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架空] 唐朝好媳婦 作者:曾經的青柳 (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7-2-13 10:46: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5 299462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3 11:22
第三百六十八節 時機

  突厥人戰敗了,而且他們是在大草原上戰敗的,雖然這只是一個局部的失利,但卻終結了一個神話的破滅。

  長時間以來,突厥始終是草原上的霸主,歷次的草原戰爭,或者對外戰爭,突厥人都用勝利證明了自己的強悍,但是這一次,突厥人草原無敵的神話終於被戮破了。

  這件事情和小婉其實也有一些關係,當年還在山陽的時候,她就認識一個叫做『客素』的粟末靺鞨族人,他出身上京城世家,後來由官而商,他則跑到中原來做生意,而張氏便是他最大的合作夥伴。

  由於累積了大量的財富,引起一個昔日仇敵的覬覦,客素家族在上京的家人、產業都都受到重創,他帶著忠僕逃入中原,找到張府求救。在張府的資助下,客素借助家族以往的商路人脈終於再度崛起。在草原,沒有托庇之所就要受到貪狼的覬覦,上京已然是仇家所居,而突厥更是世仇,所以他選擇了回紇,並與回紇王子普那古拉上了關係,而這次在突厥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的正是回紇人。

  小婉對於草原上的勢力不是很瞭解,當初客素回草原發展時,她提供了大量的助力,其實在她的感覺中,草原上的部落雖然眾多,但一方面沒有可與突厥抗衡的大部落,另一方面便是這些部落如同一盤散沙,根本沒有聚盟抗衡突厥的意識……最關鍵的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她關心那玩意幹什麼?
  
  不僅小婉低估了草原上那些部落的潛力,便是在李世民那等上位者眼中,所關注的也不過粟末靺鞨人,但自粟末靺鞨人建國失敗後,大唐對其關注也降低了。

  回紇,雖然勢力比突厥大有不如,但其人口眾多不在粟末靺鞨之下,而且部落中人人騎射俱佳,戰鬥力更是不在突厥人之下。近些年,隨著回紇老王日益衰老,回紇王位就引起了一番掙脫。回紇老王生性懦弱,而繼承人普那古卻是一個不甘屈居人下之人,在老王年邁之後,便生了取代的心思,而老王心生畏懼,遣使向突厥求援。

  突厥人顯然是高估了自己的震懾力而忽視了可能遭遇的反抗,按照他們的估計,派一名使者,再帶上數百精騎,就足以震懾普那古。

  必須說,以突厥的實力來看,這個想法沒什麼不通的,可是他們忘了,再雄壯的狼也有老邁的時候,而小狼崽也總是會長大的,而回紇就是諸多狼崽中最勇猛的一頭。

  在挫敗了粟末靺鞨人的立國企圖之後,突厥的上位者們也意識到草原上的勢力不是憑他們一家就可以揭制的,連突厥內部都隱隱分成了東、西突厥兩派,所以他們也學漢人那樣進行勢力培植,大搞分化瓦解那一套——必須說,這個手段是沒錯的,但錯誤在執行者,草原和中原的文化底蘊大為不同……套用現在的話說,突厥人沒有將這種手段進行草原特色的變通,結果就導致類似於回紇這種部落的崛起。

  通常來說,突厥對於各部落首領的推選問題是不進行干涉的,即便是臣服他們的部落,也不會任由他們擺佈自己的首領位置,但突厥人已經發現草原上的苗頭,急需通過一個方式確立自己的震懾力,而回紇老王的求援無疑是提供了這麼一個機會。

  普那古是一個有野心而又有能力的人,很早以前,回紇的一些事務就交在他的手上打理,隨著部落的強大,他越來越不甘心忍受突厥的盤剝,這次突厥人竟然干涉回紇部落的內務,引起了他的強烈反彈。

  不過,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普那古並不想立即與突厥人撕破臉皮,因為他很清楚目前的回紇並沒有與突厥立較高下的實力。但是,派去的突厥使者自我感覺太良好了,他們真就將自己當作高高在上的君主,對回紇人極盡侮辱之能事,結果激起普那古和諸多回紇貴族的怒火。

  普那古趁機起事,殺死了那名使者,並且一戰盡滅那數百突厥精騎,霎時間,普那古之名在大草原上傳揚起來,一些部落也趁機蠢動,雖然他們不敢直接向突厥發難,卻可以不遵突厥號令,頻繁劫掠大唐邊境,充實本部族的實力,所在大唐邊境才峰火處處,邊民大量內逃,有些事情不是身在局中,還就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數百精騎被滅,在近年來是絕無僅有的事情,整個突厥都被震動了,到處都可以聽到復仇的呼聲,遇難者的家屬紛紛湧向汗帳,要求大汗派兵。

  而突厥貴族們也開始有所行動,已經開始準備討伐回紇——這倒不是為那幾百個人復仇,而是要重振突厥人在草原上的聲威。

  巧得很,李承乾在河南所遇的那對母女,其丈夫就是突厥的一個落魄貴族,而且她們在草原生活多年,對其中的瞭解倒比那些派到草原上的探子還要多幾分。李承乾在得到一些情況後,便在路上抽時間寫了一份詳盡的報告,命人快馬送返長安。
  
  一個星期之後,一份關於突厥的奏折便出現在李世民的面前。

  「你確信突厥人會對回紇進行討伐?」李世民問道,做為一名著名的軍事家,他有自己的判斷,但做為一名上位者,他必須綜合考慮。

  坐在他面前接受詢問的大臣與他的年齡相差無幾,正是素有智名的長孫無忌,在此之前,他也看過了這份奏折。

  「是的。」

  「理由是什麼?」

  「突厥人的驕傲,讓他們無法漠視這一次的失敗。而且草原各民族都有一種狼的習性,如果突厥人表現出一絲老態,那新崛起的部落絕對就會向狼群一樣撲上去,將其撕扯成碎塊。所以,無論是為了震懾還是其它原因,突厥人的這次征伐勢在必行,而且一定會勝利。」

  「但是,他們同樣會遭到失敗,從粟末靺鞨人建國的時候開始,就注定了突厥人在草原上要走下坡路了,他們已經是日暮之族。」

  李世民點點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既然有人布下了第一顆火種,就算是被撲滅了,也依然會有人再嘗試著布下第二顆、第三顆火種。」
  
  「皇上英明!」長孫無忌恰如其分地恭維了一下。

  李世民輕輕拿起奏折,他早已經看過了好幾遍,對這份奏折的內容瞭若指掌,只是他還有些猶豫不訣。

  「這真是一個誘人的機會啊!」李世民自言自語的說道。

  「皇上,機會雖好,卻非最佳的時機,金狼雖老,爪牙尚利!」長孫無忌輕聲道。

  「不錯。」

  李世民微微點頭,他顧忌的也就是這一點,李承乾在奏折上也提及現在並非最有力的時機。他在奏折上對此也做了分析。突厥人最大的優勢是其騎兵的機動性……兇悍、狂野、迅捷,而且其在作戰的時候根本不需要考慮補給,以戰養戰,所以他們所過之外,如同狼群過境一般。但大唐的軍隊不行,機動兵力不足,靈活性不足,補給導致部隊臃腫。李承乾在建議中提出『合縱』之策,扶持一批中小部落,予以援助,尤其是回紇和粟末靺鞨族,更應該大力扶助,分裂草原上的勢力。

  「皇上,目前攻擊突厥還不到其時,太子殿下所言的『合縱』之術大有可為,與其在國門之外禦敵,不如在他們的心臟狠狠地插上一把或者多把刀子,讓他們自己縮回爪牙。」長孫無忌說道。

  「想法確實不錯,但那些化外之人怎麼才能讓他們相信,我們是在幫助他們呢?」

  李世民沉吟道。

  但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貌似李道玄曾經提議過讓小婉以民間身份與上京的粟末靺鞨人建立交易往來,而且張家正在組建一個船隊……這讓他閃過一個念頭。

  「李照!」

  他揚聲喊道,很快李照便走進了書房。

  「召衛國公李靖立即進宮,我有一件事情要問他。」李世民急切地說道。

  半個時辰之後,李靖在李照的引領下,急匆匆的來到御書房。

  「微臣李靖,拜見皇上!」李靖躬身施禮。

  為了練出一支精兵,他幾乎是常駐兵營,昨日才回來,沒想到今天就被召進宮裡。

  「我記得半年前,你曾經上過一份奏折,是要對兵營中的陳舊裝備進行換裝是嗎?」李世民問道。

  「是的,皇上,這批裝備已經更換完畢。」李靖當然記得這件事情,庫裡有不少裝備都是舊隋時期遺留下來的,已經不堪使用,所以他才再三上奏折,要求更換,整體換裝是在兩個月前完成的。

  「李愛卿,你且看看太子殿下發回來的這份奏折。」李世民命李照將奏折遞給李靖。

  「太子的奏折?」

  李世民疑惑地接過奏折,臉色越來越激動:「原來如此,皇上,這正是我們大唐介入的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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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3 11:26
第三百六十九節 避走土地廟

  「依李愛卿所見,此事該如何著手?」李世民不是討論事情是否可行,而是問怎麼做效果才是最好。

  「皇上,據我所知,有一個我們都很熟悉的人在草原上有一定的門路,而且淮陽王也曾經提到過她。」李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李靖也笑了:「滄州別駕張陵的夫人早在山陽的時候,便與一名粟末靺鞨商人做生意,淮陽王就曾經建議由她出面與粟末靺鞨人交易,我們不過是另外給她一項任務,況且,」

  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有不少世家在偷偷地做兵器生意,只是交易對象不同,更有利於大唐罷了。」

  「哼!」

  李世民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他們以為世家就可以橫行無忌了嗎?現在不是隋朝,而是大唐李愛卿,從今天開始,朕不希望看到一把刀、一張弓、一塊鐵流入草原,違者以通敵論處,就地格殺!」

  「微臣遵旨!」李靖拱手應道。

  「至於……」

  李世民想了一下:「長孫愛卿,你給高愛卿去封信,將這件事情交待一下,讓他親自跟夏小婉說……不,太子和越王那裡就不要說了。」

  看長孫無忌嘴唇蠕動,李世民知道他想說什麼:「另外,你來擬一道聖旨,就算是朕給那夏小婉的護身符吧,畢竟才下了不準走私兵器的旨意。」

  「是,微臣遵旨。」長孫無忌拱手應道,李世民考慮得很周全,他也就沒有什麼可建議的了。

  夏小婉雖然有女官的身份,但張府的生意跟官面上沒有什麼關係,而且朝廷讓張家幫忙將兵器交給草原上反抗突厥的部落,其實也是一種走私,如果被官府緝查到,那同樣是要問罪,所以李世民要給夏小婉一件護身符,否則就算是殺了小婉,她也不會幹的。

  「嗯,對了,你告訴高愛卿,那道聖旨先不急於給她。」李世民莫名其妙地又補上了一句。

  「不急於……是,微臣遵旨!」長孫無忌先是一怔,旋即明白過來,笑著應道。

  「李愛卿,」

  李世民轉向李靖:「你抽調五十名火槍兵,然後再撥五十枝火槍給夏小婉送去。」

  「皇上,這火槍可是國之重器。」李靖提醒道。

  「要想馬兒跑,也要餵得飽,聽說這大海之上也頗多盜匪,就送給她防身好了。」

  李世民起身轉了兩圈道:「我總覺得她有可能再創造一些驚喜。」

  「是,微臣領旨。」李靖應道。

  小婉和張陵面面相覷,在他們面前,是刺史王守拙的一封信……信是師爺孟逸夫親自送過來的,這本來也沒什麼,雙方都是熟人,但詭異的卻是上面的內容。

  信中說,最近幾日可能會有一、兩位非常重要的客人來拜訪張府,讓張府務必做好安全保護,確保來人的安全?

