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武道紀 作者:饕餮居士(連載中)

 
david48954895 2016-11-7 03:47:1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8 379310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22:05
第五卷 亂世劫起  第十五章 劫鏢

    「勞少俠久等了,恕罪,恕罪!」孟岷面帶笑容,宛如春風拂面,禮賢下士地作了個揖。

    「王爺客氣,若有吩咐,儘管直言!」白崖知道眼前這人是個典型的政客,要是陪著他打花腔,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弄明白,乾脆單刀直入問起了正事。

    「習武之人果然都慷慨豪邁,請少俠來此,難道就不能是小王閒來無事,找少俠對弈兩局嗎?」孟岷促狹地擠了擠眼睛,開了個小玩笑之後,他這才朝身邊的中年文士一抬下巴。

    白崖順著視線朝中年文士看去,他記得此人被孟岷叫做文先生,似乎一直是孟岷的首席謀士和經學老師。

    「白公子請坐,待在下細細說來。」文先生笑著一攏摺扇,指了指旁邊的靠椅。

    白崖耐著性子坐下,聽他說起這次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孟岷想要讓他去一趟益州南部的江陽郡,出手搶劫一輛長興鏢局的鏢車,取走其押送的一個錦盒。

    「那錦盒很容易辨認,質材是極為罕見的卿陽木,外面刻有獨特的雲龍圖案,一見便知……拿到錦盒後,還請務必護送回來,除非遇到生命之危,否則不要毀掉。」文先生神情鄭重地說道。

    「某要對付的人,僅是長興鏢師和趟子手嗎?」白崖謹慎地問道。

    三大爭嫡陣營都有眾多武者支持,想來那長興鏢局只是掩人耳目,正所謂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他沒問錦盒裡是什麼,也沒問錦盒是誰的,這基本沒有意義。反正不是孟岷自己的把柄,就是其他兩個爭嫡陣營的攻訐罪證。

    「不,此物對某人極為重要,他定會派出高手在暗中保護鏢車。」文先生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據探子回報,那人麾下至少有兩個高手在這段時間不見蹤影,以時間判斷,應該是去了江陽!」

    「有那兩人的資料嗎?」白崖目光一閃,緩緩問道。

    「武功資料只有些許傳言,他們的出身倒是清楚明白……」文先生苦笑,江湖豪客還好說,但宗門武者的武功資料,列國朝廷就不甚了了了,只能通過他們所屬的門派來大致猜測。

    「第一人叫做楊流工,巫毒教弟子,乃是南疆十八峒出身,兩年多前是巫毒教參與新秀榜論劍的人選之一!」文先生說到這裡,不由看了一眼白崖,見他依舊無動於衷,這才繼續說道。

    「第二人叫種平,浣花劍派的劍客,此人原本是越國的綠林武者,十餘年前才被浣花劍派收為弟子,現今差不多快年滿五十了。」

    白崖聽到這裡,終於緩緩吸了口氣,現在他知道孟岷為何請他出手了。

    楊流工就不說了,參加華山論劍的武者,無論有沒有成功登榜,都不會是弱者。何況,巫毒教弟子功法詭異偏門,各個都很難對付。

    巫毒教在蜀國常常被視為邪道魔門一流,聲勢不如青城、峨眉,但實際上這個門派並不弱。巫毒教的巫蠱之術雖然不是華夏正統,但其歷史源遠流長,甚至可以追溯到遠古時期蚩尤的九黎族。

    在益州南疆,巫毒教紮根於百越,生源遠遠勝於魔門的三宗六道。要不是作風比較低調,它其實可以稱為益州的第三個超級宗門,比明面上的益州第三宗門藥王谷更強。

    這樣一個仙武大宗的論劍人選,足以跟白崖惡鬥一場。

    當然,比起楊流工,第二個種平也不遑多讓,某個方面來說,讓白崖更加忌憚。

    如果說巫毒教只是因為功法詭異,才被人當成是邪道魔門,那麼浣花劍派就是不擇不扣的邪派了。

    浣花劍派在益州聲名不顯,年輕一輩的宗門武者很多都不知道這個門派,因為沒有列入三宗六道,往往會忽視了它。

    實際上,浣花劍派在正邪之戰時,它屬於一個大魔教「殺生門」的秘門,負責傳承之職。

    殺生門的武道宗義是殺生之道,跟現今血刀門的殺人煉心有些相似。只是它比血刀門凶狠多了,門中武者殺心一起,往往都是一村一莊的屠殺。

    這樣的魔門在正邪之戰時,自然是名門正派的攻伐重點,所以殺生門就覆滅掉了,沒有像三宗六道一樣存留下來。

    不過,當時殺生門負責傳承的秘門武者並沒有死光,還逃出了一人。殺生門武道並不只有劍道,但這人卻只習劍道,負責殺生門劍道的傳承事項。

    這人心知殺生門只剩下了他一個,無法跟三宗六道一樣簽署仙凡誓約,所以只好在戰後隱姓埋名,暗中教授弟子,以圖重振宗門。

    這樣一代一代流傳下來,歷經千年之後,他留下的傳承門派終於重新加入了仙凡誓約。

    只是他的後輩始終擔心殺生門不被名門正派接受,何況,現如今殺生門的宗義也早就覆滅,不再實行殺生之道,所以便用這位祖師最為擅長的浣花劍術為名,改立了浣花劍派。

    浣花劍派的劍術本就是殺人之劍,威力巨大,數千年來出過不少劍道宗師。門派功法種類雖然不及三宗六道,但實力其實一點都不比它們來得差。

    與門派相比,種平此人也很有特點。

    浣花劍派位於涪陵郡的丹興,是益州和荊州的交界地帶。因為很多人不知道它屬於邪道之流,加上劍道很有特點,所以生源也很不錯。

    按文先生的說法,種平十年前被浣花劍派收錄進門時,已經差不多快四十歲了。

    「高齡」學徒又是綠林出身,還能被一個不差生源的劍道宗門看中,說明他必定有其出色之處。起碼心志方面不會有弱點,而且實戰經驗肯定很豐富。

    在白崖看來,這個種平搞不好會比楊流工還要難纏!

    最為重要的是,無論是參與過華山論劍的楊流工,還是快滿五十歲的種平,很可能都不是意境初階,至少是意境中階,甚至意境巔峰。

    這就難怪孟岷要求他親自出手了,現在榮王府裡面雖然武者眾多,但意境巔峰的宗門武者可不太多,也只有白崖這個榮登論劍兩榜,身邊又帶了一具銀屍護法的「青城高手」,有把握面對這兩個敵人,並在後續追殺中把錦盒送回成都。

    「除這兩人之外,還有其他對手嗎?」白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以他的懶勁是不太願意為了孟岷去拚命的。

    「不清楚,可能有,可能沒有,這兩人也不一定全在江陽,目前情報太少,只能靠猜的。」文先生搖頭說道。

    白崖一想也是,既然對方如此要緊那個錦盒裡的東西,他們當然打探不到太多的消息,能得到東西被長興鏢局所押送的情報,就已經很不錯了。

    「白少俠若肯出手相助,孤的收藏品便任由你取走一樣,作為謝禮如何?」見白崖有些猶豫不決,孟岷終於笑著再次開口。

    雖然說白崖來王府就是代表青城幫忙的,但像他這種大宗門弟子,孟岷不可能強迫他,所以私下給出一些報酬是理所當然的。

    作為立志爭嫡的蜀國王子,孟岷收集的藏品基本都是法器、天材地寶、武道秘籍,對於宗門武者,也只有這些東西可以用於利誘,世俗的金銀財寶則跟糞土沒區別。

    儘管他收不到太好太珍貴的武道秘籍,但益州如此之大,王室又有好幾支御用的狩獵隊,所以修煉用得天材地寶和法器還是有一些的。

    白崖此時聞言,差點連心跳都漏了一拍,嘴角微一抽搐,不動聲色地問道:「此間書房中的物品,也一樣包括其中嗎?」

    「當然,少俠看中何物,現在便可取走,此事只要盡力就好,不論成敗!」孟岷輕笑,大方地揮了揮手。

    「好,此事某應下了!」

    白崖眼中精光一閃,當下就毫不客氣地伸手向前,五指如鉤凌空一抓,只見孟岷背後博古架上的一件東西「呼」的飛起,閃電般被他收入袖中,看得孟岷和文先生都是一愣。

    孟岷回頭看了一眼,見到博古架空著的一角,頓時詫異地問道:「僅是那尊羅漢佛像嗎?」

    「是,此為奇物,對某有些用處。」

    白崖此時開心得很,咧著嘴多說了一句,但孟岷和文先生都不是武者,他也怕說得太多,對方萬一反悔,所以就只以奇物來表述摩伽勒尊者的法身舍利了。

    「好,對少俠有用便好。」孟岷也不再追問,笑著說道,「只是此事甚為重要,還請少俠盡快動身,孤等下再找蟠龍派的陳少俠,讓他與你同去。」

    孟岷知道蟠龍派現在與青城共同進退,但之所以剛才沒將陳明一起找來,卻是故作不知,否則搞得陳明好像是白崖下屬一樣,就不夠尊重了。

    「嗯,王爺若是無事,某就先告退了。」得到了降龍伏虎羅漢雕像,白崖的心思早就飛了,哪還有心情繼續跟孟岷兩人扯淡。

    出了書房,他的嘴巴立刻無聲地咧大了,面孔扭曲,一張癱臉都笑開了花。

    只是他卻不知道,等他走遠了之後,書房的孟岷和文先生同樣會心地相視而笑。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22:08
第五卷 亂世劫起  第十六章 九竅玲瓏心

    「看來他沒起疑心,如此倒是一舉兩得!」孟岷輕輕拍手笑道。

    他託付給白崖的這件事情倒不是假的,只是情報很模糊,相當程度上誇大了重要性。

    另外,楊流工和種平兩人確實不見蹤影有一段時間了,但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孟岷或許能收買對方府中的一兩個下人,可想要徹底弄清類似楊流工和種平這些武道高手的行蹤,顯然是不可能的任務。

    白崖不明底細,自然分辨不清真假。

    況且,孟岷招攬的人手其實還沒有匱乏到一定要白崖去,他僅是假託這件事情將法身舍利送出。至於長興鏢局託運的那個錦盒裡有什麼,他也不是很清楚,情報太模糊。

    「主公煞費苦心原來就為了送這件東西啊……只是為何知道他必定會選此物,難道也是夢中所見?」文先生還有一些事情不太清楚,頓時好奇地問道。

    「呵呵,孤曾經說過,在夢中只是一個混吃等死的閒散王爺,那位的事情基本都是道聽途說,可能也就唯有此事算是準確無誤。」孟岷眼神有些茫然地回憶著。

    「那尊羅漢雕像並非是玉石,而是一位得道尊者的法身舍利,共有一套四尊,其中藏有一門融合了佛道兩教奧義的武功,在孤的夢中就是那位擅長的絕學之一,原本就是他的東西。」

    「哦?」文先生饒有興趣地等著孟岷接下去。

    「孤會知道此事,就是因為這尊雕像在夢中就是出土於孤的封城附近,是被一夥盜墓賊從一座古墓裡盜出來的。」孟岷笑著說道,「可這幫人太倒霉,正好碰上了他,被其順手捆成了粽子,丟在衙門門口。」

    「倒是有趣,但他應該不會親身去報案吧,主公又如何得知雕像的秘密?」文先生心思靈巧,一下就問到了關鍵之處。

    「呵呵,因為那幫盜墓賊不甘心,想將他拖下水。於是就告訴衙門,抓他們的人順走了被盜的贓物之一,就是那尊羅漢雕像。」孟岷好笑地說道,「當時孤聽聞這種奇事,便向護龍一族的高手打聽過,然後就知道了法身舍利的存在……」

    「原來如此!」文先生一敲摺扇,笑著問道,「主公原本應該是想藉此物接近他吧?」

    「不錯,此物是孤唯一知曉與他有直接聯繫的寶物,故而八歲之時,就遣鐘侗去取了過來。」孟岷淡然說道,「法身舍利其實跟普通玉石很像,估計他身上還有另外的,所以當時才會辨認出來。可惜在孤夢中,他拿到這一尊的時間很晚,離現在都還有十餘年。」

