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好地主 作者:木子藍色(已完成)

 
mk2258 2016-12-1 11:51: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6 2092826
mk2258 發表於 2016-12-18 22:11
唐朝好地主 第五十章 爛泥扶不上牆

         


    李世績現在的官職是上柱國使持節黎州總管殷衛澶四州諸軍事黎州刺史曹國公,很長的一串官職,非常拉風。

    勛加上柱國爵封曹國公,不過實際的職差,則是黎州總管。黎州,就是原來隋朝時的汲郡黎陽縣。

    隋時,隋文帝罷撤天下各郡,省並州縣,天下僅保留三百余州,使得各地的行政區劃精簡了許多。到了楊廣稱帝之後,他又改州為郡,實行郡縣制,進一步並撤精簡,天下只一百九十余郡。

    但隋末亂世,各地群雄割據。河北河南之地,竇建德的夏國、王世充的鄭國、李密的魏國,甚至還有宇文化及的許國,以及朱粲的楚國等等。這些梟雄反王們各立朝廷,在自己的地盤內選派官員。

    到了此時,僅河北中南部這片原夏軍的地盤,就擁有幾十個州。原來隋朝時的一個郡,此時可能卻有三四個州,甚至更多,比之當年楊堅簡精州郡之前還更多。

    這黎州,就是原來的黎陽。

    當年李世績還跟著李密干的時候,他率領一路兵馬從河南殺過黃河,進入了河北南部,奪取了隋朝在黎陽的一個重要中轉糧倉,也是隋朝四大中轉倉之一的黎陽倉。開倉放糧,李世績一下子為李密招募了二十多萬人馬。

    後來李世績就一直鎮守著黎陽,防範著河北的竇建德。

    李密降唐後,李世績也跟著降唐,李淵便讓李世績繼續統領著原魏軍舊部,給他的實際官職就是黎州總管。統領著黎州和周邊三州,不過實際上,這個黎陽總管府四州,加起來只有幾個縣而已。

    但當初這塊地方戰略作用很大,是阻攔著竇建德南下,防範著鄭夏合流的重要堡壘。李世績當年在這里是吃過大虧的,他被竇建德打的大敗,老爹妻兒都被俘虜了,徐世績只得也回去向竇建德投降。

    不過李世績當時是詐降,後來又跑了出來,好在竇建德這個比較光明磊落,李世績後來降而復叛,老爹沒救出來,但後來竇建德和李淵談和,竇建德把李世績他爹給放了。

    這次竇建德舊部擁劉黑闥起兵反唐,已經在河北鬧的很厲害。朝廷雖然派了宗室李神通前往討伐,但同時也做了二手準備,就是讓幽州總管李藝和黎州總管李世績兩個,一南一北率本部合進,與李神通的大軍匯合,共同夾擊劉黑闥。

    大唐上下,甚至包括李世民、李世績、李藝、李神通這些將帥,都認為河北之亂不過是小丑跳梁,不值一提。出動三路大軍去征剿,不過也是穩妥起見而已。

    他們都認為,只要大軍一到,那劉黑闥還不立即為飛煙滅?

    說起來,這個劉黑闥還是當年瓦崗一員呢。不過在瓦崗時,劉黑闥僅僅是一個副將,和李世績秦瓊這些人比起來差遠了。

    劉黑闥是竇建德的老鄉,從小關系很好。只是後來劉黑闥去造反時,竇建德還在家里種地。劉黑闥跟著的郝孝德後來投奔了瓦崗的義軍盟主李密,劉黑闥也跟著到了瓦崗,慢慢的升到了副將這一級。

    再後來瓦崗敗亡,劉黑闥也降了王世充,不過在王世充麾下,他不怎麼得重用,被派到了河北南部去駐守,防御的恰恰就是竇建德。

    結果,自然是劉黑闥干脆去投了舊時好友。

    劉黑闥雖也是一員猛將,但在李世績眼里,也就頂多算二流。號稱義薄雲天的河北大英雄竇建德都敗亡了,劉黑闥還能番出什麼浪花來。

    大軍一到,不還是手到擒來?

    因此,李世績認為這次他回河北,奉命出兵,頂多也就是去打打醬油。

    本著感謝和提攜之意,他才提出要帶張超去河北走一圈。

    這其實就是去戰場鍍下金。

    可張超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我不會打仗!”

    “誰天生就會打仗?你父親你義父,還有我和老程以及老牛他們,哪個以前是什麼將門子弟?你羅叔,當年十四歲上戰場時,不過是齊郡派到張須陀那去做雜役的中男而已。打仗,其實就是那麼回事。”李世績笑著說道。

    張超繼續搖頭,“我,我沒有裝備。”

    “你要什麼裝備?戰馬、盔甲、武器,要什麼我都有,回頭就給們一整套。”

    “我不會騎馬。”張超繼續找理由拒絕。

    “不會騎馬就學,你跟著我回河北,一路上正好邊走邊學,等你到了河北,這馬也就差不多都會騎了。”

    張超看著李世績,這位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的名將,確實是有心要提攜自己的樣子。可張超卻絕不願意去河北,這不僅僅是他不會打仗,不會騎馬,沒裝備。

    也不是簡單的怕死。

    實在是河北之戰太凶險了。

    知道點李唐歷史的都知道,李唐開國,真正的硬仗只打了三場。跟劉武周爭奪山西,跟王世充竇建德的中原會戰,還有一場則是平河北劉黑闥之戰。李世民大敗的淺水原之戰,都只能算是半場硬戰。

    這三場硬戰中,平劉黑闥之戰發生最晚,那時天下都差不多平定了。可這場仗卻是打的最艱難的,甚至傷亡等情況還超過前兩場大戰。

    在武德四年竇建德剛死時,誰都想不到,河北人會如此的桀驁難馴,更想不到,劉黑闥這個原來在夏軍中只算的上是一員大將,連一方統帥都稱不上的他,會把整個河北弄的天翻地覆。

    具體這仗打的有多艱難,張超記不太清詳情,可他記得好像羅士信就是死于這場戰爭,他記得連李世績這員名將,好像也被打的全軍覆沒,只身而逃,差點又做了夏軍的俘虜。

    一開始平亂的是李神通做統帥,李世績和李藝各統本部助戰,但結果這三人全敗了。李神通以前也被夏軍俘虜過,這次又被俘虜了。

    李世績和李藝都大敗虧輸,甚至有野史傳說,平陽公主都是在這次平亂中戰死的。

    最後,朝廷不得不派出了李世民親自上陣。可李世民損兵折將的好不容易打贏了,剛一回朝,沒多久劉黑闥又卷土重來,再次打整個河北攪翻。

    最終,是太子李建成掛帥出征,又剿又撫的,才最終平定了。

    張超打算等會打開自己的那個背包,看看筆記本里留下的資料。他記得他筆記本里就有新舊唐書等史籍,里面肯定有整個河北之戰的詳細過程。

    如果他記得沒錯,李世績在河北全軍覆沒,只身而逃,應當就是他這次回河北,與李藝匯合李神通討伐劉黑闥了。

    李世績這樣的牛人名將,都被殺的全軍覆沒,只逃出一人,那自己要是跟著去了,豈不就是那些沒有逃出來的人之一?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就算河北戰事真的很輕松,去鍍個金打個醬油,張超都不想冒那個險。何況,他還明明記得這會是場相當凶險的戰事。

    “家里事情很多,實在是放不下。”

    “家里的一點小事暫時擱下,這是大事。”李世績有些不耐煩的沉下了臉,這小子怎麼有點爛泥扶不上牆呢。好心好意要提攜他一把,他居然還懶驢上磨屎尿多,找各種各各樣的理由。

    “世叔,我現在手底下好幾百口人都跟著我做事掙飯吃呢,現在這個攤子剛鋪開,我怎麼能說走就走啊。”

    李世績終于不耐煩了,一掌重重的拍在了炕桌上。

    “行了,我這都是為了你好,要是其它人,我都懶得管你。可是今天,這個事情,不管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你都得給我老實听話。我現在也不多跟你說,你自己在家好好收拾下出門的行李,帶幾件換洗衣服鞋襪就行,其它的馬匹盔甲刀槍,我那有現成的。給你一天時間,明天早上自己老實來長安我府上。要是敢不來,我抽了你的皮。”

    張超眼皮子一抽一抽的,你好歹堂堂曹國公啊,怎麼耍起無賴不講理了?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張超只得認慫,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把眼前糊弄過去再說。總之,他是絕對不會跟著李世績去河北的。

    李世績甩著袖子氣呼呼的走了,生氣歸生氣,走之前卻又把張超剛做好的一鍋生煎包子給打包走了。

    這可是張超的老鐵槍面點的新產品,以面粉做皮,豬肉末做的餡心,包好的包子尖上還蘸上了蔥花和芝麻,表怒還刷了一層油,放在油鍋中慢慢煎熟,味道非常棒。

    這也算是肉包子的姐妹產品。

    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可李世績在張家大吃大喝,走時還要拿兩盤煎包走,結果還一邊走一邊恨鐵不成鋼的說張超整天只顧鑽研一些賤業,做些君子不該做的皰廚之事,說張超玩物喪志,不思進取。

    要不是看李世績是上柱國曹國公堂堂總管,張超真想上去給他兩嘴巴子,嘴里吃了我的都還沒咽下去呢,這邊就開始說這種風涼話了。

    “叔父慢走,路上小心!”

    “記得明天早點來長安。”

    張超只得面帶微笑的點頭應下。

    待李世績的背影消失在村口,張超立即跑回屋中,他開始收拾東西。

    這個地方不能呆了,起碼在李世績離開長安之前,張超是不能繼續在這里呆下去了。

    “栓子,給我備馬,再去把你柯五大哥叫來。”

    “郎君,你現在就要去長安嗎?”栓子問。

    “公子我要去終南山打獵!”
mk2258 發表於 2016-12-18 22:12
第五十一章 逃之夭夭

   張超還沒來的及走,老爹先回來了。

  「李叔過兩天就要回河北了,說是奉詔要去隨朝廷大軍合剿劉黑闥,李叔非要帶我一起去,說是去撿點功勳……」張超老實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這是好事咧。」老爹摘了外面的羊皮袍子,脫鞋上炕,盤著腿坐在那,還沒等張超說自己不想去呢,老爹已經很高興的叫好了。

  老爹的那只獨眼裡露出興奮的光芒。

  「你李叔是個有本事的,當年在瓦崗的時候就非常了不得了。至於那個劉黑闥嘛,當初在瓦崗的時候,只是個尋常副將而已,你義父和程叔羅叔牛叔等隨便哪一個,不甩他十幾里。劉黑闥這是不識時務哩,竇建德都死了,他們卻還非要再作亂,這不是作死嘛。三郎,你就跟著你李叔去趟河北,有你李叔照顧,肯定能掙個功勳回來。」

  老爹揉著傷眼,笑的很開心。

  「爹,你就真認為這趟河北戰事會很容易?」

  「那還用說,那天你義父也說過這事,朝廷都派了五萬大軍過去征討了,又有河北地方諸州出兵響應,更別說還有燕郡王和你李叔兩路兵馬協同會剿咧。劉黑闥我也是熟的,勇猛還是不錯的,可打仗又不是打架,光有勇哪有用,還得兵馬錢糧,指揮戰略這些咧,劉黑闥不行的。」

  「爹,咱們家這麵點生意剛做起來呢…」

  「這個你不用擔心,家裡有我呢,你先去趟河北再說。」

  「我不是府兵…」

  「這也沒啥,你可以以你李叔的子弟家將的身份隨征,到時立了功一樣有勳賞。」

  張鐵槍雖然平時不少事情都聽張超的主意,可有些事情卻也是有自己想法的。賣麵點,哪比的上掙功勳重要。若是正常情況下,老爹也不願意張超去當府兵,可現在有李世績帶著,那就不是尋常路了。

  李世績可是一個四州總管,他帶幾個子弟或者家將家丁什麼的上戰場隨征,這是不違反什麼制度的。若是子弟家將戰場立了功,當然也是得按功行賞的。這也是官員的特權吧,尤其是李世績這樣的頂級官員們的福利了。

