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七品封疆 作者:普祥真人(已完成)

 
Babcorn 2016-11-24 15:30: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4 108812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16:28
第一百三十章小算盤

    當日海沙派吞併巨鯨幫,海家的部分親族子弟也被裹脅進去,成了海沙派中人。只是後來海沙派大敗,鐵佔鰲的嫡系人馬基本損失殆盡。海家人趁機發難,海闊天靠著一身硬功夫,火並了鐵佔鰲篡了海沙派掌門之位。

    只是他知道,自己這掌門不得人心,而執掌海沙派,從來也不靠功夫,還是得找到得力的靠山。放眼廣東,自己這個身份能巴結上的,且有用的靠山,莫過於巡撫眼前的大紅人,香山知縣劉朝佐。

    這位海闊天也確實是個人傑,硬是拼著一死,隨著新任的巨鯨幫幫主洪四妹一同前來香山,只靠一顆人頭,就來投誠請罪。

    從方才的接觸發現,洪四妹不像她說的那樣,在知縣面前說一不二。不過這個女人確實和知縣有點關係,至少她那身子就像沒了骨頭,掛在縣令身上。這母鯊魚,難道真要從良,從此給縣令當小老婆了?現在自己是死是活,這一寶是押中還是押空,就全看她了。

    此時若是李炎卿一聲令下,海闊天縱然武功再高十倍,也是個死路一條。只見李炎卿把臉一沉「豈有此理!你拿本官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一顆人頭也丟在這裡,簡直是不成體統。趕緊給我收起來包好,一會送庫房去。你如今已經是半個官家人了,行事要講個規矩,不能再像過去闖蕩江湖那般,任性妄為。」

    海闊天聞言大喜,磕頭如搗蒜「多謝大老爺恩典,我保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您今年的分紅和孝敬,我已經提前預付了,請大老爺查收。」

    洪四妹見海闊天的鹽巡身份已定,更覺得眼紅,忙在旁邊道:「朝佐兄弟,你可不能負了我啊。」

    「你的問題很嚴重,咱們待會得慢慢談,不能這麼草率的決定。」李炎卿面孔一板,抬手在她的俏屯上打了一巴掌,將洪四妹打的驚叫一聲,可是那模樣卻不惱怒,反倒是羞答答的,又加了幾分媚貨。

    海闊天見此情景,不敢在這當電燈泡,忙告辭出去,只等正式的委任狀下來,自己這些鹽梟就可兼職鹽巡,到時候整個廣東省的私鹽,就只有自己能賣,想不發財都難。

    此時書房內,就只剩了李炎卿與洪四妹兩人,洪四妹一臉嬌羞道:「你這壞人,把人都打發走了,只留我一個婦道人家在這,你……你要做什麼?」

    「你說呢?」李炎卿用手在她那高聳的胸前狠抓了一把「你來我這,不就是做這筆交易麼?你在島上坑的我好苦,給我下了藥,又把張居正的女兒推給我,差點要了我的命。你說,我能不能饒的了你?」

    洪四妹一雙美目之中波光流轉,顯的萬分可憐「好人兒,你就高抬貴手,饒了我吧。我與我家那死鬼好歹是從小的夫妻,我可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你就大人大量,放了我吧。你要是亂來,我可就叫人了。」

    「少來這套!剛才是誰說,整個人都是我的?怎麼現在,又說了不算了?」

    「唉啊,那不是當著海闊天的面前,不得不找你演戲麼?若是沒有你這大靠山,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怎麼鎮的住那些凶神惡煞,說不定啊,就被他們一口吞下肚去。我這不是沒辦法麼,只好對外說,我是你的女人。他們一想到我身後站著一個知縣大老爺,還是吳大帥面前有名的紅人,就不敢亂來,才肯乖乖聽我吩咐呢。我這個巨鯨幫幫主,也是靠著你的身份撐著,他們才肯聽我號令。」

    「好啊,你居然做了巨鯨幫的幫主,還打著我的旗號在外面招搖撞騙。這我更不能饒了你,你今天不陪我喝幾杯,就別想走。」

    一聲吩咐,秦蕊珠嘟著嘴去外面叫了桌酒席來,有撅著嘴離開。還是李炎卿摸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小聲道:「回房等我,看我不把你殺個丟盔棄甲。」

    「說的好聽,這女海盜要是把你榨乾了,看你還拿什麼來我房裡。」秦蕊珠說完這句,自己羞的小臉通紅。李炎卿在她耳邊嘀咕幾句,她面色一變「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我還以為……」

    「以為我見了這女海盜洪四妹就酥了骨頭?蕊珠啊,這話倒也不叫完全不對,這女海盜身家豐厚,有人有槍,有船有錢。這樣的女人如果能收入房中,對老爺我也大有好處,我是不想放過她。不過眼下不急,我要替你報仇,也要替衙門除害,正好要借助她的人馬,你放心吧,我保證有力氣喂飽你就是。」

    見秦蕊珠滿心歡喜回了自己房裡,李炎卿這才暗出一口氣。這野花若是還沒摘到,家裡葡萄架先倒了,那就大為不美。

    書房之中,洪四妹心中莫名忐忑,一顆芳心亂跳,身上發熱,彷彿生了病,著了涼。在屋裡反覆踱步,既想趁著這機會逃出衙門,又知道自己萬不能逃。可是一想到一會要面對的陣仗,又是一陣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應對。

    當初那新婚之夜,現在回想起來,簡直跟殺豬沒什麼區別。她整整哭了半夜,後面幾天,也沒感覺出有什麼好過,接著自己就成了**。後來她自己掌兵,定下一條鐵律,不許糟蹋肉票,就是為著這女人的體面。

    她需要的時候,就找女人來發洩,可是男人……。這個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應付,自己一點把握都沒有。可是自己如今擁有的本錢,也就是這身子而已。那劉朝佐年少得志,連張閣的女兒都歸了他,自己一個女海盜,又不是閨女,年紀比他還大幾歲,到底能不能入他的眼還說不好呢。別的不說,就那對並蒂蓮花,怎麼看也比自己強多了。

    他到底是真對自己有意,還是和自己玩玩,玩膩了之後,就一腳踢開?這樣的事,她在江湖上也見的多了,這一注到底是下還是不下,她心裡實在拿不住主意。要是賭輸了,可就一無所有了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16:28
       
第一百三十一章往事

    她外表看上去,似乎人盡可夫,是個褲腰帶松的不像話的女人。可只有跟她真正接近的人才知道,她洪大姐,喜歡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

    不過這些縣官給人感覺還不錯,第一不是那糟老頭子,二來長的也不難看,三來前途還很光明,似乎很值得讓洪四妹為他破例。

    李炎卿的手不客氣的搭在她肩上,將酒杯一送「來,咱們幹了這杯殘酒。」

    「劉大老爺,你……你到底要多少錢,才能放過人家啊。」洪四妹口頭討饒,不過那半杯殘酒,她還是不客氣的喝進去。笑話,行走江湖,這種場面見的多了,若是連這種小場面都應付不來,那還怎麼闖江湖?