    孟岷說到這裡,神情有些懊惱,「只是如今他的道途無形中被孤改變了太多,夢中所見再也無法作準了。現在的他本該才進青城兩年,也不是兩榜新秀,身邊更沒有師兄弟叛門而出,孤的小姑孟甜已成為他的紅顏知己……孤擔心會讓他錯過很多原本屬於他的武道機緣。」

    「哈哈,主公何必懊惱,青城不缺底蘊,外物對他也僅是輔助。正如在下當初所說,只要他心性不改,提前六年加入青城,只會比您夢中所見的那人走得更遠更快!」文先生輕搖摺扇,無所謂地說道。

    「但願如此,孤關心則亂,倒是不如先生看得明白。」孟岷緩緩點頭。

    ……

    白崖回到自己房中,連忙心虛地掩上房門,從袖子裡摸出那尊降龍伏虎羅漢雕像察看起來,同時又從神隱戒裡取出原先的那一尊互相對比。

    他很快就發現兩尊羅漢雕像在神情,以及龍虎的姿勢上有少許不同,但很顯然是成套的,估計是法身舍利的少許差別,導致了它們的差異。

    白崖的降龍伏虎三十二式已經入門,不必再藉助靈視心境啟動法身舍利。但他現在的心情有很大波動,盤坐在床榻上將近一個來時辰,這才慢慢進入了新一尊羅漢雕像的經穴星相。

    這一入定就是小半天時間,等他再度睜開眼睛,已是一臉的驚喜。

    新一尊的羅漢雕像果然記錄了降龍伏虎三十二式中的另外八式,相對應的經穴星相是十二正經中的足三陽經,以及奇經八脈中的帶脈和衝脈。

    與上一尊法身舍利一樣,這尊法身舍利記載了相同的武道總綱。唯一不同的是這裡面沒有闡明琉璃脈和菩提穴秘法,而是記載了另一種九竅玲瓏心秘法。

    這種稱為九竅玲瓏心的秘傳,主要針對鍛鍊武者的心臟,運使內氣循環通過心臟周圍的九大氣血孔竅,逐步強健心臟功能。

    武者的心臟雖然不是三大丹田之一,但其重要性毋庸置疑。

    心臟就是人體的發動機,一顆強大的心臟不僅能讓武者氣血充沛,加強身體機能,提升傷病恢復力,而且還增強了潛能,使得爆發力和招式威力都更加強大。

    舉例來說,就像是白崖現如今學到手的「拔墘九宮開禁術」,這門秘術就能通過開禁秘穴,讓武者短時間爆發出更大的能量。

    但任何開禁術的副作用都差不多,肯定要加大身體負擔,消耗生命潛力。而一顆強大的心臟,顯然就能從根本上緩解身體負擔,讓開禁術的副作用變小,同時讓爆發力增加更多。

    這尊法身舍利的九竅玲瓏心秘傳,等於給一架飛機從活塞發動機換成了噴氣發動機,哪怕裝備的武器一樣,但其作戰能力依然跨時代般提升了一個等級。

    白崖開始明白為何人人在得到摩伽勒尊者的法身舍利之後,全部都秘而不宣了。因為只有得到過法身舍利的人才知道,這玩意裡面不僅僅有一門宗師留下的武功,而且還關係到了佛道兩教的秘傳之一。

    他原來還以為琉璃脈和菩提穴是修煉降龍伏虎三十二式的前提秘術,現在想來似乎琉璃脈和菩提穴法門就算脫離了降龍伏虎神功,也是可以單獨存在的武道秘傳!

    假如每一尊法身舍利當中,都有這樣類似的秘傳,那麼摩伽勒尊者留給全天下武者的餽贈就太豐厚了。

    這位宗師的道行只怕遠遠超乎正常人的想像,這不是普通的宗師,而是身懷相當於一個大宗門數量級別的武道秘傳的超級武道大宗師。

    「這門九竅玲瓏心秘傳,再結合拔墘九宮開禁術,還有我之前得到的華嚴宗《洗髓經》……」

    白崖想著想著,呼吸就不由沉重了起來,他發現原本只能練到體煉階段的混元鐵布衫,似乎真的可以繼續下去。

    不過,不是傳統的硬功模式,因為傳統的硬功模式跟道家修煉之法相衝突,用筋脈運氣和氣脈功法是無法融合的。

    但是摩伽勒尊者的武道就不一樣了,他自己就是佛道雙修,創出的武道秘傳兼顧佛道,而且已經被證明能達到宗師階段。

    白崖只要堅持練下去,說不定有一天就能解除筋脈和氣脈的衝突,創出一門與眾不同的護體神功來。

    「白兄,白兄!」就在白崖無限遐思之際,門外響起了陳明的喊聲。

    他連忙將東西收起來,定了定神,走出房門。

    「哈哈,白兄你終於入定出來了,白彤剛才死活不讓進門,實在憋死某了。」陳明一臉的興奮,拉著白崖進屋,取過桌上的茶壺一飲而盡。

    「你這麼高興幹嘛,遇上什麼好事了?」白崖詫異地問道。

    「你不高興嗎?」陳明皺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等都在王府憋了那麼多天了,現在終於有事可做,別告訴某,你更樂意待在這裡!」

    「哦!」白崖醒悟過來,想來他要是沒拿到那尊降龍伏虎羅漢雕像,估計應該也跟陳明一樣,心思全在外出任務上了,但現在嗎……

    「陳兄說得是,我們商量商量,接下來的任務要怎麼做!」

    「你沒事吧?」陳明上下打量了他兩眼,這小子看似粗獷,其實鬼靈精地很,馬上就看出白崖有點晃神。

    幸好白崖一張癱臉,表情少得可憐,話題換了幾個,終於糊弄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白崖和陳明終於啟程,曽慧、紀南和白彤尾隨其後,會動的只有小混天鵬被留下了。

    兩小很興奮,一路嘰嘰喳喳,嘴巴沒個停,他們早就憋壞了。不過,白崖和陳明有任務報酬,他們是沒有的,本身就是歷練為主,處事和武功都還不能獨立。

    江陽在益州南部,從成都前往江陽還隔著一個犍為郡,大概需要連續傳送上四五次。

    這次出來執行任務,榮王府給了他們一大把的傳送晶珠和金銀,路費倒是不用愁了。如果不是每次傳送完都需要休整一段時間,來回倒是很快。

    「這份情報有些含糊啊,只知道長興鏢局在兩天前就已經出發了,居然都沒有具體路線。」陳明撓著頭,遲疑著說道,「而且也沒有提到楊流工和種平是否在鏢局隊伍裡……」

    陳明比白崖心細,漸漸地就有了些困惑。

    「那種高手怎麼可能被探子時刻關注到,或許是在暗中保護吧!」白崖倒是無所謂,他不覺得孟岷騙他有什麼好處。

    「好吧,那我們就只能一路打探了,幸好這次能動用宗門的情報網絡,應該能找出長興鏢局現在的位置。」陳明想了想就不再自尋煩惱,他畢竟也不是專業密探。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22:11
第五卷 亂世劫起  第十七章 追擊

    經過兩天兩次傳送,白崖等人來到了犍為郡的資中城。

    資中城的歷史極為古老,甚至可以說是古巴蜀文明的起源地,在三皇五帝的堯王時期,這裡曾經存在著一個古老的部落「資」,後世稱為資國。

    資國的歷史到周王朝時期被巴蜀兩國取代,後來當地就融入了蜀地文化。

    資中城周圍屬於盆地丘陵地形,城外有沱江流過,屬於沱江中游,土地十分豐腴,資源有豐富的鹽鐵。當地的農桑、製陶、冶煉、井鹽、建築業都很發達,是巴蜀著名的商業區。

    現如今的資中城屬於蜀王一個王弟的封城,當然,這類封城的軍政法都掌握在中央政府手裡,而且還不是世襲的,這位老王爺死後就會被重新收歸中央。

    這位老王爺年紀也不小了,並沒有在這場爭嫡中站位,老老實實待在王府裡享受。

    在資中城安頓下來後,陳明取出一塊臉盆大小的薄圓盤,這東西質材像是硯台,烏漆墨黑的,摸上去冰冰涼涼,又有點像是玉石。

    圓盤上面有密密麻麻環狀的凹孔,陳明又摸出一顆顆橙黃色,猶如瑪瑙一樣的結晶體放入部分凹孔。他放的很講究,組成了一個玄奧的圖案,等他最後輸入內氣,這塊硯台狀的圓盤上面的瑪瑙結晶開始亮了起來。

    在硯台圓盤黑色的表面上,慢慢顯示出了一行行的字跡,旁邊早已準備好的曽慧連忙將內容抄寫了下來。這個過程十分短暫,那些瑪瑙狀的結晶體很快就變成了粉末,字跡也慢慢隱去。

    這東西是一種聯絡道具,上面拿來作為能源的結晶體,是某種精神力十分強大的蠻獸腦結晶。想要聯絡特定對象時,只要對方的黑硯台鑲嵌出相同圖案,就可以通過在硯台上寫字來交流了。

    不過,用這東西進行聯絡,耗費極大,那種蠻獸腦結晶是很珍貴的。

    當然,耗費最大的聯絡方式還是遠距離輸送圖像語音的鏡花水月法陣。

    這種黑硯台加上鏡花水月法陣,還有類似青城飼養的座山鷂,三種方式基本就是神州世界最為常用的通訊模式了。一般都是視通信內容的複雜程度,還有距離長短來分別使用。

    萬里之內用座山鷂等通信飛禽,萬里之外看情況用其他兩種。

    「還好,鏢車還沒出江陽郡,現在剛剛到漢安城,我們今天下午再傳送一次,應該就能在半途攔截住他們了。」陳明看過曽慧抄下的聯絡內容,不由鬆了口氣。

    漢安城在遠古同樣屬於資國境內,在天地大裂變時期,兩城之間的地域擴張了無數倍,現在兩者間距離不下十餘萬里。雖然傳送可以瞬息即至,但畢竟不再是同一個地理區域了。

    下午時分,白崖忍受著兩天三次傳送帶來的眩暈感出了傳送法陣,回頭看去,他身後的陳明同樣臉色烏青,連銀屍白彤在他的感應中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

    這就是短時間連續傳送的後遺症,要不是今天已經休息了一個上午,就不光是精神問題了,連魂魄都會受傷。據宗門典籍闡述,這是因為受到空間之力撕扯的緣故,外在肉體反而沒什麼大礙。

    紀南和曾慧沒有跟來,他們的底子更差,必須等明日再傳送。

    「先休整半天,等晚間上路,然後再找長興鏢局的隊伍。」白崖無奈地抬了抬手。

    「嗯!」陳明有氣無力地答應一聲。

    長興鏢局的隊伍已經不在漢安城,因為神州世界地域廣大,交通方式特殊,所以現如今的鏢局押送跟遠古時期也大為不同。

    如果是貴重物品的押送,或者物主不在乎運費的情況下,一般都採用暗鏢的形式。就是少數幾位武藝高強的鏢師化裝成旅客,連續使用傳送陣將物品送到目的地。

    這種押送安全性高,但在傳送間歇的休整期也有可能會在城中受到截殺,一旦鏢師身份暴露就危險了。

    另外一種明鏢適用於大宗物品的押送,護鏢人數也會更多,一般小蟊賊動不了這種鏢車,佔山為王的山寨也很少劫鏢。

    一個是鏢局大多守規矩,會給他們繳納少許過路費。

    另一個是這種事情做多了太得罪人,開鏢局的武者往往都跟當地的仙武宗門有牽連,搞不好裡頭很多鏢師都是仙武宗門淘汰下來的門徒。

    雖然他們的武道之路已經終結,可在仙武宗門的人情多少都還有一點,萬一投訴多了,山寨被仙武宗門列進功德任務,那就死翹翹了。

    明鏢因為是大宗物品居多,故而交通方式是綜合型的,以安全和經濟相結合。

    「根據宗門探子的情報,長興鏢局此次的押送應該是明暗結合,表面是託運一批絲綢和茶葉,我們的目標錦盒則藏在某個鏢師身上當暗鏢。」陳明喝著熱茶,臉色已經好看了許多。

    「奇怪,對方既然已經派出了楊流工和種平,為什麼不讓他們直接帶上錦盒?」白崖心中存有疑惑。

    「估計是突發事件吧!」陳明想了想說道,「以前沒暴露出來的把柄因為此次爭嫡被人揭露了,既不能留在江陽,又不能即刻銷毀,所以就辦成了這樣。」

    「你是說跟當地官府站隊有關?」白崖略有所思地問道。

    「嗯,爭嫡這種事情能瞞住蜀國百姓,卻瞞不了郡府一級的大員。可能是當地留下了某人的一些把柄,地方官員不願在形勢沒有明朗前站隊,所以事情就辦成了這種溫吞水。」陳明譏諷地笑道。

