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824
V123210 發表於 2017-3-6 07:18
第二百八十八章上任前的謀劃

    聽到張遼垂詢,郭嘉笑道:“主公領河東太守,自然是要先平韓暹與李樂之亂。”

    張遼點了點頭,董卓需要一個穩定的後方,他也需要一個穩定的地盤。

    郭嘉摸了摸下巴,道:“嘉有兩策,可平白波之亂,卻不知主公選擇哪一策?”

    張遼忙道:“快快說來。”

    郭嘉道:“一者,主公新來,白波不知虛實,主公且先示以兵少,示敵以弱,驕敵傲氣,誘敵南下,暗中埋伏,一舉破之。”

    張遼不由笑了,郭嘉這廝果然狡猾,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計策,示敵以弱,又有郭嘉和典韋在暗中策應,誘敵出戰,多半得手。

    不過他沉吟了下,又問道:“其二呢?”郭嘉能提出兩個計策,想必相差不多。

    郭嘉道:“主公新來河東,韓暹與李樂尚且不知,如此便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馬不停蹄,突襲白波,一舉破之。”

    張遼眉頭一挑:“如何突襲?如何破之?”他相信白波賊的戰鬥力也不差,否則不會拖了飛熊軍整整一年。他如今手下兵馬並不多,加上典韋的五百猛虎士,也不過八千而已。

    郭嘉悠然一笑,以手指蘸水,在案台上劃了地圖,道:“大陽與安邑東面是高山密林,山那邊是郡下東垣縣,東垣縣西北有一條陘道,名軹關陘,處於太行山中,深谷高崖,路途險峻,向東通往河內,向北通往絳邑縣,此次韓暹與李樂已攻入聞喜,而絳邑縣已在聞喜之後,主公可命張司馬帶五千兵馬由東垣縣,走軹關陘,奔絳邑縣,突襲白波後方,而主公自帶三千兵馬,與牛輔在前,前後夾擊,白波必亂,到時典司馬便可在其中趁勢襲擊,一舉擒拿韓暹與李樂。【】”

    “好!便用此計!”張遼一舉拍板。

    郭嘉不由拊掌道:“主公英明,若能以雷霆之勢大破白波,亦能震懾河東郡吏與豪強,與主公施政有利。”

    張遼不由大笑,他也正是這個意思。亂世用重典,他在河東必須保持一個強勢的姿態,來迅速施行自己的政令,而擊敗白波賊便是一個開始,也是一個震懾!

    第二天一早,張遼便將張郃派了出去,而他則帶著三千士兵和一眾家眷、儒師、學子繼續向北,沿著虞坂古鹽道穿過中條山,直奔河東郡的治所安邑。

    安邑在鹽池東北,乃是夏朝古都,有禹都安邑之說,自秦以來,安邑便一直是河東郡的治所。

    張遼到了安邑,將士兵駐紮在城外,又讓先一步抵達這裡的張健帶著親衛安頓家眷和一眾儒師學子,自己則帶著郭嘉先去見了牛輔。

    牛輔並不住在太守府,而是安邑宮。安邑宮是前漢時修建的行宮,雖然至今已然殘破,卻也是一等一的居處。【】

    張遼到了安邑宮,先讓人將賈詡的信呈了進去,不多時,牛輔就親自趕了出來迎接他。

    畢竟張遼與他同級,此番是前來助他,又有故友相託,牛輔神態很是和藹,親自把張遼接了進去,二人坐下敘談,郭嘉也陪在一旁,趁機觀察牛輔。

    比較特別的是,牛輔身邊,卻陪著個巫女,張遼雖然詫異,卻朝那巫女和善的點了點頭。

    坐下之後,他又細細的打量著牛輔,這是董卓麾下除卻董旻和董璜的第三號人物,掌控最精銳的飛熊軍。

    出乎意料的是,牛輔並不是想像中滿面虯髯、虎背熊腰的關西大漢,而是一個頗為儒雅的中年人,面相也並不凶悍,反而有幾分柔和,倒與李傕有幾分相似。不過觀人觀神,張遼對牛輔的印像比李傕好的多,至少沒李傕那麼陰險。

    牛輔先是詢問了雒陽的戰況,聽張遼說到飛熊軍損失過半,大頗是驚怒,許久不言,連喝了幾杯悶酒,又問張遼:“文遠的善戰之名,吾也曾多次聽到,卻不知文遠打算如何應對白波賊,這些白波賊進進退退,實在是煩不勝煩。”

    張遼呵呵一笑,道:“牛中郎大可放心,三日之內,要見分曉。”

    牛輔聞言,頓時露出幾分喜色,忙要詢問究竟,張遼只是笑而不語,連連勸酒,他這般姿態,反倒是令牛輔感到親近了許多。

    席間,張遼又提到了需要宅院安置儒士和學子之事,牛輔當即拍板,命人出去準備了一處堡塢,雖然位於城外,卻安全很多,令張遼一下子省卻了很多功夫。

    張遼與郭嘉離開安邑宮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出了安邑宮,他看向郭嘉:“奉孝觀牛輔此人如何?”

    要在河東立足,就要先與牛輔打好關係,這是很關鍵的一步。牛輔深得董卓信任,如果關係好了,可以為自己打一些掩護,或關鍵時候援助,便如同李儒和田儀一般。

    郭嘉搖頭笑道:“聽聞此人性格優柔寡斷,性格多疑,又崇信巫祝,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如此一來,主公倒是與他好想處了,比之一個凶橫霸道或陰險狡詐之輩,要強出百倍。”

    張遼點了點頭,優柔寡斷的人一般都比較好相處。

    郭嘉又道:“且牛輔崇信巫祝之言,我等便可打探那巫祝來歷,以重金收買那巫祝,關鍵之時與主公大有裨益,或能讓他自請離開河東也未可知也。”

    張遼聞言,不由眼睛一亮,這是個好辦法!只要結交好了巫祝,那巫祝平時能說幾句好話,自己應付牛輔就很容易了。

    郭嘉這廝果然是無孔不入!

    張遼並未急著去太守府上任,他需要一個閃亮登場的契機,眼下卻是先將暗影司派了出去,打探郡中情況,特別是太守屬下郡丞與幾個主要掾吏的情況。

    東漢的地方官中,太守、國相、郡丞以及下屬的縣令、縣丞都是由三府徵辟,三台直接任命,而且是採取迴避制度,一是不得在本州郡擔任長官,二是不得在姻親所在州郡擔任長官,三是兩州人士不得對相監臨,也就是說不能相互擔任對方州郡所在長官。

    地方長官是中央直接任命,地方郡吏卻完全不同,是由太守或國相自己徵辟,而且大多都用的是本郡人,而且多半出身地方豪強。

    因而這其中便有一個問題,太守被三台任命,到任後如果得不到地方郡吏的擁護和支持,那政令便極難下達,極為棘手。

    若是在太平之世還好說,漢庭威嚴猶在,三府三台任命,地方多半不敢得罪,但如今在這亂世卻不同了,漢庭威嚴喪盡,地方豪強招兵納民,日益膨脹。太守到了地方,如果不結納豪族,怕是很難有所作為。

    而張遼又有兩個弱點,一是他太年輕,郡吏多半難以心服,二是他所行政令,遲早要得罪地方一些豪族,上任後面臨的阻力將會很大。

    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講究策略的。

    殺雞儆猴是手段,但前提是要知道這些郡吏中誰是雞,誰是猴,誰能誰庸,誰是可以拉攏的,誰是必然要得罪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3-6 07:19
第二百八十九章地方郡吏

    深夜,秋蟲不住的鳴叫著,安邑縣一處宅院中,燭火搖曳。

    郭嘉已靠在那裡睡著了,這些天他可是累壞了,孱弱的身板有些承受不住了。

    張遼還沒有睡下,他在查看暗影司和斥候這幾天打探來的消息,主要都是郡丞和幾個掾史的情況,包括他們的名姓、來歷、政績和風評。

    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自然是從人事上燒起,治事先用人,如果不能掌控這些郡吏,那麼一切的想法和政令都是虛談。

    不過太守麾下郡吏眾多,包括綱紀、監察、門下、諸曹四類,總計不下近百人,張遼不可能一把火全燒光了,否則他這個他太守也沒搞頭了。

    所以他要從最重要的幾個職位燒起,可用的留下,不可用的掃除。

    好在張遼也曾擔任過雁門郡吏,對其中的內幕情形了解很多,下手也能直抓要害。

    太守之下,第一副手是郡丞,秩六百石,銅印黑綬、輔佐太守綜理郡政,太守缺位或不能理事時,郡丞代行郡守職務

    其餘則是郡吏,也就是諸曹的掾與史,都是從本地徵辟。掾、史分曹處理郡政,掾為正職,史為副職,但也有僅設史者,如功曹就只有功曹史,而不設設掾,則史為一曹之長。每曹又有辦理文書的書佐。又設三老,幫助推行政施和教化。