    「洪姐,你就別裝了。本官今天要是非要你陪我,你難道還會對我動槍麼?你可要想想,你手下幾百兒郎,他們的前程就在你身上了。你又不是第一回,不至於那麼緊張吧。」

    洪四妹卻一推他,從他懷中掙脫出來,將臉一板「劉老爺,你難道以為我洪四妹是那種誰都能碰的女人?你可以去這廣東水路上打聽打聽,我洪四妹是不是那種褲頭松的賤貨?我家繼祖是我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一個男人。他死以後,我替他守著身子,守著家業。窮途末路的時候,也不曾為了吃飯就去陪男人睡覺。你若是拿我當回事,我可以跟你過日子。若是你拿我當那種賣笑的姐兒,那就來吧!咱們一拍兩散,你舒服了之後,就替我把那些事辦了,從這以後,咱們誰也不認識誰!」

    說話之間,她一把解開了倭緞箭袖的獅蠻帶,開始動手脫衣裳。李炎卿輕輕拍了拍手「好!這樣的洪姐,才是我認識的那個洪姐呢。剛才那般委曲求全,倒是讓我有些不敢認了。生怕這是個白蓮妖人易容化裝,來詐我呢。過來,咱們好好聊聊,我不輕看了你就是。」

    洪四妹也知一張一弛的道理,如果鬧的太僵,這事就圓不回來了。既然有了下台階,她故意嘆了口氣,輕輕在李炎卿臉上刮了一巴掌「壞東西,就會欺負我這麼個**,算什麼好漢。」

    李炎卿卻已是一把將她抱住,手已經伸到箭袖之內,去感受這女匪首傲人的身材。「聊聊吧,你是怎麼投奔的白蓮教,又是怎麼和張家小姐扯上的關係。讓我背鍋這事,是你的主意,還是白蓮教的主意?」

    洪四妹這還是丈夫死後,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親近,而李炎卿手法溫柔,更是撩撥的她陣陣芳心蕩漾,與女人的親近完全不同。兩條有力結實的長腿,幾乎擰成了麻花。輕輕擋了一下做怪的手「別亂來,再亂來我就不說了。」

    「繼祖是我姐夫,我姐姐死了,我就是他的續絃。沒什麼愛不愛的,就是那麼回事吧。他這人脾氣不好,又愛打人,也只管自己快活,不顧我的死活。好在成親沒幾天,他就中了槍彈。他死後,他的人馬散了八成,剩下的人馬我好不容易聚在一處,還有人對我虎視眈眈,想把我這未亡人吞下去。幸虧我在靈前發誓,替繼祖守一輩子節,先拿大義擠兌住他們。又有陳家幾個死士輔佐,才勉強沒讓人火並。可是要想把部隊維持下去,靠忠義可不夠用。得有銀子才能把生意做下去,得有了生意,才能有軍餉。」

    她想起當初創業艱難,心中酸楚,伸手抹了把眼睛「那時候吃的苦,現在想想,真是一言難盡。總之我幾次差點沒了命,多虧媽祖娘娘保佑,才能活到今天。就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多虧白蓮教的聖女施娘娘賞識我,給了我一條活路。借我銀子周轉,又派了一批好手助我成事,還從日本給我造船,提供港口供我補給。若是在大明犯了事,就逃到日本的港口避風頭。」

    白蓮教當初於大明本土起家,也曾想過有朝一日,重建龍鳳王朝的江山,大家不失公侯之位。可現實遠比理想殘酷的多,起義一次失敗一次,每次失敗,都要搭上無數的人頭。大明朝查禁也越來越嚴格,在大明的白蓮教越來越難混。

    等到後來,乾脆白蓮教分成幾部,一部分由趙全帶著到了塞上,投奔了西蒙古的俺答汗,準備有朝一日給王師帶路,重建白蓮基業。一部分則輾轉出海,初投王直,後自立門戶,在倭國安身立命。

    初立基業時,自是萬般艱難。白蓮教發展信徒不利,在倭國這一脈幾乎到了要斷絕香火的地步。後來多虧教內有一批身強力壯的好手,到了別人*時,舞了棍子去打人。將法師打走,換了自己的法師上去開講,武力兼併了許多教徒。又專門訓練美貌的女教眾去勾搭其他教門中的中堅骨幹,名為拉羊。再有甚者,對死活不入教的人,則直接施以暗殺。

    靠著鐵血手段外加美人計,白蓮教站住腳跟,在倭國漸漸有了幾分氣力,還與幾位大名多有往來,儼然座上賓客。又怕大明追殺,其他教門火並自己,也刻意加強武力。除了訓練信徒操演人馬,外加與一向宗的和尚勾結,在海上,也大力發展舟師。

    按照白蓮教的計畫,要以舟師入海,直取南京,截斷漕運,光復山河。要實現這個計畫,就得積極發展海上志士,拉攏其武力為己用。洪四妹這支人馬,乃是施仙姑一系,得施仙姑大力扶持,才有了今天的格局。

    「後來我們與那些短毛賊還搭上了關係,買了一批短火銃。手上人多錢多,就算是清洗了白蓮教的人,施仙姑也不敢跟我翻臉了。」

    李炎卿一邊感受著洪四妹傲人的身材,一邊由衷誇獎「若蘭、葉青還有蕊珠,論皮膚比你光滑,不過都沒你有料。」洪四妹羞的在他身上擰了一把,他才笑道:「我這不是誇你麼。短毛賊看來我沒辦錯,果然是勾結了白蓮,還想要謀反。不過你打死兩個白蓮教的人,就不怕你那施仙姑翻臉?」

    「南海短毛賊,算的什麼白蓮教的人?其實他們啊,與白蓮教是水火不同爐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16:29
       
第一百三十二章報仇(一)

    洪四妹見李炎卿不信,又與他分解道:「南海短毛賊,說的是什麼南海合眾國建國計畫,與白蓮教本就不能容。這天無二日,國無二君,一個山頭,哪裡容的下兩個大當家的?再說了,兩邊都說是要一人一票,票選當家,這理念頗多共同之處,就更不能相得。何況短毛賊手裡有鹽有糖,那都是現成的銀子,白蓮教如何不眼紅?若不是短毛賊有幾百人馬,手裡還有快槍,我們早就平了他的山頭,將他們一口吞下。」

    白蓮教當年曾出過一位了不起的英雄教主,據說少年時就在村裡高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天賦人拳,人人平登。又曾經帶領過十幾個村中無賴,提了鋤頭菜刀,要去開了財主家,分田地。

    結果先是被家丁護院一通好打,大半先驅光榮犧牲。縣裡發來了幾個衙役,將其他黨羽盡數捉了問斬,只這位少年有王者氣,居然成功逃出重圍,遁入深山。

    自來成大事者,必要經過萬千艱辛,這位少年也不例外。他組織開大戶時,正值當地盜匪猖獗,縣令苦於無法交差。見了這案子大喜,將那少年的家屬盡問成了盜賊,砍了腦袋交帳。

    那少年郎孤苦無依,輾轉幾處山寨,只是要麼就帶著嘍囉想要推翻大寨主,建立所謂自主號令的現代化隊伍。要麼就是要嚴肅紀律,不許盜匪任意搶奪,結果無一處可以容身,若非白蓮教收容,多半是要餓死的。

    他入白蓮教後,靠著一張利口,幾年時間,就升任高位,推廣自有平登,一人一票制,又改變往日口號,宣傳均田免糧。不出幾年光景,就讓白蓮教從官府圍剿,變成了人人喊打。

    武林中原本對白蓮教是井水不犯河水,現在也乾脆變成了見白蓮就殺。那位少年郎,也在成了白蓮教主之後,帶了一隊人馬去雲南,說是挖掘一套天下無敵的武功秘籍,從那以後就沒了下落。

    白蓮大事雖不成,這精神一直流傳,遇到南海合眾國這共同理念的,那就萬不能相容。不過交戰歸交戰,生意歸生意。該打的仗要打,該做的生意也要做,洪四妹一邊拍著胸口表示,要開龍王島,洪家幫沖在第一個;另一邊與龍王島的生意,就沒停過。

    「誒?你既然與白蓮教淵源這麼深,還幫著我收拾那幾個白蓮教徒?莫不是洪姐那時候就看中了本官,想要以身相許,先拿那幾個狗頭送禮?」他說到這,手卻向下滑去。

    洪四妹羞澀的將雙腿併攏,「別……求你了。我那時候哪知道你是誰?不過我正與梁瑞民爭奪佛夷那的買辦地位,若是不把他的威風打下去,這生意就沒法做了。我當初綁了梁瑞虹撕票,就是因為他懂得佛夷話,又是個有名的鐵算盤,乃是梁瑞民的膀臂。在那開槍,是為了震住其他江湖人,別給梁瑞民幫忙。再說那幾個人又不是施娘娘的人,我犯不上留他們的命。」

    白蓮教由於當初在倭國起家,就是兼併各路教門立的根基,導致現在教內派系林立,往往同教內部火並,比起外與外人鬥爭還要凶狠幾分。就是白蓮教主也不能干涉,更不能左右偏袒,只好聽任其勢力消長,否則就要出大簍子。

