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1627崛起南海 作者:零點浪漫(連載中)

 
Babcorn 2016-11-29 06:34: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14 620675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9 07:21
第80章 廠衛

    羅升東對於廠衛的恐懼,那是真真正正發自骨子裡的。(更新最快最穩定)

    當初他老爹能從一個衛所兵轉入水師當上百總,除了靠英勇殺敵立下的戰功之外,更多也是機緣巧合他老爹的前任百總就是在崖州城得罪了錦衣衛,一眾緹騎直接到了水寨拿人,連參將都不敢出面去攔。這倒霉鬼進了錦衣衛的衙門不到三天就抬出來了,據說身上連一塊完整的骨頭都找不到,死得頗為淒慘。羅升東的老爹從小就教育他,什麼人都可以得罪,但萬萬不能與廠衛為敵,得罪了別人還可以以力抗爭,實在抗爭不了還可以求饒保命,但得罪了以抓捕官員為宗旨的廠衛,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這船上的船員當然都是羅升東信得過的心腹手下,否則他也不敢帶著這幫人到勝利港與海漢人交易。可是百密一疏的道理羅升東還是明白的,這麼多張嘴,保不齊就有誰在外面酒後失言。海漢人的事都還好辦,畢竟已經在水寨和崖州都掛了號,知道真相的人也都在控制之中,有什麼流言蜚語羅升東也不用太怕。但如果是議論廠衛的事傳出去,那可是聞風拿人的衙門,根本不需要證據,只要市面上有那麼一丁點傳聞飄進廠衛耳朵裡,就足以讓羅升東身陷囹圄了。

    廠衛可不是海漢人,還能有講道理的機會,任何一個被抓進廠衛衙門的人都是他們陞官發財的墊腳石。而羅升東的大好前程現在才剛剛起步,他可不想為了一個口無遮攔的海漢人就把自己給葬送進去。如果不是對海漢人同樣有一份難以抵抗的畏懼感,羅升東真的很想叫手下把這傢伙用麻袋裝起來直接丟到海裡。

    然而何夕這麼單刀直入可不是因為他口無遮攔,作為一個秘密戰線工作者,他很明確自己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全面瞭解自己的對手,弄清楚對手的編制、組織結構、行事風格等等。而大明臭名昭著的廠衛系統,顯然就是何夕目前最大的潛在對手。

    大明的諜報系統一度非常複雜,在歷史上還曾經有過「三廠一衛」同時存在的時期。一衛自然大家都很熟悉,便是赫赫有名的錦衣衛。這個由朱元璋建立的錦衣衛在成立之初的性質是內廷親軍,由皇帝親信的武將擔任指揮使,其職責是「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實際上就是皇帝的私人警察,可以自行逮捕、刑訊、處決犯人,甚至都不必通過一般的司法機構,可謂權勢熏天。

    順便值得一說的是,錦衣衛還有一項非常著名的職能就是「執掌廷杖」,那些因為觸怒皇帝而被處以廷杖之刑的官員,如果恰巧跟錦衣衛的關係又不太和諧,那麼一頓廷杖下來肯定是非死即傷。(.)因此朝廷上敢於跟錦衣衛做對的官員並不多見,因為誰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落到錦衣衛手裡吃一頓要命的廷杖。

    而三廠則是分為了東西兩廠和內行廠。明成祖朱棣於永樂十八年設立了東緝事廠,由親信宦官擔任掌印太監。而東廠的掌印太監也是宦官中僅次於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二號人物,其官銜全稱為「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如果說錦衣衛的職能是秘密警察,那麼直接聽命於皇帝的東廠便可成為真正的特務機關和特權監察機構,其權力還在錦衣衛之上。最開始兩個部門還是有明確的權力劃分,東廠並沒有審訊犯人的權力,抓到的人犯只能交給錦衣衛審理,但到了明末的時候,東廠也有了自己的監獄。

    東廠最大的優勢便在於與上級的溝通渠道更為通暢,錦衣衛還需要用奏章來匯報工作,而東廠的掌印太監可以直接向皇帝當面作口頭匯報,這種便利的條件是錦衣衛根本無法與之相比的。朝廷的所有衙門,都有東廠的番子坐班進行監視,其無孔不入的程度尤在錦衣衛之上。歷史上明朝有名的幾個大太監王振、劉瑾、馮保和魏忠賢都曾經統領過東廠,讓這個特務機構在數百年之後仍然是惡名昭彰,但非常諷刺的是,東廠一貫在大堂內懸掛著大幅的岳飛畫像,堂前還有刻著「百世流芳」的牌坊,儼然以正義使者自居。

    而西廠是明憲宗朱見深於成化十三年增設的,西廠提督便是著名的大太監汪直,職能與東廠和錦衣衛類似,其勢力還一度超過了東廠。但汪直僅僅只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五年,就因為在鬥爭中失敗下台了,而西廠也就隨之解散。但到了明武宗朱厚照繼位的時候,掌權的大太監劉瑾又重開西廠,交給他的心腹谷大用領導。這東西兩廠雖然都受劉瑾指揮,但卻互相鬥得厲害,最後劉瑾為了改變這樣的現狀,不得不又自建了一個內行廠,由他本人親自領導,權力更在東西廠和錦衣衛之上。這段時期四大特務機構共同存在,業務競爭相當激烈,搞得天下人心惶惶,官員們都是自顧不暇。

    劉瑾倒台之後,西廠和內行廠便被朱厚照下令一併撤裁。明正德五年,西廠和內行廠就一起消失在歷史中了。而流傳至今依然處於運行之中的諜報機關,就只剩下了東廠和錦衣衛兩家。

    何夕要想摸清這兩家機構的狀況,最安全有效的途徑仍然是通過羅升東這個已經被穿越眾拉攏腐蝕的明軍軍官。羅升東雖然不是這兩個機構的人,但好歹他也是屬於「體制內」的人,所掌握的信息和渠道是穿越眾這種外來戶不可比擬的。只是何夕沒想到的是,羅升東竟然會對廠衛如此忌憚,甚至是在嘴上談論都不行,這讓何夕不禁感嘆後世那些公知精英們簡直就弱爆了一邊叫囂著「言論不自由」,一邊在網上公開罵政府的那些人真該來明朝試試,什麼叫做真正的言論管制。

    要打破羅升東心頭那道頑固的封建枷鎖,看來不下點猛藥是不行了。何夕打定了主意,便攬著羅升東的肩頭,將他帶到船頭無人處,壓低了聲音道:「羅把總,你跟我們打交道也有一個多月了,有沒有見過我們說了什麼事而最後沒能做到的?」

    羅升東搖頭道:「貴方行事一向言而有信,一諾千金,在下對此是極為佩服的。」

    羅升東這話的確是出於真心,當初他大著膽子提出談判,也沒指望對方能真的完全遵守約定,但後來海漢人所表現出的誠意打消了他原本的疑慮,按照當初的約定,交還俘虜、給錢給貨都非常爽快,這次甚至連人都交給他負責了。這種信賴讓羅升東對海漢人的好感度也逐漸超過了最初的防備和忌憚當然這種好感度目前還是建立在足夠的利益基礎之上的。

    何夕壓低了聲音道:「那好,我接下來所說的話,你聽完記下就是了,屆時你就知道我們海漢人為什麼不會顧忌廠衛那些牛鬼蛇神了。」

    羅升東很想吼一句老子不聽,但偏偏心頭又好奇得緊,實在很想知道這海漢人手裡還有什麼自保的手段,耳中便聽到何夕那猶如魔鬼低喃般的聲音傳來。

    「今明兩年之內,魏忠賢、田爾耕這兩個人,都會聲敗名裂而死!」

    羅升東差點蹦起來,連連搖頭道:「絕無可能……絕無可能……」

    「哦?那你說說為什麼不可能。」何夕一心想要讓羅升東擺脫這種心理恐懼,微笑著追問道。

    羅升東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左右看看無人在近處,這才小聲說道:「貴方上下均是來自萬里海外,所得的消息恐有謬誤之處。我朝魏大人身為『九千歲』,如今權勢熏天,前幾年與其做對的東林黨人,都已在廠衛手中死得乾乾淨淨。魏大人手下有五虎五彪聽命,那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便是五彪之一,據傳與魏大人有父子之情。如今廠衛均在其手,天下無人敢捋其虎鬚,又談何聲敗名裂而死?」

    何夕笑道:「羅把總,你也算是聰明人,如果要讓他們聲敗名裂而死,需要什麼樣的條件才能做到?」

    羅升東支吾道:「除非……除非聖上下旨……但這絕無可能,當今聖上對魏大人可是**信有加,無求不允,又豈會下旨罷免他?」

    何夕點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現在的皇帝的確沒有理由下聖旨罷免他們……」

    羅升東剛長出一口氣,何夕接著又說了一句,差點把他給直接嚇趴。

    「……但如果換了個皇帝,那我所說的情況就未必不會出現了。」

    「換……換……大逆不道啊!」羅升東指著何夕一時語塞,連手指都開始顫抖起來。

    「很快的,也就幾個月之後了。」何夕依然保持著一臉無害的笑容:「到時候新皇登基,這些先帝面前的紅人就未必能繼續走運下去了,有些手中權力過大的人,比如魏忠賢之流,那在新皇的眼中可就是絆腳石了。」

    「此等胡言亂語,在下是絕不會信的!」羅升東對於剛才自己因為好奇心而未能及時拒絕對方的遊說後悔不已,何夕的那番話就像咒語一樣,不斷地在他腦海中盤旋。

    「你信與不信,該發生的事總會發生的。」面對羅升東激動的情緒,何夕絲毫不以為意。他知道自己在羅升東心裡已經打開了一個缺口,而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這個缺口會因為事實的衝擊而變得越來越大,直到讓他心中的堤壩徹底崩塌。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9 07:21
第81章 未來形勢

    何夕的這一劑猛藥讓羅升東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處於臉色煞白、神情恍惚的狀態中,中途有船員過來向他匯報航速航向,他也只是揮揮手示意船員退下,連一個字都沒有說。

    何夕這樣做的確是一種很冒險的行為,如果羅升東的心理不夠堅韌,那麼他的話很可能會起到反作用,讓他心中對於廠衛的畏懼更加嚴重。但何夕卻堅信大力出奇蹟,結合羅升東個人的實際情況,通過劇透這一手段對未來大明國內形勢作出預言,應該就是粉碎他的心理障礙最直接有效的方法,這可是他在出發前跟幾個喜歡研究心理學的傢伙熬夜好幾天分析出來的結論。

    當然更為關鍵的是,何夕必須要在抵達崖州之初就掌握有關廠衛的初步信息,否則對他接下來開展地下工作是極為不利的。儘管何夕深信自己的專業素養超過這個時代的同行一大截,但幹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犯錯,一次犯錯就可能貽害終身,而避免犯錯的最基本手段就是掌握足夠多的信息,這樣才會在需要作出決斷的時候不會發生誤判。

    直到船快駛進南山縣境內的時候,羅升東才再次主動找到何夕,繼續之前未盡的談話:「崖州城裡有一處錦衣衛衙門,便在西門附近……」

    羅升東一開口,何夕便知計成。像羅升東這樣的聰明人,絕不會等著看預言是否真的實現才會作出決斷從他聽到這個預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被拖下水了,而這個預言到底是海漢人的妄言還是真的會實現,反而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只要羅升東想通了這個道理,那麼就不難作出決定了。

