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武道紀 作者:饕餮居士(連載中)

 
david48954895 2016-11-7 03:47:1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8 379340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3:28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三十二章 嘴戰

    「不是毒,是瘟!」肖戰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一邊攻擊,一邊笑著回道,「這是我逍遙聖宗的五瘟血靈神功,以血化瘟,以瘟為血,克敵制勝!」

    瘟就是瘟疫,致命的惡性傳染病,五瘟是指神州的一個民間傳說,掌控春、夏、秋、冬、中的五瘟使,在天為五鬼,在地為五瘟神。

    白崖前世的古華夏,有關五瘟神的文字記錄,最早出現在南北朝,後來在明清變成了五個有名有姓的五靈公。

    聽到肖戰的話,他頓時瞭然,原來這就是逍遙宗將肖戰的勝利影鑑買回去的原因。

    這種功法太賴皮了,一旦顯露於人前,哪還會有人去邀戰他。誰樂意跟個玩傳染病的武者打呀,而且不管能不能贏,除了大病一場,對自己的提升還沒有太大幫助。

    「咳咳,兄台放心,在下的五瘟血靈神功修煉不深。雖然能放不能收,但還不至於傷及性命。」肖戰意味深長地笑道,「你若現在就認輸,回去最多有點小恙,不會有大礙。可要是時間拖得太長,那就不好講了!」

    「泥煤,進坑了!」白崖大感惱怒,又有點無可奈何,他的運氣好像真的開始走背字了。

    其實他清晨跟毛疾探討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當時兩人只以為肖戰或許在兩連敗之後,提升了武道境界,從意境中階變成了意境高階,所以逍遙宗覺得肖戰有了爭榜的希望,這才會將後面幾場勝利影鑑全部買走。

    只是白崖覺得與其跟另外兩個意境巔峰爭鬥,還不如就跟肖戰這個剛晉陞的意境高階打算了,所以才沒有臨時改變主意。

    可現在一看,肖戰有沒有提升武道境界還不知道,但一定是在兩連敗之後,提升了這門五瘟血靈神功,至少達到了登堂入室的實戰境界。

    這就難怪他兩連敗之後,馬上就迎來了三連勝。

    在演武場這種小範圍的爭鬥中,這種武功簡直就是作弊啊!而且五瘟血靈神功沒有借助外物,只要不致命的話,負責把關的史家弟子都不會多加阻攔。

    「要認輸嗎?」

    白崖內心劇烈鬥爭,有點進退維谷,理智告訴他不能馬上認輸。

    關注這場正邪之戰的人肯定有不少,監控的史家弟子也會有很多。如果他連打都不打就認輸,給大家留下的印象就太差了,後面哪怕全勝都不一定能挽回這種惡劣影響。

    可要是堅持下去,這一場贏不贏是不知道,反正回去肯定會很麻煩。就算服用天材地寶級的靈藥,估計也要病上幾天,那什麼爭榜策略都可以丟進垃圾桶了。

    「先試試能不能速勝!」白崖被逼到了牆角,眼中終於露出一絲凶光。

    「呵呵!」肖戰時刻都在註意著白崖的反應,見他並無退縮之意,忽然腳步一頓,不進反退,拉開了跟白崖的距離。

    「兄台擅使鋼拳,一手虎形拳和大手印都威力甚大,只是還缺了遠攻手段,想要速戰速決卻無可能。」肖戰搖頭笑道,「在下還是勸你早點認輸為妙,何況你目前四勝,輸上一場也未必就沒有了爭榜的希望!」

    「你看過了某的影鑑?」白崖挑了挑眉,忽然也是一笑,「看來閣下連勝之後,似乎也有了爭榜的雄心。」

    「嘿,登上論劍兩榜方為天驕真龍,只要是個武人,誰又不想登榜留名。」肖戰點頭,瞇著眼睛笑道,「鏡花水月無法記錄聲音,不如你我打個商量,這一勝便讓給肖某如何?」

    「呵呵,閣下前面三勝莫非也是靠一張嘴皮子贏得?」白崖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地譏諷道。

    魔門弟子出外歷練次數比較多,人情世故比那些年輕的正派天驕要強了不少,這肖戰居然一開打就先玩起了心理戰,讓白崖心裡好一陣彆扭。

    「咳咳,倒是讓兄台見笑了,在下不過是不想你後面臥床良久,失了此次爭榜的希望而已!」白崖的譏諷入耳,肖戰目光閃爍,輕咳一聲,平淡地回道。

    「此人身懷如此神功,為何還要在嘴皮子上跟我爭個長短?莫非他也想要速戰速決,所以不願意跟我僵持下去?」

    白崖忽然心中詫異,眼珠一轉,暗自忖道,「要不先試探他一下……」

    想到此處,他便笑嘻嘻地說道:「某還是覺得此戰未必會輸,倒是閣下不妨考慮認輸如何?」

    「哦,如何見得,莫非兄台有克制瘟疫之術?」肖戰不由笑道,「若真如此,那在下還真要見識一番!」

    「克制瘟疫之術,某倒是沒有。不過,閣下師門雖然買走了三勝記錄,但至少還留下了你之前兩連敗的影鑑,在那兩份影鑑裡就有這門五瘟血靈神功的破綻!」

    白崖瞇起了眼睛,隨著兩人互相試探,他還真的隱隱想到了肖戰的某個弱點。

    「哈哈~~咳咳,兄台真是風趣,在下前面還無法動用五瘟血靈神功,那兩戰幾乎沒有任何參考價值……」肖戰忍不住莞爾,這回是真笑了。

    「兄台若以那兩戰為鑑,豈非大謬!」

    「嘿嘿,不然不然,某卻覺得那兩戰參考價值極大!」

    白崖忽然覺得跟此人鬥嘴挺有趣,搞不好這場戰鬥要從心理戰打開缺口了。

    「哦,那在下便洗耳恭聽好了,兄台若不是嘴硬,那不妨就說說,在下前面那兩敗有何參考價值?」肖戰一邊且戰且退,一邊饒有興趣地問道。

    他們說話間,幾乎已經繞場一週。五瘟血靈神功帶動的腥臭味道越來越濃,已經充滿整個演武場了,某些地方甚至看到了一絲紫黑色的煙氣。

    「你的那兩戰在武道上確實沒什麼參考價值,但某注意的也不是武道招數。」白崖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看得肖戰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某若記得不錯,你這個體型是這兩天才開始變化的吧?前兩戰裡面,你可沒有像現在這樣瘦得跟竹竿似的……」

    「那又如何,本宗的五瘟血靈神功威力巨大,使用者也需要適應時間,光知道這點可無法幫你取勝!」肖戰微微垂下頭,無法讓人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口氣平靜地說道。

    不過,白崖一直在觀察著他,心知戳中了此人的痛腳。

    「一門神功練了許久,居然還要臨時適應?不,不,某不認為你的體型變化,是因為需要適應這門神功,而是釋放血瘟的關係,對吧?」

    白崖故意壓低了聲音,像是在揭露一個了不得的秘密,話一出口,就見對面的肖戰渾身一震,滿臉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向自己。

    「哈哈,看來是猜對了,五瘟血靈神功,一門可以釋放瘟疫的神奇武功,多了不起啊!」白崖一臉嘲笑地看著肖戰,「可惜任何瘟疫都需要媒介,甚至生靈的屍體……你以自身血氣作為瘟疫的媒介,不怕把自己也練成一具非人的屍體嗎?」

    「兄台覺得自己很聰明?」肖戰的臉色終於陰沉了下來,冷笑著說道, 「就算你知道了此點又能如何,與其擔心在下,不如先想想要怎麼贏下此戰更好……」

    「嘿嘿,知道了此點,想要贏你還不簡單!」白崖嗤之以鼻,不屑地笑道,「你之前就自己說漏了嘴,你的五瘟血靈神功只能放不能收,若是前面碰上你,說不定某還沒有什麼勝機。

    可你前面連勝三場,也就是說已經用了三次五瘟血靈神功。就看你現在這竹竿體型,不知道體內還有多少血氣可以釋放……此戰堅持不下來的人,只怕不是某,而是你吧!」

    白崖說完,就不再追趕肖戰,很乾脆地抽身後退,主動拉開了跟對手的距離。

    肖戰臉色為之一變,這確實是他目前最大的弱點。

    其實前面的兩連敗,他並非一無所得。最大的收穫就是在提純內氣方面有了心得,故而將早就逼近臨界點的五瘟血靈神功推到了登堂入室境界。

    逍遙宗的五瘟血靈神功威力巨大,若是由先天武者展開,那方圓百里都不會留下活口。而且能夠借助死去生靈的血氣以戰養戰,並沒有缺乏血氣補充的破綻。

    可關鍵是肖戰僅為一個意境武者,他的五瘟血靈神功哪有這個程度,故而只能使用自身血氣為媒介,發動的瘟疫也不夠強大,最多讓同階武者在事後大病一場。

    他的師長早就說過,他此次能不能上榜,關鍵就在他自己,看他的全身血氣能堅持幾場論劍武鬥。雖然宗門可以臨時贊助一些血氣丹藥,但人體產血沒那麼快,肖戰接下來只能自己硬挺。

    此外,為了避免太早暴露五瘟血靈神功,導致別人不跟他打,逍遙宗這才將那三勝的影鑑全部收走了。

    他們想得很明白,先讓肖戰有個五六勝,然後再暴露出來也沒關係,最多後面去跟那些強大的意境巔峰比鬥,這些人就算知道了五瘟血靈神功,也很少會拒絕挑戰。

    這樣的話,肖戰再有個一兩場勝利,就可以參試衝擊一下新秀榜了,所以他的爭榜策略跟白崖有點像,都是要前面迅速積累勝場,而且每一場都要速戰速決,不能拖到後面。

    「那又如何,就算在下最後血氣不支,至少也要一兩個時辰。兄台吸瞭如此多的疫氣,回去必定大病一場,只怕此次爭榜再無希望,不過是跟在下同歸於盡而已!」肖戰陰著臉看向白崖。

    「有此可能,所以……」白崖嬉皮笑臉地說道,「閣下剛才也說了鏡花水月無法記錄聲音,不如你我打個商量,這一勝便讓給白某如何?」

    「哈哈~~」肖戰怒極反笑,眼中冒出了一點血光,慢慢移動腳步,主動靠近白崖。

    白崖見狀,立刻急退,兩人竟是跟戰初反了過來,變成了他在逃,肖戰在追。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3:33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重黎赤陽手

    「閣下真的不考慮考慮,認輸也不過三勝三負,若是後面能連勝四五場,還是有機會上榜的!」

    白崖一邊將肖戰先前的主意原話奉還,繼續刺激他,另一邊卻悄悄觀察著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的身法速度本就不快,比起肖戰可差多了,所以兩人一直在迅速接近。

    「你個腦殘,某幹嘛要認輸!你不過是個意境初階,就算不用五瘟血靈神功,某也可以……」肖戰輸了嘴戰,終於有些惱羞成怒,被白崖刺激得爆了粗口。

    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一下愣在原地。

    「對呀,某幹嗎非要用五瘟血靈神功,某的武道境界本就比他高,用什麼功法都有勝機啊!」

    逍遙宗的師長看過白崖的影鑑,儘管白崖有所隱藏,但武道境界是藏不住的,所以肖戰知道白崖是意境初階,只是練有硬功和剛拳,近戰肉搏比較難纏。

    他對白崖的這個印象,再加上前面兩連敗的影響太深,於是下意識覺得拉開距離,使用五瘟血靈神功的勝率更高。

    他這麼想當然沒錯,加上早就做好了靠五瘟血靈神功硬熬的準備,所以戰鬥之初,根本就沒想過使用其他功法,淨想著怎麼靠心理戰來擊潰對手的心防,讓自己減少血氣消耗。

    直到現在輸了嘴戰,被白崖深深地刺激了一下,反而開始回神了!