    施仙姑這一脈與主持廣東起義的光明左使這一脈,勢同水火。幾已到了一方說屎不能吃,另一方就要說你沒吃過,怎麼知道不能的地步。對於廣東起義之事,施仙姑自然不能讓它成功。

    只是不好公開出手拆台,但是若是她這邊的人馬秘密拆台,她只會大發雷霆,嚴厲訓斥,下不為例!事後再悄悄給點嘉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洪四妹的香山亂槍,既給李炎卿幫了忙,也算是為施仙姑立了一大功。事後被教內通報批評,施仙姑更是把她拉去秘密懲戒了半個時辰,事後雲鬢散亂,面目通紅的二人,才雙雙穿好衣服出來,算是把這事揭了過去。

    「可是我後來燒船,收編巨鯨幫的事,就有點過分。要知道巨鯨幫裡,可是有施仙子的股份的,我這麼做,就是她也不能容我。我那些秘密基地,有一半她都知道位置。如果誠心與我為難,把我的落腳點都賣給官兵,我就混不下去了。朝佐,我為了你,可是什麼都搭進去了,你可倒好,就知道……就知道欺負人。」

    她此時渾身大汗淋漓,如同一條剛剛出水的美人魚,在李炎卿懷內扭動,一身衣服已經解了一半,提不起半點反抗的力氣,認命似的閉上眼睛「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我今天是沒辦法了。」

    李炎卿在她唇上輕輕一吻「洪姐,這樣才乖麼,老實的聽我的話,我保證有你的好處就是。不就是個洋人的代理麼,我說誰是,誰就是。我告訴你啊,你回頭籌筆銀子,在香山多蓋房子,多開些買賣,我從衙門裡給你優惠條件,保證你能迅速發財,在香山縣內,也能與梁瑞民分庭抗禮。不過眼下麼,我倒是有事求你幫忙。」

    等他把自己所求的事說完,洪四妹半是歡喜,半是失落,三分真七分假的抱怨道:「你這般撩撥我,把人家的火頭都弄起來了,卻又去找那個秦**。不管不管,我才不幫你呢。再說憑什麼秦**的仇能報,我的仇就報不了啊。難道她比我強?你是不是嫌棄我不是個姑娘?要是嫌棄我,我走就是了。」

    「你走?走的了麼?」李炎卿微笑著在她脖子上又親了一口「來日方長,不急在一時。你今後是我香山的水巡頭目,咱們來往公事交接的多了,你休想跑出我的掌握。再說了,蕊珠是剛剛過門,總要照顧照顧她。這次的事,我就全交給洪姐了。」

    「算你有情有意。」洪四妹嬌嗔了一句「能為個愛妾報仇找我借人的男人,將來對我也不會差。放心吧,做這事那是我們的老本行,保證出不了紕漏。只是鬧的這麼大,將來善後上?」

    「善後一切有我,洪姐只管準備就是。」

    等他出了書房,洪四妹呈一個大字形躺在地上,小聲罵道:「混蛋,就是混蛋。把我的興頭撩上來,他就跑了。這明明是過去我愛干的事,卻被他用在我身上了。等著瞧,將來有你求我的時候。」

    秦蕊珠臥房內,牙床在一陣激烈的搖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後,一切恢復了平靜。李炎卿一邊撫摩著她那潔白如玉的肌膚,一邊說道:「蕊珠,蔡前輩的仇要報了,你高興不高興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16:29
第一百三十三章報仇(二)

    「蔡師兄的仇報了,我自然高興。但我更高興的是,老爺從今天開始,就屬於我一個人了。」秦蕊珠見李炎卿果然沒去和那女海盜廝混,也沒去寵幸那對雙胞胎,心裡萬分歡喜。

    雖然被折騰的沒了力氣,卻還是用兩條胳膊死死摟住愛人的脖子,兩腿盤住他的腰「我要天天陪你,那兩個小丫鬟,還是那個女海盜,都別想從我這把你弄走。我跟人打聽過了,門子有好多都是和老爺睡覺的,我要天天睡。」

    到了次日,先是廣州府方面用快馬送來了嘉獎令和公文,嘉獎劉朝佐此次守衛香山,指揮若定,不負皇恩,親冒矢石浴血撕殺,親殺百賊,令盜匪喪膽,非厚賞不得以酬功。今特升為廣州通判,仍理香山縣事,授為承直郎。另賞白金二百兩,綵緞十匹,以為酬勞。又撥銀四百兩,賞與衙內有功人員,由劉朝佐全權分配。

    通判為六品,一下子劉朝佐等於二階特晉,雖然是廣東這種邊遠地區,升賞不似內地嚴謹,但一次升兩級,也是難得的奇蹟。尤其還有六品承直郎的散階,這一來日後要想提升,就能少走不少彎路。

    他是舉人出身,頭上有隱形天花板,一般做到權知一府就是登了頂。可是一想到自己那位老丈人,李炎卿暗笑:天花板這種事,對於有岳父的人來說,那還能叫事麼?

    這次的六百兩銀子和綵緞。是由巡撫衙門直接下發,連林守正都沒敢截留。他這回剿匪不利,在得到情報的前提下。還打成了爛仗,自己的位子都有些不牢靠,哪還敢再搞小動作。發放到香山縣的,便是足額。

    李炎卿收了這五百兩銀子和八匹綵緞,又拿了二十兩銀子作為幾位特使的辛苦費,命人按六百兩銀子十匹緞入庫。那幾個特使見這縣官果然是個曉事的,言語間也近便了許多。

    「劉大令。我們弟兄說來,都是吳帥身邊的心腹人。有些話別人想問。可是問不出來的。我告訴你,你這前程可有不少人惦記著,大帥那聽了不少人說你壞話。還有人把狀紙遞到了巡撫都察院,可是大帥很器重你啊。那些狀紙都讓我們弟兄給你帶來了,那些殺才怎麼處置,你自己看著辦。你放心,這廣東是咱吳帥的地盤,只要你跟吳帥一條心,保證你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送走了幾位使者,李炎卿集合眾衙役,將張元德、李可適叫了出來。「這次香山之戰,二位一個居中調度。一個統籌錢糧,都是費力大,功勞微的苦差使。本官不是個瞎子。也不是那隻看一線,不看二線的混人。你們兩人,這次是首功。一人領三十兩銀子,外加一匹綵緞回家,算是一點小小的心意。」

    李可適感動的不住磕頭「多謝太爺恩典。那綵緞是您老人家的賞賜,下役天膽也不敢拿啊。」

    「什麼你的我的。我都入了庫,那就是公家的。本官哪能貪墨那點小錢。壞了咱們衙門的義氣,不必多說,好好收下吧。將來我還要重重保舉你們,大話不敢說,一個典史,一個主薄,我還是能做主的。」

    等到把賞賜發完,李炎卿又道:「明天我要去恭常都一趟,元德、可適,你們幾個跟我一起走一趟,找夷人算一算帳目。」

    他隨手點處,都是衙門裡往日與張元德相善者,既有衙役,也有六房中的書辦。那些人聽了,個個面帶喜容,群情踴躍。

    要知道最近這香山縣內第一等的美差,就是到恭常都與洋人談判。那洋人被縣太爺拾掇的服帖,要錢給錢,要糧給糧,只可惜沒有洋婆子,否則就是人間天堂。

    不管誰去恭常都公幹,都能得一筆豐厚的跑腿錢,還都是按葡萄牙兩結算。去一次恭常都,能在春風樓瀟灑好幾天。若非是大老爺的親信,可是趕不上這樣的好差使。幾人歡天喜地,謝了知縣不提。

    李炎卿帶著秦天望、能痴二人轉到書房,從袖中拿出兩張銀票「這是三百兩銀子的銀票,你們一人留下一百兩,其他的分給你們的親近兄弟。大家在這次守衛香山的事上,都沒少受罪,本官不會虧待你們。至於那些綵緞,你們一會從庫裡拿走,回家給婆娘們留著做衣服去。」

    黃得功等人柘林起兵之後,打開了幾個縣城,把不少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從單身及家庭的苦海中拯救出來,與無數亂兵結了魚水情,組成了全新的大家庭。亂軍被剿滅之後,這些女人又落在了香山縣手裡。