    如果這幫海漢人在崖州出了事被廠衛抓走,那麼他羅升東不管最後是落在海漢人手中還是廠衛手中,結果都難逃一死。既然如此,羅升東就只能選擇站到能讓自己活下來的一邊。相比以緝捕官員為使命的廠衛,羅升東還是覺得一向信守承諾的海漢人更值得信賴一些。既然何夕那麼想知道廠衛的事情,羅升東就決定把自己所知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反正以眼前這麼有限的幾個海漢人,也不太可能在崖州與廠衛為敵公開作亂。

    何夕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情報,或許是因為偏遠之地,而且此地又多是犯人犯官,在流放地抓人實在沒什麼功勞可言,廠衛在崖州所布下的力量並不大。(更新最快最穩定)東廠有一個小檔頭,帶了二十多個番子,負責在各處衙門坐班。而錦衣衛在崖州的衙門只有一個總旗官坐鎮,別說百戶,連個試百戶都沒有放在這裡,也足見錦衣衛的上一級機構對崖州這地方實在不感冒。

    船駛過崖州水寨時並未停下,而是沿著寧遠河繼續上行了數里,一直到了崖州城外的碼頭才靠岸停船。羅升東一邊讓人到碼頭上尋人僱車,一邊指揮水手將工作組的行李逐件搬下船。

    很快羅升東的手下便雇來了四輛大車,將行李搬上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西門進了城,穿城而過到了離南門不遠的駐地。羅升東的手下上前拍門,很快守院子的老蒼頭便出來開了大門,將眾人迎進去。

    羅升東看著手下將行李全部搬進院子之後,便急匆匆地向工作組眾人告辭,他心裡還掛著碼頭上那兩千斤鹽,那可是好幾百兩銀子。至於雙方平時約見聯繫的方式,倒是早已經在勝利港談好,此時就不需再多說了。

    送走羅升東,幾個人先在姓楊的老蒼頭帶領下里裡外外看了一遍,均覺得這處院子相當不錯,地方夠大,交通方便,生活設施也算完備除了沒有抽水馬桶和淋浴裝置。七間正房,正好一人一間不用搶。剩下兩間耳房,一間給守院打雜的楊老頭住,另一間用來當作機要室,放置電台和其他一些物品。房裡家具都很齊備,不需另外再添置,而且都是成套訂做的好東西。眾人看著這些雕工細緻的實木家具,都忍不住伸手觸摸,感嘆不已這麼一套東西要是流傳到後世,起碼也得六位數以上了。

    張廣從柴房裡找到一張梯子,搭在機要室的房簷上,把電台天線直接牽上了房頂。下面的人也幫忙,把太陽能電池板也遞了上去。趁著把楊老頭打發去做飯的工夫,張廣打開電台,調好頻率,與大本營取得了聯繫並告知平安。

    馬力科從機要室出來,見邱元正站在院子中間的天井裡發呆,便走過去遞了支菸給他:「想什麼呢?」

    邱元回過神來,笑著接過煙:「你說我們以前那時候,要買這麼大個院子,得花多少錢?」

    馬力科皺了皺眉頭道:「我看了這院子差不多能有四百平米,如果是在一線城市比較好的地段,至少八位數。」

    「是啊,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能買這種房子。可是現在呢?二百六十兩銀子,算算也就三萬多不到四萬塊錢吧,連在農村買塊宅基地都不夠,嘖嘖……這趟還真是來對了。」邱元一臉感慨地說道。

    「價可不能這麼算。」既然扯到了經濟問題上,馬力科倒是很願意跟邱元討論一番:「現在的一兩銀子可以買兩石米,這院子能換五百多石米,差不多十萬斤,擱咱們以前那社會也值好幾十萬了。不過歸根結底,還是現在這個社會的消費水平低。」

    「沒辦法,這跟現在的生產力水平是成正比的。」對於馬力科的看法,邱元也表示了認同:「不過崖州這地方可能過一兩年就會開始有變化了,我們的到來必然會帶動這個區域的經濟發展速度加快,屆時我們可以還親眼目睹消費水平由低到高的變化過程。」

    馬力科狠狠地吐出一口煙:「說得沒錯,我們都是受過專業教育的人,對於社會經濟發展需要用前瞻性的目光去看。等這邊的工作上路之後,我們也可以建議執委會,對崖州的不動產市場作提前投資……」

    「如果你們想搞崖州炒房團,我看還是先省省吧。」不知道什麼時候,何夕也已經走到了天井中:「執委會的發展規劃還是會以三亞為中心,至於崖州,跟後世一樣,只會作為三亞的輻射地區而存在。你們要是真想圈地,還不如現在去鳳凰鎮,天涯鎮那些地方比較可行。」

    「你的意思是崖州的消費水平很難帶起來?」邱元問道。

    「至少在不動產方面會很難有大的漲幅。」何夕慢慢悠悠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執委會的發展規劃,今後田獨河一帶都是作為重工業生產基地存在,勝利港跟後世一樣,將被建設成為南海最大的軍港。而三亞河和臨春河兩岸的沿海平原地區,才是今後重點開發的商住區。我們都知道三亞的人口將會很快超越崖州,經濟水平也是一樣。以我的看法,今後崖州這邊的有錢人恐怕都會想辦法搬去三亞,因為新城的居住條件會勝過崖州許多。」

    「也就是說未來三亞的崛起會引起崖州大量資本的外逃,這樣反而有可能會引起崖州經濟水平的下降?」馬力科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他雖然也能接觸到一些執委會的秘密決定,但長期發展規劃一直只有有限的少數人才清楚,而何夕顯然就是其中之一。馬力科主動請纓來崖州,可不是為了想在這裡觀察崖州是怎麼一步一步衰落下去的,要是不能在崖州作出一番令執委會矚目的成績,那還不如就在大本營繼續窩著,起碼還能在執委會裡混個臉熟。

    「未來怎麼樣,現在也很難說啊,搞不好執委會也把崖州當作了下一步的發展對象,畢竟這崖州城周圍也有大片的平原,搞農業開發還是很合適的。」邱元對此倒是很樂觀,當然這種樂觀是建立在他並不瞭解執委會規劃的基礎之上的。

    「你說的這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何夕毫不留情地給邱元也潑了一盆冷水:「在三亞站穩腳跟之後,執委會的下一個發展目標是昌江,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太可能再分出更多的資源給崖州。」

    地處海南西部的昌江地區有面積巨大的平原,而且地廣人稀,適合大量安置移民墾荒。最關鍵的是,這裡便是執委會極為重視的石碌鐵礦所在地。這個礦石平均品位超過50%,儲量超過三億噸的巨型優質鐵礦礦脈極淺,和田獨鐵礦一樣適合露天開採,而且除了鐵之外,還並生有鈷、銅、鎳、硫、鋁、金等多種礦產資源,對執委會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聚寶盆。

    在執委會的遠景規劃中,昌江將是未來海南島上最重要的冶金基地,為此執委會甚至會不惜遠征,去開發與昌江隔海相望的越南鴻基煤礦,讓昌江地區得以形成一個完整煤鐵複合體的工業佈局。與戰略地位更為重要的昌江相比,缺乏產出的崖州的確顯得份量不夠。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9 07:21
第82章 生活問題

    在執委會的眼中,到底是昌江重要還是崖州重要,現在看來似乎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了。但這個結果卻讓馬力科和邱元感到難以接受,他們選擇主動來到崖州,為的就是能在這裡作出一番成績,好為將來在穿越集團中出人頭地積累一些資本。如果執委會從頭到尾只是把崖州當作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那他們來此的意義又何在?

    何夕察言觀色,知道這兩人的情緒不對,便開口勸道:「你們不要誤解了我的意思,崖州在執委會的長遠規劃中或許算不上重要,但在眼下來說,這裡可是執委會關注的重點地區。」

    馬力科被何夕一提醒,也很快從沮喪的情緒中恢復過來:「說得沒錯,好歹崖州有兩萬人口,是離大本營最近的銷售市場和人力資源提供地,也是我們目前能跟大明保持接觸的唯一窗口。」

    「這裡也是能對大本營產生軍事威脅最近的一個地方。」不知什麼時候,穆夏柏和馮安楠也走了出來,加入到這場討論當中。

    「崖州的駐軍雖然力量不強,但終究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我們這個工作組不但要負擔起商貿、外交的責任,而且也要起到軍事前哨的作用。」穆夏柏環視眾人,緩緩地說道:「各位雖然不是軍人,但同樣也必須肩負起守衛家園的任務,只是我們手中用的是鋼槍,你們用的是自己的專業知識。身在異鄉,希望各位能團結起來,不要在乎一時的個人得失!」

    很顯然剛才馬力科和邱元的情緒反應,都被穆夏柏看在了眼裡,而作為一個鐵血軍人,他對於工作組成員的情緒上出現這種鬆動肯定不會熟視無睹。

    邱元覺得有些尷尬,趕緊打圓場道:「老穆說得對,咱們雖然分工不同,但到了這地方還是要好好合作,如果在這裡都做不出成績,那以後執委會還怎麼把更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們?對了,張廣和趙曉若呢?」

    「張廣在幫趙曉若搬行李呢,我們就不要去多事了。」馮安楠一臉壞笑地說道。

    眾人都是心領神會,張廣在出發前一天晚上就專門把幾個同事叫到一起,說明了自己的想法,並且一人塞了一條煙作為謝禮。雖然一幫人都是單身漢,在個人情感問題上是天然的競爭對手,但畢竟拿人手短,能與人方便的地方那自然就多少得照顧一點了。

    張廣將裝著行李的大大小小七八個木箱子搬進趙曉若房裡放好,又打了一盆井水進來,幫著趙曉若將屋裡的家具都擦拭了一遍。趙曉若見他忙上忙下,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想去廚房裡燒一點開水泡茶。到了廚房一看,這土灶卻是燒柴的,她根本操作不來,只好叫了楊老頭來生火燒水。

    張廣將屋裡打掃乾淨之後,轉了一圈沒看到趙曉若,最後倒是站在天井裡的邱元給他指了指路。張廣到廚房一看,這丫頭正傻乎乎地守在灶眼面前等著水燒開,臉上被煙火薰得黑一道白一道的還不自知。

    「這玩意兒不好弄吧?」張廣一邊說一邊在灶眼前蹲了下來,拿著火鉗伸進灶膛將沒能充分燃燒的柴火撥弄了一下。

    趙曉若笑了笑,伸手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柴灶,今天還是第一次用。」

    「柴灶發火不太方便,明天我出去買點煤回來,做點蜂窩煤,這樣燒個水什麼的也方便。」張廣一邊說,一邊不斷地將細柴掰斷,塞進灶膛裡。

    「你還會做蜂窩煤?我看你好像挺熟練的,以前是練過?」趙曉若好奇地問道。

    「我老家是農村的,家裡小時候就是燒柴,燒蜂窩煤,這些活兒小時候常做……冶金車間前些天做了一批蜂窩煤爐子和打蜂窩煤的模具,我專門給執委會打報告要了一套,明天從箱子裡拆出來就能用。」張廣一副駕輕就熟的表情道:「我是覺得沒什麼不方便,習慣了。倒是你從小都在城裡生活,突然到了這種環境,肯定很不適應吧?」

    趙曉若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下才道:「我就是不想讓別人把我看成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才會來參加穿越。我要證明我趙曉若不管離了誰,不管在什麼樣的環境裡,都能活得好好的!」

    張廣愕然地盯著趙曉若,愣了半晌才接話道:「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作大小姐看待。我對你好,不是覺得你什麼都不會做……」

    「我知道。」趙曉若捋了捋垂到面前的頭髮,沒有讓張廣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我以前好像從沒問過你,為什麼你會選擇參加穿越?」

