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將門 作者:青史盡成灰 (已完本)

 
mk2258 2017-1-2 08:17: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6 1747212
V123210 發表於 2017-4-7 19:28
大宋將門 第250章猖狂的交趾人

    狐狸尾巴果然露出來了!

    儂智高叛亂,早就懷疑背後有交趾人的影子,如今這幾千人,正好證明了判斷,區區交趾小國,竟敢跑到大宋的境內,殺戮搶掠,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王良璟非常憤怒,“我準備請示狄帥,立刻發兵,嚴懲交趾的小丑!”

    王寧安想了想,笑道:“交趾人一定要懲罰,不過要怎麼打,還要商量一下。”

    “商量什麼!都是一群猴子,就看他們的個頭,打他們就跟大人欺負孩子似的!我一個人就能宰一百個!”

    王寧安陪笑道:“老爹神勇無敵,孩兒自然佩服,只是眼前十萬大山,咱們的大軍施展不開的,勞師遠征,得不償失。”

    王寧安好說歹說,把老爹勸回了邕州,將情況匯報狄青之後,狄青深感不同尋常。

    作為統帥,他可沒有王良璟那麼樂觀,和交趾公平對戰,就算百萬交趾兵,他也不放在眼裡,問題是地形複雜,氣候濕熱,毒蟲多如牛毛,後勤補給困難,貿然發兵,一旦失敗了,誰也承受不起後果。

    狄青急忙下令,讓斥候調查,看看究竟有多少交趾的人馬進入大宋境內。

    正在狄青撒出人手不久,竟然交趾的使者主動上門了。

    來人名叫申承貴,有四五十歲,短小精悍,見到了狄青之後,先是施禮,問候上國皇帝,隨後,此人就神情嚴肅,大聲斥責。

    “我交趾向來尊奉大宋為上國,恭敬有加,我朝屢屢朝貢,進獻寶物無數,可是貴國全然不念交趾的苦心,反而大肆殺戮交趾軍民,令人失望至極,我希望大宋給交趾一個交代!”

    狄青不動聲色,淡淡道:“你要什麼交代?”

    “第一,要嚴懲殺戮我軍的罪魁禍首,第二要賠償交趾的損失,第三,要承認邕州以西,都是交趾土地,並且同意雙方互市。”

    凡是和大宋打交道的國家,沒有不想著做生意的。

    以往大宋是拿貿易制裁威脅各國,到了王寧安這裡,貿易金融,成了他掠奪各國的手段,有人要通商,他是一萬個贊同,只是交趾人的前三個條件,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不是來談判,是來逼著大宋簽城下之盟!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實在是可惡透頂!

    狄青冷冷一笑,“貴使,本帥要請教你,是誰准許你們的人馬進入大宋疆土,又是誰准許你們的人燒殺搶掠?你們冒犯了大宋的威嚴,就不怕天兵所過,雞犬不留嗎?”

    跟狄青比橫,申承貴還差得太多,這傢伙氣勢頓時弱了三分,卻依舊死硬。

    “狄大帥,敝國聽說大宋出了叛亂,我們派遣人馬過來,是為了幫著貴國平叛,你們可不能不識好人心!”

    狄青氣得笑了起來,“我大宋精兵百萬,將佐無數,儂智高不過疥癬之疾,本帥揮手之間,儂智高灰飛煙滅。用得著你們插手嗎?交趾派兵,侵入大宋疆土,竟然還敢狡辯,當大宋天兵事擺設嗎?”

    狄青猛地站起身,大聲說道:“本帥現在就命令你們,立刻滾出去,如果冥頑不靈,大軍所過之處,生靈塗炭,白骨盈野!”

    申承貴和大宋的官員打過交道,他們都是謙恭和善,雖然神色之中滿是不屑,但是說話還算客氣。

    像狄青這樣,喊打喊殺的,還是頭一次見到。

    申承貴也怒了,“哈哈哈,原來大宋如此小覷交趾,那就不要怪敝國不客氣了,狄帥,提醒你一句,別以為儂智高就完蛋了,走著瞧!”

    說完他一甩袖子,轉身離去。

    狄青一皺眉,看了眼王寧安。

    “二郎,他的話什麼意思?莫非說儂智高在他的手裡?要是如此,斷然不能放過他們!”

    王寧安翹著二郎腿,呵呵一笑,“不管儂智高在不在,交趾都可以弄出李智高,陳智高,繼續跟大宋作對,依我看,不把交趾打服了,西南就安定不了!大帥應該做好準備,又有大仗了。”

    狄青深以為然,還真別說,真按照王寧安說的來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田州,邕州,都出現了交趾的人馬,只是他們沒有再像上次一樣,集中幾千人和大宋硬碰硬,反而採取了小規模偷襲的戰術。

    他們有一種訓練有素的士兵,能偷偷接近大宋的哨兵,然後用吹箭襲擊,小小的吹箭,無聲無息,上面啐了見血封喉的毒藥,往往是一擊必殺。

    不到半個月的功夫,就有上百人遭了暗算。

    另外他們果然打出了儂智高的旗號,宣稱儂智高沒有死去,這一下子收斂了上萬人,氣勢如虹,要和大宋一爭高下。

    再有,交趾甚至派出了水師,襲擊大宋的海上商路,攻擊海南,一時間,好像小母牛拿大鼎,簡直肆無忌憚,橫行霸道,比螃蟹還厲害!

    這些日子,蘇洵抽空研究了交趾的情況,發現他們這麼猖狂,並非沒有道理。

    從漢代開始,交趾一直處於中原王朝的統治之下,前後綿延了一千餘年。一直到了唐末,五代十國,中原戰亂,無力顧忌交趾,這個地區才脫離了控制。

    最初交趾陷入混戰,並沒有建立起王朝,直到公元968年,丁部領靠著武力,征服割據政權,建立起統一的王朝,國號大瞿越。

    丁部領更是被視作交趾的英雄,尊為丁先皇,在後世的時空裡,越南有一艘軍艦,就是用丁先皇命名的。

    丁部領死後,黎桓建立起黎朝,後來又被李公蘊建立的李朝取代。

    至此,交趾進入了相對穩定的事情,李公蘊打造出國家的雛形,他的兒子李佛瑪繼續完善,並且壯大李朝的勢力。

    李公蘊和李佛瑪父子,南征北戰,曾經打退過大理國的二十萬大軍,斬首一萬多人,當然了,這裡面有多少水分,他們自己清楚。

    其次,李朝又幾次攻打南方的佔婆,連戰連捷,斬獲頗豐,他們還試圖染指大宋,儂智高的父親儂全福就死在了交趾人手裡。

    隨後交趾幾次侵入大宋的西南邊境,在田州,邕州一代,大肆殺掠。

    梳理了交趾的情況,王寧安也就事情清楚了。

    這幫猴子生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是還曾經宣稱過世界第三嗎,結果被打得屁滾尿流,差點連首都都沒了。

    祖宗也不比子孫強多少,周圍一圈國家都被他們打敗了,國勢蒸蒸日上,兵力強大純純自我感覺。

    交趾深知自己被中原王朝控制了千年,拜託了中原王朝之後,迫切需要證明自己,挑釁中原王朝,並且戰而勝之,正好能體現他們的勇武。

    當然了,逐步蠶食鯨吞大宋的疆土,最好把嶺南都拿到手裡,這也是藏在交趾人心中的野望。

    儂智高叛亂,背後就有交趾人慫恿,他們提供了不少糧草軍械,為的就是一探大宋的虛實。

    剛開始的時候,儂智高大刀闊斧,交趾人上下都瘋癲了,他們準備了幾萬人馬,儂智高能做到,他們怎麼做不到!

    結果沒等他們出兵,儂智高就敗得稀里嘩啦。

    這一下子被交趾人鎮住了,可是他們卻還是不甘心,在一幫主戰派的鼓動之下,人馬開進大宋境內,試圖和宋軍較量一番。

    ……

    夜郎自大,狂妄無知!

    小馬乍行嫌路窄,不知道天高地厚!

    蘇洵給交趾人下了精闢的分析,他提議道:“必須打了,交趾把儂智高搬了出來,當做旗號,姑且不論真假,我們平叛的戰鬥都沒有結束。務必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這幫蠻夷,是講不通道理的,只有拳頭能讓他們清醒。”

    余靖點頭,卻又搖頭,“老夫也同意打,可問題是眼下交趾人分散出擊,抓不住他們的主力在哪,還有他們打出了儂智高的旗號,還是有用的,廣源周邊的土人都幫著交趾,通風報信,指引山路。他們人小,熟悉氣候,在山里面就跟猴子似的。咱們人高馬大,輜重多,補給困難,這要是進了十萬大山,可別重蹈當年南漢的覆轍啊!”

    狄青當然傾向於打,可也有許多擔心,萬一真的損兵折將,那可怎麼辦?

    他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王寧安,突然笑道:“二郎,想必你是有主意了,別賣關子,趕快說吧。”

    “狄帥,既然要打,就打個狠的!”

    “怎麼叫狠的?”

    王寧安走到了地圖旁邊,笑道:“交趾的北邊十萬大山,不用打仗,光是走一趟,就會損兵折將,得不償失。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從交趾柔軟的腹部下手!”

    狄青幾個都湊到了地圖旁邊,順著王寧安的手指方向,落到了交趾的昇龍府。

    據傳說,丁部領遷都的時候,見到河水里面有黃龍騰空,所以才定名為昇龍府聽著很熟悉吧,王寧安覺得該去找交趾人要專利費,不給錢,就揍他們,也算是師出有名!

    狄青看了半天,頷首道:“昇龍府距離海邊不過一二百里,且一馬平川,沒有高山險阻,攻擊起來,的確容易,只是咱們的水師能不能承擔起這個使命?畢竟海上波濤詭譎,十分危險。再有孤軍深入,我怕會有問題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4-7 19:28
第251章一路殺戮泣鬼神

    王寧安初秋到了嶺南,轉眼已經是臘月,好在嶺南不算太冷,穿著士兵常用的皮甲,就足夠禦寒了。

    強勁的西北季風吹拂,船隻速度極快,帆扯滿了,直撲交趾而去。

    趙宗景站在甲板上,感受著海風吹拂,忍不住把雙臂伸出來,逼著眼睛感受大海的滋味。王寧安趕快躲得遠遠,生怕被人看見,誤以為他們倆拍泰坦尼克呢!

    好半天“趙肉絲”浪夠了,才跑到了船艙裡,劈頭蓋臉問道:“二郎,你準備怎麼打交趾?是空城計?美人計?拖刀計?還是走為上計?”

    “什麼亂七八糟的,一計都沒有!就這麼殺過去!”

    趙宗景怪叫了一聲,“不會吧,我說二郎,咱們這麼點人,傻乎乎衝上去,你想找死啊?”

    “錯!我們是收割人頭的!”

    趙宗景還是不解,“我不信,如果真的那麼容易,狄帥可是用兵大家,他會那麼擔心?”

    “哈哈哈!”

    王寧安放聲大笑,“小王爺,你知道不?咱們狄大帥還不會游泳呢!”

    “什麼?”趙宗景驚訝道:“他不會游泳?怎麼能?我還以為狄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呢!”

    “那是孫猴子,還有哪吒!”王寧安得意道:“這麼多年,咱們就是太害怕海洋了,從來沒想過從上海出擊。當然了,這也是好事,我們想不到,交趾人更想不到,出其不意,一戰啊,保證打得他們屁股尿流,狼狽不堪。”

    趙宗景總算是不那麼擔心了,他悶著頭想了半天,“二郎,哪吒我聽過,孫猴子是誰啊?本事很大嗎?”

    “是個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猴子,會72變,還鬧過天宮呢!”

    趙宗景眨了眨眼睛,“不會是你寫的話本吧?動筆了嗎?”

    “沒有。”王寧安老實答道。

    “那最好別寫了,你敢鬧天宮,信不信有人會說你意圖謀反?”

    王寧安愣了一下,怪叫道:“小王爺,你什麼時候覺悟這麼高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

    趙宗景不好意思了,低聲道:“前些日子我爹來信了,他告訴我,嘴上有個把門的,別什麼都說,現在京城都在傳……”

    “傳什麼?”王寧安好奇道。

    “傳我和你穿一條褲子,嶺南的官都是咱們扳倒的,聽說好多在京的官吏都很不滿我爹。”

    “為什麼?你又沒說假話?”

    “可是我壞了規矩啊?”趙宗景無奈道。

    “什麼規矩?”

    “當然是……不對啊!”趙宗景突然反應過來,“我壞了什麼規矩?是陛下讓我如實匯報的,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壞了什麼規矩?”