    有了在叛軍營裡的遭遇,她們回到家裡,多半就只能投井懸樑,以顯節烈。多半就都選擇留下來,這一來就便宜了香山縣的衙役幫役,光棍們紛紛娶了婆娘,實在沒人要的,就去了春風樓。

    能痴和秦天望原本都是光棍,現在也都成了家。能痴那和尚一次娶了兩房,快活的不得了。秦天望還打算為小師妹守身,結果被李炎卿一句話打碎了希望。「你出來打工,等回去時,大概能趕上她兒子的生日。不過沒關係,好好跟著本官干,將來只要我能到川中做一任官,她就算嫁人了,咱也給她搶過來。」

    現在二人都是李炎卿的鐵桿心腹,老爺到哪,自己到哪,忠誠最是可靠。二人見了賞賜,卻都不肯要。「老爺,我們做人是講良心的,平日裡跟著您,吃香喝辣,過手的銀子多了。若是這錢也要,就忒沒良心。那花紅綵緞,正好給幾位夫人做衣服,我們哪敢拿。下面的弟兄,保證不敢有怨言,誰敢多口,直接回家種地。」

    「本官給你們的,你們就只管拿著。你們是我的心腹,該給你們的好處,一分不會少。記住,跟我走有肉吃,這條是不會變的。你們下去之後給我盯著點,張元德這些人,一個也別讓他們跑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16:29
       
第一百三十四章報仇(三)

    等回到內宅,他正想去秦蕊珠那,不想被晴雲暖雪兩個丫頭拉到她們的房裡,李炎卿一笑「怎麼?你們兩個在搞什麼鬼?是不是終於想通了,肯讓老爺寵幸寵幸你們?」

    暖雪機靈的躲在晴雲身後,探個頭出來道:「老爺若想寵幸,我姐姐會替我出頭的。我們姐妹是聽說老爺明天要去恭常都,恭常都聽說還有夷人,我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夷人呢。」

    「是啊。我們來一次香山,若是回去說沒見過夷人」

    「那多沒有面子」

    「所以我們想去」

    「對,帶我們一起去看夷人。」

    李炎卿那二人一臉期待的模樣,笑道:「這可不行啊。那些夷人個個生的凶眉惡目,如同鬼怪一樣。你們看到了之後,若是嚇的大叫起來,不是連老爺我的面子都丟光了?」

    「不會不會,我們膽子最大了。」

    「我們會打架,夷人敢嚇我們,我們就打他。」

    李炎卿一臉為難道:「這樣啊,倒也不是不行。不過我這樣做,好像沒什麼好處的樣子,我不大喜歡做這種生意。」

    晴雲暖雪對視一眼,猶豫的向前蹭了兩步,又雙手合什道:「劉公子對不起啊,我們實在是太想出去玩玩了,你不會知道的啊。」說完這話,兩人閉上眼睛,用那如花的唇瓣在李炎卿的臉上輕輕一點,然後便飛速的逃開。

    見李炎卿大笑而去。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姐姐,這姑爺天天給咱講故事,說笑話。似乎人還不錯。」

    「不錯也不行。我們認的姑爺只有劉公子,其他人都不能認。」

    「那將來小姐要是真嫁給他怎麼辦?」

    「那也不行。我們到時候一定要想辦法,不讓小姐嫁。最多我替小姐嫁,你陪小姐去嫁劉公子。」

    「誒?那樣姐姐就吃虧了,要不咱們調換一下怎麼樣?」

    兩姐妹在屋裡商討著姑爺分配大計,吏房之內,幾個書辦湊在一處。小聲嘀咕道:「上次偷印事發,我們還當這官兒要對付咱們。不想他非但不曾動手。反倒給了咱們一個美差,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張元德道:「我看啊,他多半是用的穩軍計。先拿好話把咱們哄住,免得咱們給他撂挑子。他自己去外面僱人。來頂咱們的窩子。」

    「若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我好不容易才熬了個經制吏,可不想捲鋪蓋走人。」

    「怕個鬼。我早想好了,咱們這些日子別閒著,在香山多蒐集一點他的把柄,將來拿住把柄要挾他,兩下里互不干涉就是。他吃肉咱們喝湯,誰也不要把誰擠兌的太狠。否則的話,咱們誰也別想好過。」

    到了第二天一早。張元德等一眾公人來到碼頭,只見兩艘大船停在那,將他們分做兩部分。一部分上了後面的船,一部分與知縣上了前面那艘。船上的水手船工,臉生的很,大多不認得。李炎卿道:「這些都是洪四妹那的水手,於恭常都的水路很熟,坐他們的船保證安穩。」

    張元德等人偷眼觀看。見李炎卿面帶笑容,身邊伺候的。是兩個貌美的丫鬟,想來這次去恭常都確實是去發財的,便安了心。又有水手送來幾盤點心與上好的香茶,口內有美食,身旁有美人,這一路上倒也不會寂寞。

    船行了約莫盞茶之功,李炎卿吩咐晴雲取了棋盤來,對張元德道:「元德,聽說你的在棋道上頗有功力,我們來殺一盤,看看輸贏。」

    二人行了幾步棋,李炎卿隨口問道:「在縣衙門幹了多少年了?」

    「回太爺的話,小人在這已經幹了二十年了。我家一家幾代,都是衙門裡的書辦,也算是家傳的本事。」

    「怪不得呢,這差使辦的那麼漂亮,可稱滴水不漏。果然是有祖傳的本事,人才,人才啊。」

    「太爺過獎,小人一個小小的下役,能有什麼了不起的本事。無非是點混飯吃的能耐,靠太爺栽培,才能養家餬口而已。」

    「客氣了。不過張兄我倒是有個疑問,今天正好借這機會問問。我前任蔡建德,你說他吃喝能用的了多少,怎麼會虧空那許多銀錢?這個窟窿到現在我還沒徹底填上,實在是讓我有些搞不懂了。再說了,他一個堂堂縣令,欠了債就是欠了,我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他為什麼非得自殺尋短?」

    「太爺,說句對死者不敬的話。蔡公的為人,實在是沒法說。跟太爺您比,那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實在是有天淵之別。用起銀子全無分寸,搞錢的本事卻半點都沒有。被那姓安的搞的暈頭轉向,為她一擲千金。不要說這等小縣城,就是給他個府城,也架不住他這般開銷啊。至於為什麼自殺,許是讀書人面矮想不開,這下役實在不敢妄加揣度。」

    「蔡公實在是不怎麼聰明,若是他夠聰明的話,又怎麼會被自己手下的吏員坑的團團轉呢。」李炎卿語氣平和,雲淡風輕,彷彿在說著閒話。隨手把一顆棋子丟下。

    張元德卻嚇的面色一變,強笑道:「太爺,您說的這個,小人就不明白了。蔡公好歹也是兩榜出身,怎麼會被吏員騙呢?到底是誰騙了蔡大老爺,您說出來,小人第一個就不饒他。」

    「蔡公當日的官印,就由你掌著,這沒錯吧?我問過衙門裡不少人,這一點混賴不過去。結果他拿你當心腹,你卻拿著他的官印,四處亂蓋,有不少債條,都是打著他的旗號,由你借出來的。東西兩庫的錢糧,也是你拿著官印支了去的,沒錯吧。還有那學宮的事,我後來找人問過了,幾個材料商,都是你介紹來的。先預支了材料款,可是支了款就找不到人。這些錢現在在哪,怕是只有張兄你知道了。」

    「太爺,冤枉。您聽我解釋……」

    「不必解釋了,我現在就要你一句實話,蔡大老爺,到底是怎麼死的。你也不必跟我說,只需要對她說!」

    話音剛落,秦蕊珠披麻戴孝從裡艙走出,懷中抱的正是蔡建德的靈牌。而與此同時,又有十幾條大漢凶神惡煞一般衝進來,手中提著明晃晃的鋼刀,盯著張元德等人。

    為首的洪四妹依舊穿上了那身銀甲,只是手裡的煙袋換成了一支短銃,冷聲道:「爾等還不乖乖束手就擒,還等什麼?若是由我動手,你們可就只好去喂鯊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16:30
第一百三十五章報仇(四)

