著,唐狩似乎有所發現,取出了那本厚厚的手札翻看起來,一會之後,這才對著兩人笑道,「找到了,就是他!」

    「這人是個使劍的哦……你不是說讓我避開劍法、身法高明的武者嗎?」白崖挑著眉,奇怪地問道。

    「沒錯,所以這人原本沒在某的清單上,後來看兩位高人觀戰後的清單,某發現其中有一個人曾經調查過,剛剛才從手札裡找到了。」唐狩笑著說道。

    「這人性情淳厚,是個武痴。因為一直被師門雪藏,所以人情世故很差,僅因為是個劍客,所以剛開始被某劃去了。」

    「不過,你帶來的清單中卻有這人的武道評價。你師伯覺得這人可以被你擊敗,唯一的難點就是這人今天剛比過劍,而且敗了,不一定還有心情接受邀戰。」

    唐狩一頓,繼而說道,「算了,某先去試一試,若是能幫你邀戰成功,那就不必再找其他人了!」

    唐狩說完就站起身,毛疾立刻跟上。

    雖說是兩人同去,但最後的邀戰帖一定要毛疾遞上,畢竟他才是代表青城的弟子,唐狩可是藥王谷的人。

    目送兩人遠去,白崖一邊喝著殘酒,一邊觀看著那位劍客的資料,口中嘀咕著喃喃自語。

    「墨家應天學院,陳天一,二十一歲,意境'化形'階,武道特點:重劍藏鋒,拙而不巧,然力不足,可以拙對拙,戰而勝之!」

    白崖不由地挑起眉頭,「年紀、境界居然都跟我一樣,難怪唐狩明知道他剛輸了,還要去邀戰。只要這人吃激,恐怕就會同意應戰!」

    他料得沒錯,唐狩和毛疾很快就回來了,面帶興奮之色,顯然是邀戰成功。

    「我等所料有差,此人與其師門並不太在意論劍勝負,一聽是同境界同年齡的青城弟子邀戰,幾乎想都沒想就應允了。」唐狩笑著說道,「這位在華山,恐怕僅是為了多比幾場,並沒有爭榜的打算。」

    白崖一想也是,爭奪新秀榜的武道修者也有一些類似於他,是二十剛出頭的天才俊彥。這些人自覺爭榜無望,只想著能跟全天下的武道天驕多較量一番,上榜並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其實這些人就算不能上榜,這屆華山論劍也沒白來,甚至比白崖所得更多。

    要知道按白崖的策略,他可就只能比個十來天,每次戰後也沒有時間研討得失。雖說以後還能再回顧,可印象就差多了,如果最後不能上榜,那絕對是得不償失。

    「那位墨家的陳天一師兄,本還想下午就上場。後來被其師長勸阻,讓他先細思今日所得,明天再跟白師兄比過。」毛疾笑著說道,「某看他的師長甚至不會去買師兄上午比武的影鑑……」

    毛疾口中的比武影鑑,就相當於白崖前世的錄像帶。這東西是鏡花水月符陣錄下來的影像,根據存儲晶石的能量,一般都可以重放數次。

    華山弄出這東西一舉三得,一個是為了消弭比武期間的爭議,重放影像對於回顧比賽的意義不用多說,是消除武者有關勝負爭議的最好手段。

    二是出售給論劍期間的各大仙武宗門,換回佈置鏡花水月符陣的耗費。

    現在這種影鑑賣得還不多,等到後期就會越賣越多。因為後期比武形式明朗化,有上榜希望的武者都會購買對手的前幾場比武影鑑,以防馬失前蹄,陰溝裡翻船。

    這也是白崖不願意將比武場次拖到後面的主要原因之一。他是靠法器、靠心理戰取勝,被影鑑錄得越多,別人哪還會傻乎乎得上當啊!

