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武道紀 作者:饕餮居士(連載中)

 
david48954895 2016-11-7 03:47:1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8 379324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5:27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五十二章 班門

    正所謂龍生九子,狻猊和狴犴都是龍子之一,前者排行第五,後者排行第七。

    狻猊是一種獅形生物,性兇猛,能食虎豹,同時喜煙好坐,常常被人們雕刻在香爐上面,隨之吞煙吐霧。它的毛髮肯定適合修補狴犴錦手,畢竟都屬於同類。

    只是……

    「好貴啊!」看著狻猊之毛的標價,白崖不由微微搖頭。

    對方的標價是以靈米和法香數量來展示的,按照旁邊鋪子的法器價格來計算,這一撮狻猊之毛要三件下品法器左右。

    這也太貴了,白崖買得起,可三件下品法器砸下去,只為了修補一件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寶器品質的手套上面,似乎有些太浪費了吧?

    「玉清走吧,這東西買不起……」白崖朝旁邊興致勃勃的小師弟搖了搖頭。

    「別呀,師兄,你不用全買下啊,你那雙手套用不了這麼多的,問問他肯不肯拆了賣啊!」玉清連忙拉住他,提醒著說道。

    「哦,是啊!」白崖用棒槌似的手臂一拍腦門,轉頭朝攤主問道,「這位師兄,你的狻猊之毛可以拆分著賣嗎?」

    攤主看著像個三四十的中年人,不過,明眼人能看出他實際年齡沒有那麼大,因為總是愁眉苦臉,顯得有些老相。

    「你要此物何用?」攤主抬眼看了看他,卻沒直接說可不可以拆分了賣狻猊之毛。

    「某要修補這件手套!」白崖也不介意,取出損壞的狴犴錦手給攤主觀看。

    「此物原為中品寶器,可惜現在處處都是小裂縫,內中符文陣又是全毀,補不如不補……」

    攤主雙眼中浮起藍幽幽的眸光,一點點審視了一遍狴犴錦手,頓時搖頭一嘆,丟還給了白崖。

    白崖苦笑,這人的說法倒是跟韓良差不多,只是沒有韓良那麼含蓄而已。

    現在仔細想來,韓良當時的意思其實就在隱晦表示狴犴錦手沒有修復價值了,因為用狻猊之毛這類高級材料修補它,價格跟重做一雙也差不多。

    這麼一想,白崖修補狴犴錦手的心思就有些淡了,看著破損的狴犴錦手有些惋惜。

    「在下青城白崖,這位師兄也是一位煉器師吧,不知如何稱呼?」

    「不敢,在下班門呂哲!」見白崖通報姓名,攤主目光一閃,也連忙抱拳回禮。

    「班門!」白崖心中一喜。

    他前世有個成語叫班門弄斧,意思在魯班門前舞弄斧子,比喻在行家面前賣弄本領。而魯哲口中的班門,其實就是魯班後裔創立的宗門。

    魯班是魯國人,姬姓,公輸氏,名般,通班,又叫公輸般。傳說木工師傅所用的手工工具,基本全是這位發明的,比如:鑽、鉋子、曲尺、墨斗、鋸子等等。

    因此,魯班也被後人尊為公輸子,是與孔孟、老莊等並列的土木聖人。

    魯班在世時,還是天地大裂變之前,所以他並不是修煉者。

    不過,在天地大裂變之後,魯班留下的有關土木工程和木工機械的創造發明,很多都起到了承前啟後的作用。他的後裔憑藉魯班的著作和工具,逐步走上了煉器和土木工程的修煉之道。

    為了紀念自家祖師,公輸家連同魯班的徒子徒孫就成立了班門,與南陽的渾天門並為一時瑜亮。這兩個宗門都擅長煉製大型器具,只是前者偏向土木建築,後者偏向大型機關。

    雖然武者使用的法器武具,並非他們的主攻方向,但比起諸子百家和佛道兩門的煉器師,那又不可同日而語了,僅僅次於江南的龍泉派、湛盧山等煉器宗門。

    班門現在最為有名的煉器師,就是號稱神州第一煉器宗師的公輸謹。

    「呂師兄,這雙錦手乃是在下的主使法器,不可或缺。若是真不能修復,你這可還有其他錦手出售嗎?」白崖客氣地問道。

    「主武器啊……」呂哲摸了摸下巴,又取過白崖手中的狴犴錦手端詳了一會,終於開口說道。

    「倒是可以用狻猊之毛來修補,只是品質恢復不到中品寶器,最多只能到下品寶器,工本費一件下品法器,若是用法香、靈米等物……」

    「成交!」白崖不等呂哲說完,就從神隱戒取出韋寵的那把銅鎚法器遞了過去,笑嘻嘻地說道,「不知呂師兄需要多久才能修復此物?」

    「哦!」呂哲倒沒想到白崖如此乾脆,愣了愣才說道,「在下無人幫手,若是算上銘刻法陣的時間,起碼需要兩個月,只能修復後再讓人送至青城了。 」

    白崖想了想,呂哲說得兩月煉製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他那一對朱厭珠給韓良就煉製了一個月,這還是韓良有徒弟打下手的緣故,呂哲沒人幫忙,煉製時間自然就長了。

    「也行,呂師兄可能陪某去做個公證!」

    「自當如此!」呂哲笑著應道。

    他們這些煉器煉丹的宗門,很注重信譽,對方就算不提,他也是要找六扇門做公證的。

    不提公證過程,等呂哲這番回到自己的攤位,卻見一個年輕人正守在那裡東張西望。

    「嘿,小師弟,買到合用的資材了嗎?」

    「呂師兄,某讓你看會攤位,你怎麼把自己跑了!」年輕人有些委屈地嘟著嘴,「這幾天攤位緊張,若非某回來的快,這攤位就被其他人佔了!」

    「恕罪,恕罪,剛成交了一筆買賣,跟人公證去了。」呂哲笑著說了一遍剛才的事情。

    「師兄,你只要了一件下品法器當報酬啊!」年輕人臉色怪異地看著呂哲。

    他這位師兄的煉器手藝是沒的說,不然宗門這次也不會讓他來參加天英榜的爭奪。

    可問題是呂哲在班門內,被師兄弟們稱為「黑心哲」。請他煉器的工本費通常都是雙倍向上,像這次這麼公道的報酬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嘿,某看過那人的兩場武鬥,覺得甚合脾氣,報酬自然就低一些!」呂哲笑了笑說道,「何況,師傅曾交代過我等,華山此間都是未來的武道天驕,能多交幾個朋友對我班門有莫大好處,自然不能漫天開價咯!」

    ……

    解決了狴犴錦手的事情,白崖的心情很是不錯,與玉清一起隨意在市場裡逛著。

    「師兄,我們還要買些什麼嗎?」玉清逛了一會,開始覺得有些無聊了,「不如去管鎮,看看他們打擂吧?」

    「好,等毛疾他們……咦!」白崖正要應下,卻忽然發現掛在肩膀上的道嬰桃偶有了動靜,揪了揪他的衣領。

    「我們先去那邊看看,師兄的道嬰護法好像看上了什麼東西!」

    兩人順著道嬰桃偶指示的方向,找到了一個擺賣各種詭異物品的攤位。

    這裡的攤主是一個面色蒼白,帶著濃厚黑眼圈的年輕人,看著有點鬼氣森森。兩人頓時心裡有數,這絕對不是名門正派的人,應該是一個邪宗魔門的弟子。

    一到這邊的攤位,道嬰桃偶就從白崖的肩膀上跳了下來,落在攤位的條案上面,抱著一副弓箭不肯鬆手了。

    「咳咳,這位師兄的護法好眼力,此物叫做黑雲弓,乃是落日沼澤的鬼荊滕所製,既可用真氣為箭,也可以魂力為箭,最是適合鬼魂類護法!」黑眼圈的年輕人輕咳兩聲,慢悠悠地說道。

    「作價幾何?」白崖眉頭一挑,也不客套,直接問道。

    「黑雲弓乃是中品法器,某再加上這件中品的鬼荊藤甲,交換這位師兄身上的那條項鍊如何?」年輕人指了指白崖脖子上的一條項鍊,緩緩問道。

    白崖脖子上一共掛著兩條項鍊,其中之一是道嬰桃偶的沉眠工具——冰玉棺材,另一條則是他從蒙鳳鳳手裡贏來的溫玉銀鍊。

    這個年輕人指的就是品質為上品法器的溫玉銀鍊,兩件中品法器換一件上品法器,看著像是對方吃虧。特別是那件黑雲弓,可以用真氣和魂力為箭,比普通的弓箭法器更珍貴。

    不過,白崖的溫玉銀鍊可不是普通的上品法器,這東西有幫助入定的凝神效果,可以部分代替法香,在戰鬥中都能提升精神力,真實價值難以估量。

    「抱歉,這條項鍊不換!」白崖立刻斷然拒絕。

    「那……你看著出價吧?」黑眼圈的年輕人挑了挑眉,便向後一倚,隨意說道。

    「咯吱咯吱!」道嬰桃偶見雙方起了爭執,急忙手舞足蹈地朝白崖抗議。

    道嬰桃偶本體是車離巫鬼,白崖還記得當初寧清真人曾言車離妖「性猛擅射」。

    雖然道嬰是車離妖嬰,一出生就被弄死了,但車離妖是巫類妖精,有傳承記憶。就算僅僅是妖嬰,同樣也傳承了射術,再加上現在已經變成了巫鬼,這才會對這件鬼氣森森的弓箭法器情有獨鍾。

    見到道嬰鬧騰,白崖不由頭疼地捏了捏鼻樑,對方這樣子明顯是要他大出血啊!

    若換在平時,他肯定扭頭就走,可道嬰桃偶不好伺候,這小東西有自己的意識,這次要不滿足它,下次就別想痛快地指使它了。

    「這些魂珠與你換那把黑雲弓如何?」他想了想,便從神隱戒裡摸出了一把魂珠。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5:33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五十三章 擂台賽

    這把魂珠有十多顆,是他在宛城郊外破除「神關」時,道嬰桃偶驅逐孤魂野鬼所得。其中部分送給了毛疾三人,剩下這十多顆賣相更好,本來是打算上繳師門換些丹藥的。

    「不夠!」黑眼圈的年輕人掃了一眼魂珠,稍一猶豫,還是搖了搖頭。

    「加它身上的中品刀器和這本《纏羽步》,一起換黑雲弓和鬼荊藤甲如何?」白崖笑著指了指道嬰桃偶身上的長刀,又取出《纏羽步》遞給對方觀看。

    年輕人翻看了一會《纏羽步》,神情淡然地遞了回來,依然說道:「還是不夠!」

    「那算了!」白崖一笑,一把扣住道嬰桃偶,從它手裡奪下黑雲弓放回攤上,轉身就要離去。

    「慢著!」他這邊剛轉身,就聽見年輕人疾聲喚住白崖,一臉苦笑地問道。

    「白崖師兄果然好眼力,在下本可是打定主意要敲你一筆的。沒成想你竟然能拿出兩樣讓在下心動的東西,不知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你認識某? 」聽年輕人叫破名字,白崖驚訝地問道。

    華山論劍這些天已經不下數萬場論劍武鬥,他不過打了其中九場,這都能被人認出來了,還真是有點詭異!