    眾吏員見往日裡那位兔相公,忽然變成了個穿孝的女人,已經是大吃一驚。等看明白她手裡的靈牌,卻是連心都涼了。

    再一見四方圍上來的海盜,知道中了計策,一個個體似篩糠,跪在地上發抖。有的人已經忍不住磕頭道:「太爺英明,小的只是個跑腿的,這事與我無關啊。」

    張元德此時也跪在地上,他見兩個美貌侍女已經各自取了柄短刀出來護在知縣身前,忽然用手朝後一指「李可適才是戶房書辦,往來錢糧,過手帳目,都是他一手操持。小人無非是個被他推到前台的傀儡,要問真情需要問他才知道。」

    李可適怒道:「張元德,你血口噴人!我分明是聽你安排……」

    就在李可適回罵之時,張元德突然撐地而起,手在靴筒裡一摸,將一把明亮的匕首拿在手中。他平日裡始終是個儒生做派,不成想卻是個有武功的人。這幾下動作甚是利落,眾人不加防備,他已經如同猛虎一般撲向秦蕊珠。

    「蕊珠小心!」李炎卿急的大喊了一聲,他身上沒有武功,所倚仗的洋槍,又怕誤傷了蕊珠不敢施放。只聽吧嗒一聲,蔡建德靈牌已經摔在地上,張元德面露獰笑,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制服這小娘子的情景。

    這女人生的如此可人,想必與劉朝佐司通不是一日。自己只要把她拿住,用她做人質。不愁不能換個活命。秦蕊珠靈牌落地,見他撲來,卻是雙手一張。擺了古怪的手勢,與他扭打在一處。

    平日裡柔柔弱弱,當初沒少被自己欺負的小女人,居然與張元德這會武的漢子撕打一起,倒是大出李炎卿意料,連忙喊道:「快將這些人拿下!誰敢反抗,就地砍了!晴雲、暖雪快去幫忙。」

    「幫忙?幫什麼忙?」

    「老爺是笨蛋。根本看不出輸贏來。」

    「那個寡婦已經贏了,幫的什麼忙。」

    原來就在他撲上來時。秦蕊珠丟了靈牌,用雙手托住了他的腕子。只聽喀嚓一聲,張元德手中的匕首已經落在船板上,這還不算。他右手的腕關節已經被扭的脫臼無力的垂在一邊。

    而秦蕊珠得勢不饒人,卻是順著他的右手一路捋將上去,自手腕至肘,自肘至肩,只聽一陣喀嚓脆響,張元德慘叫連連,右臂無力的垂在一邊。

    「好一手大擒拿手!」洪四妹也是懂功夫的,見了這手法,忍不住叫了聲好。秦蕊珠臉上一紅。一雙纖纖玉手,卻又搭向了張元德的左手。她這路手法乃是自幼練熟的,先自手指而起。由指及腕,由腕及臂,所到之處,必是骨骼脫臼,使不得力氣。

    張元德從小練過些拳腳武藝,卻不曾見過這等手段。眨眼之間,兩條胳膊就無力的搭下去。根本動彈不了。心中大駭,不知是該跪地等死,還是該跳海逃生。哪知那邊秦蕊珠卻一哈腰,將手搭在了他的腿上。

    等看著張元德四肢俱被卸了骨頭,滿地打滾的樣子,李炎卿心裡一陣後怕。自己想當初好像沒少調系她來著,希望她不是個記仇的人。秦蕊珠卻急忙揀起那靈牌,用袖子擦了擦,恨恨道:「無恥賊子,竟然還要對我動武,活該你倒霉。」

    其他的書辦衙役可沒有張元德這麼大的膽子,尤其是那些大漢,見張元德起來反抗也知自己方才太過大意。掄起鬼頭刀先砍了幾個人,血流了一艙板。見了這砍人的勁頭,剩下那十幾個人就沒人敢有反抗的心思,乖乖上了綁繩。

    另一艘船上的隨員,也一早就被拿了。兩條船停泊在一個小島,這島上臨時搭了幾間草房,就算做審訊室。李炎卿小船時一拉秦蕊珠「你會功夫這事,怎麼沒跟我說過?害我白擔心了半天。」

    「我舅舅怕我一個女孩家,在村裡吃虧。就傳了我這路擒拿手,他在進衙門以前,有個匪號叫什麼鷹爪王的。村裡那些壞後生知道我有這個功夫,就不敢來打我的主意了。可是我舅舅說,女人家要是拳腳功夫太有名,就不好找男人。哼,你今後若是再欺負我,看我不打死你。」

    她小聲嬌嗔兩句,卻不防被李炎卿在臉上親了一口「我就是喜歡會功夫的,你功夫越好,我越喜歡。咱們晚上的時候,可以多試幾個姿勢了。」

    「討厭……我這還穿著孝呢。」

    「那又怎麼樣,我不在乎這個。」

    兩人進了草屋,晴雲暖雪見他們兩個這份熱絡景象,就覺得心裡不痛快,只把頭掉過去不看。洪四妹則命人將事先準備好的刑具拿來,在地上一字排開。

    李炎卿道;「你們都是衙門裡的老人,這些東西該怎麼使喚,不用我教你們了吧。往日裡,咱是拿它們對付別人,今天呢,是拿他們對付你們。你們自己想想,能扛的住幾件。若是肯招的,還能少受點罪。若是不肯招的,那我只好一件一件,從頭到尾的都試一遍。這些人日後就是香山的海巡,對刑具得有個熟悉的過程。正好拿你們幾個試試手,也是個辦法。李可適,我看你身體不錯,就從你開始吧。」

    「太爺饒命,太爺饒命啊。這些事都是張元德指使我們幹的,我們真的是無辜的啊。我們只拿了些髒錢,只要太爺恩典,我們砸鍋賣鐵,也把那錢退回來就是。」

    「張元德?好啊,把他帶過來,本官看看他能挺多少刑。」

    張元德此時的骨頭已經被接上,臉色也好看了許多,只是他緊咬牙關,反覆只強調兩點,我是朝廷經制吏,你無權如此對我。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蔡大老爺的死因,只要看仵作驗屍的結果就好。

    「好個鐵嘴鋼牙銅舌頭,也不愧是我公門中幾代傳下來的老吏,這份鐵嘴功夫,硬是要得。不過你既然是公門老人,就該知道什麼叫人心似鐵,官法如爐。洪姐,你手下的兒郎正好操練操練,好好伺候伺候這位張爺。只要不弄死他,怎麼都成。」

    「太爺放心,我們水上的人家,用刑手段,與你們衙門口又有些不同。正好施展施展,請太爺多多指導。我說兒郎們,給我操練起來,把張爺伺候舒服了,晚上給你們加菜。」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16:30
第一百三十六章報仇(五)

    海盜們雖然不似這些衙役手段高明,但卻好在身強力壯,耐力十足。又加上人多勢眾,以量取勝,也把個張經承折騰的奄奄一息,出氣多進氣少。

    李炎卿道:「張元德,你別覺得你這個經制吏是在吏部掛號的,我就不敢弄死你。吏部像你這種掛號的人不知有多少,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麼打緊?這次廣東鬧兵變,死幾個人還叫事?我把你弄死,在吳帥那報個暴卒,你覺得能把我怎麼樣?你若是不肯招認,那也好辦,我便用刑打死了你,然後扔到海裡喂鯊魚。」

    張元德心知這一遭是過不去了,這些海盜為知縣所用,自己萬難是其抗手。他只好嘆口氣道:「你問什麼我便招什麼,左右是一刀之苦,不受這個活罪。」

    「你要是早這麼合作,何必受這些活罪。這蔡知縣的死因,還有那些虧空的事,你就跟我說說吧。」

    「蔡知縣是我們殺的,只是後來偽造了一個上吊自盡的現場。這事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他們,也全都有份。」他指的他們,卻是李可適那幾個人,那些人聽了這話,紛紛罵道:「張元德,你個狗雜種,不講義氣。當初要做這事的是你,事到臨頭,你又拉我們下水,你不得好死。」