  老爹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九品官,給不了張超什麼門蔭。若是能跟著李世績去河北鍍下金,掙個功勳回來,那當然是最好的。

  看著老爹這麼興奮的樣子,張超甚至都沒法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了。

  他本來還想得到老爹的支持,好去終南山暫避幾天。現在看來,這事只能悄悄的做,不能告訴老爹。

  剛才張超可是抽空開了那個鎖上的大木箱,從裡面拿出了自己的包,打開了還有電的筆記本,從自己硬盤裡找到了唐朝的不少史料。雖然新舊兩唐書上,對於河北之戰都只是挺簡單的幾筆記過,可張超從唐初這場河北之戰的重要人物傳記裡,還是找到了很多詳細的記載,把這些相關記載都整合起來,那麼河北之戰的整個過程已經相當詳細清楚了。

  堂堂一人滅三國的唐初名將李世績,真的被劉黑闥打的大敗。

  按他查到的資料,應當就在這幾天,貝州刺史和魏州刺史合兵一處,共拒劉黑闥,可結果一戰全軍覆沒,大量的士兵被俘,無數的武器糧草輜重被劉黑闥奪獲。

  劉黑闥此戰後自稱大將軍,緊接著就要進攻貝州歷亭,再次大敗唐軍屯衛將軍王行敏。接著,劉黑闥會聯絡山東的徐圓朗造反。

  徐圓朗本來也是隋末一方反王,後來降唐,依舊擁兵一方。這次他會響應劉黑闥,而且山東八州,都會響應,殺唐朝派任的地方官員。

  至於李神通,雖然朝廷早派他統兵出征,可他路上慢騰騰的都走了差不多兩月,才會到達深州,錯失平叛最好的時機。

  要到九月三十,李神通才會與劉黑闥在饒陽會戰。五萬對五千,優勢兵力下,李神通會被打的全軍覆沒,李藝也將在與高雅賢和他義子蘇定方的迎擊下被打的全軍覆沒。

  李世績會在稍晚一些隨義安王李孝常趕到河北意圖挽救頹勢,但也會先後全軍覆沒。

  再沒人攔的住劉黑闥的勢頭,等到年底過年時,劉黑闥就會席捲河北十幾州之地,定都洺州稱王。

  張超看那史書的時候,可是相當震驚的。以前還沒那麼印象深刻,畢竟劉黑闥起的快也敗的快,兩次起兵反唐都迅速被平定。

  可是現在再看,卻感受大不相同了。

  很難想像,橫掃天下的大唐軍,結果會在河北屢戰屢敗,一次次的折戟沉沙。

  很明顯的,李世績沒有趕上李神通和李藝兩人第一次與劉黑闥的決戰,可他也依然沒逃過大敗的結果。

  史載李世績是在李孝常大敗後,棄宗城不敢守,率軍逃跑。結果劉黑闥率軍急追,無奈,李世績逃跑不及,只得回身而戰。

  兩軍激戰,李世績被打的丟盔棄甲,五千兵馬全軍覆沒,僅以身免。

  按史上的記載,不管是淮安王李神通,還是燕王李藝,又義安王李孝常以及曹國公李世績,這四位李家大將,可都是無一不敗。

  唯有等到最後李淵束手無策,只得掏出了最終王牌,派了李世民出征,才好不容易頂住了漢軍的攻勢,最終取得了一次平亂之勝。

  在李世民出馬之前,誰上誰都得輸。

  看過了這些史料後,張超越發的是堅定了不去河北之心。

  去了就是送啊。

  等老爹又出門去新窯洞那邊跟窖匠談事去了,張超便拎著自己的包袱,叫上栓子跑路了。跑路之前,張超還是給李世績留了一封信。

  本來他是不想留這封信的,可想想李世績這麼照顧他,也就留了。

  信裡說明自己不願去河北,然後也提醒李世績,劉黑闥不能小瞧。張超也不好解釋太多,只是說竇建德在河北威望極高,很得民心,朝廷這次俘虜竇建德後直接把他殺了,讓河北人心懷怨恨。

  而朝廷在殺了竇建德後,派去河北的刺史等官員,又不行安撫策略,反而對那些已經散歸家鄉的原偽夏將士們,進行事後清算搜捕追責,更導致了人人自危。朝廷殺竇建德後,召令原偽夏的那些文臣武將進京,是迫使他們反叛的最後一根稻草。

  現在劉黑闥等人打著為竇建德復仇的旗號反叛,其實也是被逼的沒有了退路。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河北的叛軍現在是背水一戰,因此他們兵雖少,可戰意會非常強。尤其是當初河北兵馬可不少,竇建德敗後這些人都散歸鄉里,可劉黑闥這個火星子一揚,再風一吹,那麼必成燎原之勢。

  「朝廷越是強硬鎮壓,只怕河北人反抗的越發激烈。這個時候,光靠強硬是行不通的,只有剿撫並重,這樣河北的這些曾經的夏軍將士才會放下抵抗。」

  雖然張超百分百的相信,自己寫的這些,李世績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會相信,可他還是寫了。

  算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心力吧。

  畢竟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民,自己談論起軍國大事,憑什麼讓李世績這些人相信呢?

  本來他一句話都不應當多說,但張超想想,萬一李世績看過後有了一分警惕呢?

  張家溝處於灞上塬地,都是平坡,只有南北兩原之間有一條溝谷。溝兩側也不能算山,只能說是一些小樹林子。

  不過往南幾十里路,就是把關中分割出來的秦嶺山脈了。

  張超騎著自己的老白,身後跟著栓子、小八、小十三還有柯山和柯五兩人。一行六人,走在寒風呼嘯的北風裡。

  「三郎,這天氣野獸都藏起來了呢,不是打獵的好時節。」

  「是啊,打獵最好是秋天,那時才獵物豐肥,現在就算獵到東西,也沒什麼肉。」

  柯山柯五兩個最近忙的很,張家班已經擴建到了十個組。兩人一人帶五個組,每天可同時建好十個炕灶。

  可張超卻非要讓他們把手裡的事情放下,跟著他來秦嶺打獵,這不是太奇怪了。

  「放心,你們跟我去打獵,張家班那裡賺到的錢,你們那份依然不少一文。」

  「三郎,我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就是。」

  張超在馬上扭頭,「哦,原來這樣啊,那麼那份錢這幾天就不給了。」

  「別!」柯山兩人急忙喊道。他們現在是張家班的副班頭,一人帶一隊,張超給他們的待遇可不低,修一個炕灶張超分他們兩人一斗。雖然糧食跌價了,可一斗粟也依然是實實在在的。

  只要有活幹,每天就能分到一斗粟,這樣的收益,可是讓兩人現在家裡地位大漲,說話都硬氣了許多。尤其是柯五,現在他那村正窖匠老爹,也得高看他幾眼。

  「那就別廢話了,快點趕路。」

  張超不時的回頭望,生怕老爹發現他跑路了,過來追他回去。

  好在趕了半天路,走了幾十里後,終於到達了秦嶺北麓山腳,面前不再是一往無際的平原,而是連綿起伏,巍巍的山脈。

  「進山!」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7-12-1 01:15 編輯

celepheus 發表於 2016-12-19 09:21
第五十二章 包婚

  第二天,李世勣左等右等都不見張超前來,於是便叫了一個家將,讓他騎馬去張家溝。

  "務必給我把張文遠帶回來,他若是東推西推的,那就直接把他捆了帶回來。"

  "是,曹公。"長的五大三粗的魁梧家將一聲答應,大步出了廳門。

  到了前院,直接點了八名家丁,然後一個個翻身上馬,往張家溝殺奔而去。等到了張家溝,卻被張老爹告之,張超昨天上午就已經收拾了行李去了長安了。

  "是不是弄錯了?我們曹國公到現在都還沒見到三郎,這才讓我們前來接他。"

  老爹心頭一沉,連忙叫來正在喂馬的錢貴。

  "錢貴,你跟我說實話,三郎去哪了?"

  錢貴一臉懵逼,"小郎君昨日走前,確實對老僕說是去長安的。"

  "他除了帶栓子,還帶了誰一起?"

  "小郎君還帶了五爺和山爺,還有小八小十三兩個。"

  張老爹一拍大腿,壞了。張超要是去長安,肯定不會帶上柯山他們一起。現在李世勣的家將都找上門來了,肯定是這小子沒去長安。再一起昨天張超跟自己說的那番話,老爹這才回過味來,他根本不想去長安呢。

  老爹親自跑了趟村正家裏,詢問了柯五的媳婦,終於破案了。

  柯五昨天走時說了要去藍田,跟張超去打獵。幾個人面面相覷。

  "要不我們去藍田尋三郎?"家將問。

  "算了,他們去藍田打獵,肯定是進山了,這秦嶺山那麼大,到哪尋他們去。罷了,麻煩小哥回復曹國公,就說多謝他的好意了,是我兒不識好歹,爛泥扶不上牆。"

  家將只得鎩羽而歸。

  李世勣一聽張超居然跑進了秦嶺山中,也是氣的鬍子亂抖。

  "好你個張三,真是不識抬舉,罷了。"

  "曹公,張三郎走前留了封信給你,我們帶回來了。"

  信就是一張折疊起來的白紙,很白很薄。

  打開,一張白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千餘字。字很而且不是毛筆字,蠅頭小字,筆劃很硬。

  只是李世勣掃了幾眼,卻發現很多字缺筆少劃的,錯字滿篇。

  "好紙,字寫的也還行,可怎麼就這麼多錯字?"李世勣可惜的搖了搖頭。

  等細看完內容,李世勣卻沉默了。

  "曹公,怎麼了?"

  "這個張文遠,倒是有些小瞧他了,居然還跟我談起了河北局勢。"

  幾名家將一聽,都哈哈大笑。

  張三郎以前不是在深山裏避世的小和尚嘛,剛剛下山還俗的和尚,他懂個什麼局勢啊。居然還敢跟堂堂上柱國曹國公指點河北局勢,這不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嗎。

  李世勣卻沒笑。他雖然心裏也覺得張超寫的那些有些危言聳聽,甚至一派胡言。可仔細想想,有些話又還有些道理。

  比如張超說竇建德在河北民望極高,比如朝廷殺了竇建德,以及徵召竇建德原來麾下文臣武將入京,加上朝廷委派的河北官員對原歸散回家的夏軍將士的清算,使的河北人心惶惶,各自難安,才終於有了河北之亂。

  李世勣原來就是鎮守在河北南部,因此很清楚張超說的這些話確實有道理。朝廷在擊敗竇建德後,對河北地方的處置上確實有些失當。

  竇建德被俘後,留守的偽夏左僕射打開府庫,分發錢糧給將士,將他們遣散回鄉,然後帶著竇建德妻兒投降唐軍,本來這是很好的結果。若是朝廷這個時候既往不咎,大力安撫河北人心,河北肯定不會再亂。

  可朝廷卻對河北用了高壓清洗策略。

  想想今年朝廷另一支大軍,李孝恭和李靖南征,以迅雷之勢殺到江陵城下,最終蕭銑投降。蕭銑降後,李孝恭本來要縱軍劫掠,但李靖勸住了。

  最終李孝恭沒有殺人也沒有劫掠,幾天後,從四面趕來勤王的梁軍十余萬到達江陵城下。因為唐軍沒有劫掠百姓,蕭銑便又主動勸這些梁軍投降。

  一兵未損,十余萬梁軍就此解甲歸降,而南梁佔據的江漢等數十州之地也因此一夕而平。甚至因為唐軍在南梁的秋毫無犯,使得李靖到達嶺南後,各地的酋長將帥們也是紛紛望風歸降,毫無抵抗,李靖等一路上都沒打什麼仗,就這樣平定了半壁江山。

  可以想像,若是當初李靖沒有攔著李孝恭,讓他洗劫了江陵,甚至是直接清算了那些南梁文武官將,那十幾萬南梁勤王軍趕到後,會甘心投降嗎?

  就算唐軍能正面擊敗這十幾萬梁軍,可其他的梁軍會這麼輕鬆投降?江南其他地方,嶺南的那些將帥們,肯輕易歸順?

