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將門 作者:青史盡成灰 (已完本)

 
mk2258 2017-1-2 08:17: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6 1747260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2 00:00
大宋將門 第260章滇銅來了

    “陛下?”潘肅驚訝道:“官家也跟著唐大人做生意?”

    曹佾點了點頭,“咱們是從小到大的交情,哪說哪了。我姐夫也不容易,國用艱難,他連件新衣服都捨不得添置。這回嶺南的生意大,宮裡也出了一份,100萬貫,預估每年能分紅50萬貫。”

    “什麼?”石濤驚呆了,“那豈不是說兩年就回本了?真的有這麼大的賺頭兒?”

    曹佾沒好氣道:“你以為呢!這還是保守呢,王寧安是什麼人?他可是點石成金的高手,要不是生意太大,他捨得拿出來讓大傢伙分嗎?結果不就是一點保證金嗎?瞧那幫人那個小氣,鼠目寸光,不值一提!也就你們三個還算有點眼光,我把話撂在這兒,只要搭上了王寧安的車,你們就等著數錢吧!”

    從曹府出來,潘肅、石濤、呼延達,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突然覺得都錯了,而且錯得還很離譜!

    “潘哥,你看這是怎麼回事?”石濤百思不解。

    潘肅沉吟半天,搖頭嘆息道:“我們在京城的年頭太多了,眼光也就盯著一畝三分地,見到王寧安和趙宗景走近,就以為是要奪嫡,見陛下把嶺南交給他們,就想著過來投靠……我們錯了!”

    呼延達很胖,他呼呼喘著氣,“潘哥說的沒錯,曹國舅不說,咱們誰能知道,王寧安竟然和陛下關係這麼好,作為天子寵臣,他急著輔佐趙宗景幹什麼?陛下春秋鼎盛,他該盼著官家長命百歲才對.”

    潘肅有些失落,道:“行了,咱們呢,的確要管住嘴巴,別自己找麻煩,回頭趕快把錢交了,無論如何,王寧安這條線是不能放棄了。”

    ……

    見識這些將門子弟,王寧安有幾個沒想到。

    首先就是奪嫡之爭已經到瞭如此明目張膽的地步!

    各方的人馬都迫不及待站隊了,其實想想也不難理解,皇帝子嗣艱難,年紀又大了,眼看著生不出皇子,只能從宗室當中選擇。

    誰能成為擁立定策的重臣,以後好處多多,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封妻蔭子……這些誘惑刺激著各方的腦袋,都開始變熱,發燒了。

    趙宗實看不上武將,這幫人就跑到自己這邊抱大腿,可是這幫蠢貨,抱得如此直白,如此不加掩飾!

    簡直是腦殘,難怪他們鬥不過文官,被人家吃得死死的。

    感慨了一會兒,王寧安又突然想到,莫非情況真的這麼明顯?帝位就要落在趙宗景和趙宗實兩個人身上?

    那個二貨到底有沒有準備啊?

    假如他真的想要那個位置,自己要不要幫他啊?

    雖然趙宗景很腦殘,很中二,但是輔佐一個白痴登基,不更能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嗎?

    王寧安漸漸的改變了思路,讓趙宗景上位,至少有兩個好處,首先能擋住趙宗實。

    了解宋史,王寧安對趙宗實實在是生不出什麼好感,趙禎後期,大宋已經是百病齊發,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

    結果呢,趙宗實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不承認趙禎這個爹!一定要尊趙允讓為皇帝,弄出了遷延日久的濮議之爭。

    開什麼玩笑,你當初可是答應了過繼給趙禎,管人家叫爹了,這和明代的嘉靖完全不同,堂堂的皇帝,出爾反爾,如何能讓人信服。

    趙宗實不但給他爹爭名分,還放手去欺負趙禎的遺孀,曾經幫助他登基,成全他親事的姨母曹太后,也就是曹佾的姐姐。

    趙宗實在位五年多,光是爭論濮議,就耗費了18個月。

    不但失去了銳意革新,振衰起弊的寶貴時間,而且這18個月之中,卑劣的手段盡出,朝堂撕裂成兩派,互相內鬥不止。

    而正是這五年種下了惡因,等到趙宗實去世,他的兒子登基,立刻啟用王安石,掀起一場非常不成熟,甚至是可笑的變法,結果就不言而喻了,活活把大宋王朝葬送了,也造成了第一次神州陸沉,韃虜霸占了錦繡中華,幾千萬同胞慘遭塗炭,教訓不可謂不慘痛!

    趙宗實父子,一個在改革的時候沒有改革,一個在不該貿然行動的時候,瘋狂推動改革,說他們毀了大宋,一點都不為過。

    當然了,趙宗實的子孫也沒有好下場,兩個被掠到了金國,僥倖逃出來一個,還沒了後人……

    歷史已經很差了,就算趙宗景上位,總不會更差吧?

    而且趙宗景很笨,很好忽悠,他當皇帝,至少不會給自己添亂,王寧安就可以放手施為了。

    貌似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王寧安決定去找“二貨”商量一下,他到了王府,發現趙宗景正在對著木盆,洗尿布呢!他的臉頓時就黑了。

    “我說小王爺,下人都哪去了?”

    趙宗景見到王寧安,咧嘴笑了,“你來的正要,我怕他們洗不干淨,還是自己動手放心。對了,這不洗衣服不知道,還挺費肥皂的,回頭你給我送個三千塊五千塊過來!就當是給孩子送禮了。”

    趙宗景一點不客氣,“正好,你也別閒著,幫我洗洗,先學學怎麼當一個好爹!”

    王寧安被驚掉了下巴,他掉頭就走,跟著趙宗景在一起,總忍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想要暴揍他一頓!

    看著王寧安遠去的背影,趙宗景鬼兮兮的,得意大笑。

    瀾兒從屋子裡出來,責怪道:“王大人幫了咱們那麼多,你不該戲耍他的!”

    趙宗景呵呵笑道:“你不懂,他這次過來啊,保准是勸我和趙宗實搶皇位。這次回京,就連我爹都說了,我才不上當呢!幹嘛當皇帝?要認個新爹不說,還要宵衣旰食,不得安生,你沒看到官家,他可不容易了。”

    趙宗景不停抱怨著,瀾兒什麼都沒說,她是個懂規矩的人,丈夫決定的事情,她可不會多嘴,更何況她覺得眼下就挺好,一家人廝守在一起,何必去蹚渾水呢!

    ……

    王寧安從趙宗景那裡回來,就給他下了診斷書,這傢伙是無藥可救了。

    別指望他能扛起大旗,就剩下兩個選擇,一個是盼著趙禎能生出兒子,再有就是擴充實力,讓趙宗實沒法動自己!

    前者暫時還沒有主意,後者卻十分容易,幾乎觸手可得。

    他已經把西南的大局打開了,就等著大展身手了。

    朝廷冊封李日尊為交趾王的詔書都下來了,王寧安被任命為使者,護送李日尊南下。本來還想讓趙宗景跟著,可這丫的一心撲在孩子的身上,竟然向趙禎請假了。

    蓋了棺材板,又釘了一圈釘子,趙宗景,out!

    王寧安只能自己動身南下,可就在王寧安要走的時候,傳來了消息,從交趾運來的第一批銅已經抵達江南,並且裝上了漕運船隻,立刻送入京城。

    這一批銅一共有100萬斤,足夠鑄幣25萬貫!

    聽到這個消息,王寧安都不敢淡定了。

    就算動作再快,也不能這麼離譜啊,李日尊還沒有南下,煉銅的作坊也沒有建立起來,從哪冒出來這麼多銅啊?

    難道是老爹又打仗了,從哪裡搶來的?

    還是自己真的有神通了,光靠著兩片嘴,就能心想事成?

    只是這也太玄幻了吧?

    王寧安一頭霧水,可是京城的這幫人卻傻眼了。

    乖乖,真的把銅運進來了?

    一下就是100萬斤!

    是真是假啊?

    不會是開玩笑吧?

    要說最感到驚訝的就是之前去看過王寧安的將門子弟,他們想看看值不值得投奔,結果被王寧安的保證金都給嚇跑了。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嶺南竟然這麼快就能看到收穫,如果生意這麼容易,不看著趙宗景,不想著抱大腿,也該參與啊,哪怕交錢也是可以的。

    一般人追悔莫及,要說最得意的就是潘肅、石濤和呼延達了,他們撇著嘴,仰著臉,眼睛都大天上去了,說話比以前更大聲了!

    都是有眼無珠的傢伙,幸虧我們三個聰明,果斷押注王大人,看起來曹佾說的真對了,這個王寧安就是點石成金的寶貝,跟著他沒錯!

    不光是這三個人,就連曹佾都找到了王寧安,拉著他的手,高興萬分,眉飛色舞,大贊王寧安英明,實在是太有遠見了。

    王寧安還迷糊著,曹佾笑道:“二郎,你還記得當初遊金明池不?”

    “好像有這麼回事,不過那是我去遼國之前啊!”王寧安老實答道。

    “沒錯,就是那次,你告訴了我一個發財的路子,想起來沒有?”

    王寧安遲疑半天,突然想起來,驚呼道:“國舅爺,你派人去大理了?”

    曹佾笑呵呵點頭,“當然了,哥哥從來都相信老弟的眼光!你是不會坑我的!”

    你錯了!

    我當時就是坑你的!

    王寧安叫苦不迭,他當時真是沒想到後續的事情,只是想捉弄一個曹佾,就鼓動他去大理買銅佛像。

    不對勁啊……

    “我說國舅爺,當時我不是讓你去買銅佛嗎?怎麼變成了銅了?”

    曹佾也愣了,“對啊,是銅佛啊?難到他們嫌運輸麻煩?”曹佾突然暴跳如雷,“這幫敗家子,銅佛比銅子值錢一百倍啊!他們要氣死我啊!”

    曹佾頓足搥胸,可也沒有辦法,只能等著人回來了,再好好問問清楚。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2 00:01
大宋將門 第261章錢荒有希望了


    汴梁是一座擁有百萬人口的超級都市,而且還是一個內陸的城市,這一點很重要。如果光是靠著牛馬畜力,手抬肩扛,無論如何,也沒法供應這麼多張嘴。

    為了滿足京城的需要,大宋的統治者建立了四大水渠,包括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這四條河流連結四面八方,溝通其他天然水系,把京城所需的物資源源不斷運進來,保證世界第一繁華都市的正常運轉。

    四條運河當中,要數汴河最為重要,溝通江淮,輸送東南的糧食和物產進京,佔所有財賦的一半之多。可以說汴河維繫著大宋帝國的運轉,稍微有點麻煩,就會殃及天下,故此每年大宋都要花費巨資,治理汴河,讓人頭疼不已。

    只是這一次,汴河帶來的卻是天大的喜訊。

    滿載著100萬斤滇銅的漕船駛入了京城,王寧安和曹佾早早前來等候,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許多官民百姓,甚至是朝中顯貴,皇親國戚,全都跑來看熱鬧。

    當船隻停好,跳板搭起來,就有壯實的民夫背著籮筐,從船上下來,把一塊塊幾十斤重的銅錠搬了下來,就這麼明晃晃地堆在碼頭上。

    沒有多大的功夫,銅就堆成了小山,在陽光的照射之下,發出淡淡的金光,看得人眼紅心熱。

    幸好開封府派出了足夠的差役,維持著秩序,不然非出亂子不可。

    在看熱鬧的人群當中,就有潘肅、石濤、呼延達三個,他們伸長了脖子,看著大塊的銅錠,眼睛冒光,放聲大笑。

    值了,真值了!

    光是這些銅,就證明投資嶺南,一點錯都沒有!

    他們不由得看了看其他人,尤其是高士林,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怎麼樣,傻了吧?捨不得一點小錢,還想發財?做夢去吧!

    潘肅拉著兩個人,故意從高士林面前,得意洋洋走過。

    “高兄,不好意思啊,我們要去喝酒了,怎麼樣,你去不去?”

    去,去你媽的!

    高士林簡直要炸了,他現在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成了,又讓他們成了!

    本來大家都以為嶺南那麼遠,又氣候惡劣,想要開發出成果,至少要幾年的光景,許多人都是看重趙宗景的潛力,才去捧臭腳。誰知讓王寧安獅子大張口,都給嚇跑了。

    可一轉眼的功夫,人家就把銅弄到了京城!

