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816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00:42
第二百四十八章送行

    張遼回到軒轅關後,立時召集當初從潁川俘虜來的預備兵。81中Δ文網ww*w.|┡81zw.|

    潁川預備兵有八千之餘,當初被選拔入編一千多人,餘下七千,而這七千名預備兵中,還有千數不是潁川本地子弟,有千數是孤家寡人,無牽無掛,餘下的就是五千,這也是張遼計劃撥給唐翔的數目。

    當初,張遼在滎陽和潁川先後俘虜一萬四千多人,早已過他麾下該有的編制,因此只能設置大量的預備兵,以此來打擦邊球隱藏實力。

    不過這些預備兵的規模著實有些大了,幾乎是兩倍於在編士兵,雖然不輟訓練可以作為隱藏力量,但眼下是軍餉和糧草卻是極大的負擔。

    張遼初時讓預備兵兼顧耕田種地,自給自足,但在滎陽種了兩個多月,還沒收穫,就被調走了,只能送予滎陽,勉強換取一些糧食。

    而且張遼估摸著,這種矛盾在一段時間裡會越來越尖銳,令他頗是頭疼。

    郭嘉顯然也看出了張遼的尷尬情況,他在謀劃潁川據點之時,給張遼出了個主意,便是將五千潁川預備兵送予唐翔,即可讓唐翔盡快穩固勢力,又可減輕自己這邊的負擔,而且這五千預備兵也不是白送,而是由自己麾下信任的將領統帥,為自己在潁川建立起穩固的勢力。

    此計可謂一舉數得,令張遼喜出望外,他權衡之後,決定派出宋、薛明和蔣奇三人統帥新兵。

    一來,這三人在張遼的安排下都曾操練過這些預備兵,在預備兵中頗有威望。

    二來,這三人都是他手下曾經的八大軍侯之一,多次跟隨他出生入死,忠心都不會有問題,又得他傳授禽獸拳,武藝雖不如高順、張郃等大將,卻也遠尋常將領,尤其是宋,是從并州就跟隨他的舊部,行事穩重,到了潁川,加上高順統領,足以應對局勢,達成自己的目的。

    軒轅關校場之上,五千預備兵陣列整齊,前面是宋、薛明與蔣奇。

    點將台上,張遼只帶了郭嘉,他目光掃過五千預備兵,看著他們有些茫然的樣子,緩緩開口道:“昨日,相國麾下中郎將胡軫,遣都督華雄率兩千胡騎南下劫掠潁川,李太守戰死,麾下四千潁川子弟兵戰死……”

    “啊?”底下那些預備兵一下子炸開了,許多人不由惶恐起來。

    有士兵忍不住急聲問:“校尉,潁川如今怎樣了?”

    “校尉,那些胡賊……”

    張遼擺了擺手,那些預備兵強忍內心的惶恐不安,靜了下來,這就是張遼訓練的結果,這些預備兵已經具備了令行禁止的素質。

    “諸將士放心。”張遼看著他們急切的神情,和聲道:“危急之時,幸得陽翟唐家名士唐翔,請出援軍滅了胡賊,才免得潁川造劫,而今唐翔已被推舉為潁川太守。”

    “太好了。”

    “唐使君……”

    底下那些預備兵聞言登時轉憂為喜,激動不已。

    張遼擺擺手,令他們又靜下來,緩緩道:“都是漢家郎,四海同兄弟,本校尉雖在天子與相國麾下效命,卻深恨胡兵凶暴,爾等雖為本校尉俘虜,但本校尉卻視爾等如兄弟,未曾有欺,更欲與爾等共戰沙場,平禍亂,踏燕然,撫黎民,安天下,然則而今潁川時時面臨顛覆之難,潁川是眾兄弟家鄉,潁川破,則眾兄弟家破,本校尉不得不顧念一二。”

    他頓了頓,聲音轉高:“今日召爾等前來,便是派爾等回潁川,與唐使君效命,守護故土。”

    “啊?”底下眾預備兵不由齊聲驚呼,無不驚愕,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張校尉要放他們回去?他們不由紛紛看向張遼,卻見他神情誠摯,沒有一絲虛假,眾預備兵這才有些相信了。

    “小人謝過校尉大恩!”

    “校尉,小人願留下來為校尉效死!”

    “校尉,俺不走!”

    也不知在誰的感染下,五千預備兵不過片刻便紛紛拜倒,他們何曾想過張遼竟會做出如此決定,內心對張遼感恩之極,不少人激動地喊著要留下來。

    張遼沉聲喝道:“這是命令!”

    那些預備兵一下子又靜了下來,一個個咬牙不語,卻以頭搶地。

    “都起來吧。”張遼道:“本校尉會遣宋、蔣奇、薛明三位假司馬統領諸位回去,相助唐太守。”

    宋、蔣奇、薛明三人帶著眾預備兵向張遼拜了三拜,而後起身。

    張遼看過那一張張面孔,有不少他很熟悉,他曾給這些預備兵講過軍紀,講解過兵器,還教過他們唱軍歌,如今要送他們離開,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他看著眾人,緩緩道:“眾兄弟是本校尉的兵,如果在哪裡受了委屈,只要一封書信,一個消息,本校尉必為眾兄弟討回公道。”

    宋大吼道:“我等是校尉的兵,至死不變!”

    蔣奇、薛明跟著大吼,而後是五千預備兵齊聲跟著大吼。

    “我等是校尉的兵,至死不渝!”

    “我等是校尉的兵,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

    張遼緩緩點點頭,看眾人安靜下來,道: “守家衛國,無論在哪裡都是一樣,本校尉也會時時關注眾兄弟,但有一點,眾兄弟要謹記!”

    “要,時刻嚴守軍紀,三要九禁,不可違背!”他的聲音陡然轉肅,目光也凌厲起來:“無論將領還是兵士,哪個違反軍紀!肆意妄為!禍害百姓!那就不再是本校尉的兄弟!就不是一道人!而是敵人!他日更不必來歸隊,再見時就是仇敵!莫怪本校尉無情!”

    眾人聞言不由肅然,宋大吼道:“謹遵校尉軍令,三要九禁,絕不違背!”

    眾將士跟著振聲大吼: “謹遵校尉軍令,三要九禁,絕不違背!”

    “為兵為將者,要以守護為天職,軍民魚水,我等根基也,不可忘卻,望諸將士共勉!”

    張遼點了點頭,負手而立:“眾兄弟要遠行,本校尉想听兄弟們再唱一曲軍歌。”

    眾預備兵沉默了下,在宋的帶頭下低沉的唱了起來:

    “風起卷,馬長嘶,烽煙四起九州亂。

    好男兒,敢擔當,何懼生死赴國難。

    保父老,離家鄉,英風銳氣此心丹。

    寧流血,不流淚,從此兒是英雄漢。”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高亢:

    “披鐵甲,挎長刀,與子同袍照肝膽。

    行如林,列如山,號令嚴明撼長天。

    疾如風,侵如火,千軍萬馬勢無前。”

    最後校場之外,整個軒轅關中,無論是預備兵還是正規兵,無論是軍營中還是關樓上,連同張遼和郭嘉,也跟著唱了起來,聲音在整個山巒間迴盪:

    “狹路逢,勇者勝,縱橫馳騁破敵膽。

    平禍亂,踏燕然,橫刀立馬誰來犯。

    敵盡滅,山河定,方與妻兒共團圓。

    以忠義,血肉軀,守護四海永康安……”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00:43
第二百四十九章還要送兵馬

    唳!

    嵩岳高崖之上,幾隻雄鷹盤旋著,更西面,一群大雁向南飛。

    正是九月,秋高氣爽,軒轅關內,山嶺猶顯蔥鬱,唯有西南處的山嶺間夾著一片柿子林,紅紅的秋葉染紅了一大片山坡。

    “九月,對於我們漢人來說,是收穫的季節,但對於游牧民族而言,卻是狩獵的季節,如今風雨欲來,一場大戰即將在雒陽爆發,卻不知誰勝誰負。”

    張遼看著那一片柿子林,略微有些失神,看身邊二人沒有說話,便指著那片柿子林又道:“老虎,公道,雒陽百姓被遷走,卻可惜了許多良田,你們看那片柿子林,離軒轅關有十多里吧,明日帶些士兵去採摘些,就當作奔襲訓練,還能改善伙食。”

    “是!”張遼身邊的趙武抱拳領命。

    看到這個作戰勇猛的大漢行事總是那麼嚴謹,張遼不禁搖了搖頭,又看向另一旁的一個布衣青年:“公道,阿衡隨奉孝去了河東,他臨走時推薦你來保護我,想必你武藝不錯,有時間切磋一番。”

    那布衣青年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

    張遼見狀呵呵笑道:“公道,不用緊張,阿衡那傢伙可是常常把我嗆得無言以對的。”

    那青年忙道:“史軍侯對校尉很忠心呢。”