    「嗷嗚~~」

    就在肖戰愣神頓步之際,白崖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張口虎嘯,返身暴起就是一個虎撲,一頭巨型白虎從演武場半空撲落,朝著底下病怏怏的青年張開了血盆大口。

    「糟糕!」

    肖戰臉色大變,知道被坑了。對手顯然也沒有久戰的意思,剛才不過是勾引他反追,拉近距離而已。

    白崖畢竟也是意境武者,白虎法相在這個距離已將肖戰鎖定,幾乎避無可避。

    五瘟血靈神功威力無窮,但這門神功天生就不適合跟對手硬拚。只是到了這個境地,肖戰被逼無奈,只得一邊腳下急退,一邊揮手打出了一個淡綠色的巨型骷髏頭。

    這個由血瘟之氣變幻的巨型骷髏頭,色澤淡綠,氣味令人聞之慾嘔,差不多有風車大小,獰笑著將白虎法相籠罩在內。

    不過,半空中只見白虎仰天咆哮,兩隻巨大的前爪左右一撕,就將淡綠骷髏頭給撕成了兩片,幾乎毫無遲滯地撲了下來。

    雖然淡綠骷髏頭一散就聚,緊緊尾隨著白虎,猶如附骨之疽,但很顯然攔截的主要目的沒能達成。

    此時,白崖瞬間就明白了五瘟血靈神功的特點,此功長於持續傷害,法相恢復速度極快,真的就跟瘟疫一樣易起難消。

    若是此功再去了血氣不繼的弱項,那麼除了那些百病不侵,五毒辟易的道體法胎,其他武者碰上了都會很頭疼。不僅是意境階段,先天武者只會更加忌憚修煉此功的邪道弟子。

    他此戰敗了就算了,若是勝了,肖戰難免要記恨上他。以後行走江湖,多個心腹大患還是小事,只怕會牽連到不少無辜者。

    因為敢修煉五瘟血靈神功的武者,心性必定屬於殘酷無情之輩。

    想到此處,白崖微微瞇起眼睛,眸中凶光四射,已經起了殺心。

    他看著下方奮力躲閃的肖戰,神情陰晴不定,本來還有後續招法變化的大手印微微僵直,順著對方的卸勁錯開了前胸位置,僅是拍向肩膀。

    「砰!」肖戰身形一個踉蹌,被他拍得狼狽翻滾,但肖戰心裡依然狂喜,肩膀受點傷,並不妨礙五瘟血靈神功的施展。

    倒是對手錯過了這個重創他的最好時機,幾乎不可能再有這種機會了,勝利的天平居然瞬間反轉了過來!

    ……

    「咦?」石樓峰山腳的青城旁觀席上,劉鈺微微皺眉。

    儘管他與白崖已經接近一年未見,但對這個徒弟的戰鬥風格實在是熟悉無比。在他看來,白崖幾乎不可能產生這樣的重大失誤,除非他不想贏了!

    「不想贏……這臭小子想幹什麼?」劉鈺忽然愣住了,死死盯住了水簾前的鏡花水月。

    與此同時,山腳另一側的一處青松樹蔭下,也站著數十位衣繡雲嵐的白袍武者,其中端坐在前排左邊的一個武者打扮古怪。

    只見他白袍之內裹著重重繃帶,全身除了露出兩隻精光閃閃的眸子和一對細長白眉,幾乎全都被包得嚴嚴實實,連嘴巴、鼻孔和耳朵都只露出了一絲細縫。

    他現在也在看著山腳這邊的另一塊鏡花水月,就在肖戰被拍得踉蹌後退之際,其眼中也不經意地閃過一絲疑惑。

    「呵呵,溫師兄,看來貴徒又要再勝一場了!」繃帶怪人身邊的一個老者掃了一眼鏡花水月,便笑著祝賀道。

    「……不盡然,尚需再觀!」繃帶怪人似乎遲疑了一下,甕聲甕氣地說道,聲音彷彿是從腹部傳出。

    「師兄過慮了!」他身旁的老者客氣了一句,便閉上了雙目養神,片刻才會再看一眼鏡花水月。

    肖戰不是他的徒弟,而且這種意境武鬥對他來說,真沒什麼好看的,能偶爾關註一眼就不錯了,不像繃帶怪人看得那麼目不轉睛,所以他並未注意到這場武鬥的太多細節。

    ……

    白崖失去了重創肖戰的最好機會,但看那張面無表情的癱臉,似乎絲毫都沒有懊惱的意思,依然賣力地追逐著欲要拉開距離的對手。

    「剛才還真要多謝兄台'手下留情',不然以在下這副病軀,實在不知道還能否堅持下去!」肖戰顯得心情極好,神情淡然地開口諷刺道。

    白崖目光一閃,平靜地說道:「只知四處逃竄的敗犬,可敢住步與某公平一戰?」

    「咳咳,勝者方可稱對手為敗犬,以在下之見,此戰必是你輸無疑!」肖戰摀嘴輕咳,面露微笑,他都已經吃了一次虧,這回哪還會再被激怒。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肖戰比白崖更快感受到了疲憊。

    「這小子練得硬功,身體素質極強,內氣又充沛,病狀發作太慢……如此下去,說不定真會被他拖死。」肖戰心中暗忖,「不如換種功法再戰,畢竟他也吸了很多血瘟之氣了!」

    念頭到此,肖戰腳步頓慢,悄然收了五瘟血靈神功,打算拖延時間,稍稍等待白崖病發。

    可就在他的速度剛慢了點,氣機牽引之下,白崖忽然長嘯一聲,伸指在小腹氣海一點,身形帶出一道殘影,剎那間在原地失去了痕跡,再現身時已離肖戰不足十米。

    「來了,就是那招!」

    肖戰的瞳孔瞬間放大,他也看過白崖與崔元一戰的影鑑,知道對手有一手段能高速突進。

    雖然白崖現在的時機依然掌握得很好,但他也不是就沒有任何準備,當下就腳步一錯,一個虛幻的人影脫體而出,而本體卻如同毫無重量般被風吹起,輕飄飄地向後蕩去。

    看似速度很緩,但實際卻奇快無比,頃刻間就拉大了兩人的距離。

    這是逍遙宗的另外一門武學——換影臨風步!

    白崖目光一閃,並無意外,這門武學跟五瘟血靈神功不同,肖戰敗北的兩戰中都出現過。他現在既然用上了只剩三次的符籙之力,自然就想好了後續殺招。

    只見白崖舉輕若重地抬起了左手掌,彷彿極為吃力地做出了一個側身拉弓的架勢,右掌平伸在前,左掌滑動向後。

    拉弓過程中,原本呈現白玉顏色的手掌掌緣猶如鍍上了一層金箔,更為怪異的是掌心卻赤紅如血,連同依舊光潤如玉的手腕,一隻手掌居然染上了三種不同顏色。

    白崖抬手之際,他身後也有一頭龐然巨虎的虛影緩緩睜目,「呼」的一聲,巨虎從鼻孔向外噴氣,所過之處騰起一片火紅的烈焰。

    「你教了他赤陽手?」觀眾席上,梅洵臉色微變,狠狠瞪了一眼劉鈺。

    「沒有,只是一點赤陽手的陽勁運用之法,而且看他那種怪異的起手式……怎麼還有衡山無影神拳的味道?」劉鈺愣然搖頭,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看著鏡花水月。

    白崖倒是跟他說過一遍襄陽的事情,但有意無意地並沒有提到自己看過《重黎無影神拳》了。

    衡山派無影神拳,全名《重黎無影神拳》,白崖在襄陽時,曾經跟衡山弟子孫毅交過手,當時還拿了那本沒有總綱的《重黎無影神拳》秘籍。

    正是這件事最後導致兩個先天道姑,寧清真人跟衡山妙慧真人大戰了一場,他不得不帶著孟甜和馬穎兩個拖油瓶去宛城。

    雖然因為沒有總綱,白崖無法修煉無影神拳,但其中記下的凝勁運氣法門卻讓他受益匪淺。

    何況,重黎就是火神祝融,其功法特點跟赤陽手有類似之處,又都是道家武學,所以此時才能藉殼發揮出一點點妙用。

    白崖的動作看似極慢,實則極快,揮掌之際,他身後的龐然巨虎眼皮微動,同樣抬起左爪朝前拍去。

    巨虎之爪剛剛拍出,便只見其上騰起了熊熊烈焰,轟然而動,所過之處一片赤炎,猶如火龍飛舞。

    「不好,這招範圍太大,恐怕不能完全避開!」

    肖戰雙目盡赤,大吼一聲,又是一個巨型骷髏頭衝天而起,本人則藉力向後急退。不過,這次的骷髏巨頭沒有迎向巨虎烈爪,而是直接砸向白崖。

    他心知已到最後時刻,此招一過,只怕就要分勝負了。

    白崖目光一閃,似是猶豫了一下,身形又是一晃,消失在了原地。他竟然在最後關頭退縮,選擇先躲開對手的攻擊。

    可這樣一來,原本已經揮出的烈焰巨爪也是一晃,大部消散,只有一點點餘勁擦過肖戰身側,讓他半邊身子都麻痺了,衣衫上一片焦黑。

    「這個……蠢貨!」肖戰愣然,心中湧上了一絲驚喜。

    他本以為剛才的對拼就算能贏,只怕也要在床上躺幾天了,沒想到對手居然謹小慎微到如此地步。

    不過,就在肖戰驚喜之際,石樓峰兩側山腳,卻有數名先天武者同時目光一凝,微微挺直了脊背。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3:38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三十四章 殺心

    「此子……似有蹊蹺?」繃帶怪人身旁的老者驚訝地一挑眉,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頭看向被其喚作溫師兄的繃帶怪人。

    繃帶怪人唯一露出的雙眸微微閃動,似是掠過一絲嘆息,又似夾著一絲讚賞。他緩緩從桌旁起身,沒有馬上回應老者,反而轉頭吩咐身後的一個年輕弟子。

    「催動你肖師兄的魂牌,讓他認輸回來!」

    此言一出,不僅是那個年輕弟子,就是他身旁的老者也愣了愣。

    「師兄,或是巧合,要不再看看?」與那年輕弟子不同,這老者卻是聽得懂的,頓時皺眉傳音給繃帶怪人。

    「還不快去!」繃帶怪人先是呵斥了一聲那個愣著的年輕弟子,這才傳音給老者,「不,不是巧合,師弟未關注過肖戰的對手,故而才抱有僥倖之心。」

    他說著一頓,繼續傳音道,「師弟可還記得數月前,六極道要求修改聖門雛敵榜的消息!」

    「六極道?不錯,老夫記得,似乎是他們書脈的一個傳承弟子被人所殺,莫非就是場上這個青城弟子?」老者饒有興趣地撫著長鬚,盯住了鏡花水月上的白崖。

    「嗯,這還不止,四年多前,血河道滲透蜀地一事……」

    「峨眉凌天閣……狄道城……就是此子嗎?」老者動作一僵,愣然回頭。

    「師弟現在還覺得是巧合嗎?」繃帶怪人甕聲甕氣地緩緩問道。

    老者默然無語,旋即又轉頭觀看鏡花水月,眼中帶上了一絲濃重的審視意味。

    「此子果然名不虛傳,其狠辣果決還甚於我等三宗六道培養的弟子,可惜進了青城這種軟性子的道門,真是可嘆!」繃帶怪人沒心思繼續看下去了,輕輕嘆息一聲,朝山外走去。

    「竟讓'血疫'溫航這等狠人都起了愛才之心,不知對你是福是禍……」老者撇嘴一笑,深深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白崖,也同樣起身出山。

    與此同時,在青城這邊的觀戰席上,梅洵也有些愣然地看著鏡花水月。

    「這是你的吩咐?」他轉頭看向劉鈺,神情凝重地問道。

    「師兄說笑了,某怎會在論劍期間如此妄為!」劉鈺手一抖,硬生生捻斷了幾根長鬚,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想來你也不敢!」梅洵咕噥了一句,又轉頭看著鏡花水月,神情顯得極為怪異。

    「師傅,白師兄好像很辛苦,別讓他撐下去,不然後面就沒法爭榜了……」一旁的毛疾面色焦急,看了看眉來眼去的兩位師長,終於忍不住輕聲提醒。

    「白師侄沒事,只要逍遙宗的先天武者不全是死人,估計馬上就會主動認輸了!」梅洵忽然回頭,笑著安慰毛疾。

    「逍遙宗主動認輸?不應該是白師兄嗎?」毛疾為之傻眼,一臉芒然地看著自家師伯。

    「唉,惡人也怕狠人啊……只是剛而易折,白師侄這性子狠烈如斯,劉師弟接下來任重而道遠啊!」梅洵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拂袖而去。

    ……

    儘管「血疫」溫航已吩咐隨身弟子讓肖戰認輸,但其實白崖此時的處境並不太好,戰況又一次倒轉了,現在是肖戰在追著他打。

    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肖戰的情況正好印證了這個至理。

    他前兩日連勝三場,但血氣消耗巨大,短時間內根本補不回來,剛才又連用了兩次大招,目前已是強弩之末。

    不過,白崖更慘,他也動用了兩次大招,而且還連續催動過符籙之力。符籙之力可以催發潛能不假,可潛能爆發過後,就會迎來虛弱期。

    這本來應該是作為不成功就成仁的殺手鐧,可現在居然被白崖當成了普通的攻防手段!