    這下好了,就算不看著趙宗景,光是為了商業利益,各方削尖了腦袋,也要撲上來。

    高士林已經發現了,原本跟他站在一起的柳家、王家、張家,崔家、劉家、李家、袁家,此刻全都鬆動了,一個個滿臉垂涎,看著那一堆銅山,流出了長長的口水。更有人追悔莫及,真是白長了一雙眼珠子,竟然沒有發現嶺南的商業價值。

    光顧著盤算奪嫡那點事情,真是鼠目寸光,該死,該死!

    聖人春秋鼎盛,現在就琢磨著巴結新君,還為時過早。再說了,不管誰當皇帝,都要過日子,那麼好的來錢路子擺在那裡,豈能白白放過?

    這幫人都琢磨著要趕快去找王寧安,好好談談,這位王大人的價值可不只是巴結趙宗景的終南捷徑那麼簡單!他本身的實力就不容小覷,值得合作!

    見到這些人躍躍欲試,高士林的心裡更加惶恐。

    ……

    前些日,他們集體拜會王寧安,就存了逢迎趙宗景的心,當時高士林還不算擔心,畢竟各個家族,兩邊討好,兩頭下注,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問題是如今嶺南的利益展現出來,這幫人真的和王寧安有了利益勾結,還越來越緊密,到時候誰敢擔保,他們不會徹底倒向趙宗景?

    假如整個將門都支持趙宗景,那姐夫的奪嫡大業可就有麻煩了。

    高士林思量半天,一扭頭,直奔汝南王府而去,他要趕快去通風報信。

    相比起將門子弟心思各異,算計滿腹,一個老人顯得非常單純,非常高興,這就是剛剛調入京城,出任三司使的曾公亮。

    此老可不簡單,他為官近三十年,政績卓著,頗有聲望。當初在慶曆新政的時候,他也是堅決支持的一個。

    只是曾公亮和其他人不同,他不光有一張嘴,還有實際行動。

    曾公亮曾經編纂過《武經總要》,要說起這部書,堪稱大宋版的軍事百科。

    一共40卷,分為上下兩部分,在上卷,曾公亮敏銳指出,為了防止軍閥格局,藩鎮林立,大宋進行了一系列的收權行動,結果卻是矯枉過正,弄得兵不知將,將不識兵,導致仗仗失利,節節敗退。

    他還提倡要嚴格訓練,主張兵家用人,貴在隨其長短而用之。

    在下卷之中,他更是收錄了各種武器戰法,配上了圖示,十分精美,條分縷析。

    六藝學堂下面設有武學院,其中《武經總要》被王寧安放在了第一位,重要性甚至超過了《孫子兵法》。

    王寧安認為奇謀妙計,運籌帷幄,雖然不可缺少,但是真正的製勝關鍵還是實力!落到具體就是兩條,一個是士兵的素質,一個是武器的質量。

    這兩條《武經總要》之中都有詳細論述,王寧安曾經不惜重金,讓人印製1000套,發給每一個武學院的成員,奉為圭臬。

    說起來慚愧,《武經總要》已經出來了六七年,可是隨著慶曆新政失敗,文官之中,沒人支持推廣,武將更是一幫大老粗,沒人願意下功夫學習。

    王寧安成了推廣《武經總要》的第一人,雖然和曾公亮第一次見面,但兩個人神交已久,可以說是一見如故。

    曾公亮不同於那些瀟灑飄逸,風度無雙的士大夫,老爺子長相普通,非常平易近人。他算是大宋官場上為數不多的實幹派,早年就率領百姓治理水患,後來又研究兵法,造詣很深。

    曾公亮拉著王寧安的手,哈哈大笑,“我都聽醉翁說了,真是想不到,老夫費盡心血著書,竟然牆裡開花牆外香,讓小王大人給發揚光大了。”

    王寧安誇張道:“老大人,你不會找我要版權費吧?”

    曾公亮一愣,隨機朗聲道:“怎麼能不要?”

    老頭指了指那一堆銅山,笑道:“從現在開始,每年1000萬斤銅,少一點都不行!”

    王寧安一拍胸膛,笑道:“這算什麼,老大人需要,一年三千萬,五千萬,也沒問題。”

    曾公亮板著臉道:“什麼是老夫要?弄得跟貪贓枉法似的,是大宋需要啊,這錢荒太惱人了。”

    曾公亮感慨萬千,他接任三司使,鑄幣也是他負責的工作之一。

    前些年為了應付李元昊叛亂,朝廷發行許多鐵錢,剛開始鐵錢還能維持和銅錢一樣的價格,可最近幾年,鐵錢崩潰,市面上銅錢嚴重匱乏,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以物易物,非常不方便。

    滇銅來了,可謂是及時雨,老頭一顆心落在了肚子裡。

    他圍著銅山,轉了半天,頻頻點頭,這些銅有黃銅,還有白銅,雖然品相不一,雜質也稍微多了一些,但是製作銅錢,完全沒有問題。

    ……

    曾公亮很滿意,可有一個人卻氣瘋了,那就是國舅爺曹佾。

    他趁著曾公亮看銅去了,一把拉著王寧安,到了空出來的船艙裡,暴跳如雷。

    “我說二郎,咱麼兄弟一場,你可不能坑我!這明明是我派人費了好大勁兒,從大理弄來的,怎麼成了你的功勞?當然了,你搶功勞也就算了,可是你不能把這些銅都交給朝廷啊!那我怎麼辦?”

    王寧安呲著閃亮的白牙,呵呵笑道:“國舅爺,你好歹有點覺悟成不,你姐夫不容易,貢獻一點銅算什麼?不過區區25萬貫,100萬斤,對你來說,九牛一毛,大海一勺!”

    曹佾氣得直轉圈,“我說的不是錢,是這個事!你懂不懂?”

    “懂,你說的不是錢,說的是錢的事!”

    曹佾被噎得差點趴下。

    王寧安無奈道:“我說國舅爺,我什麼時候在錢上虧待你了?”

    曹佾突然清醒過來,他一躍三尺高,激動地:“二郎,你小子跟我說實話,你準備從哪裡撈錢?”

    “這才對嘛!”王寧安笑道:“我的國舅爺,你聽我慢慢說。”

    ……

    王寧安確實沒打算通過銅礦賺錢,銅可是不折不扣的戰略資源,從來都是朝廷掌控,隨便插手,大肆漁利,朝廷怎麼想,大老闆趙禎怎麼想?

    再有,靠著煉銅賺錢,也實在是太少了,根本是少的可憐!

    要想賺,就賺別人幹不了的。

    隨著大理和交趾的銅開發出來,前往嶺南的商貨必定成倍增加,這時候如果能掌握一個船隊,把大宋的貨物賣到交趾和大理,再把土產運回來,順便運送銅錠,這裡面有多少的利潤?

    而且這麼多商人南下,他們需不需要安全保護?需不需要金融服務?

    海上船隊,保安公司,票號錢莊……這就是王寧安的如意算盤。

    “國舅爺,讓交趾人挖銅,讓大宋的商人煉銅,說到底,他們都是給咱們幹活,替咱們賺錢!”

    王寧安的手指翹著桌面,十分有節奏,“製造業的利潤最多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服務業!咱們要搶占產業的製高點,不能當辛苦的土老帽!”

    曹佾這才如夢方醒,“二郎,你就是厲害,可問題是船隊,錢莊都要下不少的本錢吧?”

    “是啊,所以我才要收保證金。”王寧安淡淡說道,曹佾的臉卻瞬間垮下來了。

    好嘛!

    你這傢伙也太不要臉了!

    從人家身上收錢,組建船隊錢莊,反過頭再賺人家的錢!

    怎麼好事都讓你給佔了?

    那幫人豈不是成了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的笨蛋了?

    王寧安輕輕一笑,“怎麼,國舅爺心疼了?”

    “我是怕打雷的時候,老天爺劈你,連累了我!”曹佾氣咻咻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2 00:02
大宋將門 第262章戰爭紅利

    曹佾嘴上罵著王寧安,可是身體卻很老實,曹家也是堂堂將門,其實輕易甘於人後的。插手嶺南,能拿到的利益太大了。

    光是船隊,南北物資運輸,人員往來,幾千萬百姓的生計,不亞於握著一套海外漕運。通過航運,能聯繫多少利益,抓到多少人脈!

    王寧安說得對,不能指望著趙宗實,姐姐也未必生的出孩子,可是只要手握著龐大的實力,就沒人能撼動曹家。

    跟王寧安這傢伙在一起,曹佾覺得自己的道德水平下降太快了,卻絲毫沒有辦法。

    “我說二郎,潘、石、呼延,他們三家算是先投奔的,保證金能不能少點?”曹國舅想挽回一點良心。

    “不能!”王寧安斷然說道:“嶺南那麼多事情,沒有錢怎麼玩得轉。你姐夫國庫都是虧空,光是嶺南就要用600萬貫重建,他一個銅板拿不出來,就指著這筆錢,絕對不能退!”

    曹佾傻眼了,“那他們的錢不退,其他人是不是要增加保證金?不然怎麼區分先來後到啊?”

    “這倒是個問題,做事要賞罰分明,自己人和外人當然不能一樣……”王寧安眼珠轉了轉,笑道:“這樣吧,保證金依舊不變,只是返還的比例調整一下。”

    “怎麼調整?”曹佾傻呵呵道。

    “潘、石、呼延,他們三家算是第一批參與開發的,三年之後,可以全額退還,第二批就是五年之後,退還七成,第三批呢,退還五成……以此類推,怎麼樣?”

    “不怎麼樣!你這是搶錢啊!”

    王寧安把眼睛一瞪,“搶錢怎麼樣?你看看他們交不交?”

    曹佾被問得啞口無言,別說還能返還了,就算不返還,看著碼頭上的銅山,他們也會甘之如飴的。

    王寧安算是抓住了這幫人的軟肋,死死吃了一口。算了,自己跟著王寧安,也多少撈點好處吧,這年頭,不學會吃人,怎麼發財,俗話說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橫財不富,自己啊,也該學學王寧安這個狠心勁兒。

    我這個人啊,就是心太軟了!

    看曹佾眼神閃爍的模樣,王寧安就知道這傢伙心裡不一定怎麼編排自己呢!

    “哼,跟我去問問。”

    “問什麼?”曹佾愣了。

    “當然是問銅像怎麼變成銅礦了!”王寧安和曹佾邁步出來,讓人趕快把船隊的負責人叫來。

    ……

    就在他倆聊天的功夫,曾公亮已經離開碼頭,直奔宮中,他是春風得意,臉上笑得開了花。

    趙禎在垂拱殿接見了曾公亮。

    “啟奏聖人,臣都看過了,確實是很好的銅錠,立刻就能鑄成銅錢。”

    趙禎心中大喜,“既然如此,曾愛卿怎麼不立刻著手,莫非還有什麼為難?”

    曾公亮忙說道:“陛下,臣和王大人聊了,他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是王寧安嗎?那小子就是心眼多。”趙禎好奇道:“曾愛卿,他說了什麼?”

    “回陛下,他的意思是暫時不鑄錢,只是把銅錠擺在三司衙門,最顯眼的地方,最好讓過往的人都能看到,然後再大肆宣傳,說是朝廷拿到了銅礦,從此之後,錢荒的問題就沒了。”

    趙禎吸了口氣,心中不悅,這次拿到的銅是不少,可是距離解決錢荒還好遠呢!怎麼能信口雌黃?

    還說把錢荒都解決了,再來一百船也沒戲,王寧安是不是有些膨脹了,貪功心切了,這可不行,小東西還是要敲打敲打!

    見趙禎臉色變了,曾公亮忙說道:“陛下,王大人的意思是錢荒不光是錢不夠了,還有別的原因?”

    “什麼原因?”

    “預期心裡?”曾公亮從王寧安那裡學來了一個新詞兒。

    趙禎不解,問道:“什麼意思?”

    “陛下,王大人說,朝廷缺銅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很多人也看出了問題,他們就趁機囤積銅錢,捨不得拿出消費,故此加劇了錢荒。”

    古人一點不笨,趙禎關注錢荒也不是一年兩年了,的確如同曾公亮所說,每次鑄好一批銅錢之後,放到市面上,沒有多久,就消失不見了,市面上流通的都是那些含銅不多的劣錢。

    哪怕在後世,也經常挖出來數量驚人的銅錢,很多後世的人都想不明白,心說古人是不是傻帽,幹嘛存錢不花,這不是有病嗎?

    其實那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古代缺少投資項目,很多家族又奉行節儉,存錢再正常不過了。

    而且中國古代一直缺少貴金屬,今天500文能買來的東西,到了明年,可能只要450文……銅錢的購買力不斷上升,存錢是有賺頭兒的。要是賠本,你看看古人花不花錢?