    王寧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微微一笑,“你壞了人家文官的規矩唄!他們希望你們老趙家的宗室都當啞巴、飯桶、廢物,沒了你們幫忙,官家就是聾子,就是瞎子,只能聽憑他們擺佈。你充當了天子耳目,他們就沒法蒙蔽聖聽了,還不是壞了規矩!”

    趙宗景被嚇了一跳,他真沒想過,自己竟然這麼重要!

    貌似有道理啊,可一直以來,人家都告訴他,那些文官都是國家棟樑,是天上的文曲星,一心為了蒼生,為了趙家千秋萬代……怎麼到了王寧安的嘴裡,變成了蒙蔽聖聽的小人,簡直豈有此理?

    不行,一定要去找王寧安問清楚!

    趙宗景抬起頭,卻發現王寧安已經消失了,他衝到了甲板上,沒等站穩,突然桅杆上的士兵擺動旗語。

    前方有敵兵!

    趙宗景這丫的也是個好戰分子,在遼國的時候,天天練劍,練馬術,結果一點施展的機會都沒有,就灰溜溜回來了。

    這回好了,終於能打仗了,他抽出了寶劍,船上的士兵全都嚴陣以待。

    船隊向西南行了一段,海面上出現了數十艘船隻,多數都是漁船,最大的和大宋的船隊比起來,也像是玩具一般。

    這些船隻分成兩伙,其中一夥船隻多,個頭也大,正在瘋狂圍攻另一夥可憐人。

    雙方的船隻已經攪在了一起,踏著跳板,一群靈巧的猴子衝上了船隻,揮舞著手裡的兵器,朝著對方不斷砍去。

    對方人數很少,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衣衫,手裡握著簡陋的魚叉,拼命反抗,有個人身上已經都是傷口,鮮血流淌,腹部有個巨大的口子,腸子都流出來。

    他咬牙繼續戰鬥,有個猴子把刀刺進了他的胸膛,這個人退了兩三步,突然渾身用力,猛地向前衝。

    刀穿透了他的脊背,高高豎起,明晃晃的,這個人滿嘴流血,他笑了,粗壯的臂膀抱住了對方的脖子,靠著身體的重量,將猴子推入了海水之中,他緊緊鎖著猴子,兩個人一起沉入了海地。

    ……

    慘烈的戰鬥畫面,到處都是,數不勝數。

    “是大宋的漁船!!!”

    負責偵查的船隻急忙向大隊禀報,宋軍的艦隊立刻調整航向,直接衝了過來。

    王寧安的座船一馬當先,宛如一座大山,衝進了戰團,在船上的人只覺得稍微一頓,船隻又繼續向前。

    而海面上的其他人,都傻眼了,一艘交趾的船被攔腰斬斷,木頭碎了,人員落水了,他們拼命求救,剛剛還趾高氣揚,到處殺戮,而此刻,他們只能無助地在海裡掙扎,不過不用著急,很快就會有鯊魚過來,收拾殘局了。

    只是一個衝擊,交趾的船隊就被全都解決了。

    陸戰或許還有以少勝多的先例,海戰完全是實力的比拼,大船勝小船,人多勝人少。更何況王寧安手下的船隊,不但船隻巨大,還配備了加強版的床子弩,連鯨魚都跑不了,更何況交趾的這些雜碎!

    “傳我的命令,不許救一個交趾人,更不准放走一個,就讓他們死!”

    王寧安陰沉著臉,簡直黑的嚇人。

    上輩子總聽到漁民被欺負的消息,到了這輩子了,怎麼還是這樣!

    漁民啊,你們到底是得罪誰了?

    沒人給你們出頭嗎?

    王寧安徹底怒了,他的大船死死咬住了一艘逃逸的小船,床子弩足足進行了十輪齊射,愣是把小船打成了馬蜂窩。

    海水湧入船隻,眼看著一點點下沉,對方臉上的驚恐害怕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他們瘋狂叫著,後來跪在甲板上,磕頭祈求。

    最後發現一切都沒有用,大宋的士兵就像是一塊寒鐵,冷眼旁觀。

    直到發覺鯊魚出現了,王寧安才下令船隊撤離,帶著三十幾名來自瓊州的漁民,直撲交趾。

    紅河口的濁流翻滾,滔滔河水同海水沖擊,融合,豐富的營養物質,吸引了無數的魚***趾人正在收穫著。

    突然他們發現遠處的天邊多了許多白帆,接著龐大的船隻,超出他們的想像,向著這邊飛速駛來。

    這些漁民都傻了,有人還點指著,興奮叫著,以為是他們的船隻,好威風的艦隊!

    很快這些船隻就衝了過來,所過之後,人仰馬翻,無數的小漁船翻覆,漁民落入了海水之中,他們瘋狂叫喊,卻沒有一點作用。

    床子弩向岸上射擊,嚇得所有人瘋狂逃跑,好些人直接被穿透了,狠狠釘在了岸上,就好像被穿起來的蛤蟆。生命力頑強的人還沒有死去,他們張著大嘴,血從口鼻流出來,比起恐怖片還要嚇人。

    肅清了碼頭,王寧安換乘小船,登上了交趾的土地。

    緊隨在他的後面正是趙宗景,他走到王寧安的身邊,“給我一匹馬,我要殺人!”

    王寧安呵呵一笑,“一匹馬怎麼夠,我給你兩匹馬,咱們一起殺人!”

    王寧安帶來了三千人馬,其中兩千步兵,一千騎兵,王寧安要求一千步兵留守,一千步兵跟隨,騎兵負責開路。

    他和趙宗景一起躍馬上陣,眼前是一馬平川,毫無阻礙,他們用力抽打戰馬,風馳電掣一般,沿途不管遇到什麼,只是盡情沖散,撕碎,摧毀,沒有什麼能阻止他們。

    可憐的交趾士兵甚至沒有馬背高,他們的武器也穿不透大宋的鎧甲,完全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當初王良璟帶著王家軍殺敗了儂智高,此刻王寧安同樣複製著老爹的成功。

    裝備精靈的王家軍絲毫不用在乎對手,不管他們有多少人,只要衝過去,勝利就是他們的!

    趙宗景一路上砍斷了三把馬刀,殺死了不下十幾個交趾的士兵,很疲憊,但是胸膛卻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

    堂堂大宋,被遼國欺負也就算了,竟然連區區交趾,也敢騎在大宋的頭上,那些可憐的漁民,他們只能孤單戰鬥,每一次出海,都是冒著生命的危險!

    這算什麼太平盛世?

    還有幾分天朝威嚴可言?

    難怪遼國看不起大宋,就連趙宗景都開始看不起自己!

    他覺得身為皇室的一員,享受著百姓供養,錦衣玉食,實在是良心有愧!只有殺戮,不停殺戮,把這些挑釁大宋尊嚴,屠殺大宋子民的混蛋都殺個乾乾淨淨,才能稍微緩解一點內疚。

    王寧安的騎兵,就像是切豆腐的刀一樣,從交趾最柔軟的部分突入,勢如破竹,只用了不到兩天的功夫,他們的前鋒已經逼近交趾的首都昇龍府!

    這一路上,王寧安他們殺戮的交趾士兵不下上萬人,可以說,這一路都被鮮血染紅了。王寧安眺望著腳下的城市,心中熱血沸騰,他的腦子裡只剩下兩個字:“滅國!”
V123210 發表於 2017-4-7 23:51
第252章火燒昇龍府

    昇龍府比起大宋的城池,或許不值一提,但確確實實是一個國家的都城,俯視著昇龍府,就好像俯視著交趾一樣。

    “手握三尺青鋒,身後百萬雄兵,腳下敵兵戰栗,爽,簡直太爽了!”趙宗景由衷讚道:“大丈夫當如是,大丈夫當如是啊!”

    王寧安微微一笑,“小王爺,想不想殺進昇龍府,大殺大砍一場?”

    “那當然了,不過這麼大的城池,就憑咱們能拿得下來嗎?”趙宗景疑惑道。

    王寧安狠狠瞪了他一眼,“記住了,以後動搖軍心的話多說一句,棍子伺候!”

    王寧安說完之後,縱馬飛馳,後面的親衛追隨,繞著昇龍府一里之外,飛速馳騁。光是這個舉動,就看得出來,王寧安十分惜命。當年澶淵之戰,蕭撻凜就是低估了床子弩的射程,傻乎乎跑到了四百米之內,還站在那裡不動,成了宋軍的靶子,一下子丟了命。

    王寧安站在絕對安全的地方,還不停移動,給交趾人床子弩,都別想傷到他的汗毛。

    ……

    其實啊,王寧安這是過分小心,城裡早就傻了,宋軍突襲而來,一路上的所有防衛都被一掃而光,最諷刺的是傳信的士兵居然被王寧安他們給甩到了後面,人馬殺到了城下,裡面的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交趾打了一圈,得罪的國家不少,北、西、南,三面都駐防重兵,唯獨東面是遼闊的海洋,天然屏障,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從這邊殺來了。

    整個昇龍府,亂成了一團,李朝如今的皇帝李佛瑪年紀大了,身體不算好,驚聞噩耗,差點嚇死過去。

    急忙召集大臣,共同商議對策。

    曾經見過狄青的申承貴,他是李佛瑪的妹夫,駙馬一枚,深受皇帝信任。

    “陛下,不用擔心,據臣登城觀察,應該是宋朝的人馬。”

    “啊,是天朝大兵到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李佛瑪更加惶恐,大殿之內,其他的臣子也都變顏變色,畢竟大宋在他們的心裡,依舊是個恐怖的存在。

    大家交頭接耳,竊竊私議,可以看得出來,誰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驚慌。

    申承貴憤然撇嘴,“大宋有什麼了不起!一個儂智高就能攪亂嶺南,我大越兵精糧足,人馬眾多,有什麼可怕的!更何況,他們來的人馬不多,看樣子只有幾千人而已,只要把他們都宰了,我們就再也不用給大宋朝貢了,反而是他們要給我們歲幣!”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連交趾都想從大宋手裡拿歲幣了弱宋活得真失敗!

    李佛瑪憂心忡忡,“申愛卿,你真有把握嗎?朕聽說城外來的都是騎兵,來去如飛,十分高大雄壯,未必是對手啊?”

    “陛下放心,他們的騎兵再高大,還能比得過大越的象兵,臣願意親自督師,把宋人打得落花流水,跪地請降。”

    李佛瑪終於被說動了,“既然如此,朕親自給愛卿觀陣。”

    申承貴帶著強烈的自信,調集一百五十頭戰象,昇龍府的城門緩緩打開,上萬交趾兵,簇擁著戰象,從城中緩緩而出。

    王寧安正好勘察敵情回來,就發現了這些大傢伙,其他的士兵也都看到了,王寧安和趙宗景同時發出了驚嘆。

    “我的媽啊,快點跑吧!”

    “我的老天爺啊,真是天助我也!”

    王寧安喊完了,回頭就給趙宗景一拳頭,“你丫的準是沒好好看我的書,連戰象怎麼對付都忘了?”

    趙宗景這才想起了七擒孟獲的段子,不好意思撓撓頭,“我這不是一時忘了嗎,這玩意實在是太嚇人了。”

    “徒有其表的紙老虎,交趾人不出來,我還沒法子對付他們,自己送死,那就別怪我了。”

    王寧安興奮不已,猛地一擺手,五十張床子弩一字排開。

    士兵們裝好了特製的弓箭,在箭頭處有一個小罐,裡面裝著猛火油和火藥,發射的時候,同時點燃引信。

    等到撞擊到物體,罐子炸開,熱油就會濺落得到處都是,這玩意對付大象,絕對是神器。

    交趾人還絲毫沒有察覺末日已經來了,他們驅趕著大象,快步向前,這些龐然大物每走一步,大地都跟著顫抖。

    王家軍的士兵都是北方人,哪見過這個,手心都冒汗了,一個個神情緊張,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眼看著象兵進入三百步的地方,王寧安突然一聲令下,儘管十分緊張,但是士兵們以後準確講弩箭射出。

    密集射來的弩箭直接擊中了最前面的幾頭大象。

    弩箭穿透了厚厚的皮膚,深入肉裡,大象疼得一聲慘叫,震撼人心。接下來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猛火油炸開,落在大象的皮毛上面,迅速燃燒,吱吱作響,吃痛的大像根本不聽指揮,掉頭就跑,有幾頭大象帶領,其他大像也跟著發瘋,它們到處奔跑,背上的士兵早被甩下去了。

    其他的步兵也被沖散了陣型,到處亂跑,有的被象牙刺穿,有的被蹄子踩死,還有被大像用鼻子捲起來,扔到了天上,活活摔死!