    郡吏之中,功曹史、五官掾和主簿地位最高,權力也最大,稱為綱紀,秩二百石。其次是五部督郵,分為東西南北中,各自監察郡下數個縣的官吏,權力也很大。再其次就是賊曹、決曹、戶曹、倉曹、法曹等掾史和書佐了。

    時間緊迫,輕重有序,張遼首先盯上的是四個職位,郡丞,功曹史、主簿和賊曹。

    按說郡丞與他一樣,都是中央任命,空降到郡中,都是無根之木,作為太守的副手,如果郡丞不得太守信任,其權力不足為道。

    但他手下的這個郡丞王邑卻有些特別,在河東太守空缺的一年多里,王邑一直代理河東郡政事,已然算是紮根了,而且王邑曾任離石長,離石為河東郡二十縣之一,所以王邑也算是老河東了。

    而且他看到王邑的資料,祖籍是北地泥陽人,與李傕是老鄉,而王邑從離石長擔任郡丞,也是李傕在河東討伐白波之時,所以他不得不懷疑二者之間是否有什麼關係。

    不過從王邑一年來的風評來看,還算是不錯的一個官吏,與地方豪族相處的很好,也比較勤懇。

    時間倉促,暗影司打探到的消息也不多,從現有資料來看,張遼對王邑這個郡丞還是比較認可的,雖然沒有魄力化解痼疾,卻是一個為民務實、奉公守法的官吏。

    如今,張遼只看他聽不聽話了,如果老與自己唱反調,那就不能留了,如果能與自己一心,那就是一個很好的執行者。

    所以張遼先把郡丞王邑放下了,他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除了郡丞,接下來就是功曹史,看到功曹史衛固的資料,張遼一下子皺起了眉頭。

    功曹史是郡吏之中第一人,主管人事,掌管其他掾史的考核、賞罰和任用,更可參預一郡所有政務,被稱為太守府中丞相,尤其是功曹史幾乎全是本地豪族出身,根深葉密,太守執政最為倚重於他,很多地方的功曹史甚至能完全架空太守和郡丞,令二者只能無為而治。

    後漢中期以來,地方豪族日益壯大,朝廷權勢日衰,各級地方縣令郡守有任期,而掾史僚佐多是豪族世襲,連太守舉屬僚、舉孝廉,都要依據地方大姓操縱的鄉論,因而地方政權可以說是被當地大姓與冠族控制的。

    甚至不乏太守與功曹史不和,而太守最終敗北調離的先例!只因朝廷要依靠地方豪族維護安定,不得不妥協。

    可以說,後漢中期以來,郡吏與豪族是密不可分的,豪族舉薦子弟成為郡吏,而這些郡吏反過來維護豪族利益,結成了一張密密的網,難以打破。

    如今張遼手下這個功曹史也是豪族出身,名叫衛固,字仲堅,大約二十七八歲,性格強勢,出身河東衛氏,河東首屈一指的豪族。不過此衛氏與衛仲道所在的衛氏卻不是一家。衛仲道是詩書傳家,而衛固家族卻是豪強出身。

    衛固擔任功曹史以來,郡丞王邑一直與他妥協,衛固操控地方裡舉,大肆任用族人,如今郡吏之中竟有十數人都是出身衛氏,這一股勢力不可小覷。

    尤其是衛固佔據著鹽池之畔大片鹽田,族人多有侵占民田之事,更築有一處大堡塢,私納了千數部曲,加上宗族、賓客、附民,堡塢中足有數万人,錢帛山積,富逾王公。

    用人、鹽田、民田、部曲、附民,這些都是張遼下一步要施政的重點,必然要觸犯衛固的利益,所以衛固此人不能留。

    只是這衛固在鄉里很有威信,一來他常用徵斂的糧食金錢賑濟宗族鄉里,資助鄉里民眾的婚喪嫁娶,受到鄉里擁護。這也是豪族最常用的一眾方式,如張邈、鮑信、王匡等莫不如此,所以才能在地方募兵,受到眾人擁護。而衛固也將這一點用得極其到位。

    二來就是河東多異族和匪寇劫掠,衛固趁機私納部曲,借用宗族武裝來保護鄉里民眾免受戰亂之苦,成為維護地方安全的中流砥柱。

    所以他雖然為人霸道,橫徵暴斂,侵占民田,但也受到很多鄉民的擁護。張遼要動他,恐怕反彈不小。

    世家豪族最大的力量不是財力,而是他們完全掌控了地方,根基深厚,要動搖其根基,何其難也。

    不過也不是沒有機會,在太平盛世,沒有製約,世家豪族會越來越膨脹,田地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強。而他們的本質是貪婪的,縱然惠及百姓,但也只是宗族和依附的一小部分鄉民,大多數百姓是深受其苦的,他們到了膨脹到一定程度,便會逼得百姓流離失所,揭竿而起,這就是亂世的開端。

    正所謂物極必反,盛極而衰,到了亂世之中,缺少制約,武力為強,對付這些豪強的手段就多了,最快捷的手段就是快刀斬亂麻,直接抄家滅族。

    但這樣做的後遺症也很大,會引起反彈,一旦名聲壞了,對張遼以後掌控其他州郡頗是不利。

    所以張遼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來實施,事實上他不需要將豪強全部抄家滅族,那是與全天下為敵,他要做的是“抑強扶弱”,雖然同樣阻力很大,但卻比抄家滅族要好多了。

    對於衛固,首先就是要拿了他的功曹史,這個職位太重要,是管地方官吏考核和任免的,張遼必須委任一個信任的、清廉的、公正的人來做。

    至於怎麼拿下他,就要看他本人的表現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6 07:20
第二百九十章陰險的郭嘉

    除了功曹史,接下來就是主簿了,主簿掌管一應文書、律令、告示、簿計,是郡守的大管家,必須要信任才行,而這個主簿也是衛氏族人,令張遼不由再次皺起眉頭,這個傢伙也不能留。

    主簿之外,還有賊曹,賊曹地位要比前三個低,但權力卻不小,主管緝捕盜賊,更關鍵是的他掌管著郡中一千二百郡兵。

    賊曹名為范先,出身河東另一豪族河東范氏,與衛固所在衛氏基本相當,同樣築有大堡塢,而且范先更為暴虐,欺壓鄉里,搶掠民女是常有的事,百姓是敢怒不敢言。

    不過范先與衛固關係卻很好,二人一文一武,狼狽為奸,合力掌控了河東郡。

    而且此二人很狡猾,董卓在河東時,他們低眉順眼,送上金錢糧草,令董卓大是歡心,董卓離開後,他們也多次資助牛輔,因而與牛輔關係也不錯。

    真他娘的麻煩!

    此時已經夜深,張遼看了很多資料,頗是頭疼,衛固和范先這兩個傢伙結成一夥,地方根基深厚,又與牛輔關係不錯,可謂上下皆能,要動他們著實不易。

    要么不動,要動就要一擊必殺,不給牛輔反應和求情的機會,而且要名正言順,不能讓牛輔責難。

    一個功曹史,一個賊曹掾就讓他感到棘手,何況還有其他五部督郵、鐵官、鹽官還來不及思索呢。

    要做一個順勢而為的太守容易,要做一個為民做事的實職太守卻太不容易了。

    張遼搖搖頭,隨手又翻起最後一張紙捲,看了看,不由一愣,卻是五官掾的。

    五官掾也是太守屬下三綱紀之一,地位只比功曹史低一些,是太守的左右手,猶在主簿之上,這個職務主管祭祀,看似權力不大,卻有另一個權力,如果功曹史缺或其他各曹員缺,五官掾則能署理或代行其事。

    一句話,五官掾除了祭祀,沒有什麼具體的事務,但地位高,隨時可以補缺和代理太守麾下任何一曹事務。

    張遼看到瞭如今河東五官掾的任職之人,毌丘興,出身河東毌丘氏,原大將軍都尉毌丘毅之子。

    張遼不由咧了咧嘴,這是一個突破口,河東毌丘氏雖是大家,卻是新興家族,與衛氏和范氏沒法比,如今毌丘家族中出過職位最高的官員就是毌丘毅了。這個家族風評不錯,而且毌丘毅算是自己的老朋友了,他的兒子完全可以拉攏。

    隨即張遼又想起一事,難怪毌丘毅起兵討伐董卓,卻並未樹立起一路諸侯旗,只是低調的依附在鮑信麾下,多半就是怕連累家人了。

    張遼看完文書,將這些文書小心整摞起來,這時小翠進來送了兩碗蜜水,出門時,卻不想把郭嘉驚醒了。

    “主公還不曾休息?”郭嘉看到張遼竟然還在忙碌,不由頗是驚訝。

    張遼給郭嘉大致說了幾個郡吏的情況,嘆道:“看了這些消息,哪還能睡得著?要做個傀儡太守容易,要做個真太守卻難哪。”

    “呵呵。 ”郭嘉喝了一大口蜜水,笑道:“主公在戰場上計謀百出,所向披靡,難得看到主公也會發愁。”

    張遼搖搖頭:“對於這些蠹蟲,是殺是埋,分寸不好把握哪。”

    “哈哈,”郭嘉被張遼滿帶殺氣的話逗樂了:“主公精兵在握,倒是底氣十足。”

    張遼也喝了口蜜水,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可是我想做個文雅人,畢竟是一郡太守了,不能總打打殺殺的,要以德服人。”

    “噗!”郭嘉險些一口蜜水噴出來,大笑道:“看來主公心情還不錯。”

    張遼呵呵笑道:“不過是一些磚頭瓦塊而已,我要以德服人,他們是大山,我要以武動人,他們就是螻蟻。只是想尋個更好的法子而已,奉孝快說說看,有什麼辦法?”