  「用得著這麼神秘嗎?」等孟師爺告辭離開之後,小婉鬱悶地問道。

  「你可以直接問孟師爺,他肯定清楚。」張陵笑道。

  「師爺都不是好人,我才不問呢!」

  小婉沉吟了一下,忽然笑道:「裝神弄鬼的,估計是那個合同的事情搞定了,皇上是不可能親自來的,說不準我那個便宜學生要來。」

  「便宜學生……你是說太子殿下?」張陵嚇了一跳,「太子可不會輕易出京的!」

  「當然不會是輕易出京。皇上跟我簽約,總要看看簽的是什麼東西,得落實到實處,別人來不放心,當然是要交待給太子。」小婉撇撇嘴,很有些不恭地說道。

  「小心隔墻有耳。」張陵無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

  「那我們是回滄州還是繼續在這兒呆著?」張陵問道。

  「當然是在這兒了,我們現在是休假誒!」

  小婉理所當然地說道,雖然王守拙信裡信外是讓她們回城,可小婉心裡還憋著幾分氣呢,說什麼也不回去。開玩笑,揮之即去,招之即來——把本夫人當什麼了?

  倒是張陵有些不安,覺得讓太子殿下再移駕過來不太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

  小婉大大的不以為然:「天地君師親,他現在只是儲君還不是君,來見我也沒什麼當不起的。」

  「……」張陵無言了。

  李承乾一行六人路上卻有了些耽擱,這秋日裡的天氣說變就變,前半晌的時候還大日頭當頭曬著,沒多長時間,就聽得一陣陣涼風吹來,樹葉子嘩啦啦直響。

  李承乾剛說了句『好涼快』就聽到南邊『轟隆隆』響起一片雷聲。

  「雨要來了!」

  李安在馬上手搭涼棚向西瞭望,蹙眉道:「少爺,咱們得快走了,今天晚上住章臺鎮,還有四十里地呢!」

  說話間,又炸起一聲響雷,大風捲起一片落葉,悶熱得渾身大汗淋漓的侍衛們齊聲叫好。李承乾向南看時,黑沉沉的烏雲已由南向北推擁過來,不一會便遮了半個天。

  一聲驚雷就好似在頭頂上劈下來似的,緊接著雨點兒夾雜著豆粒大小的冰雹就辟哩啪啦啦隊落下來,李安飛身下馬,不滿的瞪了那幾名侍衛一眼,後者這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將李承乾扶下馬。

  眼見雨點和冰雹越來越密集,周圍卻沒有躲避的地方,有名侍衛一著急,就要拉了李承乾往馬肚子下面鑽,卻被李安一把扯住:「使不得,萬一馬被砸驚,趵起蹄子怎麼辦?」

  眼見冰雹越下越猛,大的已有核桃大小,李安忙招呼眾人將外衣脫下來撐在頭上,李承乾也顧不得貴人體面,盤腿坐在地上,李安他們連忙圍攏過來,將他遮得密不透風。

  驚魂初定,李承乾笑道:「幸好這時節莊稼多已經收了,不然受災不小。」話音方落,不知哪匹馬被砸得狂嘶一聲,頓時一群馬哀鳴狂跳,在雨地裡跑得無影無蹤。

  雖然雹子下了一陣就過去了,但雨卻沒有住的意思,渾身透濕的人們被風一吹,透心刺骨地冷。李承乾隆凍得嘴唇烏青,開始哆嗦起來,李安一邊命人去搜尋馬匹,一邊對李承乾說道:「少爺,咱們得先走著,讓身體熱乎起來,不然會凍病的。」

  李承乾不等他說完,一擺手向北行去,見李安追上來,臉上猶帶惶恐之色,便笑道:「下雨乃是天意,而非人力,你擔心什麼?」

  李安道:「這秋雨也忒涼了些,少爺得快一些走,等走出了汗就沒什麼大礙了。」

  話雖不錯,可這個時候李承乾已經走不動了,雖然他幼習武功,身體一向健朗,可秋雨寒氣重,這熱身子在雨地裡浸得久了,四肢都有些僵了,活動不開。

  他極力跋涉著,五臟六腑翻滾沖騰,汗卻始終沒有出來。走在他身邊的李安原本就緊張,發現他臉色不好,便湊近了問道:「少爺,您身體不適嗎?」

  李承乾勉強地笑了笑,剛要回話,突然覺得腦袋裡天旋地轉似的暈眩起來,他咬著牙,身體搖晃著向前邁步,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李安等人驚呼一聲圍過來將他扶起。

  「少爺!太子殿下!」

  「殿下,您醒醒!」

  李安等人頓時慌了神,也不顧什麼吩咐,紛紛喊了起來,只見李承乾雙眼緊閉,咬著牙關昏迷不醒,頓時慌了神。

  「李統領,現在怎麼辦?」那幾個侍衛都沒了主意,看向李安。

  李安此時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臉色蒼白,略一沉吟,咬牙道:「快找避雨的地方,李園你去前面找個大夫,祛寒、祛風、祛熱、祛毒的藥只管抓來!」

  李園急道:「那邊有一座莊子,你們先安排殿下休息,我去找大夫抓藥!」說著話,他看到那跑散的幾匹馬又遛達著跑回來,便衝過去抓韁上馬,下死勁朝馬屁股上猛加一鞭,那匹健馬立即長嘶一聲狂奔而去。

  李安伏下身子背起李承乾,另外三個侍衛緊隨在左右,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下地沿著那土路向莊子裡走去。

  「大人,那邊有座土地廟,先去那兒避避雨吧?」
  
  一名侍衛指著村口叫道……在村口有一座廟,山門院墻都倒塌了大半,正門上有一塊破匾,寫著『土地廟』三個大字。

  雖然這座廟有些破敗,正殿卻還完好,一行人匆匆進去,三個侍衛將神臺略為收拾,將幾件行李搭了一張床,將李承乾放了上去。

  李安將神龕前的木柵扳下來,用刀劈碎,然後取了幾張紙引火……篝火燃起,多少將眾人身上的寒氣漸漸驅去,頓時覺得十分舒適,再看李承乾的臉色,也已經略為恢復了幾分紅潤,李安給他掐了人中,李承乾身體微微一顫,悠悠醒來。

  「殿下醒過來了!」

  李安大喜,吩咐另一名侍衛道:「去莊子裡打聽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然後看看有沒有大夫或者藥鋪,順便給殿下找個歇息的地方!」

  「是。」那名侍衛答應一聲,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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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3 11:30
第三百七十節 巧遇

  「李安。」李承乾開口叫道,語氣有些虛弱。

  「臣在。」李安連忙應道。

  「沒什麼大礙的,行李中有茶葉和茶具,沖泡一杯熱茶喝喝,就好了。」李承乾說道。

  李安輕聲說道:「殿下,這可不成,茶葉解藥,等會兒如果服藥就不好用了,這治病問醫的事情還要問大夫,臣已經派人去請了。您現在可比方才好多了,不妨事的。」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看您這身子骨,無論如何走不得了。依臣之見,先找一戶人家歇一下,等病好了再走不遲。」
  
  「這個……」李承乾雖然是病了,可腦子並不迷糊,他有些耽心自己的行程和高士廉那邊的行程配合不上,別大隊人馬到了,他這個主角還在後面逛蕩,那就笑話了。

  李安知道他擔心什麼,便安慰道:「殿下,請放寬心,高大人沒有您的消息,是不會貿然進入滄州城的。這小病需要大養,否則坐下病根來,以後再治可就麻煩了。」

  「好吧。」思忖了一會兒,李承乾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同意了。

  這時,進村尋找住處的侍衛回來稟報找到地方了,李安連忙又將李承乾背了起來,幾個人來到那戶人家,卻在一所坐落在村子中間三進三出的大院,雖然不是很堂皇,卻似才翻新過的,很是亮堂,而且周圍鄰居都有一定的距離,方便警戒。
  
  「就這裡了。」李安點點頭,那侍衛便上前叩門,剛敲了三下,裡面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大門『呀』的一聲打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探頭出來,疑惑地看著他們:「你們是什麼人?」

  「老人家,我們是趕路,去滄州做生意的,這半路上遇了雨,我家少爺受了寒氣,可否借你的房子避避雨,將養一下?」李安客氣地問道。

  老者看了一眼他背上的李承乾,點點頭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這院了空房間倒是不少,多少人也能住下,不過只有小老兒和孫女看房,恕我們不能招待,而且先前也有幾位避雨的坤客,你們切莫衝撞了人家。」說著,他側身站到門旁,讓李安他們過去。

  李安卻是有些猶豫,院子裡只有看房的當然是最好,可一聽到有人無來避雨,他便有些躊躇。

  「不過是幾個女人而已,無礙的。」背上的李承乾卻是聽得明白,輕聲說道。
  
  「如此有勞老人家了!」李安客氣地謝了一聲,便背著李承乾和侍衛們跟著那名老者去東面的一排房子歇息。

  所謂『坤客』,其實就是女性客人的意思,各地風俗不同,稱呼也千奇百怪,就在那老者招呼李承乾等人進房休息的時候,歇息在西邊房裡的人也被驚動了,隔著窗戶打量。

  「婷姐,那個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一名少女說道。

  「都是男人唄,不外乎高矮胖瘦。」旁邊一名年齡稍長的女子說道。

  「看那人似乎病了呢,用不用問問他們可需要幫助?」年少的女子說道。

  「囡囡,你心地倒好,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對方出言相求,那也就罷了,現在可別往上靠,反倒讓人覺得我們輕佻。」婷姐認真地說道。

  「知道了。」那個叫囡囡的少女吐了吐舌頭應道。

  這兩個人正是從長安出來的張楠和公孫婷,兩個人一路上走馬觀花其實速度也不快,只是李承乾等人雖然是早出發了,但一路上到處訪察民情,反倒慢了起來,一快一慢就湊巧的遇到了一起。
  
  「小姐,大管家求見。」小月稟報道。

  「請張大哥進來。」張楠連忙道,張府上下對張忠等人都很親近,名為管家,其實跟家人沒什麼區別,而且他們也不在奴籍。

  張忠推門走進來,先向公孫婷笑了笑,然後才對張楠道:「小姐,剛才那幾個人好像是從長安來的,而且身手都還不弱。」
  
  「嗯,知道了。」張楠點點頭。

  「那我先出去了。」

  張忠告辭……在張府中,張忠他們幾個是不需要自稱『小人』的,而且張楊氏要求張麒、張麟和張楠三人必須以『哥』相稱,對於張陵、小婉卻是沒有做這個要求,只是二人自覺,對這幾位管家一向都很敬重。

  卻說李安等人隨老者進房之後,連忙將李承乾安置在床上,那老者只是在旁看著,等安置完之後,李安轉身歉然道:「老人家,在下多有怠慢,還未請教貴姓?」

  老者搖搖頭:「客人客氣了,小老兒不過是一介下僕而已,何貴之有?免貴姓錢。」

  李安又道:「錢老人家,我家少爺看來是偶感風寒,不知道可否在這裡多停留幾日?」

  老者點點頭:「既然是病人,何處不是行善之地,你們且先歇著,小老兒去給你們燒水。」說著,便轉身出去。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地黑了,眾人雖然早已經飢腸轆轆,但李承乾病著,誰又有這個心思,錢姓老者很快就送了一壺熱水過來,李安服侍著李承乾喝了杯熱水,眾人也混了個水飽,直到李園請來了個大夫,方才鬆了一口氣。