    張遼看他小心維護史阿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本來低迷的情緒不由又好起來。

    今日上午,他剛送了郭嘉回來,陪同郭嘉一道去河東的還有典韋、史阿,五百猛虎士和一百擊剎士。

    當然,他們的名義是赴小平津探看張遼家屬,待到了小平津後,典韋和史阿會帶少數人護送郭嘉從東垣一帶悄然進入河東,其他猛虎士和擊殺士則是分批潛入,而後他們在河東會面,見機行事。

    前幾日剛送走了宋超、蔣奇、薛明,今日又送走了郭嘉、典韋和史阿,高順又留在了潁川,張遼感到自己身邊陡然空了起來。

    不過史阿在離開前,又給他推薦了一個護衛,姓祝名平字公道,聽史阿說他為人忠義,武藝又高,不過性子比之史阿顯得拘謹。

    張遼寬解了祝公道一句,腦海裡又想到了眼下的形勢,前兩日傳來消息,關東諸侯已經在酸棗、原武、陽武一帶聚攏了十萬大軍,且仍在增加,聲勢浩大,戰雲密布。

    而駐守成皋的胡軫,在看到麾下大將華雄僅率三騎狼狽逃回後,勃然大怒,卻也不敢再出兵潁川。

    與此同時,董卓麾下校尉李傕、郭汜、張濟率三萬步騎離開河東南下,前日已經抵達雒陽,正在休整。河東郡只留下了中郎將牛輔及一萬士兵。

    李傕、郭汜與張濟,連同前不久剛提拔的樊稠,任職校尉,皆是董卓麾下二級將領,僅次於牛輔、董越一級,與眼下的張遼相當,但他們在董卓心中的地位卻要高得。

    如果說胡軫、楊定、段煨等將領是因為家世與地位的關係獲得高位,那李傕郭汜等將領則完全是跟從董卓一步步崛起的最嫡係人馬,他們率領的也是董卓最精銳的涼州鐵騎,以飛熊為旗,號稱飛熊軍,精銳更是在胡軫的兵馬之上。

    尤其是李傕郭汜,這兩個後世鼎鼎有名的禍亂朝綱者,張遼已經打探過他們的情況,李傕是北地郡泥陽人,善於用兵,作戰勇猛,性格詭譎,有辯才,自稱是“飛將軍”李廣之十世孫,是董卓最為信重的一員將領,不過此人與牛輔一樣,都偏好鬼神巫道之術。

    至於郭汜,則是涼州張掖人,本是馬匪出身,作戰勇猛,性情粗野殘暴,是董卓手中最鋒利的一柄尖刀。

    而張濟是武威人,與師父賈詡,還有牛輔是老鄉,而且張濟與師父有些交情,聽說他對師父很是尊敬。

    這些精銳將與關東諸侯展開一場大戰,而自己最好能避開風暴中心,也期望關東諸侯不要大敗,戰鬥結束的越早,於自己越不利。而且關東諸侯如果不能重創李傕郭汜這支主力精銳,那未來對關東也是一場災難,李傕郭汜大勝後必然會下南陽、潁川劫掠。

    張遼正思索著,突然聽到身後一陣馬蹄聲,他不由回頭看去,一下失聲驚呼:“奉孝!怎的……又回來了?”

    匆匆趕來的正是剛剛被張遼送走的郭嘉,還有典韋和史阿護衛著。

    “主公。”郭嘉氣喘吁籲,神情卻依舊灑然,笑道:“嘉在途中遇到一人,說是主公舊識,乃劉表劉景升,朝廷任命荊州刺史,要南下荊州赴任,不多時便會經過這裡,嘉有一言,主公當助之。”

    “劉中侯?”張遼一怔,隨即回過神來,劉表要去赴任荊州刺史了?

    又想到郭嘉的話,不由奇道:“為何助之?”

    郭嘉笑道:“劉景升乃漢室宗親,名列八俊,知名當世,他赴荊州上任,若無意外,必得荊州士人支持,掌控荊州之地,荊州乃戰略要地,劉景升雖有恩威手段,卻無四方之志,其年事已高,嘉觀其子劉琦,慈孝有加而魄力膽識不足,他日難保荊州,主公此時若助之,日後或可謀荊州之地。”

    張遼不由眼睛一亮:“如何助之?”

    歷史上,三國鼎立,在於荊州,三國格局打破,也在於荊州,荊州是中原南下、吳蜀北上統一天下的要衝,若有機會提早謀劃這塊地方,何樂而不為。

    郭嘉道:“劉景升本為北軍中候,禁軍重職,董卓免去其職,轉任荊州刺史,一則免去禁軍後顧之憂,二則有借刀殺人之意。今荊州路途險阻,宗賊橫行其中,又有袁公路覬覦窺測,而董卓卻不予劉景升一兵一卒而令其赴任,豈非任其送死?主公若能與其兵馬,護送赴任,以為根基,便如同雪中送炭,救其性命,他焉能不感恩於內?”

    張遼失聲道:“又要送兵馬?”

    郭嘉搖頭笑道:“非是送兵馬,而是賺兵馬,如今劉景升孤立無助,主公送其兵馬,必然引為臂助,主公可派親信之人帶數百人隨劉景昇在荊州建立基業,他日這數百人未嘗不能變成數千數万人。不過派何人前去,卻需主公思量了。”

    “劉景升不多時便到,嘉這便辭別主公,趕赴河東也。”

    郭嘉說罷哈哈一笑,抱拳一禮,瀟灑的撥馬而回。

    張遼只能苦笑,朝典韋和史阿吩咐一聲,令他們急忙趕去,保護好郭嘉。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00:44
第二百五十章劉表下荊州

    郭嘉離開後,張遼任由象龍前行,沉吟了一程,轉頭看向一旁馬上的趙武,道:“老虎,此次便由你帶八百騎隨劉景升南下荊州吧。”

    趙武一愣,急忙勒馬道:“主公,眼下陷陣營在潁川,猛虎營去了河東,主公身邊防禦薄弱,兵力空虛,末將怎可離去?萬一遭遇戰事……”

    張遼也駐了馬,搖搖頭:“有戰事也不打了,該打的都打了,眼下是能躲就躲,潛心練兵,索性將你也派出去,到荊州歷練一番。”

    趙武下馬拜倒在地,虎目含淚:“末將從并州就跟隨主公,實在不捨離開主公。”

    張遼也下了馬,看著這個漢子落淚,心中也是感念,將他扶起來,恰在這時,高空中雄鷹一聲長鳴。

    唳!

    張遼指著那幾隻雄鷹,道:“莫效兒女狀,看到山崖上的雄鷹沒?雛鷹只有放出去,才能成長為雄鷹,翱翔長空,令群雁躲避。正因為你跟隨我最久,如同親兄弟,我才放心把你放出去,他日總有歸巢之時。”

    趙武聽了張遼的話,心中一震,抬頭看了天空盤旋的那幾頭雄鷹,神情漸漸轉為毅然:“末將願往……定不負主公期望!只是末將不知該如何去做。”

    張遼擺擺手,道:“劉景升雖是儒士,卻不可小覷,他拿下荊州不成問題,如今派你跟隨保護他,誠如奉孝所言,是雪中送炭,他必然極為倚重,而你不必做其他任何事,只要全力相助他在荊州站穩腳步便是。我們要結的是份情義,要做的是歷練和成長,而不必刻意圖謀其他什麼。”

    趙武認真的聽著,不斷點頭。他的性格偏向穩重勇猛,不擅長應變,張遼的安排完全符合他的性格和優勢。

    張遼沉吟了下,又道:“若劉景升一直重用於你,你便留在荊州,潛心發展,若他日後心生猜忌或有它想,你可速速回來,不可遲疑。尤其是荊州世家勢力盤根錯節,不可陷入其中,要小心防範蔡瑁等人,還有黃忠、魏延、文聘等將領或可結交,你只以本心應對便可,嗯……暗影司會發展到荊州,若有不妥,迅速聯繫暗影司,我會派人相助。”

    趙武不斷點頭,將張遼的囑咐記在心上。

    ……

    次日清晨,軒轅關下,張遼一直將劉表送出了七八里遠,接近潁川境內,才止住了腳步,抱拳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劉世叔,此地已是潁川境內,小侄便送到此處,世叔沿著小侄所說路途,當可避過袁術,安穩抵達荊州。”

    劉表扶住張遼手臂,慨然道:“可嘆表為董卓迫害,孤身赴荊州,惶惶不安,滿朝大臣無人問津,不想再遇賢侄,竟能分兵相助,昔日一面之情,今日乃至於此,賢侄大義,誰人可比!”

