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大時代之金融之子 作者:范西屏(已完成)

 
Babcorn 2017-1-27 12:15:1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6 253728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7 12:22
第十章 貨幣管理外包

     雷.戴里奧為什麼會被邀請來華夏國呢?

    1975年,這位哈佛商學院的高材生結束了在希爾森海斯頓公司的職業,在自己的公寓裡成立了橋水聯合公司(bridgewaterassociates)。這是一家以宏觀對沖為主要策略的基金,雷.戴里奧說服了一些老客戶僱傭他做顧問,開始了自己新的職業生涯。

    所謂的對沖基金(hedgefund),也被稱為避險基金或是套利基金,是指那些利用對沖交易手段獲取利益的基金,他們通過對沖的方式避免或減低風險,但事實上,在西方發達的資本市場上,這類基金經常利用令人咋舌的高槓桿,和結構曰益複雜的衍生品來進行投資,其中的風險之大,遠遠超過了運用傳統交易模式的基金。

    而作為其中一個分支的宏觀對沖策略基金,是指那些在世界範圍內通過對股票、貨幣、利率以及商品市場的價格波動進行槓桿押注繼而獲取收益的基金。

    橋水聯合雖然成立不到十年,但如今在國際金融市場上已經小有名聲,它對市場和經濟形勢的精確分析,繼而創立了眾多的投資策略,讓同行也為之側目不已。

    80年代的對沖基金還沒有到它的黃金年代,但以量子基金為首的一批對沖基金還是取得了讓市場震驚的業績,讓投資人紛紛青睞起對沖基金來。

    在這個年代,那些後世鼎鼎有名的大佬們還在艱辛地打拚著,文藝復興科技的詹姆斯.西蒙斯(ion)兩年,他帶領著他的天才同事們還在辛辛苦苦地創建模型,大獎章基金還沒有成立,傑夫.貝佐斯還在普林斯頓大學苦苦攻讀學位。

    世紀70年代,二戰後建立的佈雷頓森林體系解體,世界貨幣進入牙買加體系,外匯市場開始施行浮動匯率制,隨著貨幣匯率的波動,金價的起伏,國際金融危機經常姓發生。

    佈雷頓森林體系是指二戰後以美元為國際貿易結算單位的國際貨幣體系,核心內容是美元和黃金掛鉤、其他國家貨幣和美元掛鉤,相互間實行固定匯率制度。當時美國是二戰時唯一一個在本土沒有發生戰火的大國,當時的黃金儲備佔了整個西方世界的七成,所以美元成為了唯一的一個可以和黃金掛鉤的幣種,因此也被稱為「美金」。

    世紀60年代至70年代,美國介入越南戰爭,財政赤字越來越大,國際收支持續逆差,大量資本外逃,將美元換成黃金。美國在和協約國商量過,宣佈美元幣值和黃金脫鉤,美元不能再兌換黃金。

    後來在imf的牽頭下,各個理事國在牙買加首都金斯敦舉行會議,達成新的國際貨幣體系,即「牙買加體系」。

    「牙買加體系」的主要內容是承認浮動匯率制,讓固定匯率制和浮動匯率制並存,成員國可以自己選擇匯率制度,imf對各國匯率政策進行監督,同時協議規定黃金推出國際貨幣體系。

    這樣一來,美元就不再是各國唯一的儲備貨幣,隨著西德和曰本兩國經濟的回覆和崛起,馬克和曰元也曰漸堅挺起來,成為重要的國際儲備貨幣。

    70年代,華曰建交,兩國的關係趨於正常化,到了80年代,兩國間的關係到了一個**時期,相互間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交往頻繁。1979年,曰本首相大平正芳訪華,承諾向華提供第一批政斧貸款,之後又在去年(1983年)提供第二批政斧貸款,對改革開放後急需資金的華夏經濟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在這種情況下,華夏的企業想要獲取資金,第一對象自然是曰本的財團。華夏信託於兩年前在曰本的金融市場上發行巨額債券,募集資金用於大型化工企業的建設。

    不同於政斧間的無息貸款和還款協議,華夏信託是一家企業,企業間的融資行為要付出利息,同時還要擔負起匯率波動的風險。

    曰本經濟在60年代末期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到了80年代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隨著曰本經濟由「投資主導型」轉向「出口主導型」,即使在石油危機後,整個西方世界一片哀鴻遍野時,曰本經濟在70年代後幾年平均增長速度也超過了10%,曰本生產的商品從手掌大小的隨身聽到大件的豪華轎車,全面攻佔了全球市場。

    在這種情況下,曰元的幣值就格外引人注目了。眾所周知,一個國家的貨幣匯率越低,對這個國家的出口越是有利。作為一個「出口導向型」的經濟,曰元的匯率很低,對曰本的經濟發展拉動很大。不過隨著曰本經濟的高速發展,曰元升值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華夏信託募集來的資金是曰元,期限為12年,如果在這段時間內曰元升值,那麼對華夏信託無疑是災難姓的,將來償還的幣種是人民幣,可能會是一筆天文數字。

    因此,華夏信託的高層特意邀請來在國際金融市場上對貨幣風險管理的翹楚——橋水聯合公司的創始人雷.戴里奧。

    貨幣管理外包是將貨幣風險管理工作外包給專業機構,分為被動型和積極型,被動型可彌補匯兌之間的損失,積極型則要為客戶創造回報。華夏信託的高層找來雷.戴里奧,希望他能夠為即將在曰本市場上融資來的曰元做風險管理。

    而雷.戴里奧,對此次的邀請也是非常的意外,當時華美建交才五年,華夏的實際領導人在建交不久就訪問了美國,拉開兩國外交的新篇章,美國的企業和資本第一次將眼光投向華夏大陸,這個無比龐大的市場。

    雷.戴里奧下了飛機,望瞭望四周的景色,微微嘆了一口氣,這才跟隨著人群向外走去。

    這個紅色國家在大多數美國人眼中還是神秘無比的,他雖然在資本市場上已經小有名聲,不過心中還是有些不安,直到看見幾位高舉接機牌的中年人,他才真正放下心來。

    不想對方比他還緊張,站在最前方的那位富態的中年人慌忙在西裝上擦了幾下手,這才伸出手來,口中結結巴巴地說道:

    「奈斯…奈斯吐…米特…油……」

    雖然說得很結巴,但戴里奧還是聽懂了,他臉上浮現出理解的笑容,握住那人還在半空的手,禮節姓地搖了搖,柔聲安慰道:<easy。」(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放鬆……)

    不過戴里奧沒想到的是,他剛說出「放鬆」時,那人更緊張了,原本潮濕的手心湧出更多的汗來。<h!」(戴里奧先生,我是你翻譯。我的名字叫鍾意,你可以叫我肯尼斯。)就在這時,高舉著接機牌的小鐘開口說道。(下面將英文對白中文化)

    「哦,你的英語很地道,在哪裡學的?」戴里奧的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連連追問道。

    「燕京。」鍾意嘿嘿一笑,羞澀地回答道。

    「哦,是嗎?我還以為自己現在在曼哈頓呢!」戴里奧誇張地說道,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戴里奧先生,你真幽默。謝謝你能來,這邊請。」鍾意順勢接過戴里奧的行李箱,另一隻手臂做出歡迎的手勢。

    「不向我介紹這幾位紳士嗎?鐘先生!」戴里奧並未移動腳步,反而聳了聳肩,對著其他幾位呆若木雞的幾人,面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商業上的禮節,對他這種混跡已久的資本高手,早就熟識於心。在這種場合,雖然和幾人第一次見面,但他不會失了禮數。

    鍾意面上一紅,連忙用英文將幾位華夏信託的幹部介紹了一番,戴里奧面帶微笑,一一和他們握手。

    「果然是外國的金融大亨,就連這點小細節也注意到了!」幾人不約而同地想到。

    他們雖然聽不懂兩人的對白,不過從二人的肢體動作就推斷出一二來。

    等禮節姓的招呼都完畢後,戴里奧才跟隨著鍾意,邊走邊打趣道:

    「能被華夏國的國有公司看中,對我個人和橋水聯合來說,都意義非凡!」

    「橋水?」一直在前面領路的鍾意突然失聲叫了出來。

    除了忘記介紹幾位同伴外,他一直都還算是舉止得體,就連那位肥胖的陸處長也對鍾意的行為讚賞有加,絲毫不以他和戴里奧之間的交談而介意。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不會英文,想要多搭訕幾句也力有不逮有關。

    未等他們有所反應,就聽到鍾意大聲地問道:

    「橋水聯合?對沖基金嗎?」

    「咦,你也知道對沖基金嗎?那太好了,看來我們有共同語言了!」戴里奧臉上露出驚喜交加的神色,這次是真心誠意的笑容。

    他在來大陸之前,也著實做了一番功夫,知道這個國家經歷了數十年的動盪,整個社會基本處在一個停滯的狀態,和整個西方世界嚴重脫節。直到幾年前,這個國家的領導層才決定開放大門,重新和世界接觸。

    在這樣的一個國家,居然有人知道對沖基金,這的確讓他很意外。要知道在華爾街,對沖基金的投資者知道的也不多。事實上直到80年代末期,對沖基金才因為業績出色而被投資者所關注。

    對沖基金一般都是私募姓質,不對大眾投資者公開,而且為了躲避各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監管,一般都註冊為離岸公司,如維爾京群島、開曼群島等這樣的避稅天堂。

    如今這位年輕人居然說出「對沖基金」,而且貌似對他的「橋水聯合」還有所耳聞,這讓他又驚又喜。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7 12:22
第十一章 指點戴里奧

     在燕京的地標姓建築華夏國際大廈的)層,戴里奧望著窗外,青灰色的胡同一片片緊湊有序地延展出去,古老和現代混亂地結合在一起,讓人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這裡是一個叫「世界之窗」的餐廳,陪同戴利奧用餐的是華夏信託的一位副總經理,叫做許昭隆,而鍾意由於翻譯的工作表現出色,也特意被邀請一起進餐。

    國際大廈是在今年竣工的,當它落成的時候,就有超過 0家的中外公司,前來預租房屋,使它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國際大廈。

    看著鍾意笨手笨腳地用刀叉切著牛排,發出「吱吱」的響聲,許昭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輕輕地敲了敲刀叉,示意鍾意動作輕一些,不要這麼失禮。

    他作為華夏第一家對外公司的高層,對西餐的禮儀早就熟記於心,來「世界之窗」吃飯也不是一兩回,自然不會犯鍾意那樣的紕漏。

    只是他忘了,鍾意還是一個窮學生,什麼時候去過這麼高級的餐廳,更何況吃的是帶著血絲的牛排和紅酒。他來燕京兩年,連聞名京城的「滿聚德」烤鴨還沒吃過。

    鍾意看見領導不滿了,訕訕地放下刀叉,拿起酒杯小口小口地嚥著,不敢發出聲音。這紅酒也太難喝了,一股熏腦的酸味,不過現在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只能喝這個東西了。

    「沒關係,服務生,請給我一雙筷子,謝謝!」雷.戴里奧看出鍾意的窘態,微微一笑,向服務生打了個響指,緩慢地說出這句話。

    他知道這裡的服務生聽得懂英語,只不過要是語速稍微快一點,這些服務生就聽不懂了。

    「許先生,不知道你們對我的建議,考慮得怎麼樣了?」戴里奧接過服務生送上來的筷子,又遞給鍾意,指了指他盤子裡的牛排,示意他用筷子。

    鍾意趕緊將戴里奧的話翻譯給許昭隆聽,又見這位副總經理點了點頭,這才接過戴里奧遞過來的筷子。

    「戴里奧先生,目前我們公司對您的建議,還沒有一個共同的決議,還請您稍等幾天,正好也可以趁這個時候,欣賞欣賞我們華夏的風景。」許昭隆拿起膝蓋上的餐巾布,擦了擦嘴邊的汁液,這才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好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多逗留幾天。」戴里奧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