    郭嘉摸了摸下巴,道:“主公要名正言順,不引起大亂,或可採取欲擒先縱之策,先免了他們的職務,令他們先行發難,而主公便可反客為主,名正言順取之。”

    張遼也摸了摸下巴:“若是他們隱忍,明著不發難,而是暗中使絆子呢?”

    郭嘉悠然道:“那我們便來個無中生有。”

    “哦?”張遼來了興致:“快說說,如何無中生有?”

    郭嘉嘿嘿一笑:“莫忘了典司馬,可讓他帶著五百猛虎士繼續偽作匪寇,不是有面具麽,可戴上面具,稱為鬼面賊,而後讓他們暗中聯絡衛固與范先,只說要助他們反抗太守,他二人若是應了,主公正好抓個把柄,以通賊之名將其接近捉拿,散其賓客,收其部曲。”

    “好計策!”張遼眼睛一亮,郭嘉這傢伙總是天馬行空,奇計順手拈來,恐怕他讓典韋偽裝成土匪,早已做一步,想五步了。

    “若是他們還不應呢?”張遼又問道,他倒要看看郭嘉這傢伙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還有沒有辦法?能為難一個超級謀士,也是一大快事哪。

    不想郭嘉又是露出一個坏笑:“他們若是不應,便硬給他們栽一個罪名。可命典司馬直接抄了他們的堡塢,掛上條幅,宣揚他們暗中收買鬼面賊,要襲殺太守,卻吝嗇財物,不按約定給足金錢布帛和糧草,鬼面賊因而報復。如此一來,他們名聲必然大壞,難以辯駁,主公便可一舉收之!諒那牛輔也無話可說。”

    張遼只聽得目瞪口呆,渾身直冒冷汗,他一向覺得自己夠損夠詐了,沒想到郭嘉這傢伙更陰更詐,真是望塵莫及。

    不過,這個辦法還真是好!

    沒想到郭嘉又道:“主公可同時打探郡中其他不法豪強惡霸,將他們一併栽贓,一舉掃除,震懾郡縣,而後便可大行政令,編戶齊民,屯田興農。若是擔憂牛輔干涉,則可暗中買通那巫祝,令巫祝在牛輔耳邊進些衛固和范先命相不利之類的惡言,如此牛輔必然不會阻攔,或者還會助主公一臂之力。”

    張遼已經說不出話了,連連點頭。鬼才就是鬼才,這手段連環起來,一波接著一波,定然能玩得那幫傢伙欲生欲死。

    郭嘉接著道:“剷除衛固、范先等惡霸豪強之後,主公可拉攏其他忠良世家,如毌丘氏,衛覬所在的衛氏,既可收人才為己用,又可消除郡民心中之不安。”

    “奉孝之奇謀,誰人能及?”

    張遼不由大笑,明日北面白波之亂便要有結果了,自己也該上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9 22:46
第二百九十一章休沐之日

    第二日一早,張遼便快馬趕赴安邑西北的聞喜,平定白波叛亂。

    此次河東白波賊叛亂,是韓暹和李樂兩路渠帥,兵馬大約三萬有餘,而牛輔只有八千兵馬,得勝無望,只能固守在聞喜以北。

    不過如今加上張遼的三千兵馬,正面戰場足有一萬,而背後又有張郃五千兵馬夾擊,內部還有典韋的猛虎營策應,對於張遼而言,這一戰得勝並不會有太大問題。

    但這是他就任河東太守的第一場戰鬥,對他而言意義非凡,不容有失!所以他必須要親自出馬。

    而郭嘉則留在了安邑縣,第二日正好是官吏休沐之日,除了值守郡吏,大多數郡吏都不必去衙署,對於本地的郡吏而言,難得回家一次,極為重要。

    而郭嘉便在這個時候,令暗影司和斥候迅速將張遼就任河東太守的消息傳了出去。

    此次張遼前來安邑,親自帶著三千兵馬,聲勢並不小,河東郡吏和百姓早已知道,但張遼用的是中郎將的名義和將旗,如同牛輔一般,是以除了牛輔,河東人並不知道他還是來擔任河東太守的。

    張遼原本是想要在消息傳開前多打探一些情況。但郭嘉卻認為時機到了,他將消息傳出去,就是要投石問路,打草驚蛇。

    如今正好是休沐之日,那些心懷想法的郡吏和豪強陡然得到張遼就任河東太守的消息,必然有所行動,而郭嘉便令暗影和斥候暗中觀察,他要得到更多的消息,為張遼上任和下一步的行事鋪平道路。

    張遼注定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公,郭嘉早已預料,張遼與河東地方豪強必然有幾次激烈的博弈。

    休沐之日,郭嘉的一顆石子,令整個安邑都動了起來,百姓在街頭巷尾紛紛議論,而大小郡吏乃至當地豪族都紛紛走動起來,街上道上車馬也比往日多了數倍。

    河東太守府與安邑宮毗鄰,雖不如安邑宮佔地廣闊,但也有七八十畝,氣勢恢宏。

    太守府前面是太守理事的正堂,東西兩側是郡丞和各曹的衙署,衙署之後有吏舍,郡丞和郡吏平日便住宿在這裡,只有休沐之日才回家。

    太守府後面則是太守和太守家眷的居處,除了居住的院子,還有後花園,幾乎佔了太守府一半的空間,相當於一個大豪宅,這就是兩千石大員的待遇。

    此時的太守府西北角,郡丞居住的小院裡,郡丞王邑站在一刻古樹下,看著滿地的落葉,神情若有悵然。

    王邑雖然出身涼州北地郡,但他早年曾師從故太尉劉寬,所以仕途寬廣,做了幾年離石長,又到這河東做河東郡丞,代理太守事務,如今卻聽到來了一個河東太守,他心情難免複雜。

    對於郡丞而言,如果不得太守信重,他還不如一個郡吏,更不比當初的離石長了。

    他在今天早上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迅速命親信打探了這個新任河東太守的履歷。

    親信回報時,他幾乎不敢相信,新來的河東太守竟然僅僅二十一歲!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太守哪個大世家的子弟,但即便是世家子弟,也罕有在二十一歲擔任郡守的!

    如此一來,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是董卓的親族!

    但親信帶來的消息卻否定了他的猜測。

    直到此時,他還在心中反复咀嚼著這個名字,張遼,并州雁門郡人,曾為故大將軍何進麾下司馬,董卓入京歸附董卓,先在河內擊敗袁紹、王匡,更在酸棗擊敗關東十萬大軍,升任校尉。

    這個消息讓王邑有些發懵,這完全是一個年輕武將,怎麼會被派來河東擔任太守?難道是為了鎮壓白波賊?

    王邑正在沉思,這時他的妻子李氏過來,看到他失意的樣子,忍不住問了句:“良君,因何如此發愁?”

    王邑嘆了口氣,道:“河東太守張遼將要到任,良君頭上要多一個使君了。”

    李氏一驚:“怎的突然來了個太守?”

    王邑搖頭道:“河東本就該有太守,何謂突然。”

    “為何不是良君做太守?”李氏神情忿然,又問道:“可知是何人?”

    王邑皺眉道:“是董相麾下一校尉,年不過二十餘。”

    李氏不由鬆了口氣,道:“如此倒好,他一個武夫,又年紀輕輕,怎如良君通曉政事,多半是要勦賊的,政事必然要倚重良君了。”

    王邑苦笑一聲沒有說話,李氏一個婦道人家到底想得淺,正因為這個新太守是從軍中出身,而且年輕,那就多半血氣方剛,自己未必能得他信任。

    還有功曹史衛固與賊曹范先,此二人向來跋扈,自己也不得不妥協,這新太守來了,恐怕要起爭端。

    能大敗十萬人的校尉,豈是輕易屈服之輩!