    「這是冥冥之中的召喚,我知道有人在等著我出現……」張廣見趙曉若瞪著自己,頓時就編不下去了:「好吧好吧,我說實話。像我這種農村出來的人,要在城市裡找媳婦很難的,但我出來見了幾年世面,要讓我回去找個農村大妞當媳婦我又不甘心,正好聽說有這麼個穿越到明朝的機會,我一咬牙一狠心就參加了。」

    「說得好像你來了明朝就不用找農村大妞當媳婦一樣。」趙曉若毫不留情地打擊他。

    張廣一臉得意道:「那不一樣啊,以前是人家選我,現在是我選人,以後再怎麼不濟也能娶個知書達理的富家小姐……」

    張廣說著說著便自知失言,趕緊圓場道:「……當然,那些只是以前不成熟的想法而已,我現在絕對不會再有這種念頭了。」

    「有沒有你自己知道!」趙曉若將手裡的木柴丟進灶膛,起身離開了,留下了一臉惶惶不安的張廣。

    當天的晚飯是張廣主廚,雖然味道沒法跟大本營的樊大廚相提並論,但三葷三素一個湯的搭配也足以讓其他成員感到佩服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用柴灶弄好一桌子飯菜。而這樣的表現似乎也挽回了之前失言的影響,趙曉若還主動向他請教了其中一道菜的燒法,讓張廣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不過晚飯後的洗澡又成為了新的問題。前任的房主大概沒料及會有這麼多人同時入住,因此整個宅院就只有兩個洗澡用的木製浴桶,再加上還得燒熱水,這洗澡就變得極為不便了。當然為了照顧女士,趙曉若肯定是最先分配到浴桶和熱水,但這院子裡所有的房間隔音效果都不太好,一群單身漢聽到這水聲嘩嘩的似乎也不太禮貌,最後只好全部集中到一間屋子裡,開著筆記本電腦一邊放電影,一邊斗地主打發時間了。

    等趙曉若把澡洗完,一群人又得進她房間去,把這浴桶連著洗澡水一起抬出來,這情形也是頗為尷尬的。趙曉若臉上紅彤彤的,也不知是熱水沐浴的效果,還是因為一群大男人幫自己抬洗澡水感到嬌羞。

    「出發前吃穿住行都考慮到了,但怎麼就沒人想到洗澡的問題?」馬力科義正言辭地提出了質問。

    當晚的會議上,洗澡成了首先被拿出來討論的重大議題。在大本營的時候,有男女分開的公共浴室,有一台專供浴室使用熱水的木炭小鍋爐,大家似乎也就忽略了這個生活上的細節。但來到崖州住下之後,才發現洗澡這個問題要是不解決好,那麼恐怕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一直困擾著工作組這幾號人。

    當然,出現這個問題的根本原因是在於有趙曉若這麼一個異性的存在,如果沒有她住在這裡,那麼大夥兒完全可以在天井裡弄個集體露天浴室,每天工作完畢之後在一起愉快地揀肥皂,也算是一樁樂趣。但現在又不可能讓趙曉若打道回府再換個男的過來,那樣做先不提對趙曉若的心理傷害有多大,就是事後婦女協會的大肆抨擊,在座這些個單身男人就沒誰敢拍著胸脯說自己能承受下來雖說大家都知道婦女協會那句「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宣傳口號僅僅也只是起到宣傳作用而已,但也沒人會真的想去嘗試一下「半邊天」塌下來的威力有多大。

    「還是得建專用浴室才行。」邱元按著還在痠痛的肩膀說道:「十幾桶洗澡水每天要抬進抬出,這也太累了。剛洗完又出一身汗,這不白洗了。」

    「用燃煤鍋爐吧,廚房裡有足夠的地方能架設一個小鍋爐,然後把廚房旁邊的柴房改建成浴室不難,地面做一下防水處理,再挖一道排水溝通到外面街邊的陰溝裡。做晚飯的時候丟幾塊蜂窩煤把水慢慢熱著,等天黑了就能用了。」張廣主動建議道。

    「技術上會不會有困難?用著安全嗎?」馬力科對這種東西不太懂,立刻追問道。

    「技術上是很成熟的,大本營的公共浴室就是用的這種鍋爐,只不過容量更大,燒的木炭而已。至於安全性也沒什麼問題,到時候把鍋爐的排煙道接入廚房的煙囪就行了。這種燃煤鍋爐是常壓,水溫也不會太高,所以管道密封只要做到不漏水就足矣,實施起來不難。明天我和大本營聯繫的時候提一下這事,如果那邊能重視一下,讓冶金車間加個班,說不定下周咱們就能用上了。」張廣很耐心地解釋了細節問題。

    「剛才等洗澡的時候,你就一直在琢磨這事吧?」何夕突然冒了一句。

    「那是,我當時……」張廣一時嘴快差點又失言,當下乾咳了一聲道:「我這可不是出於什麼私心,也是為了大家在生活上更方便一些。」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9 07:21
第83章 歐戰帶來的商機

    不管張廣是出於私心還是公義,至少他的建議具備了很強的可行性,並且現在駐崖州辦也的確很需要這樣一個生活設施。於是很快工作組便通過了這個方案,並且決定第二天跟大本營聯繫時向執委會提出要求。而且張廣還表示自己以前在工地上做過泥水工,這種簡單的淋浴系統,只需大本營那邊提供材料,自己就可以搞定安裝工作。

    「真是一專多能啊!」馬力科感嘆道:「信產部那麼多人,為什麼執委會要挑你來工作組,我現在算是明白了。」

    當然關於浴室的建設方案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眾人也都很明白自己報名參加工作組來到崖州,可不單單是為了享受。盡快讓三亞出產的商品在崖州打開市場,儘可能多地將崖州的人口引入三亞,同時防備敵對實力的覬覦,這才是工作組當下最重要的任務。關於如何進行分工並開展工作,工作組在來崖州之前已經有過多次的討論,如今主要是將各種方案核對一遍,再結合自己所瞭解到的實際情況,補充一些細節進去。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馬力科和穆夏柏一組,邱元和馮安楠一組,分別去拜訪先前有過生意來往的「安富行」和「福瑞豐」兩家商行,一是聯絡感情混個臉熟,二來也順便瞭解一下上次送來的商品在這段時間的銷售狀況如何。何夕遲了一些才一個人出了門,也沒跟其他人說去哪裡,慢慢悠悠散著步就走遠了。張廣獨自去了集市,他需要去購買一些做蜂窩煤的材料,如煤炭、木炭、石灰等等。趙曉若則是留在辦事處看家,順便將前一天尚未整理出來的一些物品拆包歸類。

    馬力科和穆夏柏到了「安富行」外面,門口有個夥計就跑過來詢問:「兩位可是海漢人士?」

    馬力科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便見那伙計跑進店中,口中喊道:「老闆,海漢的老爺來了!」

    很快上次跟穿越眾打過交道的那位張掌櫃便迎了出來,見到這兩人雖然有些面生,但這奇特的衣著和短髮卻是跟上次來的那群人一模一樣,當下上前見禮,互道姓名,然後將二人迎了進去。(.)

    「貴方若是再不來人,在下可是要尋上門去了!」張掌櫃將二人帶到後堂入座,讓人上茶之後便心急火燎地說道:「不知二位這次來崖州,可帶來了上次交易過的那種玻璃器具?」

    「上次和貴行交易的貨物已經賣完了?」馬力科有點不敢置信地問道。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執委會很可能低估了崖州的消費實力。

    「短短數日便銷售一空,之後還有客人問上門來。在下也不知貴方何時能再次到訪,還去崖州水寨找過羅大人,可羅大人也說無法與貴方取得聯繫。」張掌櫃喜滋滋地說道:「對了,至於貴方上次所說大量需要的硝石、硫磺、焦炭等物,鄙商行最近也準備了不少,隨時可以起運。」

    「等等。」馬力科並未被張掌櫃的喜報沖昏了頭腦,有些疑惑地問道:「貴行以前不是也從廣州販運佛郎機人的玻璃器具嗎?銷路這麼好,怎麼貴行以前沒有大量引進?」

    「這是在下沒將話說清楚。」張掌櫃歉然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

    如果僅僅是崖州一地,玻璃製品的銷售狀況其實與執委會的推測差距不大,這種奢侈品的銷售對象本來範圍就比較狹窄,以崖州兩萬的人口計算,真正有奢侈品消費能力的人頂多不過兩位數而已,玻璃器具在崖州的銷售情況也一向都是不慍不火。但這「安富行」卻不止崖州這一家店,在海南島北邊的儋州和瓊州府城也有店舖,當初張掌櫃從穿越眾這裡進貨之後,便分出一部分貨物送去其他兩城的店舖作為分銷。哪知只過了幾日,瓊州府城的總店便來了人,查問這批玻璃器具的來源和庫存情況,張掌櫃這才知道廣州那邊的貨源已經斷了好幾個月,市面上的玻璃器具價格居高不下,而瓊州府城總店的存貨早就銷售一空,目前正是有價無市的局面。

    在這種眼看有大把銀子卻沒東西可賣的緊要關頭,崖州「安富行」送來的幾套玻璃器具立刻就引起了總店的高度關注,打聽之下這貨源並非是佛郎機人或是紅毛荷蘭人所提供,而是從未聽說過的「海漢人」。當然,什麼人供貨在總店的大掌櫃看來並不重要,能不能抓住這一波行情賺個痛快才是要緊的事情。於是總店的信使趕到崖州,讓張掌櫃迅速組織貨源,運往北邊的儋州和瓊州府城。

    張掌櫃倒是想組織,可奈何他根本沒法與海漢人取得聯繫。上次崖州行動隊來店裡談生意的時候,出於謹慎考慮,施耐德並沒有留下具體的聯絡方式,只說以後每月都會來崖州拜訪。這下事到臨頭可是急壞了張掌櫃,每天便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還專門派小二守在門口,若是有海漢人出現就立刻回稟,這才有了馬力科他們先前所見的一幕。

    馬力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歐洲的貨源中斷,造成了現在市場上的緊俏局面。如果真的像張掌櫃所說的那樣,連廣州市面上都斷貨了,那麼可以想像此時去拜訪另一家「福瑞豐」的邱元和馮安楠,應該也遇到了與自己這邊相似的情形。至於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大規模的斷貨現象,出發前花時間惡補了17世紀曆史的馬力科卻恰好猜到了那麼一些。

    目前這個時期的東亞玻璃製品貿易,基本是處於被西班牙人壟斷的局面,但事實上進入17世紀前後,西班牙人在海上的力量已經迅速萎縮,不管是運力還是武裝力量都已經大不如前。

    1588年西班牙與英國在英吉利海峽進行了一次改變世界歷史的大海戰,擁有130多艘戰艦,超過三萬船員,上千門艦載火炮,一向被西班牙人引以為傲的「無敵艦隊」在這場戰鬥中遭受了毀滅性的失敗,幾乎是以全軍覆沒的結果告終,從此開始逐漸讓出了「海上霸主」的地位。

    而從1568年開始的荷蘭獨立戰爭,則是另一項急劇消耗西班牙海上實力的戰爭。這一場戰爭持續了足足有四十年,直到1609年,已經被不斷的對外戰爭拖得元氣大傷的西班牙被迫與荷蘭簽訂了所謂的《12年停戰協定》,在事實上承認了荷蘭共和國的獨立。

