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架空] 唐朝好媳婦 作者:曾經的青柳 (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7-2-13 10:46: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5 299464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7 11:48
第三百八十八節 大戰將起

  小婉將張忠叫道車棚上:「張忠,你看情況怎麼樣?」

  「怕是有幾百騎!!」

  張忠低聲說道,小婉舉著望遠鏡看著遠處,在塵土飛揚中,那些隱約可見的黑點越來越清楚,靠的越來越近。

  「你覺得我們是不是現在就開始排開車陣?」小婉問道。

  張忠搖搖頭:「現在紮營還為之過早。夫人,先安排車伕調整行進隊列以作戒備,如果馬賊靠近,我們再排車陣也不遲。」

  小婉點點頭,開口說道:「就這麼辦吧,密切觀察馬賊的情況,做好應變準備。」

  她的這輛馬車是特製的,上面建成了個了望臺的模樣,車廂都用鐵板加固過,車棚和車廂底部都有蓋板方便進出,為了確保成一,等張忠去安排警戒的時候,小婉將張楠和那幾個丫環都安排在這輛馬車上,雖然擠了些,好在人不多。

  「小婉,你想做什麼?」看小婉提弓下車,公孫婷連忙問道。

  「當然是準備殺賊。」

  小婉揚揚手中弓:「不要小瞧這張弓,以前在山陽的時候,可就靠這張弓養家餬口。」

  公孫婷白了她一眼:「虧你還在長安住了那凍長的時間,難道不知道騎射是長安最時尚的遊戲嗎?」

  「姐姐,你們那騎射能殺人不?」小婉有些不信。

  長安胡風甚盛,小民百姓倒是見怪不怪,該怎麼過日子還是怎麼過日子,但那些高宅大門卻因為不用征戰於途了,總要找些樂子來做,便穿胡服學胡人騎射遊戲,甚至還玩玩馬球。只是在小婉看來,她們用的弓太軟了,射兔子恐怕都要近距離按住那兔子才會造成殺傷,至於殺人,恐怕那箭射出來,來陣風可能都吹走。

  「小婉,你也太小瞧人了。」

  公孫婷氣結:「你信不信,我要將這番話傳回長安,你這輩子就再也進不去長安城了!!」

  「我信,我信!!」小婉嚇了一跳,連忙服軟,長安城裡的女人甚為剽悍,男人之間可以在朝堂、大街上磨牙攥拳,可就是別得罪女人,一旦被女人們封殺,連皇上的聖旨都不好使。

  車廂裡眾人聽了她們說話,都笑了起來,緊張的氣氛不由得輕鬆了幾分,「紫鵑,告訴大家都不要緊張,如果開窗,切記不要正對窗口。」小婉叮囑道,她可沒指望這些人會老老實實地呆在那兒,只要她們不跳下車添亂就成了。

  小婉和公孫婷從車上跳下來,上了旁邊的戰馬,這時候嚮導比洛和衛隊長可莫爾、普那古和索奇也過來相見。

  比洛是沒什麼話可說,大草原上幾乎是無險可守,誰的馬多刀多誰就佔上風,他現在只希望那些馬賊不會不會青紅皂白將所有人都殺了──這倒不是比洛膽小或者不仗義,做為一名嚮導,他的職責是引路而不是慷慨送死。

  「這下麻煩大了。」

  普那古皺眉道:「要不借我們兩匹馬,我和索奇將他們引開?」

  小婉搖搖頭:「普那古,殺人滅口可不是我們漢人的專利。在大草原了,這麼多人追趕你們兩個,恐怕就有三匹馬輪換也沒用,而且你認為他們會任由我們離開,將這件事到處宣揚嗎?」

  普那古搖搖頭。沒錯,康宏利的馬賊是遵照領利的吩咐殺他的,但額利絕對不會公開承認,而回紇內部就算知道這件事情是額利做的,也會將帳算在下手之人的身上,他的一些忠心的部下不可能放過兇手──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個不知名的兇手干的,那就另當別論了,所以小婉她們這支商隊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倖免了。

  比洛和可莫爾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他們這才發現,其實商隊的危機從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前面那撥馬賊恐怕就算得到了普那古二人,最後還是會引動大批馬賊追殺他們的,目的自然是殺人滅口。

  商隊在做準備,那些馬賊似乎也在做準備,那些馬賊在到了一公里之外,就放慢了速度,不遠不近地綴著她們,不時的衝上來幾十騎,在接近到六、七百步的時候,又呼嘯著回去。

  「這是馬賊一貫的戰術,他們用這種方法驚擾商隊,讓目標心浮氣躁更易於下手。」比洛說道。

  「這對我的戰士沒用。」可莫爾傲然說道。

  「張夫人,你手下的這些車伕和衛隊也不簡單啊!!」普那古大有深意地說道。

  他這麼一說,可莫爾先看了出來,一般的商隊看到這些馬賊肯定會驚慌失措,車伕會讓馬兒拚命地跑起來,可這支商隊從上到下,臉上只有那種大戰來臨前略為緊張的神色,馬匹走的卻是不快,而且商隊的隊形在行進中開始發生變化,大車分成兩行,如果前後再堵上,那就是一個由大車組成的方陣。

  小婉淡淡一笑道:「這些人手都是我公公生前留下來的舊部,所以略知軍伍之事。」

  可莫爾雖然知道小婉的身份有些蹊蹺,卻也不知詳情。

  小婉見眾人都有些好奇的模樣,便道:「我公公是前隋的河南通守張須陀將軍,這些人都是他的日部,一直都跟隨我們。」

  這當然是謊話,不過也很容易令人相信,將軍們都有親兵侍衛,這些親兵侍衛的待遇和訓練都是最好的,當作自家的私兵也沒有什麼不妥,所以眾人立即就接受了這個解釋,而且張須陀的名聲不錯,到現在還有人記得他,至少普那古和可莫爾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都是肅然起敬。

  「普那古、可莫爾,依你們看,這些馬賊什麼時候能夠過來?」小婉問道。

  普那古看了看那些馬賊一眼,道:「按照他們的習慣一定是先讓商隊提心吊膽一段時間之後才會發動攻擊,可現在這種手段無效,似我看……他們在一個時辰之內便會發動攻擊,再等下去反而會對他們不利。」

  一個時辰?
  
  小婉看向張忠,張忠點點頭,小婉立即道:「我們提前紮營,準備午飯。」

  「現在?」

  比洛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普那古和可莫爾卻是反應過來了,連連點頭,可莫爾立即命令粟末靺鞨武士做好戰鬥警戒,張有爬上了車棚了望那些馬賊的動向,可車伕和張家的護衛們開始進行準備。

  比洛憂心忡忡地開始準備自己的刀弓,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可莫爾去吩咐他的戰士,而普部古卻饒有興趣地看著車伕們忙碌著將拉車的刀匹解下來牽到當中,幾十輛大車首尾相聯,然後彼此之間用特製的鉤子給聯起來。

  「王子,他們這個辦法也能擋住騎兵的衝擊?」索奇的語氣明顯有幾分懷疑。

  「呵呵,知道漢人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普那古喃喃地說道,他並沒有期待護衛的回答,而是喃喃地說道:「他們依恃的不是他們的勇武和團結,而是他們的智慧。

  你看這些車,都用的是四輪,載重和平穩都優於兩輪,那些廂板,恐怕連最鋒利的箭矢也無法穿透,他們用鉤鏈將車廂聯結起來,除非能夠將這些車廂同時推倒,否則毫無用處。」

  「王子,他們為什麼要將裡邊的廂扳放下……哦,他們是要站在上面!這些人太狡猾了!!」索奇叫道。

  此時,普那古的目光已經被另一批護衛的動作吸引了,那些人將一個個貨箱拆開,箱板組成了盾牌,還有一些被壘成了高臺,五十來名士兵將一些箱子搬上去,取出一根根棍狀物開始準備。

  「難道那些是武器?」普那古不禁自語。

  旁邊的索奇聽到,也看了過去,口中道:「不可能吧?距離那麼遠,能打誰?」

  一系列的準備工作結束之後,張忠大聲喝道:「弓箭手準備!!」

  車陣上除了留有幾個人在做準備,其他人則都下來準備好弓箭……一切準備有條不紊,哪裡像一支商隊,這根本就是一支i練有素的軍隊。

  「張夫人,他們用的是什麼武器?」看到小婉走過來,普那古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問道,旁邊的可莫爾等人也都看著小婉等她回答。

  「那是一種火器,是向海商購買的,十分昂貴,若不是因為這次的事情,我真不捨得拿出來使用。」小婉一付肉疼的樣子,幸好這些火槍和火藥、炸彈不用她掏腰包,否則真是從裡到外的肉疼了。

  普那古的推刻沒有錯,那些馬賊採取的疲兵之策失效以後,見到前面的商隊竟然絲毫不受其擾,反而慢行起來,頓時覺得扎手,現在忍不住的反倒是他們了。

  等到商隊列陣之後,那些馬賊更是覺得古怪,他們放慢了速度迫到距離六、七百米的地方,來回策馬奔馳,見商隊根本不動,心裡更是懷疑。就在車陣完成之時,馬賊們也開始各自排列成隊排好了陣勢,看上去倒也是氣象森嚴,另有一番法度。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3-27 16:1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7 12:09
第三百八十九節 試探

  和平年代的戰士儘管看上去雄壯威武,其實沒有什麼可怕的,小婉也經歷過戰亂,不過那時候見到的是潰兵,說直白一些就是拿著武器的入室劫賊,與眼前這些馬賊相比,相差甚遠,小婉覺得自己站得很穩,倒不至於兩股戰慄,可臉色肯定不會好看到哪兒,她的目光轉到旁邊公孫婷的臉上……好在這位公孫大家跟自己料想的臉色差不多,不讓自己專美於前。

  一些張家的護衛哈著腰從車陣外撤回來,一付神神秘秘的樣子,看得可莫爾很是奇怪,他問張忠,張忠卻嘿嘿一笑,告訴他等打起來的時候自然明白。

  「可惜了,康宏利打仗是有一套的,但他不應該去招惹羅藝,否則他至少有七成的機會統一契丹部落,至少不會比我們回紇差。」普那古倒是頗為遺憾地評論道,剛才他讓索奇悄悄地跑去最近的回紇部落搬救兵,剛剛過來。

  這傢伙到底是哪邊的?

  旁邊幾名張家護衛斜著眼瞪他,而小婉卻是悚然一驚——雖然普那古無意,但也透露了他的野心,縱觀歷史,草原統一,必然是中原遭逢大亂,同時也是他們肆虐中原的時候,所以從漢代以來,只要是中原一統,草原各旗就沒有機會作亂,而漢人也不會讓草原的勢力統合起來,現在之所以突厥有能力屢屢侵邊,一方面是因為中原剛剛平定,大唐還缺乏足夠的準備解決這個問題;另一方面便是因為頡利統一了突厥各瓿,在大草原上佔著統治地位。

  「任重而道遠啊!」

  小婉覺得自己虧大了,一個沒有實惠的小小女官和一個隨時都可能推翻的承諾,竟然將自己的大好生命拿來在馬賊的戰刀下冒險……真是不值!
  