    王邑暗嘆,河東或許要亂了,一個不好,就是禍亂處處。

    這時,李氏又道:“良君,妾身族弟李稚然也在董相麾下效命,不如妾身寫信一封……”

    王邑連連搖頭:“不可!不可!”

    他久在官場,最清楚派系傾軋,董卓麾下并州和涼州的爭端不小,若是真讓妻子去找李傕,恐怕會適得其反。

    ……

    安邑縣城東南,一處近三里方圓的堡塢之中,衛固與范先正在密議。

    “衛兄,可曾打探清楚消息?那張遼果真要做太守?”范先今日一得到新太守上任的消息,便立即快馬來見衛固。

    衛固面色陰沉,點了點頭:“不錯,吾已在牛輔處打探明白,張遼已被董相任命為河東太守。”

    啪!

    范先狠狠的拍了下案台,臉上露出猙獰之色:“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豎子也敢來河東做太守!不若我找人暗中刺了他!”

    衛固連連搖頭:“不可,他非是尋常儒士,有三千兵馬在手,更是董卓委派,須要謹慎行事,還是先觀望一二的好。”

    范先恨聲道:“一想到一個黃毛豎子對我等呼來喝去,我就難忍這口氣。”

    衛固嗤笑道:“豈不聞州郡記,如霹靂,得詔書,但掛壁,我等名在鄉里,根深蒂固,三千兵馬,還不如我二人塢裡部曲多,府庫金帛糧草,不過我等積蓄之九牛一毛,兩百郡吏,有一大半都為我等暗中掌控,更不必說各縣諸鄉,豈是他一個外來的小子能撼動的!”

    衛固說到這裡,聲音轉冷:“若是他如王邑一般聽話也罷,我等便與他虛與委蛇便是,若是不聽話,看他政令如何實施,且讓他做個傀儡便是,磨折了他的銳氣,遲早要向我等屈服。”

    范先哼道:“衛兄所說倒也不差,不過我實是難忍這口氣!”

    “緩緩圖之,不可操之過急。”衛固又道:“我等只要結好牛輔,便不懼張遼。”

    范先不忿的道:“那牛輔也是只碩鼠,得了我等多少財物和糧米。”

    衛固搖頭道:“范兄,有牛輔在這里為我等抵擋白波賊和匈奴,不過耗費些財物與糧米而已,不足為道。只要那些黎庶不受白波賊侵害,安穩種地,我等所費糧食遲早能收回來。”

    “正是!”范先大聲道:“我等送金帛糧草與牛輔,也是為了保護河東黎庶,他們便也該出力,加收稅賦理所當然,誰敢反對!”

    范先又道:“那太守明日到任,恐要來下馬威,我等不如召集郡兵,再聯合王邑與一眾親信郡吏,滅了他的威風,讓他知道我等非是輕易可欺的,從此俯首帖耳。”

    “正該如此!當速速行事。”

    衛固雖然狡猾謹慎,但也是跋扈慣了,對於范先的提議大是讚同。
V123210 發表於 2017-3-9 22:49
第二百九十二章使君上任1

    休沐之日,黃昏,安邑縣城東一處宅院裡,五官掾毌丘興也在庭中樹下徘徊。

    他本是聞喜人,但聞喜距離安邑有小半日行程,不過一日休沐,他來回不便,索性將家眷也接了過來,在安邑縣中安了家。

    此刻他心緒難寧,一來他聽聞白波賊已經攻打到聞喜,不知道牛輔能否應對,鄉里和族人怎樣,只想著是否應該將族人全部接到安邑避難。

    二來今日午後,衛固曾派人來請他,他知道衛固的意思,卻並沒有去。

    他為五官掾,太守麾下三綱紀之一,本該權力也不小,如果功曹史或其他郡吏空缺,他能代行其職。

    但衛固自擔任功曹史以來,牢牢把握權力,代行功曹史他根本不用想,連其他郡吏的位置也是被衛固緊緊盯著,一有空缺便由族人補上,可謂貪權之極。

    他對衛固本就沒有好感,又豈能與他同流合污。

    只是信任太守如何,他也沒見過,難免有些忐忑,不知是福是禍。

    正在思量著,忽然傳來敲門聲,他不由一怔,抬起頭來,卻見去查看的侄子快步奔來,急聲道:“叔父,是張太守來訪。”

    張太守?毌丘興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由一驚,急忙整理了衣服:“速速開門迎接。”

    他侄子低聲道:“張太守只說是私訪,不必……”

    毌丘興登時出了一身冷汗,忙道:“正是,正是,我親自去迎接,你速速安排備酒!”

    毌丘興疾步走向門庭,腦子裡霎時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對於太守的突然暗訪,他有了一些猜測,一時不知是福是禍,卻不敢怠慢。

    他的家族勢力可不比衛固和范先,唯一的支柱父親毌丘毅去了關東多時,不聞音信,他一直是謹小慎微,嚴守家風,不敢踰矩。

    過了影壁,他便看到三人在家僕的陪同下走來,三人都很年輕,都在二十歲左右,而最中間一人相貌堂堂,腰間懸掛一柄長劍,一副文士打扮,既有幾分英武,也有幾分儒雅。

    這就是新任河東太守張遼?

    毌丘興有些不敢相信,卻也不敢懷疑,急忙趨步上去,躬身禮道:“河東郡五官掾毌丘興見過張太守。”

    中間那青年兩步上來,一把將他扶起,哈哈笑道:“賢侄不必多禮。”

    賢侄?!

    毌丘興一時有些發懵,看著年齡比自己還小一些的青年,愕然張大了嘴。

    ……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升起來的時候,張遼已然站在了太守府前,他換了戎裝,著了一身寬袖黑色官袍,皂緣領袖中衣,頭戴高山冠,腰懸長劍,配青綬銀章,整個人氣質不由大變,顯得穩重成熟了許多,舉手投足,頗有威嚴。

    張遼的身後是周暉、郭嘉、司馬朗、史阿、祝平和五個猛虎士。

    此時太守府附近圍了不少百姓,大多都是聽說新太守上任,前來觀看的,不過看到如此年輕的太守,大多數百姓還是大為驚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張遼朝四面百姓微微頷首微笑,帶著一行走向太守府大門,太守府前八個護衛對他們視而不見,一個侍衛眼神閃爍了下,更是咬牙高喝道:“來者何人?膽敢擅闖太守府! ”

    張遼一下子皺起了眉頭,這些侍衛膽子也太大了吧,他這身官服,足以說明一切了,他們竟然還敢阻攔。

    他卻不知道,這八個侍衛本就不是侍衛,而是范先手下的親信,早得了范先的吩咐,正要當著一眾百姓的面,在大門口給張遼這個新太守一個下馬威。

    對於喝斥太守,這些侍衛也有些發虛,不過他們都是地方的遊俠惡霸,也得了范先的許諾,事成之後拿著重賞離開,足以逍遙數年。

    ……

    太守府中,郡丞王邑和五官掾管毌丘興看著眼前的衛固怒道:“衛功曹,太守駕臨,豈可失禮,還不速速出去迎接,為何阻攔於我?”

    衛固搖頭道:“我等未曾接到朝廷詔令,豈知他是真是假,若是接了個假太守,豈不為天下所笑?更會被朝廷降罪!”

    毌丘興沉聲道: “一郡太守,誰敢冒充,何況張太守為董相麾下愛將!”

    衛固不緊不慢的道:“天下奇事多了,誰又能說得清,其等他進來再說。”

    一旁的主簿衛朱忙附和衛固道:“正是如此。”

    王邑和毌丘興氣得渾身顫抖,其他郡吏看著郡丞和三大綱紀爭執,不由面面相覷,不過有大半的郡吏都下意識站在了衛固一旁。

    ……

    太守府外,張遼掃了一眼幾個侍衛,沒理會他們,他身後的周暉取出詔令,沉聲道:“張太守駕臨太守府,速令大小官吏來迎!”

    張遼腳步不停,徑自上了台階,走向太守府大門。

    一個侍衛迎著頭皮上來攔截,顫聲喝道:“閣下勿要冒充,我等並未接到上令。”

    人群之中,范先一臉冷笑的看著這一幕,不管這侍衛攔不攔得住,只要這新太守與侍衛糾纏理論,就失了身份,他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不過那個侍衛話音未落,張遼抬手就是一拳。

    砰!侍衛眼白一翻,向後倒地昏厥。

    張遼身後,郭嘉和司馬朗幾人都是臉頰抽搐,郭嘉更是露出苦笑,來之前自己還勸過主公來著……主公不是也說過要以德服人的嗎?

    太守府四周圍觀的百姓一片愕然,本來還悄聲細語的他們霎時一片死寂!

    人群中的范先和幾個心懷不軌的人物也不由瞠目結舌!