    「碰巧而已,在下看過你與蓬萊武者的那場武鬥,後來又聽宗門的師兄弟們說起過你!」年輕人笑著說道。

    白崖一想就消了大半疑心,那個蓬萊武者來自海外仙山蓬萊玄武門,誰都想見識一下他們的九天玄武神功。那場論劍武鬥確實有不少人旁觀,搞不好這場的觀眾是他所有九場論劍武鬥裡人數最多的。

    說實話,要不是白崖練了混元鐵布衫,都不一定能邀戰到那個蓬萊武者,人家當時可比他吃香多了。

    再加上他與肖戰、宋江的兩戰,眼前這個魔門弟子能記住他的名字,並不算奇怪。只是現在大家僅僅做一筆交易,倒也不方便說破。

    「看你攤上賣得這些東西,肯定不是煉器師,應該全是從自身淘汰下來的法器,是吧?」白崖笑著問道。

    「……原來如此!」年輕人看了看自己攤上的東西,忽然一笑,朝白崖拱了拱手,「多謝白師兄解惑!」

    交易順利完成,道嬰桃偶端坐在白崖肩膀上,歡喜雀躍地把玩著縮小版的黑雲弓,桃木身上已經穿上了那件烏漆墨黑的鬼荊藤甲。

    不過,白崖身旁跟著的玉清卻是眉頭緊鎖,忍不住問道:「師兄,你與剛才那人打得什麼啞謎,為何我都聽不懂……」

    「呵呵,你仔細想想就會懂!」白崖戲謔地一笑,「依你看,那人練得什麼功法?」

    「那人看著鬼氣森森的,應該練得鬼道功法吧?」玉清遲疑了一下,還是老實回道,「這個跟他同意交易有關係嗎?」

    「嗯,某之前說了那人不是煉器師,他賣的東西全是自身淘汰下來的法器,這樣就能看出他原本主用的武器就是那把黑雲弓,對吧?」白崖笑著回道。

    「還有呢?」玉清好奇地問道。

    「既然練得鬼道功法,那麼某拿出來的魂珠,對他來說就是硬通貨了。」白崖意味深長地說道。

    「而主用弓箭的武者,必定對步法秘籍也有需求……這樣某拿出來的三樣物品,就有兩樣是他要的了。至於中品刀器,他就算用不上,可也比弓箭法器更好賣,如此怎會放棄這筆交易呢?」

    白崖的《纏羽步》儘管只是一本簡化版的步法秘籍,但功法特點輕巧靈敏,連先天武者萬青都特意留了下來作為遺產,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那個玩弓箭的年輕人就算不拿來作為主要步法,但也可以用於借鑑提升自己的身法。就好像白崖無法掌握衡山的無影神拳,卻依然不妨礙他學習其中的舉輕若重武理一樣。

    「哦,師兄高明!」玉清恍然大悟。

    「好啦,少拍馬屁,快去跟毛疾和甘章匯合,若是那兩人也逛完了,我們就去管鎮觀看擂台賽!」白崖拍了他一記後腦勺,四下找起另外兩人。

    交易廣場看著挺大,但兩人刻意找起來,也不過片刻功夫,就見到了毛疾和甘章。

    毛疾沒買什麼,倒是甘章正捧著一條豹紋錦帶傻兮兮地笑個不停,看來是買到了一件合用的法器。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傢伙的豹紋錦帶,是一件與白崖神隱戒差不多的儲物腰帶。

    「甘師弟沒有芥子袋嗎,為何要買件儲物腰帶?」白崖納悶地問道。

    「師兄有所不知,這傢伙喜歡打鐵,在劍指峰的院舍裡就有一個煉鐵爐,每日從早到晚叮叮噹當個不停。從他進門之後,那一圈的師兄弟都找藉口搬走了……」玉清咧嘴笑道。

    「他平日下山多有採購礦石等物,小小的芥子袋當然不夠他用了。」

    「啊,甘師弟還兼修煉器之道嗎?」白崖詫異地問道。

    「呵呵,不是,這傢伙不懂煉器,他平時打的都是鋤頭、鐵鍋等炊具和日用鐵器。」這回連毛疾都忍不住笑了,用摺扇點了點甘章, 「還是讓他自己跟你說吧!」

    「這個……某覺得打鐵有助於增長氣力,而且可以鍛鍊武意,故而平時修煉空閒時間,就打些日用鐵器當做消遣。」甘章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

    「甘師弟興致獨特,師兄佩服!」白崖聽得目瞪口呆,武者多有奇怪癖好,只要有助靜心寧神,打鐵倒也不算特別奇怪。

    像是白崖當初住進劍指峰的時候,他那間院舍的原主人就喜歡養兔子。一個總是爭強好勝的武者,居然養了一窩兔子,這癖好其實也沒比甘章好多少。

    「白師兄果然非常人也,某就知道你跟他們這些俗人不同,改日有空,可以來某住的地方,我倆探討一下……」甘章大覺高興,絲毫沒聽出白崖的敷衍之語。

    「咳咳,這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白崖不等他說完,連忙攔住話頭,旁邊的毛疾和玉清忍得辛苦,只好背過身去偷笑。

    四人一路說笑,很快就從郊外的交易區進了管鎮。

    管鎮是華山腳下最大的一個城鎮,雖然城區和人口都算不上大城,但現在多了二十幾萬外來客,卻顯得十分熱鬧繁華。

    城裡每到飯點和晚間,幾乎家家酒肆、飯館都是爆滿,連青樓和賭館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

    這二十多萬外來客當中,大約只有小半不到是過來參加武鬥論劍的宗門武者,還有大半人是綠林江湖客。

    他們是來尋找機緣的,一個是參與擂台賽,通過跟宗門武者的較量來提升自己的武道境界。另一個也是希望能被一些中小規模的仙武宗門看中,從而洗白自己的綠林身份,成為編制內的宗門武者。

    實際上,除了青城這些不愁生源的大宗門,很多中小宗門包括生源狹窄的邪宗魔門,都會適當地從他們中間吸收部分優秀武者。

    白崖等人通過了城鎮口六扇門安排的檢查站,便只見幾個乞丐扮相的少年圍了上來,爭先恐後地要當嚮導。

    說這幾個少年是乞丐扮相,因為他們都穿著滿是補丁的百衲衣,但頭臉和身上倒是乾乾淨淨,膚色紅潤,並非真正的乞丐。

    「你們幾個可是落蓮堂門下?」白崖心中一動,沉聲問道。

    少年們一愣,互相對望了一眼,裡面一個年紀最大的少年上前一步,朝他抱了抱拳。

    「落蓮堂外門弟子古贊,見過這位少俠,不知少俠有何吩咐?」

    「果然是……」白崖一笑,繼續問道,「某與你們落蓮堂的一位外門執事有些淵源。他姓童,年紀頗大,總是背著個大葫蘆,手持鐵杖,你們可曾見過?」

    白崖問的這人正是當年在狄道城幫過他一把的落蓮堂童老。

    當時,他剛剛殺了狄道郡守,正是童老親自帶他出了隴西郡地界,並送了一塊落蓮堂的巡查銅牌給他。白崖屢次用這塊巡查銅牌乘坐傳送陣,免去了不少麻煩,讓他始終都記得這份人情。

    「我等不識這位童前輩,恐怕只有此地的香主才知道一二,不知少俠能否稍等片刻,我等前去稟報一聲香主。」領頭的少年十分機靈,立刻回道。

    「也好,這樣吧,你們出個人帶我們去看打擂,然後通知那位香主一聲。若他肯見我們,那就在打擂的地方碰面,如何?」白崖笑著說道。

    「好,就由小子帶少俠們去看擂吧!」叫古讚的少年笑著應下。

    「嗯,你來帶路,帶我們去最大的擂台處看看。」白崖摸了一錠銀子丟給他,四人便跟著少年去了。

    管鎮內共有五處搭建好的武鬥擂台,每處都是以大青條石作為基座,長寬各是一百步。對於上去打擂的氣境武者來說,這種場地基本已經夠用了。

    為了避免誤傷到觀眾,每個擂台周圍都圈了三層柵欄,再外面才是搭建好的梯形觀眾席。有些地方還搭了小門樓,上面設置了貴賓席,專門提供給有錢人,生意做得不要不要的。

    觀眾席的外面再用篷布圍住,想進去看打擂,也是要買門票的。這個門票價就很便宜了,十來個銅板就可以進,聊勝於無。

    為了吸引武者去自己的擂台比武,每處擂台的舉辦者都給打擂者和擂主設置了高額獎金。雖然宗門武者不看重這些,但很多綠林武者還是趨之若鶩。

    白崖等人在古讚的帶領下進了一處最大的擂台,花十兩黃金買了一個門樓上的貴賓席,開始觀看起下方的擂台賽來。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5:39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打哭她

    擂台下方正在開賽,武鬥雙方是一個使棍的和尚和一個刀客。

    刀客使一柄刀身短寬的句刀,應該是一位塞北刀客。

    神州世界南方善劍,北方善刀,不過,地域上看東北與西北的刀客又有很大不同。東北刀客喜用刀身狹長的雁翎刀,而西北刀客喜歡用刀身短寬的句刀。

    一寸短一寸險,塞北刀客愛搏命!

    古往今來,關中大地以北的塞北地區,向來就是大復仇主義盛行之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這裡只會被人當成懦弱。

    台上的這場武鬥因為有了這位塞北刀客的參與,從而顯得無比驚險火爆。哪怕那位塞北刀客的刀具已經被主辦者換成了不開鋒的鈍刀,可依然將台外的觀眾嚇得驚叫連連。

    不過,與看得津津有味的三個師兄弟不同,白崖對這場武鬥卻沒有多少興趣,他在石羊集的時間雖然不長,卻也已經見慣了塞北刀客的凶狠,他如今的性格很難說有沒有受到當初的影響。

    他喚來一個門樓上的小廝,讓其取來一副文房四寶,叫玉清代筆寫了一封書信。

    書信開頭便是:童老敬啟……

    這封信要送給那位幫過自己的落蓮堂老乞丐,一個是跟他介紹一下自己這些年的經歷,讓人家知道當年幫過的少年還在人世,而且過得很好。二是用這封信留一個人情,要是什麼時候那位老乞丐遇上困難,那麼只要給白崖送來這封信,他就會趕去幫忙。

    正所謂江湖事江湖了,落蓮堂的老乞丐當初幫他,或許並未抱著圖報的心思,但他卻不能就此忘卻,有機會還是要將人情還給人家。

    書信寫完沒一會,一個短裝打扮的中年武者就跟著少年古讚過來了。

    「這位少俠請了,在下落蓮堂外門香主洪三,敢問少俠名諱?」中年武者很是客氣地抱了抱拳。

    「不敢,在下青城清都觀弟子白崖。」白崖連忙回禮,笑著問道,「不知洪香主可知曉貴堂一位在隴西郡的外門童執事……」

    白崖又將童老乞丐的外表相貌仔細說了一遍。

    「不錯,在下知道,不過童老現在已經不是執事了。他年紀大了,去年剛被招回了長安,聽說現在擔任外門供奉,不用再像我等天天在外拋頭露面了。」洪三笑著回道,「少俠若是有事,在下倒是可以幫忙送信。」

    「倒是沒有什麼要緊事,童老當年幫扶過在下,現今已有八年未見,只是想讓他知道在下平安無事。 」白崖笑著說道。

    他當下便從芥子袋取出當年老乞丐送的巡察銅牌,連同書信一起交給洪三。

    「此物是童老當年所送,現在就托洪香主與書信一起交給童老。另外,還請給童老送去一語,當年之助銘記在心,往後有需,一言可召!」

    送走洪三幾人後,白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擂台現場。

    此時,擂台已經開始了第三場武鬥,氣氛顯得十分熱鬧,不時能聽見觀眾的叫好聲。白崖抬頭張望,發現毛疾等人居然也看得全神貫注,倒是讓他頗為驚訝。

    他定神朝擂台上面看去,頓時不由莞爾,原來現在底下相鬥的兩名武者,其中一人是個大眼睛瓜子臉的俏麗少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白崖笑著搖了搖頭,這就難怪毛疾等人也被吸引住了。他前世也算歷經紅塵,可這輩子依然偶爾會受本能的驅使,就別提他這幾位師弟了。

    別看毛疾、甘章都出身世家,可習武之人在他們這個年紀嚴禁縱慾。煉精化氣能有效加速煉氣進度,他們自然都還是童子之身,哪裡忍得住青春的騷動。

    等他們像白崖一樣邁入意境,才可以稍稍放開這個限制,娶妻生子,為家族留下後裔。

    帶著好笑的心思,白崖不由多看了一下擂台上的武鬥,可這一看之下,頓時便皺起了眉頭,他竟覺得台上這個俏麗少女有些眼熟。

    在記憶中仔細搜索了一遍,他終於確定自己以前沒見過此女,但見過另一個很像她的少女。

    「玉清……玉清!」

    「嗯?嗯,哦!師兄啊,啥事?」玉清有些敷衍地應了兩聲,注意力依然還放在擂台上。

    「那女子好看嗎?」白崖瞇著眼睛,輕聲問道。

    「嗯,好看……啊?不好看!」玉清下意識地回了一聲,但很快回神,白皙的臉上浮起一團紅暈,連連擺手。

    「怕什麼,某又不是師傅!」白崖輕笑著問道,「她剛才上台報名了嗎?叫什麼呀?」

    「不,不知道!」玉清瞄了一眼白崖,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只好低頭輕聲咕噥了一句。