    「他們不是不能辦好事情,只是不願意辦好而已,做官的不都這樣嗎?」

    「好了,我們休息得也差不多了,該繼續上路了。」白崖從椅子上豁然站起。

    夜色中,白崖等人風馳電掣般在曠野上奔馳,他們的速度很快,等啟明時分,已經到了漢安城上百里外的一處小樹林當中。

    小樹林裡正有一個戴著狐狸面具的青衫人在等著他們,他是青城在江陽郡的情報人員。

    當然,這人不一定就是專業的密探,也有自己的事業和家庭,平時僅是為青城收集當地信息,以此交換青城的庇護和投資。他們的身份連白崖也不能打探,所以才戴著面具見人。

    「白師兄!」見到白崖等人,狐狸人連忙俯身一躬。

    「不用客氣,他們現在何處?」隨著傳送後遺症的減退,白崖儘管奔馳了一整夜,精神反而更加旺盛了。

    「長興鏢局的隊伍就在離此五里外的一間茶棚中,再有小半個時辰,估計就要出發了。」狐狸面具人恭敬地給白崖遞上一個小包裹,「這裡面是幾張人皮面具,還有一份長興鏢師的資料。」

    「你有心了,某會如實上報宗門。」白崖點頭笑道。

    「那就多謝師兄了。」狐狸面具不以為意地拱了拱手,他的武道之路已斷,對青城無慾無求,現在積累些功德,也僅是為後輩打算。

    「另外,師兄要小心,在下遣人查探鏢局隊伍時,發現暗中有人保護他們……」

    「嗯,此事我等已經知曉。」白崖和陳明對視一眼,馬上想到了楊流工和種平。

    「在下不知師兄說的那兩個高手是不是保護者之一,但據下屬回報,已經暴露出來的護鏢者是兩個綠林武者。」狐狸面具謹慎地說道。

    「綠林武者?」

    白崖和陳明本已打算離開,但聞言之下,頓時訝然地頓住了腳步。種平以前倒是綠林出身,但跟狐狸面具口中的綠林武者顯然是兩回事情。

    「嗯,那兩人在江陽郡這片地帶很有名,其一是個義賊,叫做鐵燕陳三,專好劫富濟貧,擅長輕功和劍術。第二個則是個人憎鬼厭的侏儒,叫做鬼童子魏逑……」

    「鬼童子魏逑?!」陳明忽然眼中精光一閃,接著說道,「這人某知道,他三十年前就已經出道,受南疆多家仙武宗門通緝,近幾年銷聲匿跡,大家都以為他早就被哪個宗門武者料理了,沒想到現在還活著。」

    「這麼厲害?」白崖小小地吃了一驚,他可很清楚仙武宗門的能量,這人能在多家仙武宗門追殺下逍遙自在,確實有些手段。

    「哼,這也就是爭嫡時期,否則他哪還敢出來!」陳明不屑地冷哼一聲。

    爭嫡是個比較特殊的時期,這些牛鬼蛇神在這段時期投入到爭嫡者門下,仙武宗門暫時也會放他們一馬。因為現在各個仙武宗門都有陣營,抓了他們怕被說是假公濟私。

    而這些人此時卻是最好的翻身機會,若是他們支持的爭嫡者即位,很可能會給他們一官半職,那就等於洗白了。只要今後不再作惡,仙武宗門就拿他們沒辦法。

    因此,這段時期很多早就消失在世俗的綠林高手都出現了,這些本來都是上了仙武宗門功德榜的人物。

    他們現在出來也是最後一搏,如果不能洗白,後期再做老鼠都沒機會了。

    宗門武者之所以會有人在爭嫡期間隕落,跟他們有很大關係。這些人對仙武宗門怨氣極大,現在又是最好的報復機會,可不會有留手之舉。

    這就是劉鈺為什麼說,爭嫡事件也是宗門武者的一場生死試煉。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22:14
第五卷 亂世劫起  第十八章 長興鏢師

    「長興鏢局此次派出了三位鏢師和二十多個趟子手,剩下的都是人夫,一正兩副三個鏢頭都來了。」陳明一邊急行,一邊查看狐狸面具留下來的情報。

    神州世界武風盛行,鏢局的鏢師一般都是氣境高階或者意境初中階,趟子手也會有部分邁入氣境修為,但除了少數大鏢局,很少會有意境巔峰或者勢境武者。

    不過,三位意境加二十多個氣境,已經是很大一股力量了。

    「看來對方很重視這趟鏢貨!」白崖目光一閃,低聲說道。

    長興鏢局畢竟只是一個地方性的鏢局,能有多少意境鏢師?這會一正兩副三個鏢頭都出現了,說明這股力量代表了整個鏢局的全部武力。

    「這些人要嗎消息不太靈通,要嗎就是要錢不要命。」陳明冷笑一聲,淡淡搖頭。

    鏢局這個行業多多少少跟當地的仙武宗門都會有聯繫,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蜀國正處於爭嫡時期。

    這個時候接鏢自然要小心,萬一參與到爭嫡事件,那真是死了都沒地方喊冤。這個時間段,處於事件漩渦的王族和宗門精英都朝不保夕,別說他們這些底層的小人物了。

    「也可能受人矇騙,到時候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儘量少造殺孽吧!」白崖搖頭嘆了口氣。

    「哦,看不出來白兄還有這番菩薩心腸,這可跟某以前聽說的傳聞不太一樣啊!」陳明笑著打趣道。

    「你把某當殺人狂啊!」白崖不由苦笑。

    「看見官道了,戴上面具吧!」陳明忽然眼睛一亮,將手裡一張薄如蟬翼的面皮按在了自己臉上,使勁揉搓起來。

    「這東西真不舒服,比某以前在山上求來的易容膏差多了。」白崖如法炮製,感受到臉上的異樣,不禁有些抱怨。

    「不錯了,反正我們也僅是掩飾一下身份,一旦動手,對方肯定能認出武功路數。」陳明笑道,「要是這樣都沒有警覺,不肯放棄這趟鏢,那隻能說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尋死路。」

    出了道旁的小樹林,此處便是丘陵的山頂空地。

    前面能看到一條平整的官道蜿蜒曲折,一直鋪向遠方。道路兩旁皆是不高不矮的綠色丘陵,一條沱江的支流在山間潺潺流動,與層層疊疊的梯田構成了一副絕美的田園風光。

    「嘿,此地風景不錯,倒是頗為宜人。」陳明輕笑一聲,雙臂一展,猶如大鵬般朝山下掠去。

    丘陵的坡度並不陡峭,兩人奔跑速度很快,沿著官道飛馳向前。

    「看見他們了。」兩人大約奔馳了小半個時辰,就在官道上看到了一隊由犀甲獸拉扯的箱式鏢車。

    犀甲獸似牛非牛,身上披著厚重的犀甲,它跟白崖以前見過的彪犬一樣,也是車輛選用的畜力之一。

    比起彪犬來,犀甲獸在短途上的爆發力稍差,但耐力更好,適合長途旅行。如果在它的頭部套上鋒利鐵椎,在車伕的操控下,對上中小型蠻獸都有一戰之力,是旅行團隊最好的幫手。

    這隊犀甲獸拉扯的箱式鏢車也很講究,是那種車廂由鋼板鍛造的整體式車輛,車輪外表覆有類似橡膠作用的蠻獸軟筋,比白崖前世的汽車輪胎更加耐用。

    這種車子的高級型號,有些還會在內部鐫刻法陣,鑲嵌晶石之後,可以短暫浮空,是在野外避開蠻獸突襲的極好手段。

    白崖和陳明看見這隊鏢車後,互相對視一眼,都感到有些棘手。如果對方死撐著不放棄鏢車,那接下來可就麻煩了。

    「這裡地形太大,不適合劫鏢,周圍全是斑斑駁駁的小樹林,我們又只有三個人,萬一他們分散逃走,那就頭疼了。」陳明摸著下巴,皺眉說道。

    白崖點頭同意,他們只知道長興鏢局帶了一個錦盒,但不曉得錦盒是在鏢車裡,還是在某個鏢師或者趟子手身上。

    如果對方的對方分散逃跑,他們就不知道追哪個了。一旦化明為暗,青城和蟠龍派的情報探子再給力,也不一定能再找出所有鏢師和趟子手的方位來。

    「我們趕到他們前面去。」白崖取出狐狸面具留下來的地圖,看了一會才說道,「前面二十里外,有個兩山之間的狹長山谷,地形頗為崎嶇。我們在後,讓白彤在前,把他們堵在中間……」

    「好!」陳明應下。

    一直表情木然,彷彿對什麼事情都無動於衷的白彤,忽然目光一動,飛快地越過兩人,不消片刻就消失在眼前,只有白崖的識海中隱隱能夠察覺到銀屍的方位。

    見到白彤先行一步,兩人也不再輕忽,再度加快了前行速度。只是他們沒有再盯著前方的鏢車追趕,而是繞過官道,超車到了前面。

    ……

    此時,在長興鏢局的隊伍當中,鏢隊中間一位騎著角馬的老者滿面憂色,時不時就要抬頭觀望官道兩側層巒疊嶂的丘陵山丘,像是害怕從那綠林深處竄出一隻噬人猛獸。

    「攀安,下令加快速度,午後定要走出漢安地界。」

    「是!」老者身後一個同樣騎著角馬的魁梧青年滿臉無奈,朝眾多趟子手揮了揮手,要求大家加快速度。

    「王叔,爹這次是怎麼了,從江陽出發就一直心事重重,一點都不體恤大家勞苦,隊伍裡已經頗有怨言了。」指揮完隊伍,青年湊到鏢車旁的另一個中年武者身邊悄聲問道。

    「現在已出了江陽城許久,告訴你倒也無妨。」中年武者身材壯實,神情穩重,遲疑了一下,便輕聲說道,「你還記得一個來月前,雲隱門的來人嗎?」

    「我爹以前修行的宗門前輩?」青年點了點頭,猶豫著說道,「我記得他是深夜前來,莫非此次鏢貨是宗門所託?」

    「不是,這次鏢貨與雲隱門無關,那位前輩與你爹交好,過來只是通知你爹一聲。」王叔說到這裡,警惕地左右觀看了一下,這才輕聲將蜀國此次爭嫡的事情告訴了攀安。

    「王叔,你是說我等被捲入了爭嫡事件?」青年武者聽完,不由地睜大了眼睛。

    他看著年輕,但今年差不多已近三十,而且突破到了融意於氣的返真境界,如果不是想著明玄窺道,已經可以破入意境了,也是青城探子打聽到的長興鏢局三大「意境武者」之一。

    「爹這次怎麼糊塗了,這等事情怎是我等可以參與的,不行,我找他說說去……」青年聽後大急,就想催馬上前。

    「等等!」中年武者見狀,一把拉住了他,責怪道,「你這急躁躁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好,難怪你爹總是教訓你。」

    「你爹此次答應押送重鏢是有內情的。」中年武者繼續說道,「一是此次托鏢之人對長興鏢局有恩,你爹很難一口拒絕,二是你爹最後答應下來,也是為了你著想。」

    「為了我?」青年大奇,連忙追問道。

    「不錯,你的武道天資還算不錯,但與雲隱門當中的那些青年俊彥比,那又不算什麼了。」王叔輕聲說道,「故而,你爹這些年寧願讓你待在他身邊,藉著走鏢磨煉你的意志和武藝,也不肯將你太早送去雲隱門。

    看似讓你的起步晚了,實際上若非這些年的走鏢磨煉,你根本達不到現在的武道境界,但你爹和王叔都知道,這個法子差不多快用盡了,或許能讓你達到意境,可想再進一步就千難萬難,必須要有外物的輔助。

    此次托鏢之人背後的主子是爭嫡貴人之一,他答應以幾種天材地寶當成報酬。只有拿到這些修煉資源,你接下來才有一絲機會在雲隱門脫穎而出,得到真正的武道秘傳,比你爹和王叔走得更遠!」