    還真是殘暴啊!

    將士們都看傻了,半天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交趾人也太搞笑了,你們是來打仗的,還是來送死的?

    這些龐然大物怎麼成了宋兵的幫手啊?

    王寧安看著混亂不堪,人仰馬翻的交趾人,真想告訴他們一句以你們的智商,還是別和大像這麼聰明的動物打交道了。

    “還愣著幹什麼,給我衝!”

    王家軍兜著屁股衝到了昇龍府的城下,這回好了,有敗軍充當掩護,都不用擔心標槍弓箭,他們毫髮無損,衝到了城下。

    “手雷!”

    伴隨著王寧安的命令,有士兵急速沖鋒,藉著戰馬的衝擊力,將一個個鑄鐵球扔到了城上。

    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火光,濃煙,徹底籠罩了城頭,好多守衛的士兵都被炸傷了。

    更要命的是他們沒有遇到過火藥,一個個還以為是宋軍請來了天雷,懲罰他們呢!甚至有些交趾的官員跪在地上,大罵申承貴,說是他一意孤行,得罪了天兵天將,老天爺要收人了。

    城裡發傻,王寧安哪裡會錯過天賜良機,他急忙命令士兵帶著火藥,衝到了城門口,一刻鐘之後,巨響震天動地。

    昇龍府的城門被炸開了。

    “衝!”

    沒有了城牆的保護,昇龍府就像是被掀開了殼的螃蟹,鮮美的蟹肉已經露出來了,就等著大快朵頤吧!

    衝進城中,到處都是潰敗的士兵,到處都是慌亂的人群,他們哭喊著,逃跑著。王家軍,甚至連趙宗景,都沒有一絲手軟,殺人變得天經地義。

    他們摧毀每一個還能動的物體,把猛火油投擲到兩旁的房舍當中。

    昇龍府的建築多數都用木頭,房頂都是茅草,沾火就著。

    被宋軍殺死的人不足十分之一,剩下的人,幾乎都葬身在火海之中。

    ……

    李佛瑪看到像兵慘敗,心臟緊縮,當時就眼前發黑,大口喘息,身體軟軟倒下去。等到城門被炸開,他已經嚇得咽了氣,至死,這位皇帝都瞪圓了眼睛,還能從他的目光中看出強烈的驚恐。

    這就是天朝之威嗎?

    失去了皇帝,其餘的大臣紛紛逃竄,還有人跪地請降。

    王寧安帶著人馬,直接衝進了皇宮。

    區區蠻夷小國,所謂皇宮,只怕沒有趙家的王府氣派,但是俗話說,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交趾皇宮還真有一些好東西。

    “大人,快看!”

    李無羈率先找到了一處金庫,打開之後,頓時滿眼都是黃澄澄的,有金磚,金條,元寶,一箱挨著一箱。

    王寧安親自走進來,他粗略估算一下,至少有三萬兩以上。

    交趾皇宮有這麼多金子,他一點都不驚訝,在交趾國內,就有露天金礦,而且這些年,他們光是從儂智高那裡,就勒索了上千兩不止。

    雙手抓著金子,王寧安突然覺得自己置身天堂,明明不能吃,不能喝,卻讓人這麼興奮!

    他用力咬了咬嘴唇,冷靜下來。

    “把所有黃金立刻封存,誰也不准動一兩,全都要上繳內帑!”

    王寧安把趙宗景叫過來,“看到沒有,這些都是給你大爺的,看仔細了,別讓人貪了。”

    說完之後,王寧安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金庫,只要多待一會兒,他就有種犯罪的衝動。幸好理智告訴他,交趾的利益,絕不是一點黃金能比擬的,不能因小失大,絕對不能!

    王寧安是跑了,可他把糾結留給了趙宗景,這位小王爺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撐住的,他是真想留下幾箱子,哪怕幾塊也好。不過轉念一想,身為趙家的子孫,都挖祖宗的牆角,還有什麼臉面要求別人盡忠職守?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趙宗景渾身都濕透了,比打了一仗還淒慘。

    “二郎,咱們下一步該干什麼?”

    王寧安呵呵一笑,“還能幹什麼,你沒聽說嗎?裝完了就跑,那才叫爽呢!”

    趙宗景不知道裝什麼,還當是黃金呢!

    “二郎,就這麼跑了,不干點別的?”

    認真想了想,切齒道:“天下只有一條真龍,就在我大宋!一個蠻夷之地也配叫昇龍府?給我燒了,燒得一點不剩!”

    王寧安親自把火油潑到了皇宮金碧輝煌的建築上,火把輕輕一丟,別提多瀟灑了,很快火焰吞噬了一切……
V123210 發表於 2017-4-9 13:26
大宋將門 第253章過年發紅包

    昇龍府作為交趾的都城,也有六七萬人,不是個小數目,為了徹底摧毀,王寧安足足讓人燒了一天多,最後的時候,他還用了五萬斤火藥,分別埋在四城,把城牆全都炸塌了,留下一片焦土和廢墟。

    等到都處理完了,王寧安帶著手下大搖大擺向著紅河口而去。

    他只帶走了三萬兩黃金,還有從一些大臣家中搜刮的金銀,另外還有四五千匹馬。這些馬多數都是滇馬,十分矮小,多半是從大理那邊弄來的,但是身軀結實,四肢粗壯,不但能托運貨物,那一千斷後的士兵也撈到了騎馬,大傢伙又說又笑,根本不像是打仗,反而有點跑來武裝巡遊的味道。

    離開了昇龍府好久,趙宗景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很疼!

    “我的天,這是真的嗎?”

    他都現在都不敢相信,一共出動三千人,參戰的只有兩千,主攻的只有一千騎兵……人馬少得可憐,戰果呢,卻出奇的大!

    實在他們手裡的交趾士兵和百姓超過五萬人,深入敵境二百里,攻陷都城一座,嚇死皇帝一枚,繳獲財物無算……哪怕完成了,他都像是做夢一樣。

    “我說二郎,交趾人這麼菜,我們幹嘛還逃走,為什麼不直接佔領了整個交趾,開疆拓土啊?”

    趙宗景坐在馬背上,不停向兩邊望去。

    紅河平原,一馬平川,土地肥沃,雨水充足,一年三熟,這麼大的一塊寶地,如果開發出來,頂得上半個江南!

    趙宗景嚐到了甜頭,他的野心膨脹得比王寧安還快,甚至憧憬著把交趾納入版圖……

    其實王寧安何嘗沒有這個念頭,可是他很清楚,打一個勝仗,滅一個國家,和徹底掌控一個區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的小王爺,根據最新情報,交趾國內最大的豪強黎氏家族已經調集了兩萬人馬,另外深入大宋境內的三萬多人也被調了回來,加上陳氏家族,以及各路勤王之師,總計不下十萬人,正在快速包圍過來,你說我們還要不要留在昇龍府?”

    趙宗景聽到這話,嚇得一縮脖子,乾脆什麼都不提了。

    王家軍的騎兵雖然厲害,但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更何況交趾人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一旦陷入了鏖戰,吃虧的肯定是大宋。

    其實王寧安這一次進宮,效仿的就是後世的戰法,果斷出擊,一下子來個狠的,把交趾的骨頭打斷,讓他們痛徹肺腑,損失慘重,十年八年恢復不過來。

    而後呢,絕不戀戰,快速撤出,把一個爛攤子甩給交趾人自己處理。

    王寧安當然不會放棄交趾這塊寶地,他把人馬撤出來,然後再從水陸兩面,向交趾施壓,大軍引而不發,逼著交趾和大宋抗衡,耗損他們的國力。

    屈指算來,交趾拜託中原王朝不過百年時間,其中前一半又是軍閥混戰,地方割據,整個國家的基礎非常薄弱,融合度也很差。

    燒毀昇龍府,絕對是王寧安處心積慮的作為,他才不會因為名字討厭,就對一個城市下手,那樣也太淺薄了。

    摧毀了昇龍府,就摧毀了交趾的皇權,摧毀了國家的心臟和大腦,然後再施加高壓,交趾很有可能就重新裂解成無數個小塊,變成地方割據,互相殺戮。

    到了這時候,大宋的勢力就能輕而易舉,深入交趾,用最小的成本,把這一塊風水寶地拿到手裡。

    王寧安這一套並不新鮮,其實後世很多殖民帝國不都這麼幹的,為了征服老大帝國,先是英法聯軍燒了圓明園,接著八國聯軍又打了過來,燒殺搶掠,摧毀帝國的尊嚴,然後飽掠而去。

    如果兵馬再強大一點,王寧安真想逼著交趾人簽一個不平等條約,滿足一下當列強的感覺,可惜的是他只有三千人馬,不敢過多停留,只能速戰速決。

    為了發洩心中的遺憾,王寧安下令,沿途燒毀所有村莊,看到人就殺,整個一群強盜土匪,所過之處,什麼都不剩。

    從登陸到離開,他們只用了五天的功夫。

    船隊滿載著收穫,揚帆起航,等到他們離開了三天多,交趾的軍隊才敢接管港口。面對著一片廢墟,交趾上下,簡直欲哭無淚。

    有人嚷嚷著要找大宋報仇雪恨,要殺光宋人。

    只是這種聲音很快就被淹沒了,李佛瑪死了,國不可一日無君,究竟該讓誰繼承皇位?有人支持李佛瑪的兒子,可另外更多的人則批評李氏,說他們連國都都守不住,失德於民,根本不配繼續做皇帝。

    假如王寧安選擇留下來,交趾人或許會同仇敵愾,可狡詐的王寧安跑了,剩下的交趾人很快陷入了內鬥之中,不可自拔。

    ……

    王寧安和趙宗景像是兩個傻瓜,坐在船頭,嘿嘿大笑,趙宗景絮絮叨叨告訴王寧安,他夢到了,瀾兒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他當爹了,還催促王寧安趕快和楊曦成婚,如果生了個女孩,就訂下娃娃親,如果是男孩,就給他當乾兒子。王寧安哪能答應啊,給你當乾兒子,還不被你傳染成了弱智!

    趙宗景鍥而不捨,全然不知,他惹了天大的簍子,自從他們出兵交趾,從嶺南傳出去的六百里加急就沒停過,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最先送到京城的一份加急是侍御史田宏的,宋代和明代不同,沒有專責一方的巡按御史,但是御史台也會不定期派遣御史,督查地方刑獄等事務,田宏就負責廣南西路。

    軍務本不在這位的管轄範疇,但是他聽說安撫使王寧安和小王爺趙宗景一起出兵交趾,頓時覺得茲事體大,不得不上奏。

    在表文當中,田宏言辭激烈。

    他指出交趾人馬不下十萬,又地形複雜,民風剽悍,不可輕易開戰。

    王寧安年少無知,擅啟邊釁,嶺南剛剛經歷儂智高叛亂,已經凋敝不堪,一旦和交趾開戰,耗費國帑民財,後果不堪設想,根本就是胡來。

    據此,田宏更是彈劾狄青貪功妄為,全然不懂大局,縱容包庇,昏聵無能,不能擔任一方重任,必須立刻罷免。

    封疆大吏被彈劾,一點都不奇怪,只是之前肖固彈劾狄青等人,結果惹來了趙禎的滔天怒火,嶺南官場來了一個大洗牌。

    韓絳還在嶺南辦案呢,到底有多少人頭落地,誰也說不好。

    天子信任狄青,這是誰都看得出來的事情,冒然彈劾,只會把自己陷進去。

    哪怕那些素來喜歡咬人的御史,也沒有輕易發作。可接下來各方的消息越來越多,包括狄青,都送上了報告。

    狄青說交趾無禮犯境,不得不予以嚴懲,他正在部署對交趾的作戰。

    安撫使王寧安出奇兵,是圍魏救趙,迫使交趾人退兵。穩重如狄青,沒敢胡亂吹牛,他也不知道王寧安能打成什麼樣子。

    只是狄青想不到,他的慎重竟然惹來了一大群外行的指手畫腳,他們紛紛指責狄青胡來。

    將國家大事交給兩個年輕人,如何使得!