    “劉世叔有德長者,昔日在弘農於小子有提攜之恩,如今孤身赴荊州,艱難險阻,小子豈能坐視不理。”張遼笑了笑,正色道:“亂世用重典,荊州宗賊橫行,形勢複雜,劉世叔到了荊州,還需聯合世家,擺宴誘請各郡縣宗賊首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盡除之,再襲取其部眾,而後荊州可定。”

    劉表撫須道:“賢侄深通兵法,此番良言,吾自會銘記於心。吾亦有一言相勸,賢侄在董卓麾下,雖立身清正,卻也要早思離開董卓才是,否則他日董卓伏罪,恐賢侄亦受牽連。”

    張遼抱拳道:“世叔良言,小子亦謹記在心,便就此告別!”

    一旁趙武撲通一聲拜倒在地,向張遼拜了三拜:“末將不能相隨校尉,校尉保重!”

    八百驍騎兵也齊齊拜倒在地:“校尉保重!”

    “一路小心!”張遼扶起趙武,為他理了理戎裝,朝劉表抱拳道:“小子在董卓麾下尚不知何日得脫,趙武與小子恩同兄弟,志慮忠純,他能隨世叔赴荊州,得世叔照拂,也是機緣,世叔安定荊州後,麾下必然兵將眾多,若是還用的上他,便留下用之,若用不上,還請遣回來,切莫讓他為他人所算。”

    劉表正色道:“此何言也,吾豈是負義之人,必不令趙司馬受屈。”

    張遼抱拳,不再多說,站在那裡,看著趙武領八百騎護著劉表父子離去,久久不語。

    算來趙武、宋超、蔣奇幾個假司馬早早就追隨張遼,可謂患難與共,他們本來資質也不差,又一直跟隨張遼習練禽獸拳,時常搏殺訓練,武藝都大有長進,加上常聽張遼講解兵法和戰術,對於指揮作戰也各有風格。

    只是張遼收了張郃、高順、典韋後,蓋住了他們的風頭,對他們的發展並不利,不但歷練的機會少了,連自信與風格也被壓制。不是他們太差,而是張郃等將領太強,都是當世一流之上的名將,放眼天下也是數得上的,他們又哪能比的上。

    如何才能讓他們幾個快速成長起來,緊跟自己發展的步伐,是張遼一直思索的問題。

    而郭嘉的建議無疑就是一個最好的辦法,將幾個假司馬全部放出去,既能讓他們在歷練中快速成長,又能布下棋子,為將來謀劃,可謂一舉兩得。

    當然,這其中也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忠心,人心善變,這些將領未必不會變。

    但張遼卻沒在意這一節,一來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對放出去的人都很信任。二來他相信自己平日里獨特的訓練和講學方式,還有對麾下將領的信任和提攜力度,都是他人所不能比的,誰能挖走自己的牆角也算他有本事。三來,張遼對手下的忠心有自己的認知,在他看來,自己對這些手下可謂優待厚待,仁至義盡,若他們還要背叛,那他無話可說,這種將領便是留著也沒用。

    而且張遼也有自傲,若有人最終背叛自己,那也是他們的損失,終有一日要追悔莫及。

    看著張遼沉思,一旁的祝公道忍不住道:“主公,此人果能平定荊州乎?主公因何如此重之,竟派八百騎兵相助?”

    張遼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劉景升雖無雄才大志,卻有牧民之德,荊州之地,得他入主,可保十數年安定,成亂世之桃源也。”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00:45
第二百五十一章無題

    秋葉蕭蕭,鴻雁南飛,長安城北闕甲第,左中郎將蔡邕府邸後園之中,悠揚的琴聲纏繞在林木秋葉之間,時而如幽谷山泉,潺潺而來,緩緩流淌,時而如呢喃絮語,千言道不盡,時而和風微婉,柔美恬靜,舒軟安逸,時而又和著鴻雁落葉,透著幾分蕭瑟。

    這正是一曲有所思。

    蔡邕站在後園之中聽了很久,看到亭子下沉浸在琴意中難以自拔的女兒,不由發出一聲嘆息。

    琴為心聲,這天底下沒有比蔡邕更通曉琴音的了,他又怎能聽不出女兒心中的回憶和思念。

    亭子下,一襲藍花襦裙的蔡琰仿似聽到了父親的嘆息,正好一曲有所思結束,她停下了琴音,抬頭看到父親走過來,優雅起身,去扶父親:“阿翁。”

    “阿行。”蔡邕看著清減了許多的女兒,心中止不住對那人湧起一股怒火,隨即強壓下來,嘆道:“河東衛氏差人前來提親……”

    蔡琰輕輕搖搖頭,明眸低垂:“阿翁,女兒還不想嫁人。”

    蔡邕不滿的道:“阿行,你年已十六,到了該嫁人的年歲了,難不成要留在家裡一輩子?仲道也算為父半個弟子,年少有為,相貌俊朗,滿腹經綸,實是良配。”

    蔡琰蹙眉道:“阿翁,衛仲道雖好,卻非女兒中意之人。”

    蔡邕登時大怒,斥道:“仲道有何不好,難道還比不上那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張遼!”

    蔡琰不滿的道:“文遠更有學識遠見。”

    蔡邕哼道:“張遼為相國鷹犬,他日豈能善終!”

    蔡琰不悅的道:“阿翁豈非也在董卓手下。”

    蔡邕長嘆一聲:“正因如此,為父才想讓兒脫離長安是非之地,前去河東,便是他日為父有個不測,兒也能保安危無虞。”

    “阿翁。”蔡邕挽住父親手臂:“莫要說這般話,便有凶險,女兒也要陪著阿翁。”

    看父親還要勸他,蔡琰咬唇道:“阿翁,衛仲道雖是熟讀經義,但身子太差,女兒曾聽異人說過,他身子孱弱,易發疾病,非是良配。”

    “哦?”蔡邕一怔,隨即懷疑的看向蔡琰:“仲道雖是孱弱,但也不至如此吧?你莫不是聽張遼所說? ”

    蔡琰連忙搖頭否認。

    蔡邕哼道:“為父知道兒的心思,可是張遼行事粗莽,更是不知尊卑大禮,竟娶了弘農王妃為妻,如此之人,為父豈能將你許配與他?便是為父同意,他已有髮妻,兒難道欲作妾乎?如此為父斷斷不會同意!”

    蔡琰明眸中閃過一絲黯然,輕輕嘆了口氣,道:“女兒只是陪著阿翁便是。”

    蔡邕眼裡閃過一絲陰鬱,長嘆道:“這幾日董璜數次來府,為父看其來意不正,兒平日無事只在後堂看書便是,切不可出去。”

    蔡琰自然知道董璜的身份和勢力,明眸也閃過一絲憂色,點了點頭:“阿翁要小心應對,不可得罪了他。”

    蔡邕又道:“兒若是應了衛氏婚事,倒也不怕董璜。”

    蔡琰垂首不語。

    ……

    雒陽,畢圭苑之中,董卓看著手中一紙文書眉頭緊皺,下面李儒、田儀和劉艾都在。

    片刻,董卓放下文書,掃了下面三人一眼,道:“胡文才奏報,他麾下都督華雄帶兵襲擊潁川,經過一日鏖戰,雖有損失,卻斬殺潁川太守李旻。 ”

    劉艾三人不由齊聲道:“恭賀相國。”

    李儒道:“既張文遠斬殺豫州刺史孔伷之後,潁川再死一賊酋,如此,潁川賊兵不足懼也。”

    劉艾也撫須道:“而今相國愛將李傕、郭汜、張濟已率兵南下,關東可平定矣。”

    董卓卻面色陰沉,道:“李旻被斬殺,逆賊袁紹又矯詔以唐翔為潁川太守。”

    李儒和田儀聞言,都是面色微變。

    劉艾卻問道:“相國所言可是原丹陽太守唐翔?”

    “正是此賊!”董卓哼道:“老夫昔日還曾與其族伯唐玹有舊,此賊莫非又為一周毖乎?”

    劉艾看到董卓的神情,有幾分不解,道:“相國,唐翔也不過一文士,不通兵事,雖任潁川太守,不過又一李旻耳,何足道哉。”

    董卓臉上橫肉抖動:“此賊亦是文遠舅兄。”

    “張文遠?”劉艾這才想起張遼與唐翔還有那一層關係,看董卓的姿態,他眼神閃爍了下,道:“昔日張楊叛河內,相國調張遼於成皋,而今唐翔為潁川太守,軒轅關又直面潁川,不可不防萬一,宜當速速調回張遼,或可收其兵馬,由他人統領。”

    董卓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李儒:“文優以為如何?”

    李儒忙道:“唐翔既為潁川太守,張文遠不可再守軒轅關,可令其返回雒陽,只是張文遠數次大敗關東群賊,功勳卓著,對相國又是一片忠心,收其兵馬卻是不妥,正當大戰之時,恐令將士寒心。”

    董卓點了點頭:“不錯,收其兵馬卻是不妥。”

    李儒又道:“張文遠手下本是新兵,此前幾次大戰全靠一腔忠義,勇猛突襲,原本的將士折損不少,又收了一些俘虜,良莠不齊,一時之間也難以為戰,如今正好調他回雒陽,令他整頓兵馬。如此,既可避免唐翔之事,又不會寒了將士之心,可謂一舉雙得。”

    董卓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便依文優之言。”

    ……

    清晨,軒轅關內,將士在校場操練完畢,張遼上了關樓,召來楊漢,問道:“宋超可曾在陽城外布好防禦?”