    「王叔,我……」青年只覺心中沸騰,一時間哽著說不出話來。

    「莫做小兒姿態,你以後努力便是,如此才能對得起你爹的一番心血。」中年武者笑著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可是……王叔,此趟行鏢會碰上什麼危險嗎?」青年擔心地問道。

    「我們此次行鏢是明暗結合,你還記得臨行前,你爹交給你的錦盒嗎?」中年武者給他遞了個眼色。

    「那東西就是暗鏢?不是每個人都有一個嗎?」青年虎目一瞪,他還真沒想到老鏢頭會將最重要的東西放在他身上。

    「不錯,不過只有你身上的才是真貨,其他人都是假貨。」中年武者輕聲說道,「這次的鏢就是賭博,若是那位貴人的對頭沒有或者太晚得到消息,那麼我們就毫無風險。若是洩了情報,那憑我們肯定贏不了劫鏢者……」

    「……」青年聞言一呆。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們僅是明面上的餌,那位貴人根本不指望我們保鏢,他在暗中還安排了高手跟著鏢隊。」中年武者笑著說道。

    「你爹出發前,不就已經告訴大家了嗎,一旦遇見太強的敵人,立刻分散逃走。憑著大家身上的眾多假盒子,你才有一絲逃脫的機會。」

    「可若是對方沒拿到真物,只怕會大開殺戒!」青年皺眉,一臉的憂色。

    「鏢隊的兄弟都是老江湖了,對方也不可能出動太多人劫道,真被追上就交了東西,應該不會有太多死傷的。」中年武者嘆氣說道,「就算有些死傷又如何,我等行鏢本就是拿命在搏,只是這次博得大了點而已。」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22:18
第五卷 亂世劫起  第十九章 剪徑強人

    「咦,不對啊,怎麼好像有人想搶在我們前頭劫鏢,是其他爭嫡者的陣營嗎?」

    白崖兩人速度飛快,二十里路程轉瞬即至,但他們到了這個狹長山谷之後,卻發現山谷兩側的山林裡藏著不少人。

    這些人倒是沒有露出明顯的破綻,但搶先一步入谷的銀屍對人氣最為敏感,埋伏者就算不被白崖兩人發現,也不可能瞞得住它。

    不過,兩人隱蔽地探查了一番,頓時鬆了口氣。藏在兩側山林裡的人雖然很多,但多數都不是什麼武道高手,看裝扮好像是……尋常的山賊。

    「這幫人會不會打草驚蛇啊!」陳明臉色古怪地問道。

    「打草驚蛇也沒辦法,那邊都要過來了,來不及驅趕這幫小蟊賊了。」白崖目光一閃,皺眉說道,「看看再說吧,說不定還能利用這幫不長眼的傢伙找出暗鏢的位置。」

    「也只能如此了!」陳明無奈,與白崖安靜地埋伏在山林裡,靜待長興鏢局的隊伍進入山谷。

    長興鏢車一行五列箱車很快就從谷口衝入,儘管山谷狹窄崎嶇,但車輛速度不減,以白崖目測,至少是時速八十碼以上,操控車輛的車伕和犀甲獸配合十分默契。

    只是鏢車到達山谷中段時,依舊不得不停頓了下來,因為前方的山道被砍伐下來的大樹和岩石給堵住了。儘管沒能塞滿道路,可不清理一下,鏢車是絕對過不去了。

    「警備!」看見這個狀況,所有鏢師和趟子手都刀劍出鞘,緊張了起來。

    他們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不會相信這是臨時的山崩,知道肯定是遇上剪徑的強人了。

    「轟~」就在此時,隊伍後方忽然響起一個悶雷般的聲音,鏢局眾人回頭望去,只見後方煙塵滾滾,無數岩石坍塌了下來,將山道後路給堵了個結實,比前方還要誇張。

    「嘿,白兄,我們倒是小看了這些個蟊賊,這回讓我倆都省事了不少。」陳明暗笑不已。

    他們兩個現在埋伏的地點離谷口更近,在鏢局隊伍的後方,前方交給了銀屍白彤負責。這下子前後道路被封大半,縱然攔不住武功高強的鏢局中人,但起碼地形更不利於逃脫了。

    「嗯,正好藉這個機會觀察一下,能找出暗鏢的攜帶者就更好了。」白崖瞪大了雙眼,看著底下驚恐不安的鏢隊。

    ……

    「是哪條道上的朋友在此,在下長興鏢局陸廉,有話好說,還望現身賜教!」鏢隊領頭的老者畢竟行走江湖多年,雖然心中憂慮更甚,但臉色不改,依舊十分鎮定。

    「哈哈,這回發了,陸老兒,識相點留下鏢車,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不識抬舉,老爺讓你人財兩空。」山谷兩側人影憧憧,露出一百來號打扮各異的人來。

    這些人當中只有五個從山林裡走了出來,站在鏢局眾人面前,顯然是領頭者。

    當先一人是一個膀大腰圓的黑大漢,穿著一條無袖短褂,提著一口鬼頭大刀,敞口的胸領露出了一大片的黑毛。在他左側有個濃妝豔抹的妖媚婦人,還有一個臉色白皙,儒生打扮的青年書生。

    婦人右手捏著繡花針,左手是一塊錦帕,居然這時候還在繡花。而那青年書生手提一對精鋼打造的判官筆,正看著婦人,露出一臉淫笑。

    在黑大漢的右側則是相貌酷似的一對兄弟,這兩人都身材健壯,面相凶狠,一人提著鋼叉,一人拿著一塊漁網,這東西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屬光芒,竟是銅絲編織出來的。

    陸廉的視線從這五個領頭者的臉上掃過,眼中微微露出了一點意外和疑惑。

    「長興鏢局向來是靠道上的朋友賞口飯吃,既然五位朋友認得老兒,不知可否給個面子,在下這裡有五百兩紋銀奉上,僅當是諸位的茶水費……」老鏢頭笑著給五人拱了拱手。

    「嘿,五百紋銀,陸老兒你還真是大方……」領頭的黑大漢露出一絲獰笑,朝著兩側高處的屬下揮了揮手,當下便只見這些人舉起了上百把大型弓弩對準了鏢隊。

    「神臂弩!」陸廉和很多識貨的趟子手都是臉色一變。

    神臂弩屬於單兵強弩,民間禁止私人擁有,威力可以貫穿重甲。鏢隊裡除了三個鏢師,其他趟子手基本都沒有能力抗衡,這東西絕對能讓他們死傷慘重。

    「五位連這種東西都用上,難怪就不怕被江陽郡的宗門追殺嗎?」陸廉臉色凝重地問道,「莫非真有信心將我等一個不拉地留在此地?」

    「嘿嘿,陸老兒,老爺們不是嚇大的,這東西不過是讓你先想想撕破臉的後果而已!」黑大漢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怎麼樣,破財消災,別說老爺們不給你們活路走。」

    「丟了鏢貨,長興鏢局一樣沒有活路,在下願再加五百兩紋銀,一千兩向朋友們買條路,不知諸位可滿意了。」陸廉神情陰沉,但心中卻反而慢慢踏實了下來。

    「陸老兒,別給臉不要臉,老爺們盯你許久了,可不是一點小錢能打發走的,這次就讓你長長記性。」黑大漢也沉下臉,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四人。

    「老子是黑風,這兩位是沱江雙鯊,那邊兩位是黑心書生和針姑娘,想必你應該聽說過他們在道上的名號,我們五個天南地北湊到一塊,可是給足了你長興鏢局的面子……」

    「黑風盜、沱江雙鯊?」聽到這幾個江湖匪號,鏢隊裡有些見識的鏢師和趟子手果然都是一驚。

    黑風盜是一夥到處流竄的盜匪,匪首黑風無人知道真面目,只知是一個意境強者。

    沱江雙鯊倒是在這片地區赫赫有名,聽聞是兩個同胞兄弟,心狠手辣,一直在沱江做無本買賣,江船旅客受他們禍害的不少。只因為兩人在沱江行無定蹤,所以才一直沒有落網。

    至於黑風介紹的黑心書生和針娘子,他們倒是沒有聽說過。不過,能與其他三人並肩而立,想必也是黑道高手。

    「那……諸位想要多少買路費?」陸廉這次心底更加踏實了,只是臉色卻越發陰沉得要滴下水來。

    「呵呵,上天有好生之德,老爺們倒也不會趕盡殺絕。」黑風嘿嘿一笑,大聲喊道,「這樣吧,再給你指條明路,我等就按江湖規矩插旗鬥一斗好了,五輛鏢車每輛便當六千兩紋銀,雙方各出五人,勝者就取走一份。」

    五個剪徑強人互相對視,暗自得意,他們五個湊合到一塊確實是個巧合,但黑風寨盯著長興鏢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前幾天打入鏢局的奸細發回情報,居然發現鏢局正要押送價值達到三萬兩的絲綢茶葉,黑風頓時就動了心,招呼另外四個強人在此劫道。

    黑風和沱江雙鯊是益州本地強人,而黑心書生和針娘子卻來自荊州,也難怪陸廉不認得了。

    這五人中,黑風、黑心書生,以及沱江雙鯊的大鯊都是意境武者,針娘子和二鯊是氣境,但也達到了融意於氣境界。而且針娘子和二鯊都使得奇門兵器,威力不俗,比一般氣境武者強很多,所以也算上他們一份。

    因為黑風盜早就瞭解過長興鏢局的底細,知道鏢局裡頭只有兩個意境,一個氣境高階,所以才制定了插旗的策略。

    他們算得很清楚,鏢師們對黑心書生和針娘子都很陌生,無法針鋒相對地插旗選人。

    就算運氣不好,對上三個鏢師都輸了,起碼剩下兩人也能贏。這就是兩份鏢貨了,大概有一萬二千兩,足夠他們幾個逍遙一陣子了。

    如果運氣好,多贏一兩局,那每人都能分三四千兩,回報就更豐厚了,哪肯因小失大,被陸廉用一千兩打發掉。

    最關鍵的是他們感覺長興鏢局會妥協的,陸廉和另一個老鏢師王允都出身雲隱門,彼此是師兄弟,對自己的武功很自信,絕不認為會輸給綠林出身的黑風等人。

    陸廉的兒子陸攀安一直是陸廉親自教導,傳聞即將邁入意境,鏢局趟子手裡也多有氣境好手,不一定就不敢拚,總比一大幫趟子手被神臂弩射死好多了。

    一趟行鏢的報酬加運費,大概是總價值的兩到三成左右,也就是六千到九千兩。考慮到談判失敗,會死一大幫趟子手,相比起大筆的撫卹費,陸廉肯定願意多出點血,所以說妥協概率還是比較大的。

    「不行,鏢貨不能給你們,否則我等對物主無法交代。在下再多出兩千兩,三千兩向諸位買條生路如何?」陸廉腦門上爆出幾根青筋,咬牙切齒地說道。

    「嘿嘿!」黑風等人只是冷笑,儘管陸廉口氣強硬,但他們聽見其最後依然提高了條件,便知道有戲了。

    「陸師兄……」隨著雙方陷入僵局,鏢局的副鏢頭,也就是攀安之前所稱的王叔來到陸廉身邊,輕輕拉了拉他,兩人湊到了一起商量。

    「那幫強盜看似沒有作偽,應該只是衝著五車鏢貨來的。」陸廉回到隊伍中,神情稍稍鬆弛了一些,心中大為安定。

    這次的鏢車全是掩飾,哪怕全丟光了,陸廉也不心疼,反正全是那位貴人出。只要送到錦盒,那就是大功一件,其他都是九牛一毛。

    「嗯,再磨一磨,別讓他們起疑心,到時候只要你我贏下兩陣,保住部分鏢貨,可以繼續上路就好。」王允點頭應道。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22:21
第五卷 亂世劫起  第二十章 動手