  那大夫看上去卻是個極為老成的,年齡在六十歲上下,進屋之後將藥箱放在桌上,便給李承乾診脈。李承乾此時已經沉沉睡去,只是表面看著雖是安妥,但身上燒得跟火炭似的,臉色燒得一片緋紅,呼吸更是粗重不勻。

  「大夫,我家少爺這病到底怎麼樣?」

  老大夫將李承乾的手塞回被裡,拈著花白的鬍鬚緩緩說道:「據脈象看,寸緩而滯,尺數而滑,乃是五臟驟受寒熱侵襲,兩毒攻脾。脾主土,土傷而金盛……」

  李安已經是聽得頭大,老大夫卻搖頭晃腦的還要往下說,門簾忽然從外掀起,進來兩個女子,前面一個笑道:「大夫,你可別跟我們背藥書,就說這病相干不相干,如何用藥就是了!」

  李安轉頭剛要喝斥門口的侍衛怎麼隨便命人進來,一看清來人倒是愣了一下:「公孫大家,張小姐?」

  那老大夫倒沒注意,也不以公孫婷的話為忤,點點頭道:「斷然無礙,一劑發表藥,出一身痛汗,就會好的。不過要好好調理,照應。不然,落下病根,對景時就容易犯。」

  說著便來到桌前坐下,李安早已經備了筆墨紙張,那老大夫便揮毫寫方子,趁這工夫,李安與張楠、公孫婷見過,便詢問她們是怎麼過來的。

  公孫婷和張楠卻是看到了李園請大夫進來,雖然張楠不認識李園,但公孫婷進出皇宮多次,認得他是李世民身邊的侍衛,二人出去見過之後,才知道是李承乾微服至此偶感風寒。按公孫婷之意,雖然她們熟識太子,卻也不便在這個時候求見,但張楠知道李承乾得病之後,卻是莫名的心惶了,非要拉著公孫婷一起過來——當然這心情方面的急迫就不能細說了。

  這時,老大夫的方子也已經開完,李安取過來看時,上面卻寫著:柴胡(酒炒)三錢,知母二錢,沙參五分,王不留行二錢,車前三錢,甘草二錢,川椒一錢,急火煎,投大棗數枚蔥胡三莖為引……

  李安看完,便將藥方遞與一名侍衛,讓他去抓藥,然後又對大夫說道:「大夫不必回去了。我們少爺身子是要緊的,你得隨時在此照料照料……哦,放心,府上我已派人去關照了,酬金一定從豐。」

  正想著派人給大夫備飯,張楠卻道:「李統……大哥,你們還沒用飯吧?我跟錢老伯說一聲,借用他們的炊具鍋灶簡單做一些。」

  「那就有勞張小姐了!」李安謝了一聲,吩咐另一位侍衛帶了大夫住到另一間房去。

  「你會做飯嗎?」

  來到灶下,公孫婷頗有看熱鬧之意。

  「當然嘍,嫂子曾經說過,一個合格的女人就要能夠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張楠一邊命小月打下手忙碌著,一面仰著小臉得意地道。

  公孫婷打趣道:「我好像聽小婉說過,要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張楠臉卻紅了,立即低下頭:「不跟你說了,現在沒時間。」

  旁邊小月立即『吃吃』地偷笑,氣得張楠輕輕擰了她一下,斥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看回去不收拾你!」

  打打鬧鬧中,飯已經好了,張楠親自盛了一碗粥,端到李承乾面前笑道:「殿下,您身子不好,別的菜油腥太重,不適合,您先將就點兒……」

  見李承乾點點頭,便紅著臉怯生生地偏身坐下,用湯匙舀了一口便往他口裡送。

  「哎喲!」

  李承乾也是餓得狠了,沒有注意,張口便吃,被燙得叫了一聲,倒唬了張楠一跳,忘了羞澀,連忙道:「殿下,您、您沒事吧?」

  李承乾痛了這一下,卻是精神了一些,吹了口氣笑道:「還好,皮還在嘴上,就是火辣辣的。」

  「那、那我吹吹再給您吃。」張楠紅著臉,又盛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了會兒,這才送入李承乾口中。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4 10:18
第三百七十一節 不速之客

  畢竟是已經到了季節,大清早的,海邊的風有點兒腥、有點兒鮮,但更多的是那絲絲的寒意,若非張夫這幾天修習那慧海老和尚所傳的養生經盡起沉痾,小婉絕不會允許他大清早兒來這海邊。

  莫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海邊已經泊了十幾艘漁船,一些漁民正忙著將漁簍搬下船,幾個魚牙子在那兒挑三揀四的,一付債主面孔,時而有鮮活的魚從簍裡蹦出來,一些小孩子驚叫著便去撲捉,旁邊的女人們便驚叫著『小心』,也不知道是讓孩子小心別摔著,還是讓他們小心別傷著魚,賣不出好價錢。

  「這地方建碼頭也不錯啊。」張陵逡巡著周圍的環境說道。

  「只要有錢、有人,哪個地方都可以建碼頭。」小婉不以為然,「你也知道鯰魚灣的優勢,無論是從軍事、經濟角度,還是從其它方面考慮,都是最合適的。」

  「我當然知道,只是這個地方如何建一個小碼頭,對這裡的百姓和漁民都大有好處。」張陵說道。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想法是好事,但要看實力和將來的效益。」

  小婉指點著道:「先別說朝廷沒錢在這裡建立碼頭,就算是建了,又要派人管理、修繕,又要建設相關的配套,你覺得這個地方能夠有多少收入?」

  「不是每個地方都要設人管理吧?」張陵有些詞窮,語氣也有些勉強。

  「沒人管理的碼頭你認為它會存在多長時間?」小婉搖搖頭,自己這個老公還真是太理想化了,倒不是百姓們的素質如何,無人打理的碼頭就跟無人清理的街道一樣,人人都能踩上一腳,卻沒有人會伸手。

  「你讓他們帶著鍋做什麼,難道就在這裡吃早餐?」張陵問道。

  「當然,這麼好的天氣。」

  她轉眼看到寶兒光著腳丫偷偷地跑到沙難上,便喊道:「寶兒,穿上襪子,別劃了腳!」

  「哪有穿襪子在海灘上玩的,那些小孩子不都是赤腳嘛。」

  張陵拉了拉小婉的袖子:「你說今天吃好吃的,是什麼?」

  「走!」

  小婉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兩個人來到那些漁民跟前,小婉親自在漁簍裡挑揀起來。

  「婉姐,怪腥的,這都是新鮮東西,要什麼直接讓他們送過來就好了。」張陵說道。

  「嘖嘖,才當了幾天大人,就嬌貴起來了?」小婉調侃道。

  「不是、那個……」雖然知道小婉是開玩笑,可張陵還是有一種要辯解的感覺,偏偏一著急,又不知道怎麼說合適。

  「呵呵,別急啦。」

  小婉輕笑:「食之樂,在於精,這個『精』字,不在於吃得好、吃得細,而且還包括烹製、選材。」

  「今天要吃什麼?」

  「熏刀魚、醉蟹和黑魚湯。」

  小婉答道。

  二人已經來到了那些漁簍旁,其實不用細看,裡面傳來沙沙聲的,準保是螃蟹或蝦,那些鮮活的魚兒則在簍子裡蹦跳著,想逃出來。
  
  「刀魚雖然厚而寬的肉多,但要選寬厚適中的,味道才會鮮美;黑魚不要選太大、太肥的,就要那半尺長的煲湯最合適;螃蟹在這個季節是最肥的,當然是越大越好,不過要在手上掂一掂才知道肥瘦。」
  
  小婉一邊挑選,一邊如數家珍,張陵要伸手卻被她輕輕地打回去了:「別摻和了,萬一被螃蟹給夾著了,可不是好玩的。」

  不一會兒,便挑了三條刀魚、兩條黑魚和十隻肥大的螃蟹,旁邊跟隨膩的下人用兜子裝好付了錢之後,小婉拍拍手,就著旁邊的海水洗了下手:「走,埋鍋灶飯去。」

  在距離海邊稍遠的地方,兩名下人用石頭壘了兩個灶,開始生火,小婉命人將魚拿到海邊處理,然後從車裡拿出一些蘑菇泡在水裡,又拿出一罈子酒,將那十隻螃蟹都扔進酒罈子裡。

  「你這是怎麼個吃法?」張陵有些好奇,也有些吃驚,這黃桂稠酒可是從長安捎過來的,家裡也沒多少。

  「這酒裡都放了作料,螃蟹下去之後,不得不喝酒,那些材料自然就一齊吃進去了,而且還可以趁這個時候,讓它們把肚子裡的泥沙都吐出來。」小婉說道。

  「然後呢?」張陵還是第一次聽說螃蟹可以這樣吃。

  「等一會兒就知道了。」小婉故作神秘,賣了一個關子。

  不一會兒,魚都收拾好了,兩個鍋灶,一鍋油、一鍋水,油是炸刀魚的,這要裹上加了雞蛋的麵漿炸出來才好吃;黑魚就簡單多了,放點鹽和蘑菇慢慢地熬,不一會兒,淡淡淡的魚香便開始瀰漫起來。

  寶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光著小腳丫子跑過來,眼巴巴地看著熏刀魚,一個勁兒地吞嚥著口水:「娘,寶兒餓了。」

  「餓了?」

  小婉好笑又好氣地看著整得跟個泥猴似的小傢伙,瞧了半天身上髒得似乎沒有下手的地方,最後伸出指頭揪著他的小耳朵道:「快去找雪雁姐姐整理一下,如果還是這麼髒兮兮的,就不準吃飯。」

  「好。」小傢伙垂頭喪氣地去找雪雁,猶自一步三回頭。

  「婉姐,這罈子裡剛才還沙沙的響,怎麼現在沒動靜了?」張陵問道。

  「喝醉了還蹦達啥?」小婉笑道。

  張陵恍然,剛想揭開蓋子看,小婉不讓:「讓它們在裡面悶著,等酒香和調料都充分吸收了,味道才會好。」

  黑魚湯的湯汁漸漸變成了奶白色,小婉命人盛了一小碗給寶兒涼著,小傢伙乖乖地坐在一旁,生怕再弄髒了衣服不讓他吃東西。

  「雪雁,給寶兒摘幾塊魚,先吃著。」

  小婉指揮下人將一個鐵網架在灶上,然後將酒罈子搬過來,將那些螃蟹取出……這些傢伙都醉得動彈不得,往外拿的時候只劃啦幾下腿便了事,小婉命人將準備好的調料又在它們身上刷了幾層,這才放到烤架上。

  剛開始的時候,這些傢伙還甚為舒適的伸了伸腿,但越來越高的溫度讓它們感覺到危險,開始剛鐵網外面爬,小婉讓人用樹枝給撥回去,然後不時的將它們翻來翻去……片刻之後,一股醉人的香氣開始瀰漫,寶兒一邊嚼著熏魚,小眼珠子又向這邊逡巡,嘴角又開始亮晶晶的了。

  「嗯,好吃!」

  張陵喝著酒,吃著熏魚和螃蟹,跟他兒子一樣眉開眼笑:「婉姐,吃你做的飯菜,可真不想再吃家裡廚子做的飯菜了,以後天天給我們做飯吧?」

  「想得美!」

  小婉剝了一殼子蟹肉給寶兒吃:「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了?就算有想法也不能把我降成廚子吧?」

  想法……啥想法?

  張陵立即想明白了,連忙將酒盞一舉:「婉姐,喝酒!」

  『咚』!