  一切都不好說。

  同理,若是唐軍當初俘虜了竇建德後,留他一命,或者說起碼優撫下河北那些人心不安,剛遣散回鄉的夏軍將士,事情可能又是另一個局面了。

  李世勣有些佩服,張超一個灞上小民,居然也能把這番大勢說的頭頭是道,道理分明,這是讓人意外的。

  可張超說這次河北反軍會背水一戰,上下同心,勢必難擋,這他卻是不認同的。竇建德還大敗虎牢呢,劉黑闥能成什麼事?

  算了,這個小子只是不想去河北找理由而已。不管他究竟為何不想去,既然他這般不願意去,那自己也沒必要強求他。

  李世勣去了趟翼國公府,跟秦瓊程咬金等老兄弟吃了頓飯,算是辭行了。

  "茂公僅管放心去河北,單二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說不定等你到了河北,二哥也就出來了。"

  秦瓊走通了李世民的路子,他帶著李世民見了趟單雄信,期間單雄信向李世民表了忠心。具體的這些變化,並不是很簡單,但他們得了張超的點撥,終於走了對的路子。有了李世民的鬆口,單雄信終於有希望了。

  "多謝叔寶了。"

  "自家兄弟說什麼客套話,單二哥也是我的兄弟。我還要多謝茂公這次願意帶三郎去河北呢。"

  李世勣苦笑。

  "說到這事,我有些無奈。三郎跑秦嶺去了,這小子是寧願跑山裏躲著,也堅絕不肯隨我去河北,我是沒法子了。"說著,他還把張超的那封信給拿了出來,給秦瓊幾人看。

  "不過這小子,倒是不簡單,也不知道他師父三藏法師以前都教了他一些什麼,居然也敢跟我指點江山了。"

  秦瓊一聽,也不由的有些生氣,"鐵槍老哥對這小子太過放縱了,我們好心好意給他找一個這麼好的獲勳機會,他卻還這般不領情,好像我們是要害他一樣。"

  "這小子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程咬金也在一邊罵道。

  "算了,人各有志,不能強求。"倒是李世勣勸了幾句。

  "等他回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都要無法無天了。"秦叔寶說道。

  牛秀一邊道,"其實要收拾文遠也容易,你看他不也二十一成丁了嘛,這麼大年紀卻還沒成親呢,肯定心就野了。咱們給他說門親,等一成親,到時有了媳婦再生一堆孩子,他就肯定會收心了。"

  "這個倒是有道理,確實該給他說門親了。不過,哪有合適的呢?"

  幾位國公在那裏商量著給張超找個什麼樣的媳婦,不能是普通的農家女,一般的女子也配不上張超。又不能是什麼商人女,商人是賤業。最好是挑個地主或者是士族之女,家境殷實,姑娘也得有些見識,品性還得好......

  灞上南面,藍田。

  藍田縣內,秦嶺北麓山下,張超則剛出門。

  昨天晚上,他們到了藍田秦嶺山下的一個小山莊,這個莊子是柯五老丈人家。柯五的媳婦就是這山莊裏人,柯五的丈人是個采藥人,也種些藥材。每年都會送藥材到長安去賣,他與柯五的父親是老相識。

  柯五家兄弟多,柯五丈人則是家裏女兒多。後來柯五父親和他丈人就順勢結了親。

  柯五妻子姐妹是真的多,足足九個女兒。他丈人在當地也是非常有名,因為他不但生了九個女兒,前後還娶了五個妻子。娶一個沒幾年就死了,娶一個沒幾年就死了,足到娶了第五個,才總算安穩的一起過了二十多年。

  柯五丈人姓王,已經六十多歲了,人卻很熱情。昨天拿出了家裏的一些熏乾的野味和幹蘑菇等待客,今天又親自為張超等人做嚮導,帶他們進山打獵。

  "五郎啊,這位三郎真那麼了得?"王老伯拉著自己的女婿一起前頭開路,一面低聲問道。

  "確實了得。"柯五回道。

  王老伯點了點頭,他娶了五個妻子,一共幫他生了九個女兒,最終才終於生出了一個兒子來。

  現在這個兒子才**歲,九個女兒多半都出嫁了,但家裏也還有三個年紀小的未出閣。

  昨天王老伯看到張超後,就覺得這後生非常不錯,心裏起了要把張超收做女婿的想法。

  "五郎,你一會跟張三郎吹吹風,看他能不能跟你做個連襟。家裏還有三個姑娘,大小十六小的十三,都不錯咧,你讓張三郎看看,他看上哪個,咱就許他哪個。"
celepheus 發表於 2016-12-23 09:14
第五十三章 黑野豬

  皇帝打獵都是圍獵,四面合圍而獵。

  不過張超他們,卻沒有這麼大的排場,他們打獵,更多的是用陷阱。挖陷阱放獸夾,這也是最簡單卻也很有效的一種打獵方式。

  不需要很多人,也不需要很多的裝備,就算是最普通的百姓也可以。

  王老伯是個老采藥人,有空時也放夾子設陷阱。就在王家莊後面的山裏,王老伯還有一條專屬的陷阱路線。

  “這條路線還是我父親傳給我的,我父親是從我祖父手裏繼承的,我祖父是從我曾祖父......”

  王老伯說到這條捕獵路線時,很有些自豪的談起了他們家族對這條路線的久遠擁久權。“再過兩年,等阿郎大些,我就要帶著他來巡這條路線了,將來,也要由他繼承的。”

  走的腿酸無比的張超,手拄著一根木棍,聽了之後不由的幾分驚訝。原以為打獵設陷阱都是很自由的,誰知道,這東西居然也是世襲家傳的。

  按王老伯的話說,每一條路線都很重要,一般都是世代父子相傳的。哪個獵人要是敢越界在別人的路線上設陷阱,那就是很嚴重的事情。當然,若只是拿弓箭打獵,這倒沒太大關係。

  進入冬季,食物減少,要捕獵就主要靠設陷下夾子。王老伯的捕獵陷阱很多,五花八門,針對不同的獵物有不同的陷阱。比如捕一些小狸子,則有一種相當簡單的夾子,拿一根長竹筒打通,在底部上麵點位置打幾個洞,然後用油脂把竹筒內壁抹的光滑。

  尋到狸子常出沒的地方附近,放一隻蛤蟆或一隻老鼠到竹筒底部,再在事先打好的幾個筒壁孔上插下竹釘,這樣那只做為餌的蛤蟆或者老鼠就被關在了竹筒底部出不來了。

  冬季裏,饑餓的狸子聞到了竹筒裏的食物,就會鑽進竹筒裏面,可卻只能看到吃不到。當他們無奈想要退出來的時候,卻會發現,進去容易出來卻很難,狹窄的竹筒本來就空間很尤其是裏面抹上了油脂後,狸子會在裏面打滑,很難出來。

  還有一種陷阱,同樣是用竹筒,但卻要複雜一些,一個竹筒,中間筒壁上挖出一個洞,裏面有一個繩套,把竹筒埋在一些大的獵物如鹿、麂等路上,它們的腳一不小心踩到那個繩圈,一帶動,那個插在竹筒上的幾根曲起的竹片就會彈起,那個繩索就會收回筒口,獵物的腳就會卡在那個筒口出不來。

  還有一種更強力一些的夾子,則是捕野豬的,用鐵製成的夾子,跟一個大號的捕鼠夾一樣。野豬一踩進去,甚至能把豬蹄給夾斷。

  老伯還向張超介紹了幾種專門捕鳥的陷阱,都非常簡單。其中一種最簡單的,只需要一個麻線就行,隨地取材,砍一根指頭大的樹枝,留下半截,然後彎下,用麻線綁住一端,下面用幾根樹枝做一個簡易的卡子。

  當鳥經過時陷阱上時,就會觸發陷阱,吊住它的腳,把它吊起來,讓它根本無路可走。

  “就是這樣,你來試試。”

  張超看著王老伯只用了一根麻繩,片刻就做到了一個簡單的捕鳥陷阱,不由的驚歎。可當老爹讓他來做一個的時候,他卻總做不好,不是自動就彈起了,就是觸發不了。折騰了好一會,王老伯和柯山親自示範了好幾遍,他才總算做好了一個。

  一個老道的獵人,會每天都去檢查自己的陷阱,並維持自己的路線。

  維持好一條固有路線,要做的事情很多,並不簡單,比如得定時清理道路等等。

  王老伯走在自己的路線上,就如同國王在巡視自己的領地,對每一棵樹每一個坡都一清二楚。

  一片數裏大的地方,有著王老伯的數條小線路,合成他的專屬路線。在這片山林裏,有著大大小小數百計的陷阱和夾子。

  “有獵物!”

  走了一段路,查看了十幾個陷阱都沒有發現獵物,當張超有些失望的時候,終於發現了第一個獵物。

  一隻野豬被一隻鐵夾子夾住了腿,那是王老伯最大號的鐵夾子。

  野豬看上去掙扎了很久,可那鐵夾子上全是鐵齒,巨大的咬合力把野豬一隻前腳死死的夾住,都快夾斷了。野豬想要逃走,但夾子用繩子綁住拴在了一旁邊的一顆大樹。

  張超興奮的想要衝上去收穫戰利品,王老伯一把拉住了他。

  “小心,山林裏的受傷的野豬非常兇猛,一熊二虎三野豬,受傷的野豬僅次於人熊和老虎的。”

  一頭受傷的野豬發起狂來,可是十幾個漢子都攔不住。

  野豬經常會在松樹上磨蹭,使身上沾上一層厚厚的松脂,這層松脂加上泥土等裹在身上,堅硬無比,猶如一件鎧甲,尋常刀槍難入。

  尤其是它的那一對獠牙,又大又尖,一旦被撞上,立馬就會被捅出兩個血洞,不死既殘。

  眼前的這只野豬很大,黑乎乎的起碼有三百斤。

  還好夾中它是一隻大號夾子,要不然小一號的夾子都困不住它。

  “那現在怎麼辦?”

  “殺死它。”王老伯很淡定的說道。

  在後世,野豬都成了二級保護動物,但在這年代,野豬遍地都是,還是讓百姓相當討厭的野獸,他們會糟蹋莊稼,甚至有時還會襲擊人。雖比不上老虎那種讓人談虎色變,可也著實是個人人討厭的害獸。

  老伯讓大家退後一段,遠遠的離開野豬能攻擊到的範圍,然後讓柯五用弓射。

  柯五是個府兵,還是個弓手,因此他不但弓射的好,而且還有一把強弓。他的弓比王老伯的獵弓好太多,王老伯的獵弓不夠強勁,普通百姓也不得擁有強弓勁弩長槊鎧甲這些厲害的武器。

  “好類。”

  柯五摘下了自己的弓,弓已經上弦,取出一支箭,對著了那只不停嚎叫的野豬。

  弓弦聲響,箭嘯而出。

  野豬一聲慘叫,摔倒在地。

  再細看,柯五的那支羽箭已經插在了野豬的一隻眼球上。

  “好!”張超還是頭一次看到柯五射箭,居然就是如此精彩絕倫。那野豬雖然離的不過十余步,可好歹那是頭活野豬,還在亂動呢。

  那只箭有三分之一沒入野豬腦袋,大黑豬尖叫了一會,終於死了。

  “動手,咱們得抓緊時間了,時間一久,萬一狼和老虎聞到血腥味過來,就麻煩了。”

  山林中,不論是獨行的虎還是成群結隊的狼,都是獵人不敢硬惹的動物。

  這只野豬太大,因此不方便直接抬著下山。

  老伯打算就地宰割,然後把一些不要的內臟等扔掉,切割成幾大塊後,大家分別帶走。

  “一二三,用力!”