  商隊這邊忙碌準備,那些馬賊們同樣沒有閑著,即將投入進攻,他們也要調整戰馬的狀態,以及攻擊的位置。

  遠遠看到馬賊當中十幾個個簇擁著一個身材瘦高的漢子出陣,小婉問道:「普那古,那是康宏利嗎?」

  普那古仔細看了看,搖搖頭道:「那個人是康宏利的副手,一個叫古爾納的傢伙,這個人比康宏利還狠,據說他的全家老少都死在羅藝手上,對於漢人絕無好感。」

  小婉聳聳肩,這漢人歷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草原人的刀下,這筆血仇又該向誰討取。

  普那古很敏感,他發現了小婉的動作,略一思索便知道她在想什麼,遂苦笑道:「長久以來,大草原上的部族都信奉狼的理論,他們認為美好生活只在爪牙下才能獲得,對於這個理論我是不太贊同了,大唐皇上的英武早已經名傳草原,如果再以這種理論生存下去,遲早會惹起大唐皇上的怒火,那對於大草原來說,是一場災難。」
  
  這個普那古還是綿裡藏針,不過也算是坦白,現在草原上那些所謂的智者,並不是抱著民族和解的態度來對待與大唐關係的。他們一方面是受到突厥煎迫得太厲害了,另一方面也看到了李世民的崛起,清醒地認識到這是一位與漢武帝不相上下的君主,為了避免重蹈當年匈奴的覆轍,他們覺得有必要聯合大唐,共抗如狼似虎的突厥。

  小婉很清楚,如果不再讓漢人子民遭受這些馬背民族的荼毒,就不能讓他們有統一的機會,可自古以來,想到這一點的有無數人,卻是知易行難——草原上代有雄傑之士產生,而中原何嘗真正的安定下來,沒有一個強大安定的漢族統治集團,邊境的漢人百姓就不會獲得真正的和平。

  普那古的眼力還是相當準的,率領這支馬賊隊伍的那具瘦高漢子正是古爾納,一個極端仇視漢人的馬賊頭目。此時他正在一眾心腹的護衛下打量商隊。

  「這支商隊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問左右。

  由於普那古與張家商隊的相遇實屬巧合,這一帶也不是他們活動的區域,所以這一問讓眾人都答不上來。一名手下囁嚅著說道;「副首領,漢人一貫虛張聲勢,別看他們擺得好看,一衝就垮,花架子而已。」

  古爾納搖搖頭:「這支商隊在行進的時候不疾不緩,被我們騷擾的時候不僅沒有慌急的趕路,而且還收縮隊形,養精蓄銳,你們看這大車的排布,分明是訓練有素,不是慌急之中擺出來的,這樣的商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看到商隊擺出的陣形,古爾納臉色陰沉,他不知道是對方無意中擺出的『花架子』,還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小型軍隊,如果是軍隊……他們怎麼會到這裡?與普那古有什麼關係?

  「派一百人去試探一下!」

  沉思半晌,古爾納還是作出了決定,頡利大汗讓他們務必要趁普那古出遊的時候殺死他,現在已經殺了普那古的數名親衛,這仇已經結下,如果放普那古離開,恐怕草原上很難有他們的立足之地,而且古爾納最恨的就是漢人,只要遇到漢人的商隊,他是一定要斬盡殺絕,所以在草原上的名聲是臭名昭著,連同為馬賊的一些首領也很討厭他——若將漢人商隊殺得膽寒不來,他們吃什麼喝什麼?

  商隊這些人手,如果是短兵相接,估計不全軍覆沒也差不多,這損失絕對不是小婉能夠承受的,因此,在一番準備工作之後,張忠和可莫爾交換了意見,暫時交由可莫爾統一指揮,至於火槍卻要待機而動,火槍手們也換上了弓箭,火槍則放在一旁。

  沒多久,馬賊們開始行動了,大約百餘名馬賊開始移動出列,準備進入攻擊。很快,車隊裡面傳來了微微的不安,雖然那些水手和護衛都經過軍事訓練,可遇到戰事還是第一次,此時馬賊距離車陣大約還有800米左右。

  可莫爾扭過頭,看看旁邊的弓箭手們,心中湧起一股自豪,粟末靺鞨武士們的神色可要比那些護衛鎮定得多……但轉念他又有些赧顏,自己的部下可是真正的戰士,而那些人不過是商隊的護衛而已,哪有可比性?

  緊張、興奮、恐懼……各種各樣的神色在弓箭手們的臉上出現,幸好現在不用張弓搭箭,否則保不準就有人將箭射出去。

  弓箭手的訓練不是說能夠拉開弓,射出箭就準的,獵人張弓射箭要講究準確,但在戰鬥的時候,哪裡有機會讓士兵們瞄準了敵軍一個個的射擊?所以,都是要求弓箭手們在統一的指揮下,將箭射到指定的範圍就足夠了,張府的這些人都受過正規的訓練,而粟末靺鞨戰士所接受的也是大唐的那套訓練方法,所以雙方統一由可莫爾指揮,並不會帶來混亂。

  馬蹄聲『隆隆』地響起,馬賊們大聲呼喊著、揮舞著手中的彎刀,速度漸漸的提升起來,將要進入弓箭手的攻擊範圍。

  「準備攻擊!」

  可莫爾聲音低沉的傳達命令,雖然車陣外的馬蹄聲和馬賊的喧囂聲一片吵亂,但每個弓箭手都聽得清楚楚,他們將箭壺移到最趁手的位置,方便取用。

  可莫爾今年29歲,軍齡卻有11年,他從一名小兵開始做到一名優秀的軍官,在歷次以僱傭兵和粟末靺鞨戰士的身份參加的數十場戰鬥中成長起來,雖然他現在的部下並不都是他早已經熟悉的戰士,但對於那些馬賊,他並不緊張。

  馬賊們越來越近了,可莫爾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喊了一聲:「準備!」

  其他所有的弓箭手都照著他的樣子,一手挽弓,一手取箭,箭羽幾乎在一瞬間搭在了弓上。

  可莫爾大喝道:「前方200米,天空散射!」

  弓箭手們立刻沖天空60度角舉起了弓,箭羽一波的射出,一波的落下,每一次箭雨落下之後,帶著高空慣性落下的長箭攢射到馬賊之中,都有一些不幸的傢伙被射中,幾十個馬賊在驚愕間被飛落下來的長箭洞穿了身體,還有一些馬賊雖然僥倖的被有被箭矢射中,但他們的坐騎卻不幸中箭,在弓箭巨大的貫穿力下,馬匹轟然倒下,將上面的騎士摔落地面,但沒等他們站起來,就已經被後面上來的戰馬給淹沒了。

  只一個照面間,100人的馬賊就剩下不到一半的人馬,剩下的那些人沒有繼續前進的勇氣,紛紛撥轉馬頭退卻,由於動作慌亂,這些人擁成一團,可莫爾見機再次下達了攻擊命令,一波箭雨射出,又是十幾名馬賊從坐騎上摔落下來,剩下下的馬賊頓時一哄而散,向後飛逃。

  「混蛋平常的訓練不認真,逃跑倒是不輸於人!」

  古爾納覺得很沒面子,他立即命人去收攏那些敗回來的馬賊,但同時也對眼前這支商隊的戰鬥力大為改觀……一支商隊一共才有多少人,剛才那幾陣箭雨每波至少有二百左右的箭矢射出來。

  「副首領,這可是根硬骨頭,比較難啃啊!」旁邊一名心腹說道。

  「難啃也要啃,等普那古回去,他豈會放過我們!」古爾納沉聲說道。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3-27 16:09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7 13:07
第三百九十節 戰馬賊(一)

  「副首領,剛才我們人出擊的人太少了,而且人員集中,這次分散攻擊,加快速度,被射中的機會就少,只要到了車陣跟前,不過是幾塊板子而已,還不是一劈就碎!」旁邊一名心腹說道。

  古爾納微微點頭,將這話傳了下去,經過剛才的慌亂之後,這些馬賊也恢復了正常,其實以往在草原上打劫漢人商隊,基本上也是這種情形,只是對方的弓箭比想像中的更多、更準一些,所以顯得有些慌亂。

  歇息了一會兒之後,馬賊再度整頓隊形,尤其是調整了彼此的間隙,不讓隊伍顯得過於密集,在頭目們的吆喝當中,他們開始策馬向前,戰馬由緩而急,速度越來越快,可莫爾和張忠觀察了之後,都知道像剛才那種射法已經不適用了,便立即下令護衛們自由攻擊,盾牌也紛紛豎起來,以抵擋馬賊們的攻擊。

  這一次,馬賊們雖然口中吆喝著,卻沒有揮刀作勢,大多數人都換成了弓箭,準備抵近了也用弓箭還擊。步兵一般用的是長弓,射程遠、力道強;而騎兵因為在馬上,使用的卻是以筋角製成的復合弓,形體較長弓小,最方便於馬上使用,這說的是正規軍的裝備,而馬賊們的弓又要差一些。

  張家的護衛們使用的卻是正規的長弓,殺傷力比馬賊們又強上一籌,此消彼長之下,射程便遠了不少,在得到自由攻擊的命令後,這些護衛便跟平時練箭時一般的開始射擊。

  張家訓練這些水手、護衛的時候,是當作正規軍……不,是比正規軍的要求還嚴格,尤其是弓箭方面,這些護衛大多是船上的水手,他們在海上最擔心的是遭遇海盜,所以在弓箭方面下的攻夫最深,長箭帶著『咻咻』的風聲,如同草叢裡飛出來的飛蝗一般,無論是射中人還是馬,就會將目標帶得重重的貫在了地上,雖然效果沒有剛才的大,但精確度又高了不少,而馬賊們還沒到達角弓的射程,他們對於護衛們毫無威脅可言。

  「加快速度,衝到近前讓他們也嘗嘗苦頭!」有頭目大聲喊道,這些馬賊也殺起了性,發出嗷嗷的叫聲,身邊同伴身上冒出來的血腥,更加刺激了他們。

  已經是深秋的季節,往日綠意盎然的大草原漸漸披上了枯黃的秋裝,河水的流動似乎也在慢慢的凝滯,越來越感到寒氣的沉重,連魚兒都安靜地在水下徜徉,聚精會神地在水草之間尋找食物。

  一匹戰馬飛馳而來,馬背上的一名武士有些焦急,一邊向前張望,一邊用力拍打著戰馬,他粗獷的嗓門向著遠處的帳篷群大喊:「卓裡圖——,卓裡圖——!」

  一位正在給母牛擠奶的大嬸聽到武士的叫聲後,停下手中的工作回答道:「是索奇啊,你可是好久沒有來我們部落了,普那古王子怎麼沒有來?卓裡圖首領不在家。」

  「奇娜大嬸,快說他在哪兒?王子有危險!」索奇放緩馬速焦急地問道。

  大嬸聽了也是臉色一變,連忙指著東邊說:「東邊第一個,薩日娜家有幾隻羊好像出了問題,快去吧!」

  「謝謝大嬸!」索奇撥轉馬頭向東邊馳去,奇娜大嬸發了一會兒楞之後,立即亮起大嗓門開始吆喝起來……反正這工作首領待會兒也要做,不如先將人馬召集起來。
  
  索奇在一頂帳篷前跳下房之後,直奔帳後的羊圈,那裡圍著一圈人,鬧哄哄的,他一邊向外扒拉著那些人,一邊大聲喊道:「卓裡圖、卓裡圖,你在嗎?普那古王子受到馬賊襲擊,你快召集勇士們救他!」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眾人不由自主地讓開道路,露出羊圈裡一位面目黎黑、身材高大的老牧民,在他旁邊還站著一個面目姣好,身穿回紇服裝的少女,懷裡還抱著一隻雪白的羊羔。

  老牧民看了他一眼,大聲道:「索奇,慌什麼,狼來了自然有牧人的彎刀和弓箭!你說普那古王了遇到了什麼事情?」

  索奇做了一個深呼吸,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後說道:「卓別圖,我和普裡古王子往回走出路,遇到康宏利那廝的馬賊,兄弟們都戰死了,我和王子逃了出來,路上被一個商隊救下了。」

  「王子呢?」旁邊的那個姑娘急切地問道。

  「馬賊追上來了,有幾百個,王子現在和那些漢人商隊在一起,正在死守待援。」索奇答道。

  「索奇,你為什麼不讓王子衝出來求援?」那個姑娘責備道。

  卓裡圖大手一揮道:「索奇來求援是對的,如果王子衝出來,那些馬賊怎麼可能放過。只是,」

  他捋了捋鬍子,一揮手:「先召集勇士們去救人,路上再說!」

  草原上的牧民放下鞭子拿起刀箭就是戰士,奇娜大嬸先前已經做足了功課,不少牧民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卓裡圖一聲吆喝,四百多名戰士就已經整裝上馬,吆喝了跟著索奇馳入草原……

  咻……

  馬賊近終於靠近,開始還擊,不過他們坐在急馳的馬上,本來就不像站在地面一樣平穩,再加上對面車陣的攻擊,準確率就很難保證了,但瞎貓也有撞著死耗子的時候,有些水手心理素質不行,忘記了避箭的要領,就不免受傷,好在對方的失誤同樣大,倒是沒有重傷死亡的情況。

  「夫人,使用火槍吧。」張忠來到小婉身邊請示道。

  「不急,咱們還有一道埋伏沒有使用,而且對方還沒有大隊衝過來,不著急使用。」小婉嘿嘿地笑道。她剛才也親手射殺了四個馬賊,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下不了手,只是她過於小看自己的承受力,殺一次和殺兩次沒什麼區別,看著那銳利的箭矢插入馬賊的胸口時,她的感覺並不比殺一隻雞更可怕。

  難道我已經麻木不仁了?