  一盞全灌下去了……

  「呵呵……」

  小婉也笑了,陪喝一盞。

  剛才自然是笑話,無論古代和現代,想要男人完全的不見異思遷,就跟不讓地裡長草一樣,不太現實,尤其是現在生活的年代,那絕對是一片滋生三妻四妾的土壤,小三兒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得廳堂,小婉這麼說,未嘗沒有試探的意思。

  寶兒吃飽了又跑去玩,小婉和張陵也吩咐將酒菜撤下,兩人小口地喝著魚湯,享受著海邊謐靜。

  『得……』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距二人稍遠的地方停下來,馬上的騎士翻身下馬,急急的來到二人面前:「啟稟老爺,夫人,家中來了一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客人!」
  
  不肯透露姓名?

  二人狐疑地對視一眼,該不會那位來了吧?

  馬車在院子外面停下,張有正和一個十四、五歲的白衫少年在門口說話,狀甚恭敬,在距離白衫少年不遠的地方,一名黑衣武士牽著兩匹馬狀似悠閑地站在那裡,但他選擇的角度甚好,從他的視角可以監視到各個方位的狀況,當張陵和小婉他們下車的時候,那名黑衣武士的目光如冷電一般地掃過來,一現既收,又看向其它地方。

  「張有,怎麼不請這位公子進屋侍候?」張陵來到近前,面色微慍地問道。

  張有剛要說話,那白衫少年卻上前一步拱手道:「尊駕可是滄州別駕張陵大人?」

  「不錯。敢問公子如何稱呼?從何而來?」

  白衫少年眼睛一亮,連忙拱手一禮:「長安李泰,見過張大人、夏先生。」

  李泰?

  張陵和小婉的心中都是微微一凜,沒想到最先過來的竟然是這位不速之客。張陵是不太瞭解,他只知道這位恐怕也有問鼎之心。可做為一個對歷史頗有瞭解的小穿,小婉可是久仰這位損人不利己的魏王殿下。

  在歷史上,這個李泰仗著李世民的寵愛,糾結著一批大臣向太子李承乾頻頻發難,最後終於將李承乾成功地惹毛了,最終失去儲位,可他也沒討著好,不僅儲位無望,最後也是下場慘淡,便宜了老三李治,是典型的損人不利己——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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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4 10:32
第三百七十二節 麻煩

  「殿下,裡面請!」

  見禮之後,張陵請李泰進屋,這個院子是二人租下來的,雖然不大,倒也整潔,吩咐紫鵑上茶之後,張陵便打聽來意。

  「孤在京聽聞張大人在滄州推行安民之策甚有成效,恰逢父皇遣工部尚書高士廉大人和太子殿下前來滄州商談籌建船廠一事,孤便請旨隨行,因為太子身體不適,大隊行動遲緩,孤急於與二位卿家相見,故此先來一步。」李泰說道。
  
  都說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後的孩子早熟,依小婉看來,若論起政治智慧,十個九零後也比不得這個李泰,既交代清楚自己前來的原委,又顯示了自己的誠意,說話的時候,目光若有若無的注視著張陵和小婉的表情……聰明外露,比李承乾差遠了。

  「微臣惶恐,殿下千金之軀,怎可只帶一個侍衛出行?」張陵恰如其分地表示感激,同時也有責怪之意。不管這位越王殿下為人怎麼樣,萬一在路上出了點兒什麼事情,當地所有的官兒都要免不了牽連進去。同時他對那位太子也頗多抱怨——親自體察民情是一件好事,可你也要多帶一些人手,這一下將地方官吏弄得更加被動,到現在也不知道人在哪裡……走神了。

  「聽說張大人受傷了?」李泰關切地問道。

  「已經不妨了,這幾日正要回滄州,有勞殿下垂問。」張陵連忙致謝。

  「你若是不來,我們還可以在滄州多住幾天!」小婉心中腹誹,但這話若是說出來,就算有李世民和太子保她,也是要大禍臨頭的,所以她很客氣地告辭出去,給客人準備飲食……好歹也是跟一位王爺共進午餐,當然要鄭重一些。

  沒聽說李泰在軍事上有什麼才能,但他在文事方面確實卓有成就,而且看出他對於小婉整理出來的《三字經》、《論語別裁》都頗有研究,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對裡面的內容信手拈來,十分熟悉,還頗有自己的見解。

  來了一位王爺,對於張陵和小婉來說,緊張大於興奮,一則是因為雙方立場不同——張陵曾是東宮的伴讀,小婉又曾經是太子的老師,雙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成為同一個陣營的;其二則是這位千金之子中帶了一個侍衛跑過來,而小婉她們為了行動自在,也沒有帶護衛過來,萬一出事,張陵和小婉必受牽連,所以在吩咐準備飯菜之後,小婉便命人整頓行裝,準備午飯後就立即返回滄州。

  王莽謙恭下士時,據說那些梟雄人物在成功之前,都是非常可親的,這李泰雖然是郡王身份,但是這脾氣卻是好得很,沒有一點大刺刺的架子,讓人看著很順眼。
  
  雖然只是簡單的飯菜,卻是當天剛剛打上的海鮮,而且還有張府酒坊自釀的果酒,李泰只覺得這酒甜甜的,卻不料後勁兒頗大,等到酒席撤下之後,人已經搖搖欲墜了。沒辦法,張陵只好讓張有又去雇了一輛馬車,讓紫鵑服侍著這位,匆匆返回滄州。

  在動身之前,小婉已經遣人去刺史府報告,當傍晚時分她們一行人抵達滄州的時候,王守拙已經率領幾名官員恭候多時,連住處都已經給安排妥當了。

  李泰此時也已經醒酒了,按他的想法是不願意現在就住進滄州館驛的——入了滄州,不管他願不願意,都將陷入官場應酬之中,而他雖然不曾想過將張陵和小婉拉到他那一邊,但給李承乾上點兒眼藥順帶給自己撈點兒實惠卻是可以的。只是小婉和張陵都不是笨人……張陵還有幾分憨厚,小婉直接提議將他灌醉,有些事情等他說出口的時候,就已經無法反悔了,所有當李泰下車看到王守拙一行人的時候,也只能是暗自跺腳,接下來的幾日都是滄州官府場面上的事情,小婉老老實實地在家貓著,免得惹火上身。

  無論是李泰的到來還是即將來到的太子一行,都屬於比較隱密的消息,如今在滄州最為火爆的消息全是關於鹿鳴春的。

  一是鹿鳴春頂樓新開了了一家咖啡館,而且還邀了兩位樂妓駐館,專門彈奏琴曲助興,而且咖啡也不再限量。

  二是鹿鳴春新釀的果酒和烈酒,前者味道甘美,後勁卻是綿長,曾有位美女自恃酒量,興致勃勃地喝了一壺,結果卻被後勁放躺,醉態可掬,所以又被戲稱為『醉倒美人』;後者卻是一種叫為威士忌的烈酒,被稱為『一碗崑崙』,意思是這酒性之烈,酒量再強的人,喝一碗也得醉倒,就像是不可逾越的崑崙山。

  新酒水的出現,自然有人要鑽營打探酒水從何而來,於是早已經籌備多時的張氏酒坊浮出水面,登時商人們蜂擁而至,酒坊的存貨幾乎被掃空,張氏酒坊也因此而名聲大振。

  「這張府可真會借風扯旗啊!」前滄州司馬卜振軍從馬車裡向外張望著,十分感慨。

  「老爺,還下車嗎?」管家在外面問道。

  「不了,直接上路,等過午之後在街邊找個地方將就點兒就行了。」卜振軍放下窗簾,命車伕啟程,他這是最後看一眼滄州城了……官府已經催他去相州赴任,再也耽擱不得了。

  長安皇宮立政殿後面的一株桂樹下,李世民正陪著長孫皇后說話,在他們身邊還坐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男孩,卻是他們最小的兒子,後世的唐高宗李治,現在的小名叫做雉奴。

  「前段時間他們在章臺鎮滯留了一段時間,現在應該快到滄州了。」李世民輕輕啜飲了一口釅茶說道。雖然李承乾是微服私行,但那可是大唐的儲君,不僅是他的安全,便是他的一言一行,都有人記錄匯報,每天都有一封密折放在他的案頭,所以他對李承乾的行蹤瞭如指掌。
  
  「章臺?」

  長孫皇后剝了一顆葡萄塞入雉奴的嘴裡,抬頭猶疑地看了李世民一眼,輕聲問道:「那是什麼地方?乾兒怎麼在那裡滯留?」

  都說當母親的心是最為敏感的,她很清楚李承乾的性格,就算是體察民情,李承乾也不會長時間的滯留,除非是發生了什麼特殊的情況。

  「皇后,沒什麼大礙的,只是路上不慎感染了風寒,已經痊癒上路了。」

  李世民安慰道,如果不是李承乾的病已經好了,他也不會將這個消息告訴長孫皇后……兒行千里母擔憂,自從李承乾和李泰出去之後,她就一直不放心,如果連續數日沒有他們的消息,長孫皇后必然起疑,李世民也擔心對她的身體不好。

  「乾兒一人在外,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捱過來的。」

  雖然聽得李承乾已經病癒,可想到兒子在外面『孤若伶仃』,長孫皇后便有些難過。

  李世民倒好笑起來,說道:「乾兒可不是『捱』過來的,有人在伺候他。」

  「有人伺候?」長孫皇后納悶了,李承乾走的時候她可是知道的,只有李安一個人隨行,那個人動動拳頭刀劍還行,可若是侍候人……長孫皇后很懷疑李安能不能將飯燒熟。

  「說起來也巧,張家的那個小丫頭和公孫婷恰好在路上遇見,見乾兒病了,便一直服侍到他病癒,才上路的。」李世民慢條斯理地說道。

  「哪個張家?」

  長孫皇后問道,公孫婷她倒知道,曾經到宮中演出多次,而且還為宮中培養了一批女樂,但朝中姓張的大臣可就不少了。

  「當然是張須陀家的那個,張陵的妹妹,好像是小名叫『囡囡』的那個。」李世民說道。

  「他們怎麼會碰上了?」長孫皇后好奇道。

  「朕也奇怪,據說那個女孩和公孫婷是去滄州探親訪友,雙方恰好為了避雨碰到一起的,幸虧有那丫頭細心照顧,否則乾兒這次可有得苦頭吃了。」李世民搖搖頭。

  在父母眼中,兒女再出色,那也是長不大的孩子,在李世民看來,這對李承乾也未嘗不是一個教訓,出門在外竟然不會照顧自己,難道非要前呼後擁帶著房子和僕從才能出去?還是太嬌嫩了些啊!