    然而事情並未到此結束,1618年神聖羅馬帝國的內戰爆發,然後迅速演變成全歐洲都參與其中的一次大規模國際戰爭,這就是著名的歐洲三十年戰爭,要一直持續到1648年哈布斯堡王朝戰敗並簽訂《威斯特法利亞合約》才告結束。作為歐洲強國之一的西班牙自然也無法倖免,它所在的哈布斯堡王朝同盟是這場長達三十年的戰爭中的主角,西班牙被拖入這個泥坑之後,從此就再沒有站起來過。

    1621年荷蘭人乘西班牙身陷戰爭泥潭之際,果斷再次開戰。兩國這一次開戰之後,就一口氣打到1648年,直到前面所提到的《威斯特法利亞合約》簽訂,才同時結束了歐洲三十年戰爭和荷西八十年戰爭兩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而就在穿越眾來到這個時空的不到一年前,西班牙名將斯皮諾拉侯爵取得了他戰爭生涯中最著名的一次勝利,攻陷了荷蘭戰略要地布列達,這也是戰爭重啟後西班牙取得的為數不多的勝利之一。順便值得一提的是,著名畫家委拉斯貴支的傳世名作《布列達的投降》,其內容便是這場戰役之後斯皮諾拉侯爵受降的場景。

    西班牙為了守住這個前沿陣地,不得不調用了大量民用商船來保證海上補給線西班牙與荷蘭之間隔著狹長的英吉利海峽,而英吉利海峽兩邊的英國和法國此時卻都是西班牙的交戰對手,這樣的補給線對於西班牙人的後勤來說簡直就是噩夢。受此影響,由西班牙駛向東亞的商船在這段時期大為減少,而相應的各種歐洲出產的貨物就在東亞市場上成了緊俏商品,這其中便包括了來自歐洲的玻璃製品。

    雖然殘酷的戰爭發生在地球的另外一面,但在大航海時代已經開啟的當下,卻不可避免地對東亞的商業貿易產生了影響。當然在馬力科看來,這種影響的效果是非常正面的,而且這也給穿越眾提供了一個掙錢的機會,眼下如能盡快讓玻璃作坊投產,至少短期內的產出是不愁銷路的。由於生產技術的領先,穿越眾的生產成本就具有了壓倒性的優勢,等西班牙人打完歐戰回到東亞,恐怕會發現這一塊市場早已經被突然冒出來的海漢人所佔領。

    如果不是執委會委派了工作組來到崖州,那這個市場信息不知道何時才能反饋到穿越眾這邊,而現在只需用電台聯絡大本營告知市場行情變化,那邊只需幾日便可以讓玻璃窯投產運行,就這一項收入,便足以把工作組的支出給賺回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9 07:22
第84章 大生意小買賣

    這次崖州工作組的行李當中也帶了一些用來出售的玻璃器具,不過數量並不多,因為執委會認為上次出售給兩家商行的數量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就售罄,所以只帶了少量應急。(.)那張掌櫃聽說海漢人落腳的地方還有少許存貨,幾乎是跳著腳懇求馬力科立刻帶路去提貨,無奈的馬力科與穆夏柏交換意見之後,便同意了張掌櫃的請求。張掌櫃趕緊吩咐下去,讓人去外面雇了三頂小轎,一輛大車,然後急不可待地拖著一臉苦笑的兩人出了門。

    但一行人還沒到駐崖辦的院子,便遇上了同樣也是浩浩蕩蕩的另一路人馬「福瑞豐」的李掌櫃也拉著邱元和馮安楠回來了。兩廂人馬這麼一照面,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位掌櫃在這崖州城裡抬頭不見低頭見,自然也是認識的,互相見禮之後,「福瑞豐」的李掌櫃首先轉入了正題:「張掌櫃若是為了玻璃器具來的,那就請回吧,這兩位海漢朋友已經答應了把這次帶來的貨都交與我『福瑞豐』代售。」

    張掌櫃也並不示弱:「李掌櫃此言差矣,剛才到鄙行來的這兩位海漢朋友可不是這麼說的。鄙行已定下此次的全部貨物,我看還是請李掌櫃先行迴避一下吧!」

    馬力科望著對面的邱元,兩人相視苦笑,雖說事前作了種種準備,但卻萬萬沒想到會變成眼下的局面。當下趕緊勸解開已經開始臉紅脖子粗的兩位掌櫃,並表示還有其他貨物可以提供,特別是價值貴重的鏡子,這次又帶來了大小不等兩百餘面之多。兩位掌櫃一聽立刻便停下了爭執,海漢這鏡子雖然價高,但利潤也相應的高得驚人,即便是尺寸最小的兩寸銀鏡,銷售利潤就相當於賣出十個玻璃酒杯或者四個玻璃碗,任何一個有商業眼光的掌櫃都絕不會放過這樣的商品。

    於是兩幫人湧進了駐崖辦的院子,倒是把正在整理貨物的趙曉若嚇了一跳。兩位掌櫃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便就地在院子天井裡展開了商業談判,其敬業程度讓穿越眾都感到歎為觀止。

    這次工作組帶來的玻璃器具,共有碗、杯、碟各五十個。兩位掌櫃一番唇槍舌劍之後,最後還是「福瑞豐」的李掌櫃稍稍佔據上風,定下了三十套,剩下的二十套便被「安富行」的張掌櫃直接包圓了。而兩家商行都很看重的鏡子,則是實力更加雄厚的「福瑞豐」佔據了上風,一口氣定下兩寸鏡一百面,五寸鏡、八寸鏡各十面,一尺的方鏡兩面,光是鏡子就一口氣下了七千多兩銀子的訂單,直接就把這次工作組帶來的數量買走了一半多。「安富行」不像對手那樣還有大陸市場為依託,自然也就沒那麼大的手筆,只定下了四十面兩寸鏡和十面五寸鏡,但相比第一次交易時的訂單已經增加了不少。

    兩家掌櫃噼裡啪啦下完訂單之後,工作組的成員們才意識到他們短短的一上午,便已經做成了近萬兩白銀的生意。這才是來到崖州的第二天啊,這樣的銷售速度真的沒問題?

    兩家商行的掌櫃可沒這麼多顧忌,在他們看來,現在多進一些海漢人的貨,就能抓住這一波商機多掙一些銀子。當下清點貨物,搬運出院,然後小心翼翼地裝上大車,兩位掌櫃叫了得力的手下先將貨物運回商行,這才回到院中,跟穿越眾商談支付問題。

    兩位掌櫃都表示如果需要現銀,那今天之內就可以讓人送到這邊來,保證全用上好的官銀支付,絕對無需擔心份量成色。而如果需要用貨物作為交換,那麼只管開出清單,必定在最短時間內備齊貨物,若是大宗貨物需要運輸,還可以按穿越眾的要求直接送去他們的駐地。

    工作組到這時候才回過味來,敢情這是被土著商人強買強賣了一番,不過這兩家商行是目前穿越集團僅有的大客戶,有什麼脾氣也只好先忍下了。再說人家也不是不給錢,只是打算先拿貨後算帳而已,起碼態度還是很誠懇的。

    根據執委會的指示,目前的商品交易還是以物易物的形式為主,大量的貴金屬輸入對於目前還沒有建立起內部貨幣結算體系的穿越集團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實際意義,倒不如大量進口一些工業生產急需的原材料比較有用。所以工作組拿出來的採購清單上,焦炭、煤炭、硝石、硫磺等物資仍然是佔據了進口物資的大頭。

    對於這些物資的交接處理,工作組決定還是讓兩家商行直接組織船隻將貨物送去三亞大本營。這一是因為穿越眾本身的海上運力不夠,二來也省去了在崖州轉運貨物耗費的時間和金錢。以後的大宗交易都照此模式,在崖州城這邊談定交易內容,然後商行持工作組簽字蓋章的定單去勝利港進行貨物交割。而穿越眾這邊有電台作為通訊手段,自然也可以有效保證這種交易方式不會出現漏洞。

    物資的輸入只是執委會的一部分需求,另外一個重要的輸入項目便是人口。羅升東雖然表示過會盡力將崖州的犯人苦役調去勝利港落腳,但執委會也不會把籌碼全壓在他身上。談完了實物交易之後,馬力科便提起了引入人口的事情:「兩位掌櫃,我們海漢人在榆林的駐地還處於初創階段,需要的勞動力缺口很大,不知道兩位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到我們?如果能招到一些有手藝的匠人,那就最好不過了。」

    張掌櫃率先開口道:「若是需要普通勞力,那貴方大可在崖州城花錢徵召,若費用合理,旬日之內組織幾百人應是不難。」

    李掌櫃也跟著說道:「但貴方若是需要特定的匠人,恐怕崖州一地很是有限,需從廣州招募才行。如若不棄,鄙行願代為效勞。」

    張掌櫃豈肯輸了陣勢,當下也趕緊補充道:「鄙行也可在瓊州府城及儋州代為招募貴方所需的匠人。」

    馬力科本來只是想打聽一下情況,倒是沒想到這兩人答應得如此爽快,直接便把這差事大包大攬下來,看樣子也是要在這場外的競爭中給自己留下一個好印象。馬力科當下朝兩人抱拳行禮道:「那就麻煩兩位多多費心,不管是泥水匠、木匠、鐵匠、船匠,但凡是有手藝的匠人,人數不論,我海漢都一律收下,攜家帶口而來的還有安家費相贈。至於招募中所產生的費用,全由我方負擔。」

    這邊送了兩位掌櫃出門,張廣也帶著兩輛大車回來了,車上裝的是煤炭、石灰和黃泥等用來製作蜂窩煤的材料。於是眾人又集體扮演了一次搬運工的角色,把車上的東西統統搬進了院裡。

    這時候體力較差的馬力科和邱元就有些服不住了,只能幫忙打打下手。張廣跟兩個退伍兵拿鐵鍬將各種材料按一定比例混到一起,再從井裡打出水澆透,慢慢把這一大堆糊狀的東西拌勻了,然後鏟進模子裡,大力拍實,最後拔出蜂窩煤,褪掉模子,將一塊塊的煤餅堆放到屋簷下,等吹乾之後就可以用來當燃料了。

    饒是這三人體力出眾,幹完這番力氣活之後也是累得夠嗆。趙曉若趕緊端了幾杯涼開水,三人便就地坐在天井裡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我發現這來了崖州跟在家裡的時候也沒什麼區別,一樣是干體力活啊!」馮安楠揉著痠痛的胳膊抱怨道。

    「都是給自己幹的活,哪那麼多抱怨!」穆夏柏雖然也累得夠嗆,不過他的革命意志顯然比年輕人堅定得多,當下便教訓道:「怕苦怕累,那就不要來這個時代!」

    「要不咱們做蜂窩煤來賣?」張廣怕這二人繼續爭執下去,趕緊轉移了話題:「我今天去市場看過,這崖州城裡的柴價可不低,如果以蜂窩煤的成本來計算,使用蜂窩煤的性價比還要勝過燒柴。」

    「一塊蜂窩煤能賺多少?」馬力科聽到跟生意有關的事情,便順口問了一句。

    張廣撓撓頭道:「兩三文錢總是有的……」

    「那廢這勁兒幹嘛!」馬力科立刻就聽不下去了:「咱們五個人累了半天,才做了這麼幾百塊蜂窩煤,按你的說法,全賣了大概也就掙個一二兩銀子。你知道我們今天談成了多大的定單嗎?九千多兩銀子啊同志!時間就是金錢,有這工夫我們還是多琢磨琢磨別的掙錢路子吧。」