  她對自己的變化感到有些吃驚,生怕自己變成一個殺人狂,可轉頭看向公孫婷……這位公孫大家正眉飛色舞的射出一箭,嘴裡還給自己報數,這人果然都是有暴力傾向的,區別在於有沒有將這些暴力因子釋放出來而已。

  張忠聞言,向火槍兵們做了個手勢,讓他們繼續準備,弓箭手則在繼續射箭。

  最前面的馬賊們開始收起弓箭,他們已經迫近車陣,準備用刀來砍開那些討厭的車陣,變故陡生,最前面的十幾騎馬賊突然連人帶馬的向前翻去,沉重的馬匹壓在人身上可不是好玩的事,只聽到一片骨骼折斷的聲音響起,那些傢伙大多被壓在了戰馬的下邊,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戰馬正在全速前進,後面那些人猝不及防,頓時間人仰馬翻亂成一團,有些騎術好、腦子靈活的馬賊當即策馬從旁邊繞行,可他們同樣是避不開前面的埋伏。

  「是絆馬索,該死的,這些狡猾的漢人在地上佈置了絆馬索!」後面的一些馬賊雖然看得不太清楚,可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先前大車結陣的時候,他們也看到那些漢人在車外鼓搗,但他們隔的遠,也沒注意到那些人在幹什麼,而且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們也不在乎車隊能夠耍出什麼把戲,結果……現在就悲劇了。

  那些從馬上摔下來的馬賊輕則頭破血流,重則骨斷筋折,最糟糕的是車陣內明顯是更看好這種『箭靶』,箭矢倒有三分之一是向著地上那些馬賊射去的,有那機靈的馬賊躲到了地戰馬的身後,還有人摸出刀來砍絆馬索,但失去戰馬的衝勁和合適的體位,這些絆馬索也不是那麼好砍斷的。

  此時,後面的古爾納已經紅了眼,任務未完成不好像康宏利和頡利交待,可死傷這麼多的弟兄,他可就沒有辦法向那些馬賊的家人交待了。

  「全體衝鋒!」古爾納拔出腰刀揮舞著,帶人向前衝去。

  「殺!」

  餘下的刀賊開始策馬衝鋒,這時便顯出那些人的高超騎術和刀法了,一名馬賊在衝到絆馬索跟前的時候,猛然一帶馬韁,那馬立即的橫裡跑去,馬賊借勢俯身揮動彎刀,削斷了第一根絆馬索,他直起身揮動彎刀呼喝,但沒等他臉上的喜色斂去,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咽喉,將他貫下了馬背。

  隆……

  馬蹄聲驟然強烈起來,馬賊們呼號著,頂著箭矢衝鋒,小婉緊張得臉色有些發白,她似乎能感覺到那刀風呼嘯聲中,帶起的陣陣寒氣,畢竟這種大規模的戰陣她還是第一次經歷,旁邊的公孫婷也已經收起了笑容,銀牙輕咬著朱唇,沉默地發出一支支箭矢。

  可莫爾緊緊抿著嘴唇,鎮定自若地指揮著粟末靺鞨戰士們攻擊,他們的攻擊比水手們更加精準,每一箭都能引起敵騎的一片驚亂。。

  小婉轉過身,向張忠做了個允許攻擊的手勢。

  「準備!」張忠厲聲大呼。

  「第一排開火!」張忠撕扯開嗓門大吼,同時用力揮下手中的一面紅色令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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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7 14:13
第三百九十一節 戰馬賊(二)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聲音突然響起,衝在最前面的的馬賊只覺得車陣方向似乎有一片片白色煙霧冒出來,緊接著就好像被一隻鐵錘打中似的,身上巨痛,人的慘叫聲和馬的慘嘶聲頓時響成了一片。

  而且由於這種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一些馬匹受到了驚嚇,或是突然停下,或是突然轉頭它顧,衝鋒的隊伍立即亂成了一團,車陣方面的弓箭也立即發射,慘叫聲此起彼伏。

  古爾納雖然參加過無數次的戰鬥,可眼前的情景也讓他大為悚然,他是幸運的,剛才就在衝鋒的時候,那聲雷鳴般的聲音乍然響起,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看到前面一個馬賊的腦袋憑空爆開,紅紅白白的四迸濺,他的臉上還是殘留著一塊紅白之物。

  「這是長生天的懲罪!!」

  「長生天降下神雷來懲罪我們這些不肖的子孫了!!」

  馬賊中的一些突厥人惶恐地喊道,他們扔下武器,從馬上跳下來跪在地上禱告。

  「混蛋!那不過是漢人的新武器罷了!」

  古爾納不愧是個積年老賊,立即反應過來,他俯身用刀背砸那幾個馬賊的肩頭,大吼道:「快上馬作戰,否則我就親自送你們去長生天!」

  這些馬賊們果然悍勇,再次組織起來發動攻擊,但明眼人立即可以看出,他們已經被那轟鳴的槍聲和突如其來的死亡震懾住了,衝擊的勢頭明顯沒有剛才猛烈。

  在槍聲乍響的時候,普那古和粟末靺鞨武士們也是嚇了一跳,被圈在中間的馬匹也發出不安的嘶鳴聲,上戰場的馬匹都要經過一此諸如鼓聲、刀光劍影之類的聲光訓練,否則一打仗很容易受到驚嚇,但火槍的聲音太大了,這些距離近的戰匹感受最深,沒有炸群已經是不錯了,好在張忠事先已經料到了這一點,派人注意安撫,所以這些牲口只是在原地蹦跳了幾下,叫喚幾聲,倒也沒鬧出大亂子。

  普那古和可莫爾臉上露出震撼的神色,看看那些不起眼的棍子,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弓箭,眼神中明顯有失落的神情。

  小婉能夠理解這種表情,如果火槍正式登上歷史的舞臺,確實就沒有弓箭什麼事了,連所有的冷兵器都要退後成為街頭火拚時的工具了。但在這個時代,相關工業科技的滯後決定了這種武器的局限,光是火藥的消耗就足以讓人崩潰,至少張府消耗不起。

  「普那古,你們可是覺得這種武器很厲害?」小婉問道。

  兩個人連連點頭,眼神中又閃過了一絲熱切。

  小婉很瞭解這種眼神,她立即補充了一句:「這東西只能小規模使用,我也只是偶然得到了這批貨。」言下之意就是要告訴他們,這種東西想買沒用,而且不能大規模使用。

  二人聽了之後,都是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樣,只是現在不是追問的時節,幾個人又將注意力集中到面前那些悍匪身上了。

  此時,在古爾納的催逼之下,那些馬賊的攻勢到是更加猛烈了,儘管是一排排的倒於馬下,但還在繼續往前衝,小婉等人看得都是一臉的駭然,普那古等人倒是沒什麼可驚訝的。

  大草原的戰士都是學得狼的秉性,並不是他們不畏死,而是他們為了族群的生存,必須要迎接死亡的挑戰,馬賊們越來越近,儘管護衛們注意防護,還是有人不斷的受傷。並不是死亡才能夠讓人恐懼,張府的護衛大多不是軍漢出身,在諸我受傷、流血之後,也開始漸漸地出現了慌亂,倒是那五十名火槍手和小婉的幾個保鏢都還鎮定自若中。

  那五十個火槍手都是廝殺出來的,自然不怕,而且還有張忠派過來的盾牌手為他們擋箭,至於小婉的護衛,他們都是平陽公主和李承乾的貼身護衛,精銳中的精銳,將小婉和公孫婷保護的風雨不透,連要箭羽都沒有落到她們身邊,普那古看得眼熱無比,如果不是因為民族問題,他都想挖墻角了。

  馬賊們還在衝鋒,不過是幾百米的距離,連他們自己都已經不清楚倒下了多少司伴,只記得自己每前進一步都有司伴慘叫著在身邊跌下馬,總算那些大車不再遙不可及了,那些弓箭和霹靂般的武器再也打不到他們了,馬賊們都鬆了口氣,只要爬過那些大車,殺進去,這個卑鄙的漢人商隊就會成為他們的戰利品。

  「兄弟們,殺啊,衝進去釘光他們,為兄弟們報仇!」古爾納也衝上來大聲吼叫,不過他很精明,躲在馬賊當中,很難被攻擊到。那些衝近的馬賊立即從馬上往大車上跳,可這些人剛剛跳上車,沒等站穩,就有幾桿長槍刺了過來,一股股鮮血從洞穿的身體上噴濺出來,馬賊們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直接翻倒在車外。

  「隆…」

  遠處又傳來驚雷般的馬蹄聲,大片的塵土飛揚起來,至少又有數百騎戰馬向這邊狂奔過來,雖然還看不清來者是什麼人,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馬賊們的援兵。

  古爾納的臉色難看到時了極點,作為這支隊伍的首領,他當然清楚自己有沒有援兵,而且那些人根本就是從反方向而來的,倒極有可能是對方的援兵。

  「撤!」古爾納大喊一聲,不甘地看著車陣的方向「突然,他的眼睛驚恐地瞪住了,一個身著胡服的女人正舉著一根棍子模樣的東西對著他,沒等他作出閃避的運動,只見那根棍子,的前頭忽地冒出一股白煙,然後古爾納就覺得身子一震,胸口好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地穿過去。

  他晃了晃頭,似乎還有些懵懂,待他慢慢地低下頭時,胸口正有一個血洞,鮮血灑灑地往外流出。

  「副首領!」

  兩名心腹一左一右衝上來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副首領,我們先撤吧!治傷要緊!」

  古爾納慘然一笑,咳了一聲,一口血沫從嘴裡噴出來,他搖搖頭:「我手上的彎刀已經飲了太多漢人的血,今天正好還給他們!你們、帶著兄弟們撤吧!」說完,他手中的彎刀嗆然落地。

  「副首領,」

  兩個心腹喊了一聲,古爾納的腦袋下垂,卻是已經死了。

  「撤!」

  馬餘下的馬賊們頓時策馬向後方狂蒂。

  「殺啊!」

  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響聲,數百騎戰馬狂馳而過,其中一騎向車陣衝過來,近前看時,正是派去尋求救兵的索奇。

  「王子!王子!!」他一邊狂喊著,一邊衝過來,幸好護衛們及時推開了大車,否則這小子可能一頭撞上去。

  「別喊了!我死不了!」

  普那古坐在地上,看見索奇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找,便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舉手示意。

  「王子,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索奇大概是興奮極了,話說得極有水平,幾個箭步衝了過來,驚喜的喊道。

  小婉在旁邊聽了,「噗哧」地笑了一聲,普那古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把腦袋砍下來後試一試能不能說話。」