    最後一方面,這影鑑也是史家弟子願意出任華山論劍裁判和監督的報酬。

    神州世界跟白崖前世的古華夏已經截然不同了,武者在歷史裡扮演的角色極為重要,甚至可以說在天地大裂變之後,神州人族史的每一次轉折,都是他們發起的。

    作為一名史家弟子,他們的筆不再只記錄列國王室和朝堂,更多角度偏向了江湖和仙武宗門,因為後者才是領導人族發展的主要力量。

    而華山論劍產生的新秀和天英兩榜,今後修行界幾乎超過一半的重大事件都是這些天驕幹得。這跟白崖前世的科舉有些像,能在史書上留下名字的讀書人,大部分都中過舉。

    史家留下的這些影鑑可能大部分沒用,但其中也有很少一部分會成為極其珍貴的史料。

    「若不爭榜,確實沒必要買我的影鑑,讓武者自己在戰鬥中調整,更有利於成長。」白崖搖頭笑道,「只是這樣一來,我就只能拖到明天再比第二場了。」

    他定了十天十場論劍,但這畢竟只是最理想化的情況。萬一哪場比試消耗過大,或者受了點傷,時間線肯定就被打亂了。

    因此,最好是趁著消耗少的時候多比幾場,給後面騰出更多的時間。

    正在三人商議之際,酒肆裡卻來了一幫藍衣武者,催促店裡備餐,而且要的量還很大。

    「他們是華山的武徒,應是為其他仙門備食。」唐狩看了一眼就笑道。

    華山論劍十年一屆,雖說華山派為此付出眾多,但論收益也是他們最大。

    其實身為主辦方,每辦一次論劍,物資上的付出都是巨大的,因為不是所有仙門都像青城這樣的大門派,用了峰頭的靈食,臨走還會給補上。

    有一些小宗門來華山論劍的人數不過十來人,他們要跟其他小宗門合住一個峰頭。華山還必須在山頭多開闢幾個臨時演武場,並為他們採辦不同口味的伙食,因為來客天南地北,口味不一。

    雖然世俗金銀無足輕重,但華山給出的靈米伙食,有些是拿不回成本的。儘管只有短短一個月,但數萬武者的消耗依然巨大。

    不過,華山由此得到的好處也顯而易見,他們所有的武徒弟子雖然都要忙得團團轉,但每個人都能看到論劍武戰,其意義自然非凡。

    故而,每次華山論劍,有弟子在華山的武道世家都會自動承擔一些耗費,以便能讓自家子弟在觀戰時站個好位置。

    只是這種好事接下來很可能就沒有了,起碼是華山無法再獨佔其美,傳聞其他宗門的高層已經開始商議輪辦論劍盛會,而不是年年都在華山一家。

    「他們倒也辛苦……咦~」白崖下意識地掃了一眼,突然間發現那批華山武徒當中,有一個很熟悉的面孔,不由地輕呼一聲。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2:43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二十章 蘇氏兄弟

    「蘇二?!」

    華山武徒中的那人微微一愣,顯然聽到了白崖的輕呼,轉身看來,滿臉的疑惑。

    「真是你……」白崖僵在椅子上,愣愣地看著面前不遠處的那位藍衣青年。

    「你是……」蘇二遲疑了一會,朝白崖抱了抱拳,迷糊地問道,「兄台見諒,你我可曾見過面?」

    「蘇二哥,你已忘了我嗎……小愣棒啊!」白崖嘆了口氣,眼中神情複雜。

    他穿越神州世界快接近八年了,白姓傻兒的殘留記憶基本都消散了。當年顧臨客棧的眾人,他還能清晰想起音容面貌的,僅剩下了瘸腿三和小馨。

    一個是因為臨別送他鬼腳功,另一個小馨則是因為白崖第一次殺人就由她而起,所以到現在還記得。

    至於其他三人,臨七姑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更別提蘇氏兄弟。

    「小,小愣棒?!」蘇二瞳孔慢慢放大,臉上露出狂喜之色,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捧住了白崖的雙臂。

    「你還活著!」

    「這話說得……我像那麼快死的人嗎?」白崖心裡有些感動。

    認真說來,隨著白姓傻兒的記憶淡去,他對蘇氏兄弟其實並無多少感情,但看蘇二現在的激動模樣,依然是把他當親弟弟看待,讓他多少有些愧疚。

    「你等一下……」蘇二忽然回神,轉身朝幾個同來的華山武徒交代了幾句,便重新回來,上下打量起了白崖。

    「蘇二哥,蘇大哥呢?」白崖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訕訕然地問道。

    「他在山上忙,不過,我已讓師兄弟通知他了,等會就過來!」蘇二拉著他坐下,笑著說道,「別怪你二哥剛才沒認出來,你除了那張癱臉之外,可真是變了許多,跟以前大不一樣了!」