    「大聲點,聽不到呢,叫什麼呀?」白崖臉色漠然地掏了掏耳朵,又開口問道。

    「……甄,甄貞!」玉清無奈,只好又說了一遍。

    「果然姓甄,難怪看著眼熟!」白崖扒著門樓上的欄杆,嘴角咧了咧,露出一個獰笑。

    「師兄,你認識底下那個少女?」毛疾和甘章這時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頓時詫異地回頭看來。

    「不認識!」白崖嘴巴一咧,陰森森地笑道,「這擂台賽要怎麼報名參加啊?」

    「師兄,你不能參加擂台賽啊,底下都是氣境武者,你去打擂不是欺負他們嗎?」甘章一驚,連忙搖手阻止。

    不過,不等他繼續說下去,就被毛疾拉到了一旁。

    「嘿嘿,你這會別攔著白師兄,不然回去肯定要吃苦頭。」毛疾咬著他耳朵說道,「白師兄就算不認識底下這位少女,估計也認識跟她有關係的什麼人,而且看樣子還吃過虧!」

    「誰說某要去打擂,這樣子能打擂嗎?」白崖沒好氣地舉了舉兩隻棒槌似的手臂,撇了撇嘴,不懷好意地看著三人,緩緩說道,「話說師兄有事,師弟服其勞……」

    「那是'師傅有其事,弟子服其勞',你這麼亂改,真的好嗎?」毛疾三人暗自吐槽,苦笑著面面相覷。

    ……

    「師兄,已經報上名了。」

    被白崖硬逼著去報名參賽,還要對戰一個嬌滴滴的少女,甘章覺得鴨梨山大,頓時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你這副樣子乾嘛,又沒說要你上台!」白崖眼珠一轉,棒槌手臂忽然一戳,指著玉清說道,「小師弟,你去!」

    「為什麼是我呀?」玉清哭喪著臉,不服氣地說道,「毛疾和甘章都比我厲害呀,他們去打擂不是更好嗎?」

    毛疾和甘章立刻轉頭,對著他怒目而視。

    「他們不行,太老了……你這副眉清目秀,粉嫩粉嫩的皮囊正好,贏了也沒人說你欺負小女子。」白崖怪笑著摸了摸下巴。

    「你記得一定要打哭她,你要不打哭她,回頭某就打哭你!」

    「師兄,不帶這麼玩的!」玉清臉色一白,真要哭出來了。

    毛疾和甘章暗自鬆了口氣,萬分慶幸自己兩個比玉清長得老相了點,其實他們也僅僅只比玉清大了三四歲。

    「青城劉玉清……」

    他們這邊剛糾纏了一會,擂台的裁判就開始喊人了,終於輪到了玉清上場。

    「師兄,能告訴我們,為啥要針對擂台上那個小姑娘嗎?」看著玉清像奔赴刑場似的背影,甘章終於忍不住問道。

    「哼,當年某未進青城,還是個沒滿十四歲的少年,結果就被個氣境武者追殺,肩膀被捅了個大窟窿……」白崖沉著臉,將他在狄道城殺死郡守,然後就被醜仙姑張梅的師妹甄姻追殺的事情說了出來。

    「師兄,依你這麼說,當時要不是醜仙姑張梅插手,那甄姻就被你咬死了,為啥還要記恨她啊?」甘章不解地問道。

    「嘿,她一個氣境武者為了個狗官來追殺某,被某反殺也是自己作孽,能怪某嗎?」白崖翻了個白眼說道,「可既然沒被某反殺,那肩膀上的一劍之仇豈可不報?不止是她,等某的武道追上張梅,照樣也要給她個好看!」

    毛疾和甘章兩人相視苦笑,他們這位師兄有時候看著可真不像個大俠。要按他們兩個的意思,這種事情過了也就算了,揪著不放就太小氣了,何況對手還是個女子。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白崖看著兩人不以為然的神情,意味深長地說道,「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方為我本色!某倒不會刻意去找她們,可要在江湖上遇到了,那必須得讓心氣順暢了才行!」

    「那……台上這名叫甄貞的少女……」甘章有些不忍地說道。

    「玩笑而已,玉清又不會傷她,不打哭小的,豈能惹出老的!」白崖輕笑著說道,「好了,看比賽看比賽!」

    毛疾和甘章無奈,只好暗自給台上的少女默哀。

    他們倆已經看出少女僅僅是剛入氣境,武鬥經驗都淺薄得很,之前能贏一場,也是別人放水,現在絕不可能是玉清的對手。

    片刻之後,玉清果不其然就掌控了場上的形勢,開始不動聲色地欺負起對手來。像是甄貞一掌過來,他就順勢摸個小手,踢一腳就藉機窺個裙底什麼的……

    外面觀眾看不太出來,又被這小子粉嫩粉嫩的扮相欺騙,只有場內那個小姑娘才知道對手的可惡,頓時嘴巴嘟得老高,一對大眼睛還真的慢慢蒙上了一層水霧。

    「嘿,這小子……剛剛還推三阻四的,現在不是揩油揩得挺熟練嗎?」白崖在門樓上看得有些驚訝。

    毛疾和甘章倒是沒白崖這麼驚奇,玉清本來倒是挺純情的一個少年,可他身邊有白崖和毛疾的身傳言教,這麼長時間下來,能不變壞嗎?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5:44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公孫馨(修)

    作為一個女武者,矯情的人很少,甚至於性格會更加彪悍。

    因為她們本身就是弱勢群體,在戰鬥中經常會受到男武者的輕視和調戲,所以她們的師長往往都會在這方面訓練她們,使之學會應對和反擊。

    不過,甄貞還是太年輕了,她跟玉清差不多大,才十五六歲。在華山腳下的打擂,也因為這裡宗門高手雲集,打擂武者大多顧忌其背後的宗門,基本也沒人故意調戲她。

    因此,碰上玉清就只能算她倒霉了,沒一會功夫,豆腐就被吃了個飽。

    「哇~~」這場武鬥最終以少女捂面大哭,飛快逃走作為了結束。

    台上的玉清絲毫都沒有勝利的喜悅,拒絕了主辦方繼續站擂的提議,茫然若失地回到了門樓。

    「嘿,某本以為小師弟贏了,現在看來他才是輸的那個啊!」白崖見玉清時不時舉著揩油的手掌傻笑,頓時竊笑不已。

    「師兄,你這樣好嗎,萬一影響了玉清的道心怎麼辦?」甘章苦笑著說道。

    「影響他的道心?」白崖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說道,「他的道心若是一個小丫頭就能攪動,那還學什麼武,乾脆作詩弄簫算了,說不定更能贏得美人芳心……」

    甘章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撓頭苦笑,憐憫地看著已經被玩壞的玉清。

    「師兄,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那小姑娘肯定會去找人過來,你現在又不能打,萬一我們幾個反過來被人教訓一頓,那就不美了!」毛疾輕笑著提醒道。

    「怕什麼,某讓玉清去惹小的,不正是想惹出老的嗎?」白崖冷笑道,「現在就走人,豈不是浪費了一番心意?」

    「……」

    毛疾跟甘章面面相覷,終於有點體會到劉鈺的感覺了,他們這位師兄還真是熊心豹子膽,惹禍從來不怕事大。

    可惜的是他們這次料錯了,那個叫甄貞的小丫頭跑了以後,估計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居然一直都沒人過來找他們麻煩,頓時讓白崖大失所望,只好悻悻然地回去了。

    回去之後,幾人正好碰上陰沉著臉等他們的劉鈺,毫不意外地各自被削了一頓,這下不僅是白崖,連毛疾幾個也被禁足了。

    等到兩天之後,白崖求爺爺告奶奶,終於才又出來了一次。

    不過,這次他不是為了玩,是和蘇氏兩兄弟去掃墓,拜祭已經去世的瘸腿三。

    瘸腿三的墓就在華山腳下的一個小山谷裡,附近也算山明水秀。因為按照老頭的遺囑,屍體被火化,骨灰也撒掉了,所以就只立了一塊小墓碑,上面刻著「恩師黑三,不肖徒蘇定、蘇澈立。」幾個黑字。

    看著這塊小小的墓碑,白崖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

    雖然他能體會到客棧諸人包括黑三對其的關愛和照顧,但同時也明白諸人實際關心得並不是他,而是那個被奪舍的白姓傻兒。

    只是無論如何,殺了黑虎和桃師傅,又燒了顧臨客棧的人是他,而不是白姓傻兒。瘸腿三沒有棄他於不顧,最後又送了那本鬼腳功給他,這份情義總是要領的。

    「兩位哥哥,讓某一個人跟三爺待一會好嗎?」白崖頭也不回地說道。

    「好,酒菜就放這裡了,我倆等會再來!」蘇氏兄弟對視一眼,放下手裡的東西,便快步離去了。

    白崖在墓碑前擺好酒菜,吃力地舉杯敬了敬墓碑。

    「三爺,我相信這個世界是有鬼神的……若你現在還能聽到我說話,想必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

    「……別怪我,我也只是想活著,沒想故意騙你們!」

    「……或許哪一天我會跟兩位姓蘇的哥們坦白,哦,對了,還有臨七姑和小馨。」

    「……這杯酒就算跟你道歉了,要是哪一天我倆在那個世界相逢,你可別再罰我了!」

    白崖自顧自地說著說著,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只好灌了自己一杯,又在墓碑前撒了一杯,站起身來。

    「好了,我該走了!上一次臨別,你叫我別給顧臨客棧丟臉,我想自己這些年來,應該沒做過什麼讓你們丟臉的事情。這次臨別,我想你應該也是那句話,就不用再交代了……」

    白崖笑著丟了酒杯,轉身朝谷外走去。

    出谷時,沒看見蘇氏兄弟,他只好直接回古劍鋒了,卻不知道這時候正有三個人就站在山谷的峭壁上,遠遠看著他出了山谷。

    「你真不去跟他打聲招呼嗎?」蘇大笑著看向身邊的少女。

    這個少女螓首蛾眉,明眸善睞,鵝蛋臉上朱唇皓齒,白淨的額頭點了一點鮮豔硃砂,粉嫩肌膚白裡透紅、吹彈可破。

    只是身材顯得有些苗條,穿著一件淡黃襦裙和半袖武衫,顯得落落大方,秀外慧中。若非年紀還小,堪稱是絕世美人。

    就連熟悉她的蘇大蘇二站在旁邊,也有點心跳加速,不敢相信這位就是以前在客棧燒火數年的黑丫頭小馨。

    「不了,白哥哥現在是大俠,武道修煉又正值緊要之時,而小妹卻身負血海深仇,若是被他瞧出些許端倪,只怕會拖累了他。」

    小馨展顏一笑,柔美的容顏如花綻放,輕聲說道,「其實若非七姑囑託,小妹本也不願麻煩兩位蘇家哥哥。至於白哥哥,就等小妹洗卻了父母血仇,再找時間相見吧!」

    蘇氏兄弟笑著點頭,當年林臨帶小馨去了天山,但因為瘸腿三的關係,跟他們還是有聯繫的。客棧裡唯一一個失去了消息的人,就只有白崖。

    當年,小馨是被白姓傻兒從野外撿回來的,反而只有小愣棒絲毫不知小馨的事情,客棧其他人對此都有點瞭解。

    小馨本名公孫馨,父親公孫牧本是武威郡守,後來受人誣陷,在獄中蒙冤慘死,緊接著全家又被一個殺手組織滅門。

    只有小馨被母親娘家派來的武士保護著一直逃到了關外,最後機緣巧合被白姓傻兒所救。

    因為此事過於蹊蹺,而且必定涉及到了秦國朝堂,所以顧臨客棧當初儘管收留了小馨,但依然只能讓她每天做個燒火丫頭,把臉熏得烏漆墨黑,以防外人認出來。

    現在小馨已是天山門人,練了一身武功,已經可以追查當年之事了。只是時間過去了太久,她依舊需要小心行事,以防被仇人察覺。

    白崖身為青城弟子,秦蜀兩國又是敵對國,肯定不合適幫她。

    反而是蘇氏兄弟方便多了,華山截教自古就跟秦國朝堂糾纏不清。雖然仙凡誓約的存在,讓華山派無法再插手秦國朝堂,但這個宗門跟王室依舊聯繫緊密,頗多聯姻之舉,所以很多朝堂大事對他們都沒有秘密可言。