    王寧安告訴了趙禎和曾公亮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心理因素!

    靠著朝廷命令,靠著投放銅錢,都未必有效。

    可如果在三司衙門放一個巨大無比的銅山,就等於告訴世人,朝廷的銅數之不盡,你們存銅錢根本沒用,不但不會升值,還會貶值。

    只要把心裡因素扭轉了,很多人就會把藏著的錢拿出來。

    解決錢荒,不光要增加供給,還要盤活存量!

    讓已有的銅錢流通起來……

    “真難為他了,連吹牛都吹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趙禎心說王寧安這小子,總是能給自己帶來驚喜。

    “那好,就按照他的主意辦,曾愛卿,王寧安於理財一道,頗有見地。朕曾經也想讓他出任三司使,幫著朕理財。”

    趙禎說得輕鬆,可是曾公亮卻差點叫出來,幸好老先生修煉足夠,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可讓王寧安當三司使,簡直比泰山崩潰還嚇人!

    不到二十的相公,想想吧,滿朝文臣,一大幫鬍子一把的,都能給王寧安當爺爺,結果卻要低聲下氣,尊他一聲王相公,想想那個場面,曾公亮就渾身惡寒。

    趙禎抓著鬍鬚,淡淡道:“後來出了嶺南的事情,朕讓他南下了,不過王卿可是給朕立了軍令狀,要給朕弄500萬貫回來,填補國用。”

    聽到這裡,曾公亮簡直被雷得外焦里嫩,骨蘇肉麻。

    怎麼嚇死人的事一個接著一個啊,王寧安他有多大的本事,一張嘴就是500萬貫,你當錢那麼好賺啊,大風刮來的?

    曾公亮躬身道:“聖人,恕老臣直言,那100萬斤銅,固然不少,可都鑄了銅錢,也不過區區25萬貫,距離500萬貫,還差得太多了。老臣以為,就算王寧安有點石成金的本事,他也弄不到500萬貫。假如他真的弄來了,老臣情願退位讓賢,誰敢說王寧安不合適,老臣都和他理論去!”

    曾公亮顯得頑固而堅持,趙禎呵呵一笑,“曾愛卿,王寧安那小子的確有些鬼門道,你看著吧,到時候沒准他真能把錢送來,咱們君臣拭目以待吧!”

    ……

    “小人慕容輕塵,拜見王大人。 ”

    站在王寧安面前的是一個文弱書生,雖然青衣小帽,但是骨子裡帶著傲氣,很有股嶙峋勁兒,面目也算是清秀,不像一般的下人。

    王寧安眨了眨眼睛,“國舅爺,他就是你派去大理的人?”

    “沒錯,怎麼樣,我選的人不錯吧?”

    曹佾隨口道:“慕容,你把經過和王大人說一遍,我也想知道,當初讓你去大理買佛像,你怎麼弄了一堆銅錠回來,是不是都給熔了?”

    慕容輕塵連忙擺手,“回老爺的話,小的帶人去了大理,那塊兒的人幾乎家家禮佛,聽說小的要買佛像,就認定了我是不懷好意之人,把我給抓了起來。”

    王寧安正喝茶呢,聽到這話,連著咳嗽了兩聲,忙端起茶杯,掩飾尷尬。他當初存心壞曹佾,沒想到真的有用了。可問題是慕容輕塵怎麼跑出來了,還弄回來這麼多銅錠,真是有趣啊!

    “回老爺,小的在大理做了幾個月的黑牢,後來大理國君突然把小人從牢裡提了出來。”

    “為什麼?”曹佾好奇道。

    “小的一開始也不知道,可後來小的清楚了,原來是我大宋有一位將軍率領大軍,殺入交趾,火焚昇龍府,嚇死了交趾國王!所有番邦都嚇壞了,尤其是大理國王他仰慕中原日久,一心要和中原通好。見識了天朝的實力,更加想要歸附上國。”

    曹佾愣了,他懟了一下王寧安,“我說二郎,這幫蠻夷真都是賤皮子啊,越打他們,就越聽話,真是稀奇!看起來你小子殺人殺得對了!”

    慕容輕塵聽到這話,突然一臉不敢置信,驚問道:“王大人,莫非就是你領兵殺入昇龍府?”

    王寧安笑著點點頭,“準確說還有濟陰郡王趙宗景,雖然他不頂什麼用。”

    慕容輕塵一聽,淚流滿臉,突然雙膝一軟,跪在了王寧安勉強。

    “大人天地之恩,若是沒有大人,輕塵只怕要埋骨番邦,永遠也回不來了!”

    王寧安有點尷尬,他害得人家蹲了黑牢,又把人家給救了,該怎麼算,還真有點說不清楚。

    “快起來吧,咱大宋人不興下跪。”

    誰知,一句“大宋人”,慕容輕塵的身體又是一震,顯得更加激動,眼睛裡面竟然有了光。

    王寧安沒注意到,他的心思都在大理,“照你的說法,這些銅是大理國王給你的?”

    “沒錯,大理要歸順大宋,苦無門路,聽說我是國舅派來的人,特意讓小的帶著重禮去拜見狄帥。狄帥說朝廷缺銅,大理當即進獻了100萬斤,是小的和李將軍一起押進京城的。”

    這時候李無羈晃著高大的身軀過來了,“大人,事情就是他說的這樣,燒了昇龍府,燒得太好了,燒出來咱們的威風!現在那幫西南的蠻夷,聞大人之名色變,聽說都拿你的名字嚇唬不睡覺的孩子呢!”

    王寧安氣得扭過頭,敢情自己和張遼一樣了!

    老子有那麼嚇人嗎?不過他也明白了,原來這些銅還是自己的戰爭紅利,用的更理直氣壯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2 00:02
第263章公開賣官

    聽完慕容輕塵的介紹,曹佾簡直欲哭無淚,他連指責王寧安的理由都沒了,白高興了一場。

    “國舅爺,這批銅就算是嶺南開發的第一個成果,你可要保密,一個字都不能洩露出去。”

    曹佾氣哼哼道:“我又不是白痴,怎麼會瞎說話?這批銅是大理國王進獻的,那下一批嗎?什麼時候能進京?”

    曹佾問到了關鍵,要解決錢荒,需要穩定的銅礦來源,不能一錘子買賣。

    “慕容輕塵,我問你,大理皇帝真是那麼尊敬大宋,一下子就送了100萬斤銅?還是他另有圖謀,你還知道什麼?”

    慕容輕塵忙說道:“大人,段氏的確很尊重大宋,只是他們下了血本,還是有盤算的,眼下大理的狀況,豈止是一個亂字能形容的。”

    慕容輕塵滔滔不斷,把他知道的都講了出來,其實大理建國還在大宋之前,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

    目前大理國的皇帝叫段思廉,他或許沒幾個人知道,不過他有兩個孫子,那可是鼎鼎大名,正是段譽的伯父段正明和便宜老爹段正淳,當然了,不是寫武俠,這事就不提了。

    其實金老先生不過是藉了幾個人名而已,其餘的事情,真的可不多。

    段家沒有什麼一陽指,六脈神劍,大理也並非世外桃源,更重要的是段家沒有什麼忠心耿耿的家臣,相反,他們的處境非常糟糕,皇位可以說是岌岌可危……

    一切要從南詔覆滅說起,由於連年用兵,國力損耗嚴重,南詔發生了起義,權臣鄭買嗣殺了南詔王,創立大長和國,這個政權之存在了27年,就被劍川節度使楊乾貞篡位,建立大天興國。

    同樣的大天興國也沒有存在多久,楊乾貞的弟弟楊詔指責通海節度使段思平有帝王之相,楊乾貞下令誅殺段思平,結果段思平跑到了舅舅的部族當中隱蔽起來。

    當時的權臣高方派遣段思平的弟弟段思良,還有軍師董伽羅前來保護。

    沒過多久,楊乾貞的弟弟楊詔篡位,段思平趁機借了蠻兵,滅了大天興國,建立起大理國。

    和交趾一樣,大理也是被幾個大族掌控,而這幾個大族都和建國的過程有關係。

    首屈一指,當然是皇室段家,緊隨其後的就是高家,高家本身實力雄厚,又輔佐段思平登基,幾代人綿延下來,段家出皇帝,高家丞相,實力越發龐大,已經到了無法抑制的地步,段氏皇族幾乎被架空了,處境居然比交趾的李氏還要慘。

    除了段姓和高姓之外,當初保護段思平的軍事董伽羅,他背後是驟然而起的董家勢力,另外段思平雖然搶了楊家的王位,但是楊家底蘊猶在。

    就這樣,大理形成段、高、楊、董四大勢力,比起交趾還多了一個!

    聽到這些,曹佾的腦袋就大了三圈,簡直要炸開了。

    反倒是王寧安,他神情激動,聽得格外仔細。

    危機,危機,別人的危,自己的機!

    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

    上輩子王寧安聽說過多少金融大鱷的故事,他們就像是鯊魚一般殘暴,有了混亂要上,沒有混亂製造混亂也要上。總而言之,別人亂了,他們才能在金融市場上橫衝直撞,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至於別的國家死活,那就不是他們考慮的事情了。

    王寧安的道德水平下降之後,也迫切想要發國難財當然是別的國家!

    “慕容輕塵,你怎麼看這四大勢力,究竟誰能脫穎而出?”

    “回大人,這四家之中,董家根基最淺,自從董伽羅死後,也沒有什麼出色的人才,實力衰敗厲害。原本段氏和楊氏聯手,還有勝過高氏的可能。只是段家奪了楊家的江山,他們是生死仇敵,沒有和解的可能。結果高家就能輕鬆迴旋,游刃有餘,假以時日,大理一定會落到高家的手裡。”

    慕容輕塵雖然只是個下人,卻條分縷析,把大理的情況說得明明白白,王寧安心裡一下子就打開了一扇門。

    “按照你所說,段氏送來了這些銅錠,是希望大宋能幫他們忙了?”

    “應該就是這樣!”慕容輕塵用力點頭。

    曹佾終於插話了,“我說嘛,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二郎拿了人家的錢,就要給人家辦事吧?是不是該出兵大理,幫助段氏,滅了高氏啊? ”

    “我有病才幫忙呢!”王寧安在地上來回踱步,不斷盤算著,他在交趾,選擇了兩頭下注,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至於大理,也應該這麼做,讓各方鬥起來,都爭著討好他,那就成功了!

    看起來要盡快南下才行,王寧安之前就有任務護送李日尊回國,因為滇銅入京的事情被耽擱了,現在他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身邊沒有熟悉大理情況的,貌似只有這個慕容輕塵,他是不錯的人選。

    ……

    王寧安示意慕容輕塵退出去。

    “國舅爺,怎麼樣,這個人能讓給我嗎?”

    “給你?”曹佾大吃一驚,“我說二郎,你不會是要那個吧?這小子看起來倒是眉清目秀,文文弱弱的。”

    下一秒,王寧安的老拳就打在了曹佾的眼眶上。

    “你還能再噁心一點不?”

    王寧安賞了曹佾一頓胖揍,拳拳到肉,這位國舅爺頂著熊貓眼,終於老實了。

    “二郎,實不相瞞,這小子我早就看不慣了,一個下人,一點樣子沒有,起個名字,還那麼怪,每天淨看些雜七雜八的書,也不知道幹活,不然我怎麼會把他派到大理?”

    此話一出,王寧安差點吐血了,敢情曹佾也知道去大理有風險啊!

    這丫的擺明是要害人家,王寧安對曹佾是半點愧疚也沒有了。

    一番威逼利誘,終於弄清楚了,原來慕容輕塵不是漢人,他祖上是胡人,身上也有些漢人的血統,和李無羈差不多。

    不同的是慕容輕塵的先祖被曹彬俘虜了,此後一直留在曹家,世代為奴。相比起唐代,宋代的僕人地位提高了很多,包括小妾,都是採用合同製,一般是五年時間,時間到了,人家就可以正常回家。

    如果主人阻攔,毆打,甚至傷害了僕人的性命,是要償命的,這和之前歷代把奴隸視作財產,完全不同,絕對是一大進步。

    不過要注意的是並非所有的奴隸僕人都有法律保護,這裡面所說的奴婢是良口出身,換句話說,就是家庭清白,僱傭過來做勞力的。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賤口奴婢,就像是慕容輕塵這樣,出身俘虜,名字一听就不是漢人,他們是不受法律保護的,哪怕被打死了,也是白打。

    曹大國舅倒是不至於這麼無聊,他當初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去大理,慕容輕塵主動提出來,要南下,作為交換條件,就是給他自由之身。

    曹佾心知肚明,慕容輕塵這傢伙心高氣傲,又認識字,讀了很多書,就想要走科舉的路子,成為人上人。

    你也不想想,光是出身戰俘這一條,就過不了!