    接連兩次爆發過後,自然就讓身體虛弱了下來,開始有點撐不住了。

    最關鍵的是過了這麼長時間,肖戰散發的血瘟之氣終於起作用了,在白崖最虛弱的時候,爆發了諸多疫病病狀。

    此時,還在演武場上堅持的白崖,幾乎是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在躲避肖戰的攻擊。

    他現在不僅頭疼欲裂,而且一張癱臉滿是眼淚鼻涕,咳得像是連肺都要吐出來。看這樣子哪裡還像那頭冷酷剛猛的白虎,簡直就像是只深度傷風感冒的病貓。

    只是若仔細觀察,卻又能發現白崖眸子深處的一點火光越發熾烈血紅,像是一座正在強行壓抑著的活火山。

    肖戰完全放開了手腳,逼近、攻擊,逼近、攻擊,再逼近、再攻擊。

    儘管他也到了極限,可強烈的獲勝慾望正在支撐著他,精神越發高亢,連蒼白的臉上都浮起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面前對手的頑強讓肖戰有些吃驚,換成是前三場的對手,他覺得這場論劍武鬥怎麼都該結束了。

    不過,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更不想放棄。這場武鬥已經榨乾了他僅剩的血氣和體力,回去必定要躺好幾天,無論如何,總要先將這場勝利帶走。

    就在肖戰透支戰鬥的時候,他的靈魂深處突然傳來了一絲輕微的悸動。

    「宗門催動了某的魂牌……在這個緊要關頭……為何?」肖戰神情大變,只覺頭皮發麻,根根毛髮豎立而起,原本還有些血色的臉龐瞬間蒼白如雪。

    鏡花水月法陣籠罩之下,尋常的通訊手段無法聯繫陣內武者,但魔門弟子的魂牌、魂珠這等手段卻不限在內。

    不過,魂牌無法傳遞具體信息,一旦被催動就只表達了一個意思,那便是讓正在武鬥的弟子立刻認輸回歸。

    就在肖戰猶豫不決之際,靈魂深處又一次傳來了警訊!

    「第二次了……」

    肖戰的神情迅速黯淡了下來,終於頓步,僵立在了原地。

    「某……認輸!」艱難地開口之後,他竟然發現這個沙啞哽咽的嗓音,根本就不像自己,其中的怨毒和憤懣簡直濃郁地像是要滴下來一般。

    「你認輸?」

    肖戰認輸之際,他身前不遠處的白崖也是全身一震,僵直著轉過身來。

    癱臉上原本微瞇著的雙眼猛地睜開,死死盯住了肖戰,瞳孔深處兩點熾烈的火光,猶如九幽之下的惡鬼現世,讓肖戰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白崖很快就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轉頭抹了一把鼻涕眼淚,遮擋住臉上神情。只是他剎那間露出的一縷失望之色,卻已深深刻在了肖戰心中,讓他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

    兩人結束武鬥後,白崖還算好,只是病得很重,走路腳步虛浮,如同踩了高蹺一樣。而肖戰則完全支持不住了,只能被逍遙宗門人抬著下山。

    本來以他的身體,這會就該暈過去了,但肖戰心中的疑惑實在無法排解,還是讓人扶著他去見了師傅溫航。

    「為何讓你認輸?」

    溫航在房內依然是全身繃帶,端坐在床榻上,俯視著跪在地上搖搖欲墜的肖戰。

    「因為你那時若不認輸,就會死!」

    「某會死?」肖戰瞳孔一縮,猛地抬頭。

    「不錯,那個姓白的小子在武鬥中段對你起了殺心,後面哪是在爭勝負,根本是在跟你耗命,而你這個廢物卻始終茫然不知。」

    溫航語氣冰冷地說道,「武鬥雙方,一個只想著爭勝風光,另一個卻拋開勝負在搏命,你說哪邊會贏……本座若非看你天資尚可,五瘟血靈神功也已入門,還不如就讓你血濺演武場,省得繼續給本宗丟臉!」

    「他想要在論劍大會上殺某?他怎麼敢?」肖戰大震,全身僵直。

    可當白崖那一抹失望的神色,再度浮現在眼前,他內心已經相信了自家師傅的說辭,頓時驚怒交加。

    一股強烈的後怕湧上肖戰心頭,他只覺後背發涼,冷汗蜂擁而出,渾身都打起了擺子。

    「不信?這是本座從宗門情報裡採摘出的此人生平,你先看看……」溫航掃了他一眼,從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絹帛丟到肖戰面前。

    「師傅聖明!」肖戰很快就看完了絹帛上的資料,神色帶上了一絲驚懼。

    「你戰力不輸於他,性情也算果決狠辣,但那姓白的小子心性之狠如鋼如鐵,決斷一下便無視萬物……本座也是看了半天,才相信他真的要殺你!」

    見到肖戰心服,溫航語氣稍緩,目光複雜地說道,「五瘟血靈神功在後天階段尚有缺陷,你在先天之前,江湖上碰見他就暫避鋒芒,不可再去招惹此人!」

    「是,師傅!」肖戰恭敬應下,低頭間眼底閃過一抹濃郁的怨毒。

    ……

    與此同時,白崖這邊回到古劍峰,劉鈺卻沒有找他,反而先將毛疾、甘章和玉清三個蒙徒叫進了靜室。

    「師傅,白師兄那場是怎麼回事,逍遙宗的弟子為何要認輸啊?」玉清眉清目秀的小臉上滿是茫然,眼巴巴地望著劉鈺。

    「……因為那臭小子起了殺心,想壞了人家性命!」劉鈺沉默半晌,終於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白師兄要殺人……怎麼可能?!」毛疾等人大吃一驚。

    「以你們的眼力看不出來很正常,他的對手也沒看出來,只是逍遙宗的先天武者卻不是瞎子……」劉鈺捂了捂臉,有些難堪地說道。

    「可是……師傅,演武場不是有鏡花水月法陣保護嗎?」甘章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問道。

    「鏡花水月法陣確實有保護作用,但若有人存心要殺人,也是可以找到漏洞的!」劉鈺微微瞇起眼睛,淡笑著說道。

    「那臭小子身上有好多件法器,甚至還有劍丸和百機雷這種大殺器,真要趁著對方力竭之時爆發,法陣之力不一定來得及送人出陣……」

    毛疾幾人聽得瞠目結舌,相互對視無語。

    「那還有負責監控的史家弟子呢?他們應該也會有人看出白師兄的殺心吧?」毛疾想了想,皺眉問道。

    「在那種情況下,史家弟子看出來也不會管,估計那個臭小子早就吃準了!」劉鈺忽然苦笑著說道,「你們沒覺得白崖這場武鬥,表現得有些差嗎?」

    「嗯,白師兄放大招的時候,好像總有那麼一點失誤……」毛疾沉吟著回道。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維持這種互相消耗的平衡,直到雙方力竭,甚至都行動艱難,才會暴起殺人!」劉鈺神情複雜地說道。

    「史家弟子雖有裁判之責,但他們首重事實,不以個人臆斷為準。」

    「白崖殺招不出,場上又無太明顯的強弱之勢,雙方都有取勝可能。那麼史家弟子就算看出白崖有殺人之心,也不會提前阻止!」

    毛疾等人神情再變,終於相信了劉鈺的話。

    「師傅,白師兄若真的殺了那個逍遙宗弟子……後面會發生何事,逍遙宗會讓他償命嗎?」玉清小心翼翼地問道。

    「償命是不會的,只會被當成'論劍事故',但青城會被逐出華山,後面數屆論劍也不得再參加。」劉鈺板著臉說道,「至於白崖本人,恐怕也要去六扇門吃上幾年牢飯。不然總發生這種'事故',以後誰還敢來參加論劍大會?」

    玉清看劉鈺滿臉鐵青,不由一縮脖子,扭身吐了吐舌頭。

    「師傅,白師兄為何會對那個逍遙宗弟子起了殺心?」甘章摸著腦袋,不解地問道。

    「這個只怕你們要去問他自己……」劉鈺遲疑了一下,還是回道,「你們梅師伯猜是那門五瘟血靈神功,勾動了白崖的殺心!」

    「某知道了,白師兄定是怕自己獲勝後,那個逍遙宗弟子嫉恨他,以後在江湖上糾纏不休,會連累到眾多無辜旁人,所以就決定乾脆在這裡先宰了他!」毛疾目露奇光,忽然撫掌笑道。

    「這樣就要殺人嗎?」劉鈺臭著臉,怒瞪毛疾,嚇得他趕緊縮頭裝孫子。

    「師傅,會不會是我們猜錯了?白師兄難道不知殺人會受罰,還會連累師門嗎?」甘章苦笑著替白崖辯護。

    「他自然是知道的,每個論劍武者都會被告知此等事項!」劉鈺目光深邃,長嘆了口氣,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是豪傑,也是瘋子,你們記得千萬不要學他,出去吧!」

    毛疾退出房間,平靜地帶上了門,回頭再看自己的好兄弟甘章,卻發現各自眼中都閃爍著炙熱的光芒,頓時相視而笑。

    「你們還笑得這麼開心,白師兄可能會受罰的哦……」玉清茫然不懂地撓了撓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惹得毛疾兩人又是一陣狂笑。

    「某要去買下這場的影鑑……」甘章咧嘴笑道。

    「桑面聶政欲斬逍遙瘟徒之戰,自該好好收藏!」毛疾一甩摺扇,笑嘻嘻地說道。

    「走,同去,隨便給唐兄也帶一份!」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3:43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兩害相較取其輕

    從石樓峰下來之後,白崖勉強回了古劍峰的院舍,就再也支持不住,人事不省地癱在了床上。

    他的腦子裡充滿光怪陸離的幻象,總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個巨大的天地烘爐之中。

    頭頂是滿滿噹噹的十個太陽,身下則是斑駁開裂的黑土地,周圍瀰漫著高溫霧氣,深吸上一口氣,肺部就燙得好像要灼燒起來。

    白崖看不太清遠處的環境,身體像是毫無重量般懸浮在半空。無論他怎麼努力,似乎都沒辦法沉下去腳踏實地,反而時不時就有一種一腳踩空的驚恐感。

    汗水止不住地從身上湧出,他有時候甚至在想要是這麼繼續下去,自己是不是很快就會變成一具乾屍了。

    幸運的是每當他感覺撐不下去的時候,頭頂總會出現一座巨大的冰山。融化的冰水像是甘露般滋潤著他的全身,讓他得以倖存。

    白崖隱隱約約知道自己有些古怪,但又想不起他是誰,為何會身處這片酷烈的天地洪爐,只是懵懵懂懂,依靠著自己的本能存活。

    有時候,白崖也會觀察一下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是半透明的一個大球,裡面有著無數到處亂竄的小黑蛇。

    每當一輪暴曬,再一輪冰水的澆灌,就會有無數小黑蛇忍受不住,從他的球身裡掙紮著爬出去,然後消散在強烈的陽光下。

    這個時候,他似乎也會感覺到身體一陣輕鬆。

    不知過了多久,白崖發現自己球體內的小黑蛇越來越少了,他的身體也越來越輕,開始向著高空飄升,迅速接近天上的烈日。

    只是此時,原本的十個太陽已經只剩下了一個,而且陽光只有一點點溫暖,並不顯得有多麼的炎熱。

    直到有一天,白崖球體內的最後一條小黑蛇消散在了陽光下,他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了,甚至想起了自己是誰。

    此時,他才發現頭頂的太陽已經近在咫尺,開始慢慢將他融合了進去……

    「哦……」白崖慢慢睜眼,卻發現眼前一片強光刺目,不由瞇了瞇眼睛。

    「咦,師兄,你醒啦,某去告訴師傅師伯!」

    白崖耳邊傳來一個高興的聲音,讓他感覺十分熟悉!