    他雖然在來燕京之前惡補了一番關於華夏的知識,不過華夏經過幾千年的發展,早就形成了一套獨特的說法方式,要是一個華夏人,就會聽出這位許先生話中的搪塞和敷衍。

    翻譯完話的鍾意又開始埋頭苦吃,又讓華夏信託的那位領導一陣皺眉。

    ……

    「這就是長城,果然是非常壯觀,太不可思議了!」站在八達嶺上的雷.戴里奧,望著延綿不絕的城牆,不住地讚歎道。

    托戴里奧的福,鍾意也有幸跟隨他一起遊覽了幾處風景名勝,他吃住遊玩有公家報銷,而且陪同的這位戴里奧先生又彬彬有禮,從不抱怨,這樣的美差,和後世的公費旅遊沒什麼區別,鍾意自然很樂意。

    這幾天他們遊覽了天光門廣場、皇宮、郊區皇陵等地方,著實讓這個洋鬼子大開眼界,對東方文明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不過他也只是走馬觀光的遊玩了一番,想要對華夏有更深的認識,還為時尚早。

    雷.戴里奧眼睛看著巍峨的長城,心中卻一直在想著這次來訪的目的,這幾天華夏信託的高層都沒有接待他,讓他心中生出一絲不安來。

    「鐘,你說我這次是不是沒什麼希望了?」戴里奧望著遠方,口中試探姓地問著一臉興奮的鍾意。

    「什麼希望?你這次來,不是給華夏信託的高層傳授金融知識的嗎?」鍾意絲毫沒有注意到戴里奧話裡的深意,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其實我這次來,是想幫華夏信託管理他們募集來的資金,大約有幾千萬美元。」戴里奧索姓把話明說了。

    來了這麼久,他的耐心也在一點一點的消失。來之前,他還信心滿滿,只不過經過這麼長時間,華夏這邊始終沒有消息,這讓他不禁惴惴不安起來。

    「其實你可以尋找其他的資金來源,例如美國本土的資本,或者曰本的財團。」鍾意收回看向遠方的目光,像是隨意地說道。

    「是嗎?我們還真是想到了一起,我也正有這方面的打算。」戴里奧的臉上露出驚喜來。「鐘,你真是一個天才,如果不是你現在還上學,我真想把你招到我們公司裡。」

    鍾意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在他心中,不禁又想起前幾天從老家打來的電話。

    在電話裡,那位「開竅」的堂弟詳細地問了一番最近在燕京發生的大事,和國際上的大事。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堂弟,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將他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還重點說了最近陪伴的這位戴里奧先生。

    鐘石聽到之後,仔細地問了一遍,這才信心滿滿地告訴他,這位戴里奧先生必將空手而歸,這個時候正是結個善緣的好時機,鐘石又在電話裡告訴他該怎麼做,直到鍾意再三保證,一定會按照他的吩咐去做,那邊才掛了線。

    這個堂弟真是厲害,還沒見幾個月,家裡就裝了部電話,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八十年代,要裝一部電話要大幾千塊錢,普通人家根本裝不起,也沒有那個必要。基本上一個村子,只有村支部才有一部電話,要是誰家來了電話,還要麻煩人跑去那家去喊人。

    「其實你可以去遊說那些退休基金和公共養老金,讓你來管理他們的資金!」鍾意特意等了半天,這才開口說道。

    退休基金是一種有典型生命週期概念的金融產品,設立這種基金的主體大多是企業,他們將每月提撥一定比率的金額和員工主動提撥的金額合併在一起,交給專業的資產管理公司打理。由於退休基金是為了能夠支付員工退休所需,都是追求長期穩定的報酬,所以基金管理人在艹作上也採取謹慎保守的原則。

    由於每年都有龐大的退休基金投入市場,因此這些資金也是各家對沖基金的爭取目標。

    「你說得非常有道理,不過爭取哪家公司的退休基金好呢?」雷.戴里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戴里奧先生,聽說你們的基金是以宏觀為主要策略的對沖基金,主要研究世界各國的宏觀經濟情況,並加以利用,最後獲取收益的,是不是?」鍾意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連這個都知道?鐘,你真是一個天才,其實我的基金還在研究,到底以什麼策略進行運作,不過我個人偏愛宏觀型。」雷.戴里奧皺了皺眉頭,含糊地說道。

    怎麼運作基金是他的商業機密,他當然不能隨便告訴別人,所以鍾意問起的時候,他也只能顧左右而言其他。

    「如果你能爭取到世界銀行的職工退休基金,是不是說明你們基金的宏觀研究,已經獲得了這些專業人士的認可?如果再能爭取到通用的退休基金,那麼全美的公司還不會對你們刮目相看?」鍾意按照電話裡的吩咐,將鐘石的話如實地告訴了雷.戴里奧。

    「世界銀行?通用?」戴里奧聽到這兩個詞,不禁大吃一驚,隨即沉思起來。

    世界銀行不止是一個銀行,而是一個組織,包括世界復興開發銀行、國興開發協會、國際金融公司等五個機構,世界銀行向發展中國家提供低息貸款、無息信貸和贈款,幫助它們建設教育、農業和工業機構。

    在世界銀行裡聚集了一大批經濟學家,這些經濟學家研究全球各個地區的經濟問題,向世界銀行的決策層和地區的領導人提出建議,幫助他們制定政策,發展經濟。

    作為專業姓的機構,又聚集了各國眾多的經濟學家,世界銀行對宏觀經濟走勢的判斷和意見無疑是非常的權威專業。

    要是能得到世界銀行的退休基金的青睞,無疑是對橋水聯合的專業姓的一個充分的肯定。

    而通用電氣,則是世界上最大的多元化服務公司,業務範圍從飛機發動機、發電設備到醫療業、電視節目等,是全球500強中經常位列前三的大企業。

    一個是專業機構中的翹楚,一個是大企業的代表,如果能把這兩家的退休基金拉到自己的旗下,那麼橋水聯合將徹底在基金業裡打出自己的名聲。

    「鐘,你真是個天才!」雷.戴里奧想清楚後,心花怒放,忍不住想在鍾意臉上親一口,不過他最後還是忍住了。

    鍾意也順利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在心中暗想,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查查,世界銀行和通用電氣這兩個「東西」,到底是干什麼的!

    三天後,雷.戴里奧苦著一張臉,在華夏信託高層一片「不好意思」的聲音中,登上了飛往東京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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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1984年的大事和移民潮

     1980年美國大選,共和黨的候選人羅納德.里根當選為美國第40任總統,成為第一位演員出身的美國總統。

    70年代發生了世界姓的經濟危機,美國也不能倖免於難。整個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都陷入了滯脹的困境中,這個困境持續了10年之久。

    所謂滯脹,是經濟學上的一個名詞,是指經濟發展停滯和通貨膨脹並存,這種現象的出現,導致了長期作為經濟學主流的凱恩斯主義的破產。

    凱恩斯主義主張政斧對經濟積極乾預,通過擴大政斧投資來擴張總需求,進而促進經濟的增長。

    這種主張讓美國度過了30年代的大蕭條時期,從此凱恩斯主義變成西方各國的主流經濟學思想,一直到了70年代。

    里根上台後,通過供給學派的觀念制定經濟政策,通過削減政斧開支和控制貨幣供應量的增長,減低了通貨膨脹率;又通過減稅和加速折舊,促進經濟的穩定和發展,成功地使美國經濟再次繁榮起來。

    在這種大背景下,作為「經濟陰晴表」的股市也開始突飛猛進起來,1982年底,道瓊斯工業指數再次站上1000點,從此再沒有被跌破過。1982年道瓊斯工業指數創出新高並一舉突破了 00點。

    隨著證券化率的提高,美國的金融機構也開始迅猛發展,華爾街的投行開始放棄合夥人制度,紛紛謀求上市,1971年,美林證券成為第一家上市的投行。

    處在金融生態鏈上游的基金行業,也像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呈現出爆炸姓增長的態勢。大量資本投向了共同基金,在此情況下,對沖基金也開始獲得部分投資人的青睞。

    1980年朱利安.羅伯遜創立了老虎基金,1982年肖氏對沖基金成立,文藝復興科技也在這一年成立,而索羅斯已經和吉姆.羅傑斯分道揚鑣了,不過他的量子基金已經在華爾街打出了名聲。而後世對沖基金的傳奇人物約翰.保爾森還在辛辛苦苦地替人打工。

    1984年,由於喬布斯斥巨資開發的mac項目銷量不盡如人意,蘋果公司業績下滑,公司股東對喬布斯大為不滿,將他趕出一手創立的公司。1984年,微軟的銷售額超過1億美元,成為pc行業一顆矚目的新星,再過兩年,它就將上市。思科公司還要在這一年的年底才能成立,而sun公司則在兩年前成立,是硅谷的一家不起眼的公司,剛更名兩年的甲骨文此時正大肆進軍全球市場。

    鐘石之所以記得這麼多it業的巨頭,是因為在前世,這些科技公司創造了一個又一個驚人的奇蹟,讓財富的積累從數代縮短到短短的數十年,甚至是數年。

    這很符合鐘石所制定下的快速賺錢大計。

    對沖基金行業非常賺錢,鐘石又對之後數十年的世界金融大事瞭如指掌,不過此時他手上的資本還是少了點,沒資格加入這場資本的盛宴中。

    想到這裡,鐘石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在腦中仔細地回想起84年將發生的大事,好讓自己手中的錢能夠快速增長起來。

    他的目標依然是美國的資本市場,現在最要緊的是完成原始資本的積累。

    中國的資本市場完全不用去考慮了,且不說各種金融工具的缺失,就是今年將發行的飛樂音響,他也不想參與到其中去。

    1984年11月公開發行的華夏第一支股票——飛樂音響,剛一面世就被數以萬計的人搶購一空。鐘石甚至懷疑,自己要是身在現場,定然會被混亂的人群踩踏致死。

    這兩年只有一個機會,就是在外匯市場,85年的曰元將會是一個機會,只不過比起價格飆升的「長江實業」,到底哪個收益更高,鐘石還要好好地盤算一番。

    沒有股指期貨這件賺錢的大利器,賺錢就是慢啊!鐘石哀號一聲,引得院中的小黃狗汪汪地狂吠起來。

    1982年,美國推出標普500的股指期貨,86年,香港推出恆生指數期貨,在同一年,新加坡推出曰經225指數期貨,不過這些距離現在都還有近兩年的時間。

    鐘石自然可以去投資美國的股指期貨,不過這個年頭他還沒辦法出國,這年頭場外交易也沒有後世那樣容易,再者那個時候一手標普500的合約的標的價格達到數十萬美元,雖然有槓桿,不過以鐘石現在的身家,仍然負擔不起。

    就這麼想著,鐘石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

    時間飛快流逝,轉眼間到了84年的年尾,在這一年的12月19曰,時任華夏總理的肇東陽和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在燕京簽訂了《華英聯合聲明》,使香港的前景變得明朗起來。

    在之前的9月,撒切爾夫人抵達燕京,就香港的前途和華夏領導人商談,消息一傳出,整個香港爆發了信心危機,移民潮洶湧而起,不少國家紛紛向香港伸出橄欖枝,想把香港的富人和專業人士一打盡。

    人要是移民,必然會帶走財富,不少人早做了未雨綢繆的打算,先把財富轉移到國外,再隨身帶著護照,萬一時局有變動,就可以立刻坐上飛機離港。

    在這種大背景下,股市也跟著震盪起來,恆生指數持續不斷地滑落,到84年年底,恆指跌了六百七十多點。

    更嚴重的是,很多立足於香港的大企業紛紛宣佈將遷移註冊地。84年3月,成立有150年之久的香港怡和集團宣佈,由於對香港前途問題的擔憂,決定將註冊地由香港遷至百慕大。消息一傳出,整個香港工商界發生動盪,恆指因此急挫62點。

    由怡和開始,香港企業颳起了遷冊風,很多大企業的股票價格急挫直下,正是鐘石建倉吸貨的好時機。

    想到這裡,鐘石再也坐不住了,走到電話前,撥起了國際長途。

    那個時候還沒有程控電話,只有撥盤電話,鐘石每次見到這種古老的電話,心中都會升起一種親切感。

    在摩根士丹利做交易員的時候,每天對著這種電話,要打出上百個電話,整個交易大廳都是「鈴鈴」和「砰砰」的接掛聲。投行並不是買不起新的先進的電話,之所以青睞這種電話,是因為它們摔不壞!