  「太好了,不過,皇上,是不是讓高大人派人去迎一下他們,免得路上出事。」長孫皇后問道。
  
  「不吃一塹不長一智,鍛煉鍛煉他們還是有好處的,何況還帶著侍衛。」李世民勸道。

  「皇上說的是。只是臣妾仍是忍不住會擔心,但他們畢竟年齡不大,就這樣地在外面闖蕩,終是讓人放心不下。」長孫皇的神色有些黯然,道理她當然都懂,可就是事到臨頭,心魔卻是抹不去的。

  「在他們身邊,除了明面的侍衛之外,朕還派了人暗中保護,皇后不必擔心。」李世民輕聲安慰道:「那些人都定期地將乾兒和泰兒的情況送來,回頭朕讓李照也給你抄錄一份。」

  「多謝皇上!」長孫皇后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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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4 10:37
第三百七十三節 遠方來客

  「小姐,不要再練了好不好,每天做這些動作實在是太無聊了!」小月苦著臉站在桌前,左腿繃直站在地上,右腿也是繃址……不過卻是擱在桌上的,而且下面還墊著幾塊磚。她一臉哀求地看向旁邊做著同一動作的她們家小姐,同時也在心裡面對那位大唐的儲君充滿了憤怒,什麼吃飯被噎著、喝水被嗆著、騎馬來個馬失前蹄……反正就沒什麼好事兒——這一切都起因於某個人說什麼劍舞剛健婀娜、剛柔並濟,凡正是她們家小姐將這些事情都記在心裡,這一路上有事沒事的就向公孫婷請教劍舞,公孫婷拗不過張楠,就先將一些基本功教給她,讓她有空兒練習,而本著『有難同當』的精神,張楠就拉著小月一同練習。

  「不行!」

  張楠板著臉,很堅決地向小月說道:「今天必須堅持一個時辰,如果不夠時間,堅決不許睡覺!」

  「可是,小姐,我都十四歲了,骨頭關節都已經硬了,根本練不出來。」

  小月輕輕柔著膝蓋,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們家小姐,輕聲說道:「小姐你看,我的膝蓋都快僵了,明天怎麼趕路,就算要練,今天也實在是練不成了,小姐你行行好,咱們不要再練了好不好?」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怎麼連這點決心都沒有?」

  張楠還待教導,可看著小月可憐巴巴的模樣又有些不忍,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你啊,還說什麼和本小姐患難與共,連這點兒苦都吃不下,說那大話幹什麼?」

  「多謝小姐!」

  小月現在哪裡顧得上這些,倏地收回腿,然後歡快地道:「小姐,你先練著,我去給你燒洗腳水。」說著,唯恐張楠後悔似的跑出去聞。

  「這個小丫頭。」張楠好笑地搖搖頭。

  這熱水卻是不用燒的,小月去前面詩討了熱水,不一會便端了回來,「小姐,我聽前面那李安統領說了,明天就可以跟高士廉大人會合,最多三天就能夠到滄州了。」

  「是嗎?太好了!」
  
  張楠先是興奮,但臉色隨即又黯淡下來……到了滄州,她就要住到兄嫂家裡,不可能再跟著李承乾了。

  「小姐,你不高興嗎?」小月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胡說,當然高興。」張楠有些言不由衷。

  小月嘿嘿一笑,當然不會揭露自家小姐心口不一,而是說道:「小姐,水快,快泡一泡,昨天還要早起呢。」

  滄州張府。

  張陵回到屋裡,一個丫環端著一盆熱水放在地上,張陵拿了一本《論語別裁》,吩咐那名丫環下去,,然後將鞋襪脫了,將雙腳浸在熱水裡,舒服得他發出一聲呻吟。

  燭光微微一跳,小婉過去將燭花剪去,然後把燭臺拿到張陵身旁:「今天接到張忠派人傳來的書信,大概再過個三、四天,囡囡就到了。」

  「好啊,給娘去封信,別得娘擔心。」張陵放下書欣然說道:「都說黃毛丫頭十八變,也不知道跟以前有什麼區別。」

  小婉笑道:「能有什麼區別?當然是越變越漂亮了。」

  「呵呵,不知道有沒有人跟娘提親。」張陵笑道。

  「有一件事。跟囡囡一起來的除了公孫婷之外,還有一位……」小婉臉上露出神秘的模樣:「你一定想不到是什麼人。」

  「什麼人?」張陵好奇道。

  「太子殿下。」小婉輕聲道。
  
  「什麼?」

  張陵的聲音陡然拔高。

  「小點兒聲!」小婉瞪了他一眼。雖然張府的下人還是很可靠的,但萬一出過閃失,那就是潑天的禍事。她舉著燭臺出去轉了一圈,看沒有什麼人,正要回去,卻聽見前面有細碎的腳步聲,卻是上夜的僕婦帶著幾個人過來,正要稟報。

  「夫人,門窗都鎖好了,各房的火都熄了。」僕婦低聲稟報道。

  「嗯,該休息的就去休息,值夜的人也精神一些。」小婉叮囑一聲,見幾個人應聲去遠了,這才回房。
  
  「沒人聽到吧?」張陵緊張地問道。
  
  「有人。」

  「誰?」

  「我!」

  看他那緊張樣,小婉不禁噗哧一笑,來到他身旁坐下:「水涼沒涼?用不用添些?」

  「還熱乎著呢,不用。」張陵搖搖頭。

  「他們是在路上遇到的,當時太子正好感染風寒,所以她們相伴一起過來的。」小婉說道。

  「糟糕!」張陵皺起眉頭。

  「怎麼了?」小婉問道。

  「你忘了娘上次來信?」張陵提醒道。

  「哦,你是說囡囡喜歡太子?」小婉笑道。

  「你還笑?」張陵苦惱地瞪了她一眼。

  「不笑還哭啊?」

  小婉不以為然道:「男歡女愛原本是尋常事,囡囡喜歡太子這沒什麼關係,關鍵是太子是怎麼想的,如果太子要娶囡囡,那就沒有辦法了。」

  「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

  小婉說道:「我們張府嚴格說起來也是世家,而且我們家的財富也不低於那些世家,哪一點配不上他了?

  「噤聲!」
  
  張陵嘆口氣道:「一入侯門深似海,那皇宮比侯們還要深幾分,囡囡進那裡,還不是提心吊膽的生活?那是絕對不行的。」

  「阿陵,感情這東西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其實我覺得倒也沒什麼,以李承乾的個性,如果真娶了囡囡,那就一定會對囡囡好的,而且以囡囡的聰明,將來只要在宮裡得個名份,也不會有什麼閃失。」

  小婉其實也是有些言不由衷,她從心裡對那種一夫多妻的制度深惡痛絕,不過有些事情可不是以她的意志為轉移的,張楠這孩子個性挺強的,李承乾已經有了太子妃,可她還是如同飛蛾投火似的往上湊合,如果有機會,她是絕對不會錯過的,所以小婉並不主張阻止,一切順其自然好了。

  張陵卻是有幾分不喜,嫁入皇宮看似尊貴,卻沒有嫁入尋常人家的平淡,以張家目前的情況來說,並不缺錢,也有了一定的權勢,而他也沒有憑籍妹妹的關係博得富貴,所以才會有此反應。

  說話間,小婉已經鋪好了被褥,等張陵擦了腳,便喚丫環進來將水盆拿走,然後吹了燭火與張陵並頭躺下,看著穿處透進來的清冷月色,小婉又道:「娘讓囡囡過來,未嘗沒有讓她避開與太子見面的機會,但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他們在路途上也能夠見著,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那也是天意,只要囡囡明白其中利害,你這做哥哥的也算是盡到了做兄長的義務。」

  張陵一把攔住了小婉道:「不要想不要想,這件事情至此為止,船到橋頭自然直,你說的對,主意還要囡囡自己拿。」

  小婉笑道:「那是自然,我們只要從旁邊提供意見,無論如何,囡囡是我們的家人,只要是對她好,我們都會做。」

  第二天張陵照常上衙門辦公,也就是整理整理公文之類的,王守拙倒向他試探了一下,意思是既然回來了,碼頭和路還是交給他……這個卻被他拒絕了,用張陵的話說,重傷初癒,受不得辛苦,還需要靜養一下。

  王守拙摸不清張陵的態度真是假,卻也沒有其它的方法,只好同意,所以他現在還是挺悠閑的。

  半上午的時候,張府卻又來了一位客人,而且還是一位外賓——尼摩。

  「尼摩先生能夠捲土重來,當真是可喜可賀!」小婉見他穿得光鮮,出手竟然是一對長達兩尺的象牙和一對夜光杯,便知道這胖胡日子光得不錯——那對夜光杯可確確實實是用美玉雕成的,絕對不是玻璃製品,既便在波斯那邊,也是價值不菲。
  
  「不過是區區薄禮罷了,還有一些在船上,老頭兒手懶,就先拿兩樣過來,如果不是張夫人提點,恐怕至今還恢復不了元氣呢!」尼摩呵呵笑道。

  上一次他的船出了海禍,損失極大,小婉從他那裡知道了咖啡豆的產地,便也告訴他如何烘焙咖啡豆,沖製出美味可口的咖啡……咖啡價值不菲,可咖啡豆極為便宜,尼摩這個老頭兒頗有魄力,租了一艘船之後,將所有的資金都購買了咖啡豆和糖,回到西域後大發其財,而小婉對他的唯一要求是不得將咖啡豆販入大唐境內,現在鹿鳴春所有的分店,都已經開始銷售咖啡飲料和新釀的酒水。

  雖然是胡人,可尼摩挺知道感恩的,這次來大唐的第一站就直奔滄州,向小婉表示感謝。

  「尼摩先生客氣了,互助才能互利嘛!」小婉笑道。

  「張夫人說得好。」

  尼摩的臉上露出一些微微帶有一些狡猾味道的笑容:「聽說鹿鳴春最近有幾種新酒頗為不錯,張夫人,那個鹿鳴春是你們張府的產業嗎?」

  「沒錯,尼摩先生對酒的生意也有興趣?」小婉笑道。

  「是啊,那些果酒和那種叫做威士忌的烈酒在西域一定會有很大市場的。」尼摩介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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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4 10:46
第三百七十四節 小姑駕到

  「這麼說,尼摩先生想購買我們酒坊的產品了?」小婉微笑道。

  「張夫人,這釀酒的工藝能不能轉讓?」尼摩露出一個近似憨厚的笑容,可那對小眼睛裡卻閃爍著精明的目光。

  「不能。」

  小婉非常乾脆的回答:「尼摩先生,你也清楚,一種新的釀酒配方獲得成功是多麼的不易,在沒有獲得足夠的回報之前,我是不會考慮轉讓的問題。」

  「那真是太遺憾了!」

  尼摩對這個回答倒是早已經心中有數,所以並不覺得突兀,兩個人又開始談起買賣,在這方面倒是頗有幾分共同的語言,尼摩的需求量很大,以張氏酒坊目前的產量,如果是只供給他,當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但隨著客戶群的擴大,酒坊不可能為一個客戶服務,所以小婉只能滿足尼摩一半的訂單。

  這時,一個門上的下人出現在廳口,紫鵑快步走過去,下人稟報了幾句之後,便等在一旁,紫鵑則迅速地來到小婉耳旁低聲稟報。

  「張夫人,既然有事情,我就不多打擾了,告辭!」尼摩是個知趣的人,見狀立即起身告辭,反正主要的兩件事情都辦妥了,具體的事務小婉也不會與他細談,畢竟她不能直接去做生意,自有家裡的管事負責。

  「尼摩先生,請慢走!」

  小婉也沒有多做挽留,送到廳口止步,然後吩咐那個下人:「帶她們進來。」

  剛才紫鵑在她耳邊稟報,說是外面來了一對母女,說是有一個姓李的人讓她們娘倆來張府找一份工,那個姓李的是府上夫人的學生。

  門上的下人自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事情涉及到夫人,只能回來稟報,但紫鵑清楚,這真正能夠算得上小婉學生的也就是三個人,平陽公主的兩個兒子和當今的大唐儲君李承乾,而且姓氏和時間都對得上,不會有錯。

  小婉卻只是納悶,她還第一次聽說太子給平民介紹工作的,雖然她不至於想到太子是不是對那母女二人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卻知道必然有其原因,否則這世界上乞丐多了去,堂堂的太子殿下也不可能親自去為一個個的乞丐討活路。

