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好地主 作者:木子藍色(已完成)

 
mk2258 2016-12-1 11:51: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6 2092868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1:36
第九十章 本王倒想見一見他了

    「灞上小民張超拜見上黨公。」

    「不必客氣,你就是叔寶新收的義子啊,不錯,一表人才。」

    「謝誇獎。」

    張超抬起頭,這才發現,長孫無忌非常年輕,也非常俊秀,大帥哥一個。

    「我最近可是聽過好幾次你的名字,叔寶咬金他們常提到你,連我府上現在都盤了你家班子壘的炕,還用你們家送的面點,連府裡洗臉洗澡都用的你家的香皂,不得了啊,小小年紀,不錯。」

    張超聽到這話,忍不住臉皮抽抽,自己好歹也是二十一歲了吧,長孫無忌多大?估計也就二十五六吧,比自己不過大四五歲,卻非一副長一輩人的語氣說話。

    長孫無忌笑著打量張超。

    「聽說上次曹國公要帶你去河北賺功勛,結果你卻說河北局勢會糜爛,現在河北局勢果真如此,朝廷接連失利,淮安王和燕郡王新敗不久,今日河北又傳來敗訊,義安王也再次兵敗,如今河北就剩下曹國公孤軍一隻,聽怕也是難以把守。小子,你當初和曹國公說的那些話,究竟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義安王也兵敗了?」張超雖然早料到會如此,可此時聽到了,還是忍不住驚訝了。李孝常一敗,那豈不是李世績也得大敗了。

    「上黨公,諸路皆敗,只怕曹國公也是孤立無援,難擋叛軍鋒芒啊。為今之計,應當立即讓曹國公從前線撤回,撤到黎陽休整,那是曹國公的大本營,離河南也近,固城堅守待援應當可以撐一段時間。」

    長孫無忌只是盯著張超,聽到他說這番話,呵呵一笑。心裡卻越發的對這個年輕人多了幾分認真,原來他以為秦瓊他們說張超不肯隨李世績去河北,還說了一番河北局勢會亂的話是隨口一說。

    可現在張超一聽河北頹勢,立即就能說出讓徐世績退守黎陽這番話,可就不簡單了。

    「不如你跟我去見秦王殿下,把你剛才的這番話,還有你的想法一起如實說給秦王聽如何?」長孫無忌笑道。

    張超一下子醒過神來,哎喲,一不小心,口無摭攔了。

    他心裡很抗拒見李世民的,自己只是個小人物,實不想捲入這些大人物中去。

    「恕小子魯莽,剛才一時胡說八道,我只是個鄉野小民,哪敢去打擾秦王殿下。」

    「嘿,你小子還真是比較奇怪啊,別人都想著掙功勛,想著入仕當官,你小子卻好像反而避之不及啊?」

    「小子只是胸無大志而已。」

    「你不想當官,你想幹什麼?」長孫無忌問。

    「小子才能有限,因此也沒什麼大志向,只想做條太平犬,在這大唐安心的做一個悠閒的小地主罷了。」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呵呵,說的好,如今大唐將要一統天下,安心過小日子也是不錯。」長孫無忌不再提讓張超去見李世民的事情,轉而卻道,「聽說叔寶和咬金他們都在你家產業裡有一股,你看我也入一股如何?」

    「這.....」

    張超真的非常意外,沒料到堂堂老陰逼長孫無忌居然會看上他的小買賣。

    不對,現在長孫無忌還是一枚小鮮肉,頂多算是小腹黑。不過他開了這口,確實不好拒絕啊。

    長孫無忌你也太直接了,你好歹也是堂堂勳貴,這樣不好吧,吃相太難看了。不過張超倒也不生氣,長孫無忌願意入股,娘的,這還是看的起自己呢。

    「我只要你家香皂產業一成股就好,就這麼說定,回頭我讓管事給你送去入股的股金,就一千貫如何?」

    「上黨公看的上小的買賣,當然歡迎入股,不過不需要這麼多本金。」

    長孫無忌揮揮手,「我知道這香皂利很大,一千貫你也別嫌少就是,若是以後有人敢打這香皂的主義,你就提我長孫無忌的名字,若是我的名字還不管用,你就直接提秦王的名字。」

    張超明白了,這一成香皂坊的股份,估計是要送給李世民的,或者是送給長孫王妃的。

    現在跟李世民扯上關係,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可張超也沒辦法,人家主動找上門來了,那是抬舉你看的上你,你若是推推拒拒的,就真是不識抬舉了。

    再說了,秦叔寶他們也是李世民的心腹,他是秦叔寶的義子,說來本已經就是秦王一黨了吧,雖然也許人家都看不上他。

    「上黨公如此關照,張超感激不盡,你看這樣如何,你賞的一千貫我收下了,你拿一成股,另外我再送一成股給長孫王妃,你看如何?」

    長孫無忌微微而笑,打量著張超的目光裡卻透露著讚賞。

    這是一個聰明的年輕人,且很捨得,懂取捨。這年頭能這麼懂得取捨的人可不多,一般的鄉下百姓,如果手裡握著香皂這樣能賺大錢的作坊,只怕會攥的緊緊的根本捨不得放出一點。

    而眼前這個小子,不但願意賣自己一成股,還主動的賣一又送一,真是難得。

    「小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也代秦王妃謝過你了。」

    長孫無忌沒多說什麼,給張超揮了下手便示意車伕駕車離開。

    張超站在路上,心裡有些複雜。

    長孫無忌一句話,張超就得乖乖的送出了兩成股份,相比於一千貫錢,這個交易張超明面上肯定是虧大了。香皂坊可是暴利、獨家,是壟斷的大買賣,目前手裡的單子就能贏得一萬多貫,每成股淨收益都有近兩千貫。

    長孫無忌拿去兩成股,只出了一千貫錢,直接就能賺三千貫以上,何況這還是個長期買賣,以後就是顆搖錢樹。

    但張超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他直接開口要了,張超不可能不給。就算抬出秦瓊來,估計這事也不好收場。人家是李世民的大舅哥,妹妹在李世民枕邊一吹風,能頂秦叔寶百句。

    當然,這也不完全是件壞事,一般人估計想送股份給長孫無忌,他還不一定願意收呢。更何況,長孫無忌還代長孫王妃給收了一成股。

    送出這兩成股,以後張超的這個買賣,包括其它的買賣都是安全的了。

    秦王這顆大樹可比秦叔寶這顆樹更好乘涼。

    這年頭普通人想做點事情太難了。

    秦王府。

    長孫無忌進府,衛士引他到李世民的書房。

    「無忌,河北局勢已經糜爛到底,不可收拾了。」李世民將一份最新的河北局勢遞給妻兄。

    瀛洲刺史盧士睿只防守半日既城破,被殺。觀州有亂民擒刺史雷德備,獻城歸附劉黑闥。毛州刺史趙元愷被百姓圍殺,定州總管李玄通被俘自盡。

    冀州、毛州、觀州接連陷路,義安王李孝常一敗塗地,全軍覆沒。

    整個河北北部和中部,現在就剩下了李世績的五千兵馬還駐守在深州宗城。但也成了一支孤軍,燕王羅藝,也龜縮在了幽州不敢出城。

    原來佔據漁陽一帶的高開道在去年向李唐稱降,大唐賜封他為北平王,賜姓李。可如今高開道又反了,武德三年他就降而復叛過一次。

    如今高開道在漁陽重新自稱燕王,正圍著李藝,準備奪取幽州,真假燕王打個不停。

    整個河北,已經只剩下李世績這一支孤軍了。

    山東的徐圓朗也率八州反叛,從河北漁陽到山東泗水,整個東部一片烽煙混亂。

    局勢一天比一天差,差到要難以收拾的地步了。原本李世民還覺得,雖然太子胡亂插手,弄了一個李孝常掛帥出兵,但應當能頂住局面,可現在看來,太糟糕了。

    「無忌,你覺得我們應當派誰去增援李世績?我看張士貴不錯,你覺得怎麼樣?」

    長孫無忌看著面前的這局勢報告,不由的想到了張超剛才所說的話,當立即將李世績撤回黎陽,暫避劉黑闥鋒芒,重新調集主力,再討河北,而不是再一次次的去送了。

    「殿下,我覺得現在派張士貴去也救不了局了。劉黑闥如今熱頭正猛,非王師精銳大軍不足以平定。宗城現在是孤城一座,不如乾脆放棄,令李世績退守黎陽。」

    李世民皺了皺眉頭。

    宗城和黎陽可是相隔很遠,宗城在深州,是河北中部,黎陽卻是河北的南端了。這一棄,就棄這麼遠,合適嗎,真到了這地步?

    「為何不退守洺州?那是竇建德舊巢,城高牆堅。」

    「殿下,洺州雖堅城,奈何如今河北人心動盪,洺州更曾是竇建德偽夏都城,那裡人心未必能為我所用。僅是李世績五千兵馬,只怕守不住洺州。相反,若撤守黎陽,一來距離河南極近,朝廷兵馬能迅速趕往增援,二來李世績駐守黎陽多年,經營已久,地利和人都有,更易把守。若劉黑闥一路追擊到黎陽,那也是強櫓之末啊。」

    「無忌你對河北局勢也如此悲觀嗎?」

    「我覺得暫時退避一下也無妨,先讓李世績退守黎陽,只要守住了黎陽這個據點,就算劉黑闥暫時佔了河北大部分地區又如何,只要黎陽不失,河北劉黑闥和山東徐圓朗就無法合流,有黎陽不失,那麼朝廷大軍再次北上平亂,就有一個前進的據點。」

    「這和你之前的觀點不同啊,你之前不是一直說要派兵守住宗城、洺州一線,不讓劉黑闥再奪寸土嗎?」李世民問。

    「此一時彼一時也,其實我也是今日聽了那張三郎一言,才醒悟過來。連張三郎都能看明白的,我為何卻還執迷不悟。現在局勢,爭奪一城一池已經沒用了,必須得由秦王掛帥出兵,統領大軍一舉掃平河北山東叛軍。秦王再不出,就無人可收拾關東亂局了。」

    「張三郎,可是叔寶義子,那個不肯跟李世績去河北撿功勛,反說河北局勢要壞的張超張文遠?」

    「正是此子,剛才我在街上遇到,跟他談了一會,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子。」

    「哦,是嗎,那有空本王倒是想要見一見他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1:36
第九十一章 秦王(求首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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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中國是個人情社會,中國人都好面子,這話張超很贊成。就算是到了唐朝,唐朝人也是一樣的好面子。

    不管有錢沒錢,勳貴還是平民,都把臉面看的很重。平時省吃儉用,可到了逢年過節,卻得張羅著酒菜請客。一輩子辛苦,卻也要在兒女結婚上,比嫁妝拼娉禮。

    張家日子現在過的還算不錯,老爹便急著起大房子,打窖前的敬神儀式,還要擺個上百桌的流水席。

    不得不說,雖然有些鋪張浪費,但確實很有面子。

    上百桌的流水席啊,還有四縈四素,八碗八碟,趕來的客人們都無不豎起大拇指稱讚張家的闊氣豪爽。以後提起白鹿鄉,張家溝的老鐵槍那必然就將是新崛起的一號財主了。

    在長安城沒有多逛,張超早早趕回家。

    今天是張家擺流水席,一大早上他做為主家要忙的事情很多,得幫著招呼客人,安排宴席等。

    早上這頓飯是便飯,迎客飯。有些客人會來,有些客人則要等到中午才來,不過桌凳該擺還是得先擺好,碗筷也得一一準備。

    為了今天的流水席,張家把全村的婦人姑娘們都請來幫忙了,各家的男人也都一齊上陣幫忙,反正這些人也是張家請了吃席的,他們做為同村,便相當於張家的宗親族人一起充當宴席幫手。