    而且同藩屬交往,要先禮後兵,應當派遣使者,嚴詞譴責,迫使交趾退兵就是了,怎麼能勞師遠征,虛耗民財。

    這些還只是正常的批評,漸漸的說什麼話的都有了,有人講狄青沒有請旨,就隨便攻擊一國,是心懷不軌,想要打下交趾,自立為王。

    還有人說他們是想擁立趙宗景,在嶺南割據。派遣王寧安和趙宗景去交趾,根本不是打仗,而是前去借兵,為了謀反做準備……

    ……

    不得不說,文官的腦洞實在是夠大,各種論調甚囂塵上。

    好在自從宋庠吃癟,兩府的相公沒有跟著起哄,才沒有讓鬧劇擴大。

    鄰近過年,趙禎餓日子又難過了,無數後世的學者都說兩宋的經濟是何等繁榮、富庶,可偏偏咱們這位皇帝,卻是過得最艱難的一個。

    人家百姓過年關,皇帝也一樣要過年關。

    自從嶺南的事情大反轉,宋庠被罷相是遲早的事情,他留在台上,無非是等著嶺南的事情有結果,而且讓誰接替宋庠,趙禎還沒有想好,如此拖延了下來。

    當然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宋庠還是要挑起首相的擔子。

    年終的財政結算,又讓他是欲哭無淚。

    各種軍費開支,官員俸祿,水利大工,算來算去,竟然有400萬貫的缺口,他和富弼捧著這份結算的單子,硬著頭皮去面聖。

    “我說彥國兄,你可要多多替我遮擋啊!”

    富弼苦笑,“國勢艱難,擔子大家一起擔著吧!”

    兩位相公滿臉愁雲,見到了趙禎,宋庠主動請罪, “臣等無能,有誤朝廷大事,懇請陛下降罪。”

    趙禎沉默了一下,笑道:“是不是拿不出錢,替朕整頓嶺南的殘局?”

    宋庠腦袋低得更深了,富弼只好說道:“陛下,臣以為可以加徵幾個富裕州府的賦稅,譬如蘇杭等地,如果能加徵到皇佑五年,應該能籌措出150萬貫,三司再撥出50萬貫,湊成200萬貫,只要不打仗,應該勉強夠用!”

    又要加徵賦稅,真是好辦法啊!

    趙禎突然放聲大笑,“你們不用發愁了,這不是過年了嗎,有孝順的晚生後輩,不用長輩的紅包,反而給長輩送錢了。”

    宋庠和富弼都是一愣,只聽趙禎說道:“宗景和王卿給朕一次就送了3萬兩黃金,兩位相公以為如何?”
V123210 發表於 2017-4-9 13:27
大宋將門 第254章打出來的奴才

    三萬兩黃金,大約能換三四十萬兩白銀,折成銅錢,大約不到五十萬貫,不是一筆很大的錢,相比起400萬貫的缺口,只能說九牛一毛。

    但是這三萬兩卻是從交趾弄來的,也就是說,原本以為一定賠錢的生意,突然賺了,這個喜悅是成倍爆表!

    愁眉苦臉的趙禎看到之後,總算了笑容,而且他連看了三遍,把王寧安、狄青、趙宗景三個人的急報擺在一起,反復對比,據說,睡覺的時候,趙禎都是笑著的。

    說來也是奇怪,賴以為柱石的幾位相公,名滿天下,公認的賢臣,結果他們只能送來糟糕的消息,讓人頭大,反倒是王寧安,還有他那個不靠譜的侄子,總是有好消息送來。

    五天功夫,殺入交趾幾百里,攻占都城,嚇死皇帝……在立國之初,或許不算什麼,可是在血氣盡喪,國勢日衰的時候,毫無疑問就是一劑強心針。

    趙禎倍感振奮,錢不在多少,關鍵是背後的內涵。

    打仗竟然不用花錢,反而能賺錢,這讓趙禎瞠目結舌,大開眼界。

    他仔細研究了,也看了王寧安的奏報,其中的奧妙就在於要創新作戰的思路。

    如果向以往那樣,從陸上大軍壓境,翻過十萬大山,一道關一道關和交趾搶奪,哪怕是狄青那種名將,也賺不到錢。

    從海上出擊,船隻能攜帶海量輜重,陸上消耗最少,出其不意,集中精銳,撕開一個口子,達勝之後,立刻撤兵,絕不拖泥帶水,陷入鏖戰……趙禎看著王寧安總結的經驗,深以為然,打仗不就是揚長避短嗎!

    大宋有發發的海運,船隻眾多,為什麼就不能利用起來?

    窗戶紙點破之後,思路一下子就打開了。

    “宋相公,富相公,根據王愛卿的奏報,他準備抵押一部分嶺南的土地,然後再從交趾弄一部分軍費,總而言之,他知道朕艱難,不給朝廷添麻煩。朕也希望朝中的臣子能體諒王愛卿的苦心,不要給他找麻煩,下絆子!”

    趙禎隨手抓起幾本奏摺,氣哼哼道:“都是胡說八道,還猜測狄愛卿和王愛卿會造反?他們要是造反,怎麼不把黃金留下來,充作軍資?無中生有,捕風捉影,這就是我大宋的臣子嗎?”

    自從上次多嘴,讓趙禎訓斥之後,宋庠索性一言不發。

    也幸虧如此,這一次人家又露了一個大臉!

    偏偏他們這臉上,火辣辣的,真疼啊!

    宋庠都開始懷疑,這老天爺是不是保佑王寧安啊,怎麼他幹什麼都能成功?

    富弼原本就是個悶油瓶,此刻更是百言百當,不如一默。

    ……

    說了兩句重話,趙禎又和顏悅色起來,畢竟過年了,這兩位又是朝廷的支柱,好多事情還要他們去辦,身為皇帝,也不能對自己的宰相隨便呼來喝去的,丟了朝廷的臉面。

    “這3萬兩黃金,朕不入內帑,折算成錢糧,給在京的官吏補發俸祿吧!朕不能虧待了臣子,也不能讓你們為難。”

    宋庠真沒想到,趙禎竟然把錢給了他們,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正好不少官吏還在哭窮要錢呢,大宋的俸祿雖然高,但是那隻是少數高官而已,很多中低級官員並不輕鬆,畢竟京城的花銷太大了,拖欠幾個月的俸祿,就有人要藉錢過日子了。

    這筆錢正好能讓大傢伙過個舒心的年。

    宋庠還挺高興的,只要能對付過今年,他在首相的位置上也乾了一年了,可以主動請辭,省得當風箱裡的耗子,兩頭不討好。

    京城雖好,可是水太深了,沒有些道行,還是玩不起啊!

    宋庠很輕鬆,可富弼卻不這麼看,以他的經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這筆錢不是這麼好花的,奈何他只是次相,沒有插嘴的餘地,更何況這幾年下來,富弼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嫉惡如仇,誓言革新大宋的富彥國了。

    遇到了不平的事情,富弼學會了沉默以對,在國計民生和士大夫之間,他越來越傾向於士人的利益,富弼的成長,完美詮釋了一個改革家墮落成超級官僚的心路歷程。

    富弼猜得不錯,果然就出問題了。

    發俸祿本來是好事情,可是聽說這錢是從交趾搶來的,立刻就炸鍋了。

    尤其是那些言官,他們認為這錢是不義之財,用之必兇,而且為了士林清譽,絕對不能接受滿是血腥的錢,誰敢要俸祿,他們就彈劾誰,決不罷休。

    甚至好許多言官聯合上書,建議趙禎將黃金還給交趾。

    他們說的光明正大,首先大宋身為上國,禮儀之邦,萬方表率,道德文章,那是四夷爭相模仿的榜樣。

    結果大宋妄興大兵,攻滅藩國,搶掠財富。這讓別的國家怎麼看?他們該說大宋和蠻夷一樣,都是搶掠無度,貪得無厭,殘暴不仁,如此,大宋何以自處?

    再有,交趾並非小國,搶掠殺戮,勢必引起交趾的切齒痛恨,一旦兵連禍結,西南將永無寧日。

    他們建議朝廷不能貪圖一時的小利,而置國家大局與不顧。因此他們要求皇帝下旨歸還黃金,並且差遣一個使者,到交趾好生安撫。一定能使交趾人感恩戴德,真心歸附大宋。

    唯有降服其心,才能永保安寧。依仗強兵,恃強凌弱,終不能長久。

    而且這幫人還說要懲罰狄青,還要王寧安和趙宗景,他們不知輕重,把國家大事當成了兒戲,隨意動用大兵,罪在不赦……

    這幫人不但自己上書,還找到了歐陽修,希望老先生能帶頭上表,彈劾有罪諸臣。

    歐陽修心裡明白,他們這哪裡是讓自己上書,分明是逼著自己做抉擇,要想繼續當士林領袖,文壇盟主,就跟著他們一起上書,捍衛儒家正統價值觀!

    如果繼續袒護王寧安,就要交出文壇盟主的地位。

    這幾年的功夫,早就有人對歐陽修不滿了,他弄出的六藝學堂,盡是些離經叛道之論,雖然北宋的學術圈還沒有被理學統治,但是各個學派也都源自孔孟,對六藝學堂十分排斥。

    總而言之,這已經不是那點黃金了,完全昇華到了對外方針,儒家價值,更重要的是文官利益!

    試想,如果打仗不是勞民傷財,反而能夠賺錢,那乾嘛不打仗啊?只要打仗,文官就要靠邊站,國家就要圍著武夫轉,這比刨了文官祖墳還要命。

    ……

    “賈相公,你看怎麼辦吧?”

    歐陽修很看不上賈昌朝,可這時候也不得不找到賈昌朝,商量對策。

    這位賈相公滿臉苦笑,“醉翁,這事情還不明白嗎?之前徐鏞的案子他們栽了,現在要找回來。二郎他們打了大勝仗,揚了國威,還得了那麼多的好處。陛下仁慈啊,想拿這些錢堵住他們的嘴,可陛下把他們想得太好了,這幫腐儒,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言官們彈劾狄青和王寧安,順帶著賈昌朝捱的罵也堆成了山,這位賈相公滿肚子怨氣沒地方撒。說話就難免過分,卻發現歐陽修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頻頻點頭。

    “還是賈相公看得明白,可眼下群情激憤,究竟該怎麼處置?”

    賈昌朝思量了半天,“醉翁,這事情不好辦!你看看他們的理由吧,什麼兵者不祥,什麼仁義之邦,禮儀之國,還說什麼要降服其心,讓藩國感恩戴德……你注意到沒有,這些說辭都有一個關鍵。”

    “務虛,對吧?”歐陽修也是很敏捷的,言官們也在漲本事,他們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沒有再談具體的事情,只是空談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偏偏這些說辭,又符合儒家教化,哪怕歐陽修也不敢站出來,就說他們這是錯的!

    “反駁不了,他們就能仗著人多勢眾,掀起更大的風浪,如果陛下扛不住,為了息事寧人,老夫沒準就要捲鋪蓋卷回家了。”

    賈昌朝哀嘆著,卻偷眼看歐陽修,他清楚,這位和皇帝的關係非同一般,眼下最關鍵的是趙禎要穩住,不要被言官帶著跑偏了。

    歐陽修思量一陣,笑道:“賈相公,陛下和以前是不一樣了,我現在反倒是擔心嶺南。萬一交趾人不甘心失敗,要報復大宋,興起戰端,咱們想要派兵送錢,幫著二郎他們打仗,這幫人就會出來干涉。糧草不濟,二郎他們萬一打敗了,事情就麻煩了。”

    賈昌朝連連點頭,“是啊,到了那時候,他們不會承認動手腳穿小鞋,反而會歸罪二郎他們,證明自己才是正確的。”

    說來諷刺,居然有一幫人希望自己的將士打敗了,好維護自己的價值觀!這些人和後世的某些自由派的經濟學家還真像,唯有中國崩潰論成真了,才能顯示出他們的高明之處,這幫人就盼著,望著,結果一天天下來,臉被打成了豬頭,慘不忍睹。

    ……

    事情到了王寧安這裡,他有辦法扭轉乾坤嗎?

    別說,還真有!

    就在京城焦灼混亂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消息,交趾國王子李日尊前來朝貢,並且帶來了豐厚的禮物,還有請罪表文,希望大宋能夠饒恕交趾罪過,交趾願意世世代代,效忠大宋。

    消息傳到了京城,頓時無數人噴血內傷,覺得三觀崩塌,山河破碎,一個個把溫情並茂的表文都撕成了碎片,生怕讓人看到……
V123210 發表於 2017-4-9 13:28
大宋將門 第255章皇帝的報復

    交趾王子,主動朝貢,算是給過年添了一個彩,再加上這種關口,動靜非常。就連趙禎都懵了,心說莫非真是交趾人犯賤,要打痛了才行?