    其他七個侍衛見張遼竟然動手,下意識的就要圍上來。

    “全部拿下!”張遼一聲沉喝。

    他身後五個猛虎士二話不說,衝上去三兩下就將七個侍衛全部放倒,敢反抗的,也學著張遼直接一拳打昏。

    “先押起來,審問究竟是何人指使!”張遼再次沉喝一聲。

    他站在台階最高處,轉過身來,掃過眾百姓,沉聲道:“本太守初來乍到,這些侍衛心懷叵測,無視詔令,想來下馬威,本太守還沒怕過誰!”

    他的聲音很大,周圍的百姓全都聽到了,不由大是驚奇,對於張遼的直白和凌厲,他們有一種新奇的感覺,這個太守不一樣。

    而人群中的范先卻傻眼了,他感到有些不妙,這個太守怎麼不按規矩來。

    試問哪個太守到了郡中就任,不是謹小慎微,至多就是義正言辭喝斥的,哪有這般直接動手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3-9 22:49
第二百九十三章使君上任2

    “衙署侍衛,本為公人,而今竟敢置天子詔命於不顧,一眾郡吏,緊閉大門,在裡面裝扮死人,本太守倒要看看,他們還能做出些什麼來!這河東郡究竟還在不在天子治下!”

    張遼面色冷肅,高喝道:“典司馬!”

    “喏!”

    太守府東面發出一聲應和,典韋帶著兩百猛虎士大步行來。

    這些猛虎士個個虎背熊腰,背插兩杆鐵戟,戟刃尚帶血跡,殺氣十足!

    尤其是領頭的典韋,面相凶悍,身側居然還跟著一頭斑斕猛虎,人群見狀,不由大驚,紛紛避讓。

    猛虎到了太守府前,突然一個猛躥,朝信任太守張遼撲去。

    眾人見狀,無不駭然驚呼,膽小的嚇得閉上了眼睛。

    不想那猛虎撲倒新太守面前,卻親暱的用虎頭蹭著他,新太守摸了摸虎頭,那猛虎還在地上打了個滾,顯然是與新太守嬉鬧。

    眾人一下子看得傻了眼,這太守也太……神奇了吧?伏虎太守?

    典韋帶著兩百猛虎士到了張遼面前,齊齊行禮,恭敬聽命。

    張遼沉聲道:“去將太守府中的郡吏全部請出來,不要傷害家眷。”

    “喏!”

    典韋恭敬領命後,一揮手,一百猛虎士立時各分五十,呈八字擺開,整齊的列在太守府大門兩側,個個身板挺直,面不斜視。【】

    那森嚴而肅殺的氣氛,絕不同於郡兵,令一眾圍觀的百姓不由肅然,看向新太守的眼神多了幾分敬畏。

    典韋自己則帶著餘下一百猛虎士沖向太守府大門,不想府門卻在裡面閂上了,推不開。

    典韋怒了,一聲大吼,兩手朝著大門猛力一推。

    轟!兩扇大門向後倒去,露出裡面的影壁。

    眾百姓看得不由咂舌,只覺得今日的一切都是令人目眩,這個新太守猛,不想他手下也如此之猛!實在是讓他們大開眼界。

    人群中的賊曹掾范先見勢不妙,急忙去調手下郡兵。

    張遼看著轟然倒下的太守府大門,對典韋的雷霆舉動很是滿意,敢作敢為,與自己配合的很好。此時典韋他們越威猛,就越能助漲自己的威勢。

    他今日便要將這些郡吏全部請出來,當著一眾百姓的面,整肅一番,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下馬威!也讓河東的豪強和百姓知道他這個太守是個怎樣的人,明白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他來到河東的第一把火,就是整頓郡吏,要在此時燒起來!燒的很突然,直接燒在了根結上。

    太守府中,王邑看衛固阻攔,不由長嘆,他可以預料,這衛固與新任太守必然要生衝突了,從此河東郡不寧了,除非能換個太守。

    衛固看著嘆息的王邑,慢條斯理的道:“王郡丞勿憂……”

    他話音未落,就听到轟的一聲。

    衛固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一群背負鐵戟、氣勢凶悍的兵士衝了進來,一個凶神惡煞的大漢盯上了他,一揮手:“全部請出去。”

    “喏!”一眾兇惡的士兵齊聲大吼,驚得府中郡吏無不色變,膽小的更有些臉色發白了。

    衛固身子顫了下,看向那個大漢,厲聲道:“爾等何人!膽敢擅闖郡守府!”

    那大漢自然就是典韋,他看著衛固:“你是何人?”

    衛固大聲道:“吾乃河東郡功曹史衛固……”

    典韋一聽他的名字,冷笑一聲,二話不說,一伸手便將他拎了起來。

    衛固急忙掙扎:“汝要作甚……”

    不想他話音未落,典韋便是一巴掌呼了過來,衛固一下子被打蒙了。

    典韋嘿聲道:“奉張太守之命,請諸位出去。”

    主簿衛朱急忙要上來阻攔,卻被又一個猛虎士直接拎走。

    王邑和毌丘興看到衛固臉上的巴掌印,臉頰不由抽搐了下,他們沒想到新來的太守行事如此強勢凌厲,又看那些士兵朝他們衝來,忙道:“我等自行出去便是。”

    典韋點了點頭,揮手讓猛虎士退下,其他郡吏見狀,也急忙跟上王邑和毌丘興,唯恐這些粗莽的士兵動手。

    太守府外,張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虎牙卻跑到了一旁的石獸邊上齜牙咧嘴,倒讓一眾百姓看得有趣。

    郭嘉在一旁看的暗自點頭,雖然張遼沒有按計劃行事,但他在郡吏和安邑百姓面前展現出如此強勢的風格,或許能另收奇效。

    這個主公平時很親和,但在關鍵場合所展現出的氣場和應變能力,卻是他人所不能及的,也令一眾手下心服。

    而且他也看出來了,張遼上任的第一把火是整頓郡吏,要強勢的將郡吏全部掌控在手中。這一步如果能成,張遼就初步掌控了河東郡,餘下的就是與地方豪族的博弈了。

    不過片刻,太守府中的一眾郡吏便全部被帶到了太守府前,看到肅然而立面無表情的新太守張遼,他們大多都有些惶然,包括衛固的不少親信。

    這個太守的殺氣太重了,他們忽然想到了太守的來歷,不由打了個冷顫。

    看著一眾郡吏被士兵押著站到了台階下,張遼掃了一遍,淡淡的道:“本太守初來乍到,爾等不出府迎接,本太守只好熱情一些,將爾等請出來,爾等不會怪罪吧?”

    圍觀的百姓聽這個年輕的新太守說的有趣,不少人暗中發笑,但那些郡吏可絲毫沒有笑意,一個個低頭不語,冷汗直流。

    這個新太守的話他們沒法接。

    “張太守……”功曹史衛固搶在了郡丞王邑前面開口。

    張遼卻一口打斷了他的話,沉下臉來問道:“府門亭長何在?”

    太守府下有府門亭長,主管太守府護衛的,看守府門的八個侍衛便屬於府門亭長統領。

    眾郡吏在出門之時就看到了門前被打得鼻青臉腫,還有幾個昏迷不醒的侍衛,此時聽新太守一發問,心中頓時一個咯噔,不由偷偷看向左右四方。

    “張太守,”還是衛固先發話:“趙亭長受了風寒,這兩日在家中休息。”

    “哦?”張遼眉頭一揚:“這倒是巧的很。”

    他倏然抬頭,看向圍觀的人群一處,人群中一個中年人面色大變,急忙後退,想要逃走,卻被他身後兩個士兵捉了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9 22:50
第二百九十四章使君上任3

    “放開我!”那中年人慌忙大叫,卻全然無用,被兩個士兵挾到了張遼身前。他不知道,身為范先的親信,他早在兩日前就被盯上了。

    看到這個中年人被拎出來,底下眾郡吏無不一驚,他們都認出來了,這個人赫然正是府門亭長趙德。

    最前面的衛固臉色一下子漲紫,在心中大罵范先和趙德,讓他當眾出醜!

    他一時間感到無數的目光都在偷看他,只能垂下雙目,掩耳盜鈴。

    張遼掃了衛固一眼,看向那個被挾過來的中年人,呵呵笑道:“趙亭長……真是巧啊,受了風寒,怎麼不在家裡好好養病,竟然跑到這裡看熱鬧了? ”

    底下衛固臉色由紫轉黑。

    府門亭長趙德看著張遼,慌忙道:“回使君,小人……小人本是受了風寒,但聽說使君駕臨,特意抱病來迎。”

    “呵呵。”張遼笑道: “雖然趙亭長方才呼救聲中氣十足,不似受了風寒,但能和眾河東父老一般前來圍觀迎接本太守履任,總算是心意到了,本太守領了。”

    趙德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新太守這話他沒法接,只能低頭乾笑著。

    “趙亭長,”張遼突然道:“汝去辨認一下,府門前這幾個阻攔本太守履任的護衛可是你屬下?”