    男人大早上開始四處借桌凳,借碗筷。

    為了湊齊一百桌的桌凳和碗筷,張家的男人們不但把張家溝幾十家都借遍了,還把張家裡的其它幾個村子也都借了一遍。

    這年頭,普通百姓的家裡,連鐵鍋都還沒能做到家家有一口,好多人家裡用的還是陶鍋。碗碟也是一樣,許多人家裡只有幾個木碗陶盆,要湊齊一百桌的碗碟,必須得各家去借。好在這年頭大家都習慣這樣,都覺得理所當然,誰家要辦喜事請客宴席,桌凳碗盤都是借來的。

    一群婦人今天專門負責廚下,把買來的菜洗淨揀摘,切好備用。有些則專門燒火,打下手。

    主廚這個位置,張超今天讓賢,他堂堂張家少主,並不適合在今天親自擔當大廚的位置。主廚的位置,張超安排給了管家妻子周氏,她的兩個女兒,大丫和二丫也算是在廚藝上得了張超一些真傳的,因此今天擔任的是周氏的助手之職。

    張周氏母女三個負責掌勺,不過菜單都是用張超早已經擬好的。

    幾口新灶上,架的全是從長安鐵匠那裡特別訂製的新式大鐵鍋,這種碟形的大鍋,是非常適合炒的。比起原來的鍋,更薄更易加熱,也更適合猛火急炒。

    除了炒鍋和新灶,張超還早給廚房準備了數種調味料,用醬提煉的醬油,沙糖提煉的白砂糖和紅砂糖,以及加工過的細鹽,另外有張超用昂貴香料特製的五香粉,還有十三香等。

    張超準備利用這次酒席,好好的測試一下唐人對於真正炒菜的反應。

    這頓飯主要是豬肉為主,按照菜單,柯伯等人已經把昨天殺好的豬肉分切。大塊的肉塊,這是為紅燒肉準備的,一根根排骨斬斷,這是為排骨燉冬瓜準備的,豬耳朵切絲,這是為涼拌耳絲準備的。

    那邊婦人們已經在揉製麵糰,今天早上的主食是刀削麵和小米粥。

    刀削麵也是張超的首發,和不托等麵食相比,刀削麵同是死麵食品,不需要過多時間的發酵,醒面就行。同時,刀削麵更節省時間,不需要把面搟平切條,直接一團面拿薄刀削就是,省事省心,削出來的刀削麵,還別有味道。

    太陽出來,便陸續有附近受邀請的村民們前來了。

    大家三三倆倆的結伴前來,都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老爹今天也是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袍衫,帶著幞頭穿著烏皮靴子,連眼罩都換了一個新的。臉也用香皂洗過,鬍子都精心修剪過了,整個人看起來真的年輕了起碼十歲。

    張超也換上了妹妹蓮娘幫他做的新衣,還是件帶夾層的復襖,裡面填充著絲綿,穿著很是暖和。

    父子倆站在村門前,對著前來的客人一一歡迎。

    裡正和村正則在村門口擺了張桌子,拿著張筆收禮記賬。

    「趙莊趙老爺子,送山羊一隻,母雞兩隻,雞子一筐。」

    村正收過禮物,然後高聲報唱,裡正則拿著筆將其記錄下來。這也是時人擺席的一個特色,得禮尚往來,來赴宴是不能空手的,得帶禮。而主家也會安排好人,負責收禮,並還要唱禮。

    大家都是好面子的,一般參加什麼樣的酒席都會有一個約定俗成的標準,該送什麼送多少都是有數的。

    不過今天趙莊的趙老爺子明顯出手很闊綽,居然送了一隻羊兩隻雞還有一籃子雞蛋。

    趙老爺子穿著打補丁洗的發白的布衣,拱手向老爹道賀。

    「來了就好,怎麼還能讓你這麼破費呢,老叔太客氣了,禮重了。」老爹忙聲道。

    「算不得什麼,張員外你給把地租佃給我們,還改租降息,免費借牛給我們,我們心裡不知道多感激呢。今日你打窖擺席,我們也不能空手來不是,一點心意,你一定得收下,要不然我們可真的過意不去。」

    趙家莊種張家田的佃戶都來了,每家也都帶了禮物來,沒人送錢,送的都是自家的東西。有人送隻羊,有人送雞有人送鴨送鵝,還有送點幹棗的,多少不一,但都很真誠。

    「五叔,替我請趙莊各位進去,好好招待。」張超喊道。

    早上這餐是便飯,客到湊滿一桌就開席,都是八人一席。

    其實原本張超想搞個自助餐的,不過想想還是有些太另類了。

    一拔拔的客人過來,張超應接不暇。

    「三郎,聽說你家流水席準備了八碗八碟,我可是空著肚子過來的,跟我說說,這八碗八碟,都有什麼好吃的,有啥新鮮菜式。」遠遠的,程咬金就在馬上喊道。

    程咬金旁邊,還有著一大群人,都是長安來的客人。

    秦瓊羅士信牛進達單雄信程咬金等一大票熟人,也有崔善福、鄭善果、鄭元璹、鄭善願、鄭元琮、鄭元珣等張超的未婚妻家人和親戚等。

    除了他們,張超還看到李君羨、常何、吳黑闥等人也來了。

    另外還有好幾個張超不認識的人,跟早上剛見過的長孫無忌在一起。

    其中有個年輕人雖然只是尋常裝束,可張超卻一眼覺得這人絕不簡單。他很快就猜測這人應當就是李世民。

    畢竟他觀察下,發現長孫無忌與他站的很近,而且旁邊的幾個文士和魁梧大漢也是以這人為中心,連秦瓊和程咬金他們,都是隱隱以他為中心。

    二十來歲,跟自己年紀相仿,眾星捧月,舉手投足還這麼有氣質,除了是秦王李世民,這個帝國的第三號人物,張超也想不到還有誰了。

    李世民都跑到自己鄉下村子裡來吃流水席,這還真是讓張超沒有料到的。不過想想歷史上的李世民,本就不是什麼普通人,連打仗都喜歡經常親上陣線,甚至以身為餌,現在微服來鄉下吃頓鄉下酒席,也算不得什麼。

    「張超見過諸位!」

    秦瓊並沒有介紹李世民的真實身份,只是對張超說那些人是秦王府的同僚。

    有房玄齡有杜如晦,還有唐儉、宇文世及、虞世南等一票天策府的官員,但秦瓊介紹到李世民時,只說他是天策府的從事中郎秦琮。

    聽到這個名字,張超越發確定這人就是李世民了。秦琮,明顯是個化名嘛。秦,李世民爵位是秦王,至於琮,就是仲。伯仲叔季,仲是老二,李世民不就是李家老二。

    不過既然他們不透露身份,張超也沒必要說破。

    當下便也只把李世民當做是天策府的從事中郎秦琮了。

    「早聽咬金說起你烹飪的一手好飯菜,連賤肉都能做成美味,今日正好休沐,我等就一起結伴前來,蹭頓酒飯,突然前來,還請恕罪啊。」李世民笑呵呵的說道。

    「諸位不嫌棄我這鄉村寒舍,粗茶陋飯,能夠光臨,已經讓我這蓬蓽生輝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諸位請進。」這麼多大人物前來,簡直是天策府組團來混飯吃了,可張超還得表現的很高興。

    「我們準備了一點小禮物,還請不要嫌棄啊。」李世民一揮手,他身後的黑大個便牽過來一輛馬車。

    「幾桶水酒,不成敬意。」

    張超看著那整整一馬車的酒,心想著這禮物倒是挺重的。如今這年頭酒可是奢侈品,私人不准釀造,官方的酒坊產量不高,因此酒價極高。

    一般中檔的酒都得鬥酒上千錢,這李世民直接就送來了一馬車,起碼得有上千斤。就算是普通的酒水,估計這車酒都得有好幾十貫錢,若是稍好點的酒,只怕還價值更多。

    張超看了看那車酒,再看了看那個冷酷無比的黑大個,心裡猜測著,估計這黑大個就是李世民這兩年新收的超級保鏢尉遲敬德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1:36
第九十二章 唐僧肉(第二更,求月票!)

    張超原本非常反感包辦婚姻,自己的婚姻當然得由自己做主。

    他讀大三時,還沒畢業,家裡就開始催他結婚的事情,甚至還好幾次幫他安排相親,這事弄得張超跟父母的關係一度很僵,後來還是父母發現他與王嫣在談戀愛,才總算打消了那股熱情。

    在今天早上見到崔十三娘前,張超對於這樁老爹和秦瓊一手包辦安排的婚事,是內心抗拒的。他一直在找著機會,準備壞了這樁好事。但今天一見,張超卻完全變了態度。

    不僅僅是因為崔十三娘長的跟女友很像。

    一見鍾情,張超覺得自己對她一見鍾情。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張超覺得那一剎那的對視,自己就沉迷其中了,不可自拔了。

    張超來到大唐這段時間,見到的大唐女子,多是些鄉下村姑,如蓮娘蘭娘、大丫二丫、七女八女她們,多是長的營養不良,皮膚或黃或黑,普通都瘦,個子也不高。沒有化妝不懂妝扮的村姑,讓見慣了後世各種美女的張超,確實難有興趣。

    至於大唐的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們,張超印象裡應當是影視劇裡的那些唐女子形像,臉上塗著厚厚的白色粉底,眉毛還都剃了,然後畫著什麼遠山之類的短粗眉毛,嘴巴上的胭脂還只塗著中間一點。

    總之,張超對於那些影視中的唐美人實在不敢恭維。

    可今天見到了身為豪門千金的崔十三娘,卻改變了他這種印象。原來唐代的大家千金,也可以如此淡雅自然,如此樸素美麗,大方,漂亮,知性,有氣質。

    張超一下子喜歡上了崔十三娘,原來他想著壞掉這樁事,現在他卻想著成就這樁婚事。他覺得,如果能娶這樣的姑娘,此生足矣。

    想法改變了,張超對崔善福的態度也立即大轉彎。

    「張三郎今天很客氣啊。」

    鄭善果笑著對崔善福道。

    崔善福對張超這個轉變心知肚明,「今早三郎到府上來找我,我恰好那時在你府上。」

    「然後呢?」鄭家幾位大舅子笑著追問。

    「崔琰帶著三郎偷偷跟十三娘見了一面。」崔善福一臉嚴肅的道,其實心裡卻高興的很。他一直都有些擔心十三娘不滿賣婚,可這次崔琰這小子卻算做了回好事。十三娘和三郎私下相會,結果出乎意料的好。

    十三娘很滿意這個出身農家的小子居然很滿意,而原本看的出對這樁婚事也有點牴觸的張三郎現在態度大變,明顯也是看上了十三娘。

    好事啊,這下他那一千兩黃金可以收的心安理得了。

    鄭善果幾兄弟哦的一聲,一個個都心領神會。

    「這樣就好,我還一直擔心十三娘會心裡委屈,不願意接受這樁婚事。現在好了,張三郎雖說只是平頭百姓,但我相信,這小子未來會有大前途的。」

    吃慣了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也會膩,這就跟後世人喜歡去農家樂玩是一樣的。吃多了西餐,有時也想吃點竹筒飯、柴灶飯,也想吃點烤鯽魚一樣。

    張家的流水席雖說是鄉下飯,但又不是真正的鄉下飯菜那樣簡陋。一道道菜,雖是賤肉為主,可卻由全新的烹飪方式,有著全新的菜式。

    「這個肉真的是豬肉所做?嗯,味道非常不錯。」

    「肥瘦相間,香甜鬆軟,入口即化,妙不可言。」李世民連吃了好幾塊紅燒肉,讚不絕口。李世民並沒有嫌棄豬肉,他十六歲起兵,在外打仗時可沒有條件那麼挑剔。乾糧餅子啃過,豬肉也是吃過的。