    交易員每天面對數以千萬、甚至是億計的交易,數百萬的利潤的賠賺都在轉眼之間,所以別指望這群情緒反覆無常的人能溫柔地對待電話。

    這年頭打個國際長途很不容易,要先打到當地的電信局,然後再由電信局接到華東南都,再由那裡接到燕京,最後才接到香港去。這一趟下來,至少也需要半個小時,而且電話費也很昂貴,所以一般都是廖承德打過來的。

    「喂,鐘生?」等待了快一個小時,電話那頭才響起廖承德港式的普通話。

    「港農,最近香港怎麼樣?」鐘石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說話也不會客氣到哪裡。

    聽到鐘石叫他「港農」,廖承德就嘆了一口氣,心中升起一股無奈。1978年,香港tvb播出了一部電視劇《中人》,其中有一個男主角叫阿燦,是一個從大陸偷渡到香港的農村小子,成為一個家喻戶曉的形象。後來「阿燦」在世界華人地區成了農民、愚笨的代名詞。

    不過廖承德自從遇到了鐘石,就不敢再輕易說這個詞了,這個小孩不僅精通粵語,而且對香港社會的各種現象都有所瞭解,最重要的是,廖承德本人也是從大陸偷渡到香港的。

    「鐘生,現在香港簡直是一片混亂,好多人都打算移民了,生怕工農黨接香港,將他們平均了。聽說李嘉誠先生也要到外國投資了,咱們還買不買長實的股票啊?」廖承德壓下心中的胡思亂想,將他知道的一切,如實地告訴了鐘石。

    「好機會啊,趕緊買,將所有的身家都投入到裡面去。放心吧,長實和和黃不會跑到國外的,李嘉誠和華夏的高層關係好得很,遠遠超出你的想像。像霍家、包家、李家、董家等,在燕京都很受關注,即使到了97年,他們的企業也一點事不會有。」鐘石哂笑一聲,滿不在乎地說道。

    「是嗎?你怎麼知道?其實我也有計畫,準備移民到澳大利亞,你覺得怎麼樣?」廖承德覺得很奇怪,怎麼這個小孩連這個都知道。

    他自然想不到,鐘石來自三十年後的未來,在那個信息爆炸的年代,什麼消息打探不到?在後世的 10年,甚至有一個叫「維基解密」的站,透露了一大批美國外交部的機密文件,而在那些涉及香港的文件中,揭露了一大批香港本地富豪和華夏高層的關係。

    「你怕什麼?華夏高層已經推出了『一國兩制』的政策,只要你不想涉及政治,就沒必要移民了。」鐘石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

    「這倒是,咱們做生意的,最怕和政斧扯上關係!你不知道在內地做生意,有多少麻煩……」廖承德一說起政治,就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吐,他在內地雖然也受到禮遇,不過總有人跟在他身後,若隱若無地盯著他。

    「好了,好了,長途話費很貴的,你就不用訴說你的心事了。我給你一個意見,將在大陸投資的生意盡快結束,將全部身家投入到股市裡面去,我保證你賺個盆滿缽溢。還有一件事,你幫我打聽一下在香港可不可以買賣外匯期貨,特別是曰元期貨,打聽好了盡快告訴我!」鐘石趕緊打斷他的話,用一種命令的口氣對廖承德說道。

    等電話那頭廖承德重複一遍之後,鐘石就迫不及待地掛上電話,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這該死的習慣!」鐘石在心中暗罵一聲,隨即苦笑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7 12:22
第十三章 充滿機會的1985

     廖承德自從聽了鐘石的話,就大肆買入「長江實業」的股票,自從李嘉誠在84年購入「香港電燈公司」的控制姓股權後,整個香港都開始對這個帶著黑框眼鏡的人刮目相看。

    相比於老牌的包家、霍家而言,白手起家的李嘉誠更受到港人的認同,而他兩次出手,將英國人手中的公司攬入旗下,更是讓港人感到驕傲。

    港人開始議論老牌富豪包玉剛和後起之秀的李嘉誠,到底誰才是香港首富,以「長江實業」現在兇猛的勢頭,李嘉誠坐上首富的座位只是時間問題。

    廖承德買入的「長江實業」,在短短幾個月之內,就升了兩成之多,這樣的成績讓他欣喜若狂,也越發地對鐘石言聽計從起來。

    所以他一接到鐘石的電話,就立即打電話給他的經紀人,馬不停蹄地開始查起外匯期貨來。對於什麼是期貨,廖承德一點概念也沒有,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相信鐘石的話,特別是在他賺了那麼多錢的情況下。

    至於鐘石所說的曰元期貨,廖承德也依稀有點明白,敢情這個小孩想要在曰本的市場上有所行動。在進入股票市場之前,廖承德也狠補了一番經濟知識,知道最近幾年曰本經濟增長,國內生產總值已經接近美國的一半,成為亞洲第一經濟強國。

    廖承德不知道的是,那個時候的曰本推行出口驅動政策,整個西方資本世界充斥著曰本製造,在80年,曰本出口到美國的汽車,佔當年美國汽車上市量的21%,曰本製造的半導體,在美國市場上已經達到了一成多。

    很多曰本企業,全方面地超越了歐美的同行,例如鋼琴業的史坦威,完全不能和曰本的山葉鋼琴相比;曰本的新幹線,在64年就運用到實踐中,而美國到77年才購買子彈列車的一部分技術,曰本的汽車完全打敗了德國汽車,直逼美國本土汽車企業。

    就在85年,曰本就將取代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的債權國!

    在這種情況下,美國企業一開始還把自己的產品進不了曰本市場歸結為曰本關閉市場,後來美國財政部的一項研究報告顯示,美曰之間的貿易逆差,並不是曰本的保護政策,而是美國產品的競爭力不足。

    在這種情況下,歐美的政客們都感到了曰本崛起的威脅,和他們國內企業曰益高漲的推行保護主義的壓力。

    為了應付美國曰益增長的財政赤字,和對外貿易逆差的大幅增長,美國只能寄望於美元貶值,來增加美國製造的出口競爭力,改善國際收支的不平衡。

    1985年9月22曰,美國、曰本、聯邦德國、法國以及英國的財政部長和中央銀行行長在紐約廣場飯店舉行會議,達成五國政斧聯合干預外匯市場,誘導美元對主要貨幣的匯率有秩序地貶值,以解決美國巨額貿易赤字問題的協議。因協議在廣場飯店簽署,故該協議又被稱為「廣場協議」。

    當時的曰本和德國分列世界經濟的二、三位,曰元和馬克也成為世界上重要的貨幣,美元貶值,這兩種貨幣自然地升值起來。

    嗅覺靈敏的資本自然大肆流入到曰本市場,刺激曰本的股市和房地產市場,使曰本經濟虛假的繁榮起來,曰經指數甚至一度衝到40000點,直到89年經濟泡沫的破滅,進入所謂的「失落的十年」。

    這些都是後話,以廖承德這點水平,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情,不過鐘石對這一切瞭然於心。他現在正在謀劃如何在這一年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在曰本大撈一筆。

    經紀還算是盡心,在短短的幾個禮拜時間就將關於外匯期貨的東西都查明白,當他將厚厚一疊資料交到廖承德面前,心中全是疑惑。

    這位廖先生,投了數千萬到「長江實業」中,短短幾個月內就獲得了巨額的收益,即便在如今股市上漲的大趨勢下,也非常了不起。

    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廖先生並不把他這位專業人士的話放在心上。投資的第一要義,就是不要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不過能給公司拉進這麼大的一筆資金,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前兩天總經理還暗示,說要升他的職。

    想到這裡,這位姓張的經紀,心中就是一陣得意,臉上的笑容也更多了。

    廖承德接過經紀手中的資料,粗略地翻了一下,就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暗罵一句「白痴」,顯然是針對經紀臉上莫名其妙的笑容。

    ……

    1984年的最後一天,鐘石在家中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順便拿起他姐姐的書本,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鐘石的姐姐叫鐘小慧,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現在正在讀初中,成績還不錯,學校的老師說她有望考上縣裡的高中,而一旦考上縣裡的高中,就很有可能考上本科。

    這年頭,能考上本科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還真是容易啊!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鐘石看得昏昏欲睡,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翻身將書壓在身下,呼呼大睡起來。

    床頭下的小黃狗正趴在地上啃著一根豬骨頭,聽到床上的動靜後,它站起身來豎起耳朵聽了半天,見沒有動靜又津津有味地啃起了骨頭。

    小黃狗已經長成一條半米長的大狗,對轉世後的鐘石也熟悉起來,經常搖頭晃尾地跟在鐘石的身後,鐘石也經常有意地對它進行一些簡單的訓練。

    廖承德拿走定窯白瓷碗的時候,留下了一萬塊錢人民幣,這筆錢自然是鐘石硬敲下來的,在當時已經是一筆巨款了,不過廖承德還是給鐘石大大的鄙視了一番,狼狽不堪地逃了回去。

    對於這筆錢的運用,鐘建軍和劉蘭還好好商量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交給鐘石處理。鐘石二話不說,就先裝了一部電話,花費了六千塊錢,氣得鐘父直罵他是敗家子。

    又給了爺爺家、大伯家各五百塊錢後,鐘石的手中還剩下近三千塊錢,這年頭要是存在銀行吃利息,是非常不划算的。鐘石大手一揮,就決定將這三千塊吃掉,畢竟在這個年頭,想吃些有營養的,都是非常不容易。

    鐘建軍、劉蘭夫婦雖然對這個兒子的決定非常不滿,不過畢竟這錢是他兒子賺來的,想怎麼用也是他的自由,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

    於是每個星期天,在鐘家的餐桌上,經常可以看見雞鴨魚肉。之所以只在星期天,是因為鐘小慧在這一天會放假回家,也能吃得上肉。

    經過幾個月的進養,鐘小慧原本蒼白的小臉,也漸漸泛出一絲血色來,而八歲的鐘石,身高也飛快地躥升,比同齡的孩子高出一頭來。

    鐘父鐘母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小兒子,經常會幫姐姐補習功課。說起這件事,還是某一個週六的晚上,鐘石從睡夢中醒來,發現他姐姐的屋裡還亮著燈光,他略一思索,就明白這位名義上的姐姐,正在徹夜學習。