    張遼一揮手,幾個猛虎士將八個鼻青臉腫的侍衛拎了過來,丟在趙德面前。【】

    趙德面色霎時間大變,額頭冷汗直流,吃吃道:“這……”

    “是不是?”張遼淡淡的問了句。

    “這個……是……”趙德一咬牙,狠狠踢打著那幾個侍衛,道:“是屬下約束不力,他們不認得張太守……”

    張遼看了一眼毌丘興,看毌丘興微微搖頭,他心裡有了數,呵呵笑道:“趙亭長認為他們是汝手下護衛,本太守卻覺得不是,該當如何?”

    趙德額頭直冒冷汗,咬牙道:“小人這就把他們全部驅除!”

    張遼搖頭道:“不能冤枉了無辜,這樣罷,府中郡吏多半也認得府中護衛,那就讓大家來辨認一下,覺得是的站到右邊,不認識的就站到左邊!”

    他一揮手,幾個猛虎士又將那八個鼻青臉腫的護衛拎到了一眾郡吏面前。

    張遼看著眾侍衛,呵呵笑道:“請諸位擦亮眼睛,辨認一下吧,莫要教不法惡徒混入太守府中,傷及大家的安危。”

    一眾郡吏面面相覷,不少人眼神閃爍著,更多的人則是下意識的看向功曹史衛固,尤其是趙德,偷偷看著衛固,神情緊張。

    衛固身子僵在那裡,神色陰晴不定。

    “很難辨認嗎?”張遼呵呵一笑,臉色陡然一沉,厲聲喝道:“本太守府下不留首鼠兩端之徒,弓弩手準備,三息之後,還留在中間的郡吏,一律射殺!”

    “喏!”人群中突然衝出來數十個擊剎士,齊齊站到了郡吏隊伍後面,一陣咔嚓響過,數十家弓弩上弦,森寒的弩箭對準了正中間的郡吏。

    那些郡吏一下子驚呆了。

    五官掾毌丘興動作最快,三步並作兩步奔到了左邊。

    郡丞王邑速度也不慢,緊跟著毌丘興退避左邊。

    有郡丞和一個綱紀帶頭,其他郡吏見狀,霎時間擁擠著瘋狂朝左邊跑去,有幾個昏頭跑到右邊的,見身邊空空如也,不由臉色大白,急忙連滾帶爬沖向左邊。

    衛固見狀也不猶豫了,快步走向左邊。

    中間和右邊霎時間一空!

    府門亭長趙德一下子傻在那裡,面色慘白。

    “拿下吧。”張遼淡淡的道:“府門亭長本職是守護太守府,如今卻來算計本太守……呵呵,如此膽大之徒,先打三十大棍,再交付有司問罪。這幾個冒充侍衛的膽大惡徒也一併處置!”

    “喏。”典韋領了命,看四面沒有大竹板,便摘了自己身上兩杆青龍戟,反轉過來,交給兩個猛虎士:“以此行刑。”

    趙德和那幾位假冒護衛見狀,慌忙慘叫起來:“太守饒命!使君饒命!”

    張遼肅聲道:“假冒公人,以下犯上,怙惡不悛,圖謀上官,無視朝廷威嚴與律例,不論個斬刑,已是本太守留情!行刑!”

    一眾猛虎士當即就將趙德和幾個侍衛拖到了一旁杖刑,張遼掃了一眼圍觀的百姓,看他們的神情或是激動,或是無視,便知道這趙德確實如自己手下暗影調查的那般,平日里惡事做得多了。

    幾鐵戟下去,那邊幾人便有人扛不住了,大叫著“范家主救命”,又有人大喊著“是范賊曹指使的”。

    張遼面色不變,呵呵笑道:“看這些惡徒,居然誣陷起範賊曹來了,真是膽大妄為,不知所謂。”

    一眾郡吏心中發寒,不敢接話,衛固更是臉色難看。

    張遼向前兩步,走到一眾郡吏面前,問道:“誰是功曹史?”

    衛固忙作禮道:“在下衛固,忝居功曹史。”

    張遼點了點頭,看向眾郡吏,道:“有一事本太守頗是不解,本太守今日辰時履任,昨日便已將消息傳給諸位,為何今日緊閉府門?莫非不歡迎本太守不成?”

    眾郡吏幾乎同時看向前面的功曹史衛固、主簿衛朱幾人。

    衛固看身邊王邑要答話,急忙搶先道:“回使君,實是我等未收到詔令哪,不知真假,不敢擅自做主。”

    “哦?是了!”張遼呵呵一笑: “這個倒是怪本太守了,去年打了司隸校尉劉重寧,劉重寧監管河東郡,此番本該由他派人來知會郡府,多半是他陽奉陰違,暗中搞事。”

    刷!一眾郡吏幾乎是同時嘶聲吸了口涼氣。

    打了司隸校尉劉囂……還到這裡做了河東太守,這個新太守究竟是個什麼人,什麼來頭!

    連衛固的臉色也徹底變了,他感到自己低估了這個新太守了。

    張遼看向衛固:“衛功曹,汝是管人事的,可要對本太守驗明真假?”

    “不敢,不敢。”衛固忙小心翼翼的道。

    他將自己的跋扈暫且收了起來,他已經察覺到,眼前這個年輕的新太守手段很厲害,幾乎每一句話都是陷阱,趙德就是被載了進去,再無辯駁機會,自己也要小心應對才是。

    偏偏張遼就盯上了他,和聲道:“汝是功曹史,掌握府中人事,說說吧,府下共有多少郡吏?”
V123210 發表於 2017-3-9 22:51
第二百九十五章使君上任4

    衛固心中一個咯噔,這個新太守這句話想要問什麼?他腦子裡霎時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終是咬了牙,硬著頭皮道:“共……共有一百六十四……”

    “哦?”張遼若無其事的道:“本太守怎麼聽說是二百一十四人?”

    “這……”衛固額頭一下子冒出冷汗,這個新太守怎麼知道這麼精準的數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低頭裝愚。

    張遼掃了他一眼:“衛功曹,一百六十四人也罷,二百一十四人也罷,轉過身去,點一點今日到了多少郡吏,又有多少不在?”

    “這……”衛固不由發懵。

    “點!”張遼聲音陡然轉厲,嚇了衛固一跳!

    “點!”兩百猛虎士齊聲大吼,眾郡吏也有些臉色發白。

    衛固身軀微微顫抖,轉過身去,只是翻來覆去的點,心中盤算著該怎麼應對。

    看他點了好幾遍還在裝傻充愣,張遼冷哼一聲,看向那些郡吏,

    張遼看向那些郡吏,淡淡的道:“都報上職務和姓名,衛功曹不會數數,本太守親自點!”

    郡丞王邑看了一眼張遼,作禮道:“郡丞王邑,參見使君,今日失禮,請使君降罪。”

    張遼點了點頭,第二個是衛固,不過他此時臉色陰沉,沒有開口,權當沒聽到張遼所說。

    他身側,毌丘興開口道:“五官掾毌丘興,參見使君。”

    接下來主簿衛朱沒有開口,其他郡吏猶豫了下,紛紛報上自己的職務和姓名。

    不多時,一眾郡吏報完,張遼點了點頭:“嗯……算上裝死的,共是九十四人,衛功曹,說說罷,其他人去哪裡了?”

    衛固黑著臉不說話。

    張遼搖搖頭:“你這個功曹做的不好,還是管人事的,實在不稱職。如此,便由各曹自己說吧,各自手下郡吏有多少沒來?為何沒來?多久沒來?掛名領薪吃空餉的有多少?”

    衛固被直言不諱的指責氣得身子直發抖,只想拂袖而去,卻顧忌張遼手下那些兇兵。

    張遼看一眾郡吏仍是沉默,便看向郡丞王邑:“衛功曹裝傻,王郡丞便先說說罷。”

    王邑看到這個新太守三兩下便將一向跋扈的衛固打擊的怒不敢言,心中頗是快意,更驚訝這個年輕太守的手段,聞言不敢怠慢,腦子裡迅速過著一眾郡吏的情形,開始向張遼說了起來。

    張遼默默的聽著,事實上,他早在昨晚就與毌丘興談了一夜,對太守府內一眾郡吏的情形很是了解了,無論是衛固和范先掌控的力量,還是郡吏吃空餉的嚴重情況,都令他頗是震驚。

    二百多郡吏領著薪俸,卻只有不到一般人常來衙署辦公,其他人要么是豪族的子弟掛空名領薪俸,要么就是跑到衛固和范先的堡塢中為他們處理事務!