  一群人,抓豬腳的抓豬腳,抓豬耳的抓豬耳朵,扯尾巴的扯尾巴。

  張超力氣最少,還不如小八小十三和栓子幾個年紀比他小的少年。

  因此他便得了一個扯豬尾巴的任務。

  幾人用力,將那大野豬抬到了開闊點的路上,柯山這個刀牌手掏出一把短尖刀就要給豬放血。

  張超連忙叫住了他。

  “這也太浪費了,大家把水殼都來拿過來,把豬血接起來。”

  “豬血太腥了,不好吃。”

  那是你不會吃,張超心裏鄙視了他一回,豬血豈會不好吃。不過張超堅持,大家還是把各有自裝水的葫蘆都給取了過來,喝了幾口水後把水倒光。

  張超收集了水殼,才讓柯山繼續。

  柯山也不愧是一個優秀的刀牌手,雖不是屠夫,可卻一刀捅進了豬頸,準確的捅到了豬的血脈,鮮血嘩嘩流出,小十三和小八、栓子三個輪流拿著葫蘆上前接血。

  溫熱的豬血流進一個個葫蘆裏,幾乎沒有被浪費掉。

  七個葫蘆最後裝滿了六個,這些葫蘆每個差不多能裝兩斤多點,差不多接了十多斤血。

  趁著血還熱著,張超連忙從身上掏出了一個鹽包,隨身帶著這些鹽,本來是打算在山上弄點燒烤吃的,現在卻另有用途。

  豬血好吃,做起來也簡單。接下剛宰殺的豬新鮮豬血,加點鹽搖勻讓它凝固,然後吃的時候,再過一些水,水開了,豬血顏色變了,就可以撈出來,用冷水沖一下,就成了極好的材料。不論是煮著吃還是燉著吃,都是極方便也極好吃的。

  放幹了豬血,柯山柯五和老伯三個則開始給豬剖腹破肚。

  三個老爺們直接把豬的兩個前蹄吊起來,然後合力把豬掛到了一棵樹幹上。柯山一把獵刀很流暢的就把豬肚打開了。

  滿肚著的心肝腸肺一下子都出來了,柯五一把抱著這些就要扔掉,張超一見,連忙又大喊制止。

  “等一下,這些不能扔,都是好東西啊。”

  看著這些內臟,張超可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無數種好吃的菜,酸辣肥腸、炒豬肝、油淋腰花、涼拌豬肚、燉豬肺、豬心湯.....

  尤其是野豬的胃,後世一隻真正的野豬肚,可是能賣上千塊錢的,好多人都特意找這種野豬肚去吃,說是能治胃病,張超一樣也捨不得浪費掉,都是好食材啊!
celepheus 發表於 2016-12-23 09:23
第五十四章 殺豬飯
       
    一頭野豬,能做成多少道菜?

    就算是身為吃貨的張超,也說不清楚,能做成的菜實在是太多了。就是同一個部位,都能隨便做出十幾道甚至幾十道不重樣的菜式,後世中國的各大菜系,豬肉菜式都占了很大比例。

    張超指揮著小八三個把豬肚、豬腸裏的野豬食物殘渣清理掉,另一邊的王老伯和柯山柯五三個則在大塊分割著已經扒去了內臟的大野豬。

    暫時是沒空去豬毛了,因此只能先連毛一起切割。

    有著兩顆大牙的豬頭先被切了下來,然後是四條豬腿也被切割了下來。

    接著把豬頸也給卸了下來,再把豬腔順著排骨切分成了數大塊。

    “好了,今天先回去了。”帶著這麼多生肉,王老伯也不敢多留,血腥味很容易招來野獸。今天的的獵物很不錯,足夠了。

    七個人,每人來時都背了一個柳筐,因此回去時倒也很方便。

    柯山和柯五每人扛了一隻野豬大後腿,筐裏又各背了一大塊腰肉。老伯背了豬頭和一塊豬肉,小八他們三個少年,則分別背著豬內臟、豬油等。

    倒是張超,最是輕鬆,大家都知道張超空手走路都跟不上,因此便只讓他背了那六葫蘆的豬血。

    好在大家還沒深入山中,剛來就回,也還不算疲憊。

    回去的時候走的很快,張超一直落在後面,看著小八三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背著好幾十斤東西,都能健步如飛,心裏十分慚愧。

    一路平安返回到了山腳的王家莊子,張超不由常歎一口氣,他兩腿已經酸楚的不行,都快要走不動道了。

    “我們回來了”王老伯遠遠的就沖著自家的小院喊道,八女九女十女還有王小弟都沖了出來,看到大家背著的野豬都歡喜的圍著打圍。

    “七女,帶著妹妹去燒水,要刮豬毛。”

    張超也顧不得腿酸,連忙跟著進廚房。

    “這邊小灶也燒火,我要把這豬血給煮一下。”

    王老伯家的灶還是老式的灶,他家的灶有一個特點就是大,一般的灶只有一個燒火口或者兩個,而他家有三個,而且能架五口鍋。

    山裏百姓家的姑娘,沒有那麼金貴,不會說整日呆在閨房閣樓不見客,那只是大戶千金小姐。一般人家,別說見客了,平時還得下地幹活,打小就得開始扯豬草喂豬放牛洗衣服等等了。

    老式灶很難燒,十六歲的七女很俐落的指揮著兩個小一點的妹妹分別在兩個灶口燒火。

    張超提著幾葫蘆的豬血站在一邊,要親自動手。

    七女一把推開張超,“讓我來就好了,不必麻煩三哥哥動手。”

    把葫蘆裏的豬血倒入冷水鍋裏,又往裏面撒了些鹽,又讓七女切了些薑片,再往裏倒了一點點麻油。

    火燒起來。

    “拿筷子慢慢劃動,讓這些豬血均勻受熱。”

    “先燒小火,火別大了。”

    張超站在一邊,七女則負責操作,八女九女則負責生火燒水,很快豬血便慢慢的變色凝固。這時張超又讓七女拿把把鍋裏的豬血劃成豆腐塊一樣的小塊。

    又煮了幾分鐘的樣子,張超便滿意的點頭,這豬血已經煮好了,可以收起來放涼水裏泡一下,然後就可以拿去加工烹飪了。

    “這就好了嗎?”

    “嗯,好了,你可以吃一塊試試。”

    七女鏟起一塊來,咬了一口,果然,很鮮。並不腥,出人意料的好吃。

    “真好吃。”

    “我也要。”八女九女也連忙過來試吃,吃過後紛紛感歎好吃。

    豬血燉湯,或者炒冬筍,或者加點酸菜炒,都更加好吃。

    初加工後的豬血,其實已經很好吃了,張超讓七女打了一盆,端到外面給大家吃。王伯柯山等人吃了後,都大贊好吃。一群人,直接拿手從涼水盆裏撈豬血塊吃。

    吃過豬血,水也燒好了。

    王伯他們刮豬毛的方式很特別,是要先直接把豬皮扒下來,然後再刮。

    張超又看不下去了,豬肉不帶皮,可就沒了那個味了。做五花肉等菜,沒皮還吃什麼。之前老伯他們在山裏的時候就打算把整張豬皮扒下來,張超就反對。

    老伯他們的想法是扒豬皮下來單賣,和牛皮馬皮兔子皮一樣,豬皮也能做鞋子衣服之類的。

    不過張超想的卻是豬肉沒了皮不好吃。

    燒水燙皮,刮毛,然後再用火烤一下皮。

    留下滿地的豬毛後,這只野豬終於成了一塊塊皮膚光潔的豬肉了。

    九女拿著掃帚出來掃地。

    “等一下。”

    張超再次喊停,剛才刮下來的那些豬鬃毛可是有用的,這些豬鬃毛很長很硬,可以做刷子。加工一下,就能制做出牙刷、鞋刷等,張超可是受夠了用柳樹枝或者用手指頭刷牙,他得自己製作一把牙刷。

    聽說皇宮和那些豪門之家其實早有了牙刷,還有象牙柄、黃金柄、白銀柄、檀木柄等各式名貴牙刷,可普通百姓沒有,一般的市面上也難碰到。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柳枝也能用,幹嘛還要費那個錢。

    其實製作一把牙刷很簡單,削一塊木片,然後在一頭打上許多小洞,再找一把豬鬃毛剪齊,然後一頭填進牙刷柄上的小洞,再用線綁好固定,就行了。

    聽了張超的打算,七女等都覺得張超好奇怪,不過還是滿足了他,把那些又長又硬的豬鬃毛給挑了出來洗淨放一邊曬乾。

    豬殺好了,腸子等也都洗好了。

    張超滿意的看著這一盆盆的肉,三百多斤的大野豬,最後也還有二百來斤,很不錯。

    野豬瘦肉多,肥肉少。

    不過二百來斤肉,大家也不可能一天吃完,雖然現在是冬天,但也放不了幾天。因此這些肉還是得熏著。

    “腸子洗好沒?”

    “都洗好了。”小十三幾個無力的道。跟著臭哄哄的腸子等對付半天了,可不好受。

    張超打算先做點香腸,這時節天氣,正是曬香腸的好季節啊。其實醃香腸的歷史很久了,在南北朝時就有了,北魏的齊民要術裏還專門有記載。

    不過一般的普通百姓家裏,還是沒有醃香腸的傳統,主要是這年頭飯都吃不飽,哪還有錢醃香腸。平時曬點魚幹鹹菜什麼的就不錯了,若是能養豬,肯定也是賣掉而捨不得吃的。

    香腸也叫,其實很簡單,後世張超自己都醃過。

    張超說要灌香腸,大家都不反對。

    只不過沒人知道怎麼做。

    “我會,大家聽我的就行。”

    取前夾心和後腿部份精肉和足膘肥肉二十斤,切成小方塊,撒鹽,攪拌均勻先醃個半小時。二十斤肉,十四斤瘦肉六斤肥肉,再配兩斤鹽。

    本來還要加點白糖、醬油和精等,可惜王家沒用,便只能這樣簡單的加鹽而已。

    等肉醃好後,便把肉灌進腸衣裏。

    “記得拿針在腸上戳眼放出裏面的氣,用手擠抹,隔一段用線紮牢。”

    灌香腸還是七妹三姐妹做的最好,小十三他們總是沒耐心。

    “好了,現在在把這些香腸掛到牆上曬太陽就行了,有太陽時早上拿出來,晚上收起。曬個七八天,就可以放到家裏晾曬通風,不必再拿出去曬了,最多一個月,就可以吃了。”

    醃了香腸,自然少不得再醃點臘肉和火腿。

    臘肉和火腿的醃制其實也很簡單,鹽用的多點而已,先醃後曬,特別是醃曬過後,拿到廚房掛在灶口上,每天做飯時的煙薰火燎,完全不用擔心會壞。

    這種煙火熏出來的臘肉火腿,雖然外觀不太好看,可是洗淨後不論是蒸還是炒,那真是美味。

    豬舌、豬肝、豬心這些也都能醃曬,醃曬過後吃起來有種特別的味道。

    野豬的油不多,沒有家養的豬那麼多的板油,可也取出來不少油,直接鍋里加點水,熬豬油。

    熬下的豬油渣,也是難得美味,特別是趁熱吃,嘎崩脆特美味。要是加點蘿蔔幹炒的吃,也是極不錯的。

    醃完香腸、臘肉、火腿後,張家便開始做午飯。

    午飯相當的豐盛,這也是一頓極不錯的殺豬飯。

    張超自告奮勇,充當了今天這頓殺豬飯的主廚,而七女八女九女三人則是張超的助手,小十三他們幾個則充當切菜工。

    紅燒肉、小炒肉、紅燒獅子頭、血腸、黃豆燉豬腳、蘿蔔燉排骨、炒豬肝、拌耳絲、燒豬尾、燉豬頭、炒豬血,就連後世人普遍不吃的血脖,也都剁了和酸菜以及新鮮的冬筍,燉了一大鍋酸菜冬筍煮肉片。

    王家的屋裏,擺了整整四張桌子,王老伯把王家莊的各家男人都叫過來一起吃這殺豬宴。

    桌上那滿滿一桌各式各要樣的豬肉宴,看的王家莊的男人們都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一頭野豬居然能做成這麼多道菜。