    「是誰……」白崖努力掙紮起身,模模糊糊地只看見一個身影推門出去,蹦蹦跳跳地跑出了院子。

    他這一醒過來,只覺口渴無比,茫然地看了看周圍,便眼睛一亮,從床上爬了起來,朝桌上走去,那上面有一壺茶水。

    不過,他腳一踩地,身子就是一軟,差點摔了個狗啃泥,連忙拉住床上的蚊帳。他慢慢蹭到桌邊,連抓了兩把,才抓牢了茶壺,「咕嚕咕嚕」,仰頭就喝了個痛快。

    一壺水很快就全下肚子,白崖打了個嗝,忽然又覺得好餓,不由皺起了眉頭。

    「師兄,你怎麼起來了,快先躺下!」毛疾和甘章一臉驚喜地推門進來。

    「我……你們……某暈了多久?」白崖的思維終於集中了起來,頓時皺眉問道。

    「你想起來了?」毛疾笑著問道。

    「嗯!」白崖扶著椅子坐下,卻沒再躺床上。

    「呵呵,那就好,你一回來就發了高燒,整個人都快冒煙了,大家都擔心你的腦子會不會燒壞……」甘章咧著嘴傻笑。

    「啪!」他身旁的毛疾哭笑不得地扇了他一掌。

    「怎麼說話的!」他打完甘章,便笑著跟白崖說道,「你昏迷快三天了,今天已是論劍大會的第七天傍晚。不過,比梅師兄說得早醒了一些時候,他本來以為你要到今天深夜才能醒來!」

    「暈了三天?」白崖為之一愣,嘆了口氣,「這下什麼計畫都亂了,當時還真不如就直接輸掉算了!」

    「嘿嘿,師兄又說笑,你若這麼容易退縮,哪還是桑面聶政……那個逍遙宗的小子這次能逃過一劫,真是祖上積德!」甘章豪爽地笑道。

    「你們看出來了?」白崖挑了挑眉,有些奇怪地問道。

    「不是我們,是師傅和師伯,而且逍遙宗那邊的先天武者應該也都看出來了,不然不會讓那人主動認輸!」毛疾和甘章對視一眼,笑著回道。

    「原來如此……某還自以為做得隱蔽,沒想到先天武者的眼力都這麼厲害!」

    白崖苦笑,想想也是,哪個先天武者不是身經百戰,在江湖上歷練過數十年的人精。他能瞞住肖戰和毛疾等同輩,卻瞞不了那些先天大高手。

    「那……師傅既然知道了,可有說怎麼罰某嗎?」

    「你還知道怕啊!」不等毛疾兩人再開口,門外就傳來一個沒好氣的聲音,梅洵和劉鈺並肩而入,後面還跟著個笑嘻嘻的玉清。

    「師傅、師伯!」白崖扭曲著臉皮,堆起笑容,笑得要多假有多假,看得劉鈺嘴角一抽,忍氣扭過頭去。

    「呵呵,你這小子,把手給老朽!」梅洵倒是沒像劉鈺這麼繃著臉,抓住白崖的手,閉目把脈。

    半晌,這位先天丹師終於露出了笑容,撫了撫長鬚。

    「脈像已穩,體內瘟毒算是盡數排除了。只是體質尚虛,至少需要進補兩月!」梅洵說著一頓,肅然說道。

    「不過,你現已論劍五勝,想來不會放棄爭榜,老朽也不便阻攔。只是再心急,也必須先調理三日,接下來三日必須嚴格按照老朽的膳食譜進食,不得有誤!」

    「聽到了沒有!」劉鈺沉著臉,忍不住呵斥道。

    「是,謹遵師伯之言!」白崖苦笑著點頭。

    「你們幾個負責監督,記得不要讓他亂吃東西,特別是外面帶來的酒肉葷食。」梅洵轉頭又吩咐毛疾等人。

    「是,師伯放心!」毛疾幾個連忙恭敬應下。

    「好了,那老朽就先走了,不妨礙你們師徒敘話。」梅洵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劉鈺,讓他又是臉色一黑。

    「咳咳,師伯,我們送您出去。」毛疾連忙給甘章遞了個眼色。

    「哦哦,是啊,是啊!」甘章雖然憨厚了點,但又不是真笨,馬上就領悟到了。只有玉清有些懵懂,被兩人左右一夾給拖出去了。

    室內只剩下了劉鈺和白崖,頓時陷入了一片沉悶。

    兩人大眼對小眼互瞪了一會,劉鈺忽然笑了,自嘲般搖了搖頭。

    「說吧,你當時是怎麼想的,為何要冒著連累師門的風險,也要殺了那個逍遙宗的弟子!」

    「連累師門?不,某不這麼想!」白崖面色不動地搖了搖頭,「我青城乃是道門,上體天心、下合人道方為大道本真。那人以瘟毒為功,若日後與某江湖相鬥,必會牽連眾多無辜。

    兩害相較取其輕,與日後的人禍相比,某和宗門因為此事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麼?青城若覺得某做了錯事,大不了被驅逐出門便是,有何可惜?」

    白崖一番話說完,室內針落可聞。

    劉鈺張嘴愣了半晌,卻發現自己居然無話可說。不僅是他,就在白崖說完此話的同時,古劍峰數處師長的院舍裡都不約而同地響起了一聲輕嘆。

    「你聽到了嗎?」

    梅洵房中,先天丹師看著面前的華誠嘆了口氣。

    華誠的神情一陣白一陣青,忽然臉上露出一絲羞愧,起身對著梅洵一躬。

    「多謝師伯教誨,某知道該怎麼做了!以前是某有虧蒙師之責,自該由某補上,卻不能將兩個小徒推給劍指峰的師兄弟們教導。」

    「你有此心也好,老朽會去勸說白師侄,讓他放過此事。」梅洵一愣,轉而欣慰地一笑。

    他本是想讓華誠主動跟虛月解釋,讓林牧和馮燕轉到劍指峰修煉。不過,華誠現在這番表態,也未免不是解決之道,總要給別人補償的機會。

    不提梅洵和華誠,劉鈺這邊卻還不甘心就這麼放過白崖。

    「這不過是你的猜測,若逍遙宗那名弟子沒有為禍,那你豈非殺錯了人……」

    「嘿,不會為禍?」白崖咧嘴一笑,「逍遙宗也是大宗門,門中功法無數,那人若不是將生靈都當成了草芥,為何偏偏要選五瘟血靈神功來修煉?既然選了此功,那就別怪旁人視他如仇寇。」

    白崖說到此處,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首詩歌,當下便拿來打趣劉鈺。

    「你想或是不想,禍就在那裡,不依不饒;殺或是不殺,道就在那裡,不悲不喜;錯或是不錯,我就這裡,不恨不怨!」

    「你這臭小子,闖了禍還敢調侃為師,等回了青城再教訓你!」劉鈺惱羞成怒,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後腦勺,板著臉拂袖而去。

    「嘿嘿,師兄好厲害,說得真好,師傅臉都氣白了!」劉鈺這邊剛出了院子,毛疾三人就偷偷摸摸地回來了,一進門就給白崖豎了個大拇指。

    「氣自己師傅就是厲害嗎?」白崖哭笑不得,想起一事,趕緊問道,「某昏迷了三日,這論劍進行得怎麼樣了,這要是真的再耽誤上三天,估計爭榜就沒戲了吧?」

    「爭榜武者的武力層次區別出來後,現在的武鬥場次反而少了一些,而且這幾天正好是個小低潮,很多武者因為前面的大強度比賽,現在都有了一些傷情,精力也沒有那麼旺盛了。」

    毛疾笑著說道,「師兄別急,你好歹已經積累了五勝,再有兩位蘇兄的幫忙,得些內幕消息,還是有機會再取勝場的,只不過……」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3:46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歇

    「臭小子別打啞謎,只不過什麼?」白崖忍不住笑罵道。

    「只不過,兩位蘇兄統計了一下已經結束的武鬥場次,跟以前歷屆同期相比,每個武者的武鬥強度大幅提升了,師兄原本的十場論劍底數恐怕太少了。」毛疾苦笑著說道。

    「現在已有一週,算是一月論劍的四分之一期,兩位蘇家哥哥統計的單人平均武鬥場次有幾場?」白崖一愣,皺著眉頭問道。

    「……只比師兄的勝場次數差一點點,是四又五分之四場!」毛疾神情凝重地說道。

    四又五分之四就是4.8場,極度接近五場了。

    這麼算下來,爭榜武者一個月平均是二十場論劍武鬥,底數場次就算少一些,也差不多要十五場,比白崖預定的場次多了五場。

    「……若是底數場次為十五場,那麼某要贏到十場以上,才能有機會爭榜,至少還差五場勝利。」白崖笑得比苦的還難看。

    「可某再歇三天的話,華山論劍已進中段,哪還有機會在那些天驕手中再贏五場。辛苦半天,居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師兄不可妄自菲薄,其實在我們師兄弟,以及幾位師長眼中,你的上榜機會不是變小了,反而是增大了,大家對你的信心甚至比剛開始還要大!」毛疾笑著說道。

    「為何?」白崖大奇,忍不住問道。

    「呵呵,難道師兄自己沒發現嗎,其實你就算不用法器砸人,不用符籙之力,也未必會輸給意境中階的武者。」毛疾笑著解釋道。

    「上一場那個逍遙宗弟子就是意境中階,可師兄前面就算沒用符籙之力,也還是創造了一次將其重創的機會。要不是你起了殺心,故意放過他,那人很有可能在當時就已經戰敗!」

    「那是因為他用語言激某,卻反被某激怒……」白崖說著就皺了皺眉,陷入了沉思。

    「沒錯,但某和唐兄卻沒有調查過那個肖戰的性情啊!」毛疾點頭應道,「這正是師兄的厲害之處,那肖戰也算狡猾之輩,想來平時在江湖上歷練不少,但在武鬥中卻依然被師兄找出了破綻……」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青城的師兄弟們,還有幾位師長看著你一路殺過來,或許比你自己都要更清楚你的強處。」

    毛疾笑著說道,「師傅在此戰後,曾對我等說過,師兄的武道悟性稍差,他的斷脈截氣指教了你好些時日,你才將運勁方式全數記住,比我等都要不如。

    可你在武鬥時的機變應對,簡直就跟武道悟性判若兩人,他從未見過如此……咳咳,聰慧之人!」

    「還聰慧……師傅說話哪會這麼客氣,沒說某狡詐憊懶就不錯了!」白崖板著臉摸了摸自己下巴,略有所思地問道,「以你們看來,某的應變能力真有這麼強?」

    「嗯,沒錯!」毛疾和甘章忍不住笑道,「師兄你自己想想,當初第一場武鬥,雖然玄苦和尚確如唐兄所言,少了些爭鬥經驗,但他使出法天象地後,若非你應變果斷,這一場又如何能勝?」

    「還有呢,師兄對陳天一那場,梅洵師伯給了你武鬥策略,你卻沒用,靠著自己在武鬥中的判斷,硬生生磨死了那位墨家劍客!」甘章開口補充道。

    就在白崖昏迷這段時間,毛疾已經將他們策劃爭榜的事情告訴了甘章和玉清,這兩人現在也參與了進來。

    「不錯,師兄難道沒發現嗎,你勝得幾場裡面,陳天一、蓬萊武者、百機閣的崔元都跟你武道境界相同,但你卻一直都壓制著他們。」毛疾認真地說道。

    「雖說他們並非沒有勝機,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你的贏面更大。可要知道在這幾場裡面,你並未動用太多底牌,甚至在崔元用法器砸人的那場,你也僅是最多用了一次符籙之力,幾乎掌控了武鬥的全過程……」

    「嘿嘿,這麼說某還挺強?」白崖高興地咧了咧嘴,毛疾三人立刻點了點頭。

    「嗯,那肖戰練成五瘟血靈神功後,就馬上三連勝,加上爭鬥經驗豐富,在意境中階已屬佼佼者,甚至還有爭榜希望。」

    毛疾誠懇地說道, 「可師兄連朱厭珠和腳下仙履都未用上,就能跟他打了個難分難解,說明實際戰力至少能對付意境中階的佼楚天驕,故而完全無需妄自菲薄!」

    「唉,能對付意境中階又如何,意境巔峰要怎麼玩呢?」白崖苦笑著搖了搖頭。

    「呵呵,師兄別忘了你還有好幾件法器未動用呢!」毛疾笑了笑,提醒道,「那些三十歲未到的意境巔峰,很少有人能跟師兄比身家,為何不能一戰?」

    「所以現在青城幾位帶隊的師長都對你寄予厚望,已經不止是清都觀之事了!」甘章笑著蓋棺定論。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算某變成全青城之望,那又如何?又沒有好處……」白崖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道。