    士人集團更不會接受他!

    根本就是癡心妄想,可是曹佾不想打消他的積極性,也沒有合適的人,就點頭了。

    沒想到慕容輕塵回來了,還出色完成了任務,曹佾沒有什麼說的,只能還人家自由身。

    “二郎,你看上這小子了,算是他的福氣,回頭我好好交代,讓他老實聽話,絕對服從二郎的命令,不過多難的事情,都毫不猶豫,殞身不恤,百死不悔……”

    曹佾這話是沒毛病,可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兒……王寧安給了曹佾一腳,“現在慕容輕塵就是我的手下了,用不著你胡說八道!”

    “嘚,算我沒說。”

    曹佾一溜煙儿跑了。

    王寧安思量了一陣子,決定進宮去見趙禎,他把大理的情況詳細匯報了一遍。

    受到了王寧安的傳染,趙禎也學壞了,聽說大理的問題一大堆,他立刻興奮起來。

    “真是天佑大宋,看起來錢荒可解了!”

    “陛下聖明,微臣願意請旨南下,只是微臣懇請下一道旨意,准許微臣徵召護送副使若干名,一同保護李日尊南下。”

    趙禎一愣,“王卿,你要副手,朕給你派就行了。你是要有才華的,還是穩重的,是地位高的?還是低的?”

    王寧安遲疑了一下,低聲道: “微臣需要有錢的。”

    瞬間,趙禎的臉就垮了。

    沉默了好半天,趙禎暴跳如雷,“你個不爭氣的東西,國家大事,豈是胡來的,你這是賣官鬻爵,你知道不?”

    “不算官爵,就是個差遣而已。”王寧安爭辯道。

    趙禎哼了一聲,“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朕把話告訴你,賣不到100萬貫,朕扒了你的皮!滾蛋吧!”

    從皇宮灰溜溜儿出來,王寧安一下子就抖了起來,拿到了聖旨,他終於可以為所欲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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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快報名吧!

    副使100萬貫起,隨員30萬貫起,交的越多,授權越多,錯過這一次,後悔一輩子!

    王寧安就像是一個瘋癲的推銷員,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曹佾看得無語,就連楊家人都感到臉紅,弄這麼個女婿,也不知道該驕傲啊,還是該羞愧?

    可不管怎麼說,這一套就有用!

    曾經被王寧安嚇跑的將門子弟,這回又重新聚到了他的身邊……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2 23:48
大宋將門 第264章可以和趙禎交差了

    王寧安成了護送李日尊南下的欽差正使,嶺南的開發,錢荒的解決,儂智高叛亂的殘局,這麼一大攤子錯綜複雜的事情,全都落到了王寧安頭上。

    換句話說,嶺南的一大塊蛋糕做好了,而負責分蛋糕的刀就攥在王寧安的手裡。

    那麼大一座金燦燦的銅山,時刻提醒著,那塊蛋糕之大,絕對超乎想像。每個人被刺激得神經緊張,血脈膨脹,恨不得立刻能參與進去。

    偏偏王寧安這丫的竟然說身體不舒服,跑到曹佾的莊園,修養身體,靜待出發。

    連曹佾都爆粗口了,是你要賣官好不,現在躲起來了,裝什麼大瓣蒜啊?

    罵歸罵,曹佾也清楚,王寧安這是姜太公釣魚,等著人自己上鉤呢!嶺南的利益那麼大,不拿出三顧茅廬,伺候祖宗的心,休想拿到資格。

    無奈何,京城的各路神仙只能八仙過海,各顯其能,想盡一切辦法,找到王寧安,打通關節。

    經過激烈的運作,第一個有幸見到王寧安的高俊傑,陪著他一起過來的是石濤。

    這個高俊杰和士林不是一家子,他的祖上是開國名將高懷德,而高懷德又是石濤祖上石守信的岳父,所以“石膏”兄弟從小光屁股長大,關係最是親厚不過,有好事哪能忘了兄弟。

    石濤搓著手,低三下四道:“王大人,你看高兄也要去嶺南做點生意,能不能大開方便之門?”

    “沒問題。”

    王寧安回答得很乾脆,“石兄,高兄,我收保證金,不是要為難大傢伙,更不是想要中飽私囊。嶺南有多亂,你們或許有所耳聞,狄大帥打敗了儂智高,我也出手教訓了交趾。大的困難沒了,但是小的麻煩一堆。我拿這筆錢,要做幾件事情,全都是對大傢伙經商有幫助的。”

    高俊傑探著身體,好奇道:“請問都是什麼事情?”

    “首先就是剿匪,把殘餘的匪徒一掃而光,維持治安,還有要興建碼頭,整修道路,還要建立農莊,招募官吏。”

    高俊傑不解,“王大人,這些事情貌似都應該朝廷出錢啊?”

    王寧安一笑,“是啊,可問題是朝廷沒錢,陛下也沒有錢,嶺南的生意不能放著不做吧?我再給你們透露兩個消息,交趾南邊有個國家叫佔婆,們和交趾幾次大戰,都慘遭失敗,損失無數。現在交趾被打了,佔婆就想和大宋結盟,一起對付交趾。另外呢,大理那邊,段氏的王位搖搖欲墜,權臣高家要奪權……簡單說,這三國都亂了,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佔婆的稻米,大理的銅礦,都是價值無量的寶藏。朝廷沒有錢,只能乾瞪眼,如果保證金足夠,在這三國折騰一番,太多了我不敢說,賺個三千萬五千萬的,反掌之間。你們自己想想吧!”

    ……

    高俊杰和石濤互相看了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讀出了驚駭之意,我的天啊,王寧安的局布得這麼大啊?

    一下子就是三個國家,換成別人說,他們肯定嗤之以鼻。

    可人家王寧安帶著幾千人馬,就把交趾都城給燒了,戰績擺在那裡,他們是不得不信!

    石濤笑道:“高兄,還愣著什麼,交錢吧!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哎,哎!”

    高俊傑忙著點頭。

    王寧安笑著擺手,“別忙,你們二位都是將門虎子,我想請教一下,你們能不能拿出一點人馬家丁出來?”

    石濤不解,“王大人,你的意思是?”

    “沒別的意思,這三國,還有嶺南,地廣人稀,土地肥沃,好多都沒有開發出來。我已經下令,把平縣的糖寮搬到廣州。你們手下要是有能幹的家丁部曲,撒過去,每個人至少能弄到1000畝農莊,都種上甘蔗。榨糖的技術我給你們,生產出來的白砂糖和紅糖我收購,一畝田一年下來,淨賺個三五貫沒有問題。對了,狄帥已經安排了一幫老兵和傷兵退伍。如果你們動作快,四五月份,種一茬甘蔗,到了七八月份,就能收穫了,年前京城就能吃到嶺南的白糖,兩位以為如何?”

    還能如何?

    這倆哥們激動得巴掌都拍不到一起了。

    “我說王大人,你可真夠朋友!”石濤笑嘻嘻問道:“農莊不用我們交錢吧?”

    “當然不用。”王寧安笑道:“開發嶺南那是朝廷的國策,你們派人過去了,不但能拿到土地,還能得到優惠貸款呢!”

    高俊傑也問道:“王大人,為什麼一定要部曲,普通人不行嗎?”

    “是這樣的,嶺南民風剽悍,沒有兩下子,鎮不住場面,你們沒看到麼!這一次招商,主要是針對將門,而非普通商人,就是知道大傢伙都是好漢子,不畏艱難,普通商人,哪有你們的魄力!”

    高俊傑被捧得臉色通紅,“承蒙王大人誇獎,回頭我就把錢送來,再有,我們高家願意出200部曲。”

    石濤也說道:“我也不能比高兄差,我們家出300人。 ”

    這倆和王寧安談了一會兒細節,就急匆匆告辭了。

    從莊園出來,有好些人就聞訊打聽,王寧安到底如何,靠不靠譜?

    石濤和高俊傑沒口子誇獎王寧安,把他說得天上少有,地上難尋,深謀遠慮,大仁大義。

    提到了保證金,他們更是讚嘆,王大人公私分明,該講規矩就是規矩,保證金一個銅板不能少。可是人家王大人仁義啊,竟然拿出了榨糖的秘方。京城一石糖多少錢,大傢伙知道,想不想插手白糖生意,趕快去找王大人吧!晚了就沒有機會了!

    經過他們這麼一宣傳,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首先河東柳家就找到了高俊傑,河東柳家那可是千年大族,實力不同凡響。族人或文或武,都造詣非凡,和尋常的將門不可同日而語。

    柳家和高家也曾是姻親關係,向來不怎麼關心俗物的柳家老爺子柳涉竟然親自下令,繳納了100萬貫不說,還派遣孫子柳羽,率領著150名家丁,加入了南下的隊伍。

    ……

    “你陰險,你狡詐,你徹頭徹尾,徹里徹外地那麼壞!”

    曹佾這兩天也在莊園裡,幫著王寧安算賬。

    可越算賬,越是無語,他對王寧安簡直咬牙切齒了,套諸葛亮的一句話,“吾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前面王寧安干的無恥事情就夠多了,明明要藉助各家的力氣開發嶺南,卻要收人家巨額保證金。

    當然了,他說要去處置嶺南的爛攤子,也就算了,可問題是你不能往死裡坑人!

    讓各家派遣家丁部曲,去嶺南種甘蔗,虧你想得出來!

    分明是你小子嫌棄使團的規模不夠大,氣勢不夠足,想要拉人來充數,結果弄得你是為了他們想一樣!

    這些將門也是夠傻帽的,就被王寧安牽著鼻子走,一個聰明的都沒有,真是愁人!

    “曹大國舅,要說你也不夠聰明,我光是拉他們去撐場面嗎?”王寧安不客氣道。

    “你,你還要幹什麼?”曹佾驚訝問道。

    “當然是打仗了,你以為交趾,大理,佔婆,都是白菜啊,等著挨宰?人家也有好幾十萬大軍,狄大帥親自出兵,那就會變成大宋和這些國家開戰,局勢不好控制,我把這些部曲帶過去,他們戰鬥力強,而且不算正式軍隊,死了朝廷也不用撫卹。對了,我不是和你說了嗎,要建立鏢局,這就是我的鏢師啊!”

    王寧安恬不知恥,誇耀著自己的計劃,曹佾只覺得腦袋都大了三圈,他真想由衷說一句:你特麼的太有才了!

    “國舅爺,還有個事啊,我不是說要給農莊提供貸款嗎,你說這些貸款是哪來的?”

    “哪來的不會是這些保證金吧?”曹佾怪叫了一聲,直接吐血三升……陣亡!

    拿人家的錢,反過頭借給人家,賺利息不說,還要讓人家感恩戴德,五體投地。

    這已經不是無恥能形容的,丫的簡直就是黑心魔鬼!

    不過貌似自己也不是好人,跟著王寧安,非被拖下地獄不可!

    曹大國舅覺悟很高,可是半點主意都沒有,誰讓他姐夫趙禎站在了王寧安背後呢!

    十天不到,王寧安揣著一摞賬本到了宮中,他可以向趙禎交差了。

    這些天的功夫,他一共收取了近700萬貫的保證金。

    其中包括船廠三座,銅礦作坊五個,商行邸店十二家,還有100萬貫,是藉給廣州市舶司的,主要用來拓展業務,加強和交趾、大理、佔婆三國的聯繫,換句話說,這些錢就是給王寧安擺平這三國,逼著他們打開門戶的。

    除了這些錢之後,各家的家丁部曲湊在一起,差不多兩千人了。

    王寧安這個使團是夠威風的,別說保護李日尊南下,哪怕保護趙禎都夠用了!

    拿到這個結果,趙禎是徹底無語了。

    幾天前,還和曾公亮打賭,說是王寧安能弄到500萬貫,這才幾天的功夫,竟然超出了00萬貫!

    鑄幣都沒有這小子掙錢快!

    最要緊的是他還拉走了兩千部曲,這些武將家丁留在京城,向來是治安的毒瘤,讓很多人都頭疼不已,這回趕出了京城,總算能消停了。

    還是一箭雙雕!

    不!

    是一箭三雕!