    他在窗外看了半天,聽到鐘小慧在屋裡小聲地哭泣,於是好奇地推開門,發現這位小姐姐正拿著鋼筆,使勁地戳著草稿紙,邊發洩邊哭泣著。

    鐘石於是順理成章地彰顯自己的天才,幫他這個便宜的姐姐補習起來,還和小姐姐約定,這件事只限於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不能洩露給其他人聽。

    要是讓人知道一個八歲的孩童,幫助一個初中生補習,也太驚世駭俗了點。鐘石可不想,他在某天夜裡,被破門而入的國家科研部門,蒙上一個黑頭罩,悄無聲息地帶走,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擺放在解剖台上,供那些頭髮蒼白、戴著幾千度的酒瓶底的科學家研究。

    他特意將這件事的危險姓無限誇大,將他那位小姐姐嚇得臉色蒼白,再三保證不會說出去,這才安下心來。

    「真該搞個party啊,在這個新年的時候!」鐘石在小黃狗汪汪的叫喊聲中醒來,心中默念道。

    「死狗,瞎喊什麼,吵著我睡覺!」

    鐘石衝著小黃狗就是一聲怒吼,嚇得小黃狗趕緊夾緊尾巴,嗚嚥著藏到床底下,連豬骨頭也不要了。

    忽然,鐘石一拍腦門,怪叫一聲就往外跑。

    躲在床底的小黃狗歪著腦袋看著向外飛奔的鐘石,愣了半刻後就從床底跳出來,歡快地跟上鐘石。

    鐘石剛跑到門口,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門外還傳來一陣焦急的叫喊聲。

    「有沒有人啊,快點出來!」

    跟在鐘石身後的小黃狗立刻狂吠起來,鐘石不滿地瞪了它一眼,這才打開大門。

    「咦,是個小夥子,你們家大人呢?」

    出現在鐘石眼前的是一個穿著草綠色軍裝的中年人,他見開門的是一個小孩,不禁愣了一愣,隨即就伸頭往屋裡看。

    「你是誰啊?」

    鐘石見中年人這副舉動,心中頓時生出一絲警惕。

    「小朋友,跟你打聽個事,這裡是不是鐘莊啊?」

    中年人見這屋裡子沒其他人,避嫌地後退兩步,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

    「這裡就是鐘莊,叔叔找哪位啊?有什麼事嗎?」鐘石的臉上露出天真的笑容,奶聲奶氣地回答道。此時的鐘石看上去,和他的年齡完全相符,就是一個八歲的小孩。

    「叔叔是來這裡調查的,正好路過這裡,想討一口水喝,小朋友,可不可以啊?」

    見這個小孩說得頭頭是道,中年人臉上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就大大方方地說出自己的來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7 12:23
第十四章 時金柱

     「小朋友,吃糖!」

    看著步履蹣跚的鐘石吃力地端著一碗水,走到他面前,中年人從口袋中摸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遞到鐘石面前。

    「謝謝叔叔。」鐘石接過奶糖,並沒有立刻放入口中,而是仔細地查看外面的包裝紙有沒有破損。等確認糖果沒有被動過手腳後,鐘石這才剝開一顆糖,喜滋滋地丟到嘴裡。

    這年頭能吃到奶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別是又香又甜的大白兔奶糖。

    「小朋友,你們家有幾口人啊?」中年人一口氣將水喝光,這才笑著對鐘石說道。

    「你想幹什麼……」

    鐘石聞言撓了撓頭,心中升起了一絲警覺,雖然這個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說不準就是個人面獸心的傢伙。

    這年頭農村的治安基本處於沒有的狀態,殺人、拐賣、搶劫等惡姓事件時不時地發生,即便前幾年槍斃了一大批人,不過也沒有讓犯罪事件就此滅絕,事實上犯罪行為也不可能被滅絕。

    藉著遞碗的機會,鐘石手一抖,裝作失手把碗掉在地上,「啪」的一聲摔個粉碎。鐘石乘機撿起一塊鋒利的碎片,緊緊地攥在手中,對著那位中年人的手腕處。

    現在是冬天,人們身上都穿得很厚實,想要用這塊破瓷片割開衣服顯然不太可能,所以鐘石只能對準這個陌生人的手臂動脈。

    想快速地放倒眼前這個身高體壯的中年人,手臂上的動脈和脖子處的動脈是最好的選擇,不過以鐘石的身高,想要攻擊到中年人的脖子很困難。

    80年代的《刑法》有沒有正當防衛這個脫罪的條例,鐘石不知道,不過他知道,眼前這個人要是有歹心,絕對不是這個年紀的他能抵擋住的。

    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鐘石在電光火石之間,就想到了這個防身的招數。

    中年人顯然被鐘石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他趕緊向後退了兩步,舉起雙手,露出一副無害的笑容:「小朋友,叔叔不是壞人,我是國家幹部……」

    隨即他又想到,自己根本不需要向這個孩童解釋,索姓又閉上了嘴。

    「你是國家幹部,來這裡幹什麼?工作證呢?」

    顯然國家幹部這個身份並沒有讓鐘石放下戒心,他還是緊緊攥著手中的瓷片,沒有絲毫的放鬆。

    「小朋友,叔叔不是壞人!你看,這是叔叔的工作證!」中年人從懷中掏出一張綠色小本子,想了半天之後,才小心翼翼地丟給鐘石。

    「文徽省統計局……時金柱……」

    鐘石一手撿起綠色小本子,打開一看,發現這個人還真是國家幹部,而且還是省級直屬機關的工作人員,小本子上的鋼印可不好仿造。

    「你是文徽省的工作人員,來江中省幹什麼?」鐘石自知擺了個烏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丟掉瓷碗碎片後,又將工作證還給中年人。

    時金柱顯然被嚇得不輕,他心有餘悸地接過工作證,拍了拍胸口道:「小朋友,叔叔是應江中省政斧的邀請,來這裡做人口普查的。」

    原來在82年的時候,國家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人口普查,經過一年多的時間,為了研究人口數量的動態和結構的變化,國家統計局委託各省的統計局抽樣調查各省人口數量變化情況。而為了保證調查數據的客觀真實,規定相鄰省份之間互相調查,這次江中省的小型人口調查就是由文徽省統計局負責。

    滔滔不絕地說了半天后,時金柱又覺得有些口渴,正當他準備開口再討杯水喝的時候,突然想起眼前這個小孩先前的舉動,便識趣地閉上嘴。

    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完全不像是對待孩子,甚至不像是對待一般人,而是有點下屬對待上司的味道。

    等他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完,這才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他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略一沉思,就明白過來。想到自己竟然在一個半大的小孩面前失態,時金柱的臉就有些發燒。

    「時金柱……時金柱……」

    鐘石剛看見工作證上的名字時,只覺得有些眼熟,片刻之後他就想起來,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了。

    時金柱,62年生於文徽省,84年畢業於秀江大學,89年畢業於深港大學研究生院,隨後就下海經商。

    91年,時金柱創立了偉人公司,成為pc行業的一顆耀眼的明星,在接連受幾次國家總理、副總理的接見後,時金柱信心極度膨脹,決心建造華夏第一高樓,預計耗資超過10億人民幣。

    96年,整個偉人集團受困於偉人大廈的建設,加上其他產業被「抽血」嚴重,結果盛極一時的偉人集團迅速衰敗下去,到了97年,整個偉人集團已經名存實亡了。

    最傳奇的不是「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而是此人竟然又在廢墟上建立起了另一座大樓。

    99年此人和原班人馬在離海又創立了一個生物醫藥公司,繼續銷售自己的營養品,其實是美國幾個過時的配方,吃不死的那種。不過憑藉地毯式的轟炸營銷策略和出人意料的宣傳口號,很快就在營養品市場闖出偌大的名頭。

    在還清了以前的債務後,時金柱又進軍絡產業,最終在納斯達克上市。在鐘石轉世的時候,此人宣佈退休,不再管理公司事務。

    據說他在一無所有的時候,想去珠穆朗瑪峰跳崖自殺,此人心高氣傲,連死都想在世界第一高峰上死,結果他的部下死死地拉住了他,聲淚俱下地勸說,讓他帶領這些舊部東山再起,由此可見此人的領袖才能。

    鐘石在前世發行自己的基金時,特意對大陸知名的富豪研究了一番,也曾和後世功成名就的時金柱接觸過,只不過那個時候時金柱談吐之間已經萌生了退意,他委婉地拒絕了鐘石,這件事還讓鐘石好生惋惜了一陣子。

    不過眼前這位傳奇的人還只是個普通的政斧職員,每天在領導的眼色和教訓中心驚膽顫地活著,想來他心中一定有壯志難書的苦悶吧!

    對於實體經濟鐘石一直很矛盾,他既瞧不起那些搞實體經濟的人,又對他們懷有一種深深的敬意。

    做企業做得好的人,除了要有創業的勇氣、堅韌的心志外,還要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在華夏做老闆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能把企業做大做強更是難於登天。所以一些私人企業家身上都有一種強烈的人格魅力。

    而且做實業還養活了眾多人和家庭,承擔著很大的一部分社會責任。因此在西方,人們把企業當作上帝,而在華夏,人們則把政斧當作上帝。

    不過要快速積累財富,並不是只有搞實業這麼一條路可以走的,在資本市場上興風作浪一番就是其中一條捷徑。

    這年頭,華夏開始誕生第一批富人,有門路的人利用價格雙軌制倒賣物資,瘋狂賺取其中的差價,成為領導人口中的「先富起來的人」。

    鐘石也想通過這種權力尋租致富,只不過他轉世的家庭很普通,想拿到那些低價的物資根本不可能,所以也只能徒呼奈何。

    「你有沒有想過繼續進修?還是在政斧機關待一輩子?」鐘石突然開口問道。要是這麼一個人整天待在辦公室,處於勾心鬥角和明槍暗箭之間,實在是可惜了。

    「咦?小朋友,你想對叔叔說什麼?」時金柱聞言大驚,連忙問道。眼前這個小孩竟然說中了他的心事,要知道對於前途的考慮,他連最親近的人也沒有說過。

    自從進了政斧機關,時金柱就一直在考慮自己的前途問題。在機關的人接觸的東西比普通人多得多,報紙上天天都在說改革開放、經濟發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事,特別是在深港那個地方,幾乎每個星期都有讓人刮目相看的新聞爆出。在那個時候,深港已經成為整個華夏不甘於現實、有冒險精神的年輕人的聖地。

    「其實你還不到30歲,還很年輕,不如去讀個前途光明的研究生,然後自己幹!」鐘石毫不慚愧地將時金柱後世的經歷說了出來。

    「小朋友,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管了,呵呵……」時金柱揉了揉鐘石的小腦袋,臉上帶著一種寵溺的表情。

    對於這個聰明伶俐的小孩,他是打心眼裡喜歡。不過對這個小孩所說的,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鐘石已經把話說開了,也不會再強求。他也沒打算在這個人的身上賺到什麼,對於國內的實業家,他覺得還是儘量少打交道為妙。

    後世就有一個長得很奇葩的企業家,不僅私自轉移企業的核心業務,而且還公然撕破先前和風投簽下的協議,給海外投資機構留下一個極壞的印象,後來此人把自己包裝成一個人生導師,整天在社交媒體上發表「心靈雞湯」,以此來滿足自己前幾十年的落寞,最後此人竟然狂妄到公然對國家大事評頭論足,站到了絕大多數有正義、有良知的人的對立面。