    如此糜爛的情形,張遼若不政治,怎能讓他的政令下達?所以他今日第一把火才燒向了郡吏!

    聽完王邑上報,張遼點了點頭,看向主簿衛朱,衛朱撇過臉:“我沒什麼可報的。”

    這是衛固的走狗,與衛固是族兄弟,一向唯衛固馬首是瞻。

    張遼面色不變,也沒逼迫其他曹掾,又看向衛固:“衛功曹,五部督郵俱不在此?卻是去了何處?”

    衛固還要裝傻,卻看到張遼突然伸手握住了腰間長劍,與此同時,府門一旁的石獸後面突然竄出一頭斑斕猛虎,嗷嗚一聲咆哮。

    “虎!虎!是虎!”

    “阿母啊,快逃!”

    一眾郡吏無不惶恐大叫,瘋狂逃竄,連衛固和王邑也慌忙後退。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張遼一聲沉喝,一招手,虎牙奔到了他身邊,搖晃著虎頭,和張遼嬉鬧著。

    一眾郡吏見狀不由瞠目結舌,一如先前圍觀的百姓一般。而那些百姓早就知道虎牙的存在,看到一眾郡吏慌忙的模樣,不由大笑。

    事實上,這些百姓看著新太守整頓郡吏,手段巧妙百出,無不看得入神振奮,早就把那頭猛虎拋到腦後了。

    直到張遼再次一聲吆喝,那些郡吏才安定了下來,還是小心翼翼的看著新太守身邊的猛虎,唯恐它一個兇性爆發撲上來。

    連衛固也忍不住腿腳發軟,他在最前面,自然離虎牙也最近。

    “說罷,五部督郵何在?”

    張遼又淡淡的問了一句。

    這下子衛固可不敢裝傻了,忙道:“五部督郵皆出去巡查諸縣了。”

    督郵是太守府下的監察官,共分東西南北中五部,按照分佈方向,每個督郵基本能監察四五個縣,位輕權重,凡傳達教令、督察屬吏、案驗刑獄、檢核非法等無所不管。

    張遼要整頓吏治,第一個是主管人事的功曹史,第二個就是五部督郵了。

    他聽了衛固所說,看向衛固,眼裡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果真如此?”

    衛固一看張遼這懷疑的神情,登時心中一寬,道:“正是如此。”與此同時,他在心中已然算計好,回頭便立時安排幾個督郵。

    不想他話音剛落,張遼便喝道:“來人,將幾個督郵帶上來!”

    人群中又衝出幾個猛虎士,拎出了四個肥胖的傢伙,正是太守府下東南西中四部督郵。

    衛固看著那四個督郵,臉色一下子漲紅,死死看著張遼,幾乎氣的一口血噴出。

    張遼身後的郭嘉等人看的不由想笑,對張遼的手段實是佩服之極,當著這麼多百姓和一眾郡吏的面,將這衛固的臉皮打得啪啪作響,縱然衛固過去威望再高,從此也是一落千丈了。

    而張遼的名聲和手段恐怕也要傳出去了,他日恐怕就是一個傳奇。

    這下子衛固徹底去裝死了,下定決心在不開口了。

    張遼則看著四個被押上來的督郵,冷哼一聲,看向一眾郡吏,道:“太守府是養吏辦事,不是養豬宰殺,看這幾個督郵,一個個肥頭大耳,民脂民膏刮多了吧,決曹何在?”

    決曹是太守屬下的司法官吏,主管審理案件,不過最終都要報由太守裁決。

    “屬下決曹史賈逵聽命。”一個大約十七歲左右的少年出列作禮,聲音晴朗,不卑不亢。

    賈逵?張遼看著這個少年,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難怪,剛才虎牙衝出來時,他就發現這少年頗是鎮定,包括之前的左中右站列,他也是舉止從容。

    竟然是賈逵!不錯,這次竟然撈出來一個大才。歷史上賈逵曾歷任曹魏三朝,深得曹操父子的讚譽,軍事行政皆能,是個精達事機、威恩兼著的全才。

    看來自己以後在郡中的決訟之事上有了可託付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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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使君上任5

    看著賈逵,張遼心中雖然很是高興,但臉上卻沒表露出來,而是沉聲問道:“汝為決曹史,決曹掾何在?”

    每曹之中,掾為正,史為副。如今他喊決曹,身為副手的決曹史賈逵出來,決曹掾顯然不在。

    賈逵朗聲道:“決曹掾外出。”

    張遼突然想到昨晚毌丘興提到的諸曹情形,決曹掾正是衛固親信,近一段時間一直在衛固的堡塢裡做事。

    他心中當即有了決定,指著那四個督郵,看向賈逵,沉聲道:“汝可敢審理此四人?”

    賈逵雙目有神,朗聲道:“決曹職責所在,只要是罪吏,有何不敢?”

    “好!”張遼沉聲道:“本太守便擢汝為決曹掾,審理此四督郵!”

    一眾郡吏聞言,無不大震,看著年輕的新太守,還有那個十七歲的決曹史,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對於大多數郡吏而言,他們根本沒有做六百石以上官員的機會,終其一生都在為了郡吏而奮鬥。而掾與史,一正一副,卻是天壤之別,正如郡丞之於太守,可望而不可即。但眼前這個十七歲的賈逵竟然一下子被新太守提為決曹掾,實在令他們羨慕不已。

    賈逵聽了張遼的擢拔,不由一怔,但神色依舊沉定,恭謹作禮道:“屬下領命!必恪盡職守,不負使君託付!”

    “正該如此!”張遼哈哈大笑,看向那些郡吏:“本太守喜歡實幹的官吏,也敬佩為州郡和百姓做實事的官吏,只要爾等勤懇做事,本太守自會不吝重賞與擢拔。【】”

    眾郡吏聞言,不少人眼裡泛起了神采,他們忽然對這個新太守有了一種截然不同的觀感,這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使君,沒有什麼妥協,敢作敢為!

    他們心中不再是單純的畏懼,更多了幾分前所未有的期待,尤其是那些自認為有能力而不得志的郡吏,一股勃勃生氣和乾勁從他們心底倏然湧起。

    當然,那些屍位素餐,憑著結好衛固和范先上位的郡吏心中卻惶恐起來。

    周暉、郭嘉、司馬朗幾人在張遼身後看的暗讚,如果說先前張遼一連串舉動是雷霆震懾的話,那這一個舉動就是畫龍點睛之筆。

    威加全部,不偏不倚,恩澤一人,擢拔任事,效果絕妙。

    衛固的臉色卻一下子陰沉如水,他感到了巨大的威脅,當即反駁道:“張太守,決曹掾尚在,只是有事暫離,並無過錯,何以隨意代之,恐人心不服。”

    張遼沒有理他,而是看著那四個督郵,喝道:“全部押下去,配合賈決曹審判,依律論處!”

    “喏!”幾個猛虎士大聲領命。

    至於那四個督郵,早已是面如死灰,他們在家中被捕捉時,罪證就被收集了大半。督郵權重,他們基本都是衛固和范先的親信,平時裡沒有太守約束,橫行慣了,哪能乾淨。

    賈逵又問道:“使君,卻不知北部督郵?”如今五部督郵都不在,但張遼只捉了四部督郵,他不知道餘下的那個督郵該如何處置。

    張遼和聲道:“北部督郵裴潛在聞喜巡視,本太守曾親見他協助縣鄉防禦白波賊,是任事之人。”

    “屬下明白,使君處事公道,令屬下佩服。 ”賈逵恭謹一禮。

    “張太守……”衛固看張遼無視他,頓時有些發怒。

    張遼目光凌厲的掃過他,衛固陡然一驚,本要斥責出口的話不由噎了回去,他方才只是利益被觸犯而一時激動,難以自製,此時才想起,眼前這個太守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不看那邊的府門亭長和八個侍衛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張遼目光又掃過那些郡吏,緩緩道:“汝等今日皆在衙署,可算本分守職之吏,本太守也不為難,不過今日沒來的府吏,從此以後就不用來了!該睡覺睡覺,該種地種地,太守府的薪水從此不必他們再領!”

    眾郡吏聞言無不一驚,又大是慶幸。他們知道,還有很多同僚都是響應衛固和范先的號令,今日故意沒來,恐怕他們要倒霉了。

    與此同時,他們也著實佩服這位新使君的魄力,要知道,今日在場的郡吏不過九十四人,還有一百二十人都不在,已然超過了半數!

    張遼頓了頓,聲音更是冷厲:“至於從來沒來府中乾事的,查明之後,追回薪俸!杖責三十!絕不允許任何不法之徒侵害郡府的威嚴!更不能肥了一群蠹蟲!百姓交納賦稅於府庫,要取之於百姓,用之於民生,不可損公肥私,肆意侵吞!”