    長孫無忌也是連吃了好幾塊,「肥而不膩、軟糯香甜,確實好吃,真難以想像,如此美味,居然是用賤肉做成。」

    「香味撲鼻、色譯誘人。」房玄齡夾著一塊紅燒肉讚歎不已。

    聽到這些大佬如此誇讚,張超也不覺得有些得意,看來自己的這次正式版紅燒肉終於成功了。他原本還擔心這些人都不吃豬肉呢,看來就跟狗肉一樣,做的好一樣吃的高興。

    「三郎,你是如何把一塊賤肉做的好此好吃的?說來聽聽?」李世民笑著問旁邊站著的張超。

    「灞上好豬肉,價錢如糞土,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侯足時它自美。每日早來打一碗,飽得自家君莫管。」張超很酷的拽了一首詩,其實就是把紅燒肉的發明者蘇東坡的一首寫紅燒肉的詩借用了一下。

    一首詩僅開頭的黃州改成了灞上而已。

    張超也是一時有些得意忘形,忘記了面前這桌人可都是天策府的,特別是房玄齡、杜如晦還有虞世南等人,這些人裡可是有秦王府十八學士的。

    蘇東坡的詩,當然是好詩,雖然這首不是什麼絕世好詩,但也不錯了。

    「好詩!」

    虞士南忍不住拍掌讚歎。

    這位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的名士讚歎,其它人也不由的紛紛附和。

    李世民雖是個統兵數十萬,武功赫赫的大將軍王。但骨子裡也是個文藝青年,李世民以前就非常仰慕他表叔楊廣,楊廣的文采可稱的上是當世大家。他曾經做過幾首非常有名的詩,比如飲馬長城窟行,以及春江花月夜等名詩,後來李世民當了皇帝之後,就也做了兩首同樣名字的詩。

    雖然後世都稱讚李世民的這兩首詩,但只論詩而言,其實不論是格調還是意境都距離楊廣的那兩首詩有不少差距。但雖不如楊廣,可李世民的文采也確實非常不錯了。

    張超抄了蘇東坡一首詩,李世民還是能感受到這詩的水平的。

    不是傳世名作,可也已經顯露出不錯的水平了。他沒料到,這個張三郎居然還有這才情。

    得瑟了一下後,張超也發覺自己失言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自己一直想著低調,怎麼今天就管不住這張破嘴呢。還好這首詩只算一般,要不然若是抄上一首蘇東坡的傳世名作,豈不是要糟。

    張超有點尷尬,只得連忙挽救。

    「這首是我師父寫的,我也覺得好。」

    「你師父寫的?我聽說你師父不是一位隱世高僧嗎?」

    張超臉不紅心不跳,「沒錯,我師父確實是一位隱世高僧,法號三藏。不過我師父那是一位高僧,他常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修佛修的是心,而不拘泥於形式。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李世民默念了一句,覺得很有意思。雖然他並不贊成這兩句話,但也不否認能說出這兩句話的僧人,定是非常了得的。

    「三藏法師果然是個高僧,非比尋常,可惜未能相會。」

    「這個肉也是你師父發明的嗎?」房玄齡問。

    張超點頭,反正鍋已經推給好個三藏師父了,乾脆就都讓他背鍋了。

    「嗯,這道菜以豬肉烹製,名叫唐僧肉。」

    「唐僧肉?」一桌人驚訝出聲。

    「佛經中曾有菩薩捨身伺虎之事,因此師傅便給這道菜取名為唐僧肉。」

    「有意思。」

    「三藏法師真是高人。」

    「唐僧肉,哈哈哈。」

    東坡先生對不起你了,以後世上就沒有東坡肉了,改叫唐僧肉了。唐僧小朋友,也對不起你了,雖然你還沒出生,但唐僧這名已經被我搶注了。

    方塊的帶皮五花肉,張超用自己先前試製出的冰糖和醬油炒出了色,小火慢燉,色香味俱全。加入了蔥姜香葉八角等香料,小心燜制,絕對是油而不膩。

    「其實豬肉性平味甘,有潤腸胃、生津液、補腎氣、解熱毒的功效,能治熱病傷津、消渴羸瘦、腎虛體弱、產後血虛、燥咳、便秘、補虛、滋陰、潤燥、滋肝陰、潤肌膚、利小便和止消渴。豬肉煮湯飲下可急補由於津液不足引起的煩燥、乾咳、便秘和難產。」

    張超也不怕把牛皮吹破,這些都是他之前從電腦上記下來的。

    反正這東西也算是食補,也吃不壞人。

    「豬肉關鍵還在於烹飪方法,需要加些香料。烹飪的好了,豬肉並不比羊肉差,甚至更美味。」

    桌上的一大缽紅燒肉已經見底了,李世民筷子夾了個空。

    他不由的呵呵笑了笑,「確實化腐朽為神奇啊。」

    「小八,再去廚房端一份唐僧肉過來,再來一份東坡肘子。」

    搶了東坡肉的名頭,張超還算耿直,另一份以東坡命名的菜東坡肘子還是保留了這個名字。

    張超給大家的解釋是,這道菜是自己師傅一次在山裡東坡上做出了來,因此取名東坡肘子。

    東坡肘子是整隻蹄髈燉爛,成形不爛、油而不膩,絕對是吃貨的最愛。

    果然,李世民等吃的直呼美味,一隻大肘子一會就給吃光了。

    崔善福今天也吃的很滿意,他沒跟李世民他們一桌,而是跟著秦瓊、老爹還有鄭家人一桌。

    席上,崔善福把今天張超和十三娘私下見過面的事說了,當然說的是偶爾情況下的意外相遇,然後重點說到兩人都很滿意對方。

    「既然兩人都滿意,這自然是最好的,我覺得咱們可以早點把婚期訂下,也好讓兩人早日完婚。」

    「早定婚期好,是要早點完婚。」老爹對於這樁婚事是強有力的支持者,自然希望張超能夠早點把崔氏女娶回家,這樣也省的夜長夢多,畢竟對方是五姓女,秦瓊又為張超出了一千兩黃金了,老爹可不想出什麼意外。

    「我看改日不如撞日,大家也都在,就今天把婚期訂下來吧。」秦瓊做為大媒,也表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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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1:36
第九十三章 趙家要賣地(第三更,求月票!)

    中午正席,各方客人都來了,張家在大曬場上擺起了流水席,整整一百多桌,客人過千。甚至許多人不請自來,特意帶著禮物來慶賀。

    連寧民縣的縣令都帶著一眾胥吏親自到賀,大唐縣分七等,赤、畿、望、緊、上、中、下七等之差。京都所治為赤縣,京之旁邑為畿縣,其它縣以人口多少分等。寧民縣是畿縣,縣令可是正六品上。

    不過如今白鹿鄉張家溝的張鐵槍父子倆,可是遠近聞名,大家都知道張家生意做的火,而且還與京師那麼多新貴往來密切。一個正六品的官員,在地方上能算是破家縣令,但在京畿,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鄰省城,做畿縣的縣令,只能是婆婆手下的小媳婦。

    連縣裡有名的地主、富戶也攜禮前來。

    隔溝相望的南塬趙家溝的趙員外也來了,這位長安日昇糧行的東家,一段時間不見,更加憔悴了。

    「不知三郎能不能借步說話?」送上禮物後,趙員外有些乞求的說道。

    張超把他帶到了馬周的賬房裡,請他上炕,坐下。

    「如今我們也是生意夥伴,趙員外有話不妨直說。」

    趙員外垂頭喪氣,如同一隻蔫了的公雞。

    他長嘆了數聲,然後才道,「我想把日昇號賣給三郎。」

    張超聽了倒沒什麼反應,對於日昇號他也沒太大的興趣。眼下還處於開國之初,糧食是最不穩定的時候,這種時候做糧食生意,不太好做。

    長安城裡開糧行,賺錢肯定是賺錢的,畢竟長安城那麼多人口,每天需要的糧食很多。而且還有一點,就算是正常豐年,關中自產的糧食都不足以供給關中地區自足,每年都得需要從關東轉運大批糧草入京,多達數百萬石。

    市場規律,有需求有市場,需求越大,市場越大,潛在的利潤也越多。

    但現在長安的糧食市場,就跟那股市的大熊市一樣,剛剛經歷了一****泡沫破裂,價格止跌不住,這時進場,明顯不合時宜啊。

    張超心裡預計,糧行市場還沒到底呢,這時入場不是抄底,而是接盤了。

    他對趙員外也沒有什麼可同情可憐的,先前找他合作,也純粹是出於生意考慮而已。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趙員外原本一個地主,過的也瀟灑,非黑了心肝壞了心腸,倒賣囤積居奇,沒少賺黑心錢。

    「三郎,請你幫幫我,我,我都無路可走了。」

    趙員外忍不住老淚縱橫,流下了鱷魚的眼淚。

    「趙員外為何現在要出手日昇號?」張超平靜的問。

    趙員外擦了把眼淚,開始述說自己的困境。說到底還是之前太過於貪婪了,為了能賺更多,他囤積了許多糧食。這些糧食都算是高價買進的,而買糧的錢他都是借的。

    借的是半年期,以做周轉。當時想的很好,借錢把糧收進來,等到明年青黃不接的時候,糧價大漲,狠賺一筆。

    還了借貸,還能再大賺一筆。

    「趙員外借了多少,利幾分?」

    「我當時也是鬼迷了心竅,把全部身家都拿出來了,還另外找人借了三千貫。月息八分的複利,期限半年。」

    月息八分,嗯,這在後世已經屬於高利貸了,但在如今,倒算正常。因為朝廷也給各級衙門一筆公廨本錢,讓他們出貸生息,甚至還設有捉錢品子、捉錢令吏等專門負責放貸這筆錢,其利息現在就是標準的月息八分,外加上點勞務費,實際上就是百分百。

    朝廷的公廨錢一般是期限一年,不計複利,年利率達到百分之九十六,相當的高。

    官方都這麼高了,那民間只可能更高。同樣按照市場規律,民間的利錢達到官方的三五倍都是可能的。

    趙員外借的是半年期,八分月利,和官方一個利,但卻是複利,就是以月計算,利滾利的。借三千,一個月後就是三千零二百四,然後下個月本金是一萬零二百四,按此計利,第二個月的利息就是二百六十貫,第三個月就是二百八,六個月後,本息累計四千七百六十多貫。

    比起普通的單利息就多出了一千貫出頭。

    這種借貸也叫驢打滾,就是按月計期,如驢打滾一樣的算複利。還有一種則叫羊羔息,則是按年計算,第二年到期後付本金一倍的息,借一還二。

    趙員外借的就是驢打滾,因為他只借半年,借錢收秋糧,然後到明年春就可以賣掉收回本還貸。驢打滾的息雖然比羊羔息更高,但只借半年就還,還是划算一些的。他借三千貫的驢打滾,半年後連本帶息還四千七百多貫,借羊羔息一年後卻得還六千貫。