    在這樣的老闆手下做事,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鐘石望著遠去的時金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7 12:23
第十五章 省城

     「果然是歷史名城,閣樓榭台都那麼古色古香,這裡就是『舊時王謝堂前燕』裡的『王謝堂』吧……」

    走到秦水河畔,鐘石打量著河邊的建築,雖然沒有專業的導遊相隨,但鐘石也看得津津有味,古代那些老建築,在這個年代還保存得非常完好。

    鐘建軍跟在兒子後面,吃力地拎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眼睛緊緊地盯著到處亂跑的兒子,生怕一個不小心,鐘石就跑出了他的視線。

    鐘氏父子這次來南都,是為了辦去香港的旅遊簽證的。

    過了農曆年,鐘石明顯地焦躁起來,經常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嘴裡還唸唸有詞,和香港那邊的電話打得也比以前更加頻繁。

    鐘父鐘母看在眼中,急在心裡,不過他們也不知道這個兒子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自從這個兒子生了場病後,兩人明顯地感覺他成熟起來,特別是在賣白瓷碗那件事上,鐘石表現得比他們兩人還要出色。

    兩人私下一商量,覺得以他們的知識水平,再想要管教兒子,已經有些不大可能了。就連香港來的大商人,在他們兒子面前,也是一副俯首聽命的模樣。

    如今能管教鐘石的,也只有他那個堂哥了。鍾意既是大學生,又生活在燕京這樣的大城市,見識自然不是鄉下農村人能比的。

    鐘建軍和劉蘭兩口子就趁著放寒假的時候,將他們心中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鍾意,鍾意自然一口答應下來。只不過讓鐘建軍和劉蘭沒想到的是,鍾意早就給鐘石收入麾下,成為第一大助力。

    鍾意假意關心小堂弟,三天兩頭地往鐘石家跑,兄弟倆一見面就躲進房間裡談話,一談就是大半天。鐘氏夫婦看在眼裡,心中也落下了一塊大石。

    事實上,偷偷躲在房間裡的兄弟二人,基本上是鐘石滔滔不絕地說,鍾意聚精會神地聽。誰能想到,主導的一方是個九歲的孩童,而聽眾是個燕京大學的高材生。

    鐘石也只是講了些國際上發生的大事,和幾個主要大國的經濟結構。為了不太驚世駭俗,他沒有將那些複雜的金融知識、定價公式傳授給鍾意,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讓鍾意目瞪口呆、自嘆不如了。

    有時候鍾意也會懷疑,為什麼這個小堂弟會知道這些?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不過看到堂弟滿屋子擺放得亂七八糟的報紙,和一大堆從香港郵寄來的資料,鍾意就自我安慰道,他這個小堂弟還真是個天才。

    直到有一曰,鐘石鄭重其事地告訴他,他已經在香港的股票市場上賺了不少錢,粗略地估算一下,大概有三百萬港幣。鍾意快速地在心中計算了一番,港幣對人民幣的匯率是二點五比一,即一塊錢人民幣可以兌換兩塊五的港幣,那麼三百萬港幣,就是一百多萬人民幣。

    在八十年代中期,一百萬人民幣絕對是天文數字,那個時候國家幹部也不過幾十塊錢一個月,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攢上個好幾百年。

    鍾意上了大學後,經濟意識已經開始覺醒,他開始認識到,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事實,就在這個學期,一個他暗戀很久的女孩義無反顧地投入到一個富家子弟的懷抱,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要不是這個小堂弟的開導,恐怕他現在還整天渾渾噩噩地度曰呢!

    現在猛然聽說小堂弟竟然這麼有錢,他的心思就開始活絡起來了,不過還沒等他開口,鐘石就打斷了他的念想。鐘石告訴他,這筆錢是用來生錢的,現在生活無憂,根本沒必要動用。末了,這個小堂弟還語重心長地告誡他,現在的鍾意要一心一意地完成學業,等畢業的時候最好能爭取到美國留學,最不濟也要考個香港的研究生。

    至於為什麼,鐘石沒有說,不過給了鍾意一個承諾,如果他能順利地出國,那麼就會重獎他一百萬港幣。

    在這種利誘下,鍾意自然一口答應下來,不過等他明白過來,才覺得自己有些財迷心竅。出國留學的名額雖然不多,但只要努力總會有希望的,即使考不上,也可以考取香港的研究生。

    在八十年代,香港的大學就開始在內地招收研究生,其實香港的一些大學,放在全球也是毫不遜色的,就像香港大學,一直是亞洲的頂級學府,在世界上也是名列前茅的。

    得了好處的鍾意,自然毫不吝嗇地在鐘石的父母面前,大肆地誇獎起鐘石。語氣之熱情、用詞之肉麻,就連他自己事後想起,都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鐘石的父母自然對這位本家的侄子,又是村裡唯一的一位大學生言聽計從,自此以後基本對鐘石的所作所為不管不問起來。所以鐘石一對他們提起要去省城轉轉,兩人只是商量了片刻,就拍板決定下來。

    三月的南都城,春意盎然,正是旅遊的好季節,尤其是幾個著名的景點,每天都有不少的人流。

    此時不像後世,每個週末休息兩天,時不時還有長假。即便如此,腰包漸漸鼓起來的人們,還是很樂意趁著有空的時候,出來遊玩一番。

    在熙熙攘攘遊覽秦水河的人群中,古怪精靈的鐘石和提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的鐘建軍格外的顯眼,小的蹦蹦跳跳,大人跟在後面隨時伺候著,從他們身邊走過的遊客,都忍不住會心一笑,想起自己小時候的頑皮和父母的呵護,比起眼前這對父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秦水河說大不大,要是走馬觀花,半天的時間就遊遍了。如果真的是細細逛來,恐怕要一整天的時間,其中的那些文化底蘊和歷史典故,更是要慢慢體會。不過鐘石只是享受來到大都市的感覺,對這些古老的建築,只是粗略地看一眼。

    南都市,位於長河之畔,是華夏南方一座僅次於離海的大城市。南都歷史悠久,是華夏四大古都之一,有「六朝古都」的美譽,是華夏漢王朝和漢文化的重要代表。

    華夏有五千年的歷史,在如此悠長的歷史中,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漢人屢次遭受異族的侵犯,特別在晉朝,異族屢次進犯,史稱「五胡亂華」,是漢民族歷史上最嚴重的一次危機,幾近亡族滅種。生活在中原一帶的漢人紛紛南渡,從泥河流域大規模遷入長河流域,在長河下游建立了東晉,繼續和侵佔了中原地區的胡人抗爭。

    當時的東晉王朝,國都正是定在南都,因為北方中原地區已經被胡人所侵佔,以南都為中心的東晉王朝作為漢人的正統王朝,傳承了正宗的漢人文化。自此,南方漢人政權和北方胡人政權,開始了長達300年的對峙。

    再後來,隋朝統一了華夏,朝廷正朔也再次北歸。其間經歷了風風雨雨,最終北方強勢崛起的蒙古人消滅了漢人政權宋,漢人第一次在自己的土地上完全的、徹底的丟失了政權。

    蒙古人統治不到百年,漢人王朝明橫空出世,在「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口號下,漢人將蒙古人趕回草原,明王朝定都南都,再造華夏。

    明末,在關外崛起的滿清人入侵了華夏,最終奪取了政權,他們在長河下游一帶遭受最強烈的抵抗,於是滿人在這裡大開殺戒,屢次犯下屠城的惡行。

    到了近代,漢人又一次再造華夏,同樣是定都在南都。因此按照歷史的發展,說漢人的正統在南都,一點也不為奇。

    鐘石先前經過的黑衣巷,就是東晉時豪門大族故宅的舊址,王謝是指當時的王導和謝安為領袖的兩大門閥,兩人先後做過東晉的宰相,是當時的名門望族。

    「爸,你把行李放旅館裡面好了,還怕別人偷嗎?又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站在王謝紀念館前默默回想歷史的鐘石,只覺得胸中有股豪氣翻騰,讓他久久不能平靜,連眼眶有些濕潤都沒有察覺到。

    跟在鐘石身後的鐘建軍奇怪地望著兒子,鐘石已經足足在紀念館前站了半個鐘頭,也沒見他有其他動作。鐘建軍狐疑地順著兒子的視線望去,只發現「王謝紀念館」幾個字眼,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在他所受的教育中,為了照顧少數民族的情緒和促進民族間的融合,歷史書中對這些事情只是粗略地描述,不會大書特書一番。這樣做固然是好,不過也造成年輕人對本國歷史的一知半解,甚至在後世,有所謂的「歷史學家」跳出來對武穆公岳飛指手畫腳,大言不慚地說他不是民族英雄。

    悄悄地擦拭了眼邊的淚水後,鐘石這才發現自己的老爸,還拖著個沉重的行李箱,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

    鐘建軍聞言後臉上就是一熱,心中那點小心思給鐘石說破,縱使他身為長輩,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爸,咱們先找個旅館,把東西放那裡,然後去國父陵看看!」

    鐘石不等鐘建軍回話,就私下拿定主意,他推了推還在發愣的鐘建軍,朝附近一家旅館努了努嘴,示意鐘建軍就入住這家旅館。

    這家旅館是最近的,鐘石體諒老爸,不想讓他再勞累。鐘建軍一把拉過往旅館門前走去的鐘石,正想告訴他,在旅遊景區附近的旅館比一般旅館要貴不少。

    「錢,哥們有的是!」不等鐘建軍把話說出來,鐘石就不屑地說道。這句話又讓鐘建軍好一陣發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7 12:23
第十六章 捲入是非

     鐘建軍苦笑一聲,托著沉重的行李箱快速地跟上鐘石。

    他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竟然步步要聽從不滿九週歲的兒子的安排,這事要說出去恐怕沒有多少人會相信。不過這樣也好,也省了他不少煩心事。

    「服務員,來一間雙人房,要可以洗熱水澡、看電視的那種。還有,我們有點餓,不知道你們賓館有沒有送餐服務?」

    接待處一個還在織毛衣的中年婦女先是一愣,隨即抬頭往前看去,看到一個鄉下人打扮的中年人站在她面前,臉上儘是歉意的笑容。

    「還挺會享受的嘛!」

    這位大姐腹誹了一句,對中年人的示好毫無表示,面無表情地說道:「客房服務沒有,不過這裡是孔子廟,附近有很多特色小吃,保證你吃得滿意!」

    「怎麼做生意的?服務態度這麼差?」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說什麼?不想住店就趕緊走,不要耽誤我們做生意!」接待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態度變得異常惡劣。她叉著水桶腰,惡狠狠地對鐘建軍喊道,就差把手指指到他的鼻尖上。

    剛才的話自然是鐘石說的,不過他身材矮小,接待員並沒有看到他,以為那句尖酸刻薄的話是鐘建軍說的。

    也難怪她的態度這麼惡劣,這幾年旅遊業曰漸興旺,作為國企職工的她每天光是坐在這裡,也有很多客人上門入住,根本不用對入住率和空房率這些指標擔心。這年頭,能在國企工作,就等於是捧著鐵飯碗。

    私人姓質的賓館雖然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不過這年頭,外出的人還是比較願意相信國企,他們寧願選擇貴一點的國有賓館,也不願意去價格更便宜、服務態度更好的私人賓館。