  大戰之後當然是打掃戰場,那些人追逐著馬賊遠去,護衛隊和保鏢的粟末靺鞨武士開始清理戰場,大約有二百六十多匹完好無損的戰馬,還有數十匹戰馬受了輕傷,養一養就算是不能當作戰馬,也能做別的用途,雖然馬賊們的人品不咋樣,但馬品好得一塌糊塗,這些戰馬都是千中選一的精品,便是拿去當種馬也不錯,至於那此從馬賊身上繳獲的金銀,全都是當場分給了嚮導、保鏢和護衛們,負傷的人還多得一份。

  「張夫人,這些武器你準備怎麼處理?」普那古看得眼熱,卻是不好伸手,畢竟他可是被搭救的人,哪好再伸手要東西,可這些馬賊的裝備都不錯,看著也實在是眼熱。

  「你有什麼高見?」小婉笑瞇瞇地問道,她也正在發愁呢。武器她倒是不稀罕,可那些戰匹都是好東西,她很想弄回大唐賣一個好價錢。

  「張夫人,這些武器我準備用羊皮折價換取,那些戰馬,我派人幫你將它們送去上京,你可以在那邊脫手,也可以從海路運回去,不知你意下如何?」普那古謹慎地建議道,他沒有提陸路,是因為康宏利明顯是和突厥人穿一條褲子的,如果從陸路轉運,恐怕不等出了大草原,就是一根馬毛也剩不下了。

  小婉聞言立即眉開眼笑:「這主意大好,如此就有勞王子了。」她立即修書,然後說道:「王子,剛才那些追趕馬賊的勇士是屬於你的部落吧?他們一場追擊,也不能白辛苦一遭,那些兵器就麻煩你轉送給他們,以做酬勞。」

  這就是禮尚往來,慷他人之慨,旁邊的可莫爾倒是有幾分羨慕,可剛才搜刮馬賊的贓物時,小婉已經分給了他們一些,做為保鏢,就算是送命受傷也沒辦法,人家早就支付過酬勞了,而且在這些戰鬥中,張府的護衛出力最大,所以人家有絕對的處置權。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3-27 16:09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7 14:29
第三百九十二節 計劃?變化?

  部落首領卓裡圖的家中,小婉、張楠和公孫婷禮貌的坐著,在她們對面坐的是卓裡圖的老婆,一個相貌憨厚的中年婦女,名叫羅蒙娜,卓裡圖、普那古和可莫爾都去看望受傷的戰士,由她來招待三位女客,羅蒙娜不太會說漢語,突厥話卻十分流利,小婉用半生不熟的突厥話和她問答,有時候就讓旁邊的羅小薇翻譯,倒也似模似樣。

  不過,草原人都習慣於習地而坐,雖然地上輔著厚厚的氈子,可小婉等人還是不太適應,倒是羅蒙娜招待她們的奶茶雖然有一股子奶腥味,喝起來味道卻是不錯。

  羅蒙娜微笑道:「三位貴人,草原上不如你們中原繁華,這奶茶還合口嗎?」

  小婉點點頭:「很好喝,謝謝夫人的款待。」
  
  「夫……人?」羅蒙娜沒聽明白,羅小薇連忙解釋,羅蒙娜慈祥地笑了:「我可不是什麼夫人,你們就叫我的名字好了……哦,你們漢人都是知書達禮的,如果覺得只叫名字不禮貌,就叫我一聲『大嬸』。」

  這一番話卻是用突厥話說的,小婉聽得不是很明白,看向羅小薇,等她翻譯了之後,三個人便齊齊地叫了一聲『羅蒙娜大嬸』,高興得羅蒙娜又給三人倒了三碗奶茶,等卓裡圖等人回來之後,三人已經喝了個茶飽。

  卓裡圖進屋之後就賠罪,連聲道『怠慢貴客』,小婉連道『不妨』,眾人客套一番之後,都坐了下來,羅蒙娜和一個叫薩日娜的女孩給眾人倒上了奶茶之後,便安靜地和紫鵑她們坐在帳篷的一角聽她們說話,而小婉則問起了殘餘馬賊的事情。

  之前卓裡圖部落的戰士在追擊馬賊的時候,雖然殺死了大部,但還是有百餘騎四散逃走,大草原上追這等散騎最為麻煩,也只好放過他們,雖然部落裡也傷了十幾名戰士,卻繳獲了百餘匹戰馬和一批武器,也算是大有斬獲,所以卓裡圖顯得很高興。

  「卓裡圖,如果那些馬賊來報復你們怎麼辦?」
  
  小婉深知草原上的馬賊就像狡猾的草原狼,覷空就會咬人的。

  「報復?呵呵……」

  卓裡圖狡猾的一笑,向普那古眨眨眼道:「他有那個膽子嗎?估計那些逃跑的傢伙回去報告之後,康宏利要急著躲到頡利的翅膀底下,哪裡還敢出現在草原上。」

  「頡利不過是一頭草原狼而已,哪裡來的翅膀?」

  普那古笑道:「不過,康宏利若是要躲到他那裡,一時之間我還真拿他沒辦法。但這樣也好,」

  他的神色忽然間突然肅穆起來,頗有幾分王者風度:「雖然沒有明言,但草原上誰不知道康宏利是他頡利的走夠,如今康寵利失手,就算是頡利也不敢再干涉我回紇之事。」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塞翁得馬,焉知非禍?

  小婉和公孫婷對視一眼,都知道這次草原之行恐怕要就此打住了。對於普那古而言,這一次顯然是在回紇掀起奪權風潮的大好機會,頡利縱然強勢,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干涉回紇的內務,否則就容易被人坐實了他指使康宏利劫殺普那古一事。但頡利又豈是好相與之人?這次劫殺失敗,主要就是由於小婉這支商隊的奇兵突出,以此而論,倒也符合她這次來草原的初衷,只是有一樣,頡利一時奈何不了普那古,對於小婉等人卻是很有辦法的,他們已經知道了這支隊伍的武力情況,再來人襲擊的話,小婉等人肯定是難逃公道。

  「張夫人,這次的事情若不是你們,我肯定是在劫難逃。不過,頡力不敢公然對付我,但他若是對付你們,可以找很多的理由。」普那古看來倒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在誠懇的致謝之後,也點出了最大的危機。

  「是啊。」

  小婉一付愁容:「本來想和公孫姐姐一覽草原上的風光,但現在看來,不僅風景看不到了,反而有性命之憂。」

  她是女人,用不著說什麼慷慨豪邁的話,如果這些男人小覷她,自己反而會羞愧,她這番話一說,普那古不僅沒有小覷之心,反而感到慚愧,又賠罪了一番,最後道:「張夫人,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們這批貨我們全包了,就用今天繳獲的那些戰馬抵債。」

  「真的?」

  小婉有些不敢置信,她這次帶的貨物也不少,但論起價值來,卻遠遠抵不上那些戰馬,事實上,她們在之前戰鬥時所得到的那些戰馬,已經值回這趟貨物的價值了。漢人商隊來草原做生意,主要就是衝著四種東西:金銀、寶石、戰馬、羊皮。

  前兩樣東西是因為漢人覺得寶貴,草原人才覺得寶貴,在他們看來,那些東西除了看起來比較漂亮之外,餓了既不能墊饑,冷了又不能御寒;羊皮也無所謂,草原人以羊肉為主食,賣羊皮是再正常不過的,可就是馬匹,草原人輕易不向外出售馬匹的,尤其是戰馬,就算是那些與草原貴族走私的世家,想買到戰馬也很困難,如果不是這次蒙了小婉的救命之恩,普那古也絕對不會將這些戰馬交易出來。

  「哈哈哈,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普那古大聲笑了起來,伸出他的手掌,小婉也伸出小手在他掌上重重一擊,算是交易成功。

  大家都知道這是什麼交易,根本用不著清點貨物,小婉心裡也很清楚,這個普那古不是常人,就算他不明白自己來草原的目的,恐怕也已經看出自己有幾分來歷,只是不說破罷了。不過,這也是普那古的穩重和精明之處,要知道,一個處心積慮要奪權的人,就像一個溺水將斃的人,恨不能將所有能夠扯得上的關係都劃拉到手裡,而且在成功之前,可以出賣任何屬於他或不屬於他的東西……簡而言之,就是為求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但普那古不同,他毫不掩飾,他的目標就是整個回紇部落,甚至是整個草原,但他很清楚,如果他不真正表現出來一定的實力,向外求援則是一件不智的事情,真正有能力的人絕對不會去幫扶一個扶不起來的人,而他現在還沒有真正建立自己的勢力,而這一次就是最好的機會。雖然用那些戰馬進行交易,一方面是感恩,另一方面也是示好,普那古知道那些戰馬代表的是什麼,所以才如此大方。

  說話間已經到了晚上,卓裡圖其實是捨不得那些戰馬,但小婉已經將之前繳獲的武器半賣半送給了他,而且普那古已經私下答應他,回去之後另有補償,所以他還是很大度地表示會派出一百名部落武士護送小婉等人和馬群返回上京城,然後由海路回大唐。

  小婉對此行的結果還是相當滿意的,仔細算來,雖然受了些驚嚇,但那些水手護衛們經此一役,就不再是菜鳥,便是將來出海遇到海盜也是有得一戰,而且四百匹優良戰馬,哪怕是賣給朝廷……這利潤也是可觀的,不,應該說是大賺。張楠倒是無所謂,這一路上,風景也看過了,異域風情也享受過了,而且過程也蠻刺激的,早點兒回去也不錯……太子殿下是不是也要回京了?

  最為失落的是公孫婷,本來這次她是想周遊草原的,怎奈『所遇非人』,既然和小婉在一起,恐怕是脫不掉『同黨』的帽子了,如果周遊草原,頡利恐怕同樣放不過她,為藝術獻身和為藝術送死是兩個概念,她也只得先息了這份心,回返滄州待機再行。

  為恐突厥人得到消息,第二天一早,小婉等人便收拾出發,大車是不能隨行了,普裡古答應,他會派人寄放於上京城等小婉派人來取——這個倒好辦,可莫爾就能夠搞定這件事,反正日後張府的商隊還要來上京城做生意,小婉已經打算在上京城設立一個小貨棧,搞一下類似批發的生意,不做零售。

  馬匹都是現成的,卓裡圖除了派一百名部落武士隨行護衛之外,還讓薩日娜帶了四名族中的少年幫馬照看馬匹,張府這些人駕船趕車沒問題,但照看馬匹可遠遠及不上這些馬背上長大的草原人。

  經過四天日夜兼程趕路後,前面距離上京城已經不過是大半日的路程,一行人都鬆了口氣,在一條小河邊歇息。小婉想讓那些部落的武士回去,可帶領他們的索奇堅決不許,非要看著她們進入上京城才行。

  馬匹都散放在岸旁吃草休息,狀甚悠閑,河邊不時傳來馬兒的輕柔的嘶鳴,小婉等人也就著清澈的河水簡單梳洗了一番,在河邊鋪了一張氈毯,席地而坐。

  河水悠悠,雖然因為秋意而顯得有幾分蒼涼,但看起來卻又有一番寧靜致遠的意境,公孫婷一時有感,取琴隨手而談,歌聲瑯瑯而出,唱的卻是《我和草原有個約定》。

  琴聲悠揚,歌詞雋永,那些草原戰士原本都坐在各自的馬匹旁邊閑談歇息,漸漸的都圍攏過來,聽得神采飛揚,薩日娜更百跪坐在公孫婷的身後,抬頭望著藍天,似乎已經陶醉在歌聲了……小婉不得不承認,這首歌在公孫婷唱來,可比她這個『原唱』,更加的感人。

  『嘩!』

  一曲既畢,掌聲歡動如潮,連馬兒們都被嚇了一跳,向這邊看過來。

  「公孫姐姐,再唱一曲!」薩日娜滿眼放光地求道。

  「再來一曲!」草原戰士們也大聲的喊道。

  正在這時,索奇的臉色突然一沉,大喝道:「安靜!」

  全場頓時悄然無聲,眾人都驚訝地看向索奇,只見他面色凝重,轉頭向後方望去:「有大隊人馬接近中。」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7 14:34
第三百九十三節 再見草原