    尤其是這許多菜都是炒菜,這是他們不曾吃過的。

    若不是調料和配菜不足,張菜完全可以拿這頭野豬做出一百零八道全豬宴來。
celepheus 發表於 2016-12-23 09:27
第五十五章 猴兒酒

  廚房的炒肉,廳堂火塘裏的燉豬腳,都散發著陣陣誘人的肉香。

  小孩子們歡快的在屋裏屋外奔跑著,手裏拿著一根根大骨頭啃著。幾隻土狗在後面追逐著,等著小孩子吃完後把骨頭扔下來。

  左鄰右舍,三親四戚,親朋好友紛至遝來。

  鄉下人難得吃到一次肉,王家莊不少人會打獵下夾子,倒還好一些。平時偶爾夾到一些大的獵物,有時發現時已經死了,來不及拿去賣,便會自己吃了,招呼親戚鄰居一起分享。有時把皮子和肉拿去賣,也會留下內臟與親朋分享。

  因此,王老伯今天為招呼女婿和女婿的朋友,並沒有把野豬拿去賣了,而是乾脆請來親朋一起吃。

  席上香氣四溢,令人垂涎欲滴,王老伯招呼著客人們紛紛入席。

  不過大家也沒有哪個空手來,接到邀請前來的,都帶著禮物而來。有拎一些果子的,也有拎點糕點的,還有送來蜂蜜的,甚至有個同是獵戶的人送來了一壺猴兒酒,都是山中特產。

  殺豬飯,講究的自然就是大口吃肉,甚至是大碗的喝酒。

  客人們都對王老伯今天的大方而震驚,一頭三百斤的大野豬居然自個全吃了,這要是拿去賣,可能賣不少錢呢。

  不過大家更對今天的菜滿意,不論是煮血豆腐,還是燉排骨,以及紅燒肉和冬筍炒肉,都非常好吃。

  有婦人甚至驚歎道,“估計長安城裏的皇上,每天就是吃這些吧。”

  張超得到了無數村民的讚揚,當聽說張超還沒成親之後,更是有不少人直接就在席上要給張超介紹姑娘,有些甚至直接把自己的女兒給推了出來,這把王老伯氣的不輕。

  負責端菜的七女更是氣的故意把手裏的排骨湯灑了不少到那位堂叔的腿上,燙的他齜牙咧嘴的。

  席上喝的就是猴兒酒。

  猴兒酒,也叫猴兒釀的酒,據說山中的猴子經常會採摘許多果子藏在樹洞裏面,以待沒有食物的時候。但有的時候,猴子會忘記自己藏的果子。而有的樹洞比較密封,最後這被遺忘的百果就會發酵,然後就成了猴兒酒了。

  不過真正的猴兒酒可遇不可求。

  今天他們喝的猴兒酒不算真正的猴兒酒,而是村裏的獵戶,七女的堂伯,一個采藥人兼獵人,他以前發現過真正的猴兒酒,後來自己琢磨著自己也用果子來釀酒,結果還真成了。不斷的改進後,現在的水果酒味道已經很不錯了,雖不是用糧食釀造,可這果酒也很有味道。

  張超覺得這果酒就比他在長安喝到的米酒還好喝,大家很熱情,勸酒的多,他一開始覺得這果酒頂多相當於果汁,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然後就覺得有些上頭了。

  “這酒,好喝,五伯,若是你願意,咱們合夥,一起釀酒。你負責釀造,我負責推銷售賣,就取名叫猴兒酒,我可以跟你保證,咱這猴兒酒肯定大賣,到時侯,咱們就發了!”

  王五伯聽了張超的話有些心動,但還是搖頭,“咱這酒只是自家釀著喝的,上不了臺面。平時自己喝點倒沒問題,可要拿去賣卻不成咧。”

  “怎麼不行,這包我身上。長安最普通的米酒也要鬥酒三百,好的酒如新豐等名酒,更是鬥酒十千。咱們這猴兒酒,比新豐酒不如,但肯定比一般的米酒好,不說多,賣個鬥酒五百絕對沒問題。五伯你若擔心,那你直接按鬥酒五百賣我,我再拿去長安賣。”

  張超酒意有些上頭,但頭腦其實還算清醒,他說的這些話並不是胡言亂語。

  這年頭,糧食價格很高,酒價自然更高,尤其是朝廷還禁屠沽,一般人都不准你釀酒,這就造成了供不應求的局面。

  按照市場定律來說,只要某樣商品需求大於供應,那肯定就能賺錢。

  同樣道理,張超發現這猴兒酒雖不是真正猴兒酒,但也是味道極佳的果酒,如果拿到長安去賣,當然能賺錢。

  唯一的一個問題就是,朝廷不准普通百姓釀酒,怕浪費糧食。不過既然是果酒,當然不需要糧食,只要張超能通過幾位國公靠山,走通官府的路子,拿到釀酒和售賣許可,那麼自然不愁賺錢。

  哪怕張超從五伯手裏以鬥酒五百錢的價格收購,拿到長安去售賣也絕對有利可圖。

  “沒有那麼多果子咧。”

  五伯一句話,卻潑了張超一頭涼水。

  五伯釀酒,是自釀自喝,用的果子都是山中採摘的野果子。這註定了量上不去,如果沒有量,那再好的生意,也沒什麼利潤可圖。

  張超突然醒悟過來,這年頭水果可不多,想釀造猴兒酒,這水果供應是個大問題啊,解決不了這個,其他的都是白說。水果可不像是糧食,每年都能大量收穫。水果雖然也是按季收穫,但人工種植的少,而且水果採摘後可不易保存。

  就算是在後世,網購水果都得看距離,遠了人家還不賣,因為好多水果路上容易壞。

  在這年頭,百里不販薪、千里不販糶,意思就是超過百里,賣柴火就沒有利潤了,如果賣米,距離過千里,也一樣無利可圖,運輸的成本,會超過利潤。

  杜牧的那首詩,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可是寫的非常好。嶺南的荔枝要送到長安,還得專人快馬運送,這成本比後世空運還貴。

  除非自己有一個大的果園供給,要不然,要不然想做果酒生意,真心難。

  一個很好的賺錢計畫夭折,讓張超十分鬱悶,忍不住又多喝了兩杯。

  喝著喝著,張超就斷片了。

  “五郎,來把三郎給扶回房去休息,他醉咧。”

  柯五無奈放下筷子,停止和柯山對桌上那盤紅燒肉的爭奪之戰。下桌前還特意叮囑,“記得給我留幾塊!”

  “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留幾塊的。”柯山笑的很奸詐。

  “不行,我一人扶不動三郎,你過來一起。”柯五信不過柯山,這紅燒肉真是太好吃了,咬一口下去,全是油,但又並不是那種完全的油膩感。

  而三郎居然還說今天的紅燒肉不完美,缺了糖和醬油,以及不少調味料,要不然還能更好吃。柯五都不敢想像,那樣完美紅燒肉會有多好吃。

  他不能把柯五一人留下,不然等他回來,這盤紅燒肉肯定都吃光了。

  柯山瞪著柯五,他們可是數次戰場上並肩撕殺的,柯山雖是個弓箭手,不是刀牌手,可也長的虎背熊腰,他不止一次親眼看見柯五把敵人撞飛,甚至有一次直接把一個偽鄭的騎兵從馬上撲了下來,還有一次,更是直接一個肩撞把好幾個敵軍撞飛。

  這傢伙有次搶戰利品的時候,全身上下背了二百多斤東西,現在居然跟自己說扶不動三郎?三郎雖然個子挺高的,可都不到一百五十斤。

  兩人無聲對視良久,最後柯山無奈放下筷子下桌了。

  兩人撫著已經醉過去的張超去了房裏,把他扶上了床,又蓋了好被子。然後,就又迫不及待的返回席上,去瓜分爭奪那盤紅燒肉去了。

  王家的廚房,這裏也擺了幾桌。

  桌上都是各家的女眷,老婆婆小媳婦大姑娘們,廚房的幾桌菜稍比外面的少些,但也很豐盛。大家一起吃著這些美味,一邊聊著家長里短,等會飯吃完,她們還要負責收拾桌子洗碗筷等等。

  “這個三郎怎麼留著短髮啊?”

  “聽說以前是個和尚咧,如今剛還俗。”

  又有婦人問,“我還聽說這娃家裏很不錯啊?”

  王嬸在一邊道,“家裏是不錯,父親是軍官哩,上次打仗還立了大功,封賞的地都有五百多畝呢,白鹿鄉的大地主。”

  “哦,真了不得哩,以後哪家姑娘嫁過去,那可就享福了。”

  “可不是嘛,五百多畝地呢。”

  “何止,現在他還做饃往長安賣哩,聽五郎說他們全村的人現在都在幫三郎做饃,每天包三餐還給二升粟。張家不但有錢,而且為人還良善捏。”

  “那你還不快把你家七女嫁過去。”

  “就是,七娘過去當地主娘子享福了,也不會忘記你們啊。”

  一群婦人笑著說道。

  坐一邊吃飯的七女聽了不由的臉色微紅,她如今也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一般人家這年齡早嫁人了。但七女至於卻還沒尋到一個中意的人家,主要還是王家給七女拿不出什麼像樣的好嫁妝。

  這年頭,唐人婚嫁,男方不但要給娉禮,女方也得有陪嫁。而且陪嫁一般較多,女子有無陪嫁甚至陪嫁多少,往往成為女子嫁入夫家後地位高低的體現。

  律法規定,女子的嫁妝是屬於女子的,婚後就連丈夫都無權動用,更別說夫家。唐人婚後往往是大家族一起生活,家中財產多是公產,因此女子的嫁妝有無和多少,往往就能讓她在夫家生活的更好。

  王老伯早年死了四個妻子,又先後生了九個女兒一個兒子,因此家境並不殷實,特別是這些年經歷著隋末亂世,王家嫁了六個女兒後,現在也是嫁女嫁窮了,根本給七女準備不出什麼陪嫁,這使得好多次說親都最終沒成。

  其實七女人還不錯,長的挺高,五尺有餘,雖然有些偏瘦和黑,可那也是因為有些營養不良加上長期在外勞作,本人架子還是不錯的,柳眉杏眼櫻桃嘴。各種家務活甚至是女工紡織縫紉也都會。

  可惜,王家拿不出豐厚嫁妝,以至讓她都到了十六歲還沒有訂親。

  “七女,你覺得三郎好不好,嬸幫你去說親咋樣?”一個老嬸子笑著對七女道。

  七女腦子裏一下子浮現出張超的模樣,還有他跟自己說話時的笑容,心不由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

  “七女,快說啊,你要不要嬸子幫你去說親啊?”