    楊漢忙道:“叔起已按主公之策,帶數千士兵於軒轅關與陽城之間方圓數里之內,挖掘了數十萬口小坑,個個如碗口大小,尺許之深,馬蹄踏入其中,必然摧折,又設木樁、埋拒馬、削竹刺、鋪稻草,倒樹木,既為陷阱,又可火攻,足以令騎兵望而生畏。”

    張遼聞言,不由滿意的點頭,唐翔做了太守之後,他已經預感自己不會在軒轅關呆太久了,而他一旦離開軒轅關,換作他人來駐防,恐怕會再次侵襲潁川,所以他就讓宋超用了個笨辦法,將軒轅關與陽城之間的方圓數里之內佈滿陷坑,變成騎兵的絕地,陷阱之後又有士兵駐守,如此一來胡騎要從這裡下潁川就困難了。

    只要拖延到關東諸侯兵進雒陽,潁川就安全了。

    不過在次日,張遼還沒等到董卓調令,就見到了董卓最精銳的飛熊軍,以及董卓麾下校尉李傕、郭汜和張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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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挑釁

    轟隆隆!

    數万鐵騎在雒陽南部平坦的大地上奔騰著,勢如風雷北來,旌旗飛揚,大地震顫。

    張遼與張郃站在一處山頭上,俯瞰遠處平原上如潮水一般迅速湧動的涼州鐵騎,虎牙蹲在他們身後不遠,此時也警惕的虎視著那支奔騰的鐵騎,顯然感受到了威脅。

    大約半個時辰前,張遼收到李傕、郭汜、張濟率四萬步騎南下的消息,便登上這處山頭探看董卓麾下最精銳的這支兵馬的軍容。

    即便是離得那麼遠,張遼也能感受到那支鐵騎的威勢,他轉頭看向張郃:“儁乂,你看如何?”

    張郃神色凝重的道:“傳聞董卓麾下有飛熊軍,乃最精銳的涼州鐵騎,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我等若在平原遭遇,勝算全無。”

    張遼觀望著那片迅速蔓延的黑潮,默然片刻,點了點頭,道:“涼州鐵騎本就是百戰精銳,更勝驍騎營,何況數目上萬,形成如此規模,平原縱橫,誰能挫其鋒芒?我們如今也不行。”

    看到這支涼州鐵騎,張遼才再次感受到董卓的強大,羌胡兵的強大,不過他性格豁達,堅忍不拔,從來都不會喪失信念!

    看張郃神情依舊凝重的樣子,他指著那支鐵騎,呵呵笑道:“只要拿下河東與并州,不過三年,我們也能訓練出這樣一支鐵騎,并州鐵騎並不比涼州鐵騎差!漢騎也不比胡騎差!衛青、霍去病遠擊匈奴,封狼居胥,公孫瓚的白馬義從也能嚇的鮮卑烏桓聞風喪膽,我們為何不能!卻匈奴,踏燕然,定教胡騎不敢南下中原一步!”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還在不斷壯大,對於這支注定消亡的涼州鐵騎他還不放在眼裡,他此時心中琢磨的是如何在董卓死後,將這支鐵騎坑過來,變成自己的!

    張郃看到張遼豪情震天的樣子,眼裡透出敬佩的神色,這個與他年歲相當的主公總是樂觀豁達,敢想敢做,即使面對再強的敵人也從來沒有沮喪,連麾下將士跟著他從來也沒有畏懼。

    當然,如果張郃知道張遼此時心中盤算的坑人念頭,恐怕就會哭笑不得了。

    張遼正在琢磨著坑人時,卻見下面平原上,那支鐵騎陡然停了下來,片刻之後,黑潮之中分出數百騎,朝東面軒轅關而來。

    “他們來軒轅關做什麼?”張遼不由揚了揚眉:“走,我們下去,看看他們所來何事。”

    嗷!虎牙低叫了聲,張遼摸了摸它的腦袋,呵呵笑道:“你便在這山中玩兒吧,說不得能尋到一頭母老虎,生幾頭虎崽子,傳宗接代,光大虎威。”

    張遼雖然馴服了猛虎,卻很少帶在身邊擺威風,他不需要這個,他更傾向於讓虎牙笑傲山林,那才是它的世界。野獸的感覺是敏銳的,張遼的這一點心態,無疑令虎牙對他更加親近了。

    虎牙親暱的用頭蹭了蹭張遼,擺了擺頭,伸了伸懶腰,緩緩沒入了山林。

    張郃看著張遼與虎牙親暱的一幕,眼裡閃過艷羨的神情,如今張遼搏虎的故事在軍中已經成了傳奇,令他的聲望更高。縱然是名將,對虎也頗是敬畏,放眼軍中,除卻張遼,也就典韋那個牲口能與猛虎一斗了。

    張遼與張郃下了山頭,到了軍營,便遠遠看到數百騎朝轅門馳來。

    營中士兵早已警惕的守在轅門之前,架起了槍陣與戟陣,關上了轅門,弓箭手與刀盾兵也已就位。看到張遼和張郃過來,留守軒轅關的擊剎營和猛虎士衝過來,迅速護在兩人身前,猛虎在前,擊剎在後。

    張遼看到這一幕,暗自點頭,看來自己的訓練沒有白費,縱然自己和張郃都不在,這些將士也能迅速組織起基本的防禦。

    騎兵在轅門前停下,守衛轅門的士兵高喝:“來者何人?”

    轅門外一個聲音回道:“牛中郎麾下校尉李傕、郭汜、張濟,前來會晤張校尉。 ”

    “開轅門,迎出去!”

    隨著張遼一聲令下,轅門打開,大戟營和猛虎營奔出轅門,列在兩側,弓箭營仍守在轅門之內。

    張遼和張郃也大步出去,但見轅門之外,近六百騎兵肅然而立,人高馬壯,氣勢剽悍,騎兵之前,有三人身披甲胄,高坐馬上。

    張遼大笑一聲,抱拳道:“在下張遼,字文遠,久聞三位將軍大名。”

    對面三人最中間的那人下了馬,抱拳一禮,聲音帶著幾分陰柔:“在下李傕,字稚然。”

    張遼不由詫異,沒想到歷史上惡名昭彰的李傕居然是個相貌清雅如文士般的傢伙,此人頜下三綹長髯,看去頗有幾分儒將的姿態,只是那雙眼睛中隱藏著不易察覺的自傲和凌厲。

    “某是郭汜。”左邊那個虯髯捲曲、面帶煞氣、眼神張狂的將領正是郭汜。

    右邊那人卻是個面相堂堂,眼神溫和的中年人,他顯然不善言辭,抱了抱拳:“在下張濟。”

    郭汜打了個招呼,便指著轅門兩側列陣的大戟營和猛虎營,瞪著眼睛氣勢洶洶的道:“張校尉擺出這番陣勢,卻是何意?”

    張遼呵呵笑道:“如今戰局緊張,不知來者何人,不得不小心謹慎。”

    他看郭汜還要再問,卻不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當即轉了話題,開門見山:“不知三位將軍所來何意?莫非是要接替張遼守衛軒轅關不成?”

    李傕笑道:“我等奉牛中郎之命,前來雒陽勦賊,如今正要南下一會故友孫文台,路過軒轅關,久聞張校尉大敗關東群賊的威名,前來一觀風采,並邀張校尉同去討伐孫文台。”

    張遼連連搖頭:“在下守衛軒轅關,職責所在,豈能擅離,孫文台手下不過一群烏合之眾,三位將軍足以敗之。”

    開玩笑,眼下典韋離開,高順不在,陷陣營不在,猛虎營、驍騎營和擊剎營都去了大半,正是他實力最薄弱的時候,去和孫堅那個猛人死拼,吃力不討好,他才不干。

    李傕一笑,也沒生氣,不再說話,他身旁郭汜卻大聲道:“張遼,某聽聞爾勇冠三軍,打敗了華雄,某心中不服,且來與某一戰!”

    張遼揚了揚眉,正要說話,李傕忽然道:“張校尉勿怪,郭兄弟性格直爽,平生最喜與人比試,誰也攔不住。”

    張遼呵呵一笑,看向郭汜:“馬戰?步戰?”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郭汜分明是來挑釁的,李傕也是個陰險的傢伙,暗中煽風點火,同為校尉,注定道不同要做敵人,他又何必給這些人面子,在這軒轅關內,他們還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00:47
第二百五十三章突變

    郭汜看到張遼如此利索的接戰,眼裡閃過一絲煞氣,縱聲狂笑:“我等馳騁疆場,自然是馬戰為先,今日我二人便大戰三百回合,讓某一看大敗關東群賊的猛士是個怎番實力!”