  眾人朝東北方的地平線望去,只見塵土揚天而起,影影綽綽中,不下百人的騎士正在朝他們這個方向疾馳而來……在草原上,能夠跑出這般聲勢的只有兩種,一是部隊,二是馬賊,而在這種沒有戰亂的時候,馬賊的可能居多。

  「準備戰鬥!」

  雖然不知道來者是什麼人,但回紇戰士和粟末靺鞨武士立即做好了迎敵準備,反將張府的護衛圈在了裡面。

  「是突厥狼軍!」

  百多騎草原戰士已經進入視野範圍,那桿大旗之上繡著的金色狼頭代表了他們的身份——不僅是突厥的狼軍,而且是頡利直屬的金狼軍,馬上的騎士一個個如狼似虎,身穿清一色的上等皮甲,刀柄上也鑄著一個狼形標誌,外披寬袍,策馬飛馳的時候,寬袍向一片雲般隨風飄揚,顯得強悍而瀟灑,行動之間,絕非康宏利手下那般馬賊可比,而回紇戰士和可莫爾手下的粟末靺鞨武士也大有不如——前者剽悍有餘而瀟灑不足,後者舉止有度而剽悍不足,怪不得突厥大軍在草原上橫行無忌,果然有其過人之處。

  「聞名不如見而,突厥狼軍果然有其過人之處!」張忠在一旁嘆道,他和張須陀出征的時候,並未與突厥人有過接觸,只聽說突厥人悍勇,這些日子所見,草原戰士留給他的印象很深,而今日突厥狼軍給他的印象更是大為深刻。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小婉淡淡地道。

  「此言何解?」旁邊的公孫婷笑問。

  「悍勇有餘,舉止有度,就是太漂亮了!」小婉微微一笑。

  這句話她說得聲音極低,不在她身旁還真聽不到,公孫婷先是不解,仔細看了一眼之後,就釋然而笑——那些突厥戰士雖然個個威武,但無論馬匹還是戰士,都顯得太『干凈』了,這固然可以解釋為軍容整潔,但也說明這些人過於在意軍容了,這又不是閱兵,長途跋涉哪有不灰塵滿面的?這些人顯然是經常停下整理,所以才能保持現在這個模樣。

  此時,突厥戰士們已經來到近前,他們猛然勒住馬韁,戰馬嘶鳴著停下,動作整齊如一,不僅顯示出其訓練有素,亦說明其騎術精湛。為首一名突厥將領策馬上前,目光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在索奇身上定住,拱手為禮道:「你可是回紇普那古王子的親衛索奇?」

  「正是在下,請問你是哪位將軍?」索奇看著這人的相貌倒有幾分熟絡,可確實是記不起來了。

  那名突厥將領也不著惱,笑了笑道:「在下阿里奇,上次有幸見過索奇兄與王子,故此認得。」

  他的目光掃過索奇的身後,尤其是看了一眼粟末靺鞨武士和張府的護衛一眼,問道:「索奇兄一向是王子的近衛,不知道怎麼會與那些粟末靺鞨人和漢人在一起?王子何在?」

  索奇淡淡笑道:「王子不久前遭到馬賊劫殺,幸好遇到這些粟末靺鞨武士和漢人相助,現在王子已經回部落派人追索那些馬賊,因為擔心馬賊與其主使者對這些人採取報復行動,故命在下一路相送。」

  他這番話說得很坦誠,坦誠得讓人有些發抖,不僅說明了普那古絕對不肯就此罷休,而且指明,若有人對小婉等人追殺,縱然不是那行兇的馬賊,便也是同黨,突厥人的諸多手段便無法施展。

  阿里奇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兇厲,正如索奇所言,他此行一是要打探普那古的行止,二是便要瞭解小婉這支漢人商隊的底細,像他這樣的小股隊伍派出頗多,如果只有小婉這隊人,阿里奇雖然只有百人之眾,也敢衝擊,但多了回紇這部戰士,不但取勝無望,若是逃出一騎,便會在突厥與回紇之間掀起大風浪,他可是見過這兩天大汗一怒之下,險些將康宏利斬了的事情。

  想到這裡,阿里奇展顏笑道:「普那古王子無事,那是最好,我家可汗亦聽聞此事,故此派出人馬四處打探康宏利那伙馬賊的下落,在下還有事,就此告辭!」說完,策馬而回,向了些突厥戰士們一揮手,蹄聲隆隆,塵土飛揚中,人已遠去。

  「呵呵,這番頡利那老狗吃了個啞巴虧,看他還如何號令草原!」

  索與回紇戰士們大笑,眾人策馬向龍泉上京城而去,小婉撥轉馬頭的時候,看了那些身影猶未遠去的突厥狼騎一眼……他們的背影雖然華美,卻如這秋色寂寥的大草原一般,已經是落日餘暉,小婉依稀記得,正是因為回紇終於一統,李世民抓住這個機遇,扶助回紇,分裂頡利與突利的關係,利用分化瓦解的手段,使得如日中天的突厥最終土崩瓦解,不復從前。

  落日西下之時,正是小婉等人重入上京城的時候,在遠遠望見上京城的地方,索奇等人便已經離開,但薩日娜和那幾個照顧馬匹的回紇少年卻沒有回去,而且薩日娜已經拜了公孫婷為老師,要跟她學習歌舞。

  雖然小婉等人離開了多日,但在上京租的院子卻還沒有退,而是被留了下來,雖然花費是貴了些,但這裡地角好,院子大,小婉打算將這裡租下來,就做為以後張府談生意時的下榻所在,要讓馬兒跑得快,就要喂一些好草料。當然,內院是要留給張府來人住的,那些人就住外院那些房子也已經是足夠了。

  在上京城歇下之後,小婉便命人整理船隻,準備回家,先前運送響水稻的輪船已經回來了,隨船又送來一批酒及其它貨物,剛剛卸完船,但如果要運載馬匹,這船還要進行一番改裝,雖然改動不大,可也要準備的時間,小婉等人便趁這幾天時間與公孫婷等人又將上京城裡裡外外的走了個遍。

  第六天的時候,船隻已經準備好,戰馬和收購的羊皮等物已經裝運上船,就等著黎明時分啟航,傍晚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個熟人相請——可莫爾。

  可莫爾自雙方結束僱傭關係後,便再沒有露面,張忠聽說是他來了,倒有幾分歡喜,畢竟大家經歷過同一場戰鬥,也算是戰友了。

  在稟報小婉之後,小婉卻有幾分奇怪,她本以為這個人能早點兒過來的。在她使用了火器之後,便想過這個可能性,雖然火器有諸多的缺點,但優點卻是明顯的,她當時有過托辭,但信不信那就難說了,普那古是交淺言淺,不能深問,粟末靺鞨人卻不是一樣,他們是已經有過交易的,想來如果能夠做成這筆交易倒也不錯。

  在小婉看來,技術這東西不必擔心交流出去會給自己造成麻煩,好東西是瞞不住的,正是因為這種激烈的競爭,才能夠促進技術的進步。當然,現在就交流出去前些太早。

  見了可莫爾之後,這位果然是來請客的,而請客的所在居然又是稻香樓,小婉對這個地方現在有些深惡痛絕了,這米飯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吧?誰家好日子到了不吃頓餃子呢?

  小婉只帶了張忠隨行,三人來到稻香樓,逕奔三樓的一個包間,在包間的門口,站著兩名突厥武士,小婉便是一愣,如果這裡不是上京城,她很有可能掉頭便走,現在她對突厥人有些神經了……話說,做賊心虛,剛剛壞了突厥人好事,她哪怕是見一個突厥女人,也會有些神經質的,千萬別小看了草原上的女人,那可是氣急了能掄刀砍狼的。

  「請進!」

  可莫爾已經站在門旁將門打開了,那兩名突厥武士倒也沒露出殺氣,小婉這才放心的和張忠進去。

  房門在身後輕輕地關上,可莫爾站在身後沒說話,房裡面卻有人大笑著站起身:「張夫人,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塔裡先生?」

  小婉沒想到出頭的竟是這麼一位,不過想一想也不奇怪,粟末靺鞨人擴充軍備似乎都是通過這個人的,她淡淡一笑:「沒想到竟然是塔裡先生相邀,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呵呵,坐下談,這位是貴管家吧?一看就是豪傑之士,也請入座!」塔裡打著哈聲相邀,卻是不談正事,只是對她們遭遇馬賊的事情大表安慰,表示這一次相邀,也是為了給小婉壓驚。

  小婉深深地鄙視之,不過他既然不提,小婉也樂得省下一頓晚飯,待酒菜和響水稻米飯上來之後,她是多吃菜少喝酒,談笑風生,這一下,相陪的塔裡和可莫爾相對苦笑,均有些無可奈何。

  「張夫人果然沉得住氣!」塔裡放下杯子,終於認輸。

  「哪裡是沉得住氣,」

  小婉用一塊手帕輕輕擦拭嘴角:「無慾則剛罷了,塔裡先生,我們今後可能還要合作,有什麼事情請說,能辦到的我絕不會拖著,辦不到的我也不會大言相欺!」

  「好!」

  塔裡一拍桌子:「張夫人剛直爽朗,不讓鬚眉!」

  「實不相瞞,這一次主要是兩件事,一是想問第二批兵器會在什麼時候運到,另外一件,便是貴商隊這一次在塞外所使用的火槍可否有售?」

  小婉點點頭:「塔裡先生,第一件事情需要時間,貨源需要調集,待籌備完畢,妾身自會派人來上京城接洽,不必急於一時;至於弟二件事情,那不是有錢有門路就行了,目前買不到貨,而且這些貨有缺點,第一價格奇貴,第二,那些火藥用完之後便沒有補充,必須等海客再來時才可能買到,在大草原上,還是弓箭最為根本。」

  塔裡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不過他對小婉的話倒沒有什麼懷疑,舉杯笑道:「生意之事暫且不談,在下敬夫人一杯,外有一個消息奉送!」說完,他一飲而盡。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7 14:39
第三百九十四節 波瀾詭譎

  海面上倒映著星月餘輝,微一起伏便波光粼粼,海浪輕輕晃動著船隻,像是埋怨它們不肯靜靜的安歇。小龍泉碼頭上,張府的兩艘輪船正在做最好的出發檢查,另外兩艘船已經在兩個時辰之前由海貓子帶著出發了。

  碼頭上燈火通明,除了正在忙碌的張府水手之外,還有一隊巡邏的粟末靺鞨武士,從遠處的酒館中,傳來帶有明顯的草原特色的歌舞聲和時不時響起的喧囂聲。

  站在甲板上的張楠聽得眉飛色舞,對旁邊的小婉和公孫婷道:「難怪說人要時常忙裡偷閑,過往數天我即使聽到有人唱歌,亦少有留心曲詞,現在卻聽得一字不漏。可見人的心會把所見所聞隨心境而作出選擇和過濾。」

  公孫婷微微而笑,小婉卻憐惜地看了小丫頭一眼,過往數天,雖然在上京城遊玩,但每個人的心裡都有幾分沉重,畢竟她們得罪的可是草原上最大的勢力,有傳言表明普那古正在整合回紇部落,而且和突利、粟末靺鞨族都有聯繫。頡利想動這三家恐怕都不好辦,她記得歷史上似乎就是在貞觀二年,頡利和突利叔侄二人發生了一場大火拚,突利大敗,至此毫無保留地投降了李世民,草原上的形勢才發生了根本性質的變化。

  「囡囡高興可不僅僅是因為回家。」公孫婷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小婉這才恍然大悟,不禁頭痛起來……早知道應該想辦法讓滄州那位早一點走人的,回去之後又有得頭痛了。

  「夫人,那些車子都已經上船了,有動過的痕跡。」張忠過來稟報道。

  當時為了輕身返回上京城,大車都被留在了卓裡圖的部落裡,今天他們送回來了。小婉留了個心眼,讓張忠在車上的一些部位做了暗記,如果那些回紇人研究過這些大車,暗記就會被破壞……果不其然,雖然說是草原漢子豪爽,但那也要看是什麼事情,他們終究是忍不住。