  “你們好討厭。”七女害羞的起身逃離了廚房,只留下一屋的女人笑聲。
celepheus 發表於 2016-12-23 09:33
第五十六章 把生米煮成熟飯

  七女出了廚房,午後的寒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站在門口,她不由的想起剛才一群鄰家婦人們的打笑話語。

  她今年已經十六了,早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七女很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好些媒人來說親,可最後一談到嫁妝的問題上,事情就黃了。

  家裏前面五個姐姐出嫁的嫁妝,已經把家底掏空了。家裏的底子她很清楚,王家莊是在山裏,地很少,朝廷均田,他們家也不過均了十畝地而已。誰叫她家只有老爹一個男丁呢,弟弟還小根本分不到地。

  一家人靠十畝貧瘠的山地根本養不了一家人,她們家想佃種別人的地都沒地可租,一家人都靠入山采藥以及父親打些獵物,再加上她們娘幾個養蠶織布,以及養雞養羊等。

  這樣下去,她根本找不到好婆家,也許再過個幾年,那時她就成老姑娘了,最後只能嫁個死了媳婦的或者缺胳膊少腿的。六姐就是這樣,到了十八歲,都找不到好人家,最後只能嫁了一個三十多歲死了媳婦還瘸了條腿的男子,一過去就得當後娘,給人家養幾個娃。

  六姐每次回娘家來省親,晚上跟她一起睡的時候,總是說著說著就哭了。

  七女不想跟六姐一樣。

  七女想嫁的是三姐夫柯五這樣的男人,長的高大健壯,還會手藝有本事,日子過的紅火。這次三姐夫帶著張超過來後,七女覺得張三郎雖不如三姐夫強壯,可卻說話有趣,眼睛有神。

  七女看到張超很喜歡,越看越喜歡。

  本來聽說張超父親是個武官,家裏還有五百多畝地的時候,她還有些自卑。但今天,剛才聽了鄰居婦人們的一番話,加之剛才她也在席上也喝了一杯猴兒酒,膽不由的有些大了。

  也許正常情況下,張三郎根本不會看的上她。

  寒風吹過,七女的臉龐發熱。

  七女一邊想著這些事情,一邊卻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後院。

  王家因為人多,因此以前修了幾間屋子,靠著山屋子也是用直接用木板茅草屋,前面大屋後面還有一排院子,是柴屋、蠶房、工具房等。張超他們幾個,就安排在後面的這幾間屋子。

  七女一抬頭,才發現在自己已經不知不覺來到了張超的屋子前。

  站在屋前猶豫了一下,七女還是推開了門。

  屋裏,只有張超一人。

  醉酒的張超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絲毫不知道七女懷著複雜的心思進來。

  七女走到床前,屋裏有些昏暗,但是白天也不用點燈,床是個簡單的通鋪,其實就是幾塊木板架在土磚上。床板上直接墊的麥秸,墊子是幾塊獵物碎皮子縫接的,被子也是套的乾草。

  張超躺在床上,因為冷,身子蜷縮一起。

  七女看著突然覺得好心疼,她看了眼屋門。進來時她已經把屋門關起來,外面靜悄悄的。

  握住張超的手,七女低頭看著張超那白淨的臉,越看越喜歡。

  “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飯,那三郎總不能不要我吧?”七娘望著張超,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極大膽的想法,她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個念頭就這個冒了出來,然後再也揮之不去了。

  七女是個有想法的姑娘,咬咬牙,她終於下定決心。雖然這樣的方式有些極端,也許事後三郎會怒會火,甚至會罵她不要臉,不要她,可她就是要拼一把。

  手伸到衣領襟上。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七女嚇了一大跳,慌忙的站了起來。

  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而且聽聲音似乎正是往這屋裏來的。七女臉一下子紅了,心撲通撲通的跳個厲害,做賊心虛的她沒有留在原地,也沒有大方的出去,而是慌張的躲到了屋角一個大木桶的後面。

  門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身影進來,躲在木桶後的七女驚訝的發現在進來的居然是妹妹八女。八女比七女只小了一歲多點,今年十五,也到了婚嫁的年齡了。

  說來,姐妹倆年紀差不多,但平時關係並不算好,反而經常爭吵。甚至不止兩人,包括才十三的九女,三個姑娘在家裏平時沒少吵嘴,甚至有時吵的厲害了還會直接打架。

  年紀相仿的姐妹多是這樣,尤其是在這個年紀。

  八女進屋後,直接轉身把門關上,而且還把門給栓上了。

  七女在那裏看的心頭火起,她已經猜到八女想幹什麼了。打小起,因為她們姐妹年紀相差因此姐妹倆經常爭東西。到了後來,什麼都要爭,爭衣服爭頭繩沒什麼不爭的。

  “這死丫頭,肯定是聽了嬸子們說要給我跟三郎說親,她就來搶了,真不要臉。”七女恨恨的想道。

  八女來到張超床邊,輕聲喚了幾句三郎哥哥,見張超沒反應,臉上露出微笑。

  她直接掀開了張超的被子,就往床上爬去。

  “三郎哥哥。”

  八女摟著張超輕喚。

  七女在木桶後再看不下去,再等下去,這不臉的丫頭肯定就要脫衣服,然後把生米做成熟飯了,這種事情,八女肯定做的出來。

  別看這丫頭平時話不多,可最是有心機。

  就這會功夫,八女已經從被子裏扔出了一件衣衫。

  “喂,死丫頭,你幹什麼。”

  七女大叫一聲,從桶後沖了出來。

  八女嚇了一大跳,抬頭一看是七女,立即又羞又怒,“你怎麼在這?”

  “我就知道你這死丫頭不要臉,沒想到你居然不要臉到這地步,居然敢乘三郎酒醉來爬他床,你給我死下來。”

  八女也毫不示弱,“那你怎麼在這裏?還躲在那後面,看來你比我先來一步呢。剛剛你是不是已經上了三郎哥哥的床了?”

  “賤人,三郎哥哥也是你叫的,給我滾下來。”

  七女尖叫著就沖過去掀被子,八女則緊摟著張超就是不鬆手。

  七女直接就扯八女頭髮,八女吃痛尖叫,也不甘示弱,回頭就去抓七女的臉,兩姐妹扯做一團,都倒在了張超的床上。

  姐妹倆你扯我頭髮,我抓你衣服,很快就披頭散髮,衣衫淩亂了。

  兩人以床為戰場,在張超的身上打滾,張超也被兩人給折騰醒了。

  帶著醉意的張超發現,兩個姑娘正在自己身上打滾呢,少女體香彌漫。

  “這是怎麼了?”

  張超有些搞不清狀況。

  突然,房門被敲的砰砰響。

  “開門,快開門!”

  是王老伯的聲音,後面好像還有王伯母以及柯五等人的聲音,好像門外人很多。

  正撕扯的兩姐妹突然就都安靜了下來,兩人都驚慌的呆怔在那。

  “開門,開門!”

  門被捶的好山響,張超看看那披頭散髮的兩姐妹,再看看屋子,最後目光望向了屋門。

  “握草!難道這是仙人跳?”

  張超一下子就驚醒坐起。

  緊閉的屋門,自己躺在床上,旁邊是王伯的兩個女兒,一個個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七女的領口大開,露出半片白花花的胸脯子,而八女的裙腳也提到了很高,露出了圓滑的半條大腿。

  握草。

  這,這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啊,自己這還說的清楚?

  叫門聲還在響著,而且都已經開始撞門了。

  實在是剛才七女八女打架叫的聲音太大了,以致讓外面吃殺豬飯的男男女女都聽到了,大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急忙趕來。

  王老伯是又怒又羞。

  張超還傻傻的坐在床上,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開門,開門後該怎麼解釋?其實他也想要一個解釋,他到現在都不明白,七女和八女怎麼在自己的床上,還打起來了?

  沒等他想明白,那扇簡易的木門終於承擋不住王老伯的怒火,門砰的撞開了。

  “噫!”

  “呀!”

  “哇!”

  門撞開,王家莊一眾男女,包括柯山栓子等一眾張家溝的人,都目瞪口呆的望著屋裏三人。

  “啊!”

  七女慌叫一聲,扯起張超的被子摭擋在自己身前,八女這時也才發現在自己很沒形像,也慌忙拿起被子摭擋自己。

  只是這樣一來,屋裏的情形就未免更加的暖昧不清了。

  張超坐在床頭,七女八女兩丫頭一左一右的在他兩邊,三人還共用一床被子,此時只露出三個頭。

  王老伯大怒,王伯母卻眼中閃過一道暗喜,其他的村民們則都面面相覷。

  “啊哈哈,今天的飯菜真是非常好吃,就是五伯的猴兒酒太醉人,我都醉了,得先回去睡覺了。”

  “是啊是啊,我也頭暈著呢,先走了。”

  村民們很識趣的都先走了,大家沒有誰不識相的留下來看熱鬧。

  屋裏的情況一目了然,很清楚嘛。這張三郎真有本事,王家兩丫頭也聰明,只是若是只有一個丫頭在屋裏,今天這事更好看些。

  王老伯一張老臉一會紅一會青的,站在那裏氣的渾身都發抖了。他確實滿喜歡張超,也有意想把自己的女兒許給張三。可那只是嫁一個,而且得經煤灼之言,得行六禮,可現在這算什麼?

  “你們兩個,還不給我死回自己屋去!”老伯手指顫抖著指著七女八女喝道。
本帖最後由 celepheus 於 2016-12-23 09:34 編輯

celepheus 發表於 2016-12-23 09:36
第五十七章 浸豬籠

  “事情就是這樣,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王家的廳堂裏,張超如一個嫌犯一樣的站在那裏呈堂供述。七女八女這個時候也梳理好了頭髮整理好了衣衫,老實的坐一邊,如同是出庭的證人。

  王老伯夫妻,還有他的兄弟王五伯夫婦也在,另外柯五這個王家女婿自然也在的,其餘柯山等人則在外面並不參與。

  家醜不可外揚。

  今天這事,王老伯覺得自己家的臉全都讓兩女兒給丟光了。

  原本他還以為是張超醉後發酒瘋,主動招惹自己女兒,誰知道事情真相居然如此可怕。居然是自己兩個女兒主動,還因此打架。

  丟人啊,先人祖宗的臉都給丟乾淨了。

  這一刻,王老伯都恨不得把兩女兒裝入豬籠扔河裏浸死算了。

  七女八女也都先後供認了她們的罪行。

  “我打死你們兩個不要臉的。”王老伯抄起一根擀麵杖,張超連忙上前擋住。

  “王伯,這事情其實沒什麼,說清楚了就沒事了。都是五伯家的猴兒酒,酒力太厲害,七妹八妹她們不勝酒力,才一時胡鬧了些。”

  在張超看來,畢竟也沒發生什麼嘛,頂多就是醉酒後的一個玩笑,事後當個笑話就好了。

  “王家的臉都讓這兩丟盡了。”

  王伯又怒又羞,事情水落石出了,可結果比預料的更壞。要是張超酒醉失禮,這事情雖不好聽,但好解決。可現在居然是自己女兒主動的,還是乘人酒醉,這要傳出去,不但王家家聲敗壞了,而且兩女兒還得背個淫亂之名,以後名聲就完了,誰肯娶這樣壞名聲的女人?

  “我打死你們算了!”王伯越想越氣,這回是動了真怒,張超根本攔不住,連忙對七女八女道,“你們快先回屋避避。”

  柯五也連忙過來勸阻老丈人。

  王伯母也在一邊哭泣著拉王伯。

  “今天的事情我絕不會說出去的,回頭再拜託知道今天這事的鄉親們都不要亂傳,就沒事了,不用打打殺殺。誰還沒有犯個錯的時候,何況兩個妹妹也只是酒醉失態而已。”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怎麼可能瞞的住。與其等她們以後被人唾棄指指點點,還不如現在就打死算了。”

  “王伯,你先消消氣。”

  好不容易讓王伯消了些怒氣,重新坐下。

  可是廳裏氣氛依然很沉重。

  張超也覺得非常尷尬,他剛才確實忽略了這年代人對於名聲的看重。若是今天這事沒有外人知道還好,可現在起碼有好幾十個村民也見證了今天的這場鬧劇,萬一有一個沒把住嘴,那以後七女八女名聲就完了。

  王伯母突然走到張超面前就要下跪,慌的張超連忙讓開。

  “三郎,我知道我家七女八女配不上你,可現在你能不能救救她們,你就當是行個善,把她們帶走吧,這個家真的容不下她們了。”

  “帶她們走?”張超愣住,帶去哪?

  王老伯在那邊呼哧哧的喘著氣,聽到妻子的話,也有些動心。

  “三郎,你帶她們走吧,我就當沒有這兩個女兒了。”

  “我...”

  這怎麼看都像是套路啊,自己把她們帶走,這算什麼,沒名沒份的,以後不是更說不清楚了嗎?說實話,七女八女長的只是一般,有些營養不良,經常幹活,因此還皮膚有些微黑,手腳都有些粗糙。

  最關鍵的是,這兩丫頭就是純粹的唐朝鄉下姑娘啊,大字不識一個,更沒有半點見識。讓自己娶她們,想想就讓人害怕。

  而且自己就算答應,可也只能娶一個。大唐律法,良賤不婚,良民不得娶賤民,另外還有一個規定,庶民不得重婚。

  庶民不得重婚就是不得納妾。

  如果沒有官職勳爵,普通庶民納妾那可是違法的。按律法規定,親王可納十二妾,郡王和一品官能納十妾,二品八妾,三品六妾,四品四妾,五品三妾.....