    趙禎覺得這裡面一定有蹊蹺,他急忙傳下了旨意,讓王寧安和趙宗景護送交趾王子進京。

    一路上,趙宗景就沒閒著,整天拿個匕首在李日尊面前晃悠,一身的痞子樣,還非要給人家講面君的禮節。

    李日尊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幸好還有個王寧安,他看不下去了。

    “咱們把話挑明了,你要是想當皇帝,就老實聽話,不要多事。如果你還覺得自己有什麼籌碼,那不妨就試試。我可以告訴你,大宋上下,除了我之外,沒人願意為了你費心思,至於交趾,遍地都是想要你腦袋的人!”

    “明白,明白,我都明白!”

    這個李日尊的漢語還算不錯,一想到國內的局面,他的脖子就冒涼氣,惶恐不安。生怕王寧安不管他,這一路上,比起小貓咪還乖覺。

    把李日尊送進了京城,趙禎直接在大慶殿迎接,他下旨把兩府的相公,尤其是御史台和諫院的言官都召集過來,就讓大家親眼見證,到底誰才是正確的。

    以唐介為首的言官臉色都很不好看,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王寧安搗毀了昇龍府,嚇死了李佛瑪,那可是李日尊的爹,身為人子,父仇不共戴天,他怎麼可能拋下?簡直豈有此理,甚至有人懷疑,這個李日尊是假的,反正王寧安詭計多端,膽大包天,沒準就弄個假王子,跑來打大傢伙的臉。

    等到見禮之後,趙禎此宴,終於有了發問的機會。

    首先開砲的就是唐介,老先生沉聲道:“世子可知我大宋前不久和貴國發生了衝突?你是怎麼看的?”

    李日尊慌忙放下手裡的酒杯,畢恭畢敬道:“是交趾狂妄無知,冒犯天朝,罪該萬死。王師仁慈,僅是略施薄懲,敝國上下,感念天恩,故此小王才特來朝貢,以示感激之心。”

    唐介差點哼出聲來,老頭子直接內傷了。

    薄懲?

    虧你說得出口!

    你爹死了,京城沒了,光是黃金就搶走了3萬兩!

    區區交趾,有多少家底兒,這叫薄懲?

    根本是半殘啊!

    見過睜眼睛說瞎話的,可是沒見過如此說瞎話的,唐介都無語了。

    這時候有個年輕的御史叫田方,他年輕氣盛,忍不住問道:“我聽說貴國至尊也死於戰亂,他可是你的父親啊?你就不感到惋惜,心痛嗎? ”

    李日尊偷眼看了下王寧安,發現這位根本沒看他,還在低頭大吃,嘖嘖有聲。李日尊深深吸口氣,強做笑臉道:“這位大人或許有誤會,父王的確剛剛賓天,但是卻和王大人無關,他近幾年來,身體一直不好,不過是湊巧而已。他老人家驟然升天,我們也是無比傷心。”李日尊說著,擦了擦眼淚,繼續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父王生前心心念念,就是和大宋通好,小王這次前來,也是希望大宋能夠降旨冊封,恩加交趾,敝國一定永遠效忠大宋,絕無二心。”

    他說的情真意切,可誰也不信。

    翰林學士,知諫院事曾公亮也開口了,“世子,你們當真能忠於大宋,一點都不記恨?”

    “不敢不敢!”

    李日尊連忙擺手,“交趾上下仰慕大宋風華,敬畏大宋天威,兩國衝突,罪在我方,勞動天兵,興師動眾,補償王師軍費,乃是我交趾上下的福分,怎能因此記恨上國,請大人務必相信交趾的誠心一片!”

    ……

    禦史台和諫院的這幫人反复詢問,就差直接指著鼻子問他,王寧安殺了你爹,燒了你的城,搶了你的錢,你怎麼就不恨他?你應該恨他?你要和他拼命啊!

    李日尊心裡叫苦,拼命,那也要有命拼才行!得罪了王寧安,別說他爹的仇,就連他的小命都沒了。

    這位世子殿下謙恭和藹,簡直匍匐在大宋的腳下,錯都是自己的,大宋出兵教訓交趾,是父親打兒子,天經地義……連這話都說出來了,在場好多人都懷疑他是假的王子。可禮部那邊反复確認了,他的身份一點問題沒有。

    弄到了最後,大傢伙只能想到一個解釋,那就是李日尊是天生的受虐狂,心裡有病!要不然怎麼能如此違反常理?

    唐介和曾公亮還想拷問,趙禎看不下去了。

    “李卿遠路而來,一定是辛苦了,先去館驛休息吧,朕擇日召見。”

    李日尊如蒙大赦,趕來離開了大慶殿。

    他走了之後,趙禎把臉一沉,目光掃過全場,在場的言官,沒有一個敢和他對視,全都把腦袋埋在了胸口,跟一群鴕鳥似的。

    這時候裝慫了,前些日子的猖狂勁兒呢?

    趙禎哼了一聲,“眾卿都看見了!國威是打出來的,王卿……還有宗景,他們這一仗打得好,打出了大宋的威風,打得交趾心服口服。對待蠻夷,不能一味懷柔,必須適當教訓!交趾勾結儂智高在先,有襲擾大宋邊境在後。殺我百姓,掠我子民,朕身為君父,不能保護臣民,朕就愧對上天給朕的職責。”

    趙禎目光銳利威嚴,越說越高興,真是難得啊,以往他都是被言官追著,噴了滿臉吐沫星子,還沒發還嘴。

    總算來了機會了,他們全都錯了,被打的劈裡啪啦,金星子亂冒。

    這麼好的複仇時機,趙禎哪能錯過,還不好好出一口怨氣,把這些年受得欺負都給報復回去!

    “朕以為眾卿持論,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怕事!就是沒有自信!遇到了危機,總是被動應付,因循守舊,抱殘守缺,不敢銳意進取。王卿和宗景出兵交趾,死傷將士不足百人,戰果輝煌,無可挑剔,雖衛青、霍去病,也多有不如。朕十分欣慰,也十分滿意,宗景是我趙家的千里駒,王卿更是履歷功勳,世代忠良,殊為難得,堪稱群臣的表率。”

    趙禎威嚴道:“眾卿回去之後,應當多多思索,為什麼把交趾的事情看錯了?一個人錯,兩個人錯,所有人都能錯了!?你們對自己人喊打喊殺,他們”趙禎一指王寧安和趙宗景,“還在為國殺敵,建功立業!面前的敵人擋不住我大宋的雄師,朕不希望他們倒在自己人手裡!大過年的,朕也不多說了,凡是彈劾王卿和宗景的,一本奏摺罰一個月的俸祿……罷了,你們都下去吧!”

    好傢伙,這頓飯吃的,所有 官都蔫了。

    罰點錢倒不算什麼,古往今來,還沒聽說有哪個當官的餓死!

    可問題是面子丟得太大了,趙禎問他們,為什麼所有人都看錯了?是什麼意思啊,豈不是說大傢伙都屍位素餐,都是飯桶嗎?

    好些人都動了念頭,是不是該上表辭官,回家抱孩子了?

    不然留在朝堂上,實在是太丟人了,這臉不是被打腫了,簡直都找不到了!

    ……

    從大慶殿,到了垂拱殿,趙禎一直繃著的臉終於放鬆了,皇帝笑了,笑得別提多開心了。

    笑了好半天,趙禎這才讓陳琳傳旨,把兩個小兔崽子叫了過來。

    “都吃飽了吧?”趙禎問道。

    趙宗景用一個飽嗝兒回答他大爺的問話,幸運的是趙禎居然沒有責怪,而是笑道:“你們兩個別和朕打啞謎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宗景老臉一紅,心說我這個伯父真不愧當了好幾十年的皇帝,就是厲害啊!他不敢多說,一個勁兒看王寧安,心說兄弟靠你了。

    “啟奏陛下,交趾的情況有些複雜,容微臣慢慢道來。”

    王寧安向趙禎滔滔不斷,講了起來……交趾別看建國了,也有了皇帝,建立起官僚體系,其實真正說了算的還是地方豪強。

    說是豪強都小覷了人家,分明就是諸侯,土皇帝!

    眼下交趾國內共分成三大勢力,分別是李氏、陳氏、黎氏。

    其實稍微熟悉交趾的歷史,這三個姓氏就不會陌生,他們相繼創立王朝,統治了交趾數百年之久。

    李氏的地盤主要分佈在昇龍府周圍,也是這次被王寧安荼毒最慘的地方、黎氏則佔據北方,擁有的土地面積最大,實力最強。

    陳氏處在南方,實力比起李氏和黎氏都差了一些。而且陳氏並非交趾的土著,他們祖上是從中國遷過去的,因此對中原王朝十分親近。

    弄清楚了交趾的勢力分佈,對於李日尊的反常舉動就一目了然了。

    王寧安一下子滅了李氏七八成的實力,昇龍府毀於一旦。按照人之常情,李日尊當然要恨王寧安。可問題是王寧安在大宋,他拿王寧安一點辦法沒有。相反,原本就實力雄厚的黎氏想要趁機奪權。

    李朝的宗室迫切需要自救,他們就找到了陳氏的當家人陳翕。

    陳翕簡單分析了一下局面,原本三足鼎立,如今李氏損失慘重,再讓黎氏搶走皇位,他們陳氏的下場絕對不會好。

    為了對付共同的敵人,陳氏必須和李氏結盟,可是光靠他們兩個,還差得很遠,那就要藉助外力,而近在咫尺的大宋就是最好的選擇。

    陳翕對李日尊說道:“歷年以來,進犯大宋邊疆,殺戮大宋子民的都是黎氏人馬,他們惹怒了天朝。大宋才把怒火發洩到了世子的身上,真正害死先帝的是黎氏才對!世子應當立刻前往大宋,把事情說明白,請求天兵出事,滅了黎氏,恢復交趾的安寧!”

    這就是李日尊跑到大宋的原因,趙禎聽完之後,頷首道:“原來如此,那王卿你以為該如何處置交趾的事情,要不要出兵滅了黎氏?”
V123210 發表於 2017-4-9 13:28
第256章趙禎的強者之心

    誠然,面前攻擊交趾,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如果順利的話,拓土千里,增加幾個州府,幾十個縣一個點問題都沒有。

    但是大宋糟糕的經濟狀況,還有滿朝的掣肘,使得王寧安必須小心翼翼,他必須用最小的投入,拿到最豐厚的回報。不然一旦失敗了,他承受不起,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勢力也會因為他的魯莽,損失殆盡。

    所以別看王寧安表面上把勢頭弄得很猛,排場很大,風光無限。但實際上,他非常保守小心。當然他的保守和文官們的守舊是完全不同的。

    即使用很小的力氣,也能辦成很大很大的事情,關鍵是怎麼用好手裡的籌碼,這一點王寧安信心十足!

    “陛下,臣以為此時不但不能對黎氏下手,相反還應該想辦法把消息透露給他們,讓他們有所準備。”

    “什麼?”

    趙禎聽到這裡,也嚇了一跳,不由得說道:“這,這未免太不妥當了吧?”好吧,他本打算說缺德來的。

    李日尊跑到大宋表演忠心,大宋最多不幫忙也就是了,怎麼還能背後插人家一刀,這要是傳了出去,可怎麼做人啊?

    不得不說,哪怕是趙禎,還存在著許多以德服人的念頭,禮儀之邦,不能幹這麼沒品的事情。

    稍微思量,趙禎又發覺出賣李氏,對大宋也不好。

    “黎氏實力強大,如果他們趁機滅了李氏和陳氏,一統交趾,必定會成為大宋的心腹大患,我們不能養虎為患!”

    王寧安笑道:“陛下聖明,正因為如此,臣才以為更應該通報黎氏。”

    趙禎把臉一沉,“王卿,朕不想听你兜圈子,趕快說,你是怎麼打算的?”

    王寧安滿臉欽佩,“陛下睿智,微臣的小心思是瞞不過陛下的,我打算……”

    ……

    李日尊是李佛瑪的三子,算是眾多皇子當中很有才華的一個,王寧安提議冊封李日尊為交趾國王,然後給李日尊一道旨意,准許雙方通商貿易,而且這個貿易範圍不只是交趾,包括大理和占婆在內。

    趙禎對西南的情況不太熟悉,他讓人找來了地圖,仔細研究。

    大理物產豐富,十分富庶,卻苦無出海口,北邊的蜀道南行,最好的通商方向就是向東,通過交趾出海。

    偏偏大理之前二十萬人馬攻擊交趾,又慘遭失敗,眼下的大理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裡的野獸,十分痛苦,沒有出路。

    如果給了李日尊通商的權力,他為了對抗強大的黎氏,肯定要拉上大理,並且開放海港,作為兩國共同的商路。

    黎氏雖然強大,可是一旦大理介入,他們就肯定會處在弱勢。

    趙禎思量半天,終於明白了王寧安的思路。

    “你把消息通知黎氏,是給他們一個念想,以為大宋會拉他們一把?”