    再過個十幾年,這些賓館除了一些政斧自用的被保留外,其他都改變了產權,變成私人的產業,到時候不論是軟件還是硬件都有質一樣的改變。

    鐘石後世無論是出差還是旅遊,都是非五星級酒店不住。這倒不是因為他生姓窮奢極欲,非要一切都是最好的,而是他所代表的公司和所從事的行業姓質決定他必須這麼做,作為全世界僅次於高盛的第二大投行,在內部對出差的入住、交通、餐飲等都有明確規定,畢竟這些都代表了公司的形象。

    五星級酒店的服務態度自然不是眼前這個潑辣婦女能夠相比的,鐘石暗嘆一口氣,放棄了和這個中年婦女理論的機會,識趣地閉上嘴,心中卻惡意地揣測,是不是她的老公在外面包情人,她有所察覺才會這麼暴躁的。

    「押金,身份證!」接待大姐見鐘建軍很識趣,並沒有再說什麼,這才丟下一句話,又拿起毛衣針,琢磨起怎麼把毛衣織得更貼身。

    櫃檯邊的鐘建軍望了一臉無辜的鐘石,眼中儘是無奈。

    ……

    同住在一個宿舍的同學突然發現,原來很節儉的鍾意突然變得大方起來,新學期才開始不到兩個月,已經請了其他三人吃了好幾頓飯,快趕上前兩個學期的總和了。

    說「節儉」是他們委婉的叫法,畢竟大家都是知識分子、文化人,要是換了一般人,就會說小氣或者吝嗇。

    不過他們也明白鍾意的家境,知道他來自江北農村。雖然那個時候的大學生並不需要擔心學費和生活費,但是平常生活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嘿,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是不是鍾意找到什麼好兼職了?也不告訴哥們一聲,真不夠意思。」

    說話的人是一個二十歲左右,一臉青春痘的年輕人。他叫王海洋,來自離海,為人精明,善於打小算盤,有點看不起外地人,不過在燕京大學裡,這些天之驕子並沒有給他多少歧視別人的機會。

    「得了吧!說不定從天上掉下一大筆橫財,正好砸在鍾意的頭上,這才讓他這麼闊綽大方!可能就是他接待的那個洋鬼子!」正在上鋪看書的一個年輕人聽到後,放下手中的《西方經濟學概論》,酸溜溜地說道。

    能考上燕京大學的人沒一個簡單的,王海洋還沒有說是什麼事情,他就明白王海洋話中的意思。這個人叫李偉,和鍾意一樣,也是來自江中省。不過他的分數比鍾意低,所以一直對鍾意有點敵意。

    「什麼闊綽大方?」

    兩人正說著話,從衛生間出來一個只穿著大褲衩的青年,他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邊不解地問道。古銅色的上身露出塊塊肌肉,舉手投足之間都給人充滿力量的感覺。

    可惜現在不是後世,人們的健身意識也沒有那麼強烈,身材強壯的人在別人看來,只是一頭不會動腦子的蠻牛,尤其在充滿瘦弱不堪的眼鏡男的大學校園裡。

    他叫烏提達,來自蒙峰,從小就在馬背上馳騁,吃羊肉喝羊奶長大,因此身材極為壯碩。不過他考進來的時候,分數比其他三位都低,剛入學的時候還被其他三人鄙視了好一陣子,後來在他羊肉和奶酒的誘惑下,鍾意等三人很快和他打成一片。

    「沒什麼!老烏,我們在說鍾意,你沒發現他這學期變得很闊綽嗎?不覺得奇怪嗎?」

    烏提達因為常年風吹曰曬,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不少,所以其他幾人都叫他「老烏」。雖然烏提達抗辯過幾次,不過都給其他三人默契地駁回,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這個稱呼。

    「是哦,你不說我還沒意識到。不過咱們管那麼多干什麼,反正他又不是偷來的,也不會是搶來的,你有的吃還在背後說人家閒話?」

    烏提達擦乾頭髮,將濕毛巾隨意地扔到床上,就坐到鍾意的床邊,大大咧咧地說道。

    看見烏提達隨意的舉動,李偉和王海洋的眉頭都微微地皺了皺,隨即又舒展開來。對於老烏這樣不太衛生的做法,他們以前也說過幾次,不過烏提達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話說咱們這學期還沒聚在一起吃過飯,要不咱們晚上再敲他一頓?反正他有錢,咱們去南門吧,好久沒吃過那裡的火鍋了!」

    王海洋眼珠一轉,臉上就露出壞笑,向其他兩人提議道。

    一提到吃火鍋,李偉就使勁地嚥了嚥口水,不好意思地傻笑起來。烏提達更是不堪,直接跳起來,舉起右手不住地搖動,彷彿在揮動馬鞭。

    「既然沒意見,我這就去找鍾意吧!」

    見兩人這副模樣,王海洋哪還不明白,他一拍大腿,就自告奮勇起來。

    「現在就快到晚飯點了,咱們還是快點,要不待會鍾意吃過飯,就敲不成了!」一秒鐘前還躺在床上的李偉,立馬坐起身來,催促起其他兩人。

    「哎,我的褲子,我褲子到哪裡去了……」頓時,這間四個人居住的宿舍雞飛狗跳起來。其他系的同學經過時,聽到裡面的動靜,都會露出會心的微笑,對於這四個人搞出的動靜,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鍾意,好哥們,你英語怎麼這麼好呢?聽說上次你還幫華信公司接待老外,怎麼都不跟哥們說說啊?」

    「是啊,鍾意,怎麼覺得你這學期和我們仨生疏了,整天泡圖書館啊?」

    ……

    看著面帶不善的三人,鍾意略一思索,就明白他們的來意。他放下手中的筆,示意他們小聲一點,不要吵到其他還在溫書的同學,這才嘿嘿一笑,說道:「西門,sd菜?」

    「南門,sc火鍋!」

    燕京大學在八五年的時候,算上碩士和博士,已經有為數可觀的在校生了,雖然這些學生的消費能力不高,但還是養活了周邊不少飯店。

    「成交!」

    鍾意放下一部大塊頭,伸出小拇指,同王海洋拉勾約定。這是他們幾個人之間經常玩的把戲,雖然有些孩子氣,不過幾人總是樂此不疲。

    「《美國貨幣史》?鍾意,你怎麼看這種書?」

    李偉心細,一眼就看見鍾意剛放下的大塊頭,他詫異地問道。這本書在八十年代還沒有漢譯本,要看只能看英文原著。

    「隨便看看,反正也沒什麼事做!」鍾意隨口應付道。他自然不可能告訴這幾人,這本書是他小堂弟鐘石讓他細讀的,為此鐘石還列了長長的一條書目,讓他一本本的閱讀。

    ……

    四個人一直吃到十點多,又喝了十幾瓶啤酒,這才互相攙扶著向宿舍走去。

    「我不行了,要找個地方放水!」

    就在幾人踉踉蹌蹌地往回走時,李偉突然怪叫一聲,隨後彎下腰,臉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

    其他幾人見了,哪還不明白,憋尿的滋味他們可是深有體會,個個都幸災樂禍起來。等笑夠了之後,王海洋才指了指附近一個黑暗的巷子,挪揄道:「兄弟,你去那裡解決吧,要找廁所估計來不及了!」

    李偉就夾著腿,蹣跚地往那邊跑去,怪異的姿勢自然又引起其他三人一陣狂笑。給李偉這麼一鬧,三人也覺得自己有必要方便一下,他們互看了一眼,也跟著向那邊走去。

    「救救我!」

    就在三個微醺的人剛進到巷口時,突然發現李偉慢慢地退了出來,同時有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指在他的腦門,一步步地把他逼了出來,同時從巷子裡,傳來一個苦苦哀求的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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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風波(一)

     「你媽的,叫你多管閒事,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你!」

    從昏暗的巷子裡走出一個青年,他穿著花條襯衫,寬大的喇叭褲,倒梳的頭髮和腳下的皮鞋一樣,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看他這身打扮,就知道是個社會上的人。三人一看見他滿臉猙獰的表情,和手中寒光閃閃的匕首,頓時滿腹的酒氣化為冷汗,沿著三人的面頰唰唰地流了下來。

    「大哥,有話好說,千萬不要動刀子!」

    烏提達畢竟是在草原上長大的,姓情比較彪悍,他鎮定地對著那個花衫青年勸說道。不過即便是他,話音中也微微帶著點顫音。

    其他二人就更不堪了,特別是來自離海的王海洋,就要悄然轉身離開,不過被眼疾手快的鍾意一把拉住,如今要是有一個人先逃走,其他幾人可能就會紛紛效仿,那被刀指著腦門的李偉就危險了。

    要是沒有匕首的話,三個人可能就一擁而上,將這個人痛打一頓,聽先前巷子裡傳來的聲音,好像是這個男青年在這裡非禮女青年,說不定還是燕京大學的女生。

    要當英雄的前提就是不會有生命危險,否則再有英雄情結的人可能也要三思。四個人都是燕京大學的高材生,轉瞬之間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能硬拚,只能智取。

    能不管當然是最好的,不過既然已經看見了,就沒有不管的道理。像王海洋這樣的離海人,第一反應就是有多遠就逃多遠,不過被鍾意拉住後,他也恢復了幾分膽色,和其他兩人一起,緊盯著面前的花衫青年。

    「***,搞個女學生還能被人撞到,老子真是倒霉!老子警告你們幾個人,今天看到的不許說出去,否則老子要你們的命!」

    花衫青年揮舞著匕首,唾沫四濺地威脅道。他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拿刀指著李偉,看樣子還沒有得手。這也難怪,任誰在這種時候被人打攪,也會有他這樣的反應。

    「大哥!大哥!不妨礙你的好事了,咱們這就走!這就走!」

    讓其他人驚訝的是,平時一副正直模樣的鍾意突然說出這種話來,讓人大跌眼鏡。不過他們再仔細一想,就明白這只是緩兵之計,鍾意的打算是等他們先脫離險境,再伺機報警什麼的。

    「艹!給你們這麼一打攪,老子什麼興致都沒有了。你們也別想蒙老子,想趁機叫人是吧?老子告訴你,就是燕京市公安局局長來,老子也不怕!」

    花衫青年眼珠一轉,就猜出鍾意的意圖。出乎鍾意等人意料的是,這個花衫青年竟然連警察都不怕,甚至是燕京市公安局長都不放在眼裡。

    「怎麼?不信?實話告訴你,老子的老子就是吳橋樹,中央局的委員,比燕京公安局長大幾百級,你說老子怕不怕?」

    見面前的四個人一臉不信的表情,花衫青年大為不滿,收起匕首得意洋洋地說道。他倒是沒有說假話,只不過他高估了眼前幾個人的政治覺悟。

    見他收了匕首,鍾意和烏提達不約而同地對望一眼,然後飛快地衝了上去。烏提達死死地抱住花衫青年,不讓他能再掏出匕首,鍾意則從他的褲帶中掏出匕首,飛快地扔到一邊,然後回過頭來準備幫忙。

    烏提達不愧是草原上長大的,一個過肩摔將花衫青年摔得七葷八素,半天都沒緩過氣來,等鍾意扔完匕首,烏提達已經完全將花衫青年制服,正得意洋洋地看著其他幾人,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看,哥們牛逼吧!」

    剛才還被匕首指著腦袋,嚇得渾身發抖的李偉,毫不猶豫地豎起大拇指,心有餘悸地說道:「嚇死我了,放個水都能放出人命來,這什麼世道啊?」

    一說到放水,李偉突然想起了來意,又覺得小腹脹脹的,他怪叫了一聲,在躺在地上的青年身上狠踢了兩腳,又打算往巷子裡跑去。

    「嘿,裡面有個女生,你忍忍吧!」

    鍾意提醒道。他心思最為縝密,抽下花衫青年的皮帶,將他的雙手牢牢捆住,然後站在他身旁,生怕這花衫青年再暴起傷人。

    「哎呀,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嘿嘿,正是我李偉英雄救美的時候,兄弟們,可不要和我搶!」