    蘇氏兄弟花點功夫還是可以打聽出當年之事,起碼比小馨一個人像無頭蒼蠅似的亂闖要好多了。

    「你一直都那麼懂事,不枉師傅和七姑當年那麼疼你,比那個臭小子好多了。」蘇大笑著朝白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一旁的蘇二也頗為贊同地連連點頭。

    「白哥哥是大俠,不像小妹這麼兒女情長嘛!」

    小馨抬眼看去,看著那已經有些模糊的背影,恍惚間又想起了當日白崖捧著她的小臉,一本正經逗她的那句話,頓時不由得霞飛雙頰,抿嘴一笑,傾世紅顏瞬間就看呆了旁邊的兩兄弟。

    ……

    白崖了結了心事,回山後便不再出門。

    他抽空找了一趟梅洵,將偽嬰靈丹的配方送給了這位師伯。梅洵拿到這張丹方,果然非常高興,承諾回青城後,會為他申請一筆功德。

    與此同時,白崖也終於見到了梅洵和韓良兩位師伯,此次帶來參加論劍的兩個弟子。

    他們一個叫何庶,是個相當於意境巔峰的丹師,另一個叫申京,玄道境界相當於勢境,是韓良的得意弟子,分別參加了新秀榜和天英榜的爭奪。

    不過,他們比白崖的情況好多了,聽梅洵和韓良的意思,這兩人與麻姑觀的孟甜應該都會上榜,沒有太多懸念。

    等又過去了五天,直到華山論劍的第三十四天,白崖終於跟眾人一起打點行裝,準備回青城了。

    華山論劍結束已有四天,其實很多中小宗門在數天前就已經陸續啟程回家。

    青城因為人數眾多,不欲跟別的宗門搶傳送陣,加上很多老一輩的師長這會終於得空,也需要訪訪老友什麼的,所以就多留了幾天。

    「師傅,華山論劍這都結束四天了,為何史家弟子製作的新秀榜和天英榜到現在都沒有公佈啊?」白崖這次費了老大勁,重傷都經歷了兩次,忍了幾天終於忍不住了,找到劉鈺詢問。

    「沉不住氣啦?」劉鈺好笑地看著他,搖頭說道,「現在還不行,史家弟子也需要整理統計,綜合考量大批的武鬥影鑑,然後才能選出最後上了兩榜的一千人。

    這個時間短則半月,長則一月,等我們回到青城時,應該也會到消息了。何況,就算他們此時已經決定好上榜人選,也不會馬上頒布的,省得那些上榜的武者尚未回到山門,就有大把人過去找他們挑戰了。」

    「哦,這倒也是!」

    白崖無奈,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上了榜,我沒上榜,自然會有人不服氣的!

    第二天,也是華山論劍的第三十五天,青城諸人終於啟程回山。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5:48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五十六章 榜單

    華山上的各大仙武宗門陸續回歸,只有史家弟子卻反而更忙了。

    雖然他們來華山不下五百多人,但論劍武鬥和各類玄道比賽留下的影鑑不下十餘萬份,如今每個人都忙得雙眼紅腫,夜不能寐。

    幸好論劍期間的三十餘天,他們早就多次排列和修改重點關注清單,現在的工作僅僅是複核審議,不然的話,工作量就更大了。

    不過,史家弟子對此都甘之若飴,這些工作本身就在體現史家理念,不怕多只怕沒得幹。

    他們參與華山論劍的裁判和評榜,都是不收費的,純粹白幹。但後續評榜後,發給各家仙武宗門的兩榜榜單是收費的。

    這些費用少部分會發給擔任裁判和評榜人的史家弟子,大部分會歸入五大學宮,撥發給學宮的史家教授組,用於支持史家的招生和教學。

    在青城派回歸十餘天后,史家弟子對於論劍兩榜的評榜和探討也到了最後階段,兩榜只剩下了一些爭議比較大的爭榜名額,還未做出最後的選擇。

    「這位五台宗弟子十五勝四負,但在武鬥中三次使用玄門道術,不知諸位有何看法?」

    「對手可有向大會投訴,若是有投訴,自該取消此人三次勝場,若無申訴,應可登榜吧?」

    「這國清寺弟子智清十四勝三負,卻武鬥中致殘兩人,身為佛門弟子如此凶狠,是否應取消上榜名額?」

    「我史家既非六扇門捕快,又非佛門戒律堂,智清心性不在評估之列,既是勝場足,對手又夠份量,那自可上榜!」

    「這滄浪派董源……」

    在華山特意選出的一個峰頭大殿中,正聚集著一批史家門人在為論劍兩榜做最後的評審。這些史家門人已經不是下層弟子,他們可算是史家的精英分子,其中還有很多名宿。

    這其中以正座在大案前的三個老者地位最高,只是這三人一般都很少表態。只有眾人爭執不下的時候,他們才會開口評述一二,作一個最後的結論。

    「還有這人,這名青城弟子白崖九戰全勝,其中還有兩戰是對付法天象地的意境巔峰,諸位覺得是否可以上榜?」

    「此人勝場雖多,但武鬥場數有些少了吧,可知他為何只有九場論劍武鬥嗎?」

    「聽說是最後一場受了重傷,無法再繼續論劍,故而勝場只能停留在九場!」

    「諸位聽我一言,在下看過此人的武鬥,此人武道境界其實只有意境初階,心智倒是頗多機巧,每場武鬥既是先以言語亂敵之心,而後再趁人之危。華山論劍本為較技之所,此人舉止有悖於此,理當落榜!」

    「朱兄此言差矣,某也看過此人的幾場武鬥。其以二十出頭的幼齡,鏖戰數名強敵,連魔門那個修煉血瘟之功的肖戰,以及天魔道宋江都敗在其手。華山論劍自當鼓舞此類少年俊彥,理應讓他上榜才是! 」

    「王兄此言不可,那人鏖戰強敵不假,但若只論他取勝兩個魔門弟子卻也不公。王兄可知他第一戰對的少林玄苦,使用的手段同樣無恥之極,否則少林天驕也不會留下這一敗之恥!」

    「朱兄說得有理,某也看過此人對肖戰那一場。此人武鬥中段無視大會規矩,暗藏殺心,意圖殺死肖戰,如此無法無天之徒,自是不該上榜!」

    「這話不對,我史家只重事實,不可臆測。只要此人未曾出手,豈能以一件未遂之事來堵塞一位少年俊彥的上榜之路!」

    「不錯,不錯!」

    「大謬,大謬!」

    一時間,台下議論紛紛。

    史家弟子此時拿出來探討的,本都是些爭榜的邊緣人物,但很少有人能引起如此大的爭議。白崖在論劍期間所做的事情,居然讓一向團結的史家弟子都分成了兩派爭論不休。

    「肅靜!」坐在正座上的三位老者,中間一人終於睜開了眼睛,輕輕一語就平息了大殿裡的騷動。

    「老師!」

    大殿裡的史家弟子紛紛起身施禮,重新冷靜了下來。

    「將那個青城弟子此次在華山的武鬥記錄,以及生平檔案都取來……你們繼續評審其他人!」右側的老者輕聲吩咐了一句童子,便朝台下的眾人揮了揮手。

    參與華山論劍的武者在史家弟子手中都有生平檔案,其中部分資料是各自宗門提供上來的,還有部分則是史家通過各大列國朝堂和六扇門收集的。

    雖說仙武宗門與列國朝堂隔絕了仙凡,互相之間已經很少糾纏在一起,但武者出來歷練,總歸或多或少會在各地留下蹤跡。

    比如:白崖在廣漢抓捕花淄,在閬中救下曾賢,在陂陀洲剿滅盪蘆幫等等,這些事情都會在官府和六扇門有所留檔,史家只需要朝列國伸手,就能獲得這些資料。

    換而言之,除了武者在荒野蠻域的經歷,其他在世俗間的歷練和活動,很多都是可以找出蹤蹟的。

    當然,史家除了這兩個途徑可以查找武者生平資料,也還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這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童子取來白崖的武鬥記錄和生平檔案後,分發給了三個老者。三人看得很細,態度很嚴謹,並不因為白崖是個意境的年輕武者就有所輕視,這是史家治學的態度和責任。

    片刻之後,正座中間的那位老者與左右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像是有了默契,放下了資料,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大殿中央的大案。

    大殿裡紛雜的討論聲安靜了下來,台下的諸多史家門人知道三位老者要就剛才的爭論做出評審了,這也是三位史家大拿教導門人的時刻。

    「我史家精研史冊,既是記錄者,也是研究者。史家之責有二,其一書事記言,出自當時之簡;其二勒成刪定,歸於後來之筆。」中間的老者緩緩說道,「歸根到底,我史家與其他諸子百家一樣,都是為了人族之本而服務。以史為鑑,以史為鏡,使得人族走向鼎盛,自立於百族之林。」

    「我史家所做之事,首重事實,不可臆測。我等只負責記錄,至於功過對錯,自有後來者評述。若是以此為鑑,史家眼中不可有名門正派和邪宗魔門之分!」右側老者接著評述道。

    「因此,王倫所言有謬,青城弟子鏖戰六極道和逍遙宗,不可為其加分……但朱辰所言亦有不對,我史家既然連三宗六道的手段都不再視為邪魔,那青城弟子在武鬥場的機巧靈變之策,又怎能視為卑劣無恥……」

    「錄史者首忌心念,王倫、朱辰學藝不精,皆罰面壁三年,你二人可有異議!」左側老者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二人無異議!」王朱兩人對視苦笑,他倆哪會真不懂這些道理,剛才倒是有些意氣相爭了,沒想到被三位老師看出重罰,這二十大板吃得有些冤枉。

    「老師,那這個青城弟子接下來要如何評斷?」

    見到那兩人被罰,台下的史家弟子不敢再針對白崖起爭議了,只好將皮球踢給三位老師。

    「此次華山論劍,你們已統計過上榜的標準勝場和平均武鬥場次,我等就不複述了。」中間的老者撫鬚笑道,「那位青城弟子雖然九戰全勝,但論起上榜的平均場次,他應該是不夠的。按照通例,本該就此貶落,但……」

    「但你們不要忘了自己不是真正的武鬥裁判,你們參加華山論劍,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史家派遣的記錄者……」

    右側老者接著話頭說道,「我史家來參加華山論劍,並且設立兩榜,最初的目的是為何?自然是為了找出神州年輕一輩的精英和佼楚,將他們設為重點關注目標,以便今後不會錯過與這些人有關的重大事件!」

    「那個青城弟子白崖既能引起你們的爭議,那麼大家應該都看過了他的生平。以前之事暫且不論,他來華山之前,亦在宛城陂陀洲做了一件大事……」左側的老者笑著補充道。

    「單以此事而論,此人可算年輕一輩的豪傑否?可能列入我史家的重點關註名單嗎?」

    「老師英明!」

    台下諸人心悅誠服,齊齊對著三位老者一躬,一旁負責記錄的史家弟子默默地在青城弟子白崖,這個名字上打了個勾,將他列進了第八十屆華山論劍的新秀榜。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白崖此時排名已經相當靠後,差不多是最後二十多個上榜的人名之一,這個位置也證明他屬於上榜的爭議人選。

    華山論劍的新秀和天英兩榜雖然沒有具體排名,但實行了這麼多屆之後,神州各大仙武宗門慢慢也看出了史家對榜單的排列規則。

    比如:這兩份榜單列在百名之內的修煉者,基本都是公認最強的,連爭議性都沒有。

    當然,這裡面既有武者,也有丹道、煉器、陣法、符籙方面的修煉者。武者大約只有一半名額,也就是前五十名。

    然後,是兩份榜單從一百零一名到第四百名的中間段,這裡大致是按照個人戰績排列。但互相很靠近位置的武者,實力也會很接近,說不上誰高誰低。

    比如:第一百零一名跟一百一十名,其實沒什麼差距,但若是一百零一名跟兩百零一名,那麼戰績上就有明顯差距了。

    最後,是兩份榜單從四百零一名到末尾的排行,特別是最後五十名,這裡的爭議一般都是最大的。

    榜單發佈後,江湖上往往就有很多人會去挑戰兩份榜單的後一百位,這也是兩榜在論劍後,推遲一個來月才發佈的主要原因。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5:51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叛門(修)

    白崖回到青城之時,差不多已是夏末秋初。

    青城派剛剛舉辦完了三年一屆的武試,劍指峰上又多了不少稚嫩的生面孔。

    不過,白崖現在不住劍指峰,而是搬到了祖師峰旁邊的白雲溪,不用再應付眾多武徒了。他這裡不僅是獨門獨院,而且周圍環境優美,有瀑布、有水潭,背靠山崖,堪稱修煉聖地、人間仙境。

    然而,他回家的第一天,不僅沒有時間來享受登臨論劍新秀榜的喜悅,而且還被一個噩耗給震懵了。

    他在振武道場時期,一同拜在馮揚門下的小師弟林牧,居然在蘭溪隘峰頭洗劫了道觀丹房和藏書閣,叛出青城,不知去向!