    王寧安頷首,“其實也不是不可以。黎氏的地盤和大宋接壤,要想西南邊境安寧,收回失去的土地,就必須擺平黎氏。眼下大宋還沒有在十萬大山之中作戰的能力,只能耍一些手段,給點甜頭,而且在黎氏的地盤上,還有兩樣東西,微臣志在必得。”

    “什麼?”趙禎好奇道。

    “銅和鐵!”

    王寧安老實答道,他上輩子看過一些資料,這次南下,也花了一些功夫,他發現交趾北部絕對是一個大寶庫。

    這裡有兩項最重要的資源,偏巧還都處在老街,首先是鐵礦,這裡有儲量豐富的針鐵礦,平均含鐵量在百分之43到百分之55之間,個別地段,甚至能達到驚人的百分之87,品味之高,簡直令人咋舌。

    有好的鐵礦,才能煉出好鋼,有了好鋼,就能造出精良的武器,這個淺顯的道理,不用王寧安講,趙禎也能明白。

    更要命的是這裡還有銅礦,王寧安看過後世的新聞,老街擁有1.2億噸銅儲量,其中一個銅礦就有5600萬噸!

    這是什麼概念,哪怕只開採百分之一,也能緩解大宋要命的錢荒。

    趙禎聽完了王寧安的介紹,再也沒法淡定了,他甚至想直接出兵,把交趾拿下來,銅鐵的巨大利益,讓這位仁慈的帝王徹底撕破了臉皮,什麼仁義禮智,都滾一邊去先!

    把這塊肥肉拿到手裡才是真的!

    相比王寧安,趙禎被“錢荒”兩個字折磨了好幾十年,看到這兩個字都要吐了。大宋上下為了解決錢荒,想出了無數的辦法,鐵錢發行了,交子也弄出來了,可無論怎麼折騰,就是趕不上經濟發展的速度,嚴重缺乏貨幣,已經成為勒住大宋脖子的繩索,趙禎太想掙脫了!

    “王卿,朕要動兵!無論如何,朕也要打下交趾!”趙禎眼中的瘋狂和熾熱讓王寧安嚇了一跳。

    “別,千萬別!”

    王寧安連忙擺手,“陛下,臣有更好的辦法,不動一刀一劍,就能把銅鐵拿到手。”

    “你打算怎麼辦?”

    “我們名義上扶持李氏和大理,形成對黎氏的全面壓力,然後再暗中與黎氏通商,為了抗衡李氏,黎氏肯定會開發銅鐵礦,與大宋擴大商貿,這樣我們就能藉助黎氏之手,不費吹灰之力,達到目的。”

    趙禎想了想,說道:“不好,王卿,你算過沒有,一個小小的黎氏能消費多少商品,通過正常貿易,幾時能積累足夠的銅,大宋的錢荒一日甚過一日,我們等不起!”

    “陛下,等不起也要等!”王寧安並不打算妥協,他慎重道:“交趾就像是一鍋湯,骨頭和調料都扔進去了,要想讓湯出味,必須文火慢燉,一點也不能著急!據臣所知,眼下老街的銅鐵礦還都沒怎麼開發,是一片荒蠻之地,蟲蛇遍地,虎豹成群。不了解地形,不熟 氣候,貿然出擊,不但難以收到效果,還會損兵折將。”

    “微臣以為可以內外夾攻,軟硬兼施,利用黎氏的人力和財力,把礦開發出來,然後我們再出兵摘桃子也不遲,陛下一定要有耐心!”

    見趙禎還有些遺憾,王寧安繼續道:“陛下,交趾的銅礦尚需要時間,可大理的銅礦已經是瓜熟蒂落,只等著我們去拿了。”

    終於趙禎又來了興趣,“王卿,你又有什麼打算?”

    “陛下,局已經布好了,只要我們肯通商,李日尊和大理方面早就垂涎大宋的貨物,他們會手捧著銅送過來,再加上黎氏這邊,每年供應千萬斤銅礦,不成問題。”

    “啊?”趙禎張大了嘴巴,驚駭道:“會有那麼多?”

    三司那邊反复估算過,目前大宋每年的貨幣缺口在500萬貫左右。千萬斤銅礦大約能製成150萬貫銅錢,有人要問了,不還缺350萬貫嗎?

    要問這話的人,肯定沒學過經濟學,貨幣不但要計算數量,還要計算流通速度,假如每年一貫錢能平均流通三次,150萬貫就能當450萬貫用。

    換句話說,只要經濟運行正常,這一千萬斤銅就能解了大宋的錢荒。

    當然了,賬不能這麼算。

    因為貨幣供給充裕,經濟還會發展更快,王寧安早就見識了大宋人創造財富的能力,或許要不了三五年,需要的貨幣就是300萬貫,500萬貫,甚至1000萬貫,那時候需要的銅礦就是幾億斤之多。

    不過不要緊,王寧安有信心,只要打通了商路,就好像通了任督二脈,大宋國力倍增,保護穩定的銅礦來源,一點問題沒有。

    現在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王卿,這麼多的銅,究竟要從哪裡運到汴京,是走蜀地,還是走廣西?”

    “都不走,這兩條路都艱難重重,要想修路,不但耗費巨大,而且運量太小。微臣以為要走交趾的紅河,靠著河海聯運,把銅礦運送到大宋,最為省力,而且一艘大船,頂得上幾萬頭牛馬之力,最好不過了。”

    “這樣的話,可都在交趾人的手裡啊!朕擔心他們覺察到大宋的謀算,會出爾反爾,切斷銅礦供應,如之奈何?”

    “所以大宋需要擴充水師,要擁有強大的威懾力量,如果他們敢切斷大宋的銅礦,大宋就能滅了他們的國,毀了他們的家,絕了他們的種兒!”

    王寧安這話說的擲地有聲,氣勢十足。

    趙禎遲疑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欣慰開懷。

    好,要的就是這個氣勢!

    朝堂上的那些文官怕事守舊,一點進取心都沒有,時間久了,趙禎也難免染上了這個毛病。

    仔細一想,有什麼可擔心的,區區蠻夷小國,敢打大宋的主意,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些文官最讓趙禎失望的就是他們沒有一個強者之心,沒有勇氣,沒有骨頭,有的那點聰明才智還都用在了內斗上面!

    這就是他欣賞王寧安的地方,對了,還有自己的侄子趙宗景!

    “王卿,陪朕去這個傻小子家看看吧。”

    趙宗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驚訝道:“陛下要去臣家裡?”

    “嗯,聽說你媳婦生了,孩子都快滿月了,朕這個叔祖還沒看過孩子呢。”趙禎笑道:“陪朕去看看,順便讓朕也見識下,是誰把你小子迷得連王爵都不要了。”

    天啊,趙禎這是要承認瀾兒了,總算是苦盡甘來,守得云開見月明!

    趙宗景歡喜得什麼似的,可是這丫的腦子也不知道裝了什麼,竟然板著臉,糾正道:“官家,臣和瀾兒是真心相愛,相守一生,她可沒有迷惑臣! ”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00:30
大宋將門 第257章將門齊聚

    皇帝要來,趙宗景要提前準備,他告辭回家準備……趙宗景離京之前,就請求趙禎,要賜婚,給瀾兒一個名分。

    趙禎也點頭了,不過事到臨頭,趙禎又改變了主意,他只是恢復了趙宗景濟陰郡王的爵位,然後又下了一道旨意,冊封瀾兒為王妃,至於其他的事情,趙禎都沒有答應,弄得趙宗景很鬱悶。

    倒是趙允弼看得明白,點指著趙宗景的腦門,“傻小子,你長點心眼吧!聖人這是保護你!”

    “保護我?”趙宗景大惑不解。

    趙允弼嘆口氣,“你若是非要大操大辦,弄得人盡皆知,朝堂上的那些相公,還有御史言官,他們能容得下你嗎?”

    趙宗景還是不解,“我結婚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趙允弼氣得在地上轉了三四圈,他都不知道說什麼。

    “你個傻小子,你還不知道啊,這段時間,有不少人和為父通氣。”

    趙宗景傻乎乎道:“爹,你不是吹牛皮吧,我怎麼聽說好多人找你的麻煩?”

    “唉,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笨的東西!”趙允弼氣得只能攤牌,“蠢子,我那麼說,不是為了留點迴旋餘地嗎!正好你回來了,為父也就把話挑明了,有人要拱你進東宮!”

    “什麼?”

    趙宗景嚇得一跳三尺高,怪叫道:“我怎麼可能奪皇位?”

    “我的小祖宗,你小點聲行不? ”

    趙允弼嘆了口氣,趙禎遲遲沒有兒子,百官原來都湊到了趙宗實一邊。

    他們看重趙宗實有三點,一是早年被趙禎抱養,有了感情,二是趙允讓作為宗室大家長,結交廣泛,實力龐大,深不可測,三呢,就是趙宗實謙恭和善,彬彬有禮,好學敦厚,對文官非常敬重。

    有此三點,只要趙禎生不出帶把兒的,趙宗實入繼大統,那是板上釘釘。

    可凡事都有例外,自從上次趙允讓拒絕讓自家孩子出使遼國,趙宗景突然異軍突起。

    出使遼國的成功,如果只算是僥倖,那麼趙宗景又跑到了嶺南,還親自帶兵殺進了交趾,攻破都城。

    如此成就,在趙大趙二的時期都算是耀眼了,到瞭如今,更是神話一般。

    很多年輕的,資歷淺薄的,擠不到趙宗實身邊的官員開始有了別樣的心思。

    同樣是趙家子孫,都有繼承皇位的資格,相比之下趙宗景雖然缺點明顯,但是他的優點同樣突出,不是任何宗室子弟能比擬的。

    尤其是幾次交鋒,大家也嗅出了味道,趙禎似乎不喜汝南王一系。

    既然如此,大傢伙何不找個新主子,搖旗吶喊,把他們推出去,跟著雞犬升天。

    當然了,想要改換門庭,覬覦投奔的,都是中下級官員,不得寵的,坐冷板凳的,那幾位相公,無論如何,也不會接納趙宗景的。

    可即便如此,也讓趙允弼躍躍欲試。

    “宗景,走到了這一步,你也不妨試一試,身上流著同樣的血,憑什麼不能爭一爭?你說呢?”

    趙允弼滿以為這傢伙能痛快答應,哪知道趙宗景竟陷入了沉思,他緊緊抓著大腿,沉默了足足一刻鐘,然後搖了搖頭。

    “你,你想怎麼樣?”趙允弼怒道:“臭小子,你怕了汝南王府是吧?”

    “不是!”趙宗景果斷搖頭,“我見過遼國的千軍萬馬,也殺過好多人。我我不想再認一個爹!”

    啊!

    趙允弼突然如遭雷擊,張大了嘴巴,半晌才苦笑著站起來,用力摸了摸兒子的頭,什麼都沒說,可光是這個親暱的動作,就看得出來,趙允弼是真的很欣慰。

    這年頭頂著孝子名聲的人不少,可是真正把這兩個字刻在心裡的不多。

    要想奪嫡,就要過繼給趙禎,二十好幾的人,叫了幾十年的父親,突然變成了叔,反而要去叫另一個爹!

    趙宗景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受的,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直到此刻,趙允弼終於赫然發現,原來氣得自己半死的臭小子,竟然和自己的感情最深!他也理解了兒子和瀾兒的情,突然之間,趙允弼覺得自己非常幸福。

    ……

    父子隔閡打破,趙允弼對兒子的事情,比什麼都用心,聽說趙禎過來探望,他忙前忙後,帶著一家人親自出來迎接。

    趙禎很客氣,笑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禮了,大冷的天,快進去吧。”

    到了王府大廳,落座之後,一個年輕的婦人抱著一個孩子走了上來,向著趙禎施禮。

    趙禎仔細打量了一下瀾兒,滿以為會是一個少有的妖孽,才把趙宗景弄得神魂顛倒,可仔細一看,反而不是,瀾兒只是屬於那種比較耐看的,裝扮淡雅,也沒用那麼多的水粉,看起來非常令人舒服。

    趙禎暗暗點頭,宗景這個傻小子有福氣啊!

    看了幾眼,趙禎就笑道:“來吧,把孩子給朕瞧瞧。”

    “是!”瀾兒點頭,輕輕走到了趙禎面前,把孩子送過去。

    小傢伙剛睡醒不久,精氣神十足,見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居然沒有害怕,反而笑了起來,還伸出小手,去抓趙禎的鬍子,把堂堂“龍鬚”當成了玩具。

    趙允弼一家子都提心吊膽,生怕皇帝生氣,哪知道趙禎看到了大胖小子,只剩下歡喜。

    “好,真是好孩子,宗景,你現在嬌妻愛兒,真是好福氣!”