    不過這年頭的錢是不好借的,就算趙員外借的是驢打滾,可他實際上當初也沒有拿到三千貫錢。

    因為不管是驢打滾還是羊羔息,那些放貸人還要來個九出十三歸。

    借的是三千,也是按三千計息,可趙員外只拿到兩千七百貫錢。而到了半年後,他得還本息四千七百多貫錢,但卻還得加付九百貫。

    這就是九出十三歸,一般還有種沒那麼狠的,坐地抽一,就是相當於九出十歸。

    短期借貸一般抽的狠,多是九出十三歸,長期的則抽的少些,只坐地抽一。

    那些民間的放貸人,表面上也是月息八分,跟官方一樣,但實際上有複利和九出十三歸、坐地抽一這些手段,使得他們的利錢比高府的要高的多。

    趙員外借的那三千貫錢,實際他當初只拿到了兩千七,但最終卻要還五千六百多貫。只半年期,利息就翻近一倍。

    若是如往年一樣,這樣高的利息,可趙員外依然不怕,不到半年,他就能大賺一筆,然後還掉借款。

    可現在,糧食市場崩了。

    官府不斷的從東邊新打下來的地盤上運糧入京,然後常平倉不斷放糧,糧價一天一個價,不斷下跌。

    最要命的還是許多囤糧的中小商人紛紛在破產清倉,導致糧價越發的守不住了。

    趙員外現在別說賺了,他手裡大批糧食根本賣不出去,一天虧的比一天多。連自己的本錢都賺不回來,如何還貸。

    雖然還沒到期,可放貸人已經天天在催他提前還賬了,他們也擔心趙員外到時還不出錢。

    「趙員外手裡還有多少糧食積壓著?」

    「米麥粟糜高粱大豆等加起來足有近萬石,現在全砸手裡了。」趙員外說起來還一臉痛心的樣子。

    張超卻在心裡狠狠的鄙視了一下他,讓他貪。

    一萬石糧食,價格一不相同,但估計下來,這萬石糧食依然能值幾千貫錢的。

    不過現在糧食一天一個價,趙員外出不了手,那這些糧食只會越來越貶值。現在米還能值斗米一百五十錢,可萬一到時跌破一百,那趙員外的糧食可就得再蒸發大半錢。

    如果繼續跌,到時他這些花高價買來的糧食,原來能價值上萬貫,可能就連五千貫都值不了。

    這些糧食是趙員外的全部,是他用自己的莊子、田地、商舖、積蓄抵押拆借來的,還借了三千貫的高利貸。

    一旦這些糧食不值錢了,趙員外也就一無所有了。

    「這麼多糧食,我買不起。」張超很不客氣的拒絕了。

    「我可以比市價便宜些賣給你。」

    張超依然搖頭,這麼多糧食買過來,他得用到猴年馬月。

    現在又不是什麼災年荒年,要是災年荒年,張超還真不介意買下來。如今糧食是不斷下跌,這時囤糧,太傻了。

    而且,張超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的。

    趙員外低頭嘆氣。

    「三郎,田莊你要不?」

    趙員外突然問道,讓張超十分意外。土地就是命根,誰願意賣田地?

    「現在我天天被逼債,走投無路了,也顧不得先人的教訓了。我現在只要把那筆驢打滾先還清,要不然利滾利,我就真的完了。」

    利滾利越往後滾越厲害,那是完全沒有上限的。就跟滾雪球似的,初始還不顯眼,可越滾越大。若是趙員外能夠提前還清,說不定還能減免點利錢,可若是到期還不了,那就真的完了,會被滾雪球滾死,永遠也還不清債了。

    現在趙員外只有兩條路,一是把糧行裡的糧食降價出手,以期早點清虧回收些資金還貸,可糧食想清倉也難,他只能比市價低些,不可能真的跳水價出售。為了回籠資金還貸,他只能再採用另一條辦法,賣田了。

    「我南塬趙莊那有幾百畝地,都是祖輩世代傳下來的,全是平坡好地。」

    「有多少畝。」張超來了興趣。

    土地的收益雖然不高,但卻是最穩定的,這東西不會跟做生意一樣大起大落,也不用擔心突然失火走水之類的意外,更不用擔心市場行情,擁有極大的保值空間。

    況且,開國之初的土地價格是明顯偏低的,現在買入,那才是真正的抄底。

    「我可以出手八百畝,但我要每畝十貫錢的價格,得立馬付現。」趙員外也是迫不得已了。

    「趙員外,南塬的坡地可值不了這個價,渭水邊中的水澆地才值七貫一畝,那還是能種水稻的田。」張超雖不是趁火打劫的人,可也不願意做冤大頭。

    「那你說個價?」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1:36
第九十四章 八百畝好地(第四更到!)

    現在,儘管張超爺倆還是住在那個小破窯洞裡,但卻已經是聲名遠颺,成為附近十里八鄉的有名人物。誰都知道張家爺倆如今賺錢,都知道這是寧民鄉新興的土豪。

    張鐵槍和張三郎父子,已經成為了灞上第一矚目的人物。

    上門的人越來越多,有的是附近地主鄉紳們前來拜訪,聯絡下感情的。也有許多是鄉鄰們前來借錢,鄉人們一般勉強混個溫飽,手頭都沒有什麼餘錢。現在張家這麼紅火,不少人便想趁著冬閒來張家打打零工,賺點現錢。

    也有些是想送年青的兒女過來做學徒的,有一些則是家裡遇到個紅白喜事,生病之類需要用錢,便來張家借錢。

    對於這些上門來的鄉鄰,張老爹向來是保持了很大方的態度。想來做工的,儘量安排。張家的工程隊、面點生意、以及建新窖以及修新磨坊、建工人宿舍、浴室、廁所等也都還需要人,都儘量安排。

    那些送兒女來做學徒的,也是只要合適的儘量留下。

    那些來借錢的,借個百八十文,甚至幾貫錢的,也都借了。低於一貫的,甚至都是不收利錢的,一貫以上的,一般也只收月利一分。

    對於老鐵槍來說,借錢不是為了收利,而是樂善好施,這是在積德行善。

    但趙員外想借錢,而且想借幾千貫,張超是不會同意的。趙員外現在欠了一屁股的債,這時借錢,他拿什麼來還?又不是一貫兩貫,還不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張超對於趙員外肯拿出田地來賣,還是很滿意的。光想著佔便宜,那是不可取的。等價交換,才是正常的。

    八百畝地,還都是南塬的平坡好地,這讓張超心動不已。張超想當一個地主,可張家只有五百來畝地,想多買地,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到萬不得已,並沒有人願意賣地。

    更何況,還是整塊的八百畝地。

    這八百畝地,不知道趙家的先人們用了多少代,才一點點買下來,最後連成了片。和趙員外談了一會,張超走出屋了來到曬場上。

    他面上雖然很平靜,可心裡卻是興奮無比,燃燒著熊熊的興奮之火。

    張超向老爹把趙員外的事情說了一遍,趙家想賣地,南塬八百畝的平坡地。

    「趙家都到賣地份上了?他們家在長安還有糧行、商舖,灞上有好幾個大莊子,遠近聞名的大財主啊。」老爹驚訝出聲,趙家的家業他是知道些的。

    「都是自己作死,貪心不足所致。」張超把趙家借貸囤糧,如今糧價大跌,趙家被套的事說了一遍。

    「我去見些趙員外。」

    窯洞裡,趙員外聲音沉重,一臉淒楚的向張老爹講述了趙家如今的困境。

    放貸人整天追債,糧價不斷下跌,卻積壓難出。他想要賣都賣不出,他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只能變賣祖業,可是很多人故意趁火打劫,給出的田價實在是太低。

    現在,他都已經無路可走,想起張家父子樂善好施,仁義的好名聲,便希望張家能夠看在鄉親的情份上,能夠出面買下趙家的部份田地,給趙家一個渡過難關的機會。

    說到這裡,趙員外不禁潸然淚下。

    他也是動了真情,地一賣,想再買回來就難了,自己就成了變賣祖業的不肖子孫。

    老爹盤腿坐在炕上,沉吟了會,「你不賣地行不行,有沒有其它的法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變賣祖業哩。你家的地,也都是趙家祖祖代代辛苦攢下來的。」

    趙員外抹了把淚,無奈的道,他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糧食急切間賣不掉,也賣不出價錢,那邊借貸又催的急,實在是沒有了辦法。

    不過張超卻聽的出來,這個趙員外其實還是捨不得割肉。那些糧食現在賤價拋售,他捨不得。還存著一絲幻想,糧價能夠回轉,那樣到時也還能止些損。現在賣地,也是為了撐過高利貸的這一關,沒有了高利貸的壓力,以趙家的身家,還能撐個一年半載,說不定那時糧價又回來了,畢竟如今河北山東又亂起來了,誰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糧食這東西,大戰一起,是立即就會漲價的。

    老爹這人有些過份的善良好心,聽了趙員外的話,他想了想道,「你再跟那邊借貸的人說說,看能不能想辦法籌措些錢,提前把錢還了,這樣後面的利錢也免了。地還是先不要賣,你現在賣八百畝地倒是容易,可以後再想置就難了。你現在遇事,若是我這個時候買你地,豈不成了趁火打劫,都是鄉親,只隔了一條溝而已,我張鐵槍不能做這樣被人戳脊樑骨的事情。」

    張超在一邊聽的很無語。

    老爹太過忠厚了,這趙家又不是什麼良善人家。

    不過趙員外父親當家時,趙家確實也是灞上的良善人家,趙老爺子樂善好施,口碑很好,修橋鋪路,修建私塾,遇災年還會放粥救濟,是個人人稱讚的好人。只是到了趙員外時,他一心只顧著賺錢,沒少幹缺德事。

    災年放貸,然後等百姓還不起貸,就收人家田。趙家這些年田產翻了多倍,許多田就是這麼來的。趙員外後來又搞起囤積糧食的買賣,更是低價收高價出,賺了不少黑心錢。

    張超只得委婉的道,「爹,趙員外借了那麼多的貸,不馬上還可是很麻煩的,那些錢是借的捉錢令吏的,那是公家錢,不還就得吃官司。本息五千多貫,一時間想籌集哪有這麼容易。若拖的久了過了期,到時利又滾利,就更加要命了。」

    京師地面,放貸的多是那些捉錢令吏、捉錢品子。這些人就是各大衙門裡專門負責放公廨錢借貸生息的,本來每人手上少則五萬錢,多則幾十萬錢放貸,並不算多。但這些人可不是那麼老實的,能成為捉錢令史或捉錢品子的,一般都是地方上的勢家或者官僚子弟。

    成為官府的捉錢令吏和捉錢品子後,他們是免於瑤役的,而且他們還享有一個特權,那就是犯了事情,地方州縣無權拘捕審理他們,必須交由專門的有司審理。

    這些放貸人往往打著官府的旗號,明明手裡只有五萬錢的官本,卻往往要添上幾十萬甚至更多的私錢,打著公廨錢名義放貸。而且收的息還更高,一旦有人還不起錢,到時起了糾紛,他們就以公廨錢的名義,把人弄到衙門追賬,到時還不了賬,直接抄沒家產抵賬。

    這些放貸人,全都是有背景的。

    趙員外一個京郊土豪,借的那些錢,不是借一個人的,而是借了好多個捉錢人的錢,這些錢都能算的上是公家錢,若是趙員外還不了,到時他家的商舖田莊都得被充沒,估計還得是廉價抵債。

    「都是鄉里鄉親,三郎,你看我們家先幫著借筆錢給趙員外,幫他渡過難關。」

    張超無奈,「爹,咱們家就算幫忙借錢,也拿不出這麼多的。杯水車薪,難以濟事啊。」

    趙員外當然希望不賣地而是借錢,可張超那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有地,就有錢,沒地,那就沒錢。