    「……不可能,大師兄,你沒騙某吧?」白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緊抓住宣季的手臂。

    「師弟,冷靜,某已向蘭溪隘確認了數次,應該不會有錯!」宣季苦笑著搖了搖頭。

    「林師弟……你為何要如此做……」白崖眉頭緊鎖,只覺腦中有些混亂,呆坐在椅子上發楞。

    「師弟,師弟,你沒事吧?」半晌回神,卻見宣季一臉關切地看著他。

    「我沒事,大師兄可能說說此事的具體經過?」白崖深吸了口氣,壓下內心的煩躁。

    「蘭溪隘那邊說得不是太詳細,具體情況只怕要你自己去問了!」宣季苦笑著說道,「師傅昨晚交代過,他不便去蘭溪隘問這些,就讓某陪你一起去。」

    「嗯!」白崖淡淡點頭。

    宣季陪他去,估計還不是怕他在蘭溪隘吃虧,而是怕他暴怒之下亂來。蘭溪隘畢竟不是峨眉凌天閣,他要再來一次火燒蘭溪隘,那青城就成其他宗門的笑柄了。

    「哦,對了,尚未恭喜大師兄晉陞勢境!」白崖勉強一笑。

    「謝了!」宣季微微一笑,白崖去年下山後,他又重新閉關,終於在今年年初晉陞了勢境。

    不過,他突破之後,穩固境界不像華誠需要耗時一年多。他困在意境巔峰太長時間了,如今突破就像是水到渠成,絲毫不起波瀾。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蘭溪隘峰頭,這邊早就知道他們會來,出來了一位陳琳師兄相迎。

    白崖舊地重遊,很快就認出了這位陳琳師兄,因為此人跟他交過手。

    當初,他從鳳凰嶺下山,過來看林牧和馮燕,林牧被峰頭的武徒針對進行了一場武鬥,此人最後時刻現身阻止,結果就跟白崖對了一掌。

    此人在蘭溪隘的地位跟宣季差不多,也是意境武徒當中的領頭者,總管負責峰頭的修煉事項。

    「宣師兄,白師弟!」見到宣季過來,陳琳抱拳施禮,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他與宣季雖然分屬兩個峰頭,但經歷卻很像,既沒有大家族支持,武道天賦又不算很強,都是那種靠努力靠積累,慢慢攀升武道境界的普通武者。

    他們都有自知之明,既不鋒芒畢露,也不妄自菲薄,皆是毅力極強之人,習慣了幾十年如一日地磨煉自己,直到某天一鳴驚人,魚躍龍門。

    青城每個峰頭都有類似宣季和陳琳這樣的人,也往往都是武徒的領頭者。相比較那些來去匆匆的天才和妖孽,他們才是每個外門峰頭的中流砥柱。

    不過,正因為經歷和生平相似,陳琳和宣季之間同樣也是競爭關係。如今宣季率先晉陞勢境,陳琳可算是先輸了一陣。

    「陳師弟!」宣季回禮,眼中卻無倨傲之色。

    他這些年早就見慣了一個又一個師弟後來居上,在武道修為上趕超自己,心境早就被鍛鍊地堅實無比。現在雖然領先了陳琳一步,卻絲毫都沒有炫耀的意思,他知道各中辛苦。

    「我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敘話吧!」陳琳又看了白崖一眼,便肅然領著兩人進了道觀的靜室。

    「陳師弟,不用客氣了,你該知道我倆此次來意,還請告知一下那位……林師弟的事情。」

    進了靜室後,宣季見白崖依然陰著臉默不作聲,只好打斷了陳琳的客套,詢問起相關事項。

    「林牧之事……還需從頭說起!」陳琳眼中閃過一絲陰霾,看了一眼宣季身旁的白崖,沉聲說道。

    「其實去年白師弟過來之後,某就已經約束過蘭溪隘的諸位師弟,下面一年再無紛爭。雖然諸位師弟不喜林牧是實,但白師弟來過一次,應該知道責任並不全在他們身上。」

    「不錯,某明白!」白崖惜字如金,見陳琳提到了他,這才回了一句,「可既無紛爭,林牧為何突然叛門!」

    「我等不知!」陳琳苦笑,自家峰頭的師弟判出宗門,他們卻連原因都一知半解,說出來也確實夠丟人的,難怪本該到場的虛月道人,會不願見宣季和白崖。

    虛月道人是師長,不能對著兩個晚輩道歉說軟話,那麼也只有他這個蘭溪隘的大師兄背鍋了。

    「不過,林牧叛門之前,曾經在暗地裡修煉了一種極陽內氣,用之如火如炎。雖然類似功法很多,但觀主看著卻像是金烏道的金烏大法……他懷疑林牧可能與魔門有染!」陳琳小心翼翼地說道。

    陳琳說完,就緊盯著白崖,生怕眼前這位暴起傷人,畢竟他給出的理由聽著很像是推託之詞。只是白崖癱臉依舊無動於衷,似乎比他想像得要冷靜許多。

    「你的話可有人證?」白崖眼皮一翻,淡淡地說道。

    「白師弟不信,盡可隨意打聽,蘭溪隘的師弟們雖然人人不喜林牧,卻也不會異口同聲地弄虛作假。」陳琳鬆了口氣,實誠地說道。

    「嗯,那……馮燕現在何處?」白崖點頭,平靜地問道。

    他可不怕蘭溪隘弄虛作假,反正還有個馮燕在,馮燕可不會騙他,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騙他。

    「馮師妹被振武道場的館主馮揚帶下山了,她……」陳琳嘆了口氣,有些黯然地說道,「林牧叛門後,她最是難過,茶飯不思,連哭了數天。我們本想問她些事情,見她如此狀態,卻也無法開口詳詢!」

    「那便如此,大師兄,我們走吧!」白崖愣了一會,便沉著臉起身告辭,走到門口,忽然又想起一事,「蘭溪隘要如何處理林牧之事?」

    「林牧本就未入青城門牆,只是跟華誠師弟有蒙師徒關係。原本就算他投奔了金烏道,亦只有華誠師弟可以處理他,算不得叛門。」

    陳琳眼中閃過一絲怒火,淡淡地說道,「但他洗劫了蘭溪隘的道觀丹房和藏書閣,又打傷了數位丹師道童,蘭溪隘卻不能坐視。現已有數位意境師弟追去了,華誠師弟回來後,也趕過去了。」

    白崖目光一閃,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師弟,這是前幾日沿途郡縣送來的線報。」白崖走得不快,宣季稍遲了一會,這才追了上來,遞給他一份地圖和情報。

    白崖打開一看,發現是青城探子送來的情報,有關林牧的遁走路線,並附上了若干臆斷和猜測。

    從地圖的線路上看,林牧是朝著益州陰平郡去了。方向是西北,差不多已是神州邊緣地帶,那邊再過去就是吐谷渾和吐蕃的交界處了。

    「他要去的應該是原本道家十大洞天之三的西城洞府!」宣季嘆了口氣說道,「那裡就是金烏道的駐地,看來蘭溪隘諸人的猜測並非沒有道理。」

    西城洞府坐落於西傾山,西傾山又稱岩台山,原為道家號「太元總真之天」的第三大洞天。天地大裂變後,這裡被三宗六道之一的金烏道佔據。

    西傾山屬於崑崙山系巴顏喀拉山的支脈,就在白崖前世甘肅與青海的東南交界處,此山在天地大裂變之前,屬於青藏高原東南邊緣,平均海拔極高。

    天地大裂變之後,此山脈在山腳的平均海拔都高達四五千米,平均氣溫有些低,但光照卻又很強,金烏道的大部分功法都很適應此處的洞天福地。

    「大師兄為何給某此物,莫非肯放某去找林牧?」白崖看著地圖訝然。

    「你會不去嗎?反正某又攔不住你,只好陪你一起去咯!」宣季輕笑,「這幾年都在山上閉關,某正好趁此機會鬆鬆筋骨,隨便聽你說說華山論劍的一些趣事。」

    「多謝師兄!」白崖咧嘴一笑,「那走吧,我們先去見見我那個小師妹,問清情況後,再去追林牧。」

    宣季見白崖似乎並未受此事太多影響,不禁有些奇怪。

    「師弟,你有事可別悶在心裡?」

    「某幹嗎要悶在心裡?」白崖奇道。

    「那個……林牧叛門,你沒覺得難過嗎?」宣季也很奇怪,在他看來白崖重情重義,林牧叛門應該會對他產生很大衝擊才對。

    「某不難過,只是有些鬱悶而已!」白崖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大師兄在劍指峰如此長時間,應該見過不少性情偏激的天才師弟吧?」

    「某那個林牧小師弟就是這樣一個人,稍不順心就總是覺得人人針對他。小時候還看不出來,長大了卻是越來越嚴重。

    何況,人總要自己做出選擇,某只是他的師兄,不是他的父母,不能替他做出選擇。他又是成人了,只要別人沒逼著他走上這條路,某也只能祝他好運。」

    「師弟倒是豁達!」宣季愣了愣笑道,「能這樣想就好,我倆接下來盡力而為就是。」

    「說到難過,估計現在是某以前那位蒙師馮揚最難過。林牧除了是他蒙徒,可還是被他視如親出的義子。」白崖苦笑著說道,「他教了這麼多年徒弟,居然沒教好自己的義子,只怕現在也傷心得緊。」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5:55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因果

    實際上,馮揚並沒有白崖想像得那麼難過,林牧畢竟非他親出,上山又已經三年。而馮揚小妾黃婉所生的幼子也有了七歲,基本轉移了他對林牧的父愛。

    在成都見到馮揚時,白崖很快就察覺到他這位蒙師,對於林牧是憤怒多於難受。這也難怪,雖然父愛轉移了,但林牧身上其實凝聚了馮揚很大的希望。

    甚至於,相比較悟性不高的白崖,馮揚對林牧期待更大。因為他們兩個的性情更加相像,都是那麼天資出眾,又都有點持才傲物。

    馮揚自己當年走錯了路,武道已經斷絕,很大程度上將林牧就當成了自己的替身。

    可現今林牧居然叛門而出,讓他如何能不憤怒。他當年就算沒有成器,可自認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從來可沒有對師門有過這麼大的怨恨。

    「馮師,燕妹現在如何?」進了馮揚的宅邸,白崖便關切地問道。

    「在她自己房裡呢,你去吧,宣師兄有某作陪。」

    馮揚嘆了口氣,朝後院努了努嘴,他其實比宣季還要年輕幾歲,師兄叫得恰如其份。

    馮燕的房間就在馮揚主室隔壁,馮揚夫婦為了培養她的獨立自主,從開始學武那會起,就一直讓她一個人住一屋了。

    「咄咄咄~」白崖輕輕敲了敲門。

    「不吃,不吃,我不是說過不要吃嗎!」屋裡傳出一聲賭氣般的大喊,聽聲音可不就是馮燕嗎?