    「二哥客氣了,都已經過了八年,某那時尚未滿十四,自然跟現在不一樣。」白崖感嘆著說道。

    他練了這麼長時間的混元鐵布衫,體型變化很大。雖然不是蒙崇那樣的兩米巨漢,可也肩膀寬厚,身材健美,是個雄糾糾的漢子了。

    「白兄弟,不給我倆介紹一番嗎?」唐狩在一旁笑著調侃道。

    「怠慢二位了,在下自罰一杯。」蘇二看著高興,取了個杯子倒酒,一口喝乾,笑著說道,「在下華山五雲門下蘇轍,乃是白崖的竹馬之交……」

    「白兄弟的竹馬之交,這可真是巧了!」唐狩笑嘻嘻地看向白崖,意味深長地說道,「蘇兄等會可要多說些白兄弟的往事,他以前可從未對我等提起,他還有兩位竹馬之交的兄長……」

    白崖當年跟盧遠、唐狩等人在江船上相遇,自我介紹用的身份乃是金剛寺給他準備的假身份。後來,幾人雖然交情日深,但白崖卻又忘了說出身份實情。

    直到他大鬧峨眉凌天閣,峨眉失了面子,才慢慢將白崖是狄道城血面俠的事實隱隱傳播了出去。表示自家是不願傷害俠義之士,而不是向青城示弱低頭。

    唐狩等人這才知道白崖藏了那麼多事情,他在鳳凰嶺苦修的時候,每次收到幾人的來信,都會被罵上幾句。

    「他大概是不好意思吧!」蘇二也有些不懷好意地看著白崖,摸了摸下巴笑道,「他當年的糗事可多的是,而且做事很不地道,滿肚子壞水,把大傢伙都瞞得死死的……」

    「哦,他八年前就已經這德性了嗎?」唐狩聽得好笑,撇嘴看著白崖。

    白崖只得苦笑,他還能說什麼,難道說哥那時候剛穿越,不是故意瞞著你們的。

    「是啊,是啊,就從他那個小愣棒的外號說起……」蘇二將白崖丟下,開始講述起當年的那個小愣棒。

    白崖鬱悶得不行,小愣棒那點事跟他屁關係木有,到現在了居然還得背鍋。估計唯一的好處就是現在喝酒當個笑料,讓大家聽得津津有味罷了。

    「哈!他那時候就放火殺人啦,難怪後來在狄道城幹得那麼溜……」

    「狄道城?狄道城又怎麼了,莫不成……」

    蘇大在大家喝到一半會,終於也趕來了,紅著眼睛跟白崖抱了抱。

    現在蘇大也改名了,幸虧不叫蘇軾,而叫蘇定,否則白崖估計會問蘇氏兄弟,他們的老爸是不是叫蘇洵!

    「你這次也是論劍人選?」

    幾個人喝得都有些大的時候,蘇二終於想起來問白崖所屬的師門。當知道白崖是青城弟子,而且今天剛贏了一場,頓時神情都有些怪異。

    「當年七姑臨走前,曾說他們瞎了眼,把一條蛟龍當泥鰍養在魚缸裡……某家兄弟到今日,方知七姑說得沒錯!」蘇大嘆息著說道。

    「不進仙門不知天下之大,我兄弟二人當年蒙師傅恩惠,進了這華山仙門,但到如今也才剛入融意於氣的門檻,卻不如客棧裡最小的弟弟了。」

    「對了,說起三爺,他現在……」聽蘇大提起師傅,白崖頓時想起了當年送他鬼腳功的那個老人。

    「師傅他已經過世了……」蘇大的神情有些黯然,喃喃說道,「當年,我們離了石羊集之後,師傅就帶我們來了華山。不過沒有直接進門,而是先去了華山開辦的武館。

    安頓好我們兄弟兩個,他就說要去辦點私事。等兩年後的某日,他又回來了。

    可是卻受了重傷,接近油盡燈枯,只是一個勁地笑,說自己心願已了,可以安靜地死了。囑咐我們在他死後就把他燒了,骨灰灑到一個安靜點的地方就好。」

    蘇大說著,紅了眼睛,「我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辦了何事,真是兩個無用的徒弟!」

    「蘇大哥……」白崖開口想要安慰兩句,卻堵了嗓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一幫人都安靜了下來。

    「不說這個,等你明日比過武,我帶你去見見師傅,我們在華山腳下給他找了塊還算不錯的地方。」蘇大抹了抹眼睛,勉強笑道。

    「七姑和小馨呢,你們有過消息嗎?」白崖有些嗟嘆,他感激瘸腿三,但畢竟相處時間不長,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又問起另外兩位客棧的熟識。