    張遼嘴裡發出一聲呼嘯,象龍一聲長嘶,從營中奔出,停在他身前,張遼從親手接了鉤鐮刀,翻身上馬,穩穩當當。【】

    郭汜飛身上馬,手持一桿長戟,大笑道:“相國的寶馬象龍,果然在汝手上,某觀汝馬術尋常,卻是屈了這寶馬,此番若敗,便將這象龍送予某,如何?”

    張遼手提鉤鐮刀,淡淡的道:“郭校尉想多了,某不以像龍做賭注。”

    郭汜眼裡閃過一抹凶光,神情霸道:“寶馬隨英雄,也要看汝配不配的上!此地狹窄,不以施展馬術,且去那邊校場一戰!”

    郭汜說罷不待張遼回應,便縱馬朝校場馳去。

    李傕翻身上馬,呵呵笑道:“我等前去觀戰。”

    校場之中,張遼與郭汜相隔數百步,李傕、張濟與那些胡騎都在觀戰,張遼手下猛虎、擊剎和大戟也入了校場。

    “嗷!戰!”郭汜早已迫不及待,一聲大吼,手中大戟舞動,縱馬朝張遼衝了過來。

    張遼眼睛微瞇,一夾象龍,象龍興奮的一聲長嘶,朝郭汜迎去。象龍想要猛跑起來,卻被張遼穩穩控住速度。

    一旁觀戰的李傕見狀搖搖頭,朝張濟笑道:“郭多曾為盜馬虜,最擅長騎戰,發起狂來,你我二人也難敵他,張遼以慢馬對快馬,豈能抵擋郭多的衝擊!”

    張濟還沒回話,場中兩騎已相距不過數十步!

    郭汜長戟猛刺向張遼,張狂大笑:“張遼!小心也,莫要傷了某的象龍……”

    張遼沒有說話,在兩匹馬接近的一剎那,他沉喝一聲,兩腿夾緊象龍,兩手握緊鉤鐮長刀,猛然揮出,以刀背發盡全力橫掃那刺過來的長戟,以硬碰硬!

    鏗!

    兵器交擊,發出尖銳的刺耳聲。

    郭汜快馬疾奔過來的巨大衝擊力沖得張遼在馬上的身子後頓了下,但張遼行進緩而穩,控制住了身子,更憑藉巨大的力氣抵住了郭汜長戟猛刺之勢!令其倏然而止。

    郭汜卻衝的太快,手中兵器硬格硬傳來的巨大衝擊力,令他疾沖向前的身子猛然後頓,由猛衝到驟靜,由正而反,令郭汜緊握著馬戟的手被搓出數尺,手心失去感覺,整個手臂被震的劇痛無比,眼前也是一黑,脖子險些摧折。

    他的身子被張遼陡然擋住,他坐下的戰馬卻收勢不住,直接從胯下衝出,將郭汜拋出,撲通一聲,屁股落地。

    “啊!”郭汜在地上滾了兩滾,大吼一聲,爬起來還要再戰,眼前卻是黑影一閃,一股巨力踹在他胸前,他整個身子無法控制的飛了出去,再次落在地上,胸口的劇痛令他難以呼吸,大口喘著氣。

    他的戰馬這才跑回來,到了他的身邊。

    張遼手提鉤鐮刀,翻身上了象龍,淡淡的道:“如此能耐,也想要像龍。”

    郭汜黑黃的臉色一下子漲紫,咬牙切齒想要再戰,但方才那劇烈的衝擊力,令他緊握兵器的手心被搓掉了一層皮,此時火辣辣的痛,連兵器也握不住,哪能再戰,只能怒吼一聲,轉身就走,連戰馬也不要了。

    事實上,這場比試根本沒有任何技巧,張遼就是憑藉自己的力氣優勢,以慢制快,以靜制動,郭汜敗得如此之快,一是沒料到張遼如此硬格硬的打法,二是被反沖力震傷,失去戰鬥力。

    一旁觀戰的李傕和張濟臉皮抽搐了下,戰局的反差太大了,方才郭汜還不可一世,氣勢洶洶,叫囂著要大戰三百回合,轉眼卻一招就敗在了張遼的手下。

    如此丟人的情形,令李傕和張濟也險些沒臉留在這裡了。

    李傕看了看身旁震驚和沮喪的胡騎,隱去眼裡陰鬱之色,呵呵笑道:“郭兄,你也未免太大意了。雖是同袍交手,卻也不必那麼在意分寸。 ”

    張遼聽到李傕這廝的話,心裡有些膩歪,這廝果然是個笑裡藏刀的傢伙,分明是在說自己沒留分寸,他呵呵笑道:“聽聞李校尉也是涼州軍中一等一的高手,不如下場切磋一番如何,在下定然會留分寸。”

    李傕眼睛微瞇,盯著張遼,聲音依舊陰柔:“不想張校尉也是個好戰之人,本校尉軍中也有幾員猛將,張校尉既是喜歡,何妨與他們一戰?”

    張遼揚了揚眉,果然是個陰人,不聲不響就設下了個陷阱。

    自己與李傕郭汜同是校尉,與郭汜比試無妨,算是平級比試,但與李傕的手下比試,卻是平白失了身份,降低身階,令他人看低。

    “三位校尉前來見本校尉也見著了,這便回去討伐孫堅吧,恕不遠送。”張遼轉身就要出校場。

    李傕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張校尉未免太不給我等顏面。”

    張遼呵呵一笑:“汝等為校尉,我亦為校尉,顏面只能靠自己掙回來。”

    李傕被張遼調侃的羞怒,還沒說話,他身邊一個陰鷙大漢陡然出列,大聲道:“河東楊奉請戰!”

    楊奉?張遼身子一震,會轉過頭,看向出列的陰鷙大漢:“爾是白波楊奉?”

    那陰鷙大漢肅聲道:“某正是楊奉,今已歸屬相國與李校尉麾下。”

    張遼緊跟著問道:“本校尉有一朋友,姓徐名晃字公明,可在汝手下?”

    陰鷙大漢楊奉愕然道:“汝認得徐公明?他在軍中領兵,卻未曾前來。”

    “哎,可憐我那朋友卻委屈在爾等手下,可惜,可惜。”張遼連連搖頭嘆息,心中卻是興奮起來,琢磨著怎麼才能把徐晃挖過來。

    不過眼下似乎有些困難,可惜自己晚了一步,徐晃竟然跟著楊奉已經投靠李傕了。

    楊奉聽張遼如此之說,登時大怒,那邊退回的郭汜更是怒道:“張遼,莫要張狂,我等數万精銳皆在此地,橫掃過來,爾手下這幫烏合之眾頃刻化為齏粉!”

    張遼冷笑道:某奉相國之命鎮守軒轅關,爾等卻要來攻關,莫非要造反不成?”

    郭汜厲聲道:“便殺了爾這并州子,再向相國請罪不遲!”

    張遼淡淡的道:“卻不知死屍會不會請罪。”

    他一揮手,本來離他們不遠的擊剎士抬起勁弩,對準了最前面的李傕、郭汜和張濟。

    三人登時僵在那裡。

    李傕沉聲道:“張遼,汝欲作甚?”

    張遼淡淡的道:“我等聚為相國效命,井水不犯河水,如此而已。”

    李傕正要說話,突然一人快馬而來,遠遠便大吼道:“李校尉,大事不好,關東群賊已攻破旋門關,二十萬大軍進入雒陽!”

    此言一出,別說李傕、郭汜和張濟,便是張遼也有些發懵。

    關東諸侯兵進雒陽了?這麼快?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00:47
第二百五十四章急退

    李傕神情陡然凌厲,拔出長劍,指著那報信的士兵,厲聲道:“昨日還說賊兵尚在數百里外,今日怎會攻破旋門關?軍情如何速速道來,若有半句虛言,斬汝狗頭!”

    那士兵慌忙道:“如何攻破旋門關小人著實不知,只知賊兵夜襲得手,今日洶洶入關,卻是小人親眼所見。”

    “夜襲?”李傕一驚,隨即與郭汜、張濟對視一眼,眼裡閃過凌厲之色,道:“關東群賊,鼠輩耳,不足為道,本要南下與孫文台一戰,如今看來只能先破東路賊兵!”

    李傕說罷,看向張遼,目光咄咄逼人:“張校尉,賊兵已入雒陽,軒轅關無需再守,還請與我等一同作戰,討賊誅逆!”

    張遼腦海中正在迅速分析推演著關東諸侯陡然攻入雒陽所帶來的一些新變故,聽到李傕邀請,斷然道:“飛熊軍天下聞名,在下不如,還是各自作戰的好,免得拖了閣下後腿。”

    開玩笑,羌胡兵什麼時候能與并州兵攜手了?何況李傕這廝如此陰險,與他攜手作戰,指不定就被坑一把。

    “張遼!”李傕面色陡然一變,厲聲道:“汝莫非想要……”

    不想他話還沒說完,又一騎疾馳而來,大聲道:“奉相國鈞令,調討寇校尉張遼回雒陽!”