    「三郎說的是咧,這個時候,你們敢借我還不敢拿哩。三郎剛才說了,說是願意幫忙介紹長安的貴人買我的地,價錢公道。這我就很心滿意足了。」

    老爹見趙員外堅持,便也不再多勸了。

    「好吧,這事情就按你說的辦吧,放心,我會讓三郎好好幫忙撮合,你的地該什麼價就是什麼價的。」

    八百畝地,張超一人是拿不下來的。

    趙家賣的不光是地,這八百畝地是連片的地,地上還有兩個莊子,以及磨坊、水井、井車等成套的東西,還有樹林、桑樹,另外還有水塘等,現在地要賣,這些也是要一起賣掉的。

    特別是這是大片的田莊整個出售,因此價格比起小塊的碎地價更高。

    哪怕只是原坡旱地,不是河谷水田,但這地也算是上等好地了。

    趙員外原開價十貫一畝,張超還了價。

    如今開國之初,地價還算是便宜的,要不然,天子腳下的京畿灞上,地價可不會這麼便宜。

    現在老爹在一邊插了一腳,不肯讓張超過份還價,最後張超與趙員外細商許久,初步達成的協議就是八百畝地加上莊子以及水塘、水井、桑樹、樹林等全都整個買下,做價五千貫。

    平均下來,是八百畝坡地加上二百畝左右的林子水塘等,平均五貫一畝。但莊子的屋子、水井、井車等等都不再額外算錢,桑樹、樹林子的樹木等也是包括在內的。

    五千貫錢,講好一次性付清。

    五千貫錢,價格應當說不算貴了,等過個一二十年,天下太平了,這地價再翻個一兩倍都很正常。要知道,灞上可是長安郊外啊,距離長安不過二三十里路。若不是戰亂之後的國初,十貫二十貫一畝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張超拿不出這麼多錢,就算現在張家賺了點錢,可花錢的地方也多。又是建新窯洞,又是建作坊宿舍等,讓張超一次性拿一兩千貫出來沒問題,拿五千,他根本拿不出來。

    現在,買地協議已經達成了,可是要拿下這塊,張超卻得在三天內拿出五千貫錢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1:37
第九十五章 負債纍纍(第五更)

    一般百姓逢災年的時候,寧可拖家帶口拄著棍子出去要飯,也不會有人願意賣地。除非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誰會把根本的土地賣掉。

    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機會,張超絕不會因為五千貫錢就錯過。五千貫錢,張超能做生意賺回來,但這八百畝地錯過了,可就是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

    「馬賬房,家裡還有多少錢?」

    張超剛才對趙員外說是幫著介紹長安的貴人來買,不過他可捨不得錯失這樣的機會。

    馬周剛從酒席上下來,跟著管家等喝了兩杯,剛才還去敬了前東家中郎將常何那桌幾杯酒,不過他酒量大,臉上只是有點點紅而已。

    聽張超問起,走過去拿鑰匙打開了放賬本的箱子,取出來賬本。

    「家裡櫃上現錢還有一千多貫錢,另有糧食五百來石。」馬周翻看著賬本,「不過還欠收糧款兩千多貫,另建窯洞修作坊打水井修井車等做了三百來貫的預算,買牛六百多貫預算,還有準備購買溝坡一千貫。」

    張超點了點頭,家裡賬上一千來貫錢,可要用的錢就有差不多四千貫了,等於還有三千貫的赤字。這離五千貫可是差的有點遠,等於他現在一文錢也拿不出來。

    張家現在的收益主要有面點以及修炕灶還有鹼和香皂這塊,面點如今一天的淨收益大約有二十來貫,但張家只佔餐飲五成,香皂坊三成,灶炕和鹼倒是全屬於張家。

    面點收益一月近六百來貫,五成能分三百貫左右。香皂是現在最賺錢的一個生意,第一批單子就有七八千的利潤,不過現在貨還沒有完成,錢款一時也收不上來。若是能完成訂單收到貨款,張家能分到兩千多貫,另外張超擁有皂鹼的獨家收益,也能有一千多貫錢,可一樣是不能馬上拿到手的。

    張家外面能有三千貫左右的收入未入賬,但賬上卻有近四千貫的計畫開支。

    現在張家賬上的那一千來貫錢,還是各位股東的入股錢。

    算了算,想要三天內湊出五千貫錢,僅憑張家,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就算他佔時挪用賬上的錢先買地,也還差起碼兩千貫,況且,有些錢也是急用挪不得的。

    五千貫錢,只能先暫借周轉了。

    張超算了下,張家現在產業還是不小的,收益能力也很強。光是一個皂和鹼,做好了,張超一年就能有三四千貫錢了。餐飲這塊,做好了不出意外,一年起碼也能有一兩千貫。倒是工程處這塊,都是固定五斗粟,現在糧價低,倒使得收入不高。

    僅從商業角度上來說,買地的收益並不算高,是遠遠不如做餐飲和化工這一塊的。但另一方面,在唐朝做生意,就如比是炒股,看似收益高,但風險更高。這年頭,有各種各樣的可能,會讓生意完蛋。

    但投資買地,卻不同。收益不高,但這相當於實體,很穩定。不會一夜暴富,也不會一夜破產。

    就如趙員外一樣,搞囤糧生意,每年賺的盆滿缽滿,可也一夜之間就面臨破產的困境。

    還有另一個則是唐朝商人地位太低,做的再出色的商人,也只是那些權貴們眼裡的肥豬。地主身份卻是遠高於商人的。地主不比士族,但只要家裡田地多,產業大了,肯花錢,也是能擠進士族的。

    「把錢籌一下,溝坡那邊的還沒談好,那一千貫錢可以先用。另外糧錢也先不給,說好的月結,現在還沒到日子。」

    馬周道,「那可以先籌出一千貫。」

    一千貫,還差四千啊。

    這麼好機會,張超可不想錯過,要是介紹給秦瓊他們,肯定能立馬就能掏出五千貫買下這兩莊子。

    「三郎,我爹叫你呢。」

    程處默一臉紅色跑了過來,今天李世民帶來這麼多酒,張家也沒小氣,大家敞開了喝。程處默酒量遠不如他爹,才喝兩杯,已經有些上頭了。

    「程叔找我什麼事?」

    張超跟著程處默過去,遠遠的就聽著程咬金那大嗓門在吼。

    程咬金站在那空場上,手裡還不知道怎麼提了張超家的一把劈材斧子,一邊吼一邊在那裡揮斧子。

    一大群人正在那裡邊吃邊看呢。

    「喝多了?」

    張超問一邊還在喊好的單雄信。

    「多好啊,有這熱鬧看。」單雄信笑著道。

    張超看著單雄信,倒是想到之前的問題。香皂坊他還有三成股,倒不如再賣一點套現。香皂這東西利潤確實高,但基本上也就是走的奢侈品路線了,除了那些富貴人家,其它人也消費不起。

    現在雖然接的單子挺多,但估計後續銷量肯定跟不上。香皂又不是吃的,誰家一月能用個幾十塊啊。

    「單叔,跟你說個事,你知道我家的那香皂坊,還算賺錢的,程叔他們也入了股,你有沒有興趣也入一股?」

    單雄信驚訝,香皂如今在長安貴人中可是很有名氣的。單府也訂了上百塊,其中不少做為禮物,拿去送人。

    「怎麼的想起這來了,你是不是遇啥事了,崔家又找你要錢了?這崔家怎麼如此不知道足呢,上次叔寶都已經給了一千兩黃金了,怎麼還不嫌夠?」

    這下輪到張超驚訝了。

    「什麼一千兩黃金,不是一百兩嗎?」

    單雄信拍了拍腦袋,看來自己弄混了。

    「其實吧,也沒啥。」

    張超明白了,原來不是一百兩,百是一千兩。握草,一千兩黃金啊,相當於八千貫銅錢了。自己這裡還在想著從哪裡湊五千貫錢呢,沒想到那邊秦瓊卻已經幫他出了八千貫彩禮。

    「這就是所謂的陪門財吧?」

    張超心裡有些厭惡,他一直就覺得崔家嫁女這事不太靠譜,可現在總算明白了。崔家這不是嫁女兒,這是賣女兒啊,賣八千貫錢,還能跟秦瓊這樣的新貴結親,他們倒是打的好算盤。

    可是對張超來說,卻心裡很不是滋味。

    八千貫啊。

    這意味著他的婚姻是買來的。

    如果他今天沒有見到崔十三娘,張超聽了這個消息絕對不肯再接受。可現在讓張超鬱悶的是,他見過崔十三娘後,很喜歡這個姑娘。

    能在唐朝找到一個喜歡的姑娘不容易啊。

    總之,張超現在心裡跟吞了只蒼蠅一樣的難受。他娘的,姓崔的不是人。

    「其實我說句不好聽的,你也別太在意。五姓七宗賣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落魄了,便開始賣婚了。其它的豪門大族,倒是不會賣婚。可如果崔家不賣婚,你也確實娶不了崔氏女。我聽說你今天見過崔氏女了,還很滿意?」

    張超無奈的點頭承認。

    這年頭也就五姓七宗等關東士族這麼不要臉了,其它的新老豪門,都講究門第婚,要門當戶對,如張超這樣的小民,是絕對不用妄想娶豪門千金的。

    「你真的中意那崔家女?」單雄信又問。

    張超想了想,然後點頭。

    「那就行了,你既然喜歡崔氏女,那崔氏女也沒厭惡你,那說明你們還是有緣份的。至於崔家賣婚,索要高額陪門財,那都是次要的。叔寶不是已經替你給了這筆錢了嘛,你也別想太多,我吃過的飯比你吃過的鹽還多,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說句過來人的話,凡是錢能解決的事情,都不算什麼事。」

    「再說了,你小子也不是那種鐵公雞一毛不拔的人吧?你那麼會賺錢,一千兩黃金而已,早晚不得賺回來。」

    經單雄信這麼一說,張超心裡倒確實要舒服了不少。

    確實,賣婚雖然噁心,但重要的還是他和崔十三娘是否相互看的上。就算是在後世,談婚論嫁不也得買房買車裝修嫁妝這些事情,男女兩方談判個幾回。

    不過心裡頭,張超還是有些不滿的,崔家太不要臉了,居然要了八百萬錢陪門財。一般人家,也就是要百來萬,他們居然要了八百萬。

    家裡本來赤字四千,現在買莊子差五千,這裡卻又已經欠了秦瓊八千了,想一想,張超覺得自己是最能欠債的人了。

    「單叔,我準備買個莊子,手頭差點錢,想把香皂坊的股份賣掉點套現,不知單叔是否有購買意向。」

    「買莊子是好事啊,差多少直接到我這拿就是,香皂坊股份你自己留著就好。」單雄信清楚香皂坊很賺錢,不過自己能活下來還多虧張超呢。

    「單叔願意借錢給我當然是好事,但我還是想出售些部份。若是單叔有意,就算幫我個忙怎麼樣?」

    「真要賣?」

    「嗯。」

    單雄信想了會,「我出兩千貫,買香皂坊一成股,你若有需要,我可以再借你三千貫。」

    秦瓊他們當初入張超的作坊,是五百貫錢一成股,包括了面點以及香皂兩片,早上張超又賣給了長孫無忌兩成香皂坊的股,兩成股收的一千貫,也是五百一股。

    不過僅香皂作坊價值,就是絕不止這麼點的。

    單雄信現在開出兩千貫一成,其實估值依然不高,但他覺得開高了張超也不會要。

    張超果然對於這個開價很滿意,香皂坊一個靠技術,二靠關係,生意才能火的下去。沒有張超的技術,香皂自然沒有。而沒有這些國公們的關係靠山,這香皂生意也別想做下去,更別說火下去。

    因此呢,本錢不多的香皂坊,出售股份也不是簡單的賣股份這麼簡單,而是一個合作加盟關係。單雄信他們入股,本身也等於是帶著資本進來的。

    「多謝單叔幫忙。」

    單雄信笑笑,「說那客套話做什麼,你買莊子錢夠了沒?若是不夠,差多少,直接跟我說聲就是。」

    有了單雄信的答應這五千貫,加上張超自己的一千貫,就有六千貫錢了,就算不動用賬上的一千貫,張超都有了買地的錢。不過張超不打算再找單雄信借那三千,他打算去找崔善福。

    崔善福今天心情很好,多喝了兩杯,滿面紅光。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1:37
第九十六章(第六更) 讓崔家掏錢