    「啊?」甘章張大了嘴,有些愣神地看著他,顯然沒想到白崖是這個反應。

    「哈哈,你看吧,某就說師兄知道了,也一定不會當個事情!」毛疾以扇遮面,笑了一會,這才對著白崖說道,「師兄,其實你變成全青城之望,還是有好處的……」

    「哦,什麼好處?」白崖詫異地問道。

    「起碼你這次受傷所用的靈丹妙藥,全部都是宗門給報銷了啊!」毛疾好笑地朝他擠了擠眼睛。

    「真的?!」

    白崖眼睛一亮,一抹手上的神隱戒,果然發現戒指裡的傷藥一點沒少,特別是八顆天材地寶級別的療傷聖藥——石斛金丹,依然安靜地躺在原處。

    「公款吃喝啊,這倒是不錯!」白崖撫掌大笑,忽然眨了眨眼問道,「某接下來還能歇個三天,你們說多跟宗門要點天材地寶好不好,就說傷勢有了反覆?」

    「哈哈哈!」毛疾捧腹大笑,甘章和玉清則是一臉便秘,相顧無言。

    「師兄,你的病都是梅洵師伯在調理,想要多報點天材地寶,就得去找梅洵師伯,我們可幫不上忙!」玉清縮頭縮腦地回道。

    「還有啊,你最好輕點聲,我聽說諸位先天師伯都練過諦聽術。只要想聽,這峰頭對他們可沒有什麼秘密!」

    「啊?那……算了!」這回輪到白崖傻眼了,訕訕然地摸了摸鼻子,「看來以後要在院舍附近佈個什麼陣才行,免得一點隱私都沒有了。」

    「師伯們平時不會這麼做的,只是這兩天比較關心你麼!」毛疾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漲紅了臉說道。

    「好吧,不說這個,你且跟某說說這幾天的論劍武鬥,又出了多少戰績醒目的天驕,蘇家兩位兄長可還有送來什麼清單嗎?」白崖臉色微紅,趕緊換了個話題。

    「有,他們昨天還來看過你,還有唐兄和那位洗刀郎王鵬聽說你受傷昏迷,也來過一次古劍峰。」毛疾收了笑,正色說道。

    「不過,某現在不會跟你討論清單的事。你暫時也莫掛念論劍,先靜心修養,等過兩天再說這個!」

    「好吧!」白崖見毛疾神色堅定,只好作罷,又聊了一會,便覺有些睏乏,終於重新上床睡覺。

    接下來三天,白崖除了每天清晨打一趟五行拳,練一個週天的內氣,便是吃了睡,睡了吃,過得跟豬一樣。旁人也少來看他,來了也一句不提論劍之事,讓他無聊透頂。

    硬撐著到了論劍第十天的傍晚,劉鈺終於又過來看他,丟給他一張蘇氏兄弟帶來的清單。

    白崖連忙接過看起來,這張清單跟論劍第三天的那一張有了不少變化。原本那張只有兩百多人名,而這一張卻反而少了一些,只剩下了一百二十多人。

    不過,白崖知道這一張反而比前一張更加準確了。

    上次的清單還只是一部分有可能爭榜的人選,而這一次的清單雖然只有一百多人,但這上面的天驕差不多有七八成希望可以入選新秀榜了,其他五五開的爭榜人選都沒資格上去了。

    這張清單的目的,本就是想讓白崖避開這些人。而現在論劍大會已過三分之一,白崖不能再避開那些五五開的爭榜人選了,所以就沒必要再寫上去。

    白崖看得很仔細,這張清單裡的人名只有部分能跟上次的對應上,還有部分比較陌生,可見上次的清單果然還有些不準確。

    讓他有些沮喪的是,他的名字這回沒在上面了。

    一個是這麼長時間後,五勝戰績已經很平常,另一個是在史家弟子眼中,他的爭榜希望最多只有五成,達不到清單上面這些人的層次。

    要知道這張清單上面的小半人都可以施展法天象地,剩下的人也全部是意境巔峰裡面的佼佼者,白崖就算全身掛滿法器,跟他們也有一定戰力差距,實在沒什麼好比的。

    「……聖刀宗王鵬,十一戰全勝;後黎學宮張梅,八戰全勝;少林玄苦,十四勝一負;絕情道連瀟,九戰全勝;武當梁思成,十戰全勝;全真齊仲,十勝一負;青城榮震十二勝二負;越女劍林依依,七戰全勝;崑崙泰三,十勝二負……」

    「最少都有七勝,該在的也都在……咦,還有一位青城的師兄?」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3:49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復出

    「那當然,你以為全青城就只有一個你在爭榜啊!」劉鈺沒好氣地說道。

    「哦,那自然不是!」白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這段時間一直被人包圍著,幾個師兄弟兼幾位師長給他跑腿,還真有了做主角的感覺。但回頭想想,青城此次論劍盛會一共來了兩百多人,哪個論劍武者身邊沒有師兄弟和師長幫襯?

    這麼一想,就覺得好像有點過度膨脹了!

    「師傅,論劍盛會已過三分之一,我們青城此次大概有多少人有希望登上那兩個榜單?」回過神來,白崖頓時好奇地問道。

    「這個倒是沒有仔細統計過,據眾人的反饋,目前還有希望上榜的弟子,包括你在內,大概是十三四人左右。」劉鈺略一沉吟,便正色說道。

    「不過,等到論劍大會結束,這十三四人能有一半上榜,就已經很不錯了。我們青城歷屆平均下來,每屆上榜人數也就是六個多一點,不到七人。 」

    「這麼少?」白崖詫異地問道。

    「不少了,你且想想神州有多少家宗門,旁的不說,光是大宗門就有五大學宮、四大寺、八大顯世道門、隱世道門的符籙三宗、三大劍派……

    還有一些諸多勢力並存的洞天福地,如衡山、泰山、恆山、天山、五台、蓬萊、廬山等等。

    除了這些名門正派,還有魔門的三宗六道,一些地方上的大世家,比如:我們蜀地的唐家、江南的慕容、西北的上官、關中的白家、中原的公孫等等。

    你數數,這就已經是多少個大宗門了,更不要提那些十倍與此的中小宗門!

    華山論劍的兩榜才一千名額,大宗門跟中小宗門的上榜比例基本都在三七開,也就是三百個名額左右。我青城在大宗門當中算是排在中等,每屆能分到六七個名額是符合常理的。」

    「那……少林、武當、全真這些名列前茅的大宗門呢,他們每屆大概有多少人能上榜?」白崖好奇地問道。

    「武當、全真的名額最多,每屆都有十四五個,少林則還不到十個。不過,這不是少林比武當、全真弱,而是這幫大和尚裡面學習丹道、煉器、陣法、符籙的修者比較少,他們一般只參加武道論劍。」劉鈺輕笑著說道。

    「陣法、丹道、煉器、符籙這些本就是道門的看家本事,那些大和尚哪會這些。雖說他們上千年來也都有研究,但畢竟理念從根子上就不同,跟道門的內家硬功一樣,都屬於不上不下的成果。」

    「那以榮震師兄現在的戰績,這次很有可能會上榜咯?」白崖好奇地問道。

    「難說,朝陽洞的榮震尚差一步掌握法天象地,若是後面對手選不好,連敗幾場,那就很可能被打回原形。」劉鈺鄭重地搖了搖頭,又笑著說道。

    「青城能篤定上榜的人選,不是武道,而是煉器、陣法、丹道三路。比如:你梅洵、韓良兩位師伯的弟子,還有麻姑觀的孟甜… …」

    「孟甜……麻姑觀還有第二個孟甜嗎?不會是天天一口一個'本宮'的那個死丫頭吧?她都能上榜……」白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劉鈺。

    「她怎麼了,不是跟你一起過來的嗎?她可是個陣法天才,上榜很奇怪嗎?」劉鈺臉色古怪地看著白崖,伸指戳了戳他的腦門。

    「本座警告你,不要對她無禮啊。人家不僅是你的師姐,而且還是蜀王的妹妹,以她的身份,只要沒出家,自然要稱'本宮'!」

    白崖不由翻了個白眼,孟甜那丫頭見了寶貝就挪不動步子,被他三番兩次戲弄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沒想到居然還真算得上是個天才蘿莉。

    「哦,對了,你上場跟逍遙宗弟子的武鬥,期間運用赤陽手的陽勁之法,為何本座還看到了一點點衡山無影神拳的神韻,莫非跟你在襄陽的遭遇有關?」劉鈺想起一事,懷疑地看著白崖。

    「哦!」白崖又一陣無語,他這師傅不愧是武道天才,那雙眼睛真是賊亮賊亮的。他當時就擺了個架勢,居然都能被看出點東西來。

    他沒辦法了,只好將當初拿到《重黎無影神拳》,又在還回去之前,翻看過一遍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本秘籍沒有總綱,又已經還回去了,這就學個凝勁運氣的法子沒關係吧?」白崖忐忑不安地問道。

    「嗯,沒什麼關係,無影神拳那個拉弓的架勢,其實是一種舉輕若重的拳式武理,不屬於衡山獨創。」劉鈺看他一眼,這回倒是沒有責怪他。

    拳腳武者見到本拳法秘籍,哪能忍得住不看,這實在沒什麼可說的。

    「不過,你需要改一改那個拉弓的架勢,而且以後碰到衡山武者,千萬不能承認是從《重黎無影神拳》的秘籍上面學的……記住了沒有!」

    「是,師傅!」白崖鬆了口氣,還能用就好,武理懂了,架勢並不重要。

    「還有一事……你跟那個血刀門的洗刀郎是怎麼回事?」劉鈺好奇地問道,「你不是見了魔門弟子就喊打喊殺嗎,那洗刀郎當初還劫持過你,為何現在反而成了朋友?」

    「誰說某見了魔門弟子就喊打喊殺……」白崖哭笑不得地回道,「很多事情都只是機緣巧合,不是某有那麼大的殺氣啊! 」

    「至於王鵬的事情,他當初其實並無惡意,反倒是一路教了某不少東西。可以這麼說,武道上第一個啟蒙我的人不是馮師,而是這位王大哥。」白崖嘆了口氣說道。

    「若非某不喜歡血刀門的作風,當時又還要南下金剛寺,只怕真會隨他去了血刀門。師傅現在問起,又是為何?」

    「這個……」劉鈺遲疑了一下,還是坦白說道,「你現在已有俠名,若是還能再上論劍新秀榜,那將來必定會名傳神州。本座是怕你交友不慎,有損聲名啊!」

    「哈哈,原來如此,可是某並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何況,就算全神州都知道王鵬與某是朋友,又能如何?」白崖大笑著說道,「難不成還有人覺得某投靠了魔門嗎?」

    「那倒不會……」劉鈺無言,他這個徒弟三宗六道都得罪了好幾個,接連破壞了血河道和六極道的圖謀,連魔門傳承弟子都殺了一個,誰敢說他勾結魔門?

    「那就是了,要是真有人搬弄是非,某不介意把污水給他倒回去。就是不知到時候世人信他,還是信某這個桑面聶政……」白崖撇著嘴,冷冷笑道。

    劉鈺聽得瞠目結舌,感覺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以他對白崖的瞭解,這小子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狗咬他一口,他搞不好真會去咬回來。

    要是有人污衊他,說不定他就會演戲倒打一耙,這好像對他也沒什麼難度啊!

    「好吧,本座不管了,你有數就行!」劉鈺覺得有點頭疼,他這徒弟從來不看劇本,對起台詞真是心累!

    「對了,師傅,明天某就可以重新出戰了吧?」白崖躍躍欲試地問道,「你們這次挑了個什麼對手?」

    「哦,是了,正要跟你說此事,你明天清晨要對戰一位峨眉弟子蒙鳳鳳。」劉鈺還有些神不守舍,隨口說道。

    「峨眉弟子?」白崖臉色有些古怪,喃喃說道,「師傅,讓某對上峨眉弟子……真的好嗎?」

    「呵呵,你也會尷尬啊……沒關係,他不是凌天閣的,是峨眉另一個叫做九老洞的大派,傳說祖師是金龍如意正一龍虎玄壇真君!」劉鈺笑著說道。

    「此人在盛會一開始就送來了邀戰書,當時被本座給回絕了。現在看了他幾場武鬥,覺得會是你的一個好對手,昨天才重新給他發了邀戰書,並且得到了回應。」

    「金龍如意正一龍虎玄壇真君……道門四大護法元帥的趙公明,財神爺?」白崖在劍指峰學了不少道門的典故,頓時回想起了劉鈺口中那個巨長名號的九老洞祖師是誰。

    「你關心人家宗派祖師幹嘛,又沒讓你去對付那位金仙真君……」劉鈺奇怪地看著白崖。

    「哦,師傅,你繼續說!」

    白崖定了定神,心說哥能不關心嗎?雖然封神演義只是一本小說,裡面內容全是杜撰的,可這位趙公明實在是太有名了,容不得哥記不住啊!