    趙宗景咧著嘴光剩下傻笑了,趙禎思量道:“這樣吧,這個孩子就是邕州團練使了,算是你這個當爹的掙來了。”

    一句話,還不會說話的小傢伙就成了團練使,當然不是讓他去帶兵,只是個吃俸祿的空銜而已。不過人老成精的趙允弼卻暗暗吃驚,因為趙宗實眼下才是岳州團練使,和自己孫子一樣。

    哪怕兒子不想爭,自己不想爭,人家能放過他們父子嗎?

    ……

    說話之間,趙禎也抱累了,趙宗景這時候來了聰明勁兒,笑道:“二郎,咱們出生入死,兄弟一場,快看看你侄子吧!”

    王寧安也挺喜歡小孩子的,就笑著從趙禎手裡把孩子接過來。

    “二郎,陛下都給了見面禮,你不能空手吧?”

    王寧安愣了一下,算你狠!

    就跟我,一肚子心眼,生怕吃虧了?

    王寧安滿肚子氣,臉上卻沒有帶出來,反而笑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大金鎖,送到了小傢伙的手裡。

    “怎麼樣,夠意思吧?”

    趙宗景得意笑著,還算差不多。

    小傢伙也十分喜歡,張著小嘴就去咬,嘴邊都是可愛的小泡泡。王寧安也覺得心花怒放,真是神奇,這麼點的小東西,怎麼能長成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看起來自己也該實驗一下了,王寧安不自覺嘴角翹起,露出了笑容,突然,他覺得和小東西接觸的地方熱了起來,下一秒,王寧安的臉立刻垮了。

    “孩子尿了!”

    瀾兒慌忙跑過來,滿臉愧疚,趕快把孩子抱走。

    趙宗景沒心沒肺,還在大笑,“你送我兒子黃金鎖,我兒子還你童子尿,錢貨兩清,不欠,不欠!”

    王寧安發誓,如果不是有皇帝在身邊,他非要把趙宗景按地上,胖揍一頓。

    ……

    小孩子下去了,趙允弼躬身道:“快到中午了,聖人就在這兒吃點飯吧!”

    趙禎含笑,“好啊,朕還真有點餓了。”

    廚房準備御膳,趙禎拉著趙允弼坐下,王寧安和趙宗景陪著,趁著上菜的功夫。趙禎就說道:“王卿,宗景,你們熟悉嶺南的情況,我大宋的錢荒,全靠交趾和大理的銅礦,你們有什麼具體想法沒有?”

    問到了正事,趙宗景又成了噘嘴葫蘆,還要靠著王寧安來。

    “陛下,微臣盤算了,從大理和交趾運銅礦不合算,倒不如在廣南東西路設置冶煉作坊,把銅礦加工成銅錠,然後再送到北方的錢監,加工成銅錢,方便省力。另外,大宋同南洋諸國的貿易增加之後,海運興旺,臣以為應當多造大船,廣建船廠,民用商船,還有軍用的戰艦都要多造一些。”

    趙宗景終於能搶上話了,“陛下,你不知道啊,咱們的漁民在海上有多難!交趾竟然派國內的水師,殺戮咱們的漁民,臣親眼所見,他們就是一群強盜畜生!”

    趙禎好奇道: “宗景,你說的可是真的?那朕怎麼沒有聽到報告?”

    趙允弼苦笑道:“聖人,恕臣直言,海上波浪滔天,殺了人,扔到了海裡,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那些當官的還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有事。能壓著就壓著,能瞞著就瞞著,只是苦了老百姓。”

    趙禎心情低落了不少,他捫心自 ,宵衣旰食,可以撐得起盡心盡力,可天下的百姓就是治理不好,以往出了災,都責備天子失德,趙禎也認了。

    可現在看起來,地方的官吏,瞞著自己的事情太多了,老百姓的民怨不是一天兩天了,也難怪遇上了儂智高叛亂,一觸即潰。

    真的要改弦更張了!

    趙禎暗暗思量,說道:“王卿,朝廷財政窘迫,要在嶺南建作坊船廠,你拿個方略出來,盡快落實。”

    王寧安連忙說遵旨,一頓飯吃完,趙禎回了宮,王寧安本想著去館驛,可是他和楊家訂了親,穆桂英早就派人過來,拉著新姑爺去楊家住。

    為了讓王寧安舒心,專門給他倒出了一個院子,正趕上楊懷玉休息,他親自招待。楊懷玉問了許多嶺南的戰事,王寧安都一一作答。

    眼看著到了傍晚,楊家準備好了酒宴,款待王寧安。

    正在這時候,楊家突然熱鬧了起來,曹佾首先趕來了,國舅爺從來都是消息最靈通的。

    “二郎,聽說又有發財的路子,怎麼樣,老哥能插一手不?“

    他剛說完,外面又來了好幾撥人,有石家的,王家的,潘家的,呼家的,高家的……好傢伙,在京的將門幾乎一個沒落,全都來了,比上朝還積極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00:30
第258章主動投靠

    楊家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京城的將門公子幾乎全都趕來,一個個嬉皮笑臉,跟過年似的。

    曹佾搖頭晃腦,撇嘴道:“戲文上怎麼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想當年,王家還沒發蹟的時候,有幾個能親自登門,千里迢迢,把一顆心都送去了。這麼多年風裡來,雨裡去。不辭勞苦,不計付出,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任勞任怨……”

    他還想說下去,王寧安沉著臉道:“國舅爺,你要是還不說重點,我現在就去見他們去,你自己演著玩吧!”

    “別介。”曹佾連忙賠笑臉,湊到了近前,“二郎,我就是想說咱們關係不一般,有什麼好事,你可不能忘了我,咱們兄弟吃肉,讓他們喝湯去。”

    王寧安輕笑了一聲,“國舅爺,這回你真是算錯了,沒有便宜,只有辛苦,畢竟你姐夫交代的,關乎解決錢荒的大事,必須以國家為重,誰敢胡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曹佾氣得直翻白眼,心說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清楚,你王寧安是什麼人,骨 頭里都能榨出油來。

    俗話說無利不起早,看著吧,大頭兒準會落到他的腰包裡。只是他弄不清王寧安會怎麼出牌,急得抓耳撓腮,坐立不寧。

    王寧安沉默一會兒,道:“國舅爺,我可以指點你,不過也請國舅爺一定幫忙才是。”

    果然要用到我!

    曹佾眉開眼笑,“二郎,你放心,哥哥是一片誠心,天日可鑑,你信哥哥的,準沒有錯!”

    “行行行,你少噁心我就行了。”

    王寧安吸了口氣,“來了這麼多人,你說其中有沒有不可靠的?”

    說起來王家也算是將門之一,奈何剛剛複興沒幾年,又遠在滄州,對京城的各路神怪都不清楚,只能靠著曹佾這個地頭蛇。本來楊家倒是不錯,奈何楊家除了那幾個女人之外,男人都太差了,自從上次的事情,王寧安生怕被楊家的笨蛋帶到溝裡去。

    曹佾笑了兩聲,難掩得意之色,你王二郎再厲害,也離不開我不是,這叫神仙下凡問土地,沒有我這個土地公,你在京城也是寸步難行。

    臭屁了半天,曹佾才說道:“要說起來,在京的將門,多數還是很欽佩老弟的,這些年來,將門衰敗得厲害,只有石家、王家、柳家,在軍中還有不少子弟,包括我們曹家在內,都成了沒毛的鳳凰,連雞都不如了。”

    曹佾的祖上那是名將曹彬,說不想揚威沙場,恢復祖宗榮耀,那是假的。可奈何曹佾的姐姐是趙禎的皇后,身為外戚,他經商做買賣,大撈特撈,沒人管他,一旦進入軍中,不論幹什麼,都有無數雙眼睛瞪著,保證沒有好下場。

    說起來曹佾還真挺羨慕王家父子的,一個是陣前徵殺的猛將,一個文武雙全,手眼通天。這才幾年的功夫,王家已經成長到了驚人的地步。

    相比之下,他們除了坐吃山空,消耗祖宗的餘蔭之外,什麼都做不了,真的很憋屈!

    “二郎,這麼多家族當中,多一半都是牆頭草,隨風倒而已。看著陛下欣賞你,嶺南又是那麼大的一張餅,都想咬一口,你願意撒點湯水就撒點,不願意撒,他們最多罵兩句,沒什麼要緊的。不過……有一家,你可要小心。”

    “誰?”王寧安好奇道。

    “高家!”

    王寧安一愣,“是高懷德的後人?”

    他的印象當中,只有這個高家了。

    曹佾白了他一眼,“你啊,幸虧有我,不然非丟人不可!這個高家是高瓊他們家,和高懷德不是一回事。”

    曹佾向王寧安介紹起來,高瓊是趙二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在澶淵之戰的時候,是他和寇準力勸真宗親征的,也算是功臣名將,高家傳到瞭如今,家主叫高遵甫,官職不高,只是北作坊副使,算是將門當中混得很差的那一類。

    可要命的是他的女兒高滔滔是曹皇后的外甥女,早年也被抱到宮中撫養,高滔滔和趙宗實就有了接觸,後來趙允讓親自求親,在曹皇后的允諾之下,高滔滔嫁給了趙宗實。

    而高家自然成了汝南王府在將門當中的代表人物。

    前面提到過,曹家本來是傾向於趙宗實的,結果被王寧安罵了一個臭頭,最近已經改弦更張了。但是曹家也不是一下子就貼過去的,原因就在高滔滔身上,從他這裡算,趙宗實是曹皇后的外甥女婿,搭著一層親戚。

    當然了,親戚這玩意很不靠譜,要是利益相投,走得勤快,哪怕八竿子打不著,也能無話不談,可利益相左,話不投機,哪怕親兄弟也能鬧掰了。

    比如眼下曹家就怎麼看趙宗實都不順眼,弄得連高家都不待見了。

    ……

    聽完了曹佾的話,王寧安突然摸了摸鼻子。

    “有那麼明顯嗎?”

    曹佾不解,“什麼事?”

    “還能什麼事,我和趙宗實,汝南王府!"

    曹佾覺得十分荒謬,大叫道:“我說二郎,你還裝什麼糊塗,現在京城到處都在說,你和趙宗景好得穿一條褲子,你幫著他和汝南王府唱對台戲,要輔佐趙宗景當皇帝呢!”

    “什麼?”

    王寧安驚呆了,這都誰傳得謠言啊?

    我就算輔佐誰,也不會輔佐趙宗景啊!

    那傢伙胸無大志,沒有城府,意氣用事,腦子還不好,輔佐他,還不如輔佐一頭豬呢!這幫人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坑人啊?莫非是自己得罪了文官,有人想要藉助汝南王府的手,除掉自己?

    見王寧安滿臉疑問,驚得變顏變色。曹佾很無語,這就是傳說中的燈下黑吧!

    哪怕精明如王寧安,也難以免俗。

    “二郎,你帶著趙宗景跑到遼國一趟,狠狠抽了趙允讓的老臉,又千方百計,把趙宗景心心念念的瀾兒捧成了王妃。如今趙宗景羽翼漸豐,又是郡王之尊,憑什麼不能參與奪嫡?”

    這話把王寧安問住了,有些時候,別人怎麼看你,和你自己怎麼看你,還真是不一樣!

    就拿趙宗景來說,出使遼國,那是無奈之舉,誰讓趙允讓不捨得自己兒子去。從遼國會來,王寧安和趙宗景算是結下了友誼,而且他又看出趙禎很喜歡這個侄子,就賣了一個好給趙禎,把趙宗景弄到了嶺南走一趟。

    和趙宗景待久了,王寧安早就不抱希望,這丫的能奪嫡,哪怕豬都能當皇帝了。他把希望更多寄託在幫趙禎弄個兒子上面。

    只是王寧安的盤算,外人不知道。

    他們只看到王寧安處處幫助趙宗景,處處拉拔,不惜把自己的功勞分給趙宗景,這還不是要輔佐趙宗景奪嫡嗎?

    再有,外人看趙宗景,也和王寧安不一樣,他們覺得這個小王爺固然任性、癡情,可是人家真有本事,去了一趟遼國,談成了生意,廢除了歲幣,比起富弼都威風多了。去了嶺南,就領兵滅國,殺進交趾都城。

    所作所為,是有勇有謀,絕對堪稱趙家的優秀子孫,他完全有資格和趙宗實掰手腕!