    張超直接跟崔善福開門見山。

    香皂坊一成股份,三千貫錢。聽到張超開的這個條件,崔善福還有點一時轉不過彎來。

    「你說把香皂坊股份賣一成給我?」

    「是的。」張超點頭,「現在香皂坊已經有了九家股東,我有兩成股,另外我義父翼國公,還有宿國公程公、以及郯國公羅公、琅琊公牛公、曹國公李公也各有一股,此外單雄信將軍也入了一股以及上黨公長孫公入了兩股。」

    三千貫賣崔家一股香皂坊股份,絕對不便宜。

    僅現在的香皂坊,賣一兩千貫還能說差不多。但三千貫,肯定就高了。但張超說出了香皂坊的這九家股東時,崔善福卻不由的仔細考慮起來。

    除了張家父子,其它八位股東可都不是一般人。單雄信剛歸唐,還沒有爵位,可其它七人卻都是國公,不是國公,也是郡公、縣公。特別是上黨縣公長孫無忌,那是秦王的大舅子,秦王府的心腹。

    他一下子入了兩股,讓他不由的想到,這兩股,極可能是長孫無忌一股,然後長孫王妃一股。

    僅僅是個香皂作坊一成的股份,崔善福並不願意出三千貫。但是香皂坊的這些股東身份,卻讓崔善福心動了。若自己也入了一股,那豈不是跟這群新貴們,甚至是跟秦王關係更近一步。

    這個張三郎,總有法子讓自己掏錢啊。上次掏了一百兩黃金,這次更是直接來個三千貫。

    「崔公,這個機會可是難得的,現在我手裡只剩下了兩成股份,我最多也就只出售這一次了。錯過這機會,下次可就沒機會了。崔公若是猶豫,那我就去找其它人了,我覺得鄭家應當願意買。」

    崔善福一聽,咬咬牙,「我買。」

    「哎喲,多謝崔公加盟啊,不過有言在先,我明天就要拿到三千貫錢,若是明天拿不到三千貫錢,這買賣就算黃了。」

    張超笑笑,「接受錢帛,也接受黃金支付,其它糧食布匹則拒不接受。」

    崔善福見張超這笑臉,不由來的有些討厭。但細想想,又覺得這三千貫倒也值得。這香皂他是知道的,名滿長安,大受好評。聽說利潤很高,三千貫入股不怕虧,而且還能藉機加強與一眾新貴甚至是秦王府的關係,值。

    「好,我回去就給你準備,三百兩黃金加三千匹絹。」

    「謝謝。」張超敲訂下這筆生意,帶著滿意的笑容離開。

    兩千貫賣單雄信一股,三千貫再賣崔善福一股,加上早上一千貫賣給長無孫忌兩股,現在張超手裡只剩下了香皂坊一成的股份,不過各家都不具體插手管理生產銷售的事情,張超依然管著香皂坊,其它八位股東坐享分成。

    張超倒是不太心疼。

    賣就賣了,能變現出這麼多錢,倒也不虧。

    況且張超也是很有心眼的,他早把鹼這塊分出來了。香皂坊一塊香皂售價六貫,除了成本外,還得另付張超的鹼坊兩貫錢火鹼錢。因此哪怕現在張超只剩下了香皂坊一成的股份,但香皂的銷售款近四成依然落入他的口袋。

    如果香皂坊一年銷售一萬貫,香皂坊能有五千八百貫多淨收益,張超的一成股能分近五百多貫,而鹼坊能有三千多貫收益。加起來,張超能有四千多,實際上他相當於依然有香皂坊近四成的股份。

    有火鹼坊和香皂配方在手,張超手裡只剩下一成股,也依然是香皂坊的話事者。而有了這些大佬們的加盟,以後這生意能更穩固了。

    就算不找單雄信借,這兩成股賣出去後,張超手裡就能套現入賬五千,加上手裡的一千多,五千貫算是湊齊了,買洗澡溝的那一千貫也有了。

    從崔家又挖回來三百多兩黃金,張超算算,前後從崔家拿到近五百兩黃金,自己被崔家要了一千兩黃金陪門財,倒是弄回來近一半了。

    以後找機會再坑崔家幾次,總之,這一千兩黃金的陪門財,崔家吃了自己的,早晚讓他們都要吐回來。

    不過如此一來,張超知道了秦叔寶給自己墊付一千兩黃金,自己又背了一筆債了。

    八千貫啊,真是狗--日--的崔家。

    看來自己得準備把肥皂坊建起來,反正香皂和肥皂的客戶群不同,自己掌握著技術,再起爐灶建個肥皂坊完全可以,到時再拉崔家來入股,賣股份套他一大筆錢出來,而肥皂生產出來,到時還能再賺一筆。

    張超找到秦瓊,二話不說,先拿起酒罈子給自己倒上滿滿的一大碗,起碼一斤。

    「義父,給崔家一千兩陪門財的事情我知道了,多謝義父。我幹了!」

    張超是閉著眼喝下去的。

    不是酒太烈,而是太水了。

    雖說是李世民送的酒,還算檔次不錯,可這年頭的酒普遍都不行啊。

    幾乎都稱為濁酒,喝酒前還得拿個篩子過濾,裡面有許多酒糟之類的。

    口感不行,度數也不行,還有雜質,這酒連個啤酒都不如,必須閉著眼睛當藥喝。張超以前也沒少喝米酒,江南的老冬酒,也是糯米酒,味道醇厚,甘甜。開始喝,很好喝,但後勁大,風一吹就能倒。

    另外有高粱白酒,用高粱蒸餾,一般會摻點糯米釀的白酒,這種酒勁更大,酒也烈。

    至於其它的什麼啤酒啊葡萄酒什麼紅酒紫酒,這些就不說了,高檔的確實好喝,但如果只是一般檔的,真心不如普通農家自己釀造的糧食酒。

    釀酒真心不難,張超自己都會釀酒,不論是糯米酒還是高粱酒,黃酒白酒,味道都很好。

    可惜如今不能釀酒,要是能釀酒,張超覺得這個市場絕對比什麼肥皂香皂要大。酒這玩意可是許多人的心頭好啊,而且一喝就沒。

    可惜啊,朝廷禁私釀,張超現在也不敢去碰這東西。主要還是如今糧食不太好弄,釀酒沒糧食,那是白說。至於市場,這倒不愁。

    長安城可不是地方小城,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有消費力的人。長安商品需求極大,購買力也非常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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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現在反悔還來的及(第七更)

    夜裡落了一場雪,從半夜開始就開始飄飄灑灑的鵝毛大雪。

    早上起來,門外已是厚厚的積雪。張貴父子兩個很早起來清掃庭院的積雪,張超的三隻小狗則在雪裡地撒潑打滾相互追逐玩的高興。

    張超起床時,院裡的積雪已經掃清了,連家裡馬棚裡的三匹馬也都喂過了一遍。張貴媳婦周氏已經帶著女兒在燒水,大丫給張超打來熱水,擰好洗臉巾。

    打著呵欠,張超享受著大丫的服務。大丫給張超臉上打香皂,給他揉搓著臉,最後還幫他把已經長長了的頭髮解開,拿梳子沾上水梳理幾遍,然後結起一個短短的發髻,用錦帶束髮再戴上了狐皮帽子。

    由大丫伺候著洗好臉梳好頭,張超接過二丫遞過的牙刷子。這用豬鬃做成的牙刷子,雖不如那些豪門之家的象牙刷黃金刷子好,但也比柳枝好多了。大丫和二丫都很手巧,如今張家溝殺豬時,豬頸上和豬背上的硬鬃毛她們都會收集起來,然後閒時就做成牙刷子。

    這些做好的牙刷子不但能供給張超一家用,還能在趕集的時候捎到集市上去賣了換錢。張超把這賣牙刷的錢都一文不少的給了這兩丫頭,也算是她們額外勞動的收入。

    洗漱好,張超給嘴唇抹了點口脂。

    唐朝男女都愛抹口脂,只不過男人抹的一般是無色的,相當於潤唇膏,而女人是胭脂一起抹,既擦臉也涂嘴唇,多是紅色的。

    大冬天的,天氣乾燥,嘴唇特別容易開裂,張超便自己做了點口脂。實在是這東西製作本不難,可藥鋪裡卻賣的死貴。

    做口脂其實非常簡單,主要就是油、脂、和臘。用蜂臘加牛油以及香油,差不多就行了。比做香皂簡單的多,不但能用來潤唇,甚至可以用來擦臉防乾裂。

    張超只制了一小點,家裡人用了都說好。

    他甚至還給七娘的女兒蓮娘和蘭娘特別定製了帶玫瑰色的胭脂,讓兩丫頭高興的不得了。而大丫和二丫則是豔羨不已,最後張超給這兩丫頭也一人一份,讓兩丫頭興奮的都快要喊出來了,後果就是這幾丫頭現在每天臉上唇上都是紅紅的,而且對張超特別的貼心。

    本來平時都是張超自己洗臉梳頭的,現在兩丫頭卻非要幫他洗臉梳頭,若不是張超還是睡著大灶,估計晚上這兩丫頭都要過來暖床了。

    唇上臉上手上都擦了點口脂,臉上也感受不到那風如刀子般的刮過。張超轉身去拿了亮銀槍和橫刀與硬弓出來,開始每天雷打不動的晨煉。

    練了這段時間,張超發現在自己再端著十五斤的馬槊刺出的時候,已經不那麼辛苦了。到現在,張超還是只練刺槍一招,他倒也不想著什麼馬上步下的槊法,他也不打算上馳騁沙場,只是把這當成了是健身方法而已。

    刺槍、劈刀、拉弓,各三十下之後,張超整個人都熱起來,額頭還微微冒汗。張超感受到熱身的效果,滿意的打完收功。

    馬周也早過來了,他已經準備好了,五千貫錢已經準備齊妥,柯山柯五等一群張家溝的府兵,今天全都佩上了自己的橫刀,還有好幾個背著弓,雖沒有披甲也沒有扛上長矛,但往那一站,二十多個府兵的氣勢已經非常足了。

    今天張超要去南塬趙家莊簽契約交易,五千貫錢可不是小數。

    張家溝距離趙家莊只隔了一條溝,相距不過三四里。但那是直線距離,走路還得繞上一大圈,有二十多里路。雖說天子腳下,但也還得以防萬一。

    張家溝的二十個府兵今天都充做護衛,武裝押運。

    「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總共是三百兩黃金,外加五千匹絹。」

    如果五千貫錢全是銅錢,那會相當麻煩,得近三萬多斤。張家起碼得發動兩三百人挑錢去。而且,這年頭,涉及大額的交易,一般也都是用絹支付,有時也會用黃金支付。銅錢多數還是小額交易,市場上銅錢的量還是較少的,很多時候,甚至還得用糧食做貨幣。

    張家通過出售皂坊股份套現,加上家裡的積蓄,湊齊了五千貫錢。但五千貫錢裡,也沒用銅錢,主要是黃金和絹。如崔家這些權貴豪門,家裡都會收藏不少黃金,特別是亂世的時候,黃金是硬通貨,給絹收藏方便的多,轉移也方便,大受他們的喜愛。

    黃金很堅挺,到現在依然是一兩金直銅錢八貫。但絹就降價了,原來絹一匹直錢五百,當米一斗。而現在米跌的厲害,跌到了斗米不過百錢,於是絹也降了許多,好在絹比糧要挺一些,現在匹絹值錢二百。

    三百兩黃金,倒是不重,只有二十斤不到,只裝了兩個小箱子。

    但是五千匹絹,卻足裝了五大車。一匹絹重只有十二兩,但卻很佔地方。

    庫前,最後一次清點完畢後,兩輛車上的一口口箱子都貼上封條。

    村裡的道路已經被一家一戶的村民自覺的掃掉了積雪,重新連通。

    「出發!」

    吃過早餐的張超把雙手籠在厚厚的皮毛手套裡,騎在馬上披著狐皮披風,中氣十足的大喊一聲。

    二十多名府兵武裝押運,又有十多名村民負責趕車推車。

    張家溝三十來號人,浩浩蕩蕩的出了村門。

    村外路上的雪和路邊麥田裡的雪連成一片,難以分辨,一片冰封的世界。

    老爹沒有隨同前往,只是站在村門口相送。

    張超騎在馬上,嘴裡哈著白氣,心裡卻有種興奮萬分的感覺。八百畝的兩個莊子啊,就要落入他的手中了。

    這比他弄出了香皂坊熱賣還要興奮。

    張超騎著棗紅馬,鞍上掛著亮銀槍,自己也挎了橫刀背了弓,偏偏卻戴著頂狐皮帽子,圍著羊毛圍巾、披著狐皮的披風,還戴著雙厚厚的狐皮手套,連腳上都是一雙高有膝的長筒皮靴。整個人,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但張超為了避寒顧不得這些了。

    天已經越來越冷了,現在才十月啊,怎麼跟臘月似的?