    這些將門之家,幾代的積累,可是真不容小覷啊,輕輕鬆鬆就拿出了700萬貫!鬼知道他們還有多少錢!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2 23:49
大宋將門 第265章醉翁之意

    “天下人都有錢,唯獨朕這個皇帝沒錢,都說天子富有四海,可除了這個皇宮,朕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

    趙禎哀嘆連連,滿腹的牢騷,情不自禁之際,竟然順著嘴跑了出來。

    說完,他自知失言,搖頭道:“朕上乘天命,祖宗基業,九州萬方,億兆黎民,當何等臨淵履薄,本就該恭謹自持,不然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朕不能愧對天下蒼生。”

    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皇帝,撒謊就像是吃飯睡覺一樣簡單。

    可問題是當一個人撒了幾十年的謊,其實這個謊言和真實就沒有區別了,不得不說,趙禎這個皇帝,算是千古少有了。

    “啟奏陛下,微臣卻有不同看法。”

    “王卿往往是語出驚人,你說吧,朕不會怪罪你的。”

    “是。”王寧安仰起頭,面對著趙禎,朗聲道:“陛下,既然聖人知道自己肩上的使命沉重,手上就該有相應的權力!這個權力不只是賞罰升遷那麼簡單,還要能動員社會的財富,支配利益走向,真正能施行有利於百姓的政策。”

    趙禎沉著臉,露出思索的神色,“王卿,你說的具體點。”

    “陛下,譬如之前的河北水災,假如陛下能調動幾百萬貫的財富,能得到百萬石糧食,河北的百姓立刻就能得救,不至於出現後續的連番亂局,險些被遼國所趁。”

    趙禎點頭,“王卿所言甚是,朕這幾十年,各地常平倉囤積糧食不少,奈何國勢艱難,朝廷一時也拿不出多少錢。”

    “陛下,問題就出在這裡,光靠著正常的稅收體系,雖然我朝比起之前歷代都有非常大進步,奈 何家大業大,花銷太多,遇到了幾重困難疊加,就沒法應付。因此,微臣的意思是在朝廷的系統之外,再建立一套體系。”

    趙禎蹙著眉,示意王寧安繼續說下去。

    “臣以為這套系統就是金融,就是錢莊。”王寧安道:“臣在平縣的所有作為,多一半都是靠著向錢莊借款,才實現的。而拿這次開發嶺南來說,朝廷沒有錢,可事情不能不做,臣就向各個大家徵收保證金,輕鬆拿到了700萬貫。當然,以後的開發項目不會有嶺南這麼大,收益也不會這麼高,想要勸說各方投資,難度非常大。可假如能建立起錢莊,靠著存款有息的吸引,錢莊能吸收大量的社會財富,這時候只要和錢莊談妥,就能藉到大筆的資金,用來解決燃眉之急。聚集萬方之財,紓解一方之困,正是錢莊的妙用。”

    趙禎用心聽著,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錢莊和朝廷徵稅最大的不同,就是錢莊講究風險,將本求利,百姓是因為利息而來,錢莊是因為有利可圖而藉錢。中間沒有任何盤剝,也不會激起民變,你情我願,天經地義。

    “王卿,你果然見解不凡,讓朕欣慰啊!”

    “承蒙陛下誇獎,臣以為錢莊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以後大額交易,都在錢莊進行,只是在賬目上加加減減,不用動實際的貨幣,這樣就節約了許許多多的銅錢,我朝的錢荒解決有望!”

    “當真?”

    趙禎驚訝地站起來,激動道:“王卿,既然錢莊這麼好,你為何不早早向朕建議?”

    王寧安苦笑道:“陛下,要建立錢莊,建立起貨幣信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至少錢莊要有足夠本錢,要有充足的貨幣供應,要在國內各地佈局,建立網點金庫……凡此種種,都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臣以為此次開發嶺南,把交趾和大理的銅拿到手,建立起穩定的銅礦供應,這時候百姓才能相信錢莊的信用,放心大膽把錢存進來。”

    趙禎滿意笑道:“王卿深謀遠慮,果然思慮周全,如此看來,經略嶺南,關乎大宋的生死存 啊!”

    “陛下聖明,故此微臣斗膽建議,陛下應該著手把錢監剝離出來,然後籌備建立皇家錢莊,規定各級衙門,所有的大額賬目開支,必須通過錢莊進行,不然就可以視作貪墨違規。”

    王寧安越說,趙禎想得越多,他這時候才恍然大悟,建立起一套金融體系,可不只是解決錢荒這麼簡單。

    金融系統和朝廷的官僚系統,二者之間還能互相監督制約,防止貪腐的發生。

    妙,果然是妙!

    “王卿,你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好了,朕應該什麼時候開始設立皇家錢莊?”不知不覺間,趙禎竟然用請教的口氣詢問,顯然,他已經徹底接受了建議。

    “陛下,此事急不得,微臣立刻南下之後,爭取快速把三國擺平,等到能供應三千萬斤銅錠的時候,差不多就可以了。另外錢監這邊也要注意儲備匠師,每年至少能製造800萬貫銅錢,有了這個實力,才能玩得起錢莊!”

    王寧安不是在這裡隨便吹牛,拗相公王安石變法,雖然有諸多的問題,不過有一點,他老人家的確解決了錢荒,靠著各種努力,王安石讓北宋每年鑄幣500萬貫,這是什麼概念呢,大唐在鼎盛的時候,每年鑄幣也不過區區30萬貫,雙方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

    王寧安預估了一下,以他的折騰能力,把嶺南開發了,擴展了遼國市場,還有交趾三國,比起拗相公,每年多300萬貫,應該就能應付了。

    ……

    他臨行的時候,把這個全盤謀劃告訴趙禎,無疑是深思熟慮的。

    上次他出兵交趾,把昇龍府給燒了,弄得滿朝沸騰,幸好出了個李日尊,才能反手扇了文官幾個嘴巴子。

    人不能靠著運氣活著,他南下之後,折騰出來的動靜不會小,要想能安安穩穩,八風不動,就要皇帝堅定支持。

    看皇帝憑什麼支持你?甚至不惜為了你得罪所有文官?

    皇家錢莊!

    這就是王寧安給趙禎的承諾,也是給趙禎保護自己的理由。

    不過王寧安顯然低估了他這番建議的價值,趙禎仔細盤問了有關錢莊的問題,一共談了兩個多時辰。

    王寧安也不隱晦,把利弊都告訴了皇帝,趙禎做到心裡有數,他十分滿意,竟然下令賜王寧安紫金魚袋!

    又給他聖旨一道,他護送李日尊南下交趾,作為欽差大臣,代表皇帝,必要時候,可以調動嶺南的文武,協助他處理各種事務。另外趙禎又給王寧安加了一個定遠使的官職。

    這一番舉動,頓時讓很多人五味雜陳,首先就是咱們的文壇盟主歐陽修,老先生混了這麼多年,才穿著紅袍,配銀魚袋,比起王寧安的紫袍金魚袋,足足差了一級。

    老先生頓時生出了這輩子活到狗身上的感慨!

    趙禎啊趙禎,你到底是多喜歡王寧安啊!

    剛一入仕,就給了知縣,為了他不惜破壞官場規矩,把他捧成了一方安撫使,現在更是授予紫金魚袋這一殊榮,多少人為官一輩子,把頭髮都熬白了,也混不來。

    ……

    歐陽修是個豁達的人,他很快就想通了,王寧安官雖然大,可是這官不好當啊!

    什麼定遠使?

    朝廷之前可沒有這個職位,歐陽修不由得想到了定遠侯班超!

    陛下這是讓王寧安效仿班超通西域,把交趾諸國擺平,給大宋打開一片天地啊!假如真的讓王寧安辦成了,就像當年班超出使西域一樣,大宋就能擁有一個穩固的後方,糧食、銅礦、木材、人力、土地……有了這些東西,源源不斷供應,大宋就等於多了一個超級血包,再去和遼國拼,光復燕雲,滅了西夏,就有希望了!

    歐陽修越想越覺得這是一盤大棋。

    想想幾年之前,聽到王家軍口口聲聲,不忘北伐之恥,要收回燕雲。就連歐陽修都覺得是個笑話,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是老先生猛然發現,原來王寧安一刻都沒有忘記自己的誓言。

    他的每一步行動,都是在積累實力,壯大自身力量。

    等到準備充分了,實力足夠了,終有一天,要滅了遼國,洗雪澶淵之恥!

    好小子!

    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

    老夫或許不能征戰沙場,不能為了大業出力,至少老夫在朝一天,就沒人能難為你。

    歐陽修思慮許久,他本就不擅長地方政務,治理開封府,更是左支右絀,難以有什麼大作為。

    既然如此,就不如把開封府讓出來,歐陽修一番盤算,又和賈昌朝通了氣。

    賈相公立刻展開運作,宋庠之前包庇孫沔,在言官彈劾王寧安的時候,碌碌無為,進退失據,已經沒有資格坐在首相的位置上。

    終於,各方明示暗示,宋庠不堪其辱,自請去職,趙禎也沒有過多挽留,就這樣,宋庠離開了朝堂。

    樞密使賈昌朝昇任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正式成為首相。

    賈相公譜寫了一曲逆襲的讚歌,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終於來到了權力的巔峰,志得意滿。

    他留下的樞密使一職,交給了梁適,另外又增加了一個樞密副使王堯臣,至於東府這邊,富弼依舊是萬年老二,繼續當集賢殿大學士,同時有個出乎預料的安排,御史中丞唐介出任參知政事。

    至於他空下來的御史中丞,則是由翰林學士歐陽修接任!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2 23:51
第266章調教紈絝

    京城官場發生變動時,王寧安帶著三四千人,浩浩蕩盪南下,保護著李日尊去當交趾王了。

    跟著王寧安南下的人員不少,主要就是各大將門的年青一代,還有各家的部曲家丁,說句不客氣的,紈絝子弟大集合,加上一大幫兵痞兒。

    恐怕這是大宋有史以來,學歷最低,人品最差,也是最不被看好的使團。

    好多人都上表建議,希望能派遣幾個老成持重的臣子,替他們壓陣,不然弄出了笑話,丟的可是大宋的臉。

    結果沒用趙禎出面,賈昌朝直接給攔下來了。

    敢說王寧安不行,你們只管去找,有誰能在遼國面前游刃有餘,還把歲幣給廢了?自覺比王寧安本事大的,只管報名,沒有這個膽子,就趁早閉嘴,別出來丟人!

    賈昌朝一如既往的強勢,加上歐陽修坐鎮御史台,專會雞蛋裡挑骨頭的言官碰了一鼻子灰,終於老實了下來。

    王寧安舒舒服服,沒有了後顧之憂。還真別說,上次去嶺南,有楊曦,有二貨趙宗景,還算有點意思,可是這一次呢,他匆匆回京,楊曦要照看老爹楊文廣,沒有回來,趙宗景又專心當起了奶爸,弄得王寧安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只能擺上了幾個小菜,把李無羈叫了過來,光是這個大個子也沒意思,順手又把慕容輕塵叫了過來。

    喝了兩杯酒,王寧安就笑道:“慕容,我聽曹佾說你心高氣傲,目空一切,可有此事?”

    “沒有。”慕容輕塵淡淡道:“只能說曹家飯桶太多了,實在是讓人生不出敬重之意。”

    王寧安呵呵一笑,“你這麼說前主子,就不怕我把事情告訴曹佾,或者乾脆把你趕走?”

    “不會的。”慕容輕塵篤定說道:“大人是辦大事的人,而要辦大事,就要有人才,小的自認天資不錯,大人一定會重用我的。”

    王寧安放聲大笑,“人都說我狂,你比我還要狂上三分。這樣吧,慕容輕塵,我給你出一道題,如果你的回答讓我滿意,就留著你在我身邊,如果你是個草包飯桶,我就把你送回曹家。”

    沒等王寧安出題,慕容輕塵就笑道:“大人,小的斗膽猜測,要問的是京城的事情?”

    王寧安一愣,“不錯啊,你怎猜出來的?”

    “回大人,小的見你時常向北眺望,心事重 ,故此斗膽猜測,京城的變局,大人還有些憂心。”

    王寧安沒有否認,“你說說吧,有什麼高見?"

    “是!”

    慕容輕塵回答的時候,語氣明顯帶著激動。

    他在曹家待了二十幾年,耳濡目染,加上讀書琢磨,對京里的事情,上至皇帝大臣,下至三教九流,都有自己的見解。

    慕容輕塵總覺得自己像古時的那些大才一樣,胸藏錦繡,不同凡響,好比住在臥龍崗的諸葛孔明,專等著他的劉玄德!