    張廣臉上一紅,好在他本來就皮膚黝黑,倒是看不太出來。

    趙曉若在旁邊幫腔道:「話也不能說這麼絕對,小錢就不是錢了?嫌錢少,我們可以雇工人來做啊,每天能賣上千塊蜂窩煤的話,我們這駐崖辦的基本生活費用就出來了。」

    「這法子行不通的。」邱元搖搖頭反駁道:「蜂窩煤的技術含量太低,很快市面上就會有仿製品。除非我們直接使用生產效率更高的自動制煤機,否則僅憑人力是沒法在生產成本上擊敗對手的。你覺得大本營那邊會為此專門給我們造一台做蜂窩煤的機器嗎?」

    這下趙曉若也不吱聲了,畢竟她的專業是醫學而不是經商,這種門門道道的東西她的確不太懂。雖然心頭有些鬱悶,但看到張廣朝自己友善地笑了笑,趙曉若又覺得自己幫著張廣說話是對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9 07:22
第85章 換裝

    晚飯的時候,何夕晃晃悠悠地回來了。他出去的時候打著空手,回來卻是手裡提著一堆包袱。關於何夕在崖州的職能作用,執委會沒有過多的細說,只說了他的工作是「自由調研」,而且他的個人行動資金是單獨列項,不需在邱元那裡報備記賬。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心頭對此多少都有點數,所以對於何夕出門去了哪兒、做了什麼,眾人都不會過多的關注。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什麼好事。

    「出去轉了一天,買什麼好東西了?」馬力科打趣地問道。

    何夕抬了抬手裡的包裹:「這都是給你們準備的。一人一包,人人有份。」

    「這麼客氣,還買禮物了!」馬力科伸手便去接何夕手中的包袱。

    何夕卻是打量了一下包袱,才將其中一個遞給了他:「這是分人的,每個人的都不一樣。」

    馬力科心頭疑惑,感覺包袱輕飄飄的,打開一看頓時哭笑不得裡面是一件藍色緞面的衣衫,圓領大袖,還帶有一頂折得整整齊齊的四方平定巾。這一身打扮,正是明朝士子的標準日常衣著。

    其他幾人也已經打開了各自的包袱,果然都是差不多的明人服飾。只有趙曉若的包袱裡內容比較豐富,有好幾套衣裙,還有一套大紅色的袍子十分惹眼。

    「我也是估摸著各位的身材買的,可能尺寸上不是那麼準確,不過好在這些衣服都夠寬大,穿起來應該也不會差太多。」何夕笑眯眯地看著目瞪口呆的一群人說道:「各位不妨先穿戴起來看看。對了小趙,你可以試試那套紅色的,其他的都好買,唯獨這紅色的缺貨,我可是跑了好幾家鋪子才買到。」

    趙曉若啐道:「我現在又不是新娘子,穿這麼紅幹嘛!」

    何夕笑道:「你這就是不懂科學了,這種紅色大袖的袍子,在明朝可是貴婦才能穿的,其他那幾件桃紅、淺紫、淡綠,都是老百姓穿的。」

    趙曉若臉上一紅道:「我又不是貴婦……」

    「我們也不是明人。」何夕臉上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但既然我們來到崖州,來到這個明人聚居的城市,我們就應該想辦法融入這裡,而不是顯得格格不入。」

    「但我們的使命是改造這個時代,怎麼能被它給同化掉?」趙曉若不服氣地反駁道。

    「先瞭解,後改造,實踐出真知。我們如果不融入這個時代,那怎麼知道該如何去改造現在的社會?」何夕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不過是換身行頭,有那麼困難嗎?」

    於是在何夕不懈的努力之下,眾人都各自回房更衣。第一個換好了衣服重新出現在院子裡的人,自然就是已經駕輕就熟的何夕。他換了一身青色的直裰衣,帶上四方巾,看起來的確有幾分像這個時代的讀書人了,只是出於個人習慣,臉上的鬍子刮得太乾淨,看起來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很快眾人都換好各自的服裝出來,基本都是直裰、道衣、鶴氅這幾種明朝士人常穿的樣式。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新奇不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又過了片刻,趙曉若那間房的房門也「吱呀」一聲打開了,只見她果然穿著那套大紅的袍子出來了,頭髮還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看上去頗有古韻。張廣張著嘴,已經看得呆了。

    「還不錯,再加上飾品就完美了。」何夕點點頭認可了趙曉若的裝扮:「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就沒有給你準備首飾,明天自己去城裡買一些吧。」

    何夕說罷用手肘頂了一下張廣,張廣回過神道:「買買買!馬上買!全都買!」

    打雜的楊老頭抱著一摞飯碗正好進來,看到這群傢伙嚇得一聲驚呼,差點把碗給全砸地上,還好旁邊馮安楠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楊老頭哆哆嗦嗦地說道:「我還以為家裡突然進了賊人……」

    何夕給每個人都採購了明人的服飾,可不是為了一時好玩。當晚的工作會上,何夕便向眾人提出了分頭拜訪崖州各界人士的建議:「你們兩個搞商務的,還是繼續負責貿易這一塊,多走訪一些本地商戶,看看有什麼我們可以利用的信息。老穆和小馮有空可以去駐軍附近多轉轉,雖說崖州駐軍是戰五渣,但咱們多收集一些信息,也算有備無患。至於政界的人,我會想辦法去接觸。小趙嘛……如果能走通夫人路線就好了,明天開始多去城裡賣布匹、女紅、首飾的店舖轉轉,能搭上幾個官家的太太小姐就最好。大概的分工我暫時就是這麼設想的,各位有什麼意見不妨提出來,咱們再一起合計合計。」

    「那我呢?我做什麼?」張廣從頭聽到尾,發現居然沒自己什麼事,當下趕緊追問道。

    「你?你還需要專門分配嗎?」何夕一臉促狹的表情道:「你只要跟著小趙就行,這就是你的工作。」

    玩笑歸玩笑,何夕的建議卻並非胡鬧,作為執委會派來崖州的前哨,工作組裡的每個人都有收集信息充當諜報人員的職能,只不過絕大多數人是兼職,只有何夕是專職而已。而如何才能又快又全面地完成信息收集整理工作,這就是成員們體現自己能力的時候了。這工作做得好,未必能立下什麼顯赫的功勞,但若是做得不好導致出了漏洞,那妥妥的會被執委會記錄到黑名單中,今後前途堪憂。

    作為工作組組長,馬力科原則上同意了何夕的建議,只是作出了一點小小的調整張廣跟著何夕而不是趙曉若。馬力科的理由也很充分,趙曉若既然是要走內眷路線,那麼張廣跟在她屁股後面滿城晃悠就不太合適,畢竟兩人現在又不是夫妻關係,讓注重禮法的明人看了做何感想?

    當然如果沒人反對,張廣應該是不介意把自己扮演的士子角色改成僕役家奴之類的,但畢竟這是很嚴肅的情報活動,可不是小情侶鬧著好玩的cosplay,所以馬力科的建議說出之後,張廣也並沒有表示異議。

    這時候馮安楠提出了問題:「就我們現在這文化水平,假裝士子要是被人撞破了怎麼辦?就說我吧,我說得出名字的明朝詩人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遇到吟詩作對的場合怎麼辦?」

    何夕搖搖頭道:「做人不能太死板啊,你穿一身士子衣服,就一定會吟詩作對嗎?要學會充分利用我們的優勢啊!」

    馮安楠茫然道:「我們有什麼優勢?有槍?」

    「有錢啊!」何夕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聽說今天談下來兩筆大生意,進賬近萬兩,有這回事嗎?」

    「沒錯,不過兩家商行沒有付那麼多現銀,大部分還是要用實物交易,只留了一千多兩銀子在這裡。」馬力科向他說明道。

    何夕點頭道:「這不就夠了,一千多兩銀子,咱們七個人分分,每個人都有一兩百兩銀子,在崖州這地方已經不是小數目了。裝不了士子,還裝不來土財主暴發戶?遇到麻煩直接拿錢砸,這總不需要教吧?」

    「這樣會不會太奢侈浪費了一點?」穆夏柏的思想還是比較保守一點,對於何夕這種過於奔放的做法有些不太認同。

    「算不算奢侈浪費,那要看我們的工作結果,而不是工作手段。」何夕耐心地解釋道:「如果咱們錢花了一大筆,結果什麼信息都沒查到,那肯定就是浪費了。但如果能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或者是建立一些能加以利用的人際關係,那這錢就花得值了。就像你們以前當兵一樣,明明幾十年不打仗了,國防開支還是每年增加,我記得穿越前國家的年度軍費預算是八千多億吧?反正沒打仗,你說這麼多的錢花出去是浪費了嗎?」

    「那怎麼能是浪費,這錢不花不行!沒這麼多軍費撐著,美國佬恐怕早就騎到咱們脖子上來了!」穆夏柏像被踩到尾巴一樣就彈了起來。

    「我們搞情報工作也是一樣的道理,效果可能在明面上看不著,但作用是實實在在的。我們就是執委會的千里眼順風耳,我們所收集到的信息,會作為執委會未來決策的依據。」何夕環視眾人,沉聲說道:「這個錢只要花到點子上,多少都是值得的。」

    「難怪執委會給了特權,讓我們可以在三千兩的額度內截流崖州這邊收到的現銀。」負責財物的邱元似乎這時候才恍然大悟。

    解除了成員們的心理障礙之後,何夕抓緊時間做了一個簡單的情報收集技巧培訓,主要內容也無非是一些待人接物,察言觀色的細節處理,但通過何夕專業的角度指點之後,眾人都有眼前豁然開朗之感,對於情報工作的觀感也沒之前那麼牴觸了。

    第二天上午,工作組的成員們便按照各自商定的分工安排,分別去向崖州城中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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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何夕的本領(一)

    崖州城北臨寧遠河,只設有東西南三道城門。而城內靠北邊的這片區域,被百姓們稱為「官城」,即崖州各個衙門和地方官員居所的所在地。明朝的地方官僚體系基本是按照「三司」來分配,即承宣佈政使司、都指揮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這三司分管行政、軍事、司法的職能,通過分權的方式來限制地方官的權力。崖州雖然只是個小地方,但這三權分立的體系同樣是有完整的設置。

    崖州的行政司法體系簡單來說,主要官員有從五品知州一人,作為二把手的從六品同知以及掌管司法治安的從七品通判數人,管理吏員的從九品的吏目一人,負責教育系統的儒學學正一人、訓導三人。當然,下屬的各縣還有各自的知縣、縣丞、主簿等低級官員職位設置。

    而崖州的軍事體系的情況,要比行政司法體系複雜得多。大概是大明兵部從未考慮過崖州這小地方的戰時軍事指揮系統該如何協調,崖州駐軍的軍事長官僅僅只是一名指揮僉事,下轄兩個千戶所的人員編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整個瓊州府的衛所駐軍最高長官才只是與參將等級相當的指揮使,下轄十一個千戶所當然這也僅僅是紙面數據而已,實際的兵員數目遠遠達不到編制的要求。這就帶來了一個問題,真到了打仗的時候,原本崖州水寨應該聽崖州城的調遣,但崖州城駐軍長官僅僅是個僉事,比水寨參將低了足足兩級,這就像上校要指揮少將作戰一樣荒謬,而由此將會帶來的指揮系統混亂似乎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雖然這位駐軍最高長官只是四品的僉事,不過待遇上比官職三品的崖州水寨何文輝何參將還稍好一些畢竟手下有一兩千人的編制,就算是吃空餉屯私田,這油水也比水寨豐厚得多。當然對工作組來說,貪官肯定比清官好打交道,這位僉事大人有一些小毛病,對工作組在崖州的活動反而是一件好事。