    「那個趙公……哦不,蒙鳳鳳……你笑個屁,再笑不說了!」劉鈺一時口誤,惱怒地看著竊笑的白崖。

    「您說,您說……」白崖連忙收了笑,正經坐好。

    「那個蒙鳳鳳乃是意境中階,但論劍成績很好,雖然沒有列入剛才那張清單,但也很有希望上榜,目前是十勝三負,你不可小覷此人。」劉鈺正色說道。

    「意境中階就有十勝三負……不錯啊!」白崖一驚,皺眉說道,「現在的女武者都這麼厲害嗎?」

    「誰說他是女的?」劉鈺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頓時哭笑不得地說道,「你這不學無術的小子,人家叫鳳鳳就一定是女的啊!鳳凰,鳳凰,鳳是雄鳥,凰才是雌鳥,你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呢?」

    「哦……」白崖無語,跟劉鈺大眼瞪小眼,一會才緩過神問道,「師傅,既然此人這麼厲害,你為何讓某選他做復出的第一個對手?」

    「因為此人的厲害之處不是武道,而是法器……他出身一個武道大世家——蒙家,而且是嫡脈子弟,身邊有好幾件法器。 」劉鈺笑著說道。

    「他到目前為止,已經用過了四件法器,戰績基本是靠法器砸出來的!本座覺得旁人怕他,你這個富庶的小子應該是不會怕他的!」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3:53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三十八章 峨眉蒙逸風

    第二天,白崖起了一個大早,只覺神清氣爽,做豬做了三天之後,雖然身體依舊有些虛弱,但精神的勁頭是完全回來了。

    按照梅洵的說法,他這次受到瘟毒侵蝕大病一場,也並非完全沒有好處,起碼將體內那麼多天材地寶的藥毒都給逼出來了。

    是藥三分毒,再好的天材地寶也含有毒性,年份越久就越難排出。

    上次白崖在閬中吃下半顆九味清草丸,然後又放血給曾賢服用,從而激發了潛藏在體內的藥力,將鐵布衫的洗髓階段推進了大一截。

    不過,藥毒並沒有跟著一起排出去,結果這次被瘟毒全部激發了出來,一次性排了個乾淨。加上他衝擊意境時的「洗塵」,現在體內簡直就跟新生兒一樣幹乾淨淨,連半點雜質都沒有。

    武者的這種狀況叫做無垢之體,特別適合內氣修煉。

    如果接下來不再受太大的傷病,再輔以天材地寶的補充,白崖的煉氣功夫將一日千里,直到體內再度積蓄上一定的雜質和積毒,才會慢慢恢復正常的修煉速度。

    這種狀況將一直持續到武者達成先天,先天武者可以內視,並有限度地改造肉身,到時候就可以一直保持無垢之體了。

    當然,煉氣並不就等於武道境界提升,只是純粹的提升內氣量和質。

    對意境武者來說,這個過程必不可少,它關係到了煉神和道意純化,是從意境初階「形意」晉陞「神意」、「心意」的關鍵。

    很多意境武者在這個階段,都會儘量讓自己變成無垢之體,然後提煉內氣,再排毒淨體,再提煉內氣,週而復始地循環,直到他們晉陞勢境。

    此外,無垢之體對於白崖還有另外一個好處。

    據梅洵的檢查結果,鐵布衫的洗髓又推進了一大截,他似乎已經邁入「體煉」最後一步的「練腑」期了。

    白崖的第六戰被放在了華山北部群巒的雲台峰,華山北部群峰屬於綜合性武鬥場地,他是第一次過來這邊。

    雲台峰四面懸絕,上冠景雲,下通地脈,巍然獨秀,猶如雲台。它北面是白雲峰,東臨量掌山,承接溝幢峽棧道,峰頭是由幾組巨石山崖拼接而成,渾然無瑕。

    白崖在山道上邊走邊看,心裡暗讚華山的秀麗奇景。

    青城山為了隔絕仙凡,不少地方都要耗費巨資來佈置大陣,平常消耗就是一大筆資源。而華山的獨特地理幾乎不必多費手腳,世俗凡人根本就上不來啊!

    或許是休了幾天,求戰慾望強烈的緣故,白崖上山走得很快,不消一會就見到了演武場,以及那個被自己誤認為女人的對手,峨眉弟子蒙鳳鳳。

    蒙鳳鳳的姓氏讓白崖想起了現在應該在振武道場苦修,再有三年可能會成為自己師弟的蒙崇,可事實上這兩人毫無交集。

    蒙鳳鳳是一個大世家蒙家的後裔子弟,這個世家與白家差不多,祖上屬於秦將出身。後來蒙家在關中的主脈慢慢消逝了,倒是其中一個搬遷到漢中郡的庶脈成為了嫡脈,並且繁衍至今日。

    現今的蒙家根深枝茂,在秦蜀兩地的仙武宗門都有子弟。同時法家的後黎學宮、兵家的岳麓學院也都有蒙家子弟,可謂八方逢源,多處下注。

    雖然這樣分散了家族的向心力和資源,但在亂世來臨之際,卻極為有效地保存了家族血脈。

    當然,作為一個在漢中紮根的大世家,蒙家對於蜀地還是最為重視的,所以嫡脈子弟多數會去峨眉或者青城參加武試。

    蒙鳳鳳就是蒙家一個比較傑出的嫡脈子弟,雖然蒙家作為一個大世家,同樣也懂得「武不可輕授」的道理,但只要他在峨眉受師長重視,功法修煉快速,那麼對於蒙家來說,這就是一種貢獻。

    因此,蒙鳳鳳儘管沒有做過很多功德任務,但身上依然有好多件法器,這些基本都是家族發給他的,而不是峨眉的師長賜予。

    峨眉不會管這些家族給予子弟的法器物品,雖然這對於其他沒有家族支援的武徒有些不公平,但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公平的事情。

    峨眉自己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就已經算很不錯了。

    白崖定睛朝蒙鳳鳳看去,眼前的青年儘管有個女人名字,但實際上卻長得五大三粗,倒是眼眉還算清秀,不是那種猛張飛似的人物。

    不然的話,再想起他的那個名字,白崖覺得自己很可能會吐出來。他的爹娘要多恨他,才會給蒙鳳鳳取這麼個名字。

    「見過白師兄,在下峨眉蒙逸風!」青年見到白崖後,很有修養得一笑,抱拳為禮。

    「蒙逸風?不是蒙鳳鳳嗎?」白崖暗自偷笑,故作不解地問道。

    「那個……逸風是在下的字!」青年臉皮微紅,尷尬地笑道,估計他自己也不太滿意這個名字,所以逢人就直接報字,不說名。

    「哦,那個……鳳鳳兄弟,在下有一事不明,你小時候是被當女孩養大,才取了這麼個名字嗎?」白崖似乎沒看到蒙鳳鳳尷尬的神情,自顧自地打趣道。

    青年一下就黑了臉,不過,他很快就想起了什麼,長吸了口氣,勉強笑道:「難怪九老洞的師長都讓某少跟白師兄寒敘,武鬥時一定要平心靜氣,白師兄這張嘴真是夠損人的……」

    「哦,你的師長們叮囑過了啊?」白崖撇了撇嘴,有些失望地說道,「那好吧,我們這就開始吧,不說廢話了!」

    說著白崖腳步一蹬,猶如猛虎下山般撲向蒙鳳鳳,青年沒想到他說打就打,頓時嚇了一跳。幸好兩人離著比較遠,他還是及時作出了應對。

    白崖撲擊的速度很快,這場武鬥他已經穿上了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3:57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朱厭子母珠

    幸運的是白崖賭對了,蒙鳳鳳果然還是先用出了風雪扇。

    或許九老洞弟子不是不知道風雪扇到武鬥後期,別人會做出針對性措施,不會再給他那麼大的地形優勢。

    不過,他使用風雪扇也不僅僅純粹是藉助法器之力,而是因為他的功法在冰雪環境下,更容易發揮威力,從而克敵制勝。

    蒙鳳鳳練得是一門「太陰極道神功」,此功倒不是必須在大風大雪中施展,但因為屬性極陰,所以在偏寒的環境下內氣活躍,更有利於減少消耗。

    蒙鳳鳳身上雖然頗多法器,但使用法器也是需要消耗內氣的,一次性使用數件法器,內氣消耗就更大了。

    因此,他先用風雪扇將演武場變成雪山環境,就比較有利於自己的內氣恢復,這才能支撐他使用多件法器爭鬥,並不僅僅是為了給對手造成困難。

    只是這一點光看影鑑很難辨別,劉鈺也沒有發覺,只能靠白崖自己的現場觀察判斷了。

    此外,蒙鳳鳳和他的師長們分析過白崖的特點,覺得他近戰肉搏很強,所以讓青年用風雪扇儘量拉開距離,跟白崖遠戰。

    這樣就算對方動了什麼歪腦筋,蒙鳳鳳也有反應時間,可謂一舉三得,他哪會臨時不用風雪扇。

    「師傅猜得沒錯,這小子果然不會跟我近戰,那就必須用上朱厭珠了!」白崖心中一嘆,一抹手上的神隱戒,手裡立刻多了兩顆金黃色的圓珠。

    這兩顆珠子跟那種鐵的健身球差不多大小,整體呈現半透明的金黃色,每個球內都有血紅的雙重環狀赤瞳,仔細觀察,似乎還能看見赤色瞳孔微微擴張收縮,宛如活物一般。

    這正是韓良利用論劍前的一個月空檔,幫白崖煉製而成的一對朱厭珠法器。

    韓良存心想讓白崖欠他一個人情,所以在煉製時,特意放入了自己保存已久的一對觀音淚輔材。

    觀音淚是一種煉器輔助,可以在煉製時養護法器中的魂靈,使之最後形成法器的器靈,這樣就能讓法器達到了偽玄器的品質,所以十分珍貴。

    不過,玄器哪怕是偽玄器也很難煉製,韓良又不是大師級別的煉器師,所以煉製朱厭珠時只有四成多機率成為玄器。

    可是當這對朱厭珠煉製開始後,韓良卻在煉製途中,突然領悟到了另一種提昇玄器成功率的方法。

    這對朱厭珠跟他以前煉過的法器不同,它們出自同一頭朱厭獸之身,所以眼珠中的殘魂其實是一體的。

    如果韓良想將這對珠子分別都煉製成玄器,那麼成功率不是他原先感覺得四成多,而是更低一些。哪怕加入了觀音淚,其實也不足兩成。

    可要是將這對珠子裡面的殘魂合二為一,煉成一套子母珠,那麼成功率一下就提升到了六成多,接近七成。對於韓良這樣經驗豐富的煉器師,只要他全神貫注,六成多的成功率已經不算低了。

    因此,韓良成功了,這對朱厭珠變成了一件偽玄器——朱厭子母珠。

    只要白崖以後溫養得當,等偽玄器裡面的器魂安定下來,那麼過個十餘年就會變成一件真玄器,品質將會在下品到中品之間。

    這東西煉成之後,白崖到現在還沒用過,不是他不想試試威力。而是因為祭煉之後,韓良告訴他最好讓朱厭珠當中的器魂休養一些時候,免得使用時,法器威力不太穩定。

    尋常法器用不著祭煉,到手就能用,但玄器不同。玄器因為有器靈的存在,必須要武者控制住器靈,否則連用都用不了。

    玄器的祭煉有好幾種方式,血煉最方便,但血煉等於讓法器混入武者的俗氣雜質,不利於以後繼續提升品質,所以只要武者時間足夠,一般是不會使用血煉的。

    最好的祭煉方式就是供養,將玄器一直帶著身邊,讓它熟悉自己的人氣,用真氣內力時時溫養,直到玄器如臂使指。

    當然,這樣的祭煉方式在玄器徹底認主之前,很容易被人奪走,畢竟不是更為嚴苛的血煉認主。

    白崖很喜歡這對朱厭珠,所以並沒有使用血煉,他知道自己很長時間都無法掌握一門威力巨大的遠攻武道,所以還是希望朱厭珠可以慢慢祭煉,乃至以後繼續提升品質。

    「寶貝,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如何?」白崖盯住對面那個隱藏在風雪之中的黑影,將真氣輸入一顆朱厭子珠,然後抖手就射了出去,另一隻手則依然扣著剩下的金黃圓珠。

    這是尚未徹底祭煉之前,朱厭珠最好的使用方式。

    母珠在手,子珠攻敵,這樣子珠發出神目震神通後,哪怕沒有主人的催動,也會自動回到母珠旁邊,不愁被敵人搶了去。

    「咦?」朱厭子珠射出去不遠,馬上就被蒙鳳鳳看見了,他謹慎地一扭身,躲開了這顆碩大的眼珠。

    可惜他的見識太淺薄,並不認識朱厭珠這麼個東西。其實這也不能怪他,白崖當初要不是有萬青留下的便箋,同樣也不認識這東西。

    或許他們兩個都在宗門的檔案資料裡看到過朱厭蠻獸,可問題是這麼一顆珠子,誰知道它就是朱厭的眼珠啊?