    可惜的是曹家早就沒有了雄心,也不在軍中經營,只是一心撈錢,他滿腹的本事,沒人看重,明珠蒙塵,難免心生怨恨,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結果就是曹家更討厭他,這不,塞給了王寧安,也算是歪打正著。

    慕容輕塵穩定了一下情緒,就說道:“賈相公是想做事的,他擔任昭文相,必定大刀闊斧,一展才華。能製約賈相公的,就是那些御史言官,他們新仇舊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醉翁執掌御史台,這是一步妙棋,只要醉翁能壓制住言官,賈相公必定能幹出一番事業,這對大人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情。”

    慕容輕塵說完,不停偷看王寧安,希望從他的臉上看到讚美的表情,哪知道王寧安居然面色平靜,看不出半點喜怒,慕容輕塵的心不由得打了鼓,莫非自己說錯了?

    ……

    還真別說,慕容輕塵的確錯了,他是不了解王寧安和賈昌朝的關係。

    賈相公一直不是六藝學堂一系的人,他們最多只是合作夥伴。

    歐陽修接掌御史台,也不是替賈昌朝充當打手。醉翁之意是保護王寧安,至於賈昌朝,正是趙禎和歐陽修聯手推出來的一個靶子。

    賈昌朝再能幹,比起王寧安,還是差得太多,建立金融體系,解決錢荒制約,這是關係大宋生死的事情。

    趙禎把一切都託付給了王寧安,顯然,這個決定等於是從文官手裡硬生生把財權給搶走了,難度之大,阻力之強,可想而知。

    因此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掀底牌。

    可問題是朝堂上沒有誰是傻子,那麼大的舉動,肯定會露出蛛絲馬跡,那些言官,包括兩府的相公,都會拼命反對。

    趙禎又不是那種殺伐果決的鐵腕天子,壓不住朝臣。他只有把賈昌朝推到前面,等賈相公折騰起來,滿朝的明槍暗箭都被他一個人吸引了。

    王寧安就能放手施為,至於趙禎,也能從容佈局。

    讓歐陽修接替御史中丞,根本不是幫賈昌朝,而是要確保所有火力,全部對準賈相公一個人,不要誤傷!

    只怕這一點,連賈昌朝都不知道,先替賈相公默哀一分鐘……

    不管怎麼說,眼下的局面是好了很多,雖然富弼、王堯臣、唐介幾個還是堅定的保守派,但東府的首相賈昌朝,西府的樞相梁適都不是他們的一路人,賈昌朝不用說了,梁適是個地地道道的循吏,不論在地方,還是入朝為官,都政績卓著,沒有明顯的派系。

    顯然,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賈昌朝會左右朝局,對王寧安來說,終於迎來了一個難得的大展拳腳,又不用擔心明槍暗箭的天賜良機!

    衝撞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機會。

    難得王寧安心情非常不錯,對人都寬容了許多。

    “慕容輕塵,你看得還很膚淺,不過有些事情,你也不清楚,本官不會責怪。我希望你收起驕傲,踏踏實實做學問,多用眼睛觀察,用心揣度!如果你沒有長進,本官還會把你送回曹府!”

    說完之後,王寧安回到了屋中,呼呼大睡。

    ……

    人馬繼續前進,可跟在軍中的一幫小子就受不了了,潘肅年紀大些,還沉得住氣,像一幫年輕的,諸如石濤、呼延達、高俊傑、柳羽等等,就抓耳撓腮,不勝其煩。

    沒有姑娘,沒有美酒,沒有唱曲,整天就是辛苦趕路,累得很孫子似的,這算什麼事啊!還以為出了京城的籠子,能好好享受呢!

    哪知道軍營規矩森嚴,和籠子沒什麼差別。

    趁著有空,呼延達帶著幾個小子就找到了王寧安。

    “我說王大人,能不能高高手?讓我們找點樂子?”

    “找樂子?”

    王寧安把眼睛一瞪,怪叫道:“你們當這是什麼地方?粉子胡同,還是秦淮河?想什麼呢!”

    柳羽天生嬌貴,忍不住抱怨:“王大人,天天騎馬,天天趕路,我的大腿都磨出血,這麼多年,我還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呢!”

    “所以你才一直不成器!”

    王寧安毫不留情,“你們聽著,別掂量著自己還是少爺羔子,我也不會遷就你們。敢不聽我的命令,軍法從事。你們要是想逃走,只管跑,回頭我給政事堂送一道公文,自然有人收拾你們!”

    這幫小子目瞪口呆,欲哭無淚。這算是到了後媽手裡,沒有救了!

    當初你王寧安在京城的時候,可不是這一副討厭的嘴臉,當初你多和氣,多彬彬有禮!敢情那都是騙人的啊!

    最諷刺的是大傢伙還都交了錢,這不是花錢買罪受,自己挖坑自己埋嗎?

    這幾個小子心說玩橫的我們不行,可耍賴我們天生的。

    說話之間柳羽就捂著肚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大人,不行了,我,我水土不服,肚子受不了了。”說著就跌跌撞撞往外跑。

    王寧安看了他一眼,輕笑道:“太可惜了,我還想給你們找點事呢!”

    柳羽放慢了腳步,豎著耳朵聽著,呼延達急忙問道:“大人,你要讓我們幹什麼?”

    “很簡單,咱們興師動眾,一路上付出了這麼多辛苦,不能白乾吧?”

    “是啊,可是誰能體諒咱們的辛苦?”呼延達疑問道:“莫非讓朝廷給我們錢,或者升官?”

    王寧安一拍桌子,怒斥道:“想什麼呢?身為朝廷臣子,效忠陛下,付出再多的辛苦,哪怕命都沒了,也是應該的!你們的覺悟啊,真是太低了!”

    被王寧安一頓臭罵,他們都低下了頭,跟犯錯誤的小學生似的,不敢搭腔。

    “我問你們,這一次是保護著誰南下?”王寧安循循善誘道。

    “是……是李日尊!”呼延達老實說道。

    “這就對了,你們辛苦,都是為了他。”王寧安翹著二郎腿,雙手扣在一起,拇指不停轉動著,顯得非常悠閒道:“咱們是保著李日尊當國王去了,他身為交趾國王,豈能無情無義,忘了恩公?”

    呼延達倒吸口氣,不敢置信道:“我說王大人,你的意思是要去找李日尊要好處?”

    “不行嗎?”

    幾個紈絝都倒吸口氣,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他們什麼壞事都乾過,唯獨欺負外國的國王,還從來沒試過。

    “王大人,李日尊挺慘了,欺負他,影響不好吧?”潘肅嘴角抽搐,低聲道。

    王寧安瞬間把臉沉下來了,站起身,一邊踱步,一邊數落:“你們啊,知道為什麼鬥不過文官嗎?因為人家口蜜腹劍啊!多齷齪的心思,都能包裹在華麗的語言之下!可是到了你們這呢?嘴上都是黃連不用說了,肚子裡裝沒裝著劍,我看也未必!都覺得自己是紈絝子弟,無惡不作,就你們玩得那點小把戲,根本不入流,不上品!什麼叫欺負人?是李日尊感念我們的恩德,主動表示感謝,我們反复推辭,他堅持要給!明白了不?”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3 18:47
大宋將門 第267章第一份不平等條約

    幾個紈絝都覺得自己不是好人,十來歲就調戲小丫鬟,長大一點遛狗鬥雞,滿世界打架惹禍,再大一點,章台走馬,眠花臥柳,一擲千金……什麼敗家子啊,不孝子啊,廢物啊,惡少啊,衙內啊……各種貶義詞伴隨左右,他們也都從心裡承認,自己是個混蛋,壞蛋,王八蛋。

    只是和王寧安聊了一會兒,他們才猛然發現,自己簡直就是三好學生,都能拿獎學金了。

    “你們聽著,現在就有一個任務,我需要你們立刻去找李日尊,和他好好談,談出一份協議,我們出人出力,幫著他登上王位,他不能不有所表示,懂了嗎?”

    潘肅老實答道:“懂了,我們這就去。”

    幾個小子拍拍屁股離開,口稱拉肚子的柳羽一直躲在門外聽著,這麼有趣的事情,他哪能不參加,屁顛屁顛跟著潘肅他們,一起殺向了李日尊的住處。

    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潘肅他們興沖衝趕回來。

    王寧安正在和慕容輕塵下棋,這兩位殺得難解難分,天昏地暗,倒不是說慕容輕塵的棋藝多高,實在是王寧安太菜了,兩個臭棋簍子來了一個針尖對麥芒。

    潘肅瞅了兩眼,就撇嘴了,“王大人,你的車下去,不就贏了嗎,還費甚麼勁兒?”

    王寧安看了一眼,立刻老臉通紅,他氣得把棋子一扔,怒道:“我讓你們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幸不辱命!”呼延達興奮道:“我們已經讓李日尊低頭了。”

    王寧安挑了挑眉頭,“好啊,他答應了什麼? ”

    柳羽興奮舉起了一個巴掌,得意洋洋道:“50萬貫,他答應給50萬貫作為軍費,不少吧?”

    “呸!”

    他正得意呢,讓王寧安啐了一口,他一扭頭,自顧自去擺棋盤,準備重新來一盤,根本懶得和幾個飯桶說話。

    倒是慕容輕塵,他咧嘴笑道:“幾位公子,你們也和大人學學啊,在嶺南辦作坊,就要交那麼多錢,幫著他復國,豈能便宜了?”

    幾個傢伙互相看了看,心說對啊,我們每家最少也交了30萬貫,還有人交了上百萬貫,交趾再小,也是一個國家,就這麼點錢,實在是說不過去。

    潘肅老臉發燒,羞愧道:“大人,我們這就再去找李日尊!”

    這幫人又跑了,這回的時間長了點,差不多一個時辰。

    剛回來,石濤就大聲嚷嚷道:“成了,成了!”

    潘肅也笑道:“足足加了四倍,200萬貫啊!”

    王寧安下棋累了,靠著椅子,眯縫著眼睛,連眼皮都懶得挑,只說了兩個字:“不夠!”

    潘肅他們都吐血了,還不夠啊,那要多少啊?

    慕容輕塵又道:“大人說了,你們各家,一共繳納的保證金是700萬貫,俗話說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們不能幹賠本的生意吧?”

    700萬貫?

    缺口是不小啊!

    幾個小子交頭接耳一番,扭頭又走了。

    這回時間可太長了,一直談了一個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已經整裝待發,幾個人打著哈氣,眼睛通紅,才找到了王寧安。

    潘肅道:“王大人,我們和李日尊談了一個晚上,他說了交趾過小民貧,況且,況且遭逢大劫,拿不出錢了。”

    王寧安哼了一聲,“這麼說,還怪我燒了昇龍府唄?”

    柳羽忙陪笑道:“王大人誤會了,要不是你燒了昇龍府,也不會有現在的好事,我們都是明白事的,哪會怪你!”

    “知道就好!”王寧安沒好氣道:“談出來多少?”

    “500萬貫!”

    呼延達老實說道:“大人,李日尊答應把錢提到500萬貫,只是一次拿不出來,需要分十年還清。 ”

    “十年啊?”

    王寧安突然笑道:“那利息是多少?”

    “利息?”

    這幾個小子差點趴下,王大人,咱不帶這麼玩的,你去搶人家的錢,又不是借錢,怎麼還要利息啊?這,這說不通啊?

    見他們滿臉為難,王寧安這個氣。

    “飯桶就是飯桶,一輩子都是飯桶!那500萬貫,還不到咱們出兵花費的一半,交趾早就該還給我們,居然拖延十年,咱們的錢,放在他的手裡,憑什麼不給利息?天底下還有這個理兒嗎?”

    王寧安把他們罵得一個狗血淋頭,偏偏這幾位一點反駁的心思都沒有,只剩下濃濃的崇敬之情!

    論起無恥,他們比起王寧安,差得太遠了!

    沒說的,這幫小子商量商量,先睡了一覺,等到晚上,繼續找李日尊談判,一直談了三天,大隊都快過了湖廣界,終於把結果拿出來了。

    經過反复協商,年利百分之十,一共償還1000萬貫。

    王寧安拿到結果之後,依然很不滿意。

    “老百姓借錢不都是驢打滾兒,印子錢,借一貫,還百貫,子子孫孫還不完嗎!這才區區1000萬貫,也太少了點吧?”