    「閉嘴。誰要是再敢多口,就讓你們成他那樣。」李炎卿嚇住了眾人,又問張元德「殺蔡建德一個文人。哪用的了這許多人手?我看只要出動一半的人,他就穩死了,何必如此浪費人力?」

    「哼。這種事,自然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否則的話,他日有人出來檢舉,我們不是把性命都托在他手?那蔡建德本是個糊塗蟲,只讀了一堆聖賢書,卻不懂得如何處理縣政。若沒有我們這些人幫忙。他寸步難行。事實上,他連這邊的話也不會講。他說的別人聽不懂。別人說的,他聽不明白,你指望他有什麼作為?到任上之後,他事事聽我們吩咐。若是長此以往,我也不想趕盡殺絕。可是他……他卻要查我們的帳,要追我們的欠款,這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李炎卿點點頭「原來如此。我還說呢,蔡前輩怎麼那麼想不開,居然上吊自殺。原來居然是被你們幾個狗頭害了性命,卻又偽造了現場。我來問你,你們前後支用那許多銀子。到底是干什麼用了?」

    問到這事上,張元德還有些閃爍,結果一旁的李可適忍不住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左右是要死的人了,難道還要顧面子?太爺,實在是我們幾個被人騙了,掉進了一個陷阱裡,才把這些錢填了無底洞。說來說去,都是個貪字害人啊。」

    原來就在蔡建德任上時。香山縣內來了一位世外高人,道號雲陽子。據說填山移海,無所不能。最擅長的一宗本事,就是煉金術。運起神通來,可將銀子煉成銀母,天下凡是銅錫之物,只用銀母一點,就成黃金,乃是天下最便當的發財之路。

    初時這衙門裡的人也不肯信,奈何雲陽子確實演示了神通,取了幾塊黑煤與眾差人,告訴他們回去放在罐子裡,下面升一爐火來燒。幾人回去試了,果然燒出了足色細絲紋銀,心中便是半信半疑。

    而後又試了兩次,每次都能從黑煤裡燒出銀來,大家也就真信了這道士有術。當時蔡建德在春風樓安女王胡混,於這縣衙門的事就不大管。張元德手裡又有官印,就四處挪借銀錢,湊了幾千兩銀子給道士去煉銀母,想來人在衙門裡,身邊又有許多童子侍從,哪怕他能跑了。

    可沒想到雲陽子道術太強,七七四十九日未滿,就白日飛昇下落不明。這道士為人不夠厚道,不但不肯提拔自己的弟子飛昇,反倒連那些白銀都一併攝去,找不見蹤跡。

    那些小道士都是他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一問三不知,審不出個根底。只知道那黑煤本就是銀子,外面用煤熏了,用火一攻煤灰一去,就露出銀子來。這是雲陽子慣用的騙人方子,其他就不知情。

    這些公人們用盡大刑,也查不出天庭所在,只好自認倒霉。這一下子庫裡出了這麼大虧空,連蓋學宮的款子都被盡數挪用,蔡建德逍遙不起來,只好趕回來處置此事。

    不過如此龐大的數目,慢說是香山這等小縣,就是到了腹裡地區,那些大府上,這麼大的虧空也彌補不了。蔡建德在這時候,又發揮了涼薄本色,追著張元德等人賠償損失,否則就要據實上報,交府裡處置。

    張元德幾人雖然是經年老吏,可是如此大的數目,就算是把他們剝皮抽筋也償還不了。幾番打點無果,就只好橫下心來,走了另一條路。

    「這不怪我,是他蔡建德逼我們這麼做的。他那邊苦苦追討欠款,就是要我們去死,他不讓我們活,我們就只好讓他死。只恨沒認出來這個賤人居然是蔡建德的女人,要是早知道,一刀了斷了她,也沒有今天這場禍事。」

    「那之前那蔡建德的女人前來領屍,你們怎麼不殺人滅口,反倒讓她領走了銀子?這似乎不是你們行事的風格啊。」

    「那賤人身邊帶了十幾個虎背熊腰的隨從,我等不敢下手。否則就她那模樣,我們早輪了她,然後把她賣到春風樓去了。」

    李炎卿冷哼一聲「聽聽,這知道的是我香山縣的公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山頭的土匪呢。我說洪姐,借把刀來用用。」

    一口閃亮的鬼頭刀接在手裡,李炎卿邁步來到張元德面前,飛起一腳,將他踢倒在地「你們的罪行報上去,也是一份釘封文書,按律處斬的份。可是,我香山縣出了這樣的案子,下屬謀死上官,實在是不怎麼光彩。你也算是在任上有些功勞,我就給你個體面的收場,將來報個因公殉職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16:30
第一百三十七章主教卡內羅

    張元德大驚,他肯招認固然是受刑不過,也是他想明白了。招認了不會當時就死,自己在府裡還有點關係,若是發動起來,或許能弄成個發配,總算可以保住命。沒想到,這劉朝佐居然現在就要殺?

    「你……你不能這般殺我!我是堂堂朝廷經制吏,乃是吏部裡有名字的。就算要殺我,也要有朝廷的公文,才能對我行刑。你無權對我動用私刑,你……」

    「你說對了!」李炎卿大喝一聲,將手中大刀掄起來砍下,只聽一聲慘叫,鮮血狂噴,卻是他一刀砍在了鎖骨上,頭沒砍下來,卻把個張元德疼的大叫,在地上不住翻滾。

    洪四妹笑道:「我的太爺。您當這劊子手是誰都能做的呢。沒練過的人,想要一刀把人頭砍下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這等粗活還是我來吧。」

    「這個交給我們,那些你們拉到外面,一個不剩,全都剁了吧。」李炎卿將刀遞給身邊的秦蕊珠「這個仇人,你親手來殺,也算你對的起蔡前輩了。」

    等到洪四妹那邊將這些人全都砍了腦袋回來,卻見地上到處是血,張元德成了個血葫蘆,只是那腦袋只砍掉了一般,刀嵌在骨頭裡拔不出來。秦蕊珠孝衣上已經到處是血,人趴在李炎卿懷裡,哭的梨花帶雨。

    「什麼事外行就是不行,殺個人鬧的跟殺豬似的。不過也就是你這樣的女人。才惹男人疼啊。像我,殺人倒是利索,可又有什麼用?人家連看我一眼都不肯。天天我房裡不關門,也不肯前來推門。」

    李炎卿不理洪四妹那嬌嗔,摟著秦蕊珠道:「別怕,不就是殺個人麼,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回你也算是為蔡前輩報仇雪恨,最大的心願了了,今後咱們就好好過日子吧。」

    秦蕊珠方才手刃張元德。卻無半點復仇的快感,只覺得陣陣噁心。反倒是撲在李炎卿懷中。才覺得心裡塌實。她心知自己對蔡師兄已是沒了半點情意,今日這一刀,就當做是對過去的徹底了斷。今後安心做他一輩子的女師爺也好,側室也罷。自己也就都認了。

    那邊晴雲暖雪雖然學過武功,卻沒見過殺人,更沒見過這種連砍十幾刀最後砍頭都沒砍掉的殺人方法。姐妹二人心靈相通,噁心的程度翻了一倍,吐的天翻地覆眼前發黑,等到了船上,還是陣陣乾嘔。

    李炎卿只好放下身段,自己來哄兩個丫頭。又是為她們送水,又是講些小故事轉移注意力。直到了澳門附近,兩個丫鬟才算恢復正常。

    她們往日在張府受寵,但依舊只是個下人。李炎卿這位主人對她們如此相待。倒讓二女心中感到陣陣暖意,只是越發看秦蕊珠與洪四妹不順眼。覺得一個寡婦一個海盜,有什麼資格與自己家小姐分享一個男人?