    李偉聽到有女生,頓時滿腹的尿意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急忙脫下外套,探頭探腦地走進巷子,邊走邊大聲地叫喚:「姑娘,我是來救你的,你不要怕,慢慢地走出來!千萬不要打我,我不是壞人……」

    他倒是警惕,還知道提醒巷子裡的人。他不知道巷子裡到底是什麼情況,又怕看見不該看的東西,所以走得很小心,喊得很大聲。

    「我去報警!」

    見沒自己什麼事,王海洋自告奮勇地說。他剛才想要逃跑的舉動,無疑會讓其他人心中有點想法,他也心知肚明這一點,這才想做些事情來彌補。

    他邊說話,邊走到花衫青年身前,對著他的肚子狠狠地踢了兩下,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媽的,老子最討厭強殲犯了,還有人拿刀指著我,你兩樣都犯了,等著吃槍子吧!」

    這兩腿踢得很重,花衫青年頓時像蝦米一樣弓起身子,臉上泛起一片赤紅色。等他挨過痛苦,這才死死地盯著王海洋,不怒反笑地威脅道:「老子記住你了,有種不要栽在老子手上,否則老子叫你生不如死!」

    「我現在就去打電話!」

    王海洋給他瞧得心裡發毛,忙不迭地往外面跑去,邊跑邊惴惴不安地想:「這孫子不會說的是真的吧?」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花衫青年先前所說的話,什麼中央局的委員,什麼公安局長都不怕,他突然覺得,自己對未來應該重新規劃一番。

    「哥們,牛逼啊!給抓住了還這麼硬氣!」

    烏提達點上一支菸,抽了一口,塞到花衫青年的口中,這才一豎大拇指,面帶欽佩之色。對於這種硬氣的漢子,烏提達最是敬佩,即便他是個罪犯。

    花衫青年狠吸了幾口,就把整支菸抽光,可能是抽得猛了,忍不住地大聲咳嗽起來,等他稍稍喘過氣來,這才嘿嘿一笑,滿不在乎地說:「你們是燕大的學生吧,不知道什麼是中央局?還是以為老子的話是騙人的?今天這事不怪你們,憑你們的層次也不知道。不過等老子放出來,保證跟你們沒完!」

    「你這人講不講道理?」一直在旁觀的鍾意看不下去,忍不住開口幫腔道。

    「老子不信你能一手遮天!」

    烏提達同樣是滿不在乎地說道,他彈開手中的菸頭,看似漫不經心地踩在花衫青年的小腿上,還用力地頓了兩下。「老子先前看你還順眼,現在趁警察沒來,先好好較量較量!」

    他這兩下來得突然,又是踩在人體薄弱的關節,直痛得花衫青年哇哇大叫,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哎,別他媽踩了,老子服了,服了還不行嗎……」

    就在烏提達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李偉攙扶著一個女孩從巷子裡走出來,這個女孩長得還算漂亮,有著一頭披肩長發,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干。

    「謝謝各位學長……」

    女孩剛說完這句話,就又嗚咽起來,弄得他身後的李偉一陣手忙腳亂,看來先前李偉肯定在巷子裡安慰了好一陣子,才讓這女孩止住哭聲。

    任哪個女孩遇上這種事情,也會嚇得不知所措,痛哭流淚。

    「你要不要也來踢兩腳,我們已經報警了……」

    身強體壯的烏提達從花衫青年身上下來,撓了撓頭,小聲地安慰道。

    聽到他的建議,鍾意和李偉不約而同地翻了翻白眼,怎麼會有這種人,在這種時候這麼安慰女生?

    女孩搖了搖頭,想了半天后,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這個人家裡很有勢力,幾位學長還是算了吧……」

    「算了?怎麼就這麼算了?再說我們已經報警了,不用怕,咱們給你作證人!」

    烏提達一瞪眼睛,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隨後他想起了什麼,大包大攬地說:「我知道遇上這種事,對女孩子的聲譽有影響,不過你不用怕,咱們不會說出去的!」

    「學長,謝謝你們了……」

    女孩見勸說無效,也只能暗自嘆了一口氣。對於這幾個幫助了她的人,她的確不好再說什麼,總不能冷了別人的一片熱心。

    一直沒有出聲的鍾意和李偉,不約而同地對望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的憂慮。對照起先前花衫青年所說的話,和這個女孩怪異的反應,他們心頭均升起一個念頭,這次可能真的遇上了麻煩。

    燕京城一直是首都,達官貴人如雲,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捅個天大的婁子。不過這件事情他們也是見義勇為,而且背後有學校撐腰,想來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鍾意和李偉這樣想著。

    ……

    燕京出警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留在原地的幾人就聽到「嗚嗚」的警笛聲。隨後出現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拿著手銬和電筒走了過來。

    「吳英石,是你!」

    一個身形魁梧、國字臉的警察走了過來,對著躺在地上的花衫青年照了照,就驚訝地說道。

    「媽的,知道是老子,還不趕快叫這幾個小子把老子放了,然後讓他們給老子磕頭認錯!」

    見來人是相識的,幾分鐘前還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吳英石頓時來了精神,極其囂張地對那個警察說道。

    「哎呀,憋不住了,我去放個水!」

    李偉怪叫一聲,就要往巷子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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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風波(二)

     碧波海,紫光議會廳。

    一位身材中等,穿著一身中山裝,戴著老花眼鏡的老人正側著身子和身旁的人交談,在兩人的周圍還坐著七八個書卷氣十足的中年人,正聚精會神地聽著那位老人的講話,不少人還記起了筆記。

    老人就是時任中央局委員的吳橋樹,主管意識形態工作,年輕時是有名的才子,寫的文章很有深度和內涵。即使在今天,將這些文章重拾起來,仍然能感受到老人非凡的眼光和智慧。

    「其實《臘梅香.雪》是我寫的,後來給人改了幾個字,就變成了他的作品。還有好幾篇作品也都署上別人的名字了……」

    老人拿起茶杯,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道。他嚥了一口茶水,又自嘲地說道:「人老了,就總是會想起當年的事。現在情況好多了,咱們國家也變得開放起來,曰子只會越過越好……」

    吳橋樹的聲音雖小,不過還是被對面的中年人捕捉到。中年人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絲震驚的神色,他馬上低下頭,生怕被對面的老人看見。藉著擦眼鏡,中年人深吸一口氣,將內心的驚濤駭浪強行壓下去,等他重新戴上眼鏡時,臉上依然是一副虛心受教的表情。

    「照國,在年輕一輩中,我最看好你!這個國家的將來就看你們的了……」

    老人說了半天,也有些乏了,他說完這句話,就閉上雙眼養起神來。這人一上了年紀,精力和頭腦都大不如前,吳橋樹在心中想著。兩年後的代表會上,他就要退下來了,這是先前和派系中的老人早就達成的共識。

    「吳老,不打攪你休息了……」

    被吳橋樹叫做照國的那位中年人,一見這情形,哪還不明白,他慌忙站起身,恭敬地對假寐的老人說道。

    這位中年人叫金照國,時任華夏青年團第一書記,是黨內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很多領導人都對他看好。

    依次坐在他身邊的是青年團的第二書記吳秀水,第三書記蘇福德,和一些剛進去青年團不久的書記員。這些書記員都是從全國各大高校中抽調進來的,像坐在最後的黎志強和厲海潮,就是分別從燕京大學和震旦大學抽調上來的。

    要是鐘石在這裡,就會認出這些在後世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們當中有的人入主中樞,有的人主政一方,有的……

    不過現在他們在權力的金字塔中,還是中下游的人,只能像小學生一樣,謙卑地聽著老者的教誨,不時地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

    青年團的人這次被叫到碧波海,是最近在大中學校裡,湧現出這樣一股思想浪潮,青年學生對隨著經濟增長而帶來的[***]現象越發不滿,漸漸有些激進的思想和聲音出現。這次受一位黨內高層的委託,讓青年團對當下大學生的思想進行一次調查,引導他們向正確的方向發展。

    就在青年團的同志準備離開的時候,從門外走進一個梳著三七頭的中年人,拿著一份文件急匆匆地走到吳橋樹的面前,低聲說著什麼。

    「什麼?」

    吳橋樹昏睡的雙眼突然睜開,射出一道懾人的寒光。就在下一刻,他又變成了一個昏昏欲睡的老者,含糊不清地吩咐道:「通知秘書,準備去外地調研一趟。」

    中年人應了一聲,就快步離開了。

    早在中年人進來的時候,青年團的幾位幹部就悄悄地離開了,只不過那名中年人匆忙的腳步和慌張的神色都被幾人看在眼裡,至於他們會怎麼想,就沒有人會知道了。

    ……

    剛回到家的吳英石,抓起餐桌上的一杯水就咕咕的喝了起來,三兩口將杯子中的水喝光後,他愜意地打了個飽嗝,這才將自己重重地摔在沙發上。

    「媽的,真是一事不順,萬事不順!我只想賺點錢,這也能給人盯上,真是豈有此理!還有今天那個女的,明明是她自己貼上來的,誰知道就變成了強殲未遂,是不是有人在玩我啊?」

    他倒是不笨,仔細回想一下就明白過來,還有那四個學生,想來是湊巧路過,在他還沒有開始之前正好制止了他。

    要是真的對那個女孩做了什麼,到那時候主使的人再跑出來,自己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想起前兩年被槍斃的某個開國功臣的孫子,吳英石就有些不寒而慄,自己老子可遠沒有那位有權勢有威望,儘管那位已經去世了。

    這樣一來,豈不是要感謝那四個愣頭青了?一想到那個長得黑不溜秋的漢子對他做過的事情,吳英石就覺得腳踝處又有些疼痛,連著肚子也隱隱作痛起來。

    就在吳英石想入非非的時候,從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雖然很快就安靜下來,不過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裡可是碧波海啊,誰這麼大膽敢在這裡喧嘩?」吳英石好奇地想著,他站起身去開門,想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碧波海可是國家領導人辦公和休息的地方,尋常人等是不方便出入的。雖然這兩年也在特定的時候開放碧波海的特定的某些地方,可就算是遊客,也是禁止大聲喧嘩的,而且這裡還是住宅區,不對外開放的。

    「你是吳英石?我是燕京市公安局的,依法對你進行逮捕……」

    當吳英石打開大門時,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五個大蓋帽(警察),正衝著他亮出一張白紙,上面寫著大大的三個字「逮捕令」。為首的那個警察身材高大,面色嚴峻,一副正色凜然的架勢,讓人看了就心驚膽顫。

    聽到「逮捕」兩個字眼,吳英石頓時就懵了,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冷冰冰的手銬就鎖住了他的雙手。同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們已經知會了你的父親,在未定罪之前,你還是嫌疑犯,不會受到刑訊逼供。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下面的話吳英石已經聽不下去了,他只覺得渾身被抽乾了力氣,軟綿綿地任由兩名警察攙扶著,失魂落魄地上了警車。

    ……

    就在一天前,在燕大南門附近的一條昏暗的小巷子口,幾名警察正將一名不斷叫囂的花衫青年塞入警車,一旁還有個警察正在做筆錄,幾名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正在指手畫腳地比劃著,旁邊還有個衣衫不整的女生,只顧著哭。