    「好無聊啊!」白崖單手托著下巴,漠然地看著山谷中的打鬥。

    長興鏢局儘管步步提高買路費,但強盜們顯然不願放棄嘴邊的肥肉,最終雙方還是進入到了插旗單挑的環節。

    比鬥剛開始時,白崖和陳明還很有精神,但隨著時間推移,就變成興趣缺缺。就像是一個大國手在看兩個業餘棋手的比賽,感覺對弈內容實在是太過空洞貧乏了,完全提不起興致。

    白崖就不用說了,他雖然武道境界也還處於意境初階,但經過華山論劍的熏陶,眼光已經拔高到了一定層次。不是高手的對戰,很難進入他的視野。

    就算是陳明也不太看得上下面的武鬥,蟠龍派傳承自李淳風和袁天罡,同樣是道家正統,他們自己派裡的師兄弟切磋都比這個更精彩。

    下面的幾個意境武者,無論是強盜,還是鏢師,都僅僅是意境初階。

    意境初階也叫做「形意」或者「化形」,就是讓武功內氣在道意的操控下,變成具體法相。而這種法相其實也是有分類的。

    類似白崖現在的白虎法相,就是「形意」當中的獸相。如他的大師兄宣季所使滄浪功,道意驅使內氣化成海浪,這就是「形意」中的五行相,相應的還有火行、土行等等。

    「形意」獸相和五行相是最多的,其他還有佛家的佛陀相,鬼道的魂相等等,比如:隱世道門「茅山上清道」就有一門十分厲害的魂相武道,叫做「寄打」、「神打」,就是請神上身的意思。

    無論獸相、五行相、神佛鬼相等等,都算比較正統的法相,但一個意境初階武者不一定就有完整的武意,若是武意駁雜,那麼就無法形成真正的法相,變成了簡單的元氣操控。

    當初,曾慧的爺爺曾四在曾賢一事中,使用過的內氣大手就是這一類。

    這類意境武者由於武意駁雜,無法讓內氣隨心所欲地變成完整法相,於是他們的武功威力也會隨之降低。

    他們如果不能將武意提純,那麼意境中階的「神意」也就無從談起,除了得到某些天大的機緣之外,很有可能這輩子都是一個意境初階。

    現在山谷中的幾個意境武者都是這一類,就是出身雲隱門的陸廉和王允也是如此。

    他們比幾個強盜強一點的地方,就是兩人的武意形成了稍顯渙散的法相。而幾個強盜則屬於單純的武意操控內氣,形成武器或者拳腳狀的鋒銳內氣。

    這種武鬥在普通人看來是氣勢磅礴、激烈無匹,但在白崖兩人眼中,那就真的無聊透了,毫無技術含量,就像一個拳王看不上街頭鬥毆一樣。

    唯一有點看頭的就是這些人在戰鬥中表現出來的「智慧」了,如果說他們的武道在白崖眼中完全不及格,那麼其老辣凶狠的招數還算讓兩人眼前一亮,不至於昏昏欲睡。

    「白兄,你看長興鏢局上場的最後一人!」陳明忽然捅了捅白崖,指著山谷裡正好開始的最後一場武鬥。

    「這人不是陸廉的兒子陸攀安,看來長興鏢局不打算讓陸攀安上場了。」白崖目光一閃,略有所思地問道,「陳兄,你的意思是東西在陸攀安身上嗎?」

    「嗯,雙方在武鬥中都留有分寸,沒有殺人的意思,可陸攀安依然沒有出手,某覺得應該不是他爹刻意在保護他……」陳明思考著說道。

    「那我們可要動手?」白崖看著陳明問道。

    「現在動手最好,不然等他們插旗結束,渾水摸魚的機會就少了。你我就從鏢隊後面摸過去,乘他們不備,多放倒幾個,省得他們逃散了……」陳明點頭應道。

    「呵呵,陳兄放心,開頭在曠野沒法子,但此處地形狹窄,某卻有個辦法將鏢隊一網打盡,不教他們走漏了一人。」白崖輕笑一聲,從脖子上摘下一條項鍊。

    這條項鍊的吊墜是一個外表刻滿符咒的白玉小棺材,正是道嬰桃偶的寄身之物。

    「白兄,這是什麼東西?」

    陳明看著白玉小棺材裡的桃偶小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外表看著眼大臉圓,是個可愛的小小兵偶,但以陳明的感應,自然能察覺到這個小東西的兇戾。

    「嘿嘿,是某在襄陽地下襬賣場得到的一個小機緣,原本是蠱師製作的血嬰桃偶,剛開始更加兇惡,戾氣衝天。後來被某的師伯淨化,變成了道嬰,已經算是好多了。」白崖有些得意地說道。

    「這個小傢伙是車離巫鬼,身俱幻瘴神通,正好用在此處。保管讓那些人碰上了鬼打牆一樣,除了少數幾個,其他趟子手和盜匪根本就走不出去。」

    ……

    長興鏢局最後一場代表武鬥的人選讓強盜們也有些意外,是一個身材魁梧的趟子手,他對上了沱江雙鯊裡的老二,那個拿銅絲漁網的凶狠漢子。

    之前四場插旗武鬥不溫不火,雙方都是兩勝兩負,這個結果其實大家都料到了。

    陸廉和王允比強盜們技高一籌,贏下了黑風和沱江雙鯊的老大,但強盜們利用鏢師不熟悉針娘子和黑心書生的算計,同樣贏了兩個氣境高階的趟子手。

    這個結果讓強盜們很高興,他們保底也拿到了一萬多兩的鏢貨,算是沒有白來一趟,而且陸攀安沒出手,他們還有擴大勝果的機會。

    只是讓強盜們沒有料到的是,最後一個趟子手居然很難纏,跟沱江雙鯊的老二鬥了個旗鼓相當。

    在緊張的觀戰中,山谷裡的諸人都沒有發覺周圍慢慢泛起了絲絲淡薄的霧氣。隨著時間推移,遠處的景物全都開始被霧氣所遮蓋,視野越來越狹窄。

    山谷中人的江湖經驗都很豐富,長興鏢局的王允更是第一個注意到了環境的變化。

    「咦,有些不對勁呀!」王允湊到陸廉身邊,悄聲問道,「師兄,這霧起得有點蹊蹺,會不會是對面想搞鬼吧?」

    「問問就知道了。」陸廉將注意力從武鬥上收回,左右一看,就慢慢沉下臉,高聲朝著武鬥中的兩人喊道,「停手!」

    「嘿,陸老兒,停手可就算你們輸了!」

    此時,對面的黑風等人也意識到了情況有些不對,但他們的人數是鏢師們的數倍,而且下屬大多手持強弩,自覺沒什麼能威脅到他們,卻想著先拿到這一場插旗武鬥的勝利。

    「噗通、噗通~~」

    陸廉虎目一睜,正要開口,卻聽見鏢隊後面接連傳來重物到地的聲音。他回頭一看,只見鏢車後隊完全被霧氣淹沒,數個在後把守的趟子手完全沒有了聲息。

    「是不是你們在搞鬼?」陸廉與王允兩人又驚又怒地厲聲喝問。

    「是哪位朋友到此,不妨出來一會如何?」黑風皺眉,疑惑地高聲大喊。

    與陸廉兩人相比,他並不關心鏢隊的趟子手是否死了,只擔心自己等人贏來的東西有所損失。只有兩個尚在相鬥的武者依然沒停下來,眼中只有面前的對手。

    就在雙方遲疑之一,山谷中的霧氣越發濃重,沿著一字排開的鏢隊迅速湧來,很快就將鏢隊吞沒了大半,接連不斷的倒地聲隨即響起,居然沒有一個趟子手來得及發出警示。

    「不好!」陸廉和王允都是臉色一變。

    這下連對面的強盜們也面露詫異之色,武鬥的兩人受到影響,不得不各自收手退後。

    「爹,我去看看諸位兄弟的情況!」

    陸攀安因為身上錦盒的關係,被長興鏢局刻意雪藏了半天,早就有些按捺不住,身形一展,便躍向鏢隊後方。

    「回來!」陸廉和王允同時臉色一白,安排在鏢隊後面的趟子手都不算好手,但他們再差也是氣境,結果七八個人加起來連一聲警報都沒傳出來。

    要是因為中了瘴氣那還好,如果不是的話,那麼敵人顯然不是一個陸攀安能對付的。

    不過,兩人的提醒還是來得晚了一點,只見陸攀安剛剛躍出不到十米,濃重的霧氣裡就縱出了一條黑影,迅疾如電般朝他撲來。

    陸攀安一驚,這時才警覺自己太魯莽了。

    只是他此時身在半空,已經沒有了退路,只好伸手在腰間一摸,「噌」的一聲,一柄軟劍飛彈而出,猶如靈蛇刺向黑影。

    「不錯!」對面黑影口中傳來一聲淡淡的讚賞,然後陸攀安就見一隻戴著黑皮手套的大手直接扣向了他的軟劍。

    「找死!」陸攀安不由怒從心生,手腕一轉,軟劍上便爆出了一團耀目銀光。

    他的軟劍雖然不是什麼法器,但卻是重金收來的上等武具,別說薄薄一隻皮手套,就是鐵手也能給削斷了。

    「手下留人!」陸攀安只聽到身後傳來他爹和王叔有些驚慌的喊聲,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他爹兩人顯然不是衝他在喊。

    「咯吱~」他面前的黑影絲毫都沒有因為軟劍爆開的劍氣而收手,大大咧咧地抓上了軟劍。同時單手一翻,像卷繩子一樣將大半軟劍都纏在了手上,力道之大讓軟劍發出難聽的金屬扭曲聲。

    「糟了!」陸攀安瞬間就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很果決地棄劍,身體一扭,飛起一腳踢去。

    他此時身在半空,腳下無借力之地,希望能藉對方的力道後撤。

    可惜對方比他強得太多,這一腳如同踢在花崗岩上,讓他的腳骨疼痛欲裂。不過,陸攀安很快就沒感覺了,因為對方在中腳的同時,還一指頭戳中了他的暈穴。

    陸攀安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軟倒在對方懷中,最後聽到的聲音便是他爹和王叔在身後傳來的怒罵聲。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22:24
第五卷 亂世劫起  第二十一章 奪鏢

    白崖單手提著陸攀安,臉上毫無表情。他身懷硬功,這種非勝即敗的近身閃電戰最是擅長,這樣都贏不下一個氣境的同輩,那真的好去死了。

    他沒有關注手上的陸攀安,視線第一時間落到了自己的狴犴錦手上面,看到錦手依舊皮毛光亮,毫無瑕疵,頓時面露滿意之色。

    這件法器現在已經不能單純叫做狴犴錦手了,因為它的質材不僅有狴犴之皮,裡面還摻雜了狻猊之毛。

    當初在華山論劍跟天魔道宋江的一戰,他用手抓著朱厭珠爆發了「神目震」,結果狴犴錦手也變得千瘡百孔,差不多完全報廢了。

    後來在華山腳下,他在擺攤區遇上了班門中人呂哲,請他以狻猊之毛修補狴犴錦手,雖然讓這件寶器從中品降低到了下品,但總算保住了寶器階的品質。

    狴犴錦手原本的屬性攻大於守,防禦性不太好,但摻入狻猊之毛後,加強了韌性,儘管品質下降了一點,反而讓他覺得更加趁手了。

    今日第一次實戰,果然驗證了這個想法。

    「足下是何人?」

    陸廉和王允逼了上來,只是看著他手上提著的陸攀安有些投鼠忌器,對面的強盜們也遠遠圍了過來,卻又沒有走得太近。

    白崖掃了一眼這兩個鏢師,回頭朝霧中看去,正見陳明從裡面出來,手裡抓著好幾個外形類似的錦盒。

    「咔嚓!」陳明漫不經心地一掌一個,將這些錦盒統統劈了個稀爛,一邊劈一邊嘴裡唸唸有詞。

    「不是,不是,又不是!」

    孟岷和文先生並未明說錦盒裡的東西能不能看,但白崖和陳明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打開的,身居高位者看似冠冕堂皇,但背後總有不可見人的骯髒和齷蹉。

    只要執政方式有利於絕大多數國民,宗門武者大多秉承眼不見為淨的原則。

    不過,白崖和陳明沒有想到被擊暈的趟子手,身上居然全有錦盒。雖然看著不像是卿陽木製作的贗品,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必須一個個檢查過。

    剛才在鏢車後部的趟子手有七八人,現在他們懷裡的錦盒都到了陳明手中。這些贗品錦盒裡面全是空的,不然還得留著回成都再檢查。

    「你們到底是何人,鏢隊後面的兄弟如何了?」陸廉看著陳明隨意丟棄的破錦盒,臉上微微抽搐,眼中掠過一絲憂色。

    「白兄,還真被你猜中了,這長興鏢局的人果然知道自己摻和的是什麼事情,如此一來,我等倒是可以放開手腳了。」陳明掃了一眼陸廉等人,拍了拍手,抖落錦盒贗品的碎屑,眼神落到了昏迷的陸攀安身上。