    船一到岸,西芒、卜加勞與一名中年男子一起前來迎接。那中年男子胸前掛著十字架,身上穿著長袍,卻是那位卡內羅主教。

    「尊敬的閣下。願主保佑你。」等進了城堡,卡內羅先行了禮。接著又送出了自己的禮物。只見幾本又大又厚的硬皮書放到李炎卿面前,卡內羅用一口甚是正宗的官話介紹道:

    「這幾本是我的著作,其中既有神學,也有藥理學,還有數學。還有一本葡萄牙語入門教材,可以根據詞典學習葡萄牙語。我除了是上帝虔誠的僕人,還是一名合格的藥劑師。如果今後貴國有人不幸生病,本人願效犬馬之勞。」

    西芒如今已經被正式授予了貴族身份,這保民官的位置算是越發牢靠,與李炎卿這邊的關係也更加親密。見卡內羅送的禮物,暗自搖頭:雖然知識是最寶貴的財務,可是這位偉大的閣下喜歡的是金子和白銀,送書有什麼用。

    李炎卿倒是很客氣的將書收下,轉交給身後的二女「好好收著,我回到縣衙之後,一定要仔細」

    「老爺居然懂這佛郎機文字。」

    「看來也是一位才子。」

    「依我之見,不在那劉公子之下。」

    西芒見二女生的俊俏可人,心知多半是知縣的房裡人。急忙吩咐身邊僕人幾句,不多時就有人捧了幾身洋裝出來。西芒道:「這是鄙國的服飾,樣式雖不能與貴國相比,不過所用的面料,卻是用貴國絲綢製成。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三位美麗的女性笑納。」

    秦蕊珠在上岸前已經換回男裝,又扮成了師爺,這禮物自然沒她的份,讓她心裡好生懊惱。李炎卿謝過好意,那邊卡內羅開口道:

    「尊貴的閣下,您這次來的正好,關於澳門教堂的問題,我正要向您尋求幫助。據我所知,您已經答應了批十頃土地給我們使用,可是眼下只先後有四頃土地辦理了正式的手續。而且四頃地全是作為炮廠用地,並沒有教堂的土地,我想是不是咱們的某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問題?什麼問題?」李炎卿將手一攤「當初本官是答應了給你們十頃地,可問題是那地上有老百姓,徵地是個漫長而複雜的工作,總不能一步到位吧。至於炮廠的事,那可是件大事,我已經上報到了廣東巡撫那,帥爺都十分重視啊。」

    李炎卿一拱手「帥爺親自跟我說,朝佐啊,恭常都的炮廠,要麼不辦,要麼就辦大辦好辦出成績。這可是吳大帥的親口批示,誰敢不聽?眼下四頃地是少了點,我回去之後,就會動員那些老百姓搬家,爭取在年底以前,把土地擴充到七頃。可是這七頃地,都必須作為炮廠使用,不能建教堂,這是吳帥的意思,誰有意見?」

    廣東這地方,眼下還是吳桂芳的天下,號稱朱家江山吳家粵。他如果對炮廠做出了批示,卡內羅自然沒招。

    更可怕的是,李炎卿言語裡透露出來的信息是,自己可是能得到吳帥親自接見並接受指示的人,不可以等閒縣令視之,你卡內羅一個小小洋教士,還能和自己叫板麼?上帝難道還大過了皇帝?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16:31
       
第一百三十八章友誼的證明

    卡內羅與西芒那些商人不同,他來大明的目的,就是建立遠東教區,擴大教會的勢力。如果不能在大明範圍內建立教堂,他這一趟就沒有意義。當下急道:

    「尊敬的閣下,您不能這樣。澳門有許多教徒,他們需要主的賜福,需要聆聽主的聲音。如果教堂不能建立,我的工作無法完成,他們的災難與罪孽也會與日俱增……」

    李炎卿倒是十分平靜「卡內羅先生,您說的我都明白。可我有什麼辦法?難道我能去和吳軍門頂撞,那不是找死?不過我倒為你想了個辦法,恭常都這邊的地一時半會批不下來,再說即使批下來,蓋教堂也是個時間。與其在這虛度光陰,您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到人更多的地方去傳教,比如廣州怎麼樣?」

    「廣州?您是說我可以獲得批准,進入廣州?」卡內羅聞聽大喜,方才教堂土地爭議的那一點不快,也全都煙消雲散。說實話,即使澳門建起教堂,影響裡也不能和廣州相提並論,人口差的實在太懸殊了。

    再說守著一個日夜叮噹做響的炮廠,連睡覺都睡不安穩,至於布道,那想想就是個災難。只是卡內羅心裡有數,炮廠一本萬利,這些商人肯定不會為了照顧教會情緒,把炮廠停辦。為了自己的工作,這不利條件只能克服。

    可如果能進入廣州,那麼上述問題就不存在。自己只要能在廣州發展一批信徒。然後繼續進入大明腹裡地區,就是聖濟各沙勿略的功績也不能與自己相比。

    唯一的問題,就是大明對於葡萄牙人的態度始終在變化。尤其廣東當初盜賊橫行,吳桂芳下過命令,禁止葡萄牙人進入府縣城中,否則按盜賊論。

    就是那些葡萄牙人到香山做生意,按理說也該抓進去坐牢,無非是香山縣向來是重利輕律,不予追究而已。他們自然不知道。上次炮打柘林水兵之後,吳桂芳為了酬謝這些夷人。下了命令,允許葡萄牙人進入廣州等府城,並在合法的前提下進行貿易。

    只是這消息是責成李炎卿傳達,李炎卿又技術性的遺忘了而已。聽卡內羅發問。他故做為難道:

    「這事其實很麻煩,非常麻煩。雖然你們是我們大明的好朋友,只是你要知道,在我們眼裡,你們和那些倭寇長的實在太像了,太難以區別,所以有的時候,就只能為了阻擋倭寇,把你們也阻擋在外。不過好在一條。我在廣州城還是有幾個朋友的,有我出面為主教先生疏通關節,您還是能在廣州傳教。不過記住。低調,一定要低調,如果動靜鬧的太大,我就沒辦法了。」

    卡內羅聞聽大喜,再次對李炎卿進行了一番祝福。在他想來,這知縣一定是感受到了主的偉大。願意投奔主的懷抱,說不定會成為自己在遠東地區的第一批信徒。如果能讓一位百里侯皈依。自己的工作就好作了。

    只是他哪裡知道李炎卿的想法,自從柘林兵變之後,廣東嚴查白蓮教匪,乃至其他教門都受了池魚之殃。許多小教派也被當成白蓮一脈被官府取締,還有不少人吃了官司。

    這個時候,一個洋人到廣州講道傳法,本就容易惹禍上身。自己再在林守正面前為他美言幾句,說這洋人能口吐蓮花,說的頑石點頭,百姓皈依易如反掌,林守正能讓他這教堂開起來才怪。

    至於那書,他倒是覺得有用,那書又大又厚,用那書蓋在人身上,再拿錘子狠砸,似乎不會留下傷痕。這招是在香港電影裡學的,正好回去讓自己手下衙役好好操練。

    西芒見教會的事談妥,自己也長出一口氣。接過話來「尊敬的閣下,以往您往往是派出部下與我們聯絡,這次卻大駕光臨,難道是貴縣在資金周轉上遇到什麼困難?我們兩家的關係親密無間,只要您說一句話,我一定盡我所能……」

    「不不,西芒我的朋友,你誤會我了。我不是每次到恭常都,都是來要錢的。當然,我不否認,我的部下經常這樣幹。不過這次我真是帶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發大財的機會,一個可以在廣州經商的機會。」

    等他把香山交易會的事一說,西芒臉上就笑開了花「哦天啊,侯爵閣下,您真是我的天使。一個偉大的交易會,我們終於可以自由的上岸貿易了。我似乎已經聽到,整個澳門的葡萄牙人都在歡呼,讓我們讚美上帝。」

    「別急西芒,我話沒說完。你們現在到香山做貿易,我是不干涉的。可是你要想想,你們都是一群洋人,離開買辦,你們能做成什麼事?有幾個大明的商人,願意和你們直接接觸?即使願意與你們接觸的,也是把你們當做肥羊來斬,值一賣十,以次充好,你們只有吃虧的份。所以你們想要做生意,最重要的,還是買辦。以往梁瑞民一家獨大,對你們的生意確實有不利影響,所以我現在要推薦給你們一個新的合作夥伴,四妹過來。」