  下人出去沒多久,便帶著一對母女來到堂前。

  「你回去吧。」

  等在門口的紫鵑吩咐下人出去,然後將那對母女領到廳裡:「這就是我家夫人,你們認真回話。」

  小婉打量了她們一眼,母女二人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什麼補丁,但已經是相當的陳舊,而且臉上不僅有風塵之色,還有饑餒之色,顯然有很長一段時間處於貧困的狀態之中,尤其是那位母親,簡直瘦得皮包骨頭,兩隻大眼睛深深的凹下去,看著都有些嚇人。倒是那個小的卻是一付美人胚子,只是面色甚是不好看,如果好好將養一下,一定會成為一個大美人。

  「坐吧。」

  打量了一會兒之後,小婉讓她們一旁坐下。通過剛才的端詳,她可以斷定,那位太子殿下對這對母女的任何一人都不會有什麼綺思暇念。

  大概前世言情小說看多了,總覺得那些喜好微服的王孫公子走過一路,便流下一地的風流,為了囡囡,她也要把緊這一關。現在看來,卻並非是這麼一回事,或許這對母女將養好了還能稱得上是美女,但此時看上去,最多算得上是紅粉骷髏,哪裡有絲毫的『美色』可言。

  「你們叫什麼名字?怎麼認識那位李公子的?」小婉和聲問道。

  「民婦羅氏,這是小女,漢名羅小薇……」

  那個女人報的是娘家的姓氏,女兒的名字也是冠以娘家的姓氏,她把自己的來歷與被李承乾搭救的經過說了一遍,小婉便有些了然了。

  「你們母女二人教會說突厥話?」小婉問道。

  「是的,民婦母女二人在突厥生活了十三歲,比較熟悉突厥的情況,能夠流利使用突厥語、回紇語,還略通其它的一些語言。」羅氏答道。

  「草原上有很多語言嗎?」小婉倒有幾分好奇。

  「草原上幾乎是有多少種族便有多少語言,但突厥語言是通用的,然後便是回紇語。」羅氏答道。

  「粟末靺鞨族的語言你們懂嗎?」小婉問道。

  「略通一二,不過他們正常使用的多為突厥語或者漢語,只有族人之間彼此交談的時候,才會用他們自己的語言。」羅氏答道。

  小婉又看向母女倆:「羅氏,你女兒要上學,我就送她去山陽學堂讀書,要是想幹活,就留下她在我身邊服侍,你是怎麼想的?」

  羅氏沉吟了一下,送去山陽學堂無疑就是要離開自己的身邊,這卻是她捨不得的,而且這個時代對女孩子來說,並不需要太多的學問,所以她想了一下,身子微俯道:「啟稟夫人,就讓小薇服侍您吧,這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份。」

  「很好,那就這麼定了,紫鵑,先帶她們下去安排一下吃住,每個人先做兩套衣服,然後將用工合同給她們看了,如果覺得合適就先簽下。」小婉吩咐道。

  「是,夫人。」紫鵑應了一聲,便轉身帶著母女二人離開。

  晚上。

  吃完了晚飯,夫妻倆又陪著寶兒玩了一會兒,等寶兒打起了哈欠,小婉才命雪雁帶了他回去睡覺。

  「聽說太子薦了兩個人過來?」張陵問道。

  「什麼兩個人?一對母女而已,說是從突厥那邊過來的,看來我這趟草原之行不可避免了。」小婉有些鬱悶道。

  「你不是早就嚮往大草原了嗎?這一次得遂所願,應該是高興才對啊!」張陵調侃道。

  小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我嚮往的大草原是白雲雁水,翡翠般的綠色浩瀚無盡,哪裡是現在這種隨時都會出現金戈鐵馬的景象?皇上這分明是逼著我往火坑裡跳。」

  「說不準會發財呢。」張陵笑著調侃。

  「有錢賺那也得有命享才行!」小婉氣憤地轉過身體,留給張陵一個脊背。

  「咳那個啥……婉姐,我不是那意思。」張陵發現這玩笑開得有些冷了,立即想辦法補救,看著小婉不接碴,他換了一個問題:「那兩個人你準備怎麼使喚?」

  「養肥了再殺。」

  小婉惡狠狠地道。

  「呵呵,什麼時候咱們家也跟孫二娘家似的準備賣人肉包子了?」張陵輕聲笑道。
  
  這傢伙聯想能力還蠻豐富的,將《水滸傳》中的小橋斷都記得清楚,小婉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不是做人肉包子,是要做人皮靴子。」
  
  張陵故意打了個冷顫道:「怎麼涼颼颼的?該不是真有什麼不干凈的東西混進房裡來了吧?」

  「你就是那個不干凈的!」

  小婉轉過身,擰住他腰間的一塊軟肉,嘴裡輕輕哼著『左三圈,右三圈,左左右右再三圈……』,手上還緊緊配合著。

  「哎喲……輕點兒……」張陵連忙告饒……

  「讓開讓開!」

  「這才是小姐的,搬西邊的跨院。」

  「哎……小心點兒!這是公孫大家的樂器,損傷了一塊皮就要你的一塊肉相抵。」

  久已平靜的張府忽然間變得喧鬧起來,周圍立即有不少好事的觀風、看熱鬧加上打探,有那好顯擺的張府下人便得意地告訴他們,是張別駕的妹子從長安來了,而且還有同行的公孫大家。

  「公孫大家是幹什麼的?」

  很多人顯然是不太清楚『大家』的含義,更不清楚公孫大家是何方神聖。

  「連公孫大家都沒聽說過?」

  張府下人很是恰如其分地表現出驚詫的神色,然後不屑的搖搖頭:「你們吶……就跟便刀的不知道關二爺,木匠不知道魯班爺爺一樣,竟然連經常出入皇宮給皇上和皇后演出的公孫大家都不知道,嘖嘖!」臉上儘是一絲絲不屑的神情。

  給皇上和皇后演出?

  街坊們立即肅然起敬,看向那幾輛馬車的目光也立即變了。

  「那個……我們能看到她老人家?」立即有人誠惶誠恐地打聽。

  「晚了!」
  
  張府下人搖搖頭:「人家早就進去了!」

  「哎!」人群之中立即響起一片惋惜聲。

  「公孫姐姐,囡囡,一路辛苦!」小婉一手挽著一個,親熱地將二女迎進了屋裡。

  「寶兒見過公孫阿姨,見過姑姑!」寶兒小大人似的過來行禮。

  「喲,寶兒長這麼大了,真是帥氣!」張楠使勁兒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

  「姑姑不要啦,男孩子的頭不能隨便摸的。」寶兒不滿的將姑姑的手撥開。

  「小傢伙,哪裡那麼多的講究?」張楠又用力地蹂躪寶兒的腦袋。

  「再也不愛姑姑了!」

  這傢伙氣憤地掙脫,跑到公孫婷身邊一口一個『阿姨』地叫著,喜得她眉開眼笑。

  雖然二人的行禮不多,可收拾起來也足足用了大半天,屋子倒是早就準備好了,小婉將她們安頓停當,立即寫了一封家書命人送回長安,好讓婆婆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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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4 10:55
第三百七十五節 準備(一)

  「高大人,這絕對不行!」

  小婉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看的高士廉老花眼都發暈了:「張家世代清白,妾身一介弱質女流,當初是為了生計,不得不拋頭露面操持,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如今不操此道久矣,況且倒賣兵器乃是重罪,妾身一人事小,牽累闔府,罪莫大矣再說,皇上英明睿智,斷不會強人所難!」

  弱質?

  貌似某人某一日在驪山救駕的時候還殺過人,打仗時也打得風生水起,哪裡弱了?而且現在是不上街做買賣了,可遙控的那些生意紅火得燒透了大唐的半邊天,就這最後一句是實話,『皇上英明睿智』,早就知道這些推脫之辭。

  高士廉搖搖頭,這女子精明得根本糊弄不過去,然後將一隻錦盒掏出來:「這是秘旨。」說完,他和李承乾都扭過頭不看。

  密旨當然是不能公開宣示的,小婉生怕被李世民這位『明君』涮了,將聖旨上的每一個字都研究透了,這才放下心來。
  
  「殿下,高大人,既然是為了大唐社稷(某人的老花眼狂翻),妾身就接下這道旨意,走上幾趟。不過,這日子恐怕還要寬限幾日,因為還有一些準備工作要做,而且目前張家只有一艘船,恐怕不夠用的。」小婉盤算了片刻之後說道。

  這可不是推脫之辭,海貓子和岑天帶著船去揚州等地做生意還未回來,那個客素也正在趕來滄州,剛招收的水手正在牡蠣島訓練,而那艘繳獲的海盜大帆船還正在改造之中,怎麼著也得月底才能完工。

  「不妨,還有時間,那些兵器調運過來也需要時間,而且也不是一次性調運。這一次的目的就是先和粟末靺鞨人建立良好的關係,然後再與其他部落逐漸取得聯繫,這些事情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夠完成的。」高士廉說道。

  「高大人,朝廷的意思如何?是要將這些兵器無償提供給草原各族,還是要取得一些收入?」小婉問道。

  高士廉捋著鬍子笑道:「你是生意人,自然要按生意人的套路來做,只是做生意的對象要按照朝廷的旨意來辦。」

  「是這樣啊。」

  小婉苦著臉:「高大人,你看這一路上船的磨損、養護、水手們還要養家餬口、徵稅……很多費用,你看這些費用怎麼算合適?」

  「全從兵器上算,能夠給朝廷一個本錢就行。」高士廉手一揮就定下了,反正是慷朝廷之慨,旁邊的李承乾低著頭喝咖啡,不過身子微微發抖是怎麼回事?

  正事告一段落,高士廉這才得空將餘下的咖啡喝完……喝完之後,老頭還亮了亮杯底,長嘆一聲:「這咖啡果然是好東西,不僅味道香醇,更能提神醒腦,只可惜老夫位卑祿薄,去不起鹿鳴春這等消費場所啊!」

  裝你就裝吧!小婉深深鄙視之。

  堂堂的工部尚書說什麼『位卑祿薄』,傳出去當真連小牙都要笑掉了,再說像他們這些人,又有幾個是靠俸祿吃飯的?

  想索賄就索賄,連托辭都那麼濫!

  小婉滿面笑容地招呼紫鵑,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又命人煮咖啡,要最濃的那種,看著高士廉展露著一臉的菊花笑,美滋滋地喝著咖啡,小婉心裡發狠:「老頭子,我讓你喝它一個今夜星光燦爛!」

  「再來一杯!」高士廉喝得老眼放光,又開始沖丫環招手。
  
  李承乾大汗,在旁邊道:「高大人,這個還是少喝一些!」

  老高同志不在乎:「殿下,這東西不是酒,喝不醉!」

  沒過多長時間,紫鵑回來向小婉低低稟報了幾句,小婉點點頭:「太子,高大人,紫鵑已經命人將咖啡包好送到館驛之中了,上面有烹製之法和配料,回去命人按方整理即可。」

  「多謝夫人(先生)!」兩個人都客氣地致謝,李承乾還是按照在京時的稱呼,以『先生』尊稱,這一點讓小婉很滿意——當然她更滿意的是李承乾從京城給她帶來的禮物,畢竟那裡才是大唐最時尚的地方。

  下面的正事就是關於船長,這是老師和學生之間的對話,這一次不用高士廉加入,旁邊的丫環也鬆了一口氣,她手上的咖啡壺已經被高士廉接手了,老高同志自斟自飲,顯得很是逍遙。

  因為船廠的事情已經有合約了,剩下的就是細節問題,小婉已經做好了企劃書……當然,在這個時候不能叫這個名字,反正是計劃已經有了,就逐條商談、落實就成了,李承乾非常滿意,這件事情就此辦成,最後成績還是他的。
  
  「越王殿下怎麼不見?」

  談話告一段落,小婉似乎無意地問道。

  「四弟去碼頭了,聽說碼頭已經完工了?」李承乾問道。

  小婉點點頭:「碼頭基本完工,滄州通往碼頭的道路基本上也已經竣工了,但還有其它一些道路還在施工,希望能在冬季到來之前完工。」

  「張夫人,這些工程業已經耗資數萬貫了吧?」高士廉突然問道。

  「不錯。」

  小婉點點頭:「不過這些錢多是民間籌集,而且築成之後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好一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如果大唐各地都像滄州這般,何懼魍魎之輩興風作浪!」高士廉撫鬚慨嘆。

  越王李泰午餐的時候來趕飯局了,這個傢伙精明得緊,竟然沉得住氣不參加上午的談話,這一點很讓小婉佩服,果然是李世民的龍種,不是普通人可比。

  不過接下來的談話就是比較輕鬆了,因為談的是如何賺錢,連高士廉也興致勃勃地加入談話,畢竟人人都需要錢,尤其是在官場上混的,要錢的地方多了,否則官何需貪?