    白崖這時正好從陸攀安身上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皮囊。

    「芥子袋?!」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泛起一絲喜色。

    芥子袋對於宗門武者是尋常之物,但在仙武宗門之外就不多見了。陸攀安身上的芥子袋,很大可能就裝著真品錦盒,估計是爭嫡的王室成員送來的。

    「兩位想要些什麼,不如開個價如何?」見到白崖搜出了芥子袋,陸廉兩人都不由變色,王允更是慢慢提起了手中長劍。

    「你們可要想好,這個情形下,再跟我們動手就沒有退路了!」白崖看得分明,語氣冰冷地說道。

    陸廉神情變幻,忽然伸手拉住了師弟王允,一臉苦澀地搖了搖頭。

    「可是攀安……」王允表情一滯,沮喪地放下了劍。

    他們為爭嫡者送鏢,今後還可以推說受人矇騙,本身無意介入這種事情。但現在若是再跟白崖兩人動手,那便是做出了站隊選擇。

    若是今後他們選擇的陣營失敗,整個鏢局都會遭受清算,畢竟他們不是仙武宗門,僅僅是一家世俗的鏢局。

    「找到了!」白崖忽然眼睛一亮,從芥子袋裡摸出了一個外表刻有雲龍圖案的紫褐色錦盒。

    「應該沒錯了。」陳明伸手接過錦盒,看了一眼就露出了笑容。

    當初文先生交代的沒錯,這東西果然是一見便知,質材和雕刻都太獨特了,簡直就是藝術品。不能說完全無法仿冒,但短時間之內仿製出來的,只能是剛才那些魚目混珠的贗品。

    「這東西居然是個機關匣,看來沒辦法知道里面的事物了。」陳明檢查了一遍,發現錦盒渾然一體,裝有類似密碼鎖的裝置。

    這東西組合起來才是個盒子,沒有什麼蓋子,打開就是一堆散裝的卿陽木零件。

    「這樣也好,至少里面的東西還在原處。」白崖一笑,將手上提著的陸攀安拋給陸廉。

    「兩位拿了此物,讓我等如何跟事主交代。」王允臉色難看地問道。

    「你們本就不該接下這趟鏢,至於事主,現在只怕沒空找你們麻煩,否則又是一個把柄。」陳明心情不錯,多提醒了一句。

    「我們走,有外人闖進了幻瘴範圍。」白崖目光一閃,心裡浮現出道嬰傳來的警訊。

    「大概是隱在暗處的真正護鏢者了。」陳明咧嘴一笑,拋了拋手上的錦盒,「白兄的道嬰果然好用,不然還沒這麼容易得手。」

    「走吧!」白崖不是武痴,既然東西到手,他就不準備跟護鏢者再鬥一場了。

    「人可以走,東西給爺爺留下!」就在白崖和陳明欲要轉身離開,側裡卻突然衝出了一人,張手一甩,一張大網從半空罩向他們。

    白崖訝然回頭,發現居然是沱江雙鯊裡面的老二。

    原本,剛才遠處的那幫剪徑強人已經看明白了這場變故,知道長興鏢局押運的是暗鏢,而不是明裡的絲綢和茶葉。

    他們見得陸攀安被抓,白崖只說了幾句話就讓長興鏢局放棄了追索,以為兩個老鏢師是為了顧及陸攀安和後面那幾個不見的趟子手的安全,倒是沒想這個錦盒還有其他內情。

    再回想起這趟劫鏢異常的順利,頓時就感覺錦盒裡的東西更加珍貴,否則長興鏢局怎麼會寧願把數萬兩的鏢貨當成是誘餌呢!

    這麼一想,黑風等人就恨不得打自己兩個耳光,他們居然當著閻王拜小鬼,完全搞錯了正主啊!

    「想找死,就送你一程!」眼看著一張黃銅大網仰頭罩下,白崖眼中凶光一閃,「陳兄,你帶著東西先走,某等下再來匯合。」

    「老二,小心!」

    沱江雙鯊的弟弟剛用銅絲漁網罩住了一人,就聽得身後傳來了兄長的提醒聲。

    「大哥,無妨,俺……」

    他剛說了半句,就不由瞪起了牛眼。只見被罩在銅網下的那人冷眼看著他,俯身撐地,擺出了一個蓄勢前撲的怪異姿勢。

    下一刻,那人身後就浮起了一隻吊睛白虎的巨大法相,一雙虎目凜然生威,在半空中俯視著他。

    「如此虎相……宗門武者!」

    他不由地咕嚕一聲,嚥下一口唾沫,毫不猶豫地撒手後撤。

    武者道意有法相、技法、強化、氣變等區別,其中很多道意既是法相,又有技法、氣變的摻雜,但只要是清晰可辨,栩栩如生的法相,那麼該武者毫無例外都是出身正統的仙武宗門。

    綠林中人就算能練到意境,基本也使不出來這種道意法相,最常見的都是強化類型的元氣操控。

    沱江雙鯊出身綠林,最怕的就是碰上宗門武者的追剿,幾乎已經成了他們的夢魘。

    「晚了!」白崖冷哼一聲,縱身一撲,雙爪左右一分,銅絲編織而成的漁網立刻就像棉花糖一樣被爪芒給撕成了碎片,一隻龐然巨虎朝著二鯊當頭撲落。

    「手下留情!」對面正在趕來的大鯊臉色劇變,脫口大喊道。

    「嗷~」,一聲震天虎吼猶如颱風般吹散了峽谷中的迷霧。

    「噗哧」偌大的虎爪像是鐵鍬般揮落,端端正正地拍在二鯊的腦門上。

    「啪」的一聲爆響,二鯊凶悍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後腦猶如爆碎的西瓜一般,頭骨碎片帶著紅白之物四散飛濺。

    「二弟~」大鯊目眥盡裂,不敢置信地僵立在了原地。

    他身後的黑人等人同樣駭然,紛紛止住了腳步,他們倒不是被二鯊的死相給嚇住了,而是終於意識到了白崖的戰力遠超眾人,絕不是可以貿然搶劫的對象。

    「哼!」白崖見他們不再上前,倒也無意返身追殺,縱身幾下騰躍,就跳進了山谷右側的小樹林,朝著先一步離開的陳明追去。

    他感受到原本闖入幻瘴迷霧的兩人已經離開了,而且方向正對著陳明。看來那兩個傢伙雖然沒能快速破開幻瘴,但感應並未受到幻瘴矇蔽,不知用什麼方法弄清楚了山谷裡發生的事情。

    ……

    「陸老兒,那兩人是何來路?」望著迷霧中逐漸模糊的背影,黑風朝著陸廉厲聲喝問。

    「呵呵,你們不是已經猜到了嗎,何必再問?」陸廉與王允對望一眼,冷笑著說道。

    他們兩人都在心中感受到了一絲慶幸,對於追回錦盒再無想法。剛才那人的白虎法相栩栩如生,猶如神獸現世,武功顯然跟他們不可同日而語。

    幸好他們是正經鏢師,那人不欲大開殺戒,這才多加勸誡了兩句。若是換成黑風等盜匪,這地上估計只會多上幾具屍首。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22:29
第五卷 亂世劫起  第二十二章 竇三娘

    白崖風馳電掣般在樹林中奔馳,周圍的景物如同旋轉木馬般流逝。

    或許是因為時隔數年的再次殺人,讓他回想起了當初在石羊集第一次殺人時的馬賊混混。

    世人都說人的第一次總是很難忘,但白崖現在已經有些忘卻了當時的情形細節,只記得事後才產生了激烈的情緒波動。

    時至今日,他很確信自己穿越之初,還受到了小愣棒性格的影響。畢竟肉體是精神的容器,小愣棒儘管被他奪舍,但很難說肉體有沒有保留著一些原主的「記憶」。

    在神州世界渡過了八九年時間,白崖對於殺人已經不再有那麼多的感觸。但很奇怪的一件事,他並沒有受到前世生命至上,特別是西方式人權倫理的影響。

    前世有很多論述生命至上,殺人會永世受到內心譴責的書籍和影視,甚至於千方百計證明完全不受殺人影響的人,必定會有精神類疾病。

    可在他如今所處的神州世界,殺人事件極為常見,特別是宗門武者,沒有哪個武者的雙手一乾二淨。同樣也無法想像,他們殺個盜匪山賊,還會承受良心譴責,患上精神疾病什麼的。

    認真想來,這些宗門武者都是心安理得,睡眠極好,甚至憑此突破武道。

    「人的適應能力果然很強!」白崖攤開手看了看,心中嘆了口氣。

    他知道這是為什麼,前世今生的倫理道德都沒有錯,只因為兩個世界的天道不同。前世已是大一統的地球村,雖然各國還有紛爭,但實際上已經沒有了生存壓力,自然會重視生命和生活質量。

    而今生的神州世界卻是百族爭霸,朝不保夕。

    人族區域別看一片歌舞昇平,宛如盛世,實際上僅是仙武宗門保護和放牧的羊圈。若是哪一天仙武宗門塑造的種族堤壩崩潰,人族很有可能就會徹底淪為妖魔鬼怪的饕餮盛宴。

    「咯吱咯吱」,正在白崖胡思亂想之際,一個小東西電射而來,落在他的肩膀上,發出怪模怪樣的聲音,正是隨後追來的道嬰桃偶。

    「好了好了,知道了,饞嘴的小東西。」白崖神識裡受到感應,只得無奈地取出一粒指甲大小的晶體遞給了它。

    道嬰桃偶拿了香膏就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桃木臉上露出神魂顛倒的舒爽表情。

    「欸,別吸暈了,等會說不定還要幹活。」白崖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咯吱咯吱」,道嬰桃偶得意地晃了晃身體,將指甲大小的晶體塞進了自己貼身穿著的黑色藤甲裡面。

    這件藤甲叫鬼荊藤甲,連同道嬰身上的黑色長弓,都是白崖當年在華山擺攤區交易來的法器。

    至於道嬰桃偶手上的晶體,則是他以前在萬青洞府得到的神目香膏。養了這個小東西幾年,他總算體會到了當日寧清真人為什麼說它耗費太大。

    這幾年為了養牠,白崖用掉了整整一盒寧清真人以前送的神魂香和眾多法香,現在已經不得不用上神目香膏了。

    這麼多法香砸下去,也不是沒有好處。起碼作為道嬰本體的車離巫鬼,越發神魂凝練,再養些年說不定就要晉陞了,到時候現在的桃偶肯定承載不了,還得想辦法給它換一副道體法軀。

    當然,道嬰桃偶對白崖的幫助也是顯而易見,就像今天一樣,要是沒有道嬰桃偶幫忙,他和陳明哪有這麼容易就拿到任務錦盒。

    「陳明在哪個方位?」白崖向著道嬰問道。

    道嬰桃偶和銀屍的感應都超過他們這些意境武者,特別是對活物的感應。不過,它們也有一些區別,就像是光學測距儀和雷達的區別。

    銀屍是靠氣息來充當耳目,感應距離稍近,但得到的信息和圖像更加具體,就像是光學測距儀。而道嬰桃偶其實是魂體,它能察覺到生命的魂火,感應距離比較遠,但得到的信息就模糊一些了,就像是發明初期的雷達。

    在道嬰咯吱咯吱的回應中,白崖迅速調整了方向,再度向前追去。

    大約一個多時辰以後,他在一處小鎮的茶棚裡找到了陳明。

    「怎麼不走了?」白崖掃了一眼茶棚,不動聲色地坐到陳明身邊。

    「呵呵,甩不掉他們,開頭又沒打痛快,不如先歇歇,就在這兒做過一場好了。」陳明笑著給白崖倒上茶。

    「也好!」白崖聽他這麼說,不由點了點頭,也不加掩飾地看向茶棚另一邊的幾個人。

    在對面還有三個人坐著喝茶,左邊是一個跟他們年紀相仿的青年,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武衫,鬍子拉碴,外表有些邋遢。

    這人的畫像在狐狸面具提供的資料上面,正是此次的護鏢者之一,義賊鐵燕陳三。

    右邊是個身高不足一米二的侏儒,穿著一件小孩體型的破棉襖,細胳膊細腿。要不是面相凶狠陰沉,估計真會被當成是兒童。

    這人不用猜就是那位鬼童子魏逑了。

    讓白崖兩人詫異的是狐狸面具提供的資料有些缺漏,除了陳三和魏逑,居然還有一個容貌普通的中年婦人與他們坐在一起,顯然也是護鏢者之一。

    「怎麼分?」白崖輕笑著問道,「你、我,還有白彤,一人一個嗎?」

    「別,白彤就不用出手了,不然他們肯定要跑。某還想過把癮的,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參加過一屆華山論劍啊!」陳明故意虎著臉調侃道。

    「怎麼又提這一茬了。」白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自從跟陳明熟識之後,他就發覺這傢伙沒有面相表現得那麼老實,準備的說還有點「皮」,動不動就調侃他。

    「這樣吧,那三人總有個頭領,頭領歸我,其他兩個歸你,怎麼樣?」陳明眨了眨眼說道。

    「就你花花腸子多!」白崖聞言,不由橫了他一眼。

    雖然不知道對面三人有沒有頭領,但大致想來應該是出道三十多年的鬼童子魏逑最強了。

    陳明可勁地調侃他,估計目的就是為了搶下鬼童子,畢竟比起義賊陳三和那個中年婦人,鬼童子魏逑身上還有一大筆額外的功德可拿呢!