  「小婉,這可就麻煩了,如果車陣的秘密洩露出去,那豈不是就讓對方有了提防?」公孫婷雖然是女流,卻也曉得其中的利害,亦知道草原人或多或少都有狼性,別看這回紇人現在倍受突厥人欺負,等他們一朝翻過身來,恐怕中原照樣不得安靜。

  「就是讓他們知道。」

  小婉淡淡而笑:「讓他們學去最好,如果要研究破法那就更好,這本來就是對付草原人的。」

  「如果讓他們學去或者想到了破解的辦法,那我們還怎麼打仗勝仗?」張楠擔心地道。
  
  小婉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這小丫頭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國家大事了,公孫婷卻已經明白了,她笑著對張楠道:「突厥人最為擅長的就是來去如風的騎兵戰術,如果他們想學習車陣或者破解車陣,那就是要捨棄他們所擅長的作戰方式,這樣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好處,而且車陣也不是萬能的,在草原上,最終決定勝負的還是騎兵,所以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小婉微微點頭,談起作戰,大唐軍隊的戰鬥力與突厥人的戰鬥力縱然有差距,也可以用人數彌補,而最為麻煩的就是兩件是,一是騎兵,二是後勤,如果能夠早一些解決這個問題,李世民恐怕早就揮師草原了。

  船身劇烈地晃動了一下,緩緩離開碼頭,開始向外駛去,那些巡邏的粟末靺鞨戰士這才繼續他們的巡邏向別的地方走去。望著漸漸遠去的燈火,小婉也終於鬆了一口氣,低低的抱怨道:「總算不用像雕塑一樣站在那裡了。」

  「你確定這麼做有用?」公孫婷輕聲問道,張楠站得乏了,船一動便跑回船艙睡覺了,說是要明天早起──

  「應該有用吧,張忠,有沒有發現?」小婉揚聲問道。

  張忠立即來到近前:「回稟夫人,剛才船隻離開碼頭的時候,有數只飛禽升空,朝著同一個方向而去。」

  小婉和公孫婷相視一笑,成了。

  在與塔裡會面的時候,塔裡通報了一個消息,那就是高句麗人要對付張府……準確的說,是要對付小婉。草原上的事情是瞞不住的,何況回紇人和粟末靺鞨人都有意揭露康宏利受突厥指使劫殺普那古?許多人都對那種會發出巨大響聲的武器以及張府對抗馬賊的方法感興趣。另外就是張府的那兩艘怪船和小婉本身巨大的價值——只要稍微查一下,就不難知道,掌握了小婉便等於是掌握了張府的巨大財富,所以,有人還在琢磨,而高句麗人已經在想這件事情了。

  為了安全起見,小婉將船隊分成了兩撥,而那兩艘沒有改造過的船隻先一步出港,逕自返回滄州,而她則帶著張楠等人公然在碼頭或周圍比較矚目的地方出現,吸引高句麗人的注意力——她打賭,高句麗人對她的興趣一定是大於對張府那些貨物的興趣,如果他們敢對那兩艘船下手,小婉絕對不會再出海的,或者加強力量護送,或者通過其它途徑離開。

  因此,只要讓高句麗人相信小婉等人是隨著後面兩艘船返航,那些高句麗人就絕不會冒險難為前面兩艘船,因為他們很清楚,就算是劫得了那兩艘船,也不過是貨物而已,小婉絕對不會因為這個而搭上自己,這與高句麗人的期望利益不符。

  雖然現在沒有什麼先進的通訊手段,但利用一些飛禽來傳遞消息並不是什麼難事,船隻一離開港口,小婉就命張忠注意觀察,那些離港的飛禽一定是高句麗人放出的,至少她們的計劃成功了大半,現在只希望高句麗人不會貪婪得想吞下張府所有的船隻。

  「我們回艙吧。」

  小婉笑道:「等明天還要獵鯊,囡囡那丫頭都早早的去了,怕錯過眼福呢。」

  「還早?」

  公孫婷看了看天色:「再過一個多時辰就要天亮了,醒來後快要吃午飯了。」

  除非是有風暴的日子,否則海上聽不到浪聲,東方的天際現出一絲魚肚白,片刻之後,紅霞染紅了天空,染紅了海水,一顆紅彤彤的大火球,像是被彈射出來似的,躍然海上,緩緩地向天空爬升。

  海面上,十餘艘高大的船隻正在向徐徐地向滄州的方向航行,甲板上的水手服裝各異,甚至還有人穿的是開花棉襖,而那些船隻卻都是船體堅固的戰船,而且那些水手穿得雖然不怎麼樣,但身上的武器卻是十分的精良,甲板上的弩箭和投石機也都是制式裝備。

  一名頭領模樣的中年人身披一件半身鎧站在船頭,右手撫著劍靶,輕輕地摩挲,望著前方太陽升起的地方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名神情剽悍的青年人大步走過來,在中年人身後停下,大聲道:「高將軍,我們為什麼不截住那兩條船?不是說目標已經出港了嗎?」

  這位高將軍,名叫高振宇,是高句麗水師的一名水軍統領,而那個說話的青年姓蓋,名叫蓋達文,是高句麗大貴族蓋氏的子弟,一向桀驁不馴。這一次的行動,就是蓋低一力提出的建議。

  按照蓋氏所提,漢人一向對高句麗虎視眈眈,隋朝的時候,隋煬帝就數次侵犯高句麗。雖然隋煬帝的陰謀被挫敗了,但李唐以來,大力支付新羅、百濟二國,只是現在因為國力未復,外有突厥虎視眈眈,這才無力顧及,大唐和高句麗終有一戰,而且高句麗和大唐一樣,都想爭奪在草原上的利益,雙方絕無調和的可能。既然如此,對於大唐軍事上的佈署都需要瞭如指掌。

  按照高句麗人的細作回報,張氏與大唐太子有師生之誼,且深得唐皇常識信任,這一次來草原上恐怕也負有特殊的使用,而且其展示的車陣戰法和新式武器都顯示出了強大的威力,還有那造型怪異的船隻,據說可以不用帆便在海上飛馳。蓋氏認為,如果能夠掌握張氏,必然可以探知大唐的一些舉措,尤其是那些新武器和新式船隻的奧妙,所以才有了這次出海截擄的行動,而這個蓋達文雖然是以副將的名義跟隨高振宇出征,未嘗沒有監視的意思。

  聽到蓋達文的置疑,高振宇有些不滿,但蓋氏握有大權,他只好忍住氣耐心解釋:「蓋將軍,我們雖然可以擄獲那兩艘船隻,卻無法保證他們不傳出消息,這次出海的目的是獲得那張氏和新船,萬一消息走漏,你我回去如何交待?」

  「大海之中如何傳遞消息?高將軍未免過慮了!」蓋達文不以為然道。

  高振宇也不生氣,淡淡地道:「那我們是如何得知那張氏已經乘船出港的事情?」

  「這個……」蓋達文有些無語了,但他隨即狡辯道:「我們有辦法傳訊,他們未必有!」

  「對,未必有,也未必沒有,我不能冒這個險,而且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張府船隻的航道,我們只要耐心地等待便是。」

  「哼!」蓋達文不再說話,冷哼一聲便返回了船艙。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7 14:46
第三百九十五節 獵鯊

  當小婉她們看到太陽的時候,那個大火球已經爬到了半空上,無風無浪,只有船隻行動和機器帶來的震動,對於幾乎忙活了大半夜的小婉等人來說,反成了最好的催眠方法。

  「囡囡,吃完早飯再上甲板。」小婉將急於去甲板上觀賞「海景」的小女孩拽住:「又不是第一次出海,過兩天你就會厭煩的。」

  「不是說要釣鯊魚嗎?」張楠興奮地道。

  真如…就那麼興奮嗎?小女孩的心思可真夠古怪的!

  小婉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從這今年紀過來,搖搖頭將她按在椅子上:「安安靜靜的吃飯!」

  「嫂子,鯊魚有多大?會吃人嗎?」

  「嫂子,人說鯊魚有三重牙,會不會咬著自己?」

  「嫂子,鯊魚會不會從水裡跳到船上?」

  「嫂子,鯊魚肉好不好吃?」

  「嫂子……」

  小婉滿額黑線,衝著早餐磨牙,公孫婷很不給面子的掩口而笑,紫鵑她們幾個都低著頭盯著腳尖,雙肩不停地聳動。

  「囡囡,你再不安安靜靜的吃飯,等一會兒就把你關在艙房裡!」小婉威脅道。

  這話真靈,張楠立即捧起粥碗小口小口地喝著,嘴裡還說了一句「不敢」只是聽上去倒更像是「頗敢」。
  
  紫鵑她們還要笑,被小婉一眼將笑意瞪了回去:「紫鵑,給老夫人送的響水稻按行程算,已經到了長安吧?」

  「應該到了。」紫鵑連忙斂衽一禮。

  小婉點點頭,也開始吃飯,腦袋裡還在想等一會可能……不,是必然要發生的戰鬥。

  吃完已經快成了午餐的早餐,姑嫂二人和公孫婷呆在船艙裡或弄女紅,或調琴箏,忽聽外面響起雜沓的腳步聲,隨即傳來水手的報告:「回稟夫人,海上已經發現鯊魚群了。」

  小婉剛回了一聲,張楠已經拉著小月從船艙跑了出去,小婉和公別媽相視一笑,眾人上了甲板,只見那丫頭正和小月一塊趴在左舷扶手上到處張望:「哪兒?鯊魚在哪兒?」

  姚子平指著左方稍遠的地方:「在那裡,它們剛剛出現,這麼看只能看些水花,得用望遠鏡看。」

  說著,他將掛在胸前的望遠鏡摘下來遞給張楠,然後命令舵手向左打舵,輪船輕盈的船身向左側微微傾斜,在海面上畫了個漂亮的圓弧,轉向鯊魚所在的位置駛去。

  小婉和公孫媽此時也已經來到船舷處,從望遠鏡裡看去,只見雪白的浪花中露出一隻隻如三角帆似的鰭影,不時還能夠看到一條條粗大的身軀從海中躍出來。

  「張大哥,它們在搶什麼呢?」張楠觀察了一會兒,好奇地喊道。

  張忠正在船首,指揮著水手們做好準備工作,那裡擺著一架弩機,這是工部最新研製的八箭弩機,可一次性發射八支巨弩,不過此時上面安置的可不是弩箭,而是特製的捕鯊箭,箭頭帶有倒刺,而尾端繫著絲麻混編的纜繩,可以承受數萬個的拉力。

  「它們在搶餌。」張忠答道。

  「是什麼餌?我也來喂餵它們。」張楠興致勃勃地說道。

  張忠忍住笑,指了指旁邊的一隻小鐵捅:「那就是餌料,小心弄髒了手。」

  張楠走近鐵桶……一股血腥味嗆得她立即摀住了鼻子:「張大哥,你壞死了,這是什麼東西?」
  
  張忠笑道:「這是牛羊的下水。鯊魚最是嗜血,只要周圍海裡有鯊魚,就是滴一滴血進去,它們都能嗅到血腥味趕來,剛才只倒了一桶,就引來了那麼多的鯊魚。」

  「太噁心了。」張楠躲得遠遠得,張府裡有幾個大魚缸,裡面養著一些觀賞魚,平常喂的魚食都是用的麵粉和香油製成的,哪裡見過如此血腥的餌料,她是連廚房都不怎麼進的。

  輪船漸漸接近鯊魚,那些海洋中的霸主對於這種奇怪的東西並不是很感冒,依然在追逐那些散發著美妙氣味的餌料。

  姚子平過來指揮水手們發射弩箭,待水手們將弩機方向調好之後,大聲喝令:「放箭!!」

  水手們扳動弩機,八支獵鯊箭拖著長長的欖繩,向鯊群的方向飛去。

  可惜了!那些獵鯊箭都射入了水中,沒有挨著一條鯊魚,這些海洋霸主並不以為意,繼續爭奪的遊戲。

  姚子平有些懊喪地命令水手們將箭收回。

  「獵鯊箭拖著纜繩肯定會影響其飛行軌跡,一次沒打中再來二次嘛,可以放近了打。」小婉來到近前說道。

  「是,夫人。」姚子平點點頭,等水手們將獵鯊箭重新裝好,然後命人在海中再倒入一桶餌料……一桶帶著血的牛竿牛水倒入水中,猩紅的血水隨著海波向四外溢散,血腥味已經傳出不知道多遠,那些正在爭奪中的鯊魚聞到有「鮮貨」入水,又蜂擁而來,不用望遠鏡也能夠看得清清楚楚,小婉在前世的時候只在海洋生物館裡看到過鯊魚,那裡的鯊魚跟其它魚類一同生活,都是被餵飽的,一個個跟老太爺似的在水裡游動,哪裡有此時之壯觀,大約有近二十條鯊魚破浪而來,就像是二十各微型潛水艇向這邊疾馳,帶出一各條白色的水線,巨大的尾鰭濺起雪白的浪花。
  
  鯊魚和輪船相向而行,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這次看你們往哪裡跑?姚子平一聲令下,八支獵鯊箭電射而出,如同長了眼睛似的,直直的奔著鯊魚去了。

  射中了!