    「沒有她們的消息,不過,你這番問起,我們明日倒是可以找個天山弟子問問。」蘇二忽然有些高興,白崖不提,他們都忘了。

    「天山弟子?」

    「嗯,七姑其實是天山弟子林臨,當年客棧燒了之後,她就帶小馨去了天山。」蘇氏兄弟相視而笑。

    白崖則只覺自己日了狗,瘸腿三是意境武者,這是他當年從王鵬口中知道的。剛又知道了臨七姑居然還是一位正兒八經的宗門弟子。

    再想起自己當年傻裡吧唧地一個人去花樓殺黑虎,不由臉上火燙,燒得不行。這事兒乾得太幾把糙了,本來根本不用他多事的。

    「白兄弟莫要懊惱,雖說世事無常,但某覺得以你的性情,當年就算沒有那個黑虎,只怕也無法在塞外多待。」唐狩看出白崖有些窘,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

    「你這種禍害只要不死,注定就會走上武道之路,流毒百年!」

    「哈哈哈,唐兄弟說的是,旁人還不一定。不過,這個才十四歲不到,就能把石羊集的老江湖,都騙進陰溝的壞小子一定可以!」蘇氏兄弟拍桌大笑。

    白崖朝著唐狩怒目而視,一會自己也笑了。唐狩說得沒錯,從他穿越那一刻起,只要人沒死掉,就已經註定會走上武道之路。

    石羊集能容下一個白姓傻兒,卻容不下一個神智清醒的異世界靈魂。

    「蘇大哥,蘇二哥,兩位即是白崖的哥哥,又是華山門徒,不知……」

    「唐兄!」唐狩這邊一開口,白崖就連忙朝他搖頭。

    他聽出來了,唐狩這是想找蘇氏兄弟幫忙打聽各大宗門的論劍弟子。只是他卻不願意在此事上面將蘇氏兄弟拖下水,萬一有礙華山門規,就讓那兩人為難了。

    「白崖閉嘴,唐兄弟有話儘管說!」蘇大呵斥了白崖一句,朝唐狩拱了拱手。

    「白兄弟放心,某怎會讓兩位兄長為難!」唐狩朝幾人一笑,輕聲說道,「其實白崖現在遇上了點麻煩,故而想要爭一爭此屆的新秀榜單…… 」

    當下,唐狩便將白崖爭榜一事,以及自己等人的策略說了一遍。

    「此事若是有礙華山門規,兩位兄長……」

    「唐兄弟莫說了,此事無妨!」蘇大和蘇二對視而笑,壓低了聲音說道,「其實我等華山門徒整日在山上奔忙,有不少人都託我等打聽各大宗門的論劍人選……」

    「只是作為華山門徒,我們必須避開演武場,知道得事情很有限,只能旁敲側擊。不過,倒是可以讓唐兄的刺探更有效率一些……」

    蘇大豪爽地笑道,「白崖就是我倆的弟弟一般,雖說兩個哥哥不太爭氣,無法跟天下英雄同台競技,但只要弟弟能上榜,我倆同樣與有榮焉,想必師傅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看著爽朗的蘇氏兄弟,白崖這會終於感到有些壓力了,這可比便宜師傅的期望沉重多了。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2:47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二戰