    這也就是那些去荒野蠻域遊歷過好些年,什麼妖魔鬼怪都見識過的先天武者才會認識。

    就像當初襄陽的地下拍賣會,拍賣師倒是知道血嬰桃偶裡面的血嬰是一具妖嬰,但卻沒人認出這具妖嬰其實是車離妖,死後會變成巫鬼。

    白崖估計就連製作那具血嬰桃偶的巫師都不知道,不然幹嘛非弄成血嬰,淨化之後的巫鬼神通更強啊!

    幸虧當時寧清真人也在,幫白崖淨化了血嬰,使得他多了一件道嬰桃偶護身,白白撿了一個便宜。

    「嗡~~」蒙鳳鳳躲倒是躲開了朱厭子珠,但他尚未落地,耳中就傳來了一個古怪的聲響,像是有一頭蚊子在繞著腦袋飛,嗡嗡作響。

    實際上,這是七八米外的朱厭子珠觸動了珠內真氣,使得雙重赤瞳發出了神通——神目震。

    「哇!」

    蒙鳳鳳只覺體內翻江倒海,根本就控制不住,張口就直接吐了。更要命的是他眼角的餘光發現白崖悄然竄來,距離自己已不過十餘米之遠。

    「移形換影!」蒙鳳鳳大驚,哪敢怠慢,單手捏了個印決,又發動了身上的另外一件法器。

    「砰!」白崖急竄而來,背後白虎法相一閃,一個巨大的氣勁爪印猛按而下,將對手站立處擊打得亂石飛濺。

    只是白崖依然眉頭一皺,他發現這一爪擊空了,對手站立在原地的身影僅是個殘相,本體並不在原地。不過,他一掃地上那團污物,依然嘴角一翹。

    那上面夾雜著很明顯的鮮紅血絲,蒙鳳鳳措不及防之下,竟被剛才七八米外綻開的「神目震」給打出了內傷,可見威力之大。

    「玄器就是玄器,比寶器厲害多了!」

    白崖心中大喜,回想起了前些日子在陂陀洲遭遇到的魔門弟子孫百書。那本騰蛇天書就是一件下品玄器,配合孫百書的功法,一擊之下就差點把他給弄死。

    「剛才讓他脫身的,應該是他的第三件法器!」

    白崖抬頭四顧,馬上就看見左側百餘米遠處的蒙鳳鳳,只見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死死地盯住了還在空中盤旋的朱厭子珠。

    「嘿,蒙兄可想知道此為何物?」白崖手一招,朱厭子珠立刻安靜落下,「叮」的一聲,跟母珠輕輕一碰。

    「想知道又怎樣,你會告訴某嗎?」蒙鳳鳳目光一閃,淡淡地說道。

    「當然,只要你告訴某,剛才助你脫身的法器是什麼東西,某也告訴你此珠為何物,如何?」白崖嬉笑著說道。

    「行,助某脫身的就是這件法器,名為移形換影索!」蒙鳳鳳只是遲疑了一下,竟真的拍了拍腰間錦帶模樣的東西,笑著說道。

    「果然如此!」

    白崖暗自點頭,蒙鳳鳳的武鬥影鑑裡面,就有同樣的情況發生過,於是劉鈺就猜到他身上有一件瞬移法器。只是這種東西一定都會有很多限制,還算不上太棘手。

    「呵呵,沒想到蒙兄如此豁達,你就不怕某騙你說出了自己的法器,卻不告訴你此珠的來歷嗎?」白崖裝出一副吃驚的模樣,晃了晃手裡的朱厭子母珠。

    「桑面聶政豈是這等人,某信得過白師兄!」蒙鳳鳳頜首笑道。

    他倒是沒說虛話,雖然蒙鳳鳳是峨眉弟子,但對白崖並無不好的感觀,倒是很佩服他當年在凌天閣的所作所為。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一來華山,就直接給青城遞來了邀戰貼。他當時還沒有想要爭榜,也不認為自己就一定能贏白崖,只是想見識見識這個桑面聶政而已。

    「這孩子果然很天真!」

    白崖心裡倒是哭笑不得,他可不是不會撒謊,當初夜狐狸胡三娘都被他騙過。只是這次他真沒打算騙對手,而是有目的地勾引蒙鳳鳳入轂。

    「此珠名為朱厭珠,擁有朱厭蠻獸的神目震神通……」他笑著解釋了一遍手中的朱厭珠,但卻瞞下了子母珠的內容。

    「蒙兄可要小心了,真要被此珠擊中身體,搞不好連鏡花水月法陣都來不及救你……」

    蒙鳳鳳聽得暗暗心驚,同時又很慶幸同意了白崖剛才的提議。他的移形換影索使用過多次,本就沒覺得能瞞人多長時間,能用它換來朱厭珠的情報,反而覺得值了。

    想到這裡,他倒是對白崖暗生歉意,覺得對方一定是特意提醒,不想讓同為名門正派的自己受到致命傷。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4:01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四十章 套路

    白崖若是知道蒙鳳鳳此刻的想法,肯定會直接笑死。

    他確實沒想過殺個峨眉弟子,可同樣也不會故意手下留情。他可比蒙鳳鳳的武道境界還低一個層次,對手真要是蠢到被朱厭珠直接震死,估計峨眉都沒臉找他報仇。

    他前幾日想要殺個病怏怏的肖戰,還要偽裝半天,打算將對手消磨到連護體真氣都沒有,然後幾件殺器同時打出,這樣才有機會突破法陣的保護來殺人。

    像現在這種正常武鬥,朱厭珠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單憑一件法器在鏡花水月法陣裡殺人。那根本是天方夜譚,把佈置法陣的符陣師都當死人呢?

    白崖將朱厭珠的情報說給蒙鳳鳳聽,是因為跟對方交談之後,臨時有了個主意。

    毛疾沒說錯,他的應變能力確實很強,或許這也跟他前世的生活工作經歷有關。

    白崖前世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情商高,人際關係一向處得不錯。公司上司欣賞他,朋友們樂意找他玩,單位一些妹子也喜歡他,經常給他拋媚眼。

    再加上做營銷工作多年,鍛鍊了不錯的察言觀色能力,很容易看清類似蒙鳳鳳這種年輕武者的單純想法,所以才能藉此設下陷阱。

    這就像大人跟小孩玩遊戲,要是大人想要使壞,暗中玩點心機……哪怕那個小孩叫愛因斯坦,估計他也贏不了啊!

    當然,蒙鳳鳳是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肯定比小孩強,所以白崖的套路也要深一點,最好先吃點虧,慢慢誘敵深入,再有點運氣就差不多了。

    其實白崖這套東西放在前世也沒什麼,也就是寶島騙子集團的把戲。只要找到別人的心理盲點,大人有時候跟天真幼稚的小朋友也沒什麼區別!

    「關心則亂,不愁你不上鉤!」白崖上下拋了拋朱厭子母珠,見到蒙鳳鳳的眼神也隨著上下浮動,頓時心中暗自一笑。

    「蒙兄,小心了!」

    白崖故作好意地提醒了一聲,便再次打出了朱厭子珠。

    對面的蒙鳳鳳一驚,飛快讓開的同時,又從懷裡取出了一個銀色護腕戴在左手上。這次他吸取了教訓,躲得更遠了一些,而且還激發了剛取出來的護腕法器。

    白崖見他左手腕亮起一個小盾狀的氣勁護罩,心知此人的四件法器都用出來了。看這四件法器各自不同的作用,哪怕是白崖也暗自驚訝蒙鳳鳳的闊綽。

    風雪扇就不說了,品質至少是寶器,然後是藏在衣內抵禦風雪的另一件法器,再是可以瞬移的移形換影索,最後是一件氣盾銀護腕。

    四件法器囊括了攻擊、防禦、身法等三大方面,可謂是武裝到了牙齒,難怪蒙鳳鳳可以取得十勝三負的戰績,沒學會法天象地的意境巔峰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啊!

    「再來!」白崖目光一閃,又高聲提醒了一句。

    這一次他乾脆連扣在手裡的朱厭母珠都打了出去。

    只見外表與子珠差不多的朱厭母珠盤旋了一個弧線,「啪」的一下撞擊在原本已經擊空的子珠上面。兩顆朱厭珠一下又盤旋了半圈,一左一右將蒙鳳鳳夾在其中。

    峨眉弟子臉色一白,身形暴退,右手一扇朱厭母珠,左手則激發了氣盾護腕。只見原本只有臉盆大小的氣盾迅速擴張,將他全身都籠罩在內。

    「嗡~~」朱厭子母珠同時爆發,但母珠被風雪扇吹了個老遠,基本沒達到攻擊效果。子珠的「神目震」神通倒是堪堪觸及了蒙鳳鳳的所在位置,將氣盾護罩震得差點潰散,威力依然十分之強。

    蒙鳳鳳嚇得臉色有點發白,他的內腑之前受到震傷,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隱隱作痛,可不想再受上一擊。

    白崖目光一閃,單手凌空一抓,兩顆朱厭珠同時倒飛而回,落在他的手上。

    朱厭子母珠的效果讓他很滿意,但跟驚惶不安的蒙鳳鳳不同,白崖知道單憑這套遠攻玄器不足以取勝。

    別說對手有護體法器,就算沒有,也不會乖乖地被朱厭珠擊中。

    況且,白崖對暗器之道頗為陌生,不會太精湛的控器手法,等蒙鳳鳳熟悉了朱厭子母珠的打擊軌道,那基本就不太可能再傷到對方了。

    朱厭子母珠本就不是一種常規的攻擊手段,這玩意屬於一擊制勝的殺手鐧,不能用起來就沒個完,那樣的效果反而不明顯,內氣消耗也承受不起。

    白崖剛才其實已經冒了點風險,連母珠都打出去了。

    他這麼做的用意很明確,就是告訴對方,你必須躲著兩顆珠子,而不是只有一顆,讓對手更加忌憚這套玄器。

    可要是蒙鳳鳳硬接下其中一顆,說不定就能從他手裡搶走朱厭子母珠了。可惜對手畏懼朱厭珠的威力,躲都來不及,哪敢再硬接一擊。

    「呵呵,蒙兄可真是富庶,身上的法器一件接一件,這都已經是第四件了吧?」白崖看著對方左手的銀色護腕,輕笑著說道。

    「白師兄還不是一樣嗎?腳下有仙履,近戰有錦手套,遠攻有兩顆朱厭珠……」蒙鳳鳳臉上微微一紅,訕訕然地反駁道。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用了太多法器,臉皮又沒有白崖這麼厚,心底難免會覺得有些勝之不武。

    「嘿嘿,某的法器除了手上這一對狴犴錦手,其他任何一件都不是家族或者師長送的哦!」白崖忽然頓下腳步,笑嘻嘻地舉起一雙手掌晃了晃。

    「白師兄說笑了,在下記得你進青城不過六年時間,還有三年在雪山受罰,應該沒多少時間去做功德任務吧?」蒙鳳鳳眉頭一挑,有些不信地反問道。

    自從白崖大鬧峨眉凌天閣之後,只要是年輕的峨眉弟子,基本都很瞭解他的生平,甚至很多人還從各種渠道瞭解過狄道城的事情。

    因此,蒙鳳鳳知道白崖並非出身世家,年紀還比他小幾歲,自然不信他此時所說。

    「蒙兄是峨眉弟子,那應該聽說過橫行蜀地十多年的淫賊花扇公子吧?」白崖一邊繼續朝著對手追去,一邊笑著問道。

    「不錯,在下知道,白師兄提起此人作甚?」蒙鳳鳳也不敢怠慢,手上風雪扇不停,但兩人此時打得不算激烈,他還有時間回應,頓時有些疑惑地問道。

    「嘿嘿,你知道就好,某腳下這雙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10 14:05
第四卷 華山論劍  第一百四十一章 賭鬥