  而如果只是無官無爵無勳的庶民百姓,只能一夫一妻,這也叫匹夫匹婦。只有等到四十歲還無子,這種情況下,朝廷才允許庶民納一妾,這還得經過父母同意、妻子同意之後才行,而且納妾禁納賤女為妾,那些什麼奴婢、樂伎、罪犯女等,都是禁止納為妾的,否則就得吃板子甚至是勞改。

  張超現在雖是品子,也是良民,老爹雖是九品職官視七品勳,可老爹能納妾,張超卻依然沒資格。

  七女八女,他最多只能娶一個,另一個連納為妾都不行。

  況且,張超根本不想娶她們啊。

  才認識兩天的唐朝姑娘,實在是難以接受。

  王老伯看到張超的樣子,心裏一暗,也明白張超的態度了。也是,張超那也是武官之子,家裏還有五百多畝地,還有早點和修炕這樣賺錢門道,日進數千呢,人家還有個當國公的義父,怎麼可能願意娶他的女兒。

  門不當戶不對。

  是自己奢望了。

  王老伯長歎一聲,有些落寞的道,“三郎放心,我們知道本份,你要是好心,就把七女八女帶去張家,以後他們就是張家的侍女奴婢。”

  “你要是覺得為難,我們也不勉強,反正這家是容不下她們了,回頭我就打死她們埋了。”

  你這不是在逼我嘛,張超心中無奈的道。

  這事真是冤枉啊,本來什麼事也沒,現在結果卻攤上這大事了。不答應,那王老伯估計真有可能打死七女八女,雖不是自己打死的,可要因自己而讓兩姑娘就這樣死了,他也難以接受承擔啊。

  可自己要是答應,又有些被強迫的感覺。

  張超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選擇。

  “王伯,這事說來也是怪我,要是我不來,今天不讓大家來吃飯喝酒,我要是不喝醉,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這事情......王伯,要不這樣吧,我先接兩位妹妹去張家溝,她們也跟三姐很久沒見了,過去住些日子,做做客。”

  “也沒有一直在三女家做客的道理。”

  張超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做什麼承諾,打什麼包票,要不然這事情可就真的再脫不了身了。

  想了想,張超道,“王伯你知道我家現在做麵點賣,賣的還不錯,需要很多人手幫忙。我看,不如就請兩個妹妹去我那幫忙做事。包食宿,每月再給六鬥糜子做工錢,你們看怎麼樣?”

  “這......”

  王伯也沒料到,張超還有這麼一個解決的辦法。雖然這實質上還是沒能真正解決問題,以後兩個女兒還是得面臨嫁人的問題。

  但細一想,這也算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先讓這兩個女兒離開王家莊去張家溝,至於以後,以後再說吧。

  張超讓王伯母去問七女和八女,看她們兩人是否願意。

  兩丫頭這時酒意也全醒了,嚇的瑟瑟發抖,真怕父親把她們打死埋了。聽母親說張超願意接她們去張家溝,雖然只是給她們安排個事做,不是嫁進張家,但也還算不錯的結果了。

  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張超長出了一口氣。

  不過七女八女死罪雖免,活罪難逃,王伯對著兩女兒動了家法,每個都打了二十棒,若不是張超和柯五他們勸說,估計打的更多更重。就算如此,兩人也被打的路都走不好了。

  王老伯夫妻又挨家挨戶的到鄉鄰們家裏拜訪,送上野豬肉做禮物,請求大家不要亂傳。

  事情這麼一鬧,張超也沒法繼續在王家莊呆下去了。

  找王五伯借了一輛牛車,載著七女八女還有九女一起走了。本來說好只七女八女去,結果九女也要去,王老伯覺得九女去了如果一月能賺六鬥糜子也是非常不錯的。

  王伯答應了,張超也沒法拒絕,只得把王家三姐妹一起帶上了。

  王伯夫妻一直送到了村口,還把昨天醃好的兩隻野豬後腿和二十斤野豬肉腸都給張超帶上了。

  騎在老白馬上,張超有些無精打彩。

  來趟藍田,本來說是躲避李世績,順便打幾天獵的,誰知道,這才兩天就出事了。現在王伯把三個女兒都交給自己了,壓力好大啊。

  趕了半天路,終於在傍晚回到了張家溝。

  一進村,就看到老爹已經聞訊在村口等他了。

  “你還知道回來?”

  張超只得腆著臉跟老爹笑道,“爹你別生氣,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李叔和您都是為了我好,可我真不想去河北。這戰場上兵慌馬亂的,我這武藝都還沒練好呢,連馬都騎不好,萬一出點意外,你可就沒人養老送終了。”

  老爹吹鬍子瞪眼,被張超這麼嬉皮賴臉的一說,準備好的話也罵不出來了。想想也是,既然張超不願意去打仗,那就不去了。

  “爹,以後我一定都順你的意,聽你的安排,你說一我不說二,說去東我絕不去西。只要不是讓我去打仗就行!”

  “真的?”老爹問。

  “絕對。”

  老爹點了點頭,“那就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明天早上,跟我去趟長安。”

  “去長安做啥?”

  “你義父跟你尋了一門好親事,我覺得對方也很不錯,已經同意了,明天帶你去拜訪下人家!”

  “什麼!訂親?”張超忍不住驚呼一聲,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帖最後由 celepheus 於 2016-12-23 09:3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1:31
第五十八章 情場失意、商場得意

    「老爹,這個太快了吧,我、我覺得我現在還年輕,不急於一時呢。」張超怎麼也料不到,自己王家莊好不容易才免於娶王伯女兒,這邊老爹跟秦瓊居然都已經幫他定下婚事了。

    老爹道,「早什麼,你今年都二十一了,你看村裡別人家跟你差不多歲數的,哪個不是兒女都好幾個了。」老爹搖著頭道。許多地方男子滿十五就開始結婚了,至於姑娘,一般天葵一到,就能嫁人了,過了十三歲就可以說親事了。

    如張超這樣二十一歲都已經正式成丁,卻還沒娶親的,那絕對算是晚婚的大齡青年。也只有那些大戶豪門子弟,才會有些如這樣成親較晚的。可那些高門子弟看似不少晚婚的,但人家家中奴婢眾多,許多婚前早就有通房丫頭,經了人事,甚至生了不少婢生子女。

    高門子弟成親晚,不過是在尋找門當戶對的大家女子罷了。

    人家晚婚,那是鑽石王老五,你一個鄉下男子二十多歲還沒結婚,那就是光棍王老五了。

    「我的婚事,想要自己做主。」張超無奈道。

    誰料一向都比較放縱張超的老爹這回卻獨眼一瞪,不容反駁的道,「胡鬧,自古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的自己挑挑揀揀的,你當是買東西嗎?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多說了,你義父的眼光不會錯的,我相信他,你也要相信他。切莫再辜負了別人的一番好意。去河北之事,你不想去就算,可這回,無論如何,你都不許拒絕。」

    「老爹!」

    「別說了,你若還把我當你爹,你就老老實實聽話,明天一早隨我去長安。你若是覺得我管不了你了,那你自己走吧,這家容不下你。」

    話說到這份上了,張超已經一句話都無法多說了。

    寶寶心裡苦,寶寶不說話。

    沒想到了唐朝,居然還得接受包辦婚姻。

    「你去不去?」

    「去,我去還不成嘛。」張超無奈回道。

    老爹臉上現出欣慰神色,撫著鬍鬚露出了笑容。

    張超只得讓柯五先把七女三姐妹帶回家。

    「五叔,她們三個就先安排到你家住宿如何,明天開始就到咱們村裡幫忙做面點。」

    柯五笑著點頭,「放心吧,沒問題。」

    三個丫頭對著張家溝並不陌生,以前來過一回三姐家裡,不過這次來意義不一樣,還是有些好奇和緊張。

    可惜現在張超沒什麼心情多理會她們,交待幾句便直接回了小院。

    栓子把馬牽去洗涮,張超自進了窯洞。

    一直到睡前,張超都有些悶悶不樂的,好在家裡一切順利,他走這兩天,每天面點生意都很好,眼下黃饃饃的銷量已經達到日銷三萬個,豆渣窩窩也突破了萬個,價錢更高一些的大肉包子也賣的很火,都賣到了日銷五千,豆漿和油條也賣的很好,連帶著順帶銷售的豆腐、豆芽等也都有不錯的銷量。

    「明天咱們再推出菘菜包子,用菘菜做餡料,加一點豬油再放點豬油渣。先做一千個試賣,要是賣的好,再逐步加大供應量,另外咱們的生煎包子也一起試賣。」

    長安城外的四家店舖也已經趕製出來,明天就能正式營業了。有了這四家直營店,張家的銷量又能提升不少,這都是好事。

    張家的餐點如今已經不僅僅黃饃饃這一產品,而是越來越豐富。

    不過也有些不好的消息,長安的糧價這兩天又跌了,上次一下子跌了三成,這兩天又跌了不少,原來糜子面從三百一斗跌到二百一,這兩天已經跌到了一百八十。糧價下跌,帶動著長安的各項物價全面下跌。

    好在張超現在也不再買糧囤積,家裡的糜子面用完之前不再購進,其它的白面等也都只是在長安各家店頭天預訂第二天的,各家店包送到家。

    做面點的人工工錢,也都是用糧食付給,糧價下跌雖然讓張家的面點生意有所影響,倒也還頂的住。

    張超讓自家的面點價格緊隨糧食價格,長安糧價下跌,張家的面點也最多三天就跟著降價。制定三天的緩衝期,也是為了減少些糧食下跌帶來的損失。有了這三天的緩衝期,張超就能使成本風險降到最低。

    不過現在張超面臨的最大一個問題,還是鹼原料供應不足。

    為此,張超不得不讓人去更遠的地方採購鹼石等,另一面,張超只得用土法制鹼。收集草木灰沖水,提煉得到草木鹼。這種方法比較笨,大量草木灰才能得到極少的鹼,費時費力。可在鹼石不足的情況下,也只能這樣了。

    張家班工程隊也依然很忙,預訂盤炕改灶的單子都排到年後去了。這兩天,十個工程組還移師長安,給插隊的幾位國公家幹活。

    「那邊趙匠頭讓人帶話加來,說是咱們的炕灶,經幾位國公爺一推介宣傳,現在長安不少勳貴都很感興趣,已經派人來請我們呢。他們現在估計暫時是回不來了,長安想要盤炕改灶的人家很多。」

    「這是好事,既然業務火爆生意好,我看咱們可以再多招一些人手。反正現在也是冬季,正是農閒的時候,好多鄉下百姓都是閒在家裡沒事幹。咱們盤炕改灶也不需要什麼手藝,一個組有一個泥瓦匠就足夠了,其它的**個人老少爺們都能幹。」

    張超打算藉著眼下這股風,多拉幾支施工隊出來。不論是盤炕還是改灶,其實難度都不大,有一個工匠就行,關鍵是他們能拿到張超的施工圖紙,給予指點,剩下的不過是泥瓦匠們的本色活而已,多配幾個人,給他們打下手就好了。

    張家班的炕灶施工隊是無底薪的,實行的是有活幹就有錢拿。匠頭幹一天給六升糜子,九個小工每人每天兩升糜子,另外包三餐。而張超收費卻是一組每天五斗糜子,收益很大。如果是給那些大戶家裡盤炕壘灶,有多些要求,張超收費還更高些。

    不管張超拉起多少個施工隊,他都不會虧本。相反,施工隊越多,開工越多,錢賺的越多。

    「先再招十隊人,小工就用咱們白鹿鄉的鄉親,工匠則隨意。」

    「大家的工錢,咱們月結。每月底統一節賬,都以糜子支付。」

    張超估計這買賣也做不了太久獨家,最終肯定會有工匠能夠參透張超這炕灶做法,到時就會有山寨品出現。如果會的人多了,到時他們再降價競爭,利潤可就沒這麼大了。現在張超就得趁著現下還沒有競爭的時機,儘量多搶些市場。

    搞工錢月結,也是防範那些工匠不守規矩。若這些人學會了盤炕壘灶,又不滿足於一天九升糜子面的工錢,要自己出去攬活,那麼張超起碼也能扣了他們當月的工錢。

    「有一點你們注意一下,新招來的匠頭或者小工,都讓他們簽一份契約。讓他們保證不會竊取出賣我們的技術,若是敢出賣我們的技術,或者跑出去自己接活的,他們就得賠錢。違約金,就先訂個一百貫吧。」