    「等等!」張廣出聲打斷了何夕的講解:「我有不明白的地方。」

    張廣今天被指派跟何夕一組行動,雖然對於沒能成為趙曉若的跟班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怨念,但張廣也不是小孩子了,輕重緩急還是分得清的。一路上何夕向他解說崖州的官僚機構體系,這些枯燥抽象的東西讓張廣難免聽得頭昏腦脹,但他還是很努力地記下這些亂七八糟的知識。(更新最快最穩定)

    「有什麼問題儘管問。」何夕穿著一身青色直裰,頭戴黑色四方巾,邁著八字步悠哉游哉地走在街上,乍一看還很像那麼回事。

    相比之下穿著一身白色道衣的張廣卻顯得有些不太適應,總是要下意識地用手去提衣服的下襬,生怕被自己所踩到。張廣壓低了聲音道:「這些信息,執委會的培訓資料裡怎麼沒有?」

    「因為前一次行動組來崖州的時候並沒有收集到這麼詳細的信息。」何夕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要是他們來一趟就能把事情幹完了,執委會還派我們來幹嘛?」

    「可是我們也才來兩三天……」張廣只說了半句便已經醒悟過來這些信息當然是貌不驚人的何夕在這兩三天裡收集到的。

    「老何你……厲害啊!」想通了此節的張廣只能對何夕的本事表示由衷的歎服。

    何夕臉上卻並沒有多少得意的神色:「這只是一些基本的公開信息而已,只要掌握了正確的方法,要收集這些信息並不難。」

    「老何你給我說說,到底你是怎麼做的?」相比於何夕所科普的這些信息知識,張廣顯然對他在收集信息中改採用的手段更感興趣。

    「我們來說說昨晚的培訓內容吧。」何夕沒有立刻回答張廣的問題,反而是將話題引到了之前的培訓上:「在這個沒有媒體,資訊傳媒也不發達的年代,如果需要收集一些地方軍政的情報,我們的基本方法是什麼?」

    張廣對此倒是記得很清楚,立刻便答道:「首先要找到合適的情報來源,然後設法與其建立關係。」

    「那麼像崖州這種地方,什麼樣的人才是我們眼中合適的情報來源?」何夕繼續問道。

    對於這個提問,張廣想了想之後才回答道:「官府的工作人員,比如一些低級的吏員,或者是高級官員的幕僚,這些人能接觸到一些非公開信息,比較瞭解本地官場的內幕,同時又不會像高級官員那樣難以接近。」

    何夕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說得沒錯,不過我再補充一個,還有官員的家屬,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條情報渠道。解放戰爭的時候,有許多敵軍高級將領和官員都是被家屬策反後選擇投降或起義的。我們作為一個情報人員所需要做的,就是逐漸接近和拉攏這些人員,讓他們在自覺或不自覺的情況下給我們提供信息。下一個問題就是,我們如何能與這些人建立起關係?」

    張廣答道:「直接去家裡肯定太冒失了,如果去衙門拜訪,那種地方人多眼雜,說話也不方便,應該沒什麼效果。我覺得應該找一些方便說話的公眾場合,比如茶館、酒樓、飯店這一類的地方,這樣與對方接觸的時候也不會顯得太突兀。」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天分的。」何夕笑著誇獎張廣道:「對於陌生對象,在工作場合和家庭住所進行直接接觸是不太穩妥的做法,而他們經常出入的一些公眾場所,就可以用來作為突破口。北城這邊衙門和官員住所都比較集中,而官員是崖州的高收入人群,所以這裡的一些消費場所就是我們關注的重點區域。」

    說道這裡,何夕停下腳步,抬手指向前方:「看見前面那家茶樓了嗎?那就是我們今天要去的地方。」

    在張廣看來,這間挑著個茶幡的店舖與印象中後世那種寬敞明亮的茶樓實在相去甚遠,店堂內只有七八張桌子,採光也不是太好,張廣進去的時候差點踢翻一根凳子。張廣不禁有些疑惑,何夕所說的那些信息,真的就是在這樣的地方收集到的?

    不料兩人還沒坐下,店堂裡便已經有人向何夕打起了招呼:「這不是何掌櫃嗎?」

    何夕立刻改變了行進路線,直奔那一桌而去:「是孔大人啊!我剛才進來居然沒注意到,失禮失禮!」

    張廣站在何夕身後,迅速地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一壺茶,一盤包子,一碗菜粥,看來這茶館除了賣茶之外,也在兼做早餐生意。不過看這早餐的內容,張廣推測面前這位「孔大人」大概也並非什麼大人物,只是這人坐著時候胸前的補子被擋住了一多半,一時也看不出他的官階。

    張廣還沒回過味來,何夕已經拉著他在這桌坐了下來:「正好我跟我表弟也還沒吃早飯,大家一起吃熱鬧點。」

    沒等那姓孔的官吏答話,何夕大聲把小二叫了過來:「照孔大人的樣式,再來兩份!另外再來一壺好茶,你們店裡最貴的那個什麼……總之送來就是了。還有,這桌的錢記在我頭上一起算。」

    張廣這下算是看明白了,何夕這演的便是他昨晚說過的「土豪星人」。當然,何夕扮演的是一個非常知情識趣的土豪要了兩份一樣的早餐,這是免得同桌的「孔大人」掉面子;要了一壺最貴的茶,這是顯示自己的闊綽;最後要小二一併算賬,這除了彰顯自己的大方之外,同時也是對「孔大人」的示好和拉攏。

    顯然「孔大人」很吃他這一套,笑嘻嘻地說道:「何掌櫃,這怎麼好意思!」

    何夕滿不在乎地說道:「小錢,小錢而已,孔大人不要客氣。」說罷又轉頭對張廣介紹道:「孔大人可是知州身邊的紅人,這崖州治下各級官衙的來往文書,胥吏雜役,可都是歸孔大人管轄。」

    張廣先前聽何夕解說過崖州的官僚系統,這時候便已經明白,原來這位何夕口中所稱的「孔大人」只是知州衙門裡的吏目而已,官階從九品,真正的底層官僚,衙門裡幾乎所有有正式編制的人都算是他的上級。這個職位雖低,但因為工作性質的關係,接觸的信息面卻是極廣。

    簡單的說,整個衙門裡除了吏部明文任命的那幾位正式官員之外,所有的胥吏、管事和衙役,統統都得跟吏目打交道,有一點類似於後世的人事科或者人力資源部的味道,但權力相對要小一些,而且還綜合了一些後勤部門的職能在內。何夕能結識到這種部門的官員,也就難怪他能迅速掌握那麼多的信息了。

    趁著吃早飯的工夫,何夕便有一搭無一搭的跟孔吏目閒聊著,張廣在旁邊聽得分明,說的基本都是不涉及州衙中具體事務的閒話,但這些閒話當中似乎的確又蘊涵了許多可以加以利用的信息,而且何夕都會抓住機會狀若無事地追問下去。比如孔吏目隨口抱怨一句最近發配來的犯人犯官不服管理,何夕便會趁機打聽每月發配到崖州的犯人大致數目,如何管理等等。在引起孔吏目懷疑之前,何夕又會很巧妙地把話題引到別的地方,聊一聊崖州城外的田地價格和去年的糧食收成等等。

    如果不是何夕在昨晚教授過一些簡單的情報知識,張廣覺得自己也很難察覺到何夕是在有目的的收集情報信息。至於那位因為何夕的馬屁而興奮地誇誇其談的孔吏目,張廣認為他恐怕根本意識不到何夕對他的接近是別有用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9 07:22
第87章 何夕的本領(二)

    這種當面的言傳身教,比起昨晚空對空的培訓課顯然要直觀有效得多,而張廣由此也見識到何夕所不為人知的一面。就算以後不搞情報工作,張廣認為何夕去當個演員,或者自己開個戲班子當導演,那也是妥妥的高手。

    讓張廣更為吃驚的是,何夕搭上的顯然不止孔吏目這一條線。一個上午下來,在這茶館進進出出的人當中,張廣估計有一半人都與何夕打過招呼。張廣統計了一下,這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州衙裡的胥吏,有兩人分別是同知和通判的幕僚,快到中午的時候店裡來了幾個當兵的,何夕甚至認識其中的一名百戶。

    這一上午何夕四面出擊,聊得唾沫橫飛,不知道的人恐怕會以為他是駐場的說書先生。張廣沒有何夕那種口若懸河的本事,只能配合著搭個腔,或者是在別人說笑時提供一點背景笑聲,沒能刷出多少存在感。

    等這幫兵油子走了之後,何夕敲了敲桌子叫道:「小二,算帳了!」

    算下來總共一兩三錢銀子,這還是幫著給了好幾桌人的茶錢。張廣算是見識了,什麼是對活動經費的高效利用。難怪昨天何夕能拍著胸脯說,只要能把錢用在恰當的地方就不算浪費,照他這蒐集情報的效率,這麼點花費簡直就堪稱節儉的典範。

    雖然結束了茶館的活動,但顯然何夕的工作並不會就此結束——他的下一個目標是臨近的「南海居」酒樓,那地方可是崖州各界名流經常出沒的場所。上次崖州行動隊的慶功宴就是在「南海居」吃的,專門向行動隊打探過消息的何夕自然也將這間酒樓列為了自己的活動場所之一。

    「如果有什麼問題想問的,你不妨現在就問我。」坐到「南海居」三樓臨街的雅座上,何夕這才不慌不忙地說道。

    「我的確有問題想請教你。」張廣點了點頭道:「兩個問題。第一,這些低級別的官吏為什麼會在那個茶館出現,你又是怎麼知道這個情況的。第二,看樣子他們都知道你不是本地人,為什麼我沒感覺到他們對你心存顧忌?」

    「問題提得不錯。」何夕首先肯定了張廣的態度,然後才道:「那我一個一個回答你吧。首先說第一個,我昨天早上出來之後,就先把北城這一片跑了個遍,主要是看看有哪些公眾場合適合我活動。我昨天說過的挑選公眾場合的原則是什麼還記得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人流量要大,這樣不容易引人注目,另外收集到的信息也會更多。」張廣立刻回答道。

    「沒錯,以這個原則來進行篩選,要在北城的兩家酒樓、三家小飯館、四家茶館中確定地方就沒那麼難了……」何夕望著遠處的天空,幽幽地說道:「當然,為了節約時間,我並沒有做那麼複雜的調查工作,直接花一錢銀子在街邊找了個閒漢一問就清楚了。」

    張廣聽得差點把一口茶水全噴出去。何夕輕輕拍了拍他肩膀道:「不要以為我這是投機取巧,這叫經驗。說說你的第二個問題吧,首先你要注意到我們今天接觸這些人的身份,他們是什麼人?全都是底層官吏,上班時間在單位被人呼來喝去,下班到了外面也沒有崇高的社會地位,吃個早飯只能在街邊小茶館這樣的地方解決。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就是一個底層的小公務員,那麼請你告訴我,他們的心理需求是什麼?」

    沒等張廣想出答案,何夕便接著說道:「是尊重,是吹捧,是崇拜,是從別人的反應中感受到自己的不平凡!在崖州這地方,不會有多少人管他們叫『大人』,甚至連很多被發配來這裡的犯人都比他們身份高得多。在他們的工作生活當中,大部分時間只有跪舔別人的份,你可以想像一下他們的心理狀態。而現在有一個陌生人,在沒有任何利益糾葛的情況下對他們表現出了足夠的尊重和善意,並且這個人還明顯具有一定的經濟實力和社會地位,願意坐在一張桌子上跟他們愉快的聊天,你覺得他們能有什麼理由會顧忌或者防備我?」

    張廣張大了嘴,呆坐了良久之後才喃喃道:「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如果你對我這門手藝有興趣,我建議你以後可以在大資料庫裡找一些人格心理學和社會心理學的著作來看一看。」何夕見張廣沒有回應,便又補充了一句:「學習一點心理學的知識,對追女孩子也會很有幫助的。」

    「真的?」張廣一下子就回了魂。

    「當然,這可是很嚴謹的科學。」何夕很鄭重地點了點頭:「不過在你把它用來追女孩子之前,最好先擁有足夠的實踐經驗。」

    不出意外地,何夕在這裡同樣也遇到了兩撥認識的人。不過這次他的表現就矜持多了,只是過去敬了一下酒便回來自己這桌,並沒有與人過多的交談。

    張廣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在何夕回來坐下之後,他便問道:「那兩桌是什麼來頭?」

    何夕放下筷子,壓低了聲音說道:「一桌是州衙的章通判,另一桌是衛所的王千戶。」

    「這可是實打實的官員,你怎麼不多聊幾句?」張廣對於何夕的表現不禁覺得有些詫異。先前在小茶館裡對那些底層官吏如同春風般熱情,現在見了正主居然這麼不冷不熱的寒暄幾句就算完事?