    看著身後的隊伍,張超有種很是想對著兩邊的山林吼上一聲,小爺押著數千貫錢財呢,有哪個響馬敢來劫小爺?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萬一真有那種亡命徒在附近,聽了之後,忍不住過來打劫,那不是自找麻煩嘛。雖說張超相信,憑著自己隊裡的二十名老府兵,他並不擔心賊人,但多一事還是少一事,低調。

    柯山和柯五兩個今天做為護衛頭,倒是相當的認真,一路如臨大敵,不苛顏笑。

    好在一路順利,除了雪後路難走,其它的事情沒有發生。雪後的早上,路上連行人都少,更別說響馬綠林了。

    趙員外早得到消息,知道今天張超會帶著五千貫錢前來簽約,因此早早就在等候了。張超他們隊伍到時,趙家的廚子已經備下了熱乎的不托,還特意開了一罈子好酒,並準備了數個菜。

    張超讓大家輪流在趙家屋外場上吃麵片湯,自己則和賬房等幾人到了屋裡。

    趙員外坐在上位,然後兩側是趙員外請來的見證者和保人,有縣衙的吏員,也有裡正、村正,另外還有附近幾個有些名望的老鄉紳。

    桌上有八碗八碟,還有一瓶好酒。

    大家賓主坐定,趙員外先舉杯敬酒,一輪酒過後,直奔主題。

    「話不多說,今日請各位前來做個見證,見證我與張三郎的這樁交易。」說著,趙員外也是一臉的羞愧樣子。

    張超也不再多說廢話,於是一切按規矩來。

    趙員外出示他要賣的八百畝地,還有兩個莊子,以及二百畝樹林和水塘等的契約文書,張超則把自己的五千貫錢的單子送上。

    中人先檢查趙員外的地契等,確認無誤,然後又去驗點張超帶來的黃金銅錢還有絹帛。費了很長時間,仔細核驗幾遍無誤後,接著就是正式的簽約了。

    契約已經擬好,也由衙門胥吏和裡正等見證過,上面詳細的寫著交易的內容。張超以五千貫買趙家八百畝地以及莊子等。地的位置等,也都有詳細記在上面。

    裡正望著趙員外,「現在反悔還來的及,若是有反悔之間直說。但若是簽下契約,那麼白紙黑字,就不容再更改了。」

    趙員外額頭上露出一層細汗,無奈苦笑,「不反悔,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可反悔的。這買賣是我主動提起的,張三郎能出手,那是幫我一個大忙。簽吧,我沒問題。」

    「我也沒有問題了,簽。」張超笑道。

    趙員外先提起筆,在硯裡沾上墨汁,在契約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按手印,蓋私章。

    張超看著趙員外提筆寫下名字,留下墨跡,心裡是抑制不住的激動,那兩個莊子終於到手了。這可是連成片的八百畝好地,還有二百畝林子加兩個莊子呢。

    趙員外簽好名字,把筆遞到張超手裡。

    張超只掃了一眼這份早看過好幾遍的契約,然後便提筆也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著幾位見證保人也都一一在這個契約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眾人一一用食指蘸了紅色的印泥,然後在契約上按下了手印。

    契約一式三分,買方賣方各一方,縣衙一份存檔。

    各自收下契約,擦掉了手指上的印泥。

    趙員外長出了一口氣,得了這五千貫錢,終於能夠先把捉錢人的那筆驢打滾給還掉了。

    雖然心疼這八百畝地,但總算能保住趙家。

    他端起酒杯,「三郎,我敬你一杯,多謝你這次施以援手!」

    張超也端起酒杯,「都是鄉親,何必說這客氣話。以後趙員外若是還有用的著三郎的地方,儘管開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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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謝謝少東家(第八更)

    筆墨落定,交易完成。

    張超未做多留,帶著空馬車直接去接收自己的兩個莊子了。張家溝同來的村民們都興高彩烈,一路唱著歌。

    趙家,見證的中人、保人們也都各自告辭離去。

    趙員外癱躺在暖炕上,這炕還是前些天請張家班盤的,如今家裡兩個莊子都成了張家的了。

    未出閣的姑娘趙四娘等客人都走後,來到前廳。

    「地已經賣了。」趙員外對女兒道。

    「賣了就好。」趙四娘給父親遞了塊帕子,「爹,賣掉這兩個莊子,就能還掉借貸,咱們的糧行保下來了,家裡還有其它的莊子。女兒估算過,如今米價已經跌到了斗米百文,短短時間從斗米五百文跌到百文,已經不可能再往下跌了。現在河北山東又起兵亂,朝廷兩次征討都大敗,朝廷想要短時間平定不可能了。河北山東糜爛,明年的糧市必定會再上揚的。」

    趙員外捂著上火潰瘍的臉,「誰又能說的準啊。當初我也是覺得天下動亂還得些時候,糧價還降不了,那時你不還勸我說不要囤糧嘛。」

    「爹,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女兒勸你不要囤糧,是因為糧價已經很高了。但現在,糧價已經跌到百錢一斗,你想想,這十年來,這已經是最低的糧價了。就算大唐統一天下,一時間也是百廢待興,糧食也不可能立馬就恢復到隋亂之前的水平的。」

    「但願。這次爹把我們全部的身家都堵在上面了,若是你這次猜的不准,咱們趙家可就真完了。」

    趙員外原本想的是低價拋售掉手裡的糧食,可女兒阻止了他。現在糧食斗米不過百文,若再賤價拋售,那趙家就虧太多了,非傷筋動骨不成。她判斷現在糧市價格已經到底,不可能再跌,而隨著河北山東亂起,很可能到明年糧價還會有一個反彈。

    趙家手裡的那些糧食只要能存著,待到明年糧價上漲後再出售,也能減少不少損失。

    「張三郎還算仁義。」

    趙四娘也點了點頭,「這次要多謝張三郎,要不是他願意出五千貫錢買我們的莊子,我們也不能撐下去。」趙家先前打算賣莊子,找過不少人。可那些人無不是想趁火打劫,兩個莊子許多人只肯出三千貫,甚至有些人只肯出一兩千貫,全都想趁機上來狠撕一口。

    「爹,現在莊子也賣了,錢也籌了,還是趕緊把那筆貸還了。」

    「嗯,爹聽你的。」

    張超帶著一群人來到趙家的那片地。

    這片地就在溝緣邊上,八百畝地加上二百畝林塘,連綿成片,一南一北有兩個莊子,各有幾十戶人家。這些莊戶人家,自己有些地,同時佃種著趙家的地。

    兩個莊子相隔也就二里余,都已經聽到消息,知道趙家已經把地賣給了張家,連莊子裡趙家的房子倉庫等也都全賣給了張家。

    莊裡人聽到這消息倒沒什麼不安和惶恐,反而是高興。

    大家都早聽說了對面張家溝張家的仁義之名,知道張家如今興盛了,更知道種張家的地租子降了,張家還買牛免費給佃戶使用。

    想到以後大家給張家種地,也能享受這些待遇,大家都高興的要死。兩莊子的人全都出來迎接張超一行,各家為了迎接新東家,甚至還煮了雞子,挑了開水來,真有種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感覺。

    這份熱情,讓帶著張超前來的趙家管事心裡很不是滋味。

    張超對於這些莊民們,也很是客氣,一直微笑著。

    這年頭,地主跟佃戶也是得保持良好關係的,想當黃世仁和周扒皮,那並不可取。佃戶們固然得靠地主家的地生活,但地主也得靠佃戶們種地。若是跟佃戶們鬧翻了,地找誰種去。

    張超心裡高興,看來張家之前的新租約得到了大家的擁護啊。他還擔心買了趙家的地,佃戶們關係不好處理呢,如今種地可全靠人工,沒有機械能取代人力。而且國朝之初,朝廷安置百姓,百姓都固定在土地上,也沒有什麼流民可招納僱傭。跟莊子百姓處不好,這地買過來,也難。

    按照契約上雙方擬好的協議,趙家的這些地,莊子林塘等現在就交接給張家,但是地裡的冬小麥,卻還是得原主人收過後一次。等到夏收過後,這地才真正的易地易主。在此之前,這最後一茬莊稼,依然是原地主的,也由趙家收最後一茬租。

    但名義上,這地已經是張家的了。

    張超今天過來,除了過來跟莊戶們見個面,還要做兩件大事。

    一就是更換界石,二是跟莊民們簽下新租約。

    雪後的田野裡,一片白茫茫。

    張超扛著一把鋤頭跟著莊頭走進新買下來的這片田野,午後的陽光很好,一些烏鴉在繞著田間的枯樹盤旋。

    莊頭很熟絡的帶著張超找到趙家的界碑。

    大家把第一鋤的機會讓給張超,張超握緊鋤把用力鋤下。一鋤下去,就聽到鐵石之聲,震的張超的手痛。

    「一起挖!」

    莊頭還有柯山等人一起動手,很快就把那塊刻著字的界石給從雪地凍土中挖了出來。莊頭看著那塊石頭,有些感嘆。

    「打我小時記事起,這地就是趙家的,這界石也一直立在這裡。我父親以前佃趙家的地,我祖父也佃趙家的地,多少年了,沒想到,今天我卻把趙家的界石給挖起來了。」

    另一個莊頭就道,「趙員外忘了本哩,不想著好好經營莊田,卻總算著放貸、經商,能不出事嘛。」

    「東家的事別亂說,咱做好本份就好。」老莊頭瞪了眼年青的另一個莊頭。

    一群漢子把挖出來的界石抬到路上去,張超便又往下一塊界石而去。

    從南到北,路邊田埂上立著很多塊界石,天很冷,風很大,可大家卻很有幹勁。張超今天也是爆發了很大的熱情,挖完一塊又一塊,大家熱情不減。

    午後,終於八百畝地上的趙家界石都給挖出來了,一塊塊的界石堆在路邊上,凌亂一地。

    接下來,張家就要請石匠採石,製作新的界石,還得刻上張家的標記,記上方位大小等。

    「這地回頭要重新規劃一下,田間修幾條縱橫的車道,水渠也要重新規劃修理。」

    張超站在田間,手指著那白茫茫的田地道。

    莊頭們連忙點頭,說著是是是。

    「大家放心,這地以前誰佃的,以後繼續歸他佃。」

    張超早看到了大家期望的眼神,知道莊戶們在想著什麼,當下也大聲宣佈。

    「想必大家也知道了,我張家原也有五百餘畝地,也都是佃出去。佃我家的地,租都是畝收五斗粟一年。固定租子,不再加收其它名目,另外,如果大家願意幫我照顧喂養牛,那麼我還免費讓你們用我家牛耕種。」