    潘肅都哭了,“王大人,交趾人不過三百萬,地不過大宋一路,1000萬貫已經是極限了,再增加,只怕他們就還不上了!”

    “真還不上了?”王寧安問道。

    柳羽、石濤、呼延達都一起點頭,“我們作證,是真的還不上了!”

    王寧安突然哈哈一笑,“那太好了,就讓他們還不上!”

    潘肅覺得自己腦袋不夠用了,他苦著臉道:“王大人,你明說吧,究竟要我們怎麼樣,這麼猜啞謎,實在是折磨人!”

    王寧安冷冷一笑,“連這點事情都想不明白,真是無藥可救了!”

    “好了,我問你們,要讓李日尊簽這份協議,是為了什麼?”

    “為了搶錢……呃不,是為了填補大宋的損失。”柳羽嬉皮笑臉道。

    “總算有了點進步。”王寧安讚美一句,可瞬間,他的臉色就變了,“以後這種自欺欺人的話少在我面前說!咱們對付交趾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交趾變成我們的! ”

    柳羽大驚失色,“大人,你是要開疆拓土啊?”

    “還談不上。”

    王寧安笑道:“至少要把交趾揣在口袋裡,不能讓他們跑了。我讓你們去和李日尊談判,要的是交趾的一紙賣身契,你們懂了吧?”

    “懂了!”

    潘肅幾個終於老老實實點頭了,哪怕他們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說,雙方的心智算計的確不在一個檔次上。

    “大人,我們還不明白,要如何把交趾揣在口袋裡?”

    “很簡單,就憑著這份欠款協議。”

    王寧安把所有的紈絝都叫過來,給大家上了一堂生動的殖民大課。

    ……

    “什麼叫債務?國家借債,和老百姓之間互相借錢渡過難關,是不一樣的!債務關係,就是奴隸和奴隸主的關係,只要欠了債,就要任人擺佈!”王寧安道:“就拿交趾來說,雖然只是個小國,但是幾百萬的人口,紅河平原,土地肥沃,北部山區,礦產眾多,森林密布。有銅礦、鐵礦、幾個人抱不過來,幾十米高的巨木,這些都是錢!不要光盯著那點銅子,那玩意一點都不值錢!”

    “我們需要利用債務關係,逼迫交趾敞開國門,准許我們去圈佔土地,砍伐樹木,開發礦產,還要給我們提供廉價的勞動力。一石稻穀在交趾多少錢?最多不過150文,加上運費,最多,最多,200文,大宋糧價多少?哪怕是糧食豐收,也有六七百文,中間這麼大的缺口,這就是三倍的利潤!”

    “讓交趾只管欠我們的錢,最好永遠都還不完,這樣,我們才能一點點下手 把交趾都吞到肚子裡,這回你們懂了嗎?”

    幾個小子都聽傻了,半天潘肅猛掐了一個胳膊,真疼!

    他傻愣愣問道:“大人,要是他們不聽呢?”

    “不聽?”王寧安狂笑起來,“你們都是乾什麼的,你們的老祖宗是乾什麼?他們不聽,就揍到他們聽話為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能讓他們賴賬不成?”

    大傢伙互相看了看,徹底明白過來,這玩意就和地主老財放印子錢一個道理,動輒一年百分之五十的利息,試問哪個農家每年能增加一半的收入?

    這不是笑談一樣嗎?

    這麼高的利息,就是為了逼得農戶沒法還債,然後好兼併他們的土地,搶走房產,甚至拿女兒還債!

    連皮帶骨,一起吞下去。

    王寧安針對交趾,用的就是這個手段。

    黑不黑?真黑!

    從裡到外,比包拯還黑!

    可大傢伙能拒絕嗎?

    不能!

    不但不能,潘肅幾個人還都興奮地戰栗。

    也就是王大人,能下得去狠心,有這個魄力!換成別人,哪裡還有這種發財的天賜良機!

    啥也別說了,趕快行動吧!

    這幫紈絝子弟再也不叫苦,也不喊累,輪番上陣,等他們到了嶺南的時候,胖乎乎的李日尊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渾身上下就剩一把骨頭了。

    終於,在雙方的見證之下,本著你情我願,合作互利的精神,簽下了大宋與交趾,友好互助合作共贏同盟書。

    王寧安盛讚,這是外交的偉大成就,是一份功在當代,利在千秋。能讓兩國百姓都受益的絕佳典範!

    這份盟約的主要內容有,交趾和大宋互相開放土地市場,准許大宋商民優先購買交趾的土地,礦山,森林,湖泊;雙方設立共管的市舶司,協商貿易關稅;准許大宋僱傭交趾民夫;將海防港租給大宋五十年……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3 18:55
第268章不殺士大夫

    王寧安此次進京,時間不長,可是動靜不小,狂抽了滿朝言官的臉,又促使賈昌朝上位,整個朝局為之一變。

    身在嶺南的眾人感觸最深,他們辦事情容易了,有什麼官職任命,沒有人敢隨便為難,各種物資軍械,人員補充,一律大開綠燈。

    打了這麼多年仗,狄青第一次感到了後援充足是何等幸福,終於不用擔心有人掣肘了。

    為了歡迎王寧安歸來,狄青親自率領著文物大員,出城十里,夾道歡迎。

    王寧安離著老遠,就從戰馬上跳下來,後面的那幫紈絝子弟還發楞呢!王寧安把眼睛一瞪,“都瞎了,沒看到狄帥嗎?”

    這下子他們才趕快下馬,小跑著過來,一個個嬉皮笑臉,別提多客氣了。

    狄青是草根出身,在接觸王寧安之前,根本不太搭理這幫紈絝衙內,一來是他看不起靠著祖宗混飯的二世祖,二來這幫人也嫌棄狄青出身低微。

    只是這一次他們明顯改變了許多,那個親切的勁兒,甚至透著諂媚。

    狄青不會失禮,和他們寒暄了半天,而後偷眼看了看王寧安,滿是驚訝,分明在說小子厲害啊!把這幫衙內都擺平了?

    王寧安把下巴揚起,他也十分得意。

    其實啊,能做紈絝子弟,他們都不是笨人,相反,很多衙內讀過書,學過武,吃過見過,說他們多了不起,那也未必,但是只要能引導好了,他們還能發揮很重要的作用。

    不是說沒有垃圾,只有放錯地方的資源嗎?

    光是逼著李日尊簽了賣身契,這幫少爺羔子就佩服地五體投地,王寧安彷彿給他們推開了一扇別樣的大門,裡面的東西對他們充滿了吸引力。

    大傢伙都覺得吃喝不愁,又不願意受苦,除了當紈絝衙內,他們找不出別的生存目標,也沒有什麼奮斗方向,不混吃等死才怪呢!

    可現在呢,他們都找到了新鮮的玩具,交趾假假的也算是一個國家,好幾百萬的人口,竟然要被他們操縱在手掌裡。

    且不說能有多少收益,光是這份成就感,就讓人飄飄然了。

    一路相處下來,王寧安毫無疑問,成了折幫人的老大,全都唯命是從。

    歡迎王寧安的人群當中,還有楊曦,小妮子本來想著陪在王寧安的身邊,奈何老爹前些時候,慘敗儂智高之手,受了傷,又有那麼大的壓力,身體都垮了,養了好久,才勉強恢復過來,身為女兒,哪能光顧著情郎哥哥,忘了老爹,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王寧安一個人北上。

    小年輕的,心裡總是一團火似的,雖然沒有真正踏破界限,但是相思折磨,也是讓人憔悴黯然。

    王寧安回來,她迫不及待前來迎接。

    小別胜新婚,多好的事情,偏偏有一幫烏鴉聒噪。

    見到了楊曦,柳羽迫不及待跑過來,嬉皮笑臉道:“嫂子,小弟有禮了!”

    高俊傑,石濤也都湊過來,沒口子叫著,“嫂子,你功夫了得,可千萬別欺負王哥,要是想打,拿我們出氣就行了!大傢伙說是不是?”

    “是啊,是啊!我們皮糙肉厚,都願意替王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幫混蛋,又讓楊曦想起了以往的事情,她當年可是京城一霸,這些混小子,不少都捱過她的拳頭,莫非皮子又癢了,想要挨揍嗎?

    沒等她出手呢,王寧安的大腳丫子就踢在了他們的屁股上。

    “你們要是活得不耐煩了說一聲!我有一萬種辦法讓你們生不如死!”

    見王寧安殺氣騰騰,他們全都消停了。

    “我們錯了,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也就是大哥這種奇男子,能配得上咱們嫂子!”呼延達嘿嘿笑道。

    高俊傑也跟著說道:“是啊是啊,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楊曦被說的小臉蛋通紅,扭過去,不敢見人。

    王寧安倒是心頭一動,是啊,放在當下,自己也算是大齡青年了,該結婚就結婚吧!不能總拖著不是!

    “行了,別在這耍寶,記著啊,我們成親的時候,誰送的紅包小了,送的禮差了,決不饒恕!”

    ……

    大傢伙說說笑笑,到了帥衙,安排酒宴,到了嶺南,不免南方特色,生猛海鮮,三尺長的龍蝦,巴掌大的鮑魚,鮮美的魚翅,各種說不上名稱的水果,擺得滿滿的。

    潘肅他們敞開了肚皮,跟惡鬼投胎,吃得風捲殘雲。

    王寧安和狄青聊聊京城的情況,笑道:“這一次陛下將嶺南的大局託付下來,我們要盡快擺平交趾和大理等國,把銅源源不斷送到京城,才能不負聖上託付之恩。狄帥,到時候我們在前面衝鋒,你可要替我們壓陣!”

    狄青笑道:“沒有問題,二郎,這些日子我加緊整訓,又招募了五千士兵,全都放在邕州訓練,已經能適應山地作戰,雖然比不得那些猴子,但咱們的人裝備齊全,加上情報準確,拼起來不會吃虧!”

    狄青是個小心仔細的人,光是聽他的話,王寧安就知道,保證下了很大功夫,而且又撒出去不少錢,把當地的土人頭領都給買通了,沒有十足的把握,狄青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那就有勞狄帥了。”

    王寧安突然想起來,“怎麼不見韓大人?他還在審案子嗎?”

    韓大人正是韓絳,之前他是和王寧安同時南下的,專門負責徐鏞和孫沔的案子,如今王寧安又跑了一趟京城都回來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韓絳還沒有審好?

    提到了案子,狄青突然臉色陰沉,把酒杯往桌上一放,默默不語。

    這時候蘇老泉怒滿胸膛,忍不住罵道:“這個韓大人,簡直是壞事!老夫要上本彈劾他!”

    嚯,竟然這麼嚴重!

    韓絳到底是乾了什麼啊?

    “老泉公,你能不能仔細說說?”

    “唉,你不知道啊!這個韓絳簡直氣死人了!”

    蘇洵滔滔不斷,把案子的事情說了一遍兒……韓絳到了嶺南,立刻著手調查,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查的,狄青和王寧安都弄到了足夠的證據。

    徐鏞欺騙儂智高,接受黃金賄賂,這些事情不用說了,光是失陷邕州,後來又通風報信,出賣嶺南,就足夠判他一個凌遲處死!

    至於孫沔,他多次和徐鏞配合,親密無間,還接受了徐鏞的巨額賄賂,興起冤獄,險些殺了好幾百無辜將士,也是死罪。

    再有轉運使肖固,儂智高不光是和徐鏞聯繫,也和肖固打過交道,這傢伙貽誤大事,後來又誣告王寧安和狄青,罪孽不可謂不深。

    光是已知的罪行,砍了他們的頭也不為過。

    還有和他們勾結的文武諸臣,貪贓枉法,敗壞吏治,弄得嶺南軍隊毫無戰鬥力,竟然被儂智高的五千人一觸即潰!

    這裡面有多少齷齪,用腳趾頭想,都能清楚。

    王寧安估計,無論如何,也應該人頭滾滾,好好殺一殺文官的威風,警醒世人,尤其是給枉死的幾十萬百姓一個交代!

    前後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王寧安以為無論如何,都該落實了,可結果卻大出他的預料。

    除了徐鏞,有明確勾結儂智高,出賣軍情的罪證,被賜死之外,孫沔只是充軍三千里,除名,永不敘用,肖固被免去官職,終生不得為官,其餘的文武,竟然只是降職外調,最輕的不過是罰了三個月的俸祿,不痛不癢,就這麼過去了。

    向來嫉惡如仇的蘇洵怒滿胸膛,正好趕上王寧安回來,不然他就要上書彈劾了。

    “這算什麼?嶺南的叛亂,險些威脅大宋江山,如此大罪!證據確鑿,韓絳居然沒有深挖,他這幾個月都是乾什麼吃的?光是賜死徐鏞,這說得過去嗎? ”

    蘇洵滿腔怒火,其餘的諸位,也是憤憤不平。

    柳羽就放下了筷子,驚呼道:“那麼大的罪,我們在京城都知道了,怎麼不千刀萬剮啊?”