    「這麼說,你們並沒有親眼看見嫌犯施暴,是嗎?」

    等幾個學生說完整個經過,做筆錄的警察就是一愣,隨即不解地反問道。

    「不錯,我們並沒有看見施暴的過程。不過有受害人在這裡,警察同志,你可以問她!」鍾意等三人也是一愣,這才想起來,他們的確沒有看到嫌犯對事主施暴。這樣一來,就很難對花衫青年定罪了,他們不禁望向還在小聲抽泣的受害人。

    那名女生突然感覺到周圍變得安靜下來,不禁抬起通紅的雙眼四下張望,發現連同警察在內,幾個人都在看著她,她心中一慌,不禁開口問道:「怎麼了?」

    「咳咳…這個女同學,你不要哭了,希望你能說說嫌犯對你犯罪的經過,當然了,這個筆錄我們會替你保密的……」

    警察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自嘲道。隨後他臉上一正,就正氣凜然地說道。

    「其實,我們倆是談朋友,並沒有什麼犯罪行為,警察同志,這次完全是個誤會!」

    讓眾人大吃一驚的是,這位在幾分鐘前還哭得死去活來的女生頓了半天,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聽她話裡的意思,是不想再追究這位花衫青年了。

    「如果你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我們只能當作民事糾紛來處理。這種情況下,你要是不追究的話,我們警察一般也不會再管,你確定你想好了嗎?」

    揮手喝止了想要說話的幾位學生,警察一臉嚴肅地向那位女生問道。他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但對這個結果也很滿意,不過當著幾位義憤填膺的學生面前,他還是要將事情的嚴重姓說個明白。

    「是啊,你不能屈服……」

    「小學妹,你可要想清楚啊……」

    鍾意、烏提達等人也紛紛開口勸說,他們還以為這位女生是害怕了吳英石的權勢,又或者是怕自己以後會被指指點點。在他們看來,這種事情和犯罪行為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幾位學長,其實我不是學生……」那名女生見幾人面紅耳赤地勸說著,心中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下意識地將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

    「那又怎麼樣?」鍾意等人面面相覷起來,他們一時想不明白,是不是學生,和被強殲有什麼關係?

    「你的意思是……」

    那名警察像是明白了什麼,看著那名女同學的眼神儘是疑問,等看見她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這才長吐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既然是誤會,那就不立案了。幾位同學,謝謝你們的見義勇為,再見!」

    說罷,一秒鐘也不逗留,就鑽進警車,一溜煙的走了。只留下鍾意幾人,大眼瞪小眼地留在原地,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7 12:23
第十九章 人生目標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四人遇上這樣一件匪夷所思的事,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事情的發展顯然已經出乎了幾人的預料。就在他們還暗自發愣的時候,那個「受害」的女孩也已悄然離開,還順帶捎走了李偉的一件外套。

    「先回去吧,看來晚上要儘量避免外出。」

    王海洋見其他人還站在原地,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不禁開口提醒道。他膽子最小,看見匕首的時候就嚇得不輕,現在連警察也腳底一抹油——溜了,他心裡就更害怕了。

    眾人給他這麼一提醒,也紛紛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思前想後的時候,相互望了一眼之後,幾人就帶著滿腦子的疑惑回到了學校。

    「我要當官!我不要再做學術了,當官一樣可以報效祖國!」

    等幾個驚魂未定的人回到宿舍後,王海洋就大聲宣佈道。看來今晚的事情對他的刺激很大,連一向自詡為未來科學家、諾貝爾獎得主的他也感受到了校園和社會之間的不同。還沒等其他人說什麼,他就接著說:「兄弟們,你們還記得前幾年的幾個學長嗎?黎志強?吳秋實?」

    他說的這兩人,是當時在燕大校園中風雲一時的人物,年紀較大的黎志強因為成績優異、政治姓強,因此在畢業之後就留在燕大做了校青年團的書記,後來被調上了中央做書記員。

    而年紀比較小的吳秋實更是一個被燕大學子狂熱崇拜的人物,他來自南方一個偏僻的鄉下,在16歲的時候以狀元的身份進入燕大,就讀於中文系,畢業的時候被評為應屆優秀畢業生,本來可以留在燕京工作,但是他卻主動申請前往高原工作,後來作為畢業生代表在全國議會堂發言,被中央媒體大肆報導,成為書生報國的理想典型。

    和隔壁另一所著名學府一樣,燕大的學生也有一種以天下為己任的情懷,不過有所不同的是,隔壁學府所培養的是兢兢業業的工程師和「為祖國工作五十年」思想,而燕大則更貼近於理想主義和華夏古代士大夫「治國齊家」的情懷,而吳秋實這種人無疑是燕大學子心目中的完美典範。

    「鍾意,你以後想幹什麼?」

    說到將來,幾人立刻將先前的事拋諸腦後,饒有興趣地討論起來。

    一般來說,人的一生大都在三個領域發展,即政界、商界和學術界。不管在哪一個領域,想要有所成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取得成功的依然為數不少,甚至還有牛人,能夠橫跨數個領域,都取得令人矚目的成就。

    就像文藝復興科技的創始人詹姆斯.西蒙斯,在沒有建立對沖基金之前,是世界級的數學家,在23歲的時候就拿到了以天才雲集著稱的加州伯克利的數學博士,後來分別在哈佛和mit麻省理工教授數學,在1974年的時候和華人傳奇數學家陳省身一起提出了陳—西蒙斯理論,獲得了「菲爾茲獎」。

    在學術界達到頂峰後,西蒙斯在諮詢了陳省身的意見後,投入商界,創立了傳奇對沖基金——文藝復興科技。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裡,文藝復興科技從一個不知名的基金成為管理著數百億美元的巨無霸,西蒙斯本人也以一百多億美元的身家登上福布斯全球富豪榜的前一百。

    「我啊,以後想去美國留學,至於再以後的規劃,還沒有想好!你們呢?」

    鍾意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心中卻想起鐘石給他做的人生規劃。他原本也不以為然,不過見識了這個天才堂弟賺錢的本事後,鍾意對鐘石的話也漸漸重視起來,就連舉手投足也不自覺地模仿起那個九歲的堂弟來。

    這些自然不能對其他人說,就連鍾意的父母也被蒙在鼓裡。

    「我啊,畢業之後分到哪就是哪唄,不過最好還是能回到草原,你們也知道,大城市的環境實在是太差了,還是草原上的藍天白雲好!」

    烏提達大大咧咧地說道,像他這種思想,在後世的今天也有點驚世駭俗,更何況在那個時候。在八十年代,人們希望通過高考改變命運,繼而成為城裡人,要是能吃上公家飯就更好了。不過在大學校園裡,很多青年學生懷著對於改革開放的期望,和對美好未來的憧憬,都希望能去改革的前沿——深港闖一闖,就連燕大學子也不例外。

    聽了烏提達的話,其他幾人就有些面面相覷,頓時整個宿舍陷入了一種怪異的安靜之中,鍾意、王海洋、李偉三人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烏提達,讓他心中直發毛。

    「怎麼了?你們要是去過草原,看過一望無際的草地和藍天白雲,我保證你們再也不會想過城市的生活。」

    烏提達小聲地解釋道。不過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幾個兄弟看過草原的美景,會真的留在草原上。

    「李偉,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眾人齊齊鄙視了一番烏提達,這才轉過槍口,對準了唯一一個還沒有吐露心聲的人。

    「我啊,準備畢業後去深港闖一番。你們也聽說了,那裡是一塊神奇的土地,每天都有奇蹟發生,說不定以後我在那裡就混得風生水起,你們以後去深港……」

    等了半天,終於輪到自己,李偉兩眼放光,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連其他人臉上一副明了的神情都沒有發現。

    幾人早就聽過他這個計畫好多遍,李偉一有機會就會講他的未來大計,眾人一開始還有打擊他的心思,後來聽得久了也就麻木了。

    八十年代的社會,還不是一個拜金嚴重的時代,這點在大學校園尤為如此,因為李偉第一次說出他的人生規劃,就被其他幾人狠狠地批判了一番。不過現在時過境遷,幾人也沒了當初的心思。

    變化最大的自然是鍾意,他親眼目睹那個心儀的女同學上了一輛小轎車,和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揚長而去。他不斷地安慰自己,說那只是個巧合,又或者那人是女同學的親戚,又或者是……

    總之他找了幾百個理由來為她辯護,可在女同學身上的變化卻狠狠地擊破了他的幻想。連體花裙,天藍色的牛仔褲,朱紅色的小皮鞋,這一切無疑都在告訴鍾意金錢的魅力。

    鍾意將這件事深埋在心中,從未告訴過別人。這是一個男孩轉變為一個男人,必然經歷過的傷痛。

    要是鐘石知道了此事,估計只會付諸一笑,這種事情在後世也太稀鬆平常了。身為頂級基金經理的他,經常會出席一些富豪的私人派對,在那些場合發生的事情,要是洩露出來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喂,你們的女朋友呢?」

    烏提達眼睛一瞪,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李偉的長篇大論。

    在大學男生宿舍的夜話中,女生是一個永恆的主題。無論是以什麼話題開頭,最終收尾的總是異姓話題,處於青春期的青年,體內荷爾蒙的分泌無疑是十分充分的。

    在這個宿舍裡,只有鍾意一個人是單身漢,其他幾個人都是有家室的人。烏提達的女朋友是一個也來自蒙峰的姑娘,兩人在同鄉會裡認識,相互之間生出好感,後來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李偉的女朋友劉玲是一個秀江女孩,有著江南女孩的典型特徵,身材嬌小,皮膚白皙,說起話來軟綿綿的,讓人一看就生出憐愛。李偉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從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贏得了美人的芳心。

    而王海洋的女朋友章[***]則和他一樣,也是來自離海,兩人是高中同學。王海洋經常在宿舍裡抱怨,聲稱自己的女朋友太精明,什麼事情都斤斤計較,讓身為男人的他很是受傷,不過其他幾人根本不把他這些話當作一回事。

    相處了近三年,每個人對其他人的脾姓都摸得一清二楚,平曰裡說話的真假早就瞭然於心。其他人都知道王海洋每次抱怨的時候,心中的本意是向幾人炫耀。

    「嘿嘿,[***]說她畢業之後就回離海,原來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經過今天這件事,我決定畢業之後留在燕京,最好能進政斧部門。要是她不同意,我們只能分手了!」

    王海洋冷笑一聲,說出這一番讓眾人大為驚訝的話來。眾人這才意識到,王海洋步入官場的心思竟然如此堅決,甚至連相處了好幾年的女朋友都可以拋棄。

    一時間其他幾個人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美好的憧憬給社會的現實一擊即碎,讓幾個人從幻想中跌回到現實當中,心情也變得異常沉重起來。

    「不知道我那個小堂弟,對將來有什麼打算,又有什麼人生目標?」

    躺在床上的鍾意無聊地看著上鋪的床板,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這一次他沒有想到那個讓他在價值觀上蛻變的女孩,反倒是想起那個不時給他建議的鐘石來。

    想了半晌,鍾意驀然發現,其他幾個人都沒有睡著,就連平曰一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的烏提達,也在床上不停地翻身,顯然是有心事,安靜的宿舍時不時有嘆息聲響起。

    「他還只是個九歲的孩子,就算是再天才,又能知道什麼?」鍾意整理一番思路,不禁為自己的想法啞然失笑起來。他沒有想到,鐘石不僅為他安排好了未來,也為自己定下了一個在外人看來不可思議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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