    次日,白崖清晨發現自己起床比平時晚了一炷香的功夫,而且身體略顯沉重。

    這不是昨天飲酒造成的,實際上,因為他今天需要論劍的緣故,蘇氏兄弟和唐狩、毛疾都沒有強迫他飲酒。他自己也很小心地用內氣將酒液蒸發出體表了。

    這是因為昨日跟玄苦的切磋留下的後遺症,在體力上他消耗不多,但玄苦帶給他的精神壓力始終存在。

    其實華山論劍的盛會期間,所有論劍武者都要承受這種壓力。這可不是平時跟師兄弟練武餵招,而是全身心投入的搏殺,沒有生死的生死決鬥。

    論劍越到後面就越疲憊,可要是他們能一直承受住,那麼盛會結束後,這些人就一定能迎來一個武道快速晉陞的爆發。

    與大部分武者相比,白崖承受的壓力更大。

    不僅因為他每一場論劍都要跟武道境界高於自己的對手比試,而且還連一天的休整和喘息時間都沒有,就馬上要投入下一場武鬥。

    「沒想到才一場論劍比試,就已經有反應了!」白崖暗自捏了捏拳頭,嘆了口氣。

    他以前每次生死搏殺之後,基本都要躺很久,所以從來沒察覺到全力出手有多麼的消耗體力和精神,現在算是終於體會到了。

    「今天的論劍比試要盡快結束,爭取下午多休息一會!」

    白崖目光一閃,推門出外,慢悠悠地打了一套五行拳。

    這套以五行劃分臟腑的健身拳法,他現在練得很勤快。鐵布衫練得越高,這套拳法在平時裡的影響就越深刻。

    就像現在,他剛練完就只覺得五臟六腑暖洋洋的很舒服,早晨起床帶來的沉重感完全消失了,身體恢復了平日的輕快靈活。

    「白師兄,你來了!」

    清早來到古劍峰的食堂,負責打食的青城武徒笑嘻嘻地招呼他,昨天跟玄苦的一場比鬥,已經讓峰頭所有的青城武者都認識他了。

    「怎麼今天人這麼少啊?」白崖掃了一眼食堂,發現裡面除了勤務,居然只有四五個青城弟子分坐在角落裡。

    「是韓師伯下令如此,命沒有論劍的青城弟子都晚一個時辰用飯,免得打擾了參加論劍的師兄們!」負責打食的武徒笑著說道。

    他又從身後端出一個帶有編號六的小罐子遞給白崖,有些羨慕地說道,「白師兄請用,這是梅洵師伯為你調製的藥膳,囑咐你在論劍之前喝掉!」

    這種藥膳罐子只有參加論劍的青城弟子才有,是青城隊伍裡幾個隨行醫師和丹師的傑作。

    作為清都觀的先天丹師,梅洵自然要照顧一點白崖,所以他的藥膳都是這位梅師伯根據每次比武後,白崖的身體狀況而親手調製的。

    「嗯!」白崖伸手接過藥膳罐子,又要了一大碗靈米粥。

    看著手裡香噴噴的靈米粥,還有散發著甘苦味道的藥膳,他不禁有些感慨。

    大宗門的好處往往就在這些細微的地方體現出來,換成小宗門的論劍弟子,比如:王鵬的血刀門,根本不可能一天喝一罐藥膳,這些可都是天材地寶製作而成。

    何況,就算有充足的天材地寶,他們還要有丹師。以血刀門的財力恐怕很難培養出幾個丹師,更別提先天級別。這跟白崖前世的飛行員一樣,都是要用資源堆出來的。

    靈米粥和藥膳下肚,白崖只覺渾身輕鬆,五感更是異乎尋常的靈敏。

    他不再耽擱時間,通過傳送陣就轉到了華山西峰的蓮花峰。

    華山對於論劍場地的安排很巧妙,四大山嶽群東、西、南、北、中,分別安排了不同類型的論劍比賽。

    中部群峰屬於爭奪天英榜的修者,因為他們的人數並不多,所以儘管只有五分之一的場地也足夠了。東西南北四大峰巒,其中南部群峰被分配給了符陣、丹道、煉器等修行者。

    最後剩下的東、西、北三大群峰當中,東部屬於拳腳類型武者的主場,西部屬於刀劍主場,北部是綜合場地。

    白崖第一場挑戰玄苦,玄苦是拳腳類型武者,所以論劍場地就在東部的石樓峰。而這一場他挑戰墨家劍客陳天一,所以場地就在西部的蓮花峰了。

    可要是反過來,陳天一來邀戰白崖,那麼場地就還是會在東部群峰。

    這種安排主要是為了方便大多數的觀戰者,畢竟劍客肯定更關心西部群峰的比賽。而修行拳腳的武者,則會都聚集在東部群峰的鏡花水月法陣前觀看。

    蓮花峰為一塊完整巨石,幾近渾然天成。西北方的絕崖高若千丈,酷似刀削鋸截,山勢陡峭巍峨、陽剛挺拔,是華山典型山體。

    因此,遠古華山也被稱為蓮花山。

    蓮花峰為西部群峰最高,在峰頂遠眺,可見四周群山起伏,紅霞雲披、沃野屏開、黃渭曲流,宛如神仙洞府,俗念皆空。