    潘肅有些見識,長嘆口氣,“我大宋不殺士大夫,這是祖訓。哪怕是叛逆大罪,也不過是賜死而已,為的是士人臉面!要說啊,還是讀書人金貴啊,咱們這些人就不成了,祖上的功勞再大,也不頂用。 ”

    高俊傑不服氣道:“士人的臉面?他們的臉比大宋的江山還大?”

    此話一出,蘇洵撫掌大笑,“說得好!潑天大罪,縱然萬死,都不能償還罪孽之萬一!朝廷處事重在公平,有功不賞,有過不罰,有罪不懲,這是要亡國啊!”

    顯然蘇洵不改耿介本色,是卯足了勁頭兒,要力爭此事。

    王寧安一直沒有說話,可是他的心裡,已經怒火三千丈。

    匆匆吃了一頓飯之後,王寧安沒有休息,直接去找韓絳了。

    府門開著,韓大人早就知道王寧安會來,給他留著門呢!

    “王大人,你願意罵就罵,願意發脾氣就發脾氣,實在不行,你打我一頓我也認了。”韓絳一見面就把姿態擺得非常低,“我也是沒辦法,這些日子,通過各種人說情的,不下上百個,就連我爹都被驚動了,判成這個樣子,我知道很多人都不滿,甚至戳我韓絳的脊梁骨。可我真是沒有辦法,這已經是我能判得最重的刑了。”

    韓絳苦笑,兩手一攤道:“祖制大如天,二郎,咱們不能不低頭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4 19:01
大宋將門 第269章天不收你我收你

    “韓大人,如果我沒記錯,祖制是不准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之人,沒有錯吧?”

    韓絳點頭,“王大人,我知道你心中憤怒,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王寧安一伸手,攔住了韓絳。

    “韓大人,我想問你,以徐鏞、孫沔、肖固等人的所作所為,他們還算士人嗎?”王寧安厲聲道:“所謂士為知己者死,且不說朝廷天恩,幾百萬的黎民,千里國土,他們都能等閒視之,如果這幫人算是士人,那士大夫的臉面何存?同這幫人為伍,你不覺得羞恥嗎?”

    韓絳審訊了幾個月,他知道的情況比王寧安還多,嶺南的官員有多齷齪,他一清二楚。被王寧安問得老臉通紅,支吾了半天,羞愧道:“二郎,這樣吧,我上書朝廷,請求嚴懲,把這三個人都處死!”

    “不!”王寧安斷然搖頭,“這還不夠,嶺南的幾十萬冤魂都在天上等著,大宋億兆百姓都看著,如果不能明正典刑,朝廷的威儀何在?”

    韓絳越淒苦,“王大人,二郎!算我求你了行不,你這麼逼我,我也是沒法子!”

    “你有法子!”王寧安一點不客氣,“韓大人,你我立刻聯名上書,同時我給醉翁去信,我要問問他,叛國之徒,連人都不能做了,還能做士大夫嗎?”

    韓絳大驚失色,“二郎,你的意思?”

    “請求朝廷和士林剝奪涉案官員士大夫的資格!”王寧安斷然說道,此話一出,韓絳也是眼前一亮。

    以往士林都是有進無出,也就是考上了進士,或者成為大儒,那就是公認的士人,卻沒有想過,什麼樣的作為,會失去士大夫的資格。

    誠如王寧安所說,勾結叛逆,出賣軍情,丟失國土,這樣的罪人,連人都不算了,還算什麼士大夫?

    假如剝奪了這幫人的士人資格,那麼立刻就可以明正典刑,以徐鏞和孫沔來說,判一個凌遲處死也不為過,要知道大宋對待叛亂一直是非常狠辣的,從不留情。

    只是這麼幹妥當嗎?

    “韓大人,你要還是猶豫不決,我自己上書就是了。”

    王寧安說完就要走,韓絳連忙攔住。

    “二郎,你別誤會,我,我聯名還不行!”

    ……

    韓絳被王寧安逼得沒有辦法,同時也是怒火中燒,不願意放過幾個敗類,就連夜揮動大筆,把這幾個人的罪行詳細寫了下來,然後用六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

    王寧安一路南下,人困馬乏,就索性在廣州修整,他也是要等著朝廷的消息,在王寧安的心裡,早就把一干人販判了死刑!

    就看朝廷怎麼處置吧?

    倘若士人能要點臉面,主動清理敗類,對他們還有些敬重,如果不能,呵呵……王寧安咬了咬牙,大不了就斗上一場,就不信了,以我兩世為人的智慧,還鬥不過他們!

    王寧安每天和楊曦花前月下,過著小日子。

    京城此刻卻翻了天。

    先得到消息的就是歐陽修,老夫子也十分關心這個案子。一方面歐陽修恨不得把這幫人都殺了,另一方面,卻也擔心祖制難違,不好處理。

    等到王寧安的信送來,歐陽修眼前一亮。

    這的確是個辦法,主動剝奪涉案官員的士人資格,既不違反祖制,又能展現士林果斷的一面,維護士大夫聲譽,歐陽修頗為贊同。

    他立刻前往政事堂,去找賈昌朝商量。

    剛邁步進來,幾位相公都在,包括相賈昌朝,次相富弼,參知政事唐介,樞密使梁適,還有三司使曾公亮。

    見歐陽修趕來,幾個人都跟他主動問好。

    賈昌朝開門見山,“醉翁,你是為了嶺南的案子吧?”

    “沒錯。”歐陽修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

    熟悉歷史的人都知道,宋代對分權牽制達到了病態的地步,所有的宰相幾乎都是掛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銜,沒有人能真正以三省的長官中書令、門下侍中、尚書令、尚書左右僕射,出任宰相,成為名副其實的相公。

    設置參知政事,還有樞密使掌軍權,據此幾乎所有學者都認為宋代的相權被削弱了,受到限制了。

    這種想法也對,也不對!

    作為單一的個體,顯然宋代的宰相沒有前輩們那麼威風,但是作為整體相權來說,卻是大大強化。

    就拿眼下的情況為例,出了事情,通常東西府的相公們湊在一起,如果他們的意見統一,直接上報趙禎,皇帝幾乎都要點頭。

    只有在分歧嚴重的時候,皇帝才能出來裁決協調。

    歐陽修坐下之後,就說道:“我認為徐鏞孫沔等人,天怒人怨,罪行累累,罄竹難書。他們不光是大宋的罪人,更是士林的恥辱,如果不嚴加懲處,天下人會怎麼看?士農工商,士人如果不能表率群倫,有何面目,輔佐聖君,治理百姓?”

    老夫子的話,擲地有聲,唐介和曾公亮都頻頻點頭。

    “我們贊同醉翁的意思,和罪人為伍,也是我等的恥辱!”

    當頭三門砲,都是素有清名的重臣,很有壓迫力。

    賈昌朝看了眼梁適,問道:“樞相的意思是?”

    “賈相公,嶺南的案子牽連太大,我了解得不多,還請賈相公決斷吧,我支持大傢伙的意見。”

    說了等於沒說,梁適也夠滑頭兒,不過他點了出來,這個案子恐怕不能這麼簡單下結論。

    賈昌朝又看了看富弼,“那彥國兄呢?你什麼看法?”

    富弼嘆口氣,“根據韓絳的表文,那幾個人的確罪孽不意為他們開脫,怎麼處置,都不為過。可是我想請教,這個開除士林,要怎麼落實?”

    歐陽修一愣,遲疑道:“富相公,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莫非你以為這些人還能士大夫嗎?”

    富弼不動聲色,“永叔兄,我說了,這幾個人怎麼處置,我沒有意見。我擔心是此例一開,後面怎麼辦?再有犯錯的官員,隨便找個理由,就給開除士林了,然後就能砍腦袋!說得過去嗎?祖制還有絲毫的威嚴嗎?”

    見歐陽修眉頭挑起,還要爭辯。

    富弼直接亮出了殺招,“醉翁,你身為文壇領袖,可以代表士林吧!是不是你認為誰不配做士大夫,就可以昭告天下,開除士林,然後痛下殺手?”

    “富相公!”

    歐陽修越看不懂富弼了,當年那個熱血澎湃的富彥國哪去了,怎麼變成了這幅樣子!

    “我歐陽修斷然不會污衊一個好人,而那些真正有罪,有大罪的畜生,就能輕輕放過嗎?”

    富弼針鋒相對,“徐鏞賜死,孫沔充軍,肖固永不敘用。這算是輕輕放過嗎?還要怎麼樣?抄家滅族?或者凌遲處死?光靠著耍弄文字機巧,把人開除士林,就想繞過祖制,這種小人行徑,無恥手段,才是真正危險的!朝廷規矩,怎麼能隨心所欲,想怎麼改就怎麼改?”

    一直以來,富弼都是溫文爾雅的形象,人們都忘了,這位可是出使過遼國,口才當世無雙,他爆了,歐陽修被弄得啞口無言。

    王堯臣趁機說道:“醉翁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可萬一有些不肖之徒,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動輒開除士林,誠如是,百官惶惶,戰戰兢兢,天下再無安寧之日了。”

    他們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賈昌朝也是滿臉為難,要說殺吧,真的該殺。

    可問題是他也是士人,他身後也有一大幫門生故吏,惡例一開,以後殺紅了眼,誰都好不了,豈不是麻煩大了!

    見賈昌朝猶豫了,歐陽修怒不可遏,“賈相公,士大夫上承天子,下安黎民。本就應該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太祖爺當年留下祖訓,是擔心後世子孫濫殺無辜,打壓言路,斷送了江山社稷。可如今呢,百年承平,天子仁厚,對待士人可謂禮遇有加,恩同再造。反觀士大夫,治國無能,貪婪枉法,那國家大事當兒戲。竟有人給叛賊通風報信,難道士林就不該慚愧,不該戰戰兢兢,不該反思自己的過錯嗎?”

    歐陽修須皆乍,每一句話都戳到了眾人的心頭,他說的是真好!

    可不是每個人都有老夫子的勇氣,能反躬自省。

    賈昌朝沉默了許久,無奈道:“大家都仔細想想,此事容後再議。”

    ……

    從政事堂出來,歐陽修除了憤怒,就是失望,真是想不到,當年的戰友竟然變得自己都不敢認識了。

    老百姓常說,烏鴉落在豬身上,只看見別人黑,看不見自己黑!

    說得多好啊,滿朝的文臣,都像防賊一樣,防著武將,防著外戚,防著宦官,可到頭來呢,自己肆意胡為,敗壞法度。

    大宋和漢唐不同,底子太薄了,燕雲十六州沒了,西域丟了,連河套也守不住!

    天險不在,養馬場沒了。

    早晚有一天,大宋會滅在蠻夷的手裡,而這些不知道反省的士大夫,就是真正的罪魁禍!

    創立六藝學堂,或許是自己這輩子最正確的一件事,一定要革新士林風氣,一定要!!!

    老先生感慨萬千,卻也沒有辦法,在各方壓力之下,此事拖了十天,終於政事堂拿出了方案,徐鏞罪大惡極,梟示眾,孫沔賜死,肖固充軍西北,其餘涉案官員,處罰都增加一級。

    這個結果,已經算是朝廷官員容忍的極限,至於開除士林的提議,根本沒有採納。

    消息很快傳到了嶺南,王寧安看到了結果,他想過自己的反應,或許會暴跳如雷,或許會義憤填膺。

    可是當他真正知道之後,竟然沒有什麼怒火,彷彿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歷代的文人,莫不如是。能做到表裡如一的實在是太少了。

    其實不用看什麼史料,光是後世的學校,就清清楚楚,多少老師在課堂上義正詞嚴,罵得吐沫星子滿天飛。結果呢,手上有了一點權力,諸如助學金啊,獎狀啊,證書啊,活動啊,哪一次不是私相授受!何曾讓所有人服氣過?

    古今一理,為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為了做齷蹉事情,而免於懲罰,他們無論如何,一定要捍衛趙大的祖訓。

    “天不收你我收你!”

    王寧安的拳頭漸漸攥了起來,目光無比堅定,朝廷不殺人,那就讓我來!犯了罪,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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