  送走太子、越王和高士廉,已經是夕照殘陽時分,小婉揉了揉額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三個人代表了三個勢力,雖然她沒有左右逢源的意思,可人已經在自家的地頭,而且不是匯聚在一堂,她沒有選擇的機會,都說政治令人早熟,可早熟的結果不能是增加皺紋啊!

  「夫人,張南過來了。」紫鵑輕聲稟報。

  「讓他在客廳等一會兒。」小婉吩咐道,她對著鏡子整了整妝,這才來到客廳之中。

  在前一段時間,因為新酒上市很是熱鬧了一段時間,不過酒坊也面臨著兩大難題,一個是原料,第二個就是產量。

  幸好碼頭的投入使用,解決了很大的難題,至少是原料的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不過,從遠處運輸,這一路上的損耗、運費等就增加了不少成本,從長久計,附近能夠有一個多品種、大面積的種桿基地還是大有必要的。畢竟酒類行業是一個相當長遠的買賣,可以說是一棵長青籐產業,經久不衰。

  滄州這面,在今後主要就交給張南來打理,除了鹿鳴春之外,其它產業的協調、管理就主要由他來負責,當然具體事務自有其他人協助,很多事情已經由張南直接向小婉負責了。

  小婉原本對於這個時代的門閥、世家制度沒什麼好感,但這些年來,隨著產業規模的擴大,她倒有些明白了。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和河東張氏完全和解的打算,既然家族如此重要,那就重新打造一個新的家族就是了,反正她還有兩個小叔和一個小姑,而且家中的這些管事人都是孤兒,從某個程度來說,他們都已經是張家的人,深深打上了張家的烙印,而且隨著張家的影響力日漸深遠,一個新家族的崛起將不再是夢想。

  張南是從張氏學堂畢業的,而且跟隨小婉也有一段日子了,不僅寫得一手好字,更做得一手好報表,所有明細列得清清爽爽,一目瞭然,只是有幾處地方需要重視的,小婉才會問道。

  「做得不錯。」

  小婉點點頭將報表放下:「張南,將滄州附近的果園查一遍,價錢合適的就買下來,另外再買一些山地,百十公頃的都可以。」

  「夫人,前期小的曾經調查了附近的果園情況,買下來倒也無妨,可購買荒山卻是為何?」張南有些不解。

  「種果樹。」

  小婉輕輕敲著桌子道:「蘋果、桃、梨、核桃,都可以種,那些荒山雖然無法種植莊稼,但種果樹卻合適,而且地價便宜,投入也少。」

  「如果買果園,酒坊的原料問題就已經解決了大半,何必再種果樹?」張南有幾分不解地問道。

  「誰說種果樹就是為了釀酒?」小婉淡淡地道。

  在她心裡,自有一桿秤,現在玻璃的問題解決了,其實製造罐頭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她已經讓玻璃廠開始製作玻璃酒瓶並試制罐頭瓶,只要解決罐頭蓋和密封問題就可以,至於真空……貌似用加熱的方法就可以解決真空的問題。

  「張南,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小婉的臉色嚴肅起來:「這一次從京裡來了五十名火槍兵和五十桿精製火槍,你要將他們運到牡蠣島上,要讓他們熟悉海上的生活,而且還要從水手當中選五十名穩妥可靠的人學習火槍的使用。」

  她將一本小冊子交給張南:「上島之後,那些人要全部換成便裝,他們領頭的那個叫羅亮,讓他務必按照這上面的要求訓練,過段時間這邊準備完了之後,我會上島查看。」

  「是,夫人。」張南恭恭敬敬地接過了那本小冊子。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4 11:02
第三百七十六節 準備(二)

  張南走後不久,張忠從外面進來。

  「坐!」

  小婉示意他坐下,問道;「家裡的情況怎麼樣?」

  「前一段時間,傢具廠和皮具廠的發展非常迅速,因為我們的傢具和皮製品不但樣式新穎,而且質量好,是那些仿製品做不到的,而且在原材料處理方面比其它作坊先進,有不少皮製品作坊都是從我們的工廠採購熟好的皮子,他們大多也不好意思直接仿製我們的商品,倒是有不少小作坊承接我們的一些小活,比以前賺得更多,而且沒有風險。

  這些作坊的生產規劃都不大,我們將一些費時費工的零活交給他們,讓他們只單一的加工一種部件,不僅可以形成穩定的供應,而且他們也不會對我們形成威脅,其中大部分作坊的生死其實已經控制在我們手中了,如果這個時候進行採購,他們根本沒有應對的辦法。」

  「不需要。我們只是為了減少威脅,而不是吞併。」小婉笑了笑:「我們租他們的牛耕地,不一定要將他們的牛買下來。」

  「是,夫人。」

  張忠點點頭,又介紹了長安其它產業和山陽、嶺南那邊產業的情況,總的來說,各大產業都開始良性發展,而且能夠互相扶持,尤其是咖啡樹已經在嶺南種植成功,就看今年能不能結實了。

  聽著這一切,小婉非常滿意,這些產業全部和她安排的那樣發展,只要規矩不變,既便她不在,也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失控現象。

  在張忠的報告當中,有一部分是利潤的使用情況,這是出自張楊氏的計劃,但被小婉稍作了一下改動。在最初的計劃中,張楊氏原本打算每年拿出一部分錢做些善事,後來裴夫人等幾個閨友知道之後也跟前湊趣出了份子錢,連長孫皇后也拿出一份錢。

  但小婉聽了之後,便出主意讓她們將這些錢集中管理,成立了一個類似於現代基金會的組織,這會長當然是皇后,下面幾個個體執行人員就好辦了,關鍵在於——這個組織的大部分資金都是來自張府。每年張府都會拿出一部分不菲的數額放在基金中,專門用於賑災、修橋補路等善事上,像這次滄州修路,也使用了這個基金的一筆款子,將一些原本不在規劃之內的線路也做了修建。

  這個想法也是為了免禍,隨著張家的產業越做越大,利潤像滾雪球一樣的膨脹,偏偏人丁又不是很旺,極易引人覬覦,如果直接行善,少一點倒無所謂,多了未免有邀名之嫌,倒是用這個方法最易消除帝王的疑心,而且也能夠受到有力的庇護,至於捐資的多少,張家自有一定的章程,這一點卻不足為外人道了。
  
  按照預計,十一月初就要出發,因此準備工作也在進行,除了船隻的改造和水手訓練外,還要準備各種貨物,這做生意就要像個做生意的樣子,雖然具體工作有人在做,可小婉也要檢查、聽報告,忙得不可開交。

  就在小婉在滄州忙於準備的時候,位於長安的皇宮御書房裡,在李世民的桌前,正放著一份奏折,這是太子李承乾和工部尚書高士廉的聯名奏折。

  久不行武事,這位大唐至尊如今卻有些發福了,在旁邊還坐著長孫無忌和李靖。這一文一武顯然也看過那份奏折,眼中露出沉思的神色。

  「船廠的事情建得比較順利,但太子擔心新式輪船會引起高句麗人的關注,你們怎麼看這個問題?」李世民問道。

  「太子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長孫無忌微微點頭:「粟末靺鞨人本來就不擅長海事,所以不必擔心,高句麗人確實有這個可能,但臣以為,夏大家必然會有所對策,如果高句麗人想在海上攔截,肯定是徒勞無功,倒是船廠方面要杜絕高句麗人的奸細滲入,畢竟那裡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一定要加強戒備,不能將輪船的秘密洩露出去。」

  「李愛卿有何意見?」李世民又看向李靖。

  李靖拱手答道:「長孫大人所言甚是!只要先解決了突厥大患,高句麗指日可平,不在話下。這次太子所奏的火槍訓練之法,當真是精妙絕倫!」

  「哦?有何精妙之處?」李世民頗感興趣地問道。

  李靖拱手答道:「這火槍最大的弊端就是準備時間較長,準備射擊一槍的時間,足以射出數箭,所以微臣準備了可防止箭矢的特製鎧甲。但是,由於裝填火藥的時間過長,在與突厥騎兵交戰的時候,很容易被其突進身邊,屆時火槍兵必亂。但這種三段擊、五段擊的辦法就非常不錯。」

  「說下去。」李世民微微點頭,李靖一直在訓練火槍兵,所以對此最為熟悉。

  「將火槍兵分為三排或五排,第一排射擊完後,立即蹲下去開始裝填彈藥,第二排開始射擊……依次而行,當最後一排射擊完畢後,前一、二排已經裝填完彈藥可以射擊了,週而復始,自無間斷之虞。尤其是在後面輔以長槍手護持,待敵兵衝近之後,火槍兵可退到長槍手後面休整。」李靖贊嘆不已。

  「太子找了個好老師啊!」李世民搖頭笑道。

  「此乃大唐之福、太子之福!」長孫無忌不失時機的戴上一頂高帽。

  「太子和越王在那邊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皇上,何不委任太子來督帥火槍兵呢?如果能夠盡早回來,也好熟悉火槍兵的指揮。」李靖拱手說道。

  火槍兵雖然有諸多缺點,但威力也是顯而易見的,讓他們掌握在其他人手裡,哪有掌握在皇室手裡來得強?李世民當然不可能親自掌兵,而太子無疑是最佳的人選。

  「李國公所言極是,皇上,太子殿下處理政務,頗多建樹,但在武功方面還稍有欠缺,如果能夠利用這次機會,也是一次磨練。」長孫無忌也在一旁進言道。

  「朕知道了。」

  李世民想了一下,點點頭表示認可,火槍手這種強大的武力,當然還是掌握在親近之人的手上好,而且他已經考慮過了,等解決完突厥人的麻煩之後,這支重要力量一定要打散,分別掌握在不同的人手中,分而治之。

  「兩位愛卿,突厥人為了緩解內部壓力,頻頻放縱手下寇邊,二位可有什麼對策?」李世民問道。現在不是對突厥作戰的最好時機,可如果放任他們擄掠,損失也是不少,所以他也有些矛盾。