    此峰南崖有山脈與南部相連,其山勢如脊,岩石蒼黛,好像一條趴著的巨龍,人稱蒼龍嶺,是華山著名的險道之一。

    白崖這次論劍的演武場屬於華山翠雲宮,而非臨時開拓而成。

    翠雲宮是華山大派之一,其峰頭演武場長百丈,寬兩百丈,足夠塞滿一兩萬人,場地是大得不得了。這是華山特意安排的,因為刀劍武者比拳腳武者所需場地的範圍更大。

    這種場地其實對白崖有些不利,因為他的身法和速度都不太擅長。就算手裡有朱厭珠,跟刀劍武者相比,遠戰總歸還是弱項。

    白崖到達演武場的時候,他的對手早就來了。

    陳天一看著有些年輕,劍眉朗目,神情肅穆。他穿著一身黑色修身武衫,腰配一把古樸長劍,看樣式居然還是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劍,讓白崖大感驚訝。

    此演武場在蓮花峰四千米高度,陳天一身材修長,黑衣烈烈,站在演武場一角靜立不動,猶如一棵旦古青松。若非面容還有些青澀稚嫩,白崖估計就要鼓掌讚嘆了。

    這人的外表極為符合他心目中的劍客形象,當初白崖剛決定踏上武道之路時,就很想做一個這樣的風流劍客。

    當然,若是再有一個貌若天仙的美少女在一旁撥琴弄簫,似乎就更美了,完全是一幅神仙眷侶的仙俠美圖。

    「可是青城的白師兄當面,墨門陳天一有禮了!」見白崖踏入場內,青年劍客眼中神光一亮,朝他抱拳示意。

    「青城白崖見過陳師兄!」

    白崖拱手還禮,兩人雖然不是師兄弟,但這種場合基本都是以師兄弟相稱。就跟和尚道士見了面,不管屬於哪個派系,都是互稱道友一樣。

    當然了,若是名門正派的武者跟邪宗魔門的弟子碰上,那就不會這麼稱呼了。正邪天道有別,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稱不上師兄弟或者道友。

    「噌!」陳天一抽出長劍,對著白崖擺了一個仙人指路的前手敬招。

    「白師兄若是無礙,我們這就開始吧!」

    「好!」白崖目光一閃,展開身形就朝陳天一飛奔而去,沒再跟昨天對上玄苦和尚一樣婆婆媽媽。

    今天的對手境界和年紀都跟他差不多,白崖不打算再用什麼心理戰。

    心理戰對這些三十歲以下,缺少生活閱歷的天驕們,的確是利器,但用得太多也不好。

    等再過幾天,他的對手們基本都會觀看影鑑了。到時候一看白崖都是靠嘴皮子贏得,那心理戰也就沒了任何效果。

    這種策略是越少用,效果越佳,主要用來對付常規狀態下贏不了的對手,比如:昨天的玄苦和尚。

    見到白崖撲來,陳天一不急不忙,既沒有發出劍氣,也沒有後退規避,只是將仙人指路的劍勢換成了指天畫地勢。

    這架勢是劍指朝天,長劍向後拖地,一般很少用在開場。

    「這小子莫非看過我跟玄苦的對戰影鑑了?」見到陳天一擺著這種非常規的劍勢,白崖不由微微一愣。

    武者對於敵方的架勢是很敏感的,白崖對敵以虎形拳為主,特別是攻勢剛猛的虎撲,往往都是他的第一選擇。而陳天一這個劍勢只要長劍一挑就是一招撩天,正好會將撲在空中的「猛虎」給開膛破腹。

    「虎撲不行,那就換一個好了!」白崖一皺眉,前衝的大踏步換成了小碎步,上身挺起,腰部下蹲,胯部左右搖擺,像是蹲著在散步,跟隻鴨子似的。

    不過,他的步頻可比鴨子快多了,頃刻間就已經來到了陳天一面前不遠,屁股一擺,右腿如鉤朝陳天一的腳踝勾去,活像一隻四腳蛇在甩尾。

    這正是白崖苦練已久,但一直都不太使用的龍形拳——「毒龍擺尾」。

    只是他對面的陳天一卻彷彿對此招視若不見,鳳目大張,向前跨了一步,就是一招蓄勢已久的撩天勢!

    一時間,劍氣如潮。

    陳天一此刻漲紅了臉,氣喘如牛,上抬的長劍像是挑著龐然重物,莫明呈現出一個弓形的下彎。

    與此同時,白崖只覺腳下一震,他周身方圓三丈內的石板都瞬間碎裂。這塊方圓三丈的地面猶如巨型磨盤上浮而起,居然連他一塊抬了起來。

    「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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