  船上的人歡呼起來。

  雖然有七支獵鯊箭射空,但還有一支獵鯊箭成功地刺入一條鯊魚的身體,那條鯊魚弓著身體跳出水面,又砰的一聲落下,痛苦地翻滾著、換氣著,可獵鯊箭不僅刺穿了它厚厚的皮膚和肌肉,而且已經傷到了它的內臟,上面的倒刺使得它根本無法甩脫獵鯊箭,海面上湧出大團鮮紅的血……

  「嘔!」

  張楠不敢看了,拉著小月回到船艙,捂著心口,只覺得心臟砰砰跳得嚇人。

  船頭甲板上的人還在看著悲壯而血腥的一幕,那條鯊魚還在徒勞地掙扎著,但力氣卻愈來愈少,愈來愈微弱,已經有些同伴對它虎視眈眈的要上前嘶咬了。

  「快拉上來,別叫那些鯊魚給吃了!」姚子平連忙喊道。

  忽然,那條鯊魚迅速地向輪船游過來,它那灰黑色的雙鰭猛烈地拍打著海水,尾巴保持著身體的平鋪,沿著筆直的線路前進,它的眼睛裡彷彿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張開的大嘴裡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似乎要與傷了它的「怪物」決一雌雄。

  船上的乘客和水手們都出神地看著鯊魚的動作……砰的一聲,船身晃動了一下,姐峙平對水手們喊道:「快拉它上來,看什麼?!」

  幾名水手這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將它拉到了甲板上,只是這個傢伙雖然離開了水,蹦的卻是更加歡實!在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被它的尾巴打到,絕對是一次可怕的撞擊,不亞於被奔馬撞了一下。

  幾個水先按住了弩箭,然後用繩套套住了它的尾巴,另一名水手掄起斧子斬斷了鯊魚的尾巴,將它最有力的武器解決掉,此時的鯊魚已經等於失去了武裝,那口鋒利的牙齒只能夠留著嚇人了。

  「你準備怎麼吃它?」公孫媽問道。

  水手們已經開始準備射第二條鯊魚了,有幾個水手負責收拾這條鯊魚,魚皮和魚翅都是好東西。

  「可以熬個魚翅粥,然後用鯊魚肉包餃子吃味道也不錯,鯊魚的肉有些粗糙,只能這麼吃了。」小婉說道。

  接下來的獵鯊活動已經吸引不了幾位乘客所興趣,他們去後甲板擺上一個茶几,然後品茗彈琴,慢慢地打發著時間。

  傍晚的時候,有人來報,說是遠處出現十餘般戰船的影子,看情形似乎要向張府這兩艘船兜過來。

  「什麼樣的船?」小婉問道。

  「和平常的戰船差不多,不過他們的旗幟很古怪,上面寫的確非漢字,有點兒像道土寫的符咒,三個字有兩個裡面嵌上圓圈,很古怪。」水手回答道。

  「我知道了。」

  小婉笑道:「塔裡的情報果然可信,那些戰船應該是高句麗的戰船,他們的文字就是那種鬼畫符似的。」

  她看向姚子平問道:「姚船長,能不能甩開好。」

  姚子平舉起望遠鏡看了看道:「他們不知道我們有望遠鏡可以提前發現他們的行蹤,如果是用帆,有七成把捶可以甩開它們,如果用輪船的話,甩開他們更加不成問題。」

  小婉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讓高句麗的朋友連面前見不著,那不符合我們殃殃大國的禮儀之道。姚船長,如果以目前的速度,他們趕上來需要多久?」

  「大約五個時辰左右。」姚子平答道。

  「保持在弩機和投石車範圍之外,慢慢吊他們的胃口。」小婉吩咐道:「既然來了,就要留下來點兒東西再走。」

  「是,小人明白了。」姚子平立即知道了她的打算,興奮地應道。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7 15:48
第三百九十六節 追逐

  高振宇本能的覺得,今天的事情有點兒不對頭。

  他這次一共帶了十一艘戰船……說實話,就算是對付海盜也用不到這麼多的戰船,之所以帶上他們,也是為了讓更多的戰士得到一次實際演練的鍛煉,在高振宇看來,只要戰船一出現在那兩艘商戰面前,對方就應該老老實實的投降才是。

  因此,在士兵報告說已經發現那兩艘商船的時候,他也和蓋達文一樣的興奮,命令水手們張滿帆,全力追趕。只要將那兩艘怪船俘獲,這次任務就算是結束了,也好趁早將身旁那個討厭的傢伙打發走。但令他不安的是,那兩艘船表現得太古怪了,按道理說,他們沒有理由發現不了他們這隊船,但兩艘船就那麼保持著原有的速度前進,似乎……絲毫不擔心。

  「高將軍,什麼時候能夠追上他們?」蓋達文問道,他也在看著前方,雖然天早已經黑了,可遠處的海面燈火閃爍,就好像是燈塔一般為他們指明了前路。

  「如果按目前的速度,他們如果不改變航向,我們會在四個時辰之後追上他們。」高振宇沉聲說道。

  「高將軍似乎有什麼心事?」蓋達文這個人的人品雖然有些討厭,但察言觀色本事還是有一套的。

  高振宇點點頭:「蓋將軍,我們是在傍晚時發現目標的?」

  「是啊,有什麼不對?」蓋達文點點頭,有些不解。

  「按正常來說,他們是不是也應該發現我們?」

  「是這樣,有什麼不正常的?」

  「既然他們發現我們,為什麼不想辦法逃走,而且還在夜晚燃起燈火,這不等於為我們指明追蹤的方向嗎?」高振宇說出了自己的疑感。

  蓋達文摸著下巴思付了片刻,忽然笑道:「高將軍思慮周官,末將實在是佩服。不過,現在卻是有些多慮了。」

  「哦,怎麼見得是高某多慮了?」高振宇並沒有生氣,他也想知道一個答案。做為一方主將,在戰鬥即將來臨的時候他有決斷的權力,但廣泛聽取他人所意見,也是必要的,畢竟最終的決斷權在他手上。

  「我們和大唐目前不在交戰之中。」

  蓋達文慢慢地說道:「而且張家並不知道我們要對付她們,就算她們發現後面有我們的戰船也不會認為是針對他們而來,不是嗎?」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幾分譏諷,這讓高振宇很不舒服,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蓋達文說的有幾分道理,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一些不安。

  「放心吧!高將軍。」

  看他的臉上還有幾分憂色,蓋達文不以為然地道:「自隋朝的水師被我們消滅之後,中原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海上力量了,大唐雖然也建了了水師,但那十幾條船不過是舊隋的遺物罷了,早已經老朽不堪,恐怕一旦出海,未及交戰就會被海浪打散,根本不足無畏。」

  「但願如此。」

  高振宇默默地在心裡說道,儘管他總覺得不安,但他也同意蓋達文的說法,大唐沒有一支足以與高句麗水師媲美的水師,雖然商船上也有武裝,但他不認為商船上的武裝能夠抵禦戰船上的武力。

  水師戰士們也絲毫不擔心即將到來的戰鬥……不,他們不認為會發生什麼戰鬥,最多是微弱的抵抗,在他們看來,追捕那兩艘怪船,就和去自家後院裡捉隻雞殺了吃肉沒什麼區別。

  高句麗人並不真的如同他們想像的那樣藐視大唐的水師,至少他們不敢進入大唐的海域挑釁,因為他們很清楚,一旦惹惱了大唐,就算海上奈何他們不得,從地面也足以讓他們粉身碎骨。

  在戰士們中間流露出來的輕鬆氣氛也感染了高振宇,他喝斥了幾聲讓那些傢伙早點兒休息之後,也返回艙裡,但總有一片疑雲在他心裡揮之不去。

  東邊的天際一片嫣紅,轉瞬間變成了赤紅色,太陽緩緩從海平線躍出,噴吐出磅礡的光芒。高振宇登上船頭,望著愈來愈近的兩艘商船,再看看遠處海面,心中也覺得自己是多慮了。

  他下令戰船從鋒矢陣形變換為雁翎陣形,開始準備兩翼包抄。但是,還沒有等這些戰船排好陣形,旁邊的戰士就指著前面訝然道:「他們瘋了,竟然將船帆都降下來了,難道是想投降嗎?」

  高振宇也愕然,己方的陣形一變換,料想對方應該知道是存了敵意的,但這麼輕易就投降,似乎……骨頭太軟了些吧?

  但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的兩艘商船原本已經是降了帆的,但此時沒有停下來,卻還在繼續前行,而且是越行越快的樣子,詭異之極。

  「快!命令各船全速前進!」高振宇此時已經注意到那些怪船兩側的輪子開始旋轉,激起了大片的海浪,船行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見鬼!那船是著火了嗎?」蓋達文指著前方船上冒出來的滾滾濃煙問道。

  「這大概就是他們新船的秘密了。」高振宇喃喃說道。

  「快追,一定要追上她們!」蓋達文已經是兩眼放光,雖然他有世家子的傲氣,但並不等於是白癡,如果高句麗水師擁有這樣的戰船,不僅可以在大海之中縱橫來去,更會增強蓋氏的實力。

  但是,兩舷的櫓手已經搖得汗流浹背,人力和風力終究抵不過機器的力量,高句麗戰船儘管已經盡了全力,卻還是追不上商船,似乎是有意炫耀它們的速度,兩艘商船始終是不即不離的在他們的視野之內,只是距離保持的非常遠,連最強勁的弩矢也射不到它們。

  「快啊,怎麼都慢吞吞的?!」蓋達文快要暴走了。

  「將軍,要保持隊形。」一名軍官低聲答道。

  「保持什麼隊形?!」

  蓋達文喝斥道,他迅速地掃了高振宇一眼,「對付這種商船,只要追上就可以手到擒來,哪裡需要什麼隊形?先追上再說,命令各船的士兵輪流替換擼手,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追上那兩艘船!!」

  軍官看了高振宇一眼,見他沒有出言反對,便立即應道:「是,大人!」

  高振宇聽到了蓋達文的話,但並沒有反對,如果是平常的時候,他必然會否決蓋達文這種近似愚蠢的指揮,但現在……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那兩艘商船吸引,做為一名水軍將領,他更清楚那兩艘商船會給水軍帶來什麼樣的轉變,現在就算前面有一頭巨大的海獸在等著他,他也同樣是顧不得了。

  高句麗水師從上到下卯足了勁兒狂追,不僅戰士們幾近脫力,整個隊形更是無比的散亂,各戰船之間的距離大幅拉遠,如果不是掛著旗,恐怕他們連自己的統領都找不到。

  但無論他們怎樣努力,和前面商船之間的距離還是在一點點的加大,一名軍官氣喘吁吁地跑來請示:「高將軍,我們還追不追!」

  「追!當然要追!」

  蓋達文已經急紅了眼,如果就此放跑,那將來還哪有這個機會?