    終於來了!正是天助我也!

    張遼心中一喜,郭嘉的計策湊效了,想必唐翔任潁川太守的消息已經傳入董卓耳中,因此派人前來召自己回去。只是這個命令來的太及時了,想必董卓發出命令時也沒想到關東諸侯會這麼快攻入雒陽,但自己卻正好名正言順的撤回雒陽,脫離大戰漩渦。

    “討寇校尉張遼接令!”張遼大吼一聲,從那馳來的士兵手中接了董卓手令,掃了一眼,當即朝李傕擺了擺手:“李校尉,非是在下不與你一道作戰,而是相國早有密令,如今正要調某回去有重任。”

    李傕也聽到了那士兵的傳令,再聽了張遼的話,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轉頭死死的打量著那士兵,卻見那士兵正是董卓麾下傳令兵,又掃了一眼張遼手中的命令,臉色陰沉,冷哼一聲,轉身就走:“速速北上,準備大戰!”

    幾乎同時,張遼也迅速下令:“全軍速速準備,半個時辰後拔營,返回雒陽!”

    李傕、郭汜、張濟率數百騎兵轉眼而去,與數里外等候的大軍會和。奔出一段路程,郭汜不忿的道:“相國的命令卻是何意?竟讓張遼如此撤退,而我等卻要苦戰,著實令人不甘!稚然,那張遼斷了汝侄兒手指,便如此罷了不成?”

    李傕哼了一聲,道:“豈能讓他那般輕易撤退,二十萬賊兵入雒,雖有誇大,也怕是不下於十數万,只消我等放些賊兵過去,他豈能全身而退。”

    郭汜一愣,隨即暢快大笑:“正是如此!”

    在李傕郭汜離開後,張遼手下的士兵也迅速忙碌起來,他們已經得知旋門關被破,關東諸侯二十萬大軍衝入雒陽,眼下不容有一刻耽擱,否則就會陷入包圍之中。

    好在張遼大軍並沒有太多輜重,守關的石木器械全部拋棄,營帳也棄了一半,餘下糧草也不多,加上一些羽箭,數百輛車,上萬人足以運輸。

    張遼一邊催促士兵收拾輜重,一邊派斥候去太谷關傳信給徐榮,如今消息怕是還沒到太谷關,萬一徐榮懵懂不知,被前後夾擊可就完了。

    他在旋門關駐守過,知道旋門關的易守難攻,可是如今卻一夜間就被攻破了,而且是夜襲,張遼頓時察覺關東諸侯此次完全不同於上次了。

    事實上關東諸侯之中本就有很多厲害的傢伙,如袁紹手下謀士眾多,曹操本身也多謀善戰,鮑信也不差,自己上次得手不過是趁其分散、因勢利導、攻其不備罷了,如今他們敗過一次後,再要突襲怕是很難得手了。

    突襲固然能出敵之不意,但也是犯忌的做法,尤其是被人防備了之後,很可能將計就計設伏,這是一把雙刃劍,玩好了是霍去病,玩砸了就是經驗包。

    旋門關距離軒轅關不過數十里地,關東諸侯大軍已經進入旋門關,不過半日功夫就能衝到這裡,張遼如今手下萬人之中,大多都是新兵中的新兵,不迅速退走,那就真成經驗包了。

    半個時辰後,張遼手下一萬士兵拔營而走,離開了軒轅關,一路向西北撤退。

    至於太谷關那邊,他派人傳去消息後便顧不得其他了,徐榮手下五千士兵都是騎兵,行動迅速,不必太過擔憂,而自己手下如今卻只有一千六百匹戰馬,其餘八千多士兵都是步卒,行動遲緩,一旦遭遇敵兵,就難以脫身了。

    蟻多咬死象,何況自己還不算象,二十萬關東大軍,便是向南分兵七八萬,也足以令自己損失慘重!死道友不死貧道,如今只盼著李傕郭汜能多抵擋一些時間,多吸引一些兵力。

    撤退之前,張遼將斥候營全部撒了出去,一部分往東北方向探查敵情,一部分向西北探查撤退路線,還有一些則向南探查敵情。

    關東諸侯突襲旋門,那麼其他幾道關口怕也不那麼安全了。若是太谷、廣成、伊闕幾道關口也出問題,孫堅那個猛人衝進來,加上袁術的兵力,足有三四萬,那可就麻煩了,自己手下積攢的這點實力可不能無謂的耗在這裡了。

    撤退途中,張遼又命一千七百騎兵在右前方拉開距離,以便於隨時策應,騎兵只有奔跑起來才能發揮優勢,若是緊跟大隊伍,一旦遭遇戰,便會陷入泥潭,反不如在外機動靈活。

    餘下的八千多步兵,三百猛虎士和兩百親衛營在前開路,張頜領一千六百大戟士在後護衛,中間則是六千剛入編不久的預備兵,推著數十輛車子,拉著糧草等輜重前行。

    一路急行三十多餘里,張遼坐在像龍之上,不斷思索著目前的形勢會對自己的計劃造成什麼影響,有那些需要調整的地方。

    這期間打探消息的斥候已經來回數次,帶回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嚴峻。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00:48
第二百五十五章危境

    果然,旋門關被破後,關東諸侯的十萬主力直撲皇宮,卻在皇城以東十多里之外的陽渠一線被段煨借助地勢阻住,展開大戰!

    與此同時,關東諸侯分兵八萬南下,渡過洛水,意圖從背後攻擊東南軒轅關、太谷關、廣成關、伊闕關的董卓守軍,接應潁川和魯陽的關東兵馬入雒。

    不過他們在半途遭遇了李傕、郭汜和張濟的飛熊軍,戰成一團。

    但率兵南下的將領似乎頗是擅長陣戰,雖然被騎兵一波衝殺死傷無數,但居然以陣勢抵擋住了飛熊軍的奔襲,將他們的速度降了下來,戰局陷入了膠著。

    雒陽盆地太過寬闊,方圓二百里都被燒為坦途,可任意橫行,關東諸侯兵力佔據優勢,又分出幾支兵馬繞過戰場,向南向西突進。

    如此一來,張遼的撤退道路並不是那麼安全了,隨時可能面臨北面來的攻擊,張遼只能命令將士再次加快行軍速度。

    如今的形勢,他是戰無可戰,手下攻擊性最強的典韋和高順都不在,驍騎營也調出大半,只憑自己和張郃帶著一幫新兵,實在有些吃力。

    更麻煩的是韓馥的兵馬也來了,若是張郃碰到舊主或者冀州故交,怕是尷尬。

    而且不僅是張郃,還有自己眼下撤退的一萬士兵之中,有將近六千都是鮑信的舊部,若是碰到鮑信,那更是要命的麻煩,張遼很難判斷會發生什麼變故。

    所以,張遼此時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跑!跑!跑!

    一路疾行,到了午時,距離伊水還有五六里,但斥候的消息卻傳遞得越來越頻繁,北面已經出現了多支敵兵,壓縮了斥候的探查範圍,李傕郭汜那邊的戰況已經難以打探了。

    而就在這時,南面打探軍情的斥候便傳回來一個消息,伊闕關被破!

    本在梁縣一帶威逼廣成關的豫州刺史孫堅,卻突然出現在近百里外的伊闕,如同神兵天降,伊闕關不到半日便被攻破,駐守此關的楊定兵馬損失慘重,被敵人緊咬廝殺,正向北潰退而來!

    張遼心中一沉,情況果然再向最惡劣的方向發展,伊闕關距離他們此時的位置更近,不過三四十多里的路程!

    而且可以想像,孫堅進入雒陽後,緊鄰伊闕關的廣成和太谷二關必然失守,如此一來,屯駐在魯陽的袁術兩萬兵馬也要攻進來了!

    形勢變化太快,南北兩線皆破,超過二十五萬兵馬湧入雒陽,轉眼之間,雒陽已成為一鍋沸粥,各路兵馬縱橫其中,再也沒有一處安全之地!

    關東諸侯一反上次遲疑不進的風格,一切都是突如其來,張遼實在有些措手不及!

    而他此時正好夾在南北兩線之間,極為凶險。【】尤其是他前次拉仇恨拉的狠了,如果關東諸侯得知他在這裡,他不敢想像那種後果。

    不過越到危險的時候,張遼反而越冷靜,因為他明白,焦慮與慌亂不能解決問題!