    ……

    好嘛,一連串的誤會弄到了一起,哪怕王寧安想解釋,都解釋不清了。就連曹佾都這麼看,別人更可想而知了。

    王寧安突然一愣,急忙揪住了曹佾的衣服,“我說國舅爺,他們都跑過來,不光是看我的面子吧?也包括……那貨兒?”

    曹佾氣得一跺腳,兇巴巴道:“你瞎說什麼,是郡王殿下!我可勸你一句啊,別仗著自己功勞大,就肆無忌憚,忘了君臣之別,早晚你會吃虧的!”

    我吃個毛線!

    讓我對趙宗景畢恭畢敬,還不如殺了我呢!

    王寧安冷靜下來,更加無語了,原來這幫人湊過來,是想看看能不能扒上趙宗景的大腿,反正趙宗實身邊人才濟濟,已經不缺幫手了,燒燒冷灶,沒準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敢情成了一場站隊大會了。

    和王寧安當初的設想大相徑庭,可以說是欲哭無淚。

    罷了,你們一肚子算計,那我也不客氣了。

    王寧安來回踱步,想好了對策之後,邁步從裡面走了出來,曹佾緊緊跟隨,向王寧安介紹了這些人,可王寧安滿肚子心事,哪有和他們扯皮。

    簡單認識之後,王寧安就回到了主位上,當仁不讓坐了下來。

    “本官奉陛下聖旨,要操持嶺南事務,最近要增加煉銅作坊,還有造船廠。嶺南的商機雖然巨大,但是風險也不小。如今又和交趾發生了衝突,狄帥大軍每天消耗巨萬,將士要忍受瘴氣之苦,苦不堪言。為了保證嶺南開發的大局,凡是有心參與項目的,必須先交納保證金。”

    曹佾聽到王寧安的話,就是一愣,以往這傢伙都是盡量挖坑,讓別人往裡跳。可這一次他怎麼反其道而行之,好像生怕別人摻和一樣?

    果然,當有人問要交多少錢,王寧安毫不客氣道:“船廠最少30萬貫保證金,註冊資本不得少於50萬,至於煉銅作坊,要100萬貫,而且還要接受檢查監督,除了正常利潤之外,不許私藏一兩銅,否則以國法論處!”

    聽完王寧安的話,稍微有點腦子的全都轉身走了,還沒怎麼樣呢,就拿出幾十萬貫,上百萬貫,那不是有病嗎?

    見眾人紛紛告辭,王寧安鬆了口氣,可算把他們給嚇跑了。要是真的接納了他們,非讓人誤會不可,他是要結合將門勢力,同趙宗實掰腕子。

    天可憐見,王寧安立志追趕的是種家和折家,管你誰是皇帝,老子巋然不動!當然了,為了大宋的未來,最好的還是趙禎能生出兒子來。

    王寧安滿心疲憊,想要轉身離開,卻發現還有三個傢伙,巋然不動。

    其中一個更是站起來,躬身道:“王大人,我等都願意追隨殿下,還請大人收留我們。”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17:56
第259章你們想多了

    “都看見了吧?”

    高士林的囂張的聲音,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他是高滔滔的弟弟,趙宗實的小舅子,這傢伙毫不客氣說道:“你們巴巴的跑過來,怎麼樣?熱臉貼了冷屁股吧?這不成器的就是不成器!還沒如何呢,就開始敲詐勒索,一張口幾十萬貫,真是好大的威風!”

    高士林不理會臉都綠了的眾多將門子弟,只是抱拳拱手,輕笑道:“谁愿意拿錢打水漂,請自便,恕小弟告辭了。”

    高士林哼著小曲,得意非常地離開。

    最近京中盛傳趙宗景要和他姐夫掰手腕,奪位置。高士林怎能不擔心,他這一次過來,也是想見識一下王寧安的程度,畢竟外面盛傳王大人是趙宗景的第一謀士,心腹之人。

    可是一見之下,高士林非常失望。

    這傢伙算什麼謀士,整個得志猖狂的小人!

    想要奪嫡,就要爭取各方支持,謙恭和藹,禮賢下士,這麼多人去拜會,不管怎麼樣,也不能一副眼高於頂的德行吧!

    張口就要錢,還什麼保證金?騙鬼去吧,根本是幫著趙宗景斂財,如此明目張膽,一點城府都沒有,誰要是投靠了他們,簡直瞎了狗眼!

    高士林徹底放鬆下來,他要去告訴家裡,也順便告訴姐姐一聲,什麼風險都沒有,相比起姐夫啊,趙宗景和王寧安就是兩堆爛泥,根本扶不上牆!

    只是高士林忽略了,竟然還真有三個瞎了狗眼的人,留了下去,準備跟爛泥攪合在一起。

    ……

    “我可以告訴你們,嶺南的開發那是朝廷的事情,是陛下親自交辦的。和什麼狗屁殿下沒有關係,我王寧安也不是占山為王的好漢,要收小弟,需要什麼人效忠!統統沒有!要想談嶺南的事情,在商言商,一切按照規矩辦事,天下間的事情,都是壞在了想得太多,做得太少!都壞在心思用歪了。”

    王寧安胸膛起伏,顯得心緒很不平靜,他實在是不想捲入什麼奪嫡之爭,眼下值得他抱的大腿,只有趙禎一個,他迫切需要把嶺南的事情處理了,把銅運到京城,其他的免談。

    “要去嶺南,就要規規矩矩做生意,首先是煉銅,我可以向陛下討要一些熟練工匠。只是去嶺南辦作坊,萬里迢迢,工匠的工錢要是京城的三倍,而且工匠十分寶貴,你們必須妥善照顧,不能出任何意外。至於造船,嶺南得天獨厚,可以從交趾等地弄到幾十米高的楠木,充當船隻龍骨。我已經讓人安排了。造船需要工匠很多,耗時非常長,你們必須有足夠的決心,不能半途而廢,留下一個爛攤子沒法收拾。我要求你們繳納保證金,也是這個原因。只要你們的船廠和作坊能運轉起來,我會把保證金如數歸還。”

    王寧安說完之後,就對著曹佾道:“國舅爺,我也乏了,其他的事情你和幾位談吧。”

    說完,王寧安轉身進去,一頭扎在床上,居然呼呼大睡了。

    只留下三個人和曹佾大眼瞪小眼。

    這算什麼事啊?

    他也太冷漠了,把我們當成了什麼?

    其中一個年輕的站起來,就要爭辯幾句,另一個三十來歲的拉住了他,而後衝著曹佾微微一笑,“國舅爺,既然大人吩咐了,就去你家談一談吧。”

    曹佾點頭,“好,潘兄,就去我家吧。”

    這個三十來歲的人,名叫潘肅,他的祖上就是楊家將中,害死老令公楊業的罪魁禍首,從這算起來,他和王寧安還是世仇,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想的,竟然選擇留下了,莫非也是腦子抽了?

    至於那個年輕點的,叫石濤,他的祖上是大名鼎鼎的開國功臣石守信,石家和其他的將門迥然不同,他們在軍中一直為官,實力不容小覷。

    只是前些年,同西夏作戰,石濤的祖父石元孫被西夏人俘虜,議和之後,才把石元孫放回來。

    很多言官彈劾石元孫不能為國盡忠,苟延殘喘,老爺子灰頭土臉,從此之後,淡出了軍中,最近傳說身體很不好,石家上下,憂心忡忡。

    剩下的第三個,叫呼延達,他的祖上同樣是名將呼延贊,這幾十年,呼延家沒有什麼出色的子弟,只是專心做生意,幾乎和商人無異。

    ……

    三個人來到了曹佾的家,大傢伙互相看了看,最後只能讓年紀最大,和曹佾關係最好的潘肅開口。

    潘肅也很為難,趙宗景從嶺南立功歸來,趙禎另眼相看,又給了王寧安大權,要辦船廠作坊。

    大傢伙琢磨著,這是趙禎要提攜趙宗景,給他機會培植親信勢力,故此,一股腦都湊上來了。

    只是在眾多的將門之中,曹家最特別,人家的女兒是皇后,他們總不能拉著曹佾去投奔趙宗景吧?

    但想不到的是曹佾和王寧安交情不錯,莫非曹家也選好了後路?

    潘肅仗著膽子道:“國舅爺,我們都跟罩在了籠子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是王大人考驗我們,是不是真心效忠小王爺?”

    曹佾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潘肅,咱們兩個是發小,我問你可要說實話,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別人都走了,你們怎麼就留了下來?莫非真的要巴結趙宗景? ”

    這三個人張了張嘴,都覺得為難,沒人願意說話。

    “哼,你們不說,那我可告辭了。”曹佾轉身要走。

    潘肅連忙攔住他,“罷了,國舅爺,我實說了!”

    自從潘美死後,潘家也是一落千丈,一代不如一代,眼下的精力都放在了商業上面。直到王家異軍突起,潘家才感到了麻煩。

    說起來當年導致楊業和王貴戰死的元兇並非潘美,直接兇手是監軍王侁,他先是用言語逼迫楊業出戰,接著在陳家谷提前撤兵,楊業孤立無援,兵敗被俘。

    而仔細推究起來,趙光義指揮不當,干涉前線用兵,不能充分授權,使得軍中令出多門,造成相互掣肘,嚴重混亂,實在是最大的禍首!

    至於潘美,他身為統帥,最大的問題就是沒能抵制監軍王侁的錯誤做法,堅持正確主張,做多算是幫兇。

    從事後的處置也看得出來,潘美僅僅是降了三級,至於王侁,則是被刺配金州。

    這麼多年過去了,王侁的後人早就不知道去向了,潘家倒是好好的在京城,活得很滋潤。

    原本多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潘家都忘了。而且楊家墮落的比他們家還快,還慘,有什麼可怕的。

    問題是王家異軍突起,他們不敢找趙家皇帝的麻煩,王侁的家人也找不到了,萬一被怒火撒在潘家怎麼辦?

    衰敗家族,有太多的無奈,下面的人看潘家,還高高在上,富貴不可言。可潘肅清楚啊,王寧安那是天子寵臣,又和趙宗景攪在一起,萬一他們真的奪嫡成功,到時候,不用王寧安動手,下面的人就能把潘家踩死,好討新主子的歡喜。

    雖然趙宗景上位可能性不高,潘家也不敢冒險,必須把危險解除了,所以潘肅過來了。

    那有人問了,潘家倒向了趙宗景,趙宗實呢?他們那邊嗎?

    這就是太不了解大家族的生存之道了,早就有另外一波人巴結上汝南王府了,兩頭下注,腳踩兩隻船,是所有大家族自保的本能,親兄弟反目成仇也不少見。

    反正不管誰贏了誰輸了,家族都能延續下去。

    誰讓潘家走到了這麼尷尬的一步,不採取極端的保命手段,根本行不通了。

    倒是石家,他們和汝南王府幾年前就結仇了,石元孫兵敗被俘,後來放了回來,石家就給汝南王府送了厚禮,希望趙允讓出面,幫著安撫言官,不要找老爺子的麻煩。

    結果呢,趙允讓拿了錢,卻不給石家辦事,弄得石家非常憤怒,眼看著趙宗景崛起,他們自然投靠過來。

    只要能擋住趙宗實,他們幹什麼都願意。

    另外呼延達呢,他算是這三家當中最弱的了,不過他們的商業天賦最好,當年他們就投資建了樊樓,成為京城最著名的消費天堂,日進斗金。

    結果後來就被人用盡了手段,給奪走了。

    雖然汝南王府沒有出面,但是呼延家清楚,背後就是趙允讓的幾個兒子唆使的,其中趙宗楚,趙宗僕跳得最歡。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呼延家倒向趙宗景,也就不奇怪了。

    這三家猶猶豫豫,把自己的盤算說清楚了。

    “國舅爺,你和王大人熟悉,他到底是打得什麼算盤?是不是要考驗我們的忠誠啊?”潘肅道:“請轉告王大人,我們絕對沒有問題。”

    這三個人,滿臉懇切。

    曹佾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我說老潘啊,二郎說的真對,你們啊,想得太多,想得歪了!要是以我之見,你們就把嶺南的事情當成普通的投資算了。”

    石濤遲疑道:“國舅爺,普通的投資,哪用交保證金啊?”

    曹佾譏誚道:“你們啊,就是不了解二郎,他這個人深謀遠慮,經商手段,那是無人能敵。這麼說吧!我已經交了一百五十萬貫的保證金,建一個煉銅作坊,還有一個船廠。”

    潘肅不敢置信道:“國舅爺,你也要交錢啊?”

    “廢話,連我姐夫都交了錢呢!”曹佾沒好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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