    何夕豎起兩根手指道:「兩個原因。第一,今天只是第二次見面,我跟他們還沒熟到可以隨便拼桌的程度;第二,如果人家要在酒桌上約談一些公務,那我待在那裡的時間太長就會惹人反感。這種情況下最好不要強行刷存在感,容易玩砸。」

    張廣好奇地追問道:「那你怎麼沒打算幫他們結賬?」

    何夕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傻啊?那兩桌酒菜至少要二十兩銀子,再說我又沒在一張桌子上吃,搶著結賬是讓人把我當神經病看嗎?話說回來,上下五千年,你見過官員拿自己的錢帶同事出來吃喝的?擺明了是公款消費,我還幫著這些蛀蟲結賬幹嘛!」

    張廣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旋即又覺得不對——自己和何夕現在不也是在公款吃喝嗎?何夕這話好像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

    當然,何夕的節操也僅僅只是停留在口頭上而已,坐下來沒兩分鐘,他便叫了小二過來,讓小二給那兩桌各送一瓶好酒過去,這賬自然是記在自己頭上。

    何夕的示好理所當然地贏得了對方的好感,通判那一桌人朝著這邊舉杯遙敬了一下以示謝意,而那個千戶大概是武人出身的緣故,性子倒是直爽,過來跟何夕和張廣各喝了一杯。

    吃完午飯,張廣便好奇地詢問何夕下午該去哪裡活動,何夕搖搖頭道:「下午是辦公時間,沒什麼合適的地方了,最快也得等到這些人下班之後,去青樓聽聽小曲,泡泡小妞什麼的……不過好像帶你去不太方便,我看還是算了。」

    張廣臉上一紅道:「那你昨天一個人行動,也沒見你去啊!」

    何夕嘆了口氣道:「這種地方,一個人去根本說不清楚,我說我進青樓是去工作的,你們能信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好像可信度是差點。」張廣也不得不承認何夕的擔心很有道理。

    「最起碼也得兩到三個人互相作證才行,改天我帶馬力科和邱元去得了,這兩個傢伙以前都是混體制內的,對這些三教九流的場合肯定熟門熟路!」何夕毫不留情地一黑黑倆,把無辜的馬力科和邱元直接變成了反面教材。

    張廣忽然想了什麼,乾咳了一聲道:「老何,我看你也早點打消這念頭吧,我記得來之前看過一些資料,上面有說明朝是不允許官員嫖宿的。」

    「哦?有這規定?」何夕倒是真不知道還有這回事,愕然反問道。

    「還真有這規定。」張廣便揀自己還記得的說了幾個。當初工作組人選定下之後,寧崎便從大資料庫中找了一大堆參考資料讓他們惡補歷史知識。每個人的側重點都根據自己的興趣有所不同,而張廣當時看得比較多的就是明人記錄實事的一些著作。

    明代陸容《菽園雜記》中記載,「前代文武官皆得用官妓,今挾妓宿娼有禁,甚至罷職不敘。」明代王錡《寓圃雜記》中記載,「官吏宿娼,罪亞殺人一等,雖遇赦,終身弗敘,其風遂絕。」這說的便是明朝官員一旦嫖娼被抓到,那麼就終身不得錄用,處罰非常嚴重。

    類似的記載在明人的著作中非常多見,如顧啟元《客座贅語》中就有記載南京禮部尚書姜寶的禁嫖處罰,「凡宿娼者,夜與銀七分訪拿幫嫖指認,責而示枷。」意思是宿娼者一旦被捉,那麼就要罰銀七分,而且還要帶枷示眾。而余繼登所著的《典故紀聞》一書中,甚至還記敘了明英宗年間海南衛指揮使到北京述職時因為宿娼被抓,結果被削去官職,謫戍威遠衛的故事。

    何夕聽了之後也是目瞪口呆,良久才嘆道:「管得這麼嚴,在明朝當個公務員也不容易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9 07:22
       
第88章 僕役市場

    照張廣的說法,****肯定是沒法去了,至少沒辦法打著「因公」的幌子去,這讓何夕很是鬱悶了幾分鐘。他倒不是一心想去那地方解決生理問題,而是實實在在想見識一下十七世紀的東方夜總會跟四百年後究竟有多大的差異。即便要去,何夕也只能等以後薪金制度確定下來了,自己掏腰包進去玩耍,否則這「公款嫖宿」的事情一旦傳回大本營,那妥妥的要被眾多苦悶單身男噴成狗。

    「閒著也是閒著,走,去人才市場轉轉。」何夕作出決定之後,便拉著張廣倒轉方向朝南門而去。

    張廣奇道:「這崖州還有人才市場?」

    「嗯……應該說勞動力市場更準確一點。」何夕立刻修正了自己的說法:「我聽那個孔吏目提過,南門外有一處地方,專供無業閒人在那裡等著被僱傭……」

    無業閒人這個說法或許還不太準確,每年都會有不少犯人犯官發配到崖州,而這些人往往會有拖家帶口的情況出現,讓崖州一直保有相當數量的無業游民。如果是全家連坐的那還好辦一點,直接全拖進苦役營就是了,但那些本來無罪卻跟來崖州的家人親屬、部下家僕等等,數量一多就會成為治安隱患。如何能讓這些人生地不熟的外來者能在崖州求到一份穩定的生計,這也是地方官所頭疼的事情。

    最後本著「頭痛醫頭」的原則,知州大人便在南門外劃了這麼一塊地方給外來者,其一是儘量減少城內的無業游民數量,用比較柔和的辦法將他們都趕去城外;其二也讓這些人心頭抱有一個念想,至少還有個求生的門路可以試試,不至於被生存壓力逼急了就去做些盜搶的勾當。時間一長,南門外也就固定形成了這麼一個僱傭勞動力的市場,本地一些需要僱傭人手的士紳商人,也會來這裡進行挑選。

    兩人出了南門,沿著大路走了大概半里路,便看了這處所謂的「勞動力市場」了。這裡當然沒有什麼招聘單位的席位設置,也沒有衙役在這裡維持秩序,只看到大約有兩三百人三五成群地坐在路邊的空地裡。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多臉色麻木,雙眼無神,當有人走近的時候,他們才會站起來躬身低頭,希望能獲得主顧的青睞。

    「我以前剛進城務工的時候,去過一些勞動力市場,差不多也是這樣子。」張廣看到眼前的情形,頗有感觸地說道。

    「那還是不一樣的。」何夕搖搖頭道:「後世的勞動力市場裡邊,想進城掙錢的農民工居多,而我們現在看到這些人只是為了找個事情做能餬口過下去。對他們來說,來到這裡基本就沒有退路了,生存壓力比農民工大多了。」

    「我們真要在這地方僱人?」張廣有些疑惑地問道。

    「如果有合適的,可以雇幾個。」何夕對此早就已經有了打算:「我們現在好歹也是海外豪商,就算出門的時候不能乘車坐轎,一兩個跑腿打雜的跟班僕役總是需要的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

    「我覺得不用了,有什麼事咱們自己就能做,花錢雇僕人幹嘛!」張廣頓了一下,旋即又補充道:「當然你要是打算買幾個女僕,那我覺得還是可以有的。」

    「女僕你個頭啊!」何夕笑罵道:「你小子別胡思亂想,這是為了咱們以後保持形象、行事方便考慮。你想想,咱們以後打交道的人裡邊有很多是崖州的富商名流、士紳高官,要是身邊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你覺得別人會認同你的社會地位嗎?談生意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去,跟帶著司機秘書馬仔去,效果肯定不一樣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

    張廣不得不承認何夕說得也有道理,在用不用僕人這個問題上,現在更多需要考慮的是穿越眾在崖州的形象問題而不是費用問題。崖州城作為朝廷指定發配地,每年都有一定量的人口輸入,本地的勞動力其實是過剩的,這也導致了崖州的勞動力價格常年居於一個比較低的水平。據張廣所知,崖州這裡的僕役僱傭價格大約是一年五兩銀,這還是身體健康的青壯年僕役,小孩、老人和婦女的價格比這還低。這個費用對於駐崖辦來說完全負擔得起,即便是包吃包住,僱傭一個僕役一年的耗費也不會超過十兩白銀。

    兩人還沒走進這市場,已經有一個青衣男子迎了上來,抱拳作揖道:「請問兩位老爺,是準備雇工還是買僕?在下或許可助兩位一臂之力。」

    「這地方居然還有導購啊!」張廣不由得嘆了一聲,看來古人的商業意識也很強嘛。

    那男子或許沒聽懂張廣所說的「導購」是何意,當下又從懷中摸出一紙文書道:「兩位明鑑,這是崖州州衙簽發的牙帖,在下可是正經官牙,專營雇工買賣。兩位在這裡雇工或是購僕,簽訂的文書也需在下這樣的官牙作為見證人簽字畫押才可生效。」

    張廣與何夕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中介!」

    在市場上為買賣雙方介紹交易並抽取佣金的中間商,古時稱之為「牙行」或「牙商」,而牙行必須持有官府發給的牙帖,交稅納課,也是從明代開始的。像這能拿出官方簽發牙帖的青衣男子便是官牙,而無證經營的便是私牙,這就跟後世的正規中介公司與黑中介差不多,相較之下,那當然是有經營許可的官牙更為可靠一些。而這個勞動力市場為了杜絕私牙的存在,直接規定了雇工文書需要有官牙的見證才算有效,這樣就讓私牙完全沒有了運作的空間。

    明白對方意圖之後,何夕便問道:「那你的佣金怎麼算?」

    那人倒是沒忙著報價,而是先介紹道:「來這地方找差事的人雖不少,但素質參差不齊,有些人是常年做工的老把式,雇回去馬上就能上工,有的什麼都不會,只是迫於生計才來這裡尋個門路,外人若是不察,未必能雇到合適的人選。在下可應兩位的要求尋人、議價,每日只需兩錢銀子,今日已過午後,看兩位也是初次到此,那隻收一錢銀便可。」