    「行,他們的頭領歸你,趕緊找個地方吧!」白崖端起茶水一飲而盡,率先走出了茶棚。

    其實陳明不說,白崖也會把鬼童子魏逑讓給他,畢竟青城家大業大,他又是宗門看重的精英弟子,沒必要跟朋友搶這點任務功德。

    「這小子,總是那麼風風火火的。」這會換陳明無奈地搖頭了。

    見到白崖和陳明相繼出門,對面三人也默默地付賬起身,雙方十分默契地一前一後遠離了城鎮,最終在野外的一片空地停頓了下來。

    這裡是一處僻靜的曠野,地勢平整,青草幽幽。左邊有一條寬約十餘米的溪流,右邊是一處小樹林,倒是十分適合交手。

    「看來兩位是不願意交出東西咯。」三個護鏢者中的婦人率先開口,而且看他們的站位,居然還是以她為首。

    「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聰明反被聰明誤!」白崖給陳明丟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而陳明則是一臉錯愣。

    「不知這位大姐如何稱呼?」陳明客氣地抱了抱拳,心裡卻是憤憤不已。

    「妾身賤名不敢有辱少俠耳目,兩位稱一聲竇三娘即可。」中年婦人面色平淡,側身施了個萬福。

    「竇三娘……」陳明微微皺眉,他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不禁有些失望。

    若是這個女人沒有用化名,那麼顯然不是功德榜上的人物。

    「竇三娘竇銀蓮?」陳明想不起來,他身邊的白崖卻是眉頭一挑,脫口問道。

    「你是何人,如何得知妾身的俗名?」竇三娘眼中精芒一現,一改之前的平淡神情,厲聲喝問。

    「還真是你?」白崖不由訝然,他不過試探一問,沒想到真是本人。

    「白兄,你認識她?」陳明在一旁傳音問道。

    「嗯,她是峨眉清音閣的棄徒!」白崖緊盯著竇三娘,神情凝重地說道,「她原本是清音閣弟子,十年前不知何故被驅逐出門。等會小心一些,她當初就是意境中階,在清音閣屬於精英弟子!」

    竇銀蓮被清音閣驅逐的事情十分隱秘,但盧清現在就在清音閣,此事卻是平時通信所知。

    原本盧清不會在信中說起這等宗門秘聞,只是有一次拿白崖當初得到的「凌天閣外堂巡察銅牌」打趣,稍稍提到了幾個峨眉棄徒的情況,其中就有十年前的這位清音閣竇三娘。

    「白兄既然認識她,那就不跟你搶了,剩下兩人歸某,這位竇三娘大姐歸你!」陳明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也不等白崖回應,直接掠身撲向鬼童子和鐵燕陳三,口中還嚷嚷道。

    「兩位想必已是不耐,我等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這傢伙……」白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好雙掌一錯,同樣對上了竇三娘。

    「閣下尚未回答,如何得知妾身俗名……」竇三娘臉色淡漠地飄身而退,讓過白崖的撲擊。

    「在下有位小妹現在就在清音閣修行,故而才知道你的名字,不過她未曾說得太多,你且不必追問。」白崖頓了頓便回道。

    「你說得不實,清音閣門規森嚴,她就算是你的紅顏知己,也沒有可能將妾身的事情告訴你。」竇三娘神色陰沉地喝問道,「說,你到底從何處得知妾身的姓名?」

    「這女人的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白崖只覺心裡怪異,腦筋一轉,就從神隱戒摸出了一件東西,在她面前一亮。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22:33
第五卷 亂世劫起  第二十三章 相柳莊

    「外門巡察銅牌?!」竇三娘眼中掠過一絲異色,忽而想到了什麼,神情一變,「你是六公子府中那人……」

    為了不讓爭嫡事件影響擴大,不管哪個陣營的武者基本都受到了告誡,儘量在外界保持低調,所以基本以公子、老闆、老爺這種稱呼來代替幾個爭嫡的王室成員。

    「你知道我?」白崖不由詫異。

    「呵呵,參與此事的武者有誰不知白少俠的大名,畢竟在我等這個層次中,能夠榮列華山兩榜的俊彥可是鳳毛麟角之數……」竇三娘一察覺白崖的身份,立刻就警覺地後退了一段距離,再無之前的瘋態。

    白崖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頓時有些恍然。

    他在兩年前雖然如願以償地登上了論劍新秀榜,但內心一直都覺得十分僥倖。事實上,他也確實跟絕大多數登榜新秀有所不同,他的成就應該是屬於一個團隊的。

    這個團隊裡不僅有為他奔走忙碌的師兄弟和朋友,甚至還有數位不幹正事,專門為他查探和尋找合適對手的先天師長。

    當然,最後的結果還包含了很大的運氣成分。比如:在論劍之前,他幸運地得到了萬青洞府的遺藏,朱厭珠碰巧達到了偽玄器品質等等。

    某方面來說,他這個成就是數種機緣相結合,並且眾策眾力的結果。

    不過,他知道此點,外人卻不知道啊!

    類似竇三娘這種宗門出身的武者,哪怕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心中肯定會拿白崖跟相對應的峨眉武者來對比,這一對比其實很大程度上就拔高了白崖的戰力層次。

    武者勇於直面挑戰是沒錯,可這不代表就要送死。

    起碼白崖自覺要是現在在野外碰上天魔道的宋江,那他肯定會拔腿就跑。明知道打不過,再傻愣愣地上去跟人家打,那就愚蠢了。

    一唸到此,白崖不由歪了歪腦袋,要是以論劍新秀榜的平均戰力來評估他的話,似乎竇三娘現在的反映屬於正常範圍。

    再以此推論,此次三個爭嫡陣營的武者,應該都將他當成了六王子孟岷的王牌才對,這就不奇怪大家都留意上他了。

    「撤!」就在白崖走神之際,他對面的竇三娘卻目光一閃,毫不猶豫地嬌喝一聲,縱身飛退。

    另一邊的鬼童子和鐵燕陳三各自一愣,但同樣沒有戀戰,交替掩護了一下,便丟下陳明跑了。

    「這幫人搞什麼?」

    陳明悶悶不樂地回到白崖身邊,他是想留下鬼童子魏逑,但這種情況下,也不願貿然去追,萬一掉進陷阱就麻煩了。

    「哦,某也不知!」白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總不能說對方被他嚇跑了,這樣好像有點太臭屁了。

    「該不會是那個女人認出你了吧?」陳明狐疑地盯著他,見白崖沒有反駁,頓時瞪大了雙眼,「啊,不對,應該是你暴露了身份,不然她剛開始就該認出你的!」

    「某有這麼嚇人嗎?」白崖不由苦笑。

    「該死,我就知道!」陳明鎚了鎚手掌,一臉的懊惱。

    ……

    「竇三娘,為何尚未交手就避戰,王爺此次出來前,可是千叮萬囑過……」鬼童子魏逑臉色鐵青,手裡的一對鐵膽被捏得咯吱作響,顯然心情極度煩躁。

    對面的鐵燕陳三雖然沉默不語,但一雙鷹眼也始終注視著女子,想聽她給個交代。

    三人儘管以竇三娘為首,但這只是任務安排,彼此並未切磋過,卻說不上誰高誰低。他們剛才遵照了竇三娘的號令撤退,卻是謹慎起見,並非無條件服從。

    「剛那兩人是六公子府中的高手,其中一人正是總管讓我等密切留意的鬼牌。」竇三娘看了魏逑一眼,冷笑著說道。

    「這人聽聞性情嫉惡如仇,如果我等最後不敵,妾身與陳三估計他有可能會放一馬,但你鬼童子肯定是十死無生。你若要去,現在便可回頭,妾身絕不攔著你。」

    「竟然是他!」魏逑微微一愣,臉色和緩了下來,反倒朝竇三娘抱了抱拳,以示歉意。

    他行走江湖數十年,心性滑如游魚,剛才卻是故作姿態。

    「那我等要如何行事,總不能直接放他們回成都。」鐵燕陳三看似身材單薄,這一開口卻是聲如洪鐘。

    「離開成都前,總管曾給予妾身一枚令箭,憑此可請犍為郡的一位府院出手一次,現在卻正好用上。」竇三娘眼中精光一閃,緩緩開口道。

    「哼,這話不可全信,當官的都沒什麼信義。如今成都形式不明,那位府院就不怕秋後清算嗎?」魏逑撇嘴說道。

    「呵呵,請他幫忙攔截那兩人自然是不行的,但若是找藉口將附近幾個縣城的傳送陣封上幾天,那肯定不會有問題。」竇三娘平淡地說道。

    「這也只能耽誤他們幾天……你是想找楊流工和種平幫忙?」陳三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詫異。

    「這倒是個好辦法,那兩人離我們不遠。」魏逑挑了挑眉,拍掌笑道,「雖然這樣就沒了功勞,但也總比誤事要好。」

    他這時候卻沒有爭功的想法,爭嫡之事非生即死,可沒有第二次機會。

    宗門武者還只把這個當成是歷練,可他們這些受通緝的江洋大盜若是洗白失敗,接下來就連重新做下水溝老鼠的機會都沒有了。

    「楊流工和種平只是其一,封掉這片區域的傳送陣卻是另有目的,兩位可曾聽說過相柳莊之名?」竇三娘目光一閃,緩緩說道。

    「相柳莊!」鬼童子和鐵燕陳三皆是低呼一聲,面面相覷。

    「請相柳出手,可是代價不菲……何況那地方的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三娘難道有門路可以找到?」鐵燕陳三沉吟著問道。

    「嗯,妾身早年曾與相柳莊有些淵源,至於找到……呵呵,此地乃是江陽與鍵為兩郡交界,已經離得他們不遠。」竇三娘神情茫然,有些追憶地說道。

    ……

    「師兄,師傅讓你帶著我歷練,可不是讓你一有事情就將我丟到一邊的。」紀南嘴巴嘟得老高,氣鼓鼓地坐在一旁。

    時隔數日,他與曾慧終於趕過來了。

    「這不是事情緊急嗎,下次一定帶著你。」白崖笑著說道。

    「白兄,某打聽過了,城中傳送陣無法使用,只能乘坐飛渡車和飛輪寶船,但最近的一班也還要再等一週左右。」陳明從門外進來,皺著眉頭說道。

    「都已經是第二座城了,應該是對頭搞得鬼,故意拖延我們回成都的時間。」白崖的臉色凝重了起來,謹慎地問道,「陳兄,依你看會不會是他們在等後援?」

    「有可能,但不可能是從成都趕來,只怕是離他們比較近的幫手。」陳明摸了摸下巴說道,「這回可能真要對上文先生介紹過的楊流工和種平了!」

    白崖點了點頭,心裡有點沉重。這兩人雖然沒負責護鏢,但應該也在江陽郡附近辦事,那三人如果找幫手的話,這兩人就是首選。

    如果形勢變成二對五,那白崖兩榜新秀的名頭可就嚇不住人了。雖然他們身邊還有銀屍白彤跟著,但能不能佔到便宜都很難說。

    鬼童子魏逑、鐵燕陳三是綠林武者,竇三娘是峨眉棄徒,楊流工和種平跟他們不同,都是正兒八經的宗門武者。

    特別是楊流工,巫毒教弟子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少異類護法,畢竟玩蠱蟲才是他們的真本事。萬一楊流工養了堪比勢境的蠱蟲,那白彤就被牽制住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白崖有些無奈,「希望他們跟丟了就好。」