    他沉吟了下,當即下令,讓急行軍的將士慢了下來,否則將士奔波勞累,一旦接戰,情況將更加危險。

    張遼先召集士兵,吩咐了一番,他手下很多新兵都是泰山郡和潁川郡人,都有一套關東諸侯的衣甲,張遼並沒有讓他們丟掉,此時命他們全部換上,如此一來,在關鍵時候就可以偽作關東諸侯的兵馬,渾水摸魚。

    如今情況,能不戰就不戰,戰也不戰,張遼可不想無謂的去捅馬蜂窩。

    安頓好一切,讓將士匆匆用了乾糧,補充了水,繼續趕路。

    騎兵依舊在前拉開距離,遠遠策應,步兵放緩速度,恢復體力,保持陣型,猛虎和大戟在外,弓箭手在中,隨時可以藉助車輛掩護實施遠程打擊。

    縱然張遼不想打仗,但必須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

    走了四五里,已經可以看到伊水了,張遼不由心中微喜,只要度過伊水,就有一道屏障,可以從容而退了。

    但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一陣馬蹄聲,轉頭看去,只見南面大約四五里之外,一支騎兵奔衝而來。

    遠遠看去,規模不大,大約就是三四百騎的樣子。

    張遼估摸著,很可能是伊闕的楊定潰兵,不過他沒有大意,沉聲吩咐:“全軍警戒!”

    剛吩咐完畢,他就不由臉色一沉,只見一騎在前奔衝而來,正是軍中派出打探消息的斥候,但那斥候此時卻身帶羽箭,戰馬剛到眼前,人就滾亂下來。

    幾個親衛不待吩咐,便立時迎上去,將那斥候扶了起來,兩支箭都不在要害,但那斥候卻大聲哭道:“校尉,兄弟們死的好冤!後面的胡騎是伊闕關楊定逃兵,楊定也在其中,我等庚組五人上前與他們接頭,想要詢問他們戰況,卻被他們不分皂白攻擊,除了小人,其他四人全部殉職…… ”

    張遼聞言一下子握緊拳頭,臉色鐵青:“徐揚,你們可報知了身份?”

    那斥候徐揚咬牙道:“我等正是先報明身份,才迎上去的。”

    張遼臉色平靜了下來,吩咐親衛:“帶徐揚下去療傷休息。”

    他抬頭看向那奔來的騎兵,眼中寒光閃爍。

    眾將士看著那些騎兵,眼裡無不露出憤怒之色,斥候營是軍中的精銳,也是他們嚮往的地方,他們各營都選拔了精銳進入其中,若是堂堂正正死於戰場也罷,如今卻被董卓手下的自己人殘殺,他們如何不恨!

    張郃等將領看著張遼,等著他做決定。

    楊定的那支騎兵越來越近,已經到了兩裡的距離,突然北面又一騎斥候來報:“東北方向五里外出現一支人馬,大約千人,步騎各半,旗幟為劉、關、張。”

    劉關張?張遼身軀一震,他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三個人來,難道會是他們?怎麼可能?

    他轉頭看去,遠遠可見一支人馬衝來,但卻看不清旗幟,更看不清人的相貌。

    只是劉關張應該遠在青州吧,青州可沒諸侯起兵啊,公孫瓚還在幽州呢。

    但除了他們還能是誰?難道是某種巧合?

    如果真是他們,那可就危險了,劉關張兵馬雖少,但架不住將猛!

    南面的楊定起兵轉瞬而近,已在數百步外。

    眼下南有楊定,雖是友軍,卻殺害自己的斥候!

    北有敵軍,轉眼即來,更可能有萬人敵級別的猛將,而且還不是一個!

    怎麼辦?情況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張遼當即收拾心中疑惑,立時沉聲下令:“楊漢,召回東北方向斥候,不要再打探那支兵馬!”

    如果真是關羽和張飛兩個猛人,那斥候可就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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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殺楊

    張遼轉頭看向北面,又道:“再派幾個斥候去告知張健,帶領驍騎營在北面伊水一線巡守,不能放一個胡騎北去!”

    “喏!”楊漢聽出了張遼的意思,本來憤怒的神情登時轉為振奮。

    張遼目光掃過眾將士,沉聲道:“本為同袍,他不仁,那就莫怪我不義!我的將士不能枉死!必以百倍報之!眾將士做好戰鬥準備,神射營上弦,只要我一聲令下,弓箭先行,大戟、猛虎、擊剎隨後出擊,一個不留!否則就是大禍!記得,先射馬,他們便逃不了!其餘將士不要心動,要防守北面來敵……我們的口令是,討賊!”

    “喏!”眾將士低聲吼著,張遼為手下將士出頭的決然姿態令他們感到振奮。

    眾將士剛領命,那三四百騎兵已經奔至百步之外,停了下來。他們的衣甲相貌已經清晰可見,處處血跡,頗是狼狽,大多都是胡騎。

    領頭一個白面微須的將領厲聲喝道:“前方可是討寇校尉張遼?”

    此人正是董卓麾下愛將楊定,出身涼州大族,與胡軫同被涼州兵稱為涼州大人,而他身後的一眾胡騎則顯得惶恐和暴躁不安。

    張遼神情平和,臉上看不到絲毫殺氣,抱拳道:“正是張遼,來者可是楊校尉?”

    他看到這些胡騎的狀態,頓時明白了手下斥候為何被殺,這些胡騎處於崩潰邊緣,他們大敗之後,需要發洩惶恐和暴躁,所以自己手下斥候遭了秧。【】

    楊定確定了張遼的身份,立時帶著三四百騎衝近前,大聲道:“張校尉,伊闕關被賊兵偷襲,孫堅攻入雒陽,吾麾下數千人馬被困,此關相國大計,情勢緊急,吾須回去報知相國,汝當速速領兵前去退敵營救,否則萬事皆休!相國定要怪罪!”

    縱然張遼此刻心中殺意凜然,卻也被楊定這無恥的作派和言語逗得有些發懵,自己吃了敗仗要逃回去,反倒讓別人去擋災斷後,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這廝真當自己是傻子不成!

    他早聽說李儒說過楊定此人,慣於算計別人,自恃出身,自以為是,沒想到竟至於此!

    而且拿董卓來壓自己,那還不夠!

    他強忍自己古怪的神情,回頭看了一眼東北方那支兵馬,大約還有近兩裡距離,轉頭微微笑道:“不過一個伊闕關,如今李傕郭汜率飛熊軍南下,不足為道,眼下北面賊兵趕來,在下須要應對。”

    “何謂不足為道!”楊定神色登時凌厲起來,怒道:“張文遠!若誤了大事,相國絕不饒爾!”

    張遼道:“楊校尉可說說軍情。”

    他與楊定打發著說了幾句,回看東北處那支兵馬在一里外停了下來,他眼神陡然凌厲,雙目低垂,面無表情的問了楊定一句:“楊校尉方才可是殺了我手下幾個兄弟?”

    楊定一愣,眼睛一閃,搖頭道:“實乃誤傷耳,他們不曾報知身份……”

    隊伍中那個趕回來的斥候怒吼道:“胡說,我等分明已報知身份!”

    楊定臉色陰沉下來,冷哼道:“我堂堂一軍校尉,莫非還會說謊乎?”

    張遼搖搖頭: “楊校尉身為一軍統帥,我自是相信……我的手下!”

    張遼面色陡然變得凌厲,殺氣迸射,聲音森冷:“殺!一個不留!”

    楊定聽了張遼前半句,本來神情微緩,卻不妨張遼後半句話陡然轉折,他神情愕然,還沒回過神來,就听到張遼充斥殺意的低吼,不由面色大變,轉身撥馬,但為時已晚。【】

    “殺!”

    幾乎同時,早已按耐不住的張遼手下眾將士齊聲大吼,前面大戟士和猛虎士陡然低伏,後面弓箭手立時起身,千支羽箭率先離弦!

    嗡!箭雨朝楊定與那三四百騎兵傾瀉過去,三四百胡騎連同戰馬登時慘叫著倒下一片。

    弓箭手發出一波攻擊後,便不在行動,而是轉向北面,與刀盾兵和那些預備兵配合,小心防禦。

    而後大戟士和猛虎士則迅速起身,在張郃和張遼的帶領下,朝那些慘叫和慌亂的胡騎殺去!

    一百擊剎士緊跟而上,專門狙殺逃得快的胡騎。

    張遼盯得是楊定,這廝反應很快,居然跳下馬躲過了一劫,但他的戰馬已成刺猬,此時楊定駭然看著張遼,嘶聲道:“張遼……汝要反乎?”

    張遼森然道:“殺我兒郎,以命來償!”

    他手中鉤鐮刀一揮,朝楊定殺去,與此同時,大吼一聲:“討賊!”

    “討賊!討賊!”眾將士跟著大吼,憤怒的他們個個勇猛異常,而且幾乎是五六個人圍殺一個胡兵,兩三人刺馬,兩三人殺兵,絲毫不給他們逃走的機會。

    張郃最擅長應變,他第一時間指揮大戟士趁著胡騎還沒有奔跑起來時,迅速圍困了南線,令這些胡騎難以南逃,至於北面,有張健帶著一千六百驍騎營在數里外獵殺,反倒不怕。

    張遼殺向楊定,而楊定反應也疾快,幾乎是連滾帶爬算到了一群親衛後面,嘶聲大吼:“不要戀戰,速速逃走!一定要報知相國!”