    鏡花水月傳不出聲音,但意境武者已能傳音入密,唇語是基本功。峨眉武者個個都看得懂兩人在說些什麼,這會都是義憤填膺。

    或許是山下峨眉武者們的心聲,在冥冥中傳遞給了蒙鳳鳳。青年猶豫了一會,還是斷然拒絕了白崖的提議。

    「白師兄見諒,在下身負峨眉眾位師長和師兄弟的殷望,就算……有些勝之不武,也,也不能自廢武功,以己之短對敵之長!」蒙鳳鳳有些臉紅地喃喃說道。

    這話才說完,山下一幫峨眉武者都長出了一口氣,這場武鬥讓他們看得簡直比自己上場還要緊張。

    身為峨眉武者,青城就是同城死敵,輸給誰都不能輸給青城武者,特別是這個武者還曾經狠狠地打了峨眉一個耳光,讓大家都顏面無存。

    不過,白崖臉上倒是春風依舊,絲毫沒有因為蒙鳳鳳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就老羞成怒。

    「無妨,蒙兄與某分屬峨眉和青城,武鬥中有些顧慮也是當然!」白崖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旋而又笑著說道,「只是我等兩派弟子較武總不能只比法器之力,又不是兩個煉器宗門,蒙兄你說是與不是?」

    「白師兄想要如何?」蒙鳳鳳皺眉,隱隱有了些警惕之心。

    「我倆不如下點賭注,再讓場外觀戰的師兄弟和師長們看得刺激一些,你看如何?」白崖笑著又提了個建議。

    「賭鬥?」蒙鳳鳳的眼神有點詫異,倒是沒想白崖會給出這麼個提議。

    這個世界的武者賭鬥是很常見的,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只要是武者就沒有人覺得自己比別人差。可要是碰上個人就切磋,未免也太低級了,所以賭鬥這種形式就非常流行了。

    其實白崖當初在涪陵為了救下三眼貔貅孟方,跟那幫綠林人物的插旗,也是賭鬥的一種,只不過賭的是徐仙令和孟方這個人。

    「怎麼,你怕了?」白崖瞇起眼睛,淡淡地問道。

    「當然不是,只是這賭注……」蒙鳳鳳小心翼翼地問道。

    「呵呵,你我都有好多件法器,不如就以其中一件當賭注如何?」白崖輕笑著說道,「每人解下一件法器放到一旁當賭注,勝者就取走全部賭注,敗者無怨無悔……」

    蒙鳳鳳一聽,又是皺眉,白崖說來說去還是要他解下法器,只不過這次僅僅要求一件而已。

    白崖看著蒙鳳鳳猶豫不決的模樣,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當下主動說道:「不如我倆各自指定對方身上的一件法器好了!」

    「蒙兄若是擔心,便由某先說,不行再換……某便要蒙兄身上那件可以抵禦風雪之力的法器好了!」

    「你就只要這個……」蒙鳳鳳的眼神有些詭異,他身上有一件可以抵禦風雪之力的法器,自然是瞞不過別人的。

    可是在他眼裡,這東西實在作用有限。

    雖然沒了這東西,他對低溫和風雪不再完全免疫,可蒙鳳鳳的太陰極道神功本身就屬性偏陰,對寒冷和低溫有相當大的抗性。

    反正只要白崖還扛得住,他就更加沒有問題了。要是換成他的話,肯定會指名要風雪扇或者移形換影索,這兩件才是他用於武鬥的主要物品啊!

    「怎麼,這都不行嗎?」白崖目露譏諷,調侃說道,「蒙兄如此婆媽,莫非真是個鳳鳳?」

    白崖這話一出,蒙鳳鳳終於受不了了,黑著臉回道:「當然可以,只是白師兄等會輸了,別又說讓著在下!」

    「不會,不會,輸了無怨,某這個桑面聶政還不至於連這點氣量都沒有。」白崖笑瞇瞇地說道,「好吧,某已經選過了,接著就讓蒙兄來選……」

    他說著,還怕蒙鳳鳳不選朱厭珠似的,將兩顆珠子在手上拋了拋。

    蒙鳳鳳這會覺得心裡彆扭之極,白崖剛才已經將自己用過的,沒用過的法器都展示了一遍,好像就是特地為這一刻在做準備。

    可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朱厭珠的威脅最大,不選它好像沒天理啊!

    「在下選,選白師兄的朱厭珠……」蒙鳳鳳一咬牙,還是指了指白崖手上的那對金黃圓珠。

    「朱厭珠啊……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某的朱厭珠是一對,蒙兄該不會只想用一件法器來抵消吧?」白崖微微一愣,有些為難地說道。

    他這麼一說,蒙鳳鳳反而覺得心中一鬆,像是去了一塊大石頭。他這會感覺白崖還是先前那個主意,想讓他儘可能地解除武裝,與自己近戰肉搏。

    不過,蒙鳳鳳此時心裡也有了小算盤,白崖倒是將自己的法器都展示了一遍,可對方似乎忘了,他可不一定就只有四件法器……

    「呵呵,自然不會讓白師兄吃虧,大不了在下也再加一件法器好了,只是白師兄有那麼多法器,去了朱厭珠之後,可不能再用什麼騰蛇天書、劍丸寶器來代替武鬥! 」

    「這個自然,某就只用身上現有的法器。」白崖一笑,很乾脆地從神隱戒取出一塊錦布。隨意包了包一對朱厭珠,就跟丟垃圾似的,將布包丟到了演武場的邊緣角落。

    蒙鳳鳳看著眼皮直跳,這麼好的一對玄器寶珠就被這麼隨意對待,他覺得自己都有些心疼了。只是一想到等會取勝,這對朱厭珠玄器就歸自己所有,他又不由地一陣心跳加速,心幹舌燥。

    蒙鳳鳳的眼神迷離了一會,終於彷彿下定了決心,伸手解下脖頸上的一條項鍊。

    這條項鍊的鍊子僅是銀鍊,但下方的吊墜卻是一枚水滴狀的白玉,看上去溫潤圓滑,很是美麗。

    「此物叫做溫玉銀鍊,有凝神護體神效,佩戴在身上便可闢風寒,是一件上品法器。」青年認真地介紹了一遍,又從腰間芥子袋取出一面繡著白雲閃電的小旗。

    「法器兌換玄器有些不公,在下不能佔了白師兄便宜,便也加上一件玄器好了。這件雲雷旗跟風雪扇同出一位煉器大師之手,不過品質比風雪扇高一個大層次,是一件中品玄器,就一起……一起當做賭注好了!」

    蒙鳳鳳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便將溫玉銀鍊和雲雷旗包了包,小心地走到演武場那處角落,將兩件東西跟朱厭珠疊放在一起。

    「他身上果然還有其他法器!」白崖摸了摸下巴,暗自忖道,「不過,一件中品玄器……這價值有點大啊,等會坑了回來……這位恐怕要恨死我了吧,還有那些山下旁觀的峨眉武者……」

    白崖砸吧砸吧嘴,嘆了口氣,「不管了,先等贏了再說!」

    ……

    他們兩個土豪兼暴發戶在這邊賭鬥,山下的青城和峨眉武者卻看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青城這邊倒是知道白崖這一對朱厭珠,僅是一件偽玄器,但即便如此,這份大賭注也關係到了兩件玄器。與之相比,那件上品法器根本就只能算個無關緊要的添頭了!

    別說那些意境武者,就連幾個先天武者這會都看得眼皮直跳!

    寶器什麼的都無所謂,青城和峨眉的每個先天武者都有幾件,可玄器就未必了。

    像是穿山派的萬青,臨到死都沒有一件玄器。青冥劍丸只是一件未完工的下品寶器,朱厭珠乾脆就是玄器材料,還存了整整三代人。

    宗門的先天武者或許好一點,但一賭就是兩件玄器,這手筆也大到沒邊了!

    青城和峨眉兩邊的師長都恨不得將白崖和蒙鳳鳳捆回來,狠狠地揍他們一頓,然後再撩袖子親自下場。

    「劉師弟,你這個,這個弟子……老夫服了!」

    因為這場會用到朱厭珠的緣故,所以朱厭珠的製作者韓良也來觀看了。

    儘管嘴裡說著服了,可韓良臉上的表情可沒有服了的樣子,反而是一副鐵青色。

    那對朱厭珠可是用了他一對存了好久的觀音淚,又是親手製作出來的,簡直跟親生孩子似的。白崖拿來當賭注看著一點不心疼,可他心疼啊!

    「他要是贏了也就算了,要是輸了那對朱厭珠,老夫會讓他流一腳盆眼淚,就當做那對觀音淚的陪葬!」韓良咬牙切齒地說道。

    劉鈺翻了翻白眼,沒說什麼,他這會也不敢刺激韓良,只能暗自祈禱白崖不要弄巧成拙。

    「唉,那個峨眉弟子也真是的,怎麼這麼明顯的陷阱都看不出來呢?」

    孟甜那邊的陣法比賽到今天為止,差不多就告一段落了。寧清真人這會也來了觀戰現場,看著鏡花水月的水簾景像有些皺眉。

    旁邊的劉鈺和梅洵相視苦笑,如果不是他們對白崖瞭解太深,又針對研究過蒙鳳鳳。換成峨眉那邊的先天武者,還真不一定就完全看懂了。

    一切都只能怪白崖的套路太深,太繞,別說他的對手蒙鳳鳳被繞暈了,就是旁觀的武者都差不多被繞暈了。

    想要看破這個陷阱,不能光站在某件法器的角度上去看,而是要先猜測這場武鬥最終會以什麼方式結束。

    這兩人都有好幾件法器,蒙鳳鳳更是攻防皆備,全身都武裝到了牙齒,而且他對白崖一直嚴防死守,小心翼翼到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地步。

    這種情況下,白崖如果剛開始沒用朱厭珠偷襲成功,那麼他其實就已經失去了速戰速決的機會,兩人必定會陷入徹底的消耗戰。

    使用法器需要消耗內氣,用得越多,自然消耗越大。

    白崖現在重病初癒,讓他跟蒙鳳鳳比消耗,肯定是他吃虧,所以他必須想辦法在儘量減少自身消耗的基礎上,同時讓蒙鳳鳳消耗更大。

    那麼怎麼樣才能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再減少內氣消耗呢?

    毫無疑問,越少動用法器越好,但踏雲履絕對不能少,否則安全沒保障。所以只能少動用狴犴錦手和朱厭珠,特別是消耗巨大的朱厭珠!

    因此,蒙鳳鳳並不知道他選的朱厭珠,白崖除了最開始勾引他那兩下,後面根本就不會去用。

    換而言之,他選了一件白崖在武鬥中最不需要的法器。

    而白崖要怎麼選擇,才能讓蒙鳳鳳消耗更大更快呢?

    這也很簡單,同樣消耗巨大的風雪扇是絕對不能選的,剩下三件當中,自然是選擇溫玉銀鍊最好。蒙鳳鳳再適應冰雪環境,沒有了溫玉銀鍊,也只會消耗更大,而不是更小。

    不過,白崖想要跟蒙鳳鳳比消耗,有一個前提條件必不可少,那就是蒙鳳鳳除了風雪扇,沒有其他更大威力的攻擊法器。

    實際上,白崖看過他幾場武鬥影鑑之後,就很懷疑這傢伙其實還有一件跟朱厭珠一樣,可以一鎚定音的高級法器。

    這是有理由的,這傢伙身上的四件法器太均衡了,風雪扇是件好武器,可畢竟生效太慢。既然蒙家給了他那麼多法器,很難想像不會再給他一件殺手鐧類型的物品。

    因此,白崖利用朱厭珠的另一個目的,就是逼出蒙鳳鳳身上可能存在的最後一件殺手鐧!

    幸運的是他成功了,蒙鳳鳳果然在他一步一步的套路勾引下,不僅解下了溫玉銀鍊,選擇了朱厭珠,而且還主動交出了雲雷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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