    白崖啞然失笑,他這個調皮搗蛋的小師妹還有精神大喊大叫,看來那股傷心勁應該過去了。馮燕以前就是他們三個當中最為外向的,只要難受勁一過,接下來應該就沒有什麼大事了。

    「燕妹,是我!」

    「死老虎?」馮燕脫口驚叫一聲,安靜了片刻,這才磨磨蹭蹭地走到門前,拉開一條小縫,支支吾吾地問道,「大師兄,有事?」

    「開門!」白崖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咳咳,不要,小妹一個人在裡面,多有不便!」馮燕輕咳兩聲,就待重新掩上房門。

    「不便你個頭!」白崖哭笑不得,猛一使力就推開了門。

    「哎喲!」馮燕猝不及防,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對著白崖怒目相視,「死老虎,又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不錯,還有力氣貧嘴,馮師倒是可以放心了!」白崖仔細看了看她,發現這丫頭雙眼腫如核桃,髮髻散亂,便知她剛才幹嗎不肯讓自己進屋了。

    他自顧自找了張凳子坐下,看著馮燕嘆了口氣,「如何,還難過嗎?」

    馮燕氣呼呼地起身坐到床榻邊,沉默了下來,慢慢地有些出神了。

    白崖也不催她,安靜地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悠悠地喝著,等著她回神開口。

    「師兄可是來問牧哥哥的事情?」馮燕愣神了半晌,終於幽幽然地問道。

    「嗯,某去過蘭溪隘,陳琳說從某去年一見之後,峰上諸人就再無故意針對林牧,只是疏遠了他,可是如此?」白崖淡淡地問道。

    馮燕卻是不答,發了一會呆,這才輕輕點了點頭。

    「那林牧為何……為何要叛出青城?旁人不知,某知道你一定知曉,告訴我!」白崖緊盯住馮燕,疑惑地問道。

    「牧哥哥已是做下了錯事,追根究底又有何用,大師兄何必再問呢?」馮燕目光黯淡了下來,抽了抽鼻子說道。

    「他終歸與某師兄弟一場,若是受了委屈,某總該幫他討回公道。」白崖鄭重地說道。

    「若沒有人委屈了他呢?」馮燕緩緩低頭,輕聲說道。

    「沒有人委屈他?」白崖微微皺眉,旋即搖了搖頭,「某相信林牧不是生性兇惡之人,何況,青城又不比金烏道差多少。就算前段時間沒有蒙師教導,可現在華誠也回來了,他幹嗎無緣無故地非要叛出青城?」

    馮燕抬頭,愣愣地盯著白崖,忽然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若小妹說,牧哥哥叛出青城,僅僅是因為你我兩人,大師兄覺得此言是真是假?」

    「因為你我……」白崖渾身一震,他可不是笨蛋,聽出了馮燕的弦外之音。

    「蘭溪隘的陳琳師兄或許還沒有註意到,但小妹卻是知道的……」馮燕喃喃地說道,「牧哥哥習了那門金烏大法之後,性情日漸暴躁,雖然神智未失,但比以前更愛鑽牛角尖了。」

    「他洗劫蘭溪隘丹房和藏書閣的那一天,正好就是華山論劍兩榜傳到蘭溪隘的同日!」馮燕忽然提高了聲音叫道,「大師兄難道就沒一點察覺出來嗎,林牧他一直都在以你為目標啊!」

    「可你總是走得那麼快,每當他以為要追上了一點,你就會給他一個耳光,讓他覺得自己是如此卑微!」馮燕哭著喊道,「小妹又不願順著他,所以他就跑了,很沒種地跑了,他覺得自己在青城永遠都沒辦法追上你……」

    「他以某為目標?林牧他在嫉妒某嗎?」

    白崖呆如木雞,他千想萬想,還真沒想過會是這麼一個答案。在他看來,林牧再怎麼也不應該嫉妒他呀,這事情反過來才對吧?

    想起當初,他還妒忌過林牧的悟性和天資呢?他練到如今這個地步,出生入死了多少次,連自己的師祖都敲詐勒索過,沒臉沒皮的事情做了一堆又一堆……

    就這樣,居然還有人妒忌他?妒忌他什麼,好多次找死又沒死成嗎?

    「沒錯,他妒忌你,從我爹領你進門開始,他就一直在嫉妒你!」馮燕有些心灰意冷地說道,「他本就是這麼一個人,總覺得自己集天地鍾愛於一身,稍有不順就會怪天怪地。」

    「我爹以前對他太好,你進門之後,他原本已經改了很多,被你打怕了。」馮燕苦笑連連,輕聲說道,「可你才待了一年多就去了青城……等我倆也進了青城後,有華師的看管,他又好了些,可惜華師……」

    白崖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林牧這表現就是一個典型的叛逆少年,外帶有點自閉心理,而且是很嚴重的那種。

    馮揚、華誠,包括他在內,總是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林牧的武道才華和智商上面,卻從沒想過這小子有如此嚴重的心理問題。

    馮燕或許察覺出來了,可惜丫頭的年紀太小,聰明歸聰明,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又為了照顧林牧的面子,從來沒有在馮揚、華誠和自己面前提起過,從而造成了今天的嚴重後果。

    「亡羊補牢,尚未晚矣!」白崖深吸了口氣,緩緩從椅子上站起。

    「他會回來嗎?」馮燕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白崖。

    「某不能保證,但某會盡力!」白崖上前兩步,微笑著揉了揉她的髮髻,「去梳洗一下,出來吃飯,都這麼大了,莫再讓馮師操心!」

    「要你管,死老虎!」馮燕粉臉一紅,訕訕然地拍開白崖的手掌。

    見到馮燕肯跟著白崖出門,馮揚夫婦大感高興。

    白崖婉拒了這一家子留宿的要求,跟宣季立刻借成都的傳送陣離開,朝林牧逃走的方向追去。本來馮燕也想跟去,卻被母親杜氏死死拉住,又被白崖幾人勸阻,只好悻悻然地作罷。

    ……

    「無怪乎你的那位小師弟妒忌你,劍指峰上原本那批與你同屆考入青城的師兄弟,又有哪個沒有嫉妒過你!」聽白崖述說完林牧叛門的緣由,宣季也不由心有所感,苦笑著說道。

    「小師弟可知道,原本你那一屆武徒也算精英之選,入門時就有幾個半步意境,宗門本來寄望很大,但如今八年之後,那些人卻都泯然於眾人,出色的只剩下了一個郭楠……」

    白崖知道那個郭楠是誰,就是前不久一起去過華山的劍指峰師兄弟,只是與他關係尋常,不似毛疾幾人親近。

    「不會都是因為某的關係吧?」他的臉色不由有些難看。

    「與你有關也無關,當年某看著他們為難你,又看著你打怕了他們,一步又一步走到如今。」宣季似笑非笑地說道,「他們若是胸懷寬廣一些,就不會為難你,不為難你,自然也就不會嫉妒你,最終妨礙了自己的修行,故而可說與你無關!」

    「但也不能說完全無關,若是沒有你,他們這些人安穩修行至今日的話,心性早就磨煉沉穩了,哪會早早就被你打擊得失去了信心,武道停滯如斯!」宣季嘆了口氣說道。

    「不過,對於劍指峰來說,這一屆武徒的損失又不算什麼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因為有你的緣故,像毛疾這樣遠在荊州南郡的少年俊彥都被吸引過來了,武徒整體實力反而更高了。」

    「大師兄,可是覺得某行事太過了嗎?」白崖苦笑著問道。

    「以某的行事原則,確實如此,只是你無須在意。」宣季搖頭笑道,「你我本就性情迥異,只須牢記我們是師兄弟即可,其他都是小問題。」

    「大師兄仁厚!」白崖不禁歎服,難怪宣季能成為劍指峰的大師兄,這樣的人確實有自己的人格魅力。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5:59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五十九章 蹤跡(修)

    經過連續傳送,白崖兩人花了將近五天時間,到了仇池山腳下的仇池城。

    雖說是連續傳送,但實際上每次傳送完畢,都要間隔上一段時間,因為遠距離傳送對身體負擔很重,哪怕是先天高手一次傳送完,也要隔小半天才能繼續下一次傳送。

    仇池城僚屬陰平郡,在陰平城北面,遠古秦蜀大戰時,這裡的氐族曾經依託仇池山立國,仇池城就是當時的國都。

    不過,隨著秦蜀大戰落幕,仇池國就被騰出手來的蜀國給滅掉了,前後差不多存在了四百餘年,也不算是很短命的一個諸侯國。

    仇池城在遠古時期曾生活著諸多氐族和羌族民眾,只是隨著仇池國被滅,這些小族害怕蜀國報復,故而很多人都向著西涼遷移了,現在當地以蜀人為主。

    到了這裡之後,白崖已經可以看見很多高鼻深目,黃須黃髮的外族人了。

    據宣季說,這是青海國的吐谷渾人。

    吐谷渾的祖先屬於鮮卑族裡面的東鮮卑慕容部,原本生活在遼東,後來才慢慢西遷到了青海一帶,並在此建立了青海國,吐谷渾是神州列國對其的稱呼。

    吐谷渾疆域不小,但成規模的城市不多,大部分地方都是荒野蠻域,國力很弱。因為這個原因,吐谷渾很多時候都依附於秦蜀兩國,對抗南面咄咄逼人的吐蕃。

    由於多年依附秦蜀,吐谷渾也經常視自己為神州列國之一。遠古時期,吐谷渾新王登基都會去周國求取冊封,稱為青海王。

    不過,青海實則不屬於十三州之內,所以秦蜀兩國雖然肯接納吐谷渾,做為抵禦彼此和西南吐蕃的屏障,但很多時候依然將吐谷渾作為異族看待。

    當然,吐谷渾其實並不在意這個,現今的神州世界並未經歷過大一統的秦朝和漢朝,很多人尚未形成強烈的民族觀念。

    比如:白崖前世的華夏,在這個世界就不被很多小族承認。

    華夏指的諸華、諸夏,華通夏,中華也可稱為中夏,起源於華胥。伏羲的母親即為華胥氏,代指中原地區的原住民,以區別四夷(東夷,南蠻,西戎,北狄)。

    像蜀國南部的苗瑤兩族,就不認為自己是華夏,因為他們的祖先是九黎族。蚩尤被黃帝擊敗後,部落可沒有像炎族那樣合併掉,自然沒有華夏觀念。

    時至今日,苗瑤都歸入了百越族,嚴格來說屬於南蠻。他們雖然不認同華夏觀念,但叫一句蜀國人,他們卻毫無意見。

    與此同理,吐谷渾的祖先東鮮卑慕容部屬於東夷,也不是華夏族,但既然青海國為周王冊封過,那麼他們覺得吐谷渾是神州列國一員也沒有問題,秦蜀兩國承不承認都無所謂。

    故而,在神州列國,國家比民族的觀念更深入人心,就好像楚國的屈原,這位就是著名的愛國者。

    「師兄,我們還要多久才能追上蘭溪隘的師兄弟?」白崖皺眉問道。

    「怎麼,擔心了?」宣季笑著反問道。

    「嗯,蘭溪隘的師兄弟都不喜歡林牧,某擔心他們找到林牧後,根本就不會將他押回青城!」白崖苦笑著說道。

    林牧去投奔金烏道也就算了,居然還洗劫了道觀丹房和藏書閣,簡直是在朝著作死的路上狂奔。現在真要被蘭溪隘的師兄弟當場誅殺,白崖都沒辦法說什麼。

    「放心吧,那位華誠師弟不是也追過去了嗎,他總歸是林牧的蒙師,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被殺的。」宣季寬慰著說道,「不過,你倒是必須先答應某一件事。」

    「何事啊,大師兄!」白崖疑惑地問道。

    「你要答應某,這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出手動武,否則某這就將你押回去。」宣季肅然說道,「師傅說你這次去華山論劍,雙臂遭受過重創。這段時間才剛剛接上骨頭,別說動手,就連劇烈活動都不能做。」

    「嗯,聽你的。」白崖苦笑。

    他雙臂寸斷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半月,雖然已經拆了繃帶和夾板,但正如宣季所說,骨頭根本沒長好,還需要長時間的休養。

    不過,情況也沒有宣季和劉鈺想像得那麼嚴重。他當日在管鎮的交易區,利用偽嬰靈丹吸收了七顆舍利子,對於修復骨傷有很大好處,完全康復應該不用兩年時間。

    「你在客棧先休息一樣,某去找這邊的探子,看看有沒有他們的新消息。」宣季將白崖單獨留下,自己去打探消息了。

    兩個時辰後,宣季就回來了。

    「有他們的消息了,蘭溪隘的師兄弟似乎在岷山北段堵住了林牧幾人。」

    「幾人?」白崖皺眉問道,「林牧還有同伴?」

    「呵呵,他不過一個十九歲的少年人,哪知道怎麼找到金烏道,自然是有人在指點他……」宣季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冷聲說道。