    「嗯,從明天開始,我們就不進沿途的縣城了,先繞點路好了,某就不信他們能把犍為郡南部的所有縣城都封鎖了。」陳明發狠說道。

    他們要是總進城打聽傳送陣,那肯定瞞不過對方的耳目,還不如就走幾天野外,讓對方跟丟行蹤。

    從第二天開始,白崖等人便租了一輛驛車,一路風餐露宿地前進。

    不過,這種龜速確實有點慢,一天只能跑個上千里。有時候,在曠野中兩三天都碰不到一個人,時不時還有些人族區域邊緣的雜種蠻獸跳出來搗蛋。

    「師哥,現在有個莊子……」

    到了第五天的下午,眼尖的曾慧忽然高興地指著天邊徐徐的炊煙叫了起來。

    「還真是……這莊子怎麼安置在這裡!」陳明抬頭看了看,不禁露出一絲疑惑。

    「會不會是義莊?」白崖皺眉問道。

    義莊在白崖前世的含義是存放棺材的地方,其實這是一種狹義的說法。

    實際上,義莊最早出現於北宋,是地方鄉族制度的產物。一個大家族之中,有窮戶有富戶,在家老的提倡下,富戶就拿出錢來辦義莊。

    義莊之中包括私塾、公田、耕牛農具、祠堂等。到了近代,義莊幾乎只以祠堂為主,再慢慢變成了寄放棺柩的特殊地方。

    而在神州世界,義莊又被賦予了另一種含義。

    因為人族區域大多以城市為主,鄉村和農田緊密圍繞著城市,形成了類似於日本戰國那種城下町的模式。因為離城市太遠就很危險,會受到很多強大獸類的侵襲,故而不得不緊靠城市。

    不過,大城市暫且不論,小縣城和小縣城之間的距離畢竟不會太遠,有些只隔著數百里,所以很多平民就不會花錢去坐飛渡車,只靠驛車互相來往。

    這時候,小城市之間就形成了某些類似於現代高速服務區的那種地方。那裡面有少量居民,還有給旅人提供服務飲食的客棧酒館,還有補充護身兵器的鐵匠鋪,驛車站等等。

    這種地方就被神州民眾叫做義莊!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22:36
第五卷 亂世劫起  第二十四章 相地

    「這處義莊怎麼看著如此荒涼,該不會早就廢棄掉了吧?」曾慧有些畏懼地縮了縮身子,將自己半藏在陳明身後。

    難怪曾慧心生懼意,其實當白崖和陳明靠近了這裡,心中也有些犯嘀咕。

    這片義莊的周圍栽種著不少樹木,但現在皆已變成了枯木。光禿禿的樹冠只剩下了寥寥的樹枝,扭曲的枝椏遠遠望去猶如鬼怪的觸手。

    土路上落滿了枯黃的殘葉,晚風掠過,讓人覺得無比蕭索寂寥。

    義莊裡的房屋大半都已經廢棄掉了,土坯最外面的泥漿塗層脫落了許多,露出斑駁的橘紅牆土。歪斜的籬笆和木門就這麼敞開著,黑森森的房屋像是張大了嘴巴,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嘎嘎~」偶爾響起的夜鴉聲讓白崖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不由心生寒意。

    「這地方有點不祥,某覺得很不舒服,最好還是不要進去了。」陳明站在通往莊內的路口,皺眉說道。

    「師哥,小妹跟小南都有些累了,真的還要繼續趕路嗎?」曾慧和紀南滿臉倦意,期待地看著陳明和白崖。

    「陳兄,太陽就要下山了,天黑之前肯定趕不到下一個城鎮落腳。」白崖看了看曾慧兩人,回想起之前看到的炊煙,遲疑著說道,「是不是讓白彤進去查探一下,如果裡面還有人家……」

    「不,白兄,我等就算在野外露宿,也好過在這種不明之地停留。」陳明搖頭勸道。

    「嗯,你說的是,非常時期,辛苦一點就辛苦一點好了,走吧!」白崖點頭應下,招呼紀南趕緊趕車離去。

    等到他們走出了幾里地,沒再看到那個小莊子,心頭忽然一鬆,神識一片清明,彷彿剛才有一塊薄紗蒙在了他們眼前,而現在剛剛被揭開了。

    「陣法,還是精神力的影響?」白崖和陳明震驚地對望一眼,知道他們剛剛避開了一處險地。

    現在回想起來,看見那種環境之後,他們居然還在為要不要進去討論了一番,本身就不太正常。曾慧和紀南也不是絲毫吃不得苦的小姐少爺,剛才顯然是受到了某種精神暗示的影響。

    「不,不是陣法,如果我們剛才踏進了某個陣法,哪有那麼容易出來。」白崖沉吟著說道,「應該也不是武者的精神術式,能用這種術影響到我們這個層次,起碼得是先天武者出手,我們哪還有離開的機會。」

    「不是陣法,但有陣法的效果,不是精神術,但可以影響到思維判斷……某知道了,那個義莊應該是佈置了很厲害的風水玄術!」陳明臉色一變,喃喃說道,「某以前聽宗門前輩說過,風水玄術,也稱相地之術或者堪輿術,是一種很厲害的陰陽術法。」

    「風水?就是佈置墓地和宅院的那種……那種選址方法?」白崖好奇地問道。

    他前世也聽過風水之說,知道這也是一種基於易學的玄法,一般都是有錢人請道士給過世的先人選取墓地,或者給新房選址選位的玄術,很多都是騙人的玩意。

    「葬者,乘生氣也,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謂之風水!」陳明笑著說道,「風水又有陰陽兩說,陽宅就是人住的,陰宅就是鬼住的,並以此形成了諸多玄術分類。」

    「哦,倒是有趣,對我等武者有何影響呢?」白崖饒有興趣地問道。

    「呵呵,有影響的,不過,這是屬於玄道範疇,我蟠龍派就有這方面的傳承,甚至還盛於武道。只是某沒有學過,僅是略知些皮毛。」陳明苦笑著回道。

    蟠龍派供奉的祖師是李淳風和袁天罡,這兩位就是玄道大能,可惜陳明是個武者,這方面沒有研究過,僅是平時聽蟠龍派的玄道師兄弟略微說過一些常識。

    「哈哈,他們總說過碰上這種陷阱,要如何處理吧?」白崖大笑,覺得有些荒唐,袁天罡和李淳風的後輩弟子居然被一處風水險地給嚇跑了,傳出去蟠龍派的面子都丟光了。

    「笑什麼,你可也是青城弟子。與某相比,你還有個正式道號呢,不是比某還無知嗎?」陳明不滿地瞪著他,頓時讓白崖的譏笑變成了苦笑。

    「某以前一位玄道師兄說過,這類地方最好是避而遠之,特別是形成了'勢'的風水之地,非勢境以下的武者所能破解。」陳明回想起剛才那座義莊,心有餘悸地說道。

    「某今天才知道什麼叫做風水之地的'勢',想來那種暗中影響到我們思維的神秘力量就是了,確實跟勢境武者的法天象地有異曲同工之妙。」

    「兩位師兄,你們說那地方會不會就是對頭這幾日封鎖傳送陣的目的?」曾慧突發奇想地問道。

    「師妹,你是說對頭想將我等騙進那裡去?」陳明仔細思索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不太像,對方沒那麼想當然,那地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就算影響了判斷力,但十有八九也不會進去,機率太小了。」

    「嗯,而且風水之地應該無法隨意移動吧,對方不可能知道我等是否一定會路過那地方,一旦錯開就白費功夫了。」白崖笑著提醒道。

    「師兄,你看,前面有個好熱鬧的村子?」坐在前方趕車的紀南忽然大叫道。

    白崖等人連忙掀開車上的簾子,果然發現前方數里之外有著星星點點的燈火,隱隱傳來鼎沸的喧鬧聲。

    「好像是集會呢?」

    曾慧和紀南興致勃勃地看著村裡空地上的篝火,還有影影綽綽的眾多人影。

    「這算不算塞翁失馬,沒想到今夜還能找到一個歇腳的地方。」白崖與陳明相識一笑。

    「大爺,村裡這是在幹嘛呢?」白崖將驛車停到道旁,攔住一個喝得半醺的老漢,問了起來。

    片刻之後,他回到車上。

    「這裡是相柳莊,莊上有人辦喜事,所以就有了這場慶祝。」白崖跟大家解釋道。

    「辦喜事還要點篝火的嗎?」曾慧奇道。

    「他們是百越族,風俗跟我們不一樣。」紀南笑著解釋道,他出生的地方也有百越的幾個少數民族,見多了與華夏族不同的風俗。

    「這莊子本來不歡迎外人,但我等運氣不錯,今天是個例外,辦喜事的人家會給我們提供一個住的地方。」白崖笑著說道,「走吧,我們住一晚,明天再繼續上路。」

    ……

    相柳莊辦喜事的人家是個大戶,宅邸有著高高的圍牆,佔地面積很大。

    或許是來得比較晚了,院裡的賓客都散了,一對新人也沒能看上一眼,讓紀南和曾慧都有些失望。

    這家的一個老管事帶著他們進了一處別院,囑咐他們早些安歇,夜裡不要到處走動。

    「這傢伙怎麼冷冰冰的,看著都不像家裡剛辦了件喜事!」紀南看著老管事走遠了,頓時有些不滿地說道。

    「或許是勞累了吧,畢竟主人辦喜事,他們這些下人會更辛苦。」白崖拍了拍他,「何況,這莊子本就不歡迎外人,想必是不喜歡我們來打擾吧!」

    「嗯,那……師兄,我先睡了!」紀南早就困得要死,這一歇下來就開始打哈欠了。

    「去吧!」白崖看著他睡下,又取出一小塊神目香膏添入燈油,再將道嬰桃偶叫醒守夜,自己終於盤坐著開始入定。

    他自從有白彤和道嬰桃偶雙重守護後,基本都是用金剛大手印的坐樁或者躺樁來代替睡眠。

    這是他長年練習金剛大手印發現的一個訣竅,這門功夫最早出自被馬賊殘害的慧空和尚,但其樁法依然有少許缺陷,修煉過程中經常會不自覺地進入禪定,對外界失去了警覺。

    後來經過了圓明禪師的改良,這個弊端倒是沒有了。

    不過,白崖慢慢發現圓明禪師的改良也有問題,這門大手印起源是西方密宗,印法威力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正是其禪定樁法。

    這種深層次的沉眠禪定儘管會讓武者暫時失去警覺性,但有利於加速肉體強化。

    白崖也是在這些年的混元鐵布衫修煉中體會到的,特別是降龍伏虎神功的琉璃脈和菩提穴,在這種沉眠禪定中進境最快。

    明白了這一點,他開始重新修煉起圓明禪師改版前的大手印樁法。

    當然,在出門在外的時候,他會適當減少這種禪定,只有在周圍環境比較安全,又有銀屍和道嬰桃偶的雙重守護,他才會繼續修煉。

    隨著意識完全沉寂,白崖慢慢地失去了對外界的所有感應,只覺得自己在一片雲海之中浮浮沉沉。

    直到冥冥中,連續不斷的急訊傳來,他這才緩緩醒轉。

    「這裡是……」

    剛醒來的白崖有些迷糊,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這是他被白彤和道嬰強行叫醒的代價。

    片刻之後,他終於徹底清醒了,看清周圍的環境後,頓時一下跳了起來。

    「我不是在相柳莊嗎,怎麼會到了這種地方,紀南呢,陳明和曾慧呢?」

    他所處的地方是一個看上去早就荒廢了許久的破房間,沒有窗紙的腐朽窗框在冷風的吹拂下,「咄咄」地敲打著土牆,屋頂破開了一個大洞,外面烏黑一片,絲毫不見半點光亮。

    上方斷掉的房梁斜斜懸著,上面還掛著一張殘破的蜘蛛網,周圍寂靜得嚇人,炕前木桌上豆大的一點燭光抖抖索索地搖晃不停。

    屋外的黑暗裡像是隱藏著恐怖的夢魘,又如同沉默的漩渦一般,彷彿要將一切都吞噬殆盡。

    不知不覺中,白崖額門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股寒氣從脊背升起。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是這麼的孤單,彷彿獨自一人進入了某個恐怖電影的鬼屋裡面。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