  高振宇也抿緊了嘴唇,他同樣知道,再想找這種落單的機會肯定是難得,有了這此遭遇,大唐和張家肯定會預作提防,再想做什麼就不易了。

  不知道為什麼,又追了約四、五十里之後,前面兩艘船漸漸地慢了下來,儘管高振宇心裡有疑慮,但戰士們還是發出一片歡呼聲,蓋達文臉上也現出喜色,他一揮手:「擂鼓!」

  「蓋將軍,還是等後邊船追上來現戰吧。」高振宇道。

  「高將軍,機不可失,如果等其他戰船都齊至,恐怕對方得到喘息之機,再度逃逸,想追可就難了,總不能一直追到大唐境內吧?」蓋達文不滿地說道。

  高振宇頓時一窒,是的,等戰船全部趕來,再排好隊形,對方有可能已經養精蓄銳,再度逃跑……他並不知道對方的動力是怎麼來的,但也清楚,一旦容前面的商船緩過乏來逃走,己方的戰船是說什麼也追不上的。

  「高將軍,左右它不過是一艘商船,就算有武力又能如何?難道我們這艘堂堂的戰船竟然打怵一條商船不成?」蓋達文的語氣裡已經有些不屑。

  「擂鼓!」

  高振宇一咬牙,他倒不是被蓋達文的不屏激怒,而是怕商船跑掉。

  櫓手們拚命搖櫓,戰船販速度比平時足足快了三分,戰士們站在甲板上劍出鞘、箭上弦,等著接舷時登上對方的船隻。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漸漸的,連對面甲板上的水手也看到清楚起來,那些水手的臉上並沒有驚慌的表情,反倒比自己的戰士還要鎮靜,他們雖然沒穿著鎧甲,但手裡都有盾牌和刀劍,幾名水手掀開一塊厚實的雨布,露出下面的一個大傢伙。
  
  弩機!

  高振宇的瞳孔頓時緊縮起來,那是大唐制式的弩機,能夠一次發射多支弩箭,還有幾名戰士正將一些弩矢搬上甲板,鋒利的弩矢閃閃發亮,像是海中鯊魚的牙齒。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3-27 16:07
第三百九十七節 輕鬆的戰鬥

  海戰可使用的戰法不多,雖然戰船上都有床弩、投石機之類的東西,但這些大傢伙的射擊精度很難保證,大多時候威懾更甚於實用,反而不如弓箭造成的傷害巨大,而且在兩船接觸的時候,雙方士兵的廝殺和將領的對決更佔了主導位置。

  高句麗的戰船確實是武裝到了牙齒,但他們的武器可遠遠不及大唐的先進…船首的床弩體積龐大,操作不便,弩矢倒是長大,可一次只能發射一根,而且上弩也相當的費力,高振宇看著商船上的弩機,又是羨慕又是怕。

  「以船頭迎向他們,發射弩箭和投石機!!」他大聲下達命令,這樣至少可以保證受到攻擊的面積能小些。

  但是,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砰…」巨大的弩矢呼嘯而去,石彈發出一聲聲沉悶的響聲,所有攻擊在輪船的速度和靈活面前都毫無用處。

  張府的兩艘輪船先頭忽快忽慢的行駛,就是為了破壞敵方的陣型,此時見這艘明顯是敵軍主將的戰船追上來,兩艘輪船立即分左右圈了過來,弩機已經對準了高句麗戰船的左右側舷。

  好快的速度!

  高振宇的臉色立即難看起來,大喝道:「加快速度!注意躲避!弓箭手準備!」

  商船上,小婉在兩面大盾牌的後面探著頭道:「高大人太摳門了,如果多給幾架弩機,這一下就讓他們吃個大虧!」

  此時,姚子平已經命令弩手發射,只見那些弩手用火折子在每支弩矢旁邊揮動了一下,那弩矢的箭簇後面竟然串起了火苗,就在高振宇疑感的時候,八根弩矢已經呼嘯而來。

  砰(轟)!砰(轟)!

  八支箭倒有六支箭射中,幾名倒霉的水手被激射而來的弩矢撕成了碎片,而最為可怕的是,這些弩矢在射中目標之後,便發出了可怕的爆炸聲,在弩矢中藏有大量的火油,弩矢被炸之後,引燃的火油四處迸濺,有一些濺在了戰士們的身上,隨即便熊熊地燃燒起來。

  「滅火!快滅火!」蓋達文踢了旁邊的一名士兵一腳:「愣著幹什麼?快去滅火。」

  「神臂弩!準備放!」姚子平大喝一聲,十餘名水手每兩人扛著一具舟狀物對著高句麗戰船的船帆射出點燃的弩矢…這是一種特殊的弩矢,除了能夠點燃之處,在弩矢的尾部還有一個十宇架,是專門用來對付船帆的,弩矢射穿船帆,而由這個豐宇架撐出缺口,使弩矢不至於穿帆而過,一個小小的設計卻成了帆船的致命傷。

  那機弩使用的弩矢同樣分普通和特殊兩種,普通的就是以殺傷為主,而特殊的弩矢則是以爆炸或燃燒為主,在海上,這種摧毀方式比單純的殺戮更為可怕。

  海上的空氣被疾射的弩矢撕扯的「嗤嗤,作響,如果說那六根弩矢帶來的是星星之火的話,那神臂弩所射出的弩矢所帶來的可就是燎原之火了,高句麗戰船正在全帶航行,船帆上的火苗藉著風勢「呼呼」的竄了起來。

  「快救火!快把帆降下來!」沉穩的高振宇也受不了了。

  戰船失去了帆,就等於是一個挨打不還手的沙包,而後面的戰船還有頗遠的一段距離,根本等不得他們救援。戰船上的戰士們這一回可真的無法淡定了。

  「放箭!」

  姚子平的底氣更足了,雖然之前以海盜為假想敵做過多次的實戰演練,但這畢竟是一個非職業軍人的船長的處女戰,他比那些水手還要緊張。但現在看來,效果似乎不錯,至少敵人已經亂了。

  弩機和神臂弩同時發出弩矢……姚子平也夠壞的,專門往人群裡射,弩矢撕裂了人體,發出恐怖的爆炸聲和燃燒的火焰,恐懼比烈火更能摧毀一個人的心靈。

  「弓箭手,放箭!」

  高振宇讓蓋達文指揮救火,他試圖以攻對攻,壓制輪船的攻擊。

  「後撤二十米!保持距離!」姚子平一邊命令輪船保持距離,一邊命盾牌手保護弩手,零星的箭矢辟理啪啦射在盾牌上或船板上,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射!」

  擋過了一波對方弓箭的襲擊,姚子平和水手們信心大增,對方的箭矢射到這裡的時候,已經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道,盾牌手們絲毫不絕對吃力。

  兩艘輪船從左右舷交錯攻擊,雖然八箭弩機只有兩臺,但神臂弩每艘船上都有十五具,在三波齊射之後,高句麗戰船已經是火光沖天,而距離他們最近的戰船也有近千米的距離……那些高句麗人竟然將他們的主帥頂到了前面。

  「火槍手準備!向敵船靠攏!」姚子平意氣風發的下令道。

  「這仗是怎麼打的?」

  公孫婷覺得不可思義,十餘艘戰船跑散了不說,主將的戰船竟然跑在最前面。

  「一是他們小覷我們,認為商船沒有戰鬥力;二是主將立功心切,想親自拿下這兩艘輪船,第三嘛,

  小婉嘿嘿一笑:「說不定是這艘船的櫓手想表現一下,跑快了!」

  她猜想的與事實卻是差不多,無論是高振宇還是蓋達文,都從心裡小覷了這兩艘戰船的戰鬥力,他們也沒想到對方的攻擊如此犀利,所以吃個啞巴虧也沒什麼稀奇。

  此時,小婉所在的輪船已經在向高句麗戰船接近,航向也改為雙船並行。

  火槍手們都隱藏在盾牌手的後面做好了射擊的準備,此時距離得近了,對方的弓箭也漸漸的有了威脅,盾牌手們不得不小心地將自己和火槍手護住,唯恐一失神成千古恨。

  「射擊!」姚子平聲嘶力竭地喊道。

  砰!砰!砰!

  槍聲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船舷處冒起一團團的白煙,空氣中散發著火藥的未道。

  海上戰鬥,士兵們穿的都是普通的甲具,因為海上戰鬥不比陸地,穿的太多非常笨拙,而且不安全,就說是落水吧,一個不慎落入水中,連獲救的可能都沒有。

  一名高句麗戰士正在張弓欲射,忽聽得對面船上響起雷鳴般的聲音,然後冒出一股股的白煙,緊接著便覺得胸口像似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似的,他不由自主的退後幾步,低頭看時,胸口不知怎的,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正汨汨而出……他想開口請人救助,只是所有的力氣和聲音似乎都被那個創口抽走似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無盡的黑暗。

  一個個戰士跌倒在身邊,耳邊是砰砰的雷鳴聲和熊熊的火焰,高句麗戰士們再也沒有堅持下去的勇氣,他們扔下弓箭四處逃竄,有的人看看身旁的大火,索性直接跳進了海裡。

  「混蛋!放箭!用箭驅散他們!」

  高振宇勃然大怒,在對方的船隻改變航向的時候,他便覺得不妙,但已經是無可奈何了,船帆幾乎盡毀,他這艘船現在慢得還不如蝸牛,只依靠著幾面還未著火的輔帆航行,而那個指揮救火的蓋達文已經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他只好跑過來穩定軍心。

  火苗舔著乾燥的船板,發出噼哩啪啦的爆裂聲,加上空氣中的火藥味和震耳欲聾的槍聲,高句麗戰士們已經選擇了自我麻痺,對於長官的命令充耳不聞。

  噗!噗!

  高振宇抽出佩劍,將兩名從他身旁逃走的戰士劈倒,大喝道:「再有逃跑者,格殺勿論!」

  數名戰士便立即有些遲疑了……突然,砰的一聲響,高振宇下意識伯低下頭,只見他的左胸綻出了一朵鮮血的血花,這朵血花瞬間調謝,化成鮮血汨汨而出。

  高振宇頎長的身體仰面跌倒,手中的寶劍「嗆啷」一聲落在甲板上,他覺得全身的力氣正在迅速的流逝,眼皮也越來越沉重……好藍的天空啊,讓我再看一眼!

  他的嘴唇微微張開,血色也在迅速的褪去……

  「將軍!」

  「將軍死了!」

  「高大人死了!」

  「蓋將軍,蓋將軍在哪裡?」

  甲板上立即傳來驚恐的喊叫聲,而另一位被呼喊的對象蓋達文此時正靠在一根桅桿上,嘴巴微微張開,眼睛毫無生氣地注視著前方……在他的胸口,一支弩矢透過他的身體將桅桿與他緊密地連在了一起。

  「回稟夫人,其他敵船正在靠近中,我們該怎麼辦?」姚子平向小婉請示道。

  「撤離!」

  小婉揮手吩咐道,她們這一次來草原,目的多已經達到,不僅完成了與粟末靺鞨人的交易,而且與突利和回紇都扯上了關係,而且也試驗了新武器和新戰術的配合。這些成果已經足以向李承乾和高士廉匯報了,她沒必要與高句麗人死磕,否則一旦落入對方的包圍圈,那可真是樂極生悲了。
  
  此時,小婉等人還不知道高句麗人的兩位主將已經戰死,這件事還是在許久以後才知道的,在兩艘輪船已經跑出去了數里之遙,那些高句麗戰船才趕到戰場,他們只來得及收容那些同袍,船隻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了,至於追擊……就算是小婉她們的船隻以正常速度航行,他們也沒有追擊的膽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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