    田間立馬響起成片的稱讚之聲,大家高聲說張家大好人,仁善之家等等。

    也有不少心急的人問什麼時候能簽約,大家知道張家的佃戶都是簽了約的,把那些都白紙黑字的寫了下來。

    莊戶們也想簽約,這樣更加踏實。

    張超說,「沒有問題,咱們一會就簽約!」

    「回頭這裡還要再多打幾口井,現在井還是有些不夠。」張超跟老莊頭道,「咱們不但要多打些井,還要每口井都裝上井車。」

    灞上屬於台塬地形,地都是旱地,雖然兩邊都有河流,中間還有一條大溝,但河水離坡有很高的落差,根本澆灌不到。哪怕種的是耐旱的麥子穀子等,但也一樣需要水。光靠雨水是不夠的,因此歷來都是採用打水井的方式,在旱季時提水澆灌。

    最早就是打水井,然後一桶桶的提水,然後用秸槔,就是可以手搖提手的簡易架構。到南北朝時,各種水車出現,翻車、筒車、井車等。翻車也有手搖和腳踏式的,主要就是車水。而筒車,就跟摩天輪式的一個大輪,上面有水筒,。

    當然,這些水車主要是放在河邊,往不高的河岸上車水。

    在灞上就用不了了,灞上主要是用水井。

    水井取水,便只能用井車。

    井車也是水車一種,但專從水井裡提水。有一橫一豎兩個轉軸,下面有一個掛著許多水斗的鏈,用人力或者畜力拉動時,盛水的水斗就能連續上升,繞過大輪,傾洩於水簸箕,再流入田地中,然後空水斗下降,如此週而復始。

    這種井車裝置,能大大節省人力,提升效率。加裝了井車之後,一口水井能夠澆灌的田地數大大增加。

    不過一台井車,成本不低。

    而且裝上井車後,水井就不能再直接提水了。一般只有城郊種菜的人才會裝這種井車,普通百姓是捨不得也裝不起的。

    井車可以以人力推動,也可以用馬騾拉動。

    「大家放心,打井和裝井車的錢,我們張家負擔了,不用大家額外出錢。旱季時用水,也一樣不收你們錢。」

    「我張家已經請了石匠、木匠、和打井匠人在我那邊地裡幹活,等他們那邊幹完,就移到這邊來繼續幹。爭取開春後要澆水前,把井和水車都打好。」

    「謝謝少東家。」一番話說的莊戶們都齊聲感恩戴德!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1:37
第九十九章 聯合養牛(第九更)

    趙連四覺得自己跟做夢一樣。

    十年前,他只是一個奴僕賤民,一無所用,連自己的妻子孩子都同是主人的財產,甚至連牛馬都不及。

    隋亂了,各地飢民四起,許多地主豪強也紛紛聚眾起兵。趙連四糊裡糊塗的打了幾年仗,運氣好活了下來。換了多個主子,跟過數個將軍,最後被李唐收編了。再被放免為良人,有了戶籍,成了編戶,最後還成了府兵一員。

    官府給他在灞上均了田,雖然田不多,但一家人卻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地,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屋子。

    現在,又剛和張家簽了租約。

    佃種原來趙家的三十畝地依然交給他們家佃種,但租子卻降了許多。原來一年田裡收成幾乎七成都要交到趙家,現在按約實際上卻只要交三四成。從三七開差不多變成了七三開,這都是白紙黑字寫在上面的。

    新的少東家甚至還跟他說,若他們閒時,也可以到張家溝去做事。張家溝的工程隊需要人,做一天就有二升粟還包三餐。不但他可以去,他家十六歲以下十二歲以上的幾個小子和姑娘也都可以去做工。

    「趙老哥,你家能幫忙喂牛不?」柯山問他。

    趙連四知道,這也是新東家的一個仁義之舉。新東家出錢買牛,各家只要幫忙照看喂養,就能在耕種時免費使用東家的牛。

    這個消息一開始他是不太敢相信的,但聽說張家在其它莊子也已經登記了,聽說牛都已經去買了。

    對趙連四來說,喂養一頭牛,倒是沒什麼問題。去山裡砍幾根木頭,然後割些茅草樹皮,就能搭一個牛棚了。養牛也不需要什麼飼料,干麥秸、干豆莢,甚至谷糖等都行,過了冬季,外面就有草有樹葉,反正家裡有好幾個小子,讓他們每天去放放牛,就行了,也不耽誤什麼。

    而如果家裡有了一頭牛,到了耕種之時,那能起到的作用就大了。用人背犁很累,還犁不深。而如果用牛,又快又犁的深。他家自己有三十畝地,又佃了三十佃。其中有十畝是種的桑和麻,其餘的五十畝種糧食,每年耕種季節,一家老小上陣,肩膀都磨破,人都要瘦一大圈。

    有了牛,能輕鬆許多。

    想到這,趙連四臉上露出了笑容。

    「能養能養,我家能養牛。」

    柯山點頭,「那給你登記上,你是只養一頭大牛,還是養頭大的再養頭小的。先說清楚,只養大的,沒有錢補。若是你再養頭小牛,那麼養一年,我們三郎是會給你一筆錢的,錢多少暫時還沒定下來。」

    大牛,就是拉來就能種地的,那是已經馴過犁的牛。而小牛,則是買的那種一歲左右的小牛,還沒馴過犁也不能耕種的牛,這種小牛如果佃戶牽去領養,是種不了地的。但他們領養小牛,幫著馴犁的話,張超會給他們喂養錢。養大牛,沒補貼,但可以耕種。

    趙連四想了想,自家娃一堆,三個是已經過了十二歲的,回頭看能不能送去張家做工。剩下還有三個,都是十二歲以下的,最小的六歲,正好可以放牛。

    「我養一頭大的兩頭小的。」趙連四道。

    柯山搖了搖頭,「一戶最多養一頭大牛一頭小牛。咱們這個牛可是很金貴的,養多了你也照顧不來。」

    「那就養一大一小。」

    柯山又跟趙連四說了一些養牛的細節,諸如要勤加照顧,不能餓著牛。若是發現牛生病了,要第一時間告訴張家,張家會請獸醫來看。

    「領養了牛以後,我們每半個月會過來檢查一次,若是牛照顧的不好,到時我們是要把牛收回去的。收回去後,以後就不能享受免費用牛的好處了。」

    牛是金貴的,張家也得打好預防針,萬一佃戶領了牛卻不好好照顧,那張家可是要虧老本的。

    「放心,我們肯定會好好照顧牛的。」

    八百畝地,總共有五十戶佃戶佃種,都簽下了租約,有中人保人見證做保,契約一式兩份。租約裡還有一個附約,就是佃戶喂養牛的條款。

    「家家都願意養牛,而且都想養兩頭。」柯山笑著對張超道。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農戶對於牛的需求是剛需,可他們自己往往無力買牛。現在張超肯提供這樣的合作用牛方式,那是他們欣喜不已的。

    「這是好事,一家養一大一小兩頭牛倒也沒什麼問題,我看是可以的。回頭我就找單叔,咱再買五十頭大牛,五十頭小牛。」

    柯山呵呵笑著,「養上一年,五十頭大牛就又能下五十頭小牛,而五十頭小牛養一年,又成了可耕田的大牛了。」

    這是最理想的狀態。

    佃戶幫著養牛,張超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只需要提供獸醫定期檢查,並且適當的提供一些飼料啊鹽啊這些就好。

    若是這個模式經營的好,那麼張超就能找到一個非常好的賺錢方式,一個家庭聯合養殖模式。他出資金買牛,佃戶們幫忙喂養照看,還能幫忙馴犁等。既解決了佃農們的用牛問題,也能加大自己佃戶的產出,自然也就能保證自己的那份租子收成,另外每年還能賣出一批牛。

    這將是一個穩定可靠的買賣,耕牛的需求是大的,張超不用擔心說牛賣不出去。

    張超甚至在想,還可以延伸一下,到時弄點羊羔雞崽什麼的給佃戶們養,然後雙方分成之類的。

    這,也算是資本的運作了吧。

    有張超拍板,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每家都得到了領養一大一小兩頭牛的機會。張超跟大家說,讓他們安心等待,過些天牛就能運來了。在此之前,大家需要的是把牛棚搭好,並準備好一些牛的粗飼料。

    「回頭找幾個有養牛經驗的人,到莊子裡給大家上上課,教他們怎麼養牛。現在是冬季,牛不好養,越發需要好好照料。最起碼,每天得給牛吃點鹽,還得給他們吃些飼料。」

    張家現在有自己的磨坊,每天加工的糧食不少,加工剩下的穀殼也很多,另外張家做包子等的蔬菜揀剩下的菜葉子菜心之類的,張超覺得也可以當成牛飼料。

    「這個算錢不?」柯山問。

    「這個就不用算錢了,咱們看遠點,不用盯的太細。每月每頭牛再給一斤鹽,也不用大家出錢。」

    牛也需要吃鹽,尤其是到了冬季,牛沒有新鮮的草葉吃,這個時候特別需要給他們添些鹽補充。

    午飯,張超一行是在莊子裡吃的。

    吃的很簡單,新鮮的蔬菜只有一個,蘿蔔。其它就是醃菜和乾菜,醃魚、干豆角,新鮮肉食還是燉田鼠。

    本來趙連四要婆娘把家裡的母雞殺了的,張超制止了。

    老母雞是下蛋的,平時莊戶人家買個針線啥的,都靠這個了。再說,張超也不喜歡吃老母雞。

    田鼠是莊戶人眼裡的美味。

    每到秋收之後,莊戶人家就喜歡去田裡尋田鼠洞。

    秋後的老鼠很肥,發現一個洞,往往能抓到一窩。大的田鼠往往有兩三斤一隻,把田鼠抓了回去開水燙了拔掉毛,再用火烤一邊,不管是煮著吃還是熏起來,都是美味。

    而且打田鼠,還有一個收穫就是洞裡的糧食。

    田鼠都喜歡收集糧食在洞裡以越冬,挖開一個田鼠洞,往往能獲得好幾斤的糧食、草籽等,這些都是相當豐厚的收穫了。

    另外,秋後打田鼠,也是滅鼠的好季節,減少來年鼠害。

    趙連四把熏的田鼠拿出來,那是非常大方了。一般他們莊戶人家,也只有很親的親戚來了,才會切田鼠肉煮不托。

    不過張超對田鼠不太感冒,雖然他以前吃過竹鼠。竹鼠比田鼠更大些,後世飯店裡賣的很貴,加工後炒的也很有味道。

    但田鼠張超就不吃,也許是總會聯想到家鼠,想起那灰灰黑黑到處鑽的樣子就心裡不舒服。不過對於趙連四他們來說,田鼠他們吃,家鼠也不會放過的。

    一頓便飯吃過,張超一行便趕回張家溝。

    回去的時候,還帶上了二十多個莊裡的姑娘和小子,都是張超覺得條件不錯要帶回去做學徒工的。莊裡人對此很高興,半大小子和丫頭,也能一年掙上幾石糧,這當然是大好事。

    「明年夏收一過,這些地就全是三郎你的了。」柯山說話的時候,語氣裡不無羨慕。原本老鐵槍家只是外來戶,家境可遠不如柯家的。

    但現在看人家,短短時間,家裡的田已經超過千畝了。

    一千三百多畝地啊,還有二百多畝的林塘,這轉眼還要買下那片溝坡,那可更是足有七千八畝。

    灞上張家,用不了多久,這幾個字就會響遍百里。

    到時一提灞上張家,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柯山老鐵槍運氣真好,收了這樣一個義子,短時間張家就發達起來了。

    自己認識張三郎後,似乎也不氣,沾了不少光。他暗自算了下自己這段時間賺的錢,哎喲,也有不少了,自己也許也該去買幾畝地。不能如張家一樣一買八百畝,但買個七八畝總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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