    張廣心中一算,這報價聽起來不高,但這傢伙一天哪怕只接一撥客商就有兩錢銀,一個月下來怎麼也得六七兩銀子了,年薪比羅升東這個把總還高出不少,看來這中介還挺好賺的。

    那人見他們不開口回應,還以為自己報價太高,又繼續勸說道:「兩位,在下說這價格可是州衙給定下的實價,並非在下隨口亂喊。要知在下這邊每收到一兩銀子,就得上繳一半到州衙作為納課,否則就無法在此地經營。」

    何夕心中一動,對他問道:「你再給我看看牙帖,我剛才沒看清是由誰簽發的。」

    那人依言拿出牙帖遞到他面前,那牙帖上的經辦一欄果然是填著孔吏目的大名。何夕笑道:「我說這傢伙怎麼這麼熱心,聽說我要僱人就立刻推薦了這地方,恨不得親自帶著我來,原來他也是有油水的……行了,一錢銀子是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那就是你了。」

    那人大喜過望,從何夕手中接過銀子揣入懷中,引領二人往人群中走去:「兩位這邊請,不知兩位想找什麼樣的人?」

    「年紀小點,老實聽話,身體健全,家世乾淨的男子,要兩三個吧。」何夕想了想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有適合當丫環的女孩子,也可以看看。」

    張廣用手肘撞了一下何夕道:「你先前不是說不買女僕?」

    「我不是打算給自己買的。」何夕解釋道:「趙曉若一個女孩子家跟我們一群大男人住在一個院裡,多少都會有些不太方便的事情。給她買個女僕,一是讓她有個說話的女伴,順便可以照顧她的生活。二來如果有什麼事,院裡還有個女人也方便一點。」

    「啊……是我欠考慮了。」張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承認自己想歪了,但他顯然是高估了何夕的節操。

    「……如果真有看對眼的,其實給自己買一個放屋裡暖**也不錯,這總比去**解決問題要正經得多。」何夕毫無廉恥地補充道。

    有了那牙商的帶領,兩人就省去了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的工夫,何夕的條件已經提得非常清楚,尋找適合的人選也就比較快了。

    很快他們便敲定了兩個少年僕役,一個十四一個十五,都是從北方跟隨被發配的主人家而來的。這兩個少年在小時候就已經賣身為奴,主人被朝廷定罪發配到崖州,他們無處可去,也只能跟著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但如今主人家已經沒再養活他們這些僕役的財力,所以乾脆放了他們自謀生路。而這樣的情況在這個僕役市場上也是最為多見的,幾乎有六成的人都是類似的遭遇,他們三人在與這兩個少年議價之時,旁邊也有不少毛遂自薦者不斷懇求他們僱傭自己,場面一度混亂。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9 07:23
第89章 購僕

    這兩個少年均是出身清白,身體健康,以前做的也是伺候人的活兒,正合何夕所提出的要求,當下便帶著這兩人去附近的牙行簽了文書。這兩名少年均是以前的主人家送來牙行託賣,所以直接簽了賣身契,十五兩銀子一個。這錢牙行收了之後會抽成一部分,剩下的再交與這兩名少年原來的主人家。至於兩人的月錢,何夕暫定給他們暫定為每月每人三錢銀。

    簽契文的時候牙商問這兩人名字,這兩人倒是有幾分聰明伶俐,對望了一眼之後便跪了下來,口稱「請老爺賜名」。何夕跟張廣合計了半天,才想出兩個庸俗不堪毫無營養的名字大富、大貴。

    光有了名,沒姓也不行。何夕卻拒絕讓這兩個少年僕役跟著自己姓:「不行不行,那我不成了乾爹了?這以後讓執委會知道了還以為我在外面拉幫結派經營勢力,容易產生誤會。」

    倒是那牙商幫著出了一個主意:「兩位老爺既然自稱是海外客商,在下以為不妨給他們二人賜姓『海』,兩位意下如何?」

    「好像可以……但怎麼聽起來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何夕跟張廣還沒回過味來,兩名少年已經磕頭道謝了。何夕從牙商手中接過寫著「海大富」字樣的契文,苦笑著道:「我們給他起這樣的名字會不會太惡毒了一點?」

    新鮮出爐的海大富和海大貴卻沒法體會到主人的心情,對他們來說這真是極好的名字,誰會不希望自己將來能夠大富大貴呢?這兩位新主人看起來似乎挺和善的,想必自己的苦日子也終於算是到頭了。

    雖然招了兩名少年僕役,但原本打算買個丫環的計畫卻沒能實現,兩人又去市場上轉了幾圈,老婆子到是看到一大群,小姑娘一個都沒見著,最年輕的僕婦看樣子也有三四十了。

    張廣不禁有些喪氣道:「以前看那些古裝劇,這種時候總該有些賣身葬父,插草為標的小姑娘出現了,怎麼咱們轉來轉去看了半天,就沒一個能入眼的呢?」

    那牙商雖然聽不懂什麼叫「古裝劇」,但張廣話裡的不滿之意他是聽明白了,趕緊解釋道:「兩位老爺有所不知,這地方的小姑娘本來就不多見,一月也不過七八個的樣子。(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穩定)不過兩位若是真想買個丫環,那請明日再來此地,應該會有所收穫。」

    「明天是有什麼不同?」何夕問道。

    「明日是本月舉辦圩市的日子,十里八鄉的人都會來這裡趕圩,屆時可能便會有一些為生計所迫的家庭來此賣兒鬻女。」牙商毫不避諱地介紹道:「如今崖州城外的地七八成都在幾家大戶名下,有些無錢無地的人家就只能賣了兒女換糧,去偏遠的天涯、鳳凰乃至榆林一帶開荒種地。」

    「那如果我們能提供食宿,招一些沒了生計的人去遠點的地方墾荒,你覺得可行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何夕敏銳地感覺到了其中的機會,立刻追問道。

    「若是不出瓊州島,又能有一碗飯吃,在下覺得應該還是能招到不少人。」那牙商也是極為聰明之人,聽出了何夕的弦外之音,馬上又補充道:「兩位老爺如果有意大量招收人手,在下可在此地長期代辦。」

    「價錢怎麼算?」何夕立刻展開了談判。

    「按招收的人數,一錢銀一人如何?」牙商大著膽子報了個價。

    何夕搖搖頭道:「太貴。每百人結算一次,五兩銀。」何夕毫不猶豫就把報價砍下去了一半。

    「八兩銀,在下可保證每月不低於二百人。」牙商稍稍做出了讓步,並且加大了砝碼。

    「七兩銀。可以馬上先付你一半作為定金。」何夕寸土必爭,討價還價的架勢非常專業。

    「成交!」牙商咬著牙答應了何夕的條件。

    何夕笑了笑,掏出銀子付了定金,同時安慰道:「你不要覺得這價錢吃了虧,你一年要是能給我引進七八千人,那可就是四五百兩銀子了。」

    牙商苦笑道:「崖州一地不過兩萬餘人,哪有那麼多願意外出墾荒的無根之人,老爺您真是說笑了。」

    何夕搖頭道:「你做生意不能那麼死板啊,崖州居民有限,你還可以去別的地方找找嘛,北邊的儋州、臨高、瓊州府城,東邊的文昌、萬州,都可以去試試嘛。我只管按人頭收人給錢,至於你的人從哪裡帶回來的,那是你的事情了。」

    那牙商眼睛一亮:「如此說來,倒是一個極好的辦法。只是需要聯絡各地同行,恐怕還得花費一些時日。」

    「那沒關係,我們長期在崖州住著,你可以直接來找我們。」說罷何夕便將駐崖辦的地址告知了牙商。

    「若是有人問起,不知這墾荒的去處何在?」牙商倒是沒有被這筆大生意砸昏頭,對於這些細節問題也沒忘記問個清楚。

    「榆林以東,勝利港。」何夕毫不猶豫地回答了他。

    「勝利港?據在下所知,那處海灣一向荒無人煙,何曾有過港口?」牙商一臉的愕然。

    「過去沒有,但現在已經有了。」張廣搶過話頭,自豪地說道:「記著這名字,一兩年之內,整個瓊州府都會知道勝利港的存在!」

    回駐崖辦的路上,張廣依然有些難以抑制自己的心潮澎湃:「老何,我今天可是真服了你了,你本身的專業工作就不說了,搞商務談判也這麼強悍,我看不比馬力科和邱元差啊!」

    何夕正色道:「這種不利於團結的話,回到家裡就不要再隨便說了。不過話說回來,我以前好歹也幹過幾年經警,商業談判方面的基本技能還沒丟完,今天也是恰好碰到這機會而已。明天把大家都叫上,一起過來看看這邊的圩市究竟是什麼情況……順便也讓小趙來自己挑挑看,能不能選到合適的丫環。」

    由於大富大貴兩個僕役沒什麼個人物品,於是一行人又去城裡轉了一圈,給他們買了換洗衣物和被縟。張廣還跑進街邊一個小酒館打了三斤白酒,說是晚上拉大家一起慶祝一下今天的「重大成果」。到了駐崖辦之後,何夕將兩個少年的住處安排到臨街的鋪子裡反正現在駐崖辦也沒什麼產品出售,這小小的鋪面一直關著,暫時就給兩個僕役當作落腳之處。兩個少年倒是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妥,自己便在鋪面裡尋了幾塊木板搭了**鋪。

    天黑的時候,成員們陸陸續續地回到了駐崖辦。馬力科首先發現家裡多了兩個明人少年,便詢問是怎麼回事,張廣就將今天的經歷擇要說了一遍。馬力科聽完之後不由得嘆道:「還是老何夠專業,心思也靈活,換了別人去未必能把事情辦得這麼漂亮。」

    眾人在飯桌上交流了一下今天各自的收穫,果然只有何夕和張廣二人的戰績最為顯赫。其他人雖然也有跟本地的明人進行交流,但大多都流於表面,並沒有收集到什麼值得重視的信息。軍警部的兩人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對三處城門的換防值勤情況作了詳盡記錄,並且打算再繼續觀察一段時間,以確定崖州駐軍的這套警備體系是否長期保持一成不變。

    被何夕鼓動走內眷路線的趙曉若雖然在幾家賣女性用品的鋪子轉了大半天時間,但除了買下一堆首飾和女紅之外,似乎也沒能取得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據她自己說倒是跟幾個女子搭過腔,但口音上的差異成了交流的最大障礙,到最後也沒能弄懂互相想要表達的意思,只能作罷了。何夕對趙曉若的表現卻大加讚賞,他認為一個女孩子能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中獨自外出行動,已經是一件極為難得的事情,不應再苛求進展速度,畢竟趙曉若學的是護理專業而不是邦女郎。

    馬力科和邱元各自拜訪了幾家商舖,對崖州的消費市場做了更為深入細緻的調研。根據他們的調研結果,崖州目前的經濟狀況存在比較嚴重的兩極分化現象,大量的土地及社會財富集中在極少數本地官紳手中,土地的兼併速度加快導致本地無產無業人員數量迅速上升,而這與何夕張廣今天所瞭解到的一些信息也是相對應的。

    馬力科指出,目前崖州的經濟狀況對社會安定的負面影響作用是很大的,只是因為本地特殊的社會性質,靠著軍事力量的存在才能勉強維持住平和的局面。崖州一地的衛所軍加上水寨的水師官兵,總數超過兩千人,與本地人口比例達到了一比十,這是一個非常高的比例,以崖州的出產,負擔這樣規模的武裝力量可謂十分困難,結合本地的經濟狀況變化趨勢來看,只有一個結論久必生亂。

    崖州亂與不亂,對於遠在勝利港的穿越集團來說並沒有十分直接的影響。不過駐崖辦身處其境,卻必須要考慮好如何利用眼下的局面,為穿越集團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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