    「當年你在峨眉凌天閣發現了血河道的蹤跡,很多師長就知道青城必然也潛入了魔門奸細,所以一直在加大宗門內的審查力度。金烏道到現在才暴露出來,已經算是很能忍了。」

    白崖聽得頭大,青城、峨眉這些仙武宗門家大業大,但門派內的武徒卻更多,少部分武徒缺少修煉資源的事情是無法避免的。

    這就給了邪宗魔門以可趁之機,他們的生源本就少於名門正派,可佔據的洞天福地卻未必就比青城、峨眉差,時不時派人過來挖角是防不勝防。

    有林牧這等武道天資的弟子,青城派也不算太多,起碼蘭溪隘最近幾屆武試就只有他一個。金烏道為此會派人來接應,也實屬正常。

    「師兄,那我們趕緊過去吧!」白崖有些急不可耐。

    「不可莽撞,明天再傳送。你還沒吃過連續傳送的苦頭,以後一定要注意。」宣季搖頭拒絕。

    「遠距離的符陣傳送不僅有身體負擔,最重要的是傳送過程會產生一種虛空能量,這東西不能積蓄太多,否則會傷及武者本源,你不想因為這個而影響到自己的武道之路吧?」

    「哦!」白崖無奈,只得回房休息。

    第二天清晨,兩人再度傳送至岷城,這裡已是陰平郡最為西北的地域,再過去一點就是吐谷渾和秦國的交界處了。

    岷城在岷山北段和巴顏喀拉山之間,更為靠近岷山北段端口。

    岷山是益州境內最長的山系,呈南北走向,長度跨越數十萬里。實際上,青城、峨眉這些山脈統統都屬於岷山山系。

    其他比較著名的山脈還包括了摩天嶺、九頂山、鷓鴣山、龍門山和邛崍山等等。

    「這裡好大,大師兄,我們要怎麼找到他們。」進了岷山北段地界,白崖有些焦躁不安。

    「陳琳師弟給了某聯絡的訊號,我們先找一處空地。」宣季沉穩地說道。

    他們找了一處林間空地,宣季點燃了一塊鐘靈木,這裡屬於益州地界,很快就有青城探子豢養的座山鷂飛來下來。

    宣季給座山鷂聞了聞一種奇特的香料,便示意白崖跟上。

    「師兄,你給座山鷂聞得什麼東西?」白崖好奇地問道。

    「是一種特製的香料,青城弟子外出時,若是需要配合作戰,一般都會在身上存放一些特殊香料。這些香料氣味獨特多樣,可以讓座山鷂或者其他異獸辨認,這樣就能確定其他師兄弟的方位。」

    宣季笑著說道,「當然,本宗可以互通消息的方式還有很多,比如:某種可以遠距離顯然鏡像的小鏡花水月陣,以及各種可以瞬間傳遞消息的玄道法器等等。

    不過,以香料和異獸作為通訊手段,是耗費最少,最為常用的方式。」

    宣季招來的座山鷂在山林間盤旋了一陣,忽然飛行軌跡一變,筆直朝著北方而去。

    「座山鷂找到他們的蹤跡了,快跟上。」宣季招呼了一聲白崖,便展開身法,緊緊地跟住了天上的飛禽。

    兩人在山林中牽涉了大約百餘裡,終於又看見座山鷂開始在山林的某處上空盤旋。

    「那邊有動靜,我們過去看看!」宣季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不由眉頭微皺。

    「大師兄,怎麼了?」

    「小心一點,這裡有點不對勁,太安靜了。」宣季輕聲提醒道。

    「嗯!」白崖一驚,身邊有宣季在,他的警惕性都下降了不少,這下回神,馬上就喚醒了道嬰桃偶。

    「大師兄,先等等。都到這裡了,不急於一時,讓它先去幫我們探探路!」白崖拉住宣季,將道嬰桃偶放了出去。

    車離妖本身就是一種生存於密林深處的巫族,道嬰桃偶有著記憶傳承,一進森林簡直就是龍入大海,不一會就消失無蹤。

    片刻後,白崖識海中傳來了道嬰桃偶的反饋,不由讓他臉色一變。

    「大師兄,前面沒有危險,但有好多具屍體……」白崖向宣季招呼了一聲,便一馬當先竄進了森林,心急火燎地趕向道嬰桃偶的所在。

    兩人在森林中走出不遠,就發現眼前景物大變,前方倒著許多喬木,到處都是斷枝殘葉,現場一片狼藉。

    灌木叢和斷掉的樹樁上,滿是鮮紅的血跡,有幾具屍體正橫七豎八地躺在枯葉堆上。

    宣季和白崖四下檢查了一遍,眼中都露出了驚怒交加之色。因為現場的五具屍首,其中有兩具身穿青城武衫,顯然都是追擊林牧的蘭溪隘武徒。

    「另外三人身份不明,但觀其形體和四肢,他們修煉的武道應該不是金烏道功法,恐怕是綠林武者。」宣季目露寒光,冷聲說道,「看來金烏道不欲跟青城正面衝突,所以就僱傭了一批綠林武者來接應林牧!」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6:03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六十章 劍指峰易主

    「林牧……」白崖眼中滿是沮喪和失望。

    在蘭溪隘聽了陳琳的一番話,確認了林牧叛門的事實之後,他就不再以師弟稱呼林牧了。但在白崖內心,他依然希望能將林牧帶回來,重歸青城派,變成以前那個林師弟。

    可現在見到蘭溪隘兩位武徒的屍首之後,他就知道這個希望已經成為了泡影,他恐怕要令馮燕失望了。無論這兩人是林牧所殺,還是綠林武者所殺,青城都絕不可能再接受林牧。

    他犯下了宗門大忌,同門相殘!

    或許金烏道收下林牧後,可以將此事推給綠林武者,青城無法再追殺林牧,但從今以後,任何一個與青城有關聯的人,包括白崖、馮揚、馮燕、華誠在內,都不可能再接受林牧。

    此事至此,終於無可挽回,林牧走得太遠了。

    「屍體未冷,他們走得不遠,我們還可追上去……師弟,白師弟!」宣季回頭看向白崖,卻發現青年有些頹喪,再無之前急匆匆的神色。

    宣季定神一想,頓時瞭然。

    白崖之前著急,是還想著將林牧帶回去,現在出了這種事情,顯然已經不可能了。再追上去又能如何,難道親自出手殺掉林牧嗎?

    「師弟,要不你就留在此處,某去去就來。」宣季寬慰著說道。

    「不,我跟你去,林牧……無救了,但蘭溪隘的師兄弟說不定還需要援手。」白崖強自收拾了一下情緒,朝宣季點頭示意。

    「好!」宣季一笑,縱身就進了密林。

    「來人止步,青城追剿宗門叛賊,還請兩位暫行繞路!」

    宣季與白崖前進不到三十里,林間忽然竄出了一個中年武者,冷著臉攔在他們面前。

    「劍指峰宣季、白崖,這位師弟該如何稱呼?」宣季取出兩人的身份銅牌丟給了中年武者。

    「劍指峰武徒?」中年武者一愣,一邊警惕地看著兩人,一邊撿起了身前的身份銅牌。

    「宣師兄,白師兄,在下陸亮。」看過身份銅牌後,他終於鬆了口氣,又掃了一眼白崖,恭敬地將身份銅牌還給宣季。

    白崖默然無語,他知道對方乾嗎要特意看他一眼。他曾經去蘭溪隘維護過林牧,對方那次不一定見過他,但林牧在蘭溪隘是眾矢之,估計眼前這位也聽過那件事。

    「陸師弟,現在情況如何了?」宣季關切地問道,「前方可需要援手?」

    「宣師兄和白師兄此來,是為了何事?」陸亮目光一閃,問題是問宣季,視線卻一直盯著白崖。

    「本要帶林牧回青城,但現在僅為相助蘭溪隘諸位師兄弟。」白崖知道這個問題必須他來回答,只好有些黯然地說道。

    「我等在後方經過了你們與那些綠林武者的相鬥之地,看到了兩位身隕的師弟!」宣季緩聲補充道。

    「是馬師弟和方師弟!」陸亮的神情陰沉了下來,緩緩說道,「我等追擊入林後,遭到了一批綠林武者的突襲,馬師弟和方師弟當場就被重創,最後沒能熬過去。」

    「不過,後面華誠師兄趕到,現在形勢已經穩住。那夥人已經被我們殺散了,正在這片區域逐一清剿。」陸亮說著,眼中露出了一絲殺氣, 「他們一個都別想逃!」

    「林牧也有動手嗎?」白崖平靜地問道。

    「……這倒是沒有,我們本已追上了他,在某個山頭甚至看見了他與兩個金烏道探子的身影!」陸亮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現在被那幫綠林武者一打岔,只怕出岷山之前,是追不到了。」

    「陸師弟,我倆要去前方看看,你是繼續守在此處,還是跟我們一起。」宣季鄭重地問道。

    「跟兩位師兄一起吧,這裡其實不需要守人,某之前是因為要緩解傷勢才不得不留下的。」陸亮苦笑,側了側身,宣季和白崖這才看到他背上有個黑手掌印。

    帶上了陸亮,三人的前進速度又快了不少。

    只是再走了一段路,沿途開始陸續出現屍體,讓他們都擔心不已。

    幸好暫時看見的都不是青城武徒,而是那些埋伏他們的綠林武者,有一個勢境武者華誠的參戰,這些人幾乎沒有勝利之機。

    在走過百里之外,他們終於在一處山頭見到了蘭溪隘的眾人。

    此處剛剛結束了一場混戰,現場多了十餘具屍首,之前伏擊蘭溪隘武徒的綠林武者統統殞命在此,只是這次再也沒有任何一個青城武徒給他們陪葬了。

    「華師弟(師兄)!」在隊伍中,宣季和白崖終於見到了神情漠然,雙目通紅的華誠。

    「宣師兄,白師弟……」華誠有些失神地看著兩人,半晌才慘笑著看向白崖,「白師弟,你說得對,某是個不稱職的師傅!」

    「華師兄!」白崖看著華誠嘆了口氣,緩緩搖頭說道。

    「事情到如此地步,卻已不能全怪你。林牧已然成年,不再是個小孩,他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你教過他,但馮師和某也教過他,如何能都歸罪於你!」

    「可若不是某……」

    「多說無益,他現在何處?」白崖攔住了華誠的自責,謹慎問道。

    「應該就在那兩山之間!」華誠起身走向山頭的崖邊,指著對面的兩個峰頭說道。

    白崖運盡目力望去,只見對面綠色盎然,一片鬱鬱蔥蔥,卻無法看清其間有沒有人影。

    「為何不追了?」他皺眉問道。

    「不能追了,再越過那山,就進了金烏道的地盤。如果我們追到那裡,金烏道就能名正言順地出手了,某不能將師弟們帶進死地。」華誠臉色黯然地搖了搖頭。

    白崖沒有再問,走到崖邊望著對面的那片山峰,目光深邃,彷彿越過千山萬水,落在了某個人的身上。

    「林師弟,好自為之!」

    ……

    從陰平郡回來後,白崖沮喪了好些天,躲在白雲溪的小院裡,連馮燕都不敢去見了。

    最後,劉鈺看不過去,終於派玉清過來找他了。

    「師傅!」白崖來到劉鈺的靜室,依然還是有些無精打采。

    劉鈺看了他幾眼,很有罵他的衝動,不過,最後想想,還是忍了下去。

    「這屆武試之後,某就要卸任劍指峰峰主了。」

    「卸任峰主?」白崖茫然了一會,終於回過神來,驚奇地問道,「師傅,你決定晉陞先天了?」

    青城外門各個修煉峰頭的領導者,有峰主和觀主的區別。其實地位是一樣的,峰主和觀主唯一的區別就是,峰主是居家的修道人,而觀主就是出家道士。

    比如:劉鈺和梅洵就是居家道士,可以娶妻生子,吃肉喝酒,而寧清真人和蘭溪隘的虛月道人,這些就是出家道士,必須要守嚴格的戒律了。

    白崖入了青城門牆後,其實也是個居家道士,有自己的道號。只是道門對居家道士的約束很少,除了青城門規外,幾乎不用再遵守其他戒律了。

    以劉鈺的修為,其實早就可以晉陞先天。只是晉陞先天后,必須要有一段時間來穩固境界,而他又擔任著劍指峰峰主的職務,所以一直壓制著自己的修為,沒有選擇晉陞。

    「呵呵,本座擔任劍指峰峰主以來,劍指峰蒸蒸日上,優秀武徒層出不窮,已算完成觀裡的重任啦。」劉鈺摸了摸小鬍子,得意地說道,「前些天觀中的長老們已同意本座卸任靜修,終於不用再每天對著你們這些頑徒了。」

    白崖被劉鈺的厚顏無恥雷得裡焦外嫩,不由自主地翻了個白眼,心道這裡面大部分功勞應該歸宣季和他才對。

    這泥煤的,劉鈺算不算是躺冠了啊!