    洪四妹此時表現的一點也不像叱咤風雲的海盜頭目,就像是一個出嫁的小媳婦,乖乖坐在李炎卿身邊,任對方牽著自己的手,似乎還有點不好意思。「洪四妹,這個不用我介紹吧,你們也算是老熟人了。不過我今天要說明一點,四妹是我的朋友,非常好的朋友,至於交情到了什麼地步,我想你們懂得。」

    「討厭。」洪四妹嬌嗔一聲,把手抽了回來,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西芒先生,你可別聽他胡說。我是有相公的,你們是知道的,若是這閒話傳出去,我可就沒法做人了。」

    「洪夫人放心,我以貴族的名譽擔保,這一切沒人會走漏消息。不過我還是要說,您真是一個好福氣的女性,居然可以成為侯爵大人的至交,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啊。要知道,即使是在里斯本,這樣一位手握重權,相貌不凡的侯爵,也是無數貴婦名媛追求的目標,我現在有些後悔,為什麼不把我的女兒帶來了。」

    李炎卿將胳膊一伸,手搭在洪四妹的肩頭,「四妹就是靦腆,我們東方女性的害羞,你們也是知道的。西芒,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我的這個朋友你也是知道的,實力不比梁瑞民差,她與梁瑞民一起做你們的買辦,你覺得怎麼樣?我保證,她會做的比梁瑞民出色,如果她做的不夠好,我來教訓她。」

    「侯爵大人說笑了,我們與洪夫人在過去就有著友好的合作關係,只是一直以來都不知道你們兩個是如此親密的好友。如果早知道這一點,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來幫助洪夫人,不過我相信,我們將來合作的會更好。」

    卜加勞在旁忽然說道:「嘿西芒,既然為了今後友好的合作,我們為什麼不把那件商品拿出來,賣給洪夫人,作為我們友誼的證明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16:31
第一百三十九章蓋倫船

    等到眾人出了城堡,來到一處僻靜的小船塢,李炎卿才看到那件商品是什麼。一艘破爛的四桅西洋帆船,船體高大,上下兩層。上面的火炮已經不知去向,船板上還能看到一些明顯的破損痕跡,怎麼看也像是一艘海盜的戰利品。

    「事情是這樣的,不久之前,一夥卑鄙的西班牙海盜闖進了我們的轄區,意圖破壞我們良好的商業環境。為了維護我們的利益,為了保障廣大商人的正常貿易,我帶領一批勇敢的小夥子,與這群卑鄙的海盜進行了艱苦的搏鬥,萬幸的是,上帝站在我們這一邊。這艘船,就是海盜們留下的。」

    事實上,那是一艘西班牙的蓋倫級新式軍艦,隸屬於西班牙駐菲律賓艦隊的一部分。以往西班牙與葡萄牙在遠東的勢力互不干涉,可是這回不知怎的,一支小規模艦隊秘密潛入澳門水域,做了兩筆沒本錢的買賣。

    要知道這裡可是葡萄牙人的地盤,所有強盜生意,都只能由葡萄牙人來完成。這種事等於公開上門搶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場火並下來,葡萄牙人坐擁主場之利,將西班牙艦隊打的落花流水,兩艘戰艦沉沒,這艘新式軍艦被俘。

    不過兩下都是彼此敲悶棍,打黑槍。葡萄牙人出陣時,頂的也是倭寇的旗號,與西班牙軍艦算的上同室操戈。

    這艘船又是新船,忒也眨眼。如果自己用。就等於明著抓破臉,說不定還要鬧出什麼別的亂子。若是就此鑿沉了,心裡又覺得捨不得。只好將上面的大炮卸了自用。這船扔在船塢裡。

    洪四妹一見這洋船,便一拉李炎卿的袖子,小聲說道:「劉老爺,我要。」

    「今天晚上我答應蕊珠了,要不等到明天,大當家的來陪陪我?」

    「呸!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少打岔。不過……」她露出一絲媚笑「如果老爺能幫我把這條船弄到手。我就拉下臉來,對不起我那死鬼一次。也不是不能考慮。」

    這幾天在水上,兩人互相都耍了對方幾次。有幾次是李炎卿撩起她的火頭,然後自己去找秦蕊珠。有幾次則是李炎卿自己被撩撥的興發,洪四妹卻說自己身上不方便。或是說彷彿看到了死去的丈夫站在眼前,這事不能弄。兩人互相捉弄,互相撩撥,彷彿是在進行一場耐性的比拚,誰先忍不住,誰就輸了。

    可是這比拚也不大公平,李炎卿有蕊珠可以洩火,洪四妹能倚仗的就只有角相公,兩下條件不對等。洪四妹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再說,這條船對她的吸引力也太大了。

    她洪家船幫的船,有一部分是出自日本。一部分則是從大明製造。以質量論,大明船質量遠勝於日本船,但是依舊遜色於西洋船。尤其她的船普遍船型小,裝炮少,機動靈活,但是戰鬥力有限。

    這艘西洋船別看破損甚多。但是明眼人看的出來,並沒傷筋動骨。只要好好修補修補。換幾面帆再安上大炮,就可以當做洪家艦隊的看家法寶用。這船又高又大,日後水上火並,把它亮出來,那些海盜誰敢叫板?

    李炎卿倒是一臉不屑,看了幾眼,「這破玩意你們還好意思賣?看看,這都破成什麼樣了,還有窟窿。這玩意我買完了,還得僱船把它拖回去。拉回香山之後,也就砍碎了當柴燒,其他什麼用都沒有啊。」

    「閣下您不能這麼說,這艘蓋倫級帆船,即使在歐洲,也是最新型的主力戰艦,其在戰鬥中,並沒受到致命性的損傷。事實上,我們只需要五天時間,就能把它修的像新船一樣。」

    一涉及到專業領域,卜加勞就拿出了專家的派頭。這是一艘多好的戰艦啊,如果不是怕惹來禍端,他真想把這艘船留下,作為澳門的主力艦使用。

    「那好吧,我給你們七天時間,七天之後,我讓四妹來取船。四妹啊,到時候你要看著哪不滿意,就直接放把火把船燒了,咱就當沒這個朋友。」

    洪四妹見心儀的洋船到手,心中歡喜,身子軟綿綿的貼在李炎卿身上,那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西芒見討好了知縣的女人,心裡總算放鬆了,這回的買賣太好了。葡萄牙人雖然要僱傭買辦,但同時自己也是買辦。

    朝廷在香山開市,但知縣答應了,只允許葡萄牙人上岸貿易,其餘人等,上岸即捕。而且為了辨別身份,到時候是要發放勘合的。這勘合發到自己手裡,自己想給誰,就給誰,這權柄到手,誰不都任自己拿捏?到時候自己一進一出,就等著坐地收錢。

    可是李炎卿似乎仍不滿意,嘬著牙花子道:「不對啊。這不是戰艦啊,你們別是拿條破船蒙我。所謂戰船,上面得有傢伙。我怎麼一門炮都沒看見,難道它跟人打仗時,是靠撞的?」

    卜加勞解釋道:「尊貴的閣下,是這樣。船上的大炮在戰鬥中受損,已經不能使用,我就把它們都拆了下來。回到香山之後,只要再把火器安裝在炮位上就可以了。」

    李炎卿把臉一沉「什麼?回香山後安炮?這個工作量未免太大了吧,再說買船自然是連船帶炮都有,光給船不給炮,哪有這種道理?」

    卜加勞暗暗叫苦,那些炮拆卸下來之後,已經另做他用,總不能再裝回去吧。哪知李炎卿咬住不放,死活就是要那些大炮,外加還要炮彈。最後更是一瞪眼

    「我聽說炮廠最近正好出了一批新炮,差不多就夠裝這船了。如果不夠,就再拿幾門炮頂上。這艘船是我給四妹的禮物,難道讓我拿個次品去送禮?」

    卜加勞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那些新炮已經銷售出去了,連訂金都已經收了,我是通過在里斯本的關係,才搞到了這份定單,如果把炮給了你,我拿什麼交帳?這個絕對不行。」

    「不行?那也好辦,這香山貿易的事,咱們也得押後再議了。告辭,四妹咱們走。我就不信了,我有這麼大一個商機,就找不到合作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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