    有些事情,雖然真發生了可能約束力不大,但醜話先說前頭,總比事後爭論強。

    「好的。」柯山柯五兩個張家班副班頭都點頭稱是。現在張家班要擴張,原來是十組,馬上就是二十組了,兩人手下以後管的班組也多,張超給他們的工錢可不少,每組修一個炕灶,他們可是能提五升糜子,給匠頭六升看似少一升。可匠頭只能從本組的活裡提成,而他們卻能從自己手下十個組裡提成。

    一個組五升,若是十個組都有活幹,那一天他們就能提到五斗。

    這個分成收益是相當高的,高到他們心裡都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對於張超,兩人也是越發的感激了。

    不過張超也依然還是賺的最多的那個,一個施工組,開工了一天工錢是兩斗四升糜子,再給副班頭的柯山他們提成五升,給這些人的包餐標準是每人每天一升糜子,總開支不過四斗,張超的純利依然有一斗,百分之二十的純利潤,非常不錯的收益。

    二十個施工隊要是全開動起來,一天就能為張超帶來兩石糜子的收益,而張超給柯山柯五兩人的提成也很高,每人手下的十隊一起開工,他們一天也能收益五斗糜子。

    「周邊幾個縣裡租下的鋪子,也要增添些人手,把咱們的鐵槍面點打出招牌,弄出聲勢來。」

    鹼面不足,發麵麵食生產就有限制,因此張超打算從其它方面尋求點突破。比如加大些不用發麵的麵食供應,比如說賣面條、死麵餅、還能包餃子做餛飩等。

    最後,張超又對七娘交待了一些家裡婦女組的分工安排,注意事項等。

    這也算是張家集團的一個晚會了,總結報告,工作安排等。張超有意以後每天早晚都開一次這樣的例會。早會就是清早起來開,晚會呢則在晚飯後,大家都坐在張家的炕上聊家常一般的總結一天的工作。

    這種方式比較輕鬆,既做好了工作,也還能與大家拉近些關係。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天也不早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

    七娘笑著起身,「三郎是要早點休息,明早還得去長安城說親呢。」

    張超拍了拍額頭,心下痛楚,卻只得面帶微笑。

    媽蛋,不是說唐朝最是開放嘛,怎麼自己還得接受包辦婚姻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1:31
第五十九章 娶妻當娶五姓女

    清晨,照例是老爹將張超叫醒。今天要去長安,可老爹並沒放過張超,晨練並不間斷。

    刺槍、劈刀、拉弦,每樣各三十下,張超已經有些習慣了。雖然依然只能勉強做下來,可已經能感受到自己確實比以前強了不少,起碼做完後不會累的都想趴下。

    七娘的大女兒蓮娘給張超送來了一套新衣,缺胯圓領袍衫,白色的布衣,黑色的幞頭,黑色的皮靴子,配上張超原來的那條黃牛皮黃銅頭皮帶,確實很倜儻。只是幞頭下的短髮還無法完全掩飾,讓他看起來還是有些特別。

    吃過早飯,老爹便讓錢貴趕著馬車趕往長安。

    秦瓊的府第在懷德坊內,和程咬金是鄰居。懷德坊並不在東城,而是在西城,緊鄰著西市,還在西市西,就在金光門內南,與金光門只隔了一個群賢坊。

    這是當初秦瓊程咬金他們初歸大唐時,李淵賜的宅第,當時他們身份還不算高,因此沒賜在滿是勳貴的東城而是賜在了富賈遍地的西城。

    秦家大門原來也是開在裡坊之內,不過最近秦瓊陞官晉爵,按制已經可以對著坊外開門,這也是三品以上官員才有的特權,一般百姓只能對著坊內開門。

    秦府的大門開的很氣派,門口兩隻石獅子很大,門前還列著兩排戟。

    不過這氣派的大門卻是緊閉著,張超和老爹依然是先繞到懷德坊的西門進坊,然後在坊街內走到秦府的側門進的府。皇帝本有意給秦瓊在東城賜宅,不過他已經習慣了這邊。

    在秦府的大廳剛坐下,一位舉止不俗的年輕女子便端來了幾樣糕點和水果,另一個年輕姑娘則開始給爺倆煎茶。

    張超隨意的挑了一樣糕點,不客氣的吃了起來。不過他只吃了半個,太甜。

    「這可是婆羅門糕,不多吃點?」秦瓊一身便服走出來,看到張超只吃了半個便放下,笑問。

    今天來是比較正式的拜訪,因此張超便認真的跪好,彎腰向秦瓊行了個頓首禮。頓首禮也是唐人晚輩拜見長輩的一個常用禮,跪下之後額頭碰一下地面,然後直起腰。這其實就是俗稱的磕響頭。

    要是更重要點的場合,比如要出征打仗了,告辭父母時,就得用稽首。稽首首先得雙膝跪地,然後要慢慢跪,慢慢彎下腰,雙臂伸直還要舉過頭頂,左手在頭上壓住右手,跟著身體一起彎倒,直到右手掌心接觸到地面,這時頭慢慢叩在地上,位置是手臂圍成的圈內,在膝蓋前,手掌後。

    稽首不能磕頭就起,得老實的趴在那,得聽到受禮的人發話可以起來了,才能再慢慢的起身。

    當然這種稽首是大禮,平時少用。一般都是頓首,當然也有更簡單一些的則是空首或者拜手禮,拜手只要兩手在胸前拱抱,頭也低下去,腦門碰到手就行,不用磕地,這也平時用的最廣泛的禮。

    當然,還有更簡單的幾樣禮,分別是拱手、長揖、叉手等。

    秦瓊見張超行了頓首禮,有些意外,也很高興。

    「起來吧。」

    張超起身,爺倆面面相覷。

    看著張超這麼有禮,原本秦瓊心裡的許多不高興的話也不好說了。本來他打算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張超的,李世績那麼好心好意給他找了個得勳機會,這小子卻還逃進了山,弄的跟大家要逼他似的,真是不識好歹。

    「這糕點可是加了婆羅門的糖,很甜的,你不喜歡?」

    唐人把印度稱為婆羅門,這所謂的婆羅門糕點,其實就是普通的糕點加了一點蔗糧。這年頭,大唐還不知道如何有效的提煉蔗糖,吃的糖主要還是麥芽糖,富貴人家則用蜂蜜。蔗糖是外來商品,而且非常貴。

    不過張超早在西市見過印度人的蔗糖,這年頭阿三弄的蔗糖其實也很一般,糖並不是雪白的,也不是紅的,反而是黃黃的,這是他們提煉的技術不過關,奈何這是人家的獨門技術,因此蔗糖在長安依然是搶手商品。

    只有那些非富即貴的人家才吃的起,因此婆羅門糕也水漲船高。

    「我不太愛吃甜。」張超隨便找了個藉口,心裡卻想的是,如果自己從商人手裡收購一些婆羅門糖,然後進行提煉加工,弄成雪白的白糖,或者更耀眼的冰糖,估計倒手就能賺不少啊。

    「婚姻之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沒有說任由兒女私訂終身的,你明白吧?」

    秦瓊開門見山,也不跟張超多繞什麼彎子。

    張超喜歡這樣的談話方式,可是他也明白,今天他只是來聽候通知的,自己的婚姻之事,很明顯是別想做主了。老爹別的地方可以由著張超,很明顯婚姻之事卻是不肯放手的,這在老爹看來既是他的權力更是他的義務。

    張超還年輕,哪知道要找什麼樣的女子相伴一生?成親可是以後過一輩子的,因此他覺得自己得為張超把關。

    「娶妻娶賢,納妾納色。」秦瓊慢慢說道,「娶妻子,是要過一輩子的,因此首先得女子賢惠,孝順,能幹。其次得身體好,要健壯結實,不能是那種風一吹就倒的,結實才能多生孩子,多替張家開枝散葉。」

    張超苦笑,秦瓊就差沒直接說要挑腰粗屁股大的了。

    「娶妻還得門當戶對。」

    話突然就此打住。

    「你現在無官無勳,只能娶一妻,妾也納不了,娶妻更加重要。」

    張超只能點頭,非常無可奈何的點頭。

    昨天晚上,張超就知道秦瓊已經幫他說了一門親,據說是很不錯的,各方面都不錯,家世人品相貌什麼的,可老爹就是不肯多說是哪家姑娘。現在張超就等著秦瓊早點揭開謎底了。

    萬一秦瓊真給他找了一個粗腰******的什麼地主家小姐,張超覺得自己最終還是得想辦法把這婚事弄黃了。

    「那姑娘不錯,家世也好。」秦瓊喝了口茶,「其實你也不陌生。」

    「我見過那姑娘?」

    「當然沒有,大戶人家的姑娘豈會隨意拋頭露面。不過你跟姑娘父親見過,你上次還收了人家一百兩黃金呢。」

    握了個大草,難道是崔家?

    張超真是太意外了,怎麼也沒有想到秦瓊給他找的姑娘,居然是崔家的。

    「崔琮女兒?」

    秦瓊瞪了他一眼,「當然不可能,是崔善福之女。」對於秦瓊來說,他親自出馬物色尋找的人家,當然不可能是崔琮。崔琮只是清河崔的一個旁支庶子,如今僅是崔家的一個酒樓掌櫃而已,這樣的人家,怎麼配的上張超?

    「崔善福?」張超也是醉了,怎麼還跟崔善福扯上了。

    上次跟崔家的一番較量,雖然張超狗仗人勢,借了幾位國公的虎皮做大旗,算是坑了崔家一把,可崔善福好歹也是名門大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崔善福說起來,還是皇帝李淵的表舅呢。

    「怎麼,你還看不上崔家?」

    崔家雖不如從前,那也是五姓七宗之一。五姓七宗,那可是僅次於關隴貴族的名門,論家聲影響力甚至還在那些暴發戶關隴貴族之上。

    「娶妻當娶五姓女,你知道多少人都想要與五姓七宗結親嗎?」秦瓊不滿的哼了一聲。

    「崔家能同意把女兒嫁給我這麼一個田舍兒?」

    張超覺得這事情總有些不對勁,崔善福可是皇親國戚,還是名門望族,清河崔氏鄭州房,如今還在秦王府當官,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跟一個鄉巴佬結親吧?張超又不是秦叔寶的親兒子,只是個義子啊。

    崔善福還真願意把女兒嫁給張超,甚至這樁婚事,本來就是崔善福主動提起來了。

    當這個事實被秦瓊說出來時,張超都難以相信,自己什麼時候成了搶手的黃饃饃了?五姓七宗的崔善福居然都主動要把女兒嫁給自己?

    「莫非是庶女?」

    想了半天,張超只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崔善福可能女兒很多,而且這個準備嫁給張超的女兒還是個庶出的女兒,甚至可能是個婢生女之類的。這類庶出妾生婢生女兒,地位並不高。

    若用來嫁給張超,以此拉近和秦瓊寶程咬金等新貴的關係,也不虧。

    「是嫡出。」

    這怎麼可能?

    「崔小娘子在崔家排行十三,實打實的崔家嫡女。」

    崔十三娘確實是崔家嫡女,不過其母早亡,後來崔善福又續絃再娶了。因此她雖是嫡女,但繼母是太原王氏女,那也是五姓七宗出來的,過門後還又生了好幾個兒女,那也都是嫡出,同是嫡出,自然是有娘的孩子更愛寵愛些。

    「崔十三娘是崔家嫡女,其母是滎陽鄭氏女。」

    秦瓊的意思,崔十三娘雖然是後娘帶大的,在崔家不那麼得寵,可人家卻是實打實的嫡女,母親雖早亡,可舅家卻也是五姓七宗之一的滎陽鄭氏。

    「崔小娘子今年多大?」

    「十八。」

    張超心道,果然是後娘養的孩子,都十八歲了,居然還沒嫁。

    「十八還未嫁,莫非崔小娘子有什麼殘疾?」

    「沒有。」

    「沒有?」

    張超想不明白了,崔善福居然真的拿嫡女嫁他一個窮小子?

    他有些消化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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