    胡騎的機動性畢竟強一些,縱然有擊剎士狙殺,也逃出了不少戰馬。

    這些胡騎也是董卓麾下最精銳的士兵之一,極為凶悍,不少羌胡兵在第一波箭雨下便受了傷,但卻未死,而是絕望之下瘋狂反撲。

    戰鬥幾乎是在一開始就進入最激烈的狀態,到處都是慘叫聲,到處都是刀光劍影,鮮血飛灑,場面極為慘烈。

    張遼連砍殺數人,楊定的數十個親衛也在猛虎士的猛攻下死傷慘重。

    以兩千剿殺三四百,又有弓箭手第一波兇猛打擊,不過片刻,三四百羌胡兵便幾乎全部倒下,而楊定卻憑藉著數十個親衛的人肉盾牌,竟然躲過一劫,與兩個親衛各搶了一匹馬,三騎衝了重圍,一路向西面的伊水逃去。

    此地距離伊水不過半里,若被他們藉助戰馬衝過伊水,那可就麻煩了。

    張遼見狀,立時一聲呼嘯,飛身躍上象龍,直追而去。與此同時,一頭猛虎從陣中扑出,矯捷而迅猛的追向那三匹逃走的戰馬,正是虎牙!

    張遼離開軒轅關時並不想帶走虎牙,想讓它留在山林中,但虎牙卻要執意跟隨,只能帶上,讓它老老實實的行在陣中。好在眾將士早已聽說他們的校尉降服過一頭猛虎,興奮和好奇多於畏懼,一路還算順暢。

    此時陣外廝殺兇猛,濃烈的血腥味早就刺激得虎牙暴躁不安,張遼一聲呼嘯後,它兇性立時爆發,與象龍一道朝那三騎追去,速度極快!

    “嗷嗚!”

    虎牙奔跑中一聲咆哮,除了象龍,尋常戰馬可抵不住它這一聲咆哮。

    那三匹戰馬聽到呼嘯,打了個哆嗦,登時亂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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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偽作

    楊定聽到虎嘯,回頭看到竟有一頭猛虎朝他們撲來,不由大駭,哀嚎一聲,緊緊伏在馬上,瘋狂鞭打戰馬。

    另外兩騎一陣慌亂,一騎竟然轉了方向,朝南跑去。

    虎牙又是一聲咆哮,速度陡然加快,直抄斜線,接近那匹慌亂的戰馬時,猛然一躍,竟衝入近乎兩丈之遠,一口咬在了戰馬的脖子上。

    戰馬哀鳴一聲撲倒在地,馬上羌胡兵遠遠甩出。虎牙撲上去,又將那胡兵一口咬死!

    後面與他隨同了數十里的士兵才第一次真正看到了老虎的兇猛,無不駭然。

    另一邊,張遼騎著的象龍速度絲毫不比虎牙慢,如同風馳電掣,不過兩百步便追上一騎,張遼手起刀落,那羌胡兵在驚駭中人頭落地。

    張遼一提象龍,再追楊定。

    此時距離伊水已不過數十步,而張遼離楊定也不過數十步,象龍的速度極快,二人的距離越拉越近。

    楊定看到這一段的伊水岸高而水急,根本無法趟過,不由絕望,回頭嘶聲大叫:“張遼,相國若知,爾必死無葬身之地!”

    張遼瞇著眼睛,神情凌厲,沒有說話,今日楊定作死,既然已經動手,那便不能留活口。

    象龍追得楊定越來越近,張遼握緊了手中鉤鐮長刀,死死的看著前面的楊定,還有不遠處的伊水。

    十丈……八丈……六仗……兩丈,眼看就要到了伊水之畔,張遼右手前探,鉤鐮長刀猛然劃出,楊定也是涼州宿將,並非全無還手之力,危急之時他手中長戟向後一架,鏗的一聲架住張遼長刀,借勢又前衝幾步。

    張遼手腕反轉,刀背勾鐮將長戟鎖住,便要將楊定回拉,不想這楊定極為狡猾和果斷,立時棄了長戟,反倒令張遼使過了力氣,身子後仰。

    而楊定則趁機又向前衝,到了高岸之畔,大叫一聲,連人帶馬向下面伊水撲去,想要跳入伊水。

    張遼衝到岸邊卻已來不及,他面色一變,長刀一挑,被鎖住的長戟飛起,被他一把抓住,用力擲出,長戟呼嘯著,朝下落的楊定刺去。

    啊!

    長戟在楊定落水之前刺中了他的後背,楊定慘叫一聲,沉入急流的伊水之中,一捧鮮血在水面暈開,又被沖散。

    張遼坐在駐足的象龍之上,雙目微寒,看著伊水之中扑騰游動的戰馬,而楊定卻始終不見踪影,看了片刻,楊定也不再浮起,確定他難以存活,這才返回。

    返回之後,看到虎牙撕了塊馬肉,正在大快朵頤,張遼他禁止虎牙吃人,免得形成吃人的惡習,造成恐慌,但卻不阻止虎牙吃死去的馬,這個世道,人吃人都常見,何況虎吃馬。【】

    戰場之上,那三四百羌胡兵已經全部被殲滅,失去了機動性的他們,在數倍於他們的大戟、猛虎和擊剎圍殺下,難有回天之力。

    看到這一幕,張遼才消去了心中的怒意和殺機,跋扈的楊定連同張狂的羌胡兵全部被誅殺,也算為四個死去才斥候報了仇。

    他命將士打掃戰場,確保這些羌胡兵沒有活口,自己則直接騎著象龍向東北行進,那邊還有一支兵馬,需要謹慎對待。

    一眾親衛和擊剎見狀,急忙跟上。

    張遼阻止了他們,奔出兩百步,他看到了那支人馬的情形。

    尤其是隊伍中三人極為特別,其中一人,身形高大,竟達九尺之餘,也就是後世的兩米之上,手提長刀,頜下長髯飄飄,足有尺許!

    再看中間之人,氣度不凡,手長耳長。還有一人,滿面虯髯,手提一桿丈八長矛!

    見此情形,張遼哪還不知道自己真的遇上了那三個人,劉備!關羽!張飛!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張遼不去多想,既成的事實不容置喙,眼下卻需要自己謹慎行事,開戰不合適,一來面對兩個萬人敵實在凶險,縱然滅了他們,損失也難以承受,這三兄弟在亂世中闖蕩了七八年,歷史上更是威名赫赫,他可不敢小覷。二來焉知他們後面沒有其他兵馬相隨,一旦捅了馬蜂窩就樂子大了,自己這良莠不齊的兵馬不知能剩下多少。

    如非避無可避,張遼從來不打沒有收穫沒有意圖的糊塗戰,是以他早在猜測來者北面來軍可能是劉備時,早在先前兩面臨敵時,就定下了策略,殺楊定,大呼討賊,偽作關東兵馬,詐劉備,與其周旋,再尋機脫身。

    自己的兵馬本就衣甲混雜,加上與楊定的胡騎對戰,足以偽作關東諸侯的兵馬,關東諸侯有二十多萬兵馬,十幾路諸侯,想必劉備他們也不可能完全認得。

    此時,看著那三人,還有那支處於戒備狀態的兵馬,他當即先聲奪人,振聲高喝質問:“對面是哪路諸侯麾下?我等討賊,為何不來相助?”

    張遼後面本來要跟上的親衛和擊剎都是一愣,隨即想到張遼先前的交待,明白了他的想法,紛紛止住了腳步,只是警惕的準備應變。

    劉備那邊看到張遼獨身一人前來問詢,便也帶著關羽和張飛三騎迎了出來,兩方相距數十步,劉備也看清了張遼的面目,竟然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當下抱拳朗聲道:“在下涿縣劉備,隨鮑濟北討賊,敢問少年英雄姓名?”

    鮑信?張遼咧了咧嘴,劉備他沒猜錯,但鮑信這傢伙怎麼蹦躂出來了?他只覺得嘴巴有些發苦,這傢伙不會就在左近吧?

    但當此之時怎能退縮,他哈哈一笑,騎著象龍又向前十多步,振聲笑道:“在下汝南張召虎是也!敢問閣下可是討黃巾之劉玄德乎?”

    劉備愕然道:“閣下竟識劉備乎?”

    一旁本來警惕的關羽和張飛也是一臉愕然。他們三兄弟雖然南北奔波七八年,但名聲不顯,官職和功績也一般,眼前這人是誰,居然認得他們?

    張遼大笑道:“在下平生最喜歡游歷天下,結交豪傑,中平元年與郡中豪傑討伐黃巾,聽聞出了三位英雄,劉備劉玄德,弘毅寬厚,有英雄之氣,關羽關雲長,張飛張益德,更有萬夫不當之勇!可惜未曾得見,引為平生之憾!不想今日竟在此得見!”

    那邊張郃嘴角抽搐了下,這話好像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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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