  「皇上,突厥人不諳農事,所謀不過是財帛、人口。」

  長孫無忌拱手道:「只要讓他們搶無可搶,掠無可掠即可。」

  李世民站起身,踱了幾步道:「如果對方攻打城池呢?」

  「如果他們肯這麼幹,那就更好!」長孫無忌說道。

  「朕知道了,長孫愛卿,就按這個意見辦理,將邊塞的百姓都遷回內地,讓草原狼在那一帶無所得。」李世民下令道。

  上京城。

  兩艘怪模怪樣的船駛進了小龍泉的碼頭,碼頭上剎那間便匯聚了無數人,都來看這兩艘怪船。

  「你們看到了嗎?這兩艘船用的不是帆,剛才進港的時候都著火了,濃煙滾滾的。」

  「你們看那兩個大輪子,有沒有兩程房子高?」

  「帶著這兩個大輪子怎麼走?」

  「你這就不知道了,那兩個大輪子是划水的,就跟划船似的,可快啦!」

  碼頭上人頭攢動,議論紛紛。同泊一個碼頭的其它船隻上,也有不少人紛紛湧上甲板,打量這兩兩艘奇特的船隻。

  小龍泉碼頭,是在龍泉以東的一個小鎮,這裡有粟末靺鞨人的造船廠,也有渤海灣唯一的一個碼頭,沿海設有七、八座望樓,因為有高句麗人稱霸海上,所以海貿不是十分繁茂,包括剛剛進港的張家兩艘輪船,還不到三十艘大船,倒是有不少漁船往來穿梭——這個碼頭,連大唐內地的一些水邊城市的小碼頭都不如,更別提類似於揚州、泉州這類的大碼頭了。

  不過,這裡的防守倒是不弱,在離岸不到半里的地方,分左右建有兩座石堡,每座石堡約可容兵數百,堡墻上有數張巨弩,主要是對付海盜或者馬賊,不過要是遇到真正的攻城大戰,這兩座石堡跟平地也沒多少區別。在碼頭的西北方還有一片兵營,裡面大約駐著一千餘名騎兵,也是護衛碼頭之意。

  小婉站在甲板上,她換了一身胡人的裝束,腳上踏著鹿皮馬靴,腰間配著大馬士革彎刀,身長玉立,也頗顯剛健婀娜。

  在她的身後是同樣裝束的紫鵑,還有幾名護衛警惕地站在甲板的不同方位,而站在小婉身旁的正是客素,他指點著岸上風物,向小婉一一道來。

  「客素,你其實不必冒險過來的。」小婉說道。

  「夫人請放心,我的那個仇人已經死了。」客素說道。

  「哦?」

  「時間是最強大的復仇者,那個仇人兩年前病死,隨後他的家族也被人瓜分,下場與我家相似。」客素的臉上有幾分悵然。

  「過去的就過去了,客素,相信令尊泉下有知,也會為你驕傲的,我們上岸吧。」

  小婉安慰道。

  她轉身對張有吩咐道:「告訴船上的水手,看好了船,任何人不得隨意登船,必要的時候可以武力震懾!」

  「是,夫人。」張有答應一聲,立即將小婉的命令傳達給兩艘船的船長。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4 11:56
第三百七十七節 龍泉上京

  龍泉上京城是大草原東北最具規模的城市,南傍鏡泊湖,城環長白山餘脈,三面臨水,建於一塊開闊的沖積平原上,土地肥沃,以農業為主,畜牧為副,所產響水稻,名聞大草原,被視為米中極品。

  上京城只有長安四分之一大小,亦分外城、內城和宮城三重,四面開十門,南北各三、東西各二,中央大街把城市分作左右兩半,當然亦喚作朱雀大街,直通內外城的正南門。另外尚有四條主街,縱橫交錯,配上其它次要道路,像長安般把城內民房劃分作大小坊裡。內城位於北部正中處,周圍九里,宮城處內重。城東是禁苑所在,內設池塘、小橋、假山、亭榭,景致極美。

  上京城的城墻雖然遠遠不及長安城那樣宏偉壯觀,但在幾乎是一馬平川的大草原上,也算得上是巍峨了——城墻高達五丈,同樣是以玄武岩築成,非常堅固,配合城頭上高聳的箭樓,在草原上已經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了。

  「客素,粟末靺鞨人的建國企圖不是被突厥人阻止了嗎?怎麼還讓他們保留如此堅固的城防?」小婉問道。

  「這裡靠海,又比較富裕,正是海盜和馬賊垂涎的肥羊,如果再沒了城墻,那就只能是任人宰割了。後來大王貢獻了國庫大半的積蓄,又將箭樓拆了大部分,這才被允許保留城墻,上面還留有拆除的痕跡呢。」

  「這裡的建築似乎仿的都是長安城的模樣?」紫鵑問道。

  「是的。早在隋文帝的時候,大王就派人學習中原文化,還特地派人繪製了長安城的圖樣,命人縮小比例建造,連街道的名字都取的一樣,只可惜,在大草原上,突厥人強橫霸道,而且高句麗人也心懷不軌,大王的這番心意卻是遲遲難以達成。」

  粟末靺鞨人在學習方面可謂再徹底不過了,從服裝、習俗、文字、文化甚至各種制度,與長安如出一轍,置身於上京城的街頭,讓人覺得幾乎是回到了長安城,而且因為規模較小的原因,朱雀大街彷彿比長安的朱雀大街更為熱鬧,街上除了那些粟末靺鞨人之外,還有形形色色、服裝各異的其他草原各族人,而且街上不時有盔甲鮮明的戰士走過,看其軍姿儀容,與想像中的草原蠻子大不相同。
  
  在她們到來之前,客素已經命人在城東的包下了一座四合院,據說這原本是某個粟末靺鞨貴人仿照長安一位公侯府邸建造的,哪裡知道等建造完成後,這位貴人卻犯了事,後人便將這座宅子賣了出去,接手的人將裡面一些違制的建築拆去,擴大了花園涼亭,倒是更像一座園林建築。
  
  在院子裡,還有一個溫泉池子,眾人進去之後,自有下人們收拾行李,張有將所有人等都驅走了,小婉和紫鵑就穿著小衣泡進池子裡,全身立即被一片溫熱包裹,二人竟沉沉的睡去,直到有人呼喚方才醒過來。

  小婉看看天色,不知不覺中已經是晚間了,天空中繁星閃爍,似乎是因為洗去了凡間的鉛華而顯得格外的亮麗。二人重新換上一套嶄新的胡服,一名服侍的小婢進來稟報客素求見。

  「客素,好歹你也算是半個地主,晚飯怎麼準備的?」小婉出來便笑著問道。

  「張夫人,在下已經在稻香居為您訂下了飯菜,馬上就會送過來。」客素拱手答道。

  「唔,我們直接去稻香居就好,何必那麼麻煩。」小婉說道。

  「這個時候去稻香居很難訂到好的位置,而且那些人品流複雜,恐夫人嫌他們聒噪,我已經預訂了明天中午的位子。」客素答道。
  
  小婉笑道:「那裡就那麼金貴了?來了這裡,自然要觀摩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哪裡會怕這怕那的。」

  「張夫人有所不知,這要看大草原的風土人情,卻是不能在這上京城裡看,這裡幾乎已經成了長安的翻版,看不出來的,還是要到草原上才能領略大草原的風情。」客素說道。

  說話間,外面已經有人送飯,張有進來請示,小婉吩咐將飯菜擺到迴廊上的一座亭子裡,她喜愛這裡的星空,雖然季節有些不對,但受了溫泉的影響,空氣中暖意融融,並不覺得如何寒冷。

  這稻香居送的菜式也自普通,但那一桶香氣四溢的米飯卻著實刺激人的食慾,小婉平時的飯量不大,可也吃了兩大碗……當然,菜就少吃了一點兒,總得保持一下淑女形象,維持菜飯平衡嘛。

  「小姐,這米飯是好吃,可為什麼要被叫做響水稻呢?難道是扔到水裡會響?」紫鵑問道。

  小婉失笑道:「哪裡有這個道理?我們人跳進水裡的動靜比這個大多了,可沒聽著叫『響水人』的。客素,你說說這是個什麼道理?」

  客素聞言也不禁莞爾:「所謂響水,是因為稻田下為玄武岩凝成的石板,板上是腐植質的肥沃泥土,石板間隙間泉水作響,水溫較高,自然灌溉,得盡地利,故米質特別,並以響水為名。」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這裡的建築用的也都是玄武岩。」

  小婉點點頭:「客素,這裡的響水稻可否移植?」
  
  客素搖頭道:「不可能,除非有同樣的生長條件。曾經有人將響水稻移植到別的地方,第一代還湊合,等第二代就完全不行了。口感和外貌都相差太遠。」

  小婉若有所思地道:「響水稻的產量怎麼樣?」

  「產量很大,不過大多數響水稻都是由王宮裡統一收購,然後用來交易。」客素道。

  「如果是平民百姓要吃響水稻怎麼辦?」紫鵑好奇地問道。

  「族中的貴人們都有一些不用戶繳的稻田,足夠他們自己吃的。普通平民百姓也會為自己留下一些,他們也基本上是用來換錢,很少有自己吃的,所有我們粟末靺鞨人大多從事農業和貿易,很少有從事牧業的。」客素答道為。

  吃過晚飯,小婉等人就早早的歇息了。這個時代的船,遠沒有現代船隻那麼享受,既便是沒有風浪,乘坐的時候也談不上舒適,直到上了岸很久,才有腳踏實地的感覺……這一覺,沒有日上三竿也差不多了。

  洗漱之後,小婉遣人去看客素來沒來,回報人已經等在廳裡了。

  「不好意思。」

  出得廳來,小婉先表示歉意。
  
  「我也剛過來,這兩年若不是跑慣了,也肯定不會習慣。」客素笑道。

  「現在吃早飯有些晚,吃午飯卻有些早,乾脆等到中午去稻香居一併解決吧。」小婉看看天色道。

  「悉遵夫人的吩咐。」客素答道。

  「好啊,」

  朱雀大街的格局雖然是仿的長安,但建築卻不如長安那般堂皇,街道兩邊的店舖五花八門,各具特色,這些店舖有的五花八門什麼東西都賣,有的只賣同樣種類的商品。還有些雖然什麼都賣,但是,他們賣的東西顯然不是普通人能夠購買得起的。

  俗話說,愛不愛逛街是取決於一個人的購買力,今天的女主角(小婉)、女配角(紫鵑),顯然都不是那種購買力低下的人物——兩個人興致勃勃的逛過一個又一個的店家,隨著時間的流逝跟在後面的兩個男人的手裡東西也越來越多,她們是沒什麼感覺了,只是苦了拿東西的客素和張有,張有暗自發誓,以後要陪自家女主人上街,一定要多帶幾個人手。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到了晌午,四個人向稻香居走去,門口的店小二看上去跟漢人也沒什麼兩樣,甚至官話也說得十分標準,見四人走來,立即熱情地迎上來招呼。

  進入稻香樓,一樓數十張桌面座無虛席,果然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座中男女多是穿著民族服飾,呈現出一派異國風情,或擊杯高歌,或猜拳對酒,喧鬧無比。

  客素預訂的位子是三層臨街的桌子,隔窗下望,可以看到街道上的往來人等,還有充滿異域風情的駝隊,確是別具一格的景觀。
  
  店夥計在四人入座之後,立即捧上菜單,在點了一些下飯的菜式之後,最重要的當然是響水稻米飯和響水稻釀製的酒。

  客素為各人倒上一杯酒,小婉喝了一口,雖然覺得入口清醇香雋,度數只比稠酒稍高,遠不如威士忌清冽。

  「客素,你覺得這響水稻酒與張氏酒坊的酒相比,孰優?」小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地問道。

  客素沉吟了一下說道:「甘美之處可與果酒齊肩,而各具風味,烈性則不及威士忌,大刀、快馬、烈酒,才是草原男兒的本色。」

  「好一個『大刀、快馬、烈酒』,不過這天下還有比響水稻酒更烈的酒嗎?」旁邊一個粗豪的聲音叫道。

  小婉等人轉頭看去,只見附近的一桌草原人正要結帳離去,大約是聽了客素的話,正向這邊看來,說話的人大約是這幫人的首領,一臉的虯髯,甚是粗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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