    不過,再仔細想想,便宜師傅確實也有可得意的地方,畢竟白崖和宣季也都是他的徒弟。

    如果再算上玉清、毛疾、甘章,還有那個同樣「明玄」了的郭楠……這傢伙居然藉這六年多時間,收了這麼多好弟子,搞不好以後也跟淨羅真人一樣,能湊出半打先天徒弟來。

    「師傅,那以後誰來劍指峰做峰主?」白崖好奇地問道,「不會是宣季師兄吧?」

    修煉峰頭的峰主和觀主不是徒弟接師傅的衣缽,而是由清都觀直接指定。

    這才會出現像華誠那樣,晉陞勢境後,卻又沒有拜師於虛月觀主的事情。因為華誠以前就有過蒙師,虛月是在此之後才接手了蘭溪隘。

    再比如:毛疾和甘章,若是他們以後晉陞勢境,或是提前被收錄進青城門牆,那麼劉鈺就會從蒙師變成授業恩師,那兩人是不會再拜以後的劍指峰峰主為師的。

    「不是宣季,像宣季這種勢境武者,宗門一般不會要求他來管理修煉峰頭。他現在需要靜修,又或是到荒野蠻域等危險之地遊歷,為以後突破先天而積累。」

    劉鈺忽然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但也不是全然如此,若是某個剛晉陞的勢境非要堅持管理修煉峰頭,宗門也是不會拒絕的,畢竟很多先天武者都視管理外門武堂為苦差事。」

    「師傅,你說了半天,這次來的峰主是誰啊?」白崖皺眉問道。

    「他嗎,你也認識的,蘭溪隘的華誠……」劉鈺苦笑著說道。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6:06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六十一章 後事

    「華誠師兄嗎……看來此次事件對他打擊很大啊!」白崖不由輕嘆了口氣。

    林牧的叛門對很多人都是一個打擊,白崖、馮燕、馮揚、虛月道長等等,但從現在看來,最難受的依然還是華誠。

    這也難怪,他當初只是稍稍有點私心,留下了林牧和馮燕。沒想到現在等他回歸,林牧已經被金烏道招攬,而且事件經過還死傷了多位蘭溪隘的師兄弟。

    華誠跟宣季一樣,也是剛剛晉陞勢境,而且還經歷了一次華山論劍,年紀比宣季還要小一輪。本來武道前景似錦,但此事一出,他心中肯定留下了心魔。

    清都觀讓他接手劍指峰,估計也有幫他開解心魔的意思在內。

    佛家講究因果,道家講究緣法,其實都是一個道理。

    人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爬起來。既然華誠在教徒弟上出了問題,那就要讓他從教徒弟開始。

    至於為什麼接手劍指峰,應該是清都觀對華誠的優待。畢竟劍指峰現在優秀武徒最多,他在這裡最容易出成績,對解開心魔有更大幫助。

    不過,這跟白崖沒什麼關係了,他搬去了祖師殿旁邊的白雲溪,以後很少會再來劍指峰。

    「師傅,那宣季師兄怎麼安排呢?」白崖忽然想起一事,好奇地問道。

    宣季已經晉陞勢境,只怕也要離開劍指峰了,就是不知會被安排去何處。

    「宣季會去揚州吳越之地遊歷幾年,說不定還要出海去東海三大仙山歷練一番。」劉鈺撫著長鬚笑道,「他練得滄浪功,若不能見識見識真正的汪洋,今後成就依然有限。」

    「東海三仙山……」白崖聽得嚮往,有些羨慕宣季了。

    東海三仙山指的方壺、瀛洲和蓬萊,本來是五仙山,還有岱嶼、員嶠兩大仙山,但這兩座仙山在遠古時期,相傳已經陸沉,所以就變成了三仙山。

    不過,天地大裂變之後,吳越靠近東海的仙武宗門當中,流傳著岱嶼、員嶠兩大仙山再度重現人間的消息。

    只是這兩大仙山目前都被空間界膜隔絕,成為了兩片巨大的仙魔位境,內中珍寶資源和仙人道法無數,正等著有緣人去開啟。

    「那玉清、毛疾等人……」白崖回神又問道。

    「玉清開始轉修劍道了,現在有秦超指導修煉。毛疾和甘章則要先出外歷練一年,看他們能不能'窺道',然後就要破三關,貫通天地星橋… …」劉鈺笑著說道。

    白崖知道秦超是誰,這也是劍指峰一位老資格的意境武者,也在山上接近三十年了,資歷僅次於宣季,他曾經也去找其切磋過。

    宣季走後,秦超會頂上修煉峰大師兄的位置,指導玉清這個小毛頭是足夠了。

    「師傅,毛疾和甘章兩位師弟資質、悟性都很高,就算遊歷一年無法'窺道',也不用急著晉陞意境吧?」白崖疑惑地問道。

    「這是觀裡的要求,而且他們自己也接受了。」劉鈺肅然說道。

    「他們兩人今年都是二十歲,且已經'明玄',很有機會出現在下一屆華山論劍上面。可若太遲邁入意境,那時間就不夠了。他們可沒你這麼運氣,以意境初階的戰力登上論劍新秀榜。」

    「哦!」白崖倒是忘了華山論劍這一茬。

    想起論劍這一個月來的收穫,倒是熄了勸說毛疾兩人的想法。就算兩人一年內不能「窺道」,可要能成為下一屆華山論劍的人選,那也賺到了。

    「何況,既然是觀裡要求他倆為了論劍而縮短'窺道'的時間,那麼也會相應地給出一些補償,他們不會吃虧的,倒是你要小心被他們後來居上!」

    劉鈺不懷好意地笑道,「以你的悟性,接下來十年,可未必就能達到意境巔峰……」

    白崖張了張嘴,無話可說,心中多了一絲緊迫感。

    「師傅,那我呢,我接下來要怎麼辦?」他指了指自己,訕笑著看向劉鈺,「你閉關之後,我要是在武道上碰到難題,該去找誰?」

    「你可去丹霞峰找梅洵師伯,或者到靈熙殿找淨羅師祖也可以啊!」劉鈺戲謔地笑道。

    「這一點都不好笑!」

    白崖低聲咕噥了一句,梅洵也就算了,淨羅真人估計不會待見他,畢竟被他敲詐過一回。

    「呵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師祖何等人物,豈會跟你這小子置氣。」劉鈺似乎聽得見他的心聲,沒好氣地敲了他一記。

    「他前些天還囑咐某,等你回來就過去靈熙殿一趟,想來是因為這次新秀榜一事讓他很高興,可能會給你些好處哦!」

    「真的啊!」白崖眼睛一亮。

    「嗯,本座已將銀屍一事告知了真人,他答應幫忙求取,不然你以為本座有那麼大能量,還能影響到師祖的師祖啊!」劉鈺笑著說道。

    「這可太好了!」白崖興奮地搓了搓手。

    銅屍白彤最近的情況不太好,在陂陀洲受了碎體的重創之後,就經常要陷入沉眠。這次從華山回來,它都是直接被裝進符文棺材,當貨物運回來的。

    「對了,你準備好去見淨羅師祖的時候,順便去一趟祖師殿武堂的功德法事壇,計算一下自己現有的功德。還有將身上無用的法器和秘籍上繳掉,旱魃精血需要的功德或許會是個大數字。」劉鈺暗自竊笑道。

    「哦……上繳完了,要是還不夠呢?」白崖患得患失地問道。

    「不夠就做點功德任務湊,只要太上長老同意了此事,你還怕他以後反悔嗎?」劉鈺好笑地說道。

    「這倒是!」白崖放下心來,忽然想起一事,又問道,「師傅,某這次登上論劍新秀榜,有沒有功德啊?」

    「有,還很多,你到時候問功德法事壇的執事就知道了。」劉鈺笑著說道,「登上論劍新秀榜的好處是你無法想像的,那點功德反而僅是細枝末葉。

    你以前雖然做了不少俠義之事,但在本觀的那些老前輩眼中,僅是一個心性不錯,可以培養的小搗蛋鬼。

    可一旦上了華山論劍的兩榜,那就說明你在全天下的天驕中都是一時佼楚,可以成為本觀的傳承者了。那些老前輩才會真正重視你,觀中的很多功法和修煉資源也會對你開放。」

    「對某開放功法和修煉資源?」白崖好奇地問道,「不是有功德就可以換嗎?」

    「呵呵,沒錯,功德確實可以換取很多功法和修煉資源,但也不是全部。」劉鈺意味深長地說道,「觀中有些特殊的功法和修煉資源僅僅只掌握在太上長老手中,沒有他們首肯,誰都得不到。」

    「比如:旱魃精血,又比如:本座修煉的赤陽手……」劉鈺擠了擠眼睛,輕聲說道。

    「這門武功可是純陽真仙呂洞賓留下的仙法武道,觀中的武道經典閣根本沒有,怎麼用功德換呢?別的弟子至少要到先天,並且被會這種功法的太上長老看中,才能得以傳授。

    而你呢,現在就可以選了,這才是登上論劍新秀榜的真正好處。」

    白崖張了張嘴,很想說這樣不公平……

    可回頭想想,別說青城,任何仙武宗門估計都會對壓箱底的武道設置重重防護,只傳給最優秀最忠誠的傳承者。不然數千年下來,早就變得滿大街都是了。

    「師傅,那麼說某現在就可以學赤陽手了?」白崖忽然回神,興奮地說道。

    「你有這個資格了,但能不能學,還要看你自己。」劉鈺終於收起笑臉,認真地說道,「赤陽手威力太大,以你的武道境界還承受不起,論劍時傳你陽勁之法,僅是權宜之計。

    現在要學整套的,你就要按照正統方法來,先學前置功法的前置功法,也就是混元霹靂掌和摔碑手。反正你兌換旱魃精血之後,功德也不夠了,慢慢積攢吧!」

    「哦!」白崖有些失望地萎了下來。

    經過華山論劍的實踐,他發現自己身上那套降龍伏虎三十二式,未必就比赤陽手強,主要還是因為降龍伏虎三十二式太不完整。

    而且赤陽手主重功法威力,降龍伏虎三十二式似乎更偏向法相技巧。如果哪一天能結合起來,那就更加完美了,不一定要拆開來用。

    「師傅,這次除了某之外,青城還有幾人登上了華山論劍的兩榜啊?」白崖好奇地問道。

    「這次宗門整體的論劍結果有喜有憂,喜在上榜九人,比往屆的平均數好多了。憂的是上榜武者太少,才三個,另外六人都是玄道修者。」劉鈺苦笑著說道。

    「那也不錯了,本觀還有一位上榜者應該是梅洵師伯的弟子吧?」白崖笑著問道。

    他上次回來,僅僅是粗略地看過一遍兩榜,已經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比如:梅洵的徒弟何庶,韓良的弟子申京,還有萌大奶的蘿莉孟甜。

    「嗯,這次上榜者基本都出自一閣兩洞五觀,只有一位修煉符籙的弟子是旁脈所出。三個武者除了你之外,還有朝陽洞的榮震,最後一人是清虛觀弟子,叫午朗!」劉鈺頓了頓說道,「你若有空,平時也多去聯絡一下感情,以後好有個幫襯。」

    像清都觀在青城內部稱為祖師殿一樣,清虛觀在青城派內部叫做圓明宮,主祀三官大帝,道家宗義屬於清微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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