    本來四周的百姓只是來看熱鬧,但聽到張遼這擲地有聲的話,他們心中不由湧起了一股激動,尤其是那句取之於百姓用之於民生,卻是他們前所未聞的。

    後面的周暉、郭嘉、司馬朗等人,下面的王邑、毌丘興、賈逵和不少郡吏聽得也是眼睛一亮,他們細細的玩味著這句話,只覺得這句話幾乎近乎於聖人之言,只有那些心懷天下的博學大儒才能說出來,可為治國之綱!

    衛固下意識的看向身後那些郡吏和百姓,他身子微微顫抖著,他再次真切的感到,自己和范先這次好像提到了一塊鐵板。

    他不得不承認,如此之人,他望塵莫及,難怪年紀輕輕的做了一郡太守!卻不知道自己和范先憑藉兩家的勢力,再聯合一些郡中縣里豪族,能不能令這太守妥協……

    此時衛固心中甚至冒出了那個念頭,或許,該用范先那個手段— —刺殺。

    他絕不容許自己家族的利益受到侵害,真到了哪一步,只能採取這個手段!

    這時,郡丞王邑開口道:“使君,今日未至的府吏,有數人確有要務在身,還有生病暫休的……”

    張遼點了點頭,道:“如有特殊情況,可親自來找本太守言明,本太守也非不通情理之人。”

    衛固握緊拳頭,他心中極為不甘,要知道,今日沒來的郡吏大多都是他與范先的黨徒,或者是給他們送過錢財的依附者,若真被張遼清退了,對他們而言,絕對是一場巨大的損失,致命的損失,足以令他們在郡府之中一敗塗地!

    他咬牙道:“張太守,今日未能前來的府吏,超過半數,若是全部驅除,恐郡府諸曹,皆會陷入混亂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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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使君上任6

    聽到衛固隱晦的威脅,張遼呵呵笑道:“衛功曹莫要嚇唬本太守,本太守膽子一向不大,不過好在本太守當年也做過郡吏,對這些門門道道熟悉的很,要諸曹運轉,百吏足以,二百人的薪俸發給一百人,想必大家的干勁會很足。

    衛固臉色一僵,其他郡吏卻是眼睛一亮。

    張遼看衛固還要開口,厲聲道:“本太守素來寧折不彎!寧可讓諸曹停轉他十天半月,也絕不用濁吏!衛功曹不必費盡心思,為那些濁吏出頭!”

    衛固被張遼一句話嗆得險些又一口血噴出,什麼叫他費盡心思為那些濁吏出頭?

    他轉看四周,果然,那些郡吏和百姓都以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張太守莫要血口噴人!誣陷忠良!”衛固目若噴火,大聲指責。

    張遼淡淡的道:“衛功曹多心了。”

    衛固被他輕描淡寫的姿態又氣得不輕,當即就拂袖而去,心中已然下定決心,要與范先帶著那些被清退的郡吏去長安有司訴張遼恣意妄為,擾亂河東,定要將這張遼驅出河東!再不成,他心中湧起一股殺機。

    此時他在心中大罵范先,手下有一千二百賊曹,也不知去了哪裡,讓他一個人頂在這裡,獨木難支。尤其是這張遼狡詐的將處置場地放在了太守府門前,光天化日之下,他有了太多的顧忌,郡吏中的親信也不敢妄動。

    張遼看衛固準備離開,沒有理會,又看到不遠處張健到了,不由點了點頭,當即一揮手,張健帶兵押著七八十個惶恐不安的人來到了太守府前。

    太守府前眾郡吏不由嘩然,本來轉身要走的衛固也僵在那裡,回過頭來,看向張遼:“張太守這是何意?”

    被押過來的七八十個人赫然就是那些今日沒有來太守府的郡吏,幾乎都是衛固和范先的親信。

    張遼肅聲道:“本太守接到舉報,這些府吏聚攏在一起圖謀不軌!”

    快刀斬亂麻,在這吏治之上,他從來就沒想過妥協,沒想過舒緩,絕不給衛固和范先任何反抗的機會!

    他不待衛固說話,轉頭看向賈逵:“賈決曹,辛苦了。這些府吏全部交予汝審判,不要過激,不可枉縱,不要放過一個惡徒,也不好冤枉一個好人!若是任事之人,可交由本太守勘察,若是奸狡之徒,依律判處!”

    “是。”賈逵看著那一眾同袍,也有些發懵,沒想到自己剛上任決曹掾,就接了這麼一個大案。

    “衛功曹救命啊。”

    “家主!救我!”

    那些郡吏中有人嘶聲大叫。

    “張文遠!”衛固低聲怒吼,他實在壓制不住自己的熊熊怒火了,只恨不能將眼前這太守立時刺殺!

    “這些只是捉到的。”張遼看了他一眼,哼道:“聽說還有不少府吏在一些塢壁之中做奴隸,放著好好的府吏不做,偏要去做奴隸!也罷,索性便由他們去吧。否則大兵破了堡塢,捉過來也不過是順手的事。”

    衛固憤怒的神情僵在臉上,他感受到了張遼話語中的威脅,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他此刻只想迅速找到范先,二人連手,大舉反擊。

    眾郡吏看著曾經位高權重、傲慢跋扈的功曹史衛固就這麼敗退了,下意識的讓出了一條路。

    張遼瞥了一眼離開的衛固,又高聲喝道:“金曹何在?倉曹何在?”

    金曹掌管貨幣和鹽鐵,倉曹則是掌管倉谷,此二人握著河東郡的錢袋子,整治了人事,接下來就是府庫,財權緊次於人事。

    隨著張遼一聲高喝,眾郡吏中兩人眼皮跳了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準備離開的衛固,慌忙出來:“金曹衛苟,倉曹範仕,見過使君。”

    那邊準備離開的衛固再次僵住了,他忍不住轉過身來,他不能走了。張遼的連消帶打太厲害了,他唯恐自己離開後,場面更加無法控制。

    只是他此時只感到渾身無力,臉皮發燒,自己幾次要走,張遼沒有阻攔,可是自己就是走不成,還要厚著臉皮留下來,實在是丟盡了顏面。他從來沒覺得如此進退維谷。

    張遼看著出來的二人,問道:“府庫中現有多少錢糧?”

    眾百姓聞言,也不由好奇的豎起了耳朵,他們心中也很好奇。

    “張太守!”衛固沉聲道:“此乃郡府密事,豈可當眾言之?”

    張遼搖了搖頭:“事無不可對人言,本太守都不急,爾急什麼。”

    衛固有些焦慮,又口不擇言道:“張太守,豈能如此不知輕重!”

    “滾!”張遼眼睛一瞪,暴喝一聲:“汝一個功曹,如此張狂,欺壓一郡太守,是誰不知輕重,再囉嗦,打汝四十大棍!”

    衛固一下子呆在那裡,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下面衛苟和範仕卻著實嚇了一大跳,衛苟慌忙道:“回太守,庫中有錢八百一十二萬。”

    範仕也急忙道:“倉中有谷六萬三千四百石,因討伐白波,供應軍糧,所以少了些。”

    張遼點了點頭:“錢穀數目知曉得如此之清,汝二人也算恪盡職守了。”

    兩人下意識的抹著額頭冷汗,連聲道:“使君過獎了。”

    那邊衛固也鬆了口氣,他下定了決心,回去立時偷偷補足府庫,先應付了這張遼再說。

    底下不少郡吏看到張遼相信了二人的話,不由眼神閃爍著。

    不料張遼又道:“來人,隨他二人去庫倉查看一下罷,若是不錯或多了,重賞!若是少於七成,嗯……便不用他們回來了,直接砍了罷,順便抄了家。”

    “喏!”

    典韋大聲應命,帶著幾個猛虎士,大步過去就要請二人。

    “啊?不要啊!不要!”

    衛苟和範仕幾乎同時大喊,險些癱倒在地,張太守那句砍頭抄家輕描淡寫,卻令他們更是恐懼。這個太守究竟殺過多少人?怎的如此不把人命當回事!

    張遼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怎麼?莫非汝二人所言不實?”

    “這……”二人一下子無話可說了,還是衛苟反應快,慌忙道:“興許是小人計數錯了,不如等小人數名了,明日再報於使君。”

    張遼沒理會二人,又看向主簿衛朱:“衛主簿,汝可知道?”

    衛朱顫抖了下,忙道:“這個……小人不知。”

    張遼點了點頭:“很好,主簿汝暫且不必做了,聽候審訊。”

    衛朱不想張遼突然將目標轉向了他,而且是輕描淡寫的一擊必殺,當即大吼道:“我不服!”

    衛固也怒吼道:“太守,此舉不妥!”

    張遼搖搖頭:“一郡主簿,掌管所有賬目與文書,居然不知府庫與穀倉情況,衛朱啊衛朱,汝這個主簿的腦袋真餵了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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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