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架空] 唐朝好媳婦 作者:曾經的青柳 (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7-2-13 10:46: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5 299433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4-29 20:57
第四百九十九節 準備行動

  拐賣兒童?

  這可是重罪!

  溫如輝今年四十有五,他有能力,而且做得還很有成績,還想著在這一任期滿之後再上一步,至於說州裡有一些害群之馬,那又有什麼?

  龍生九子,九子各異,看待一個地方官吏的政績,要看整體,出現一兩個欺行霸市的人物還真是不算什麼。但這樁罪行就嚴重了,嚴重到影響他政治生命的地步。
  
  是的,張懷義的後台也很強大,但還沒有強大到恐怖的程度,溫如輝的腦子非常好使,略一思索便知道如何取捨。尤其是聽說途中有州衙的總捕頭參與設卡,他立即想到州裡的捕快可能和張家也有一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對王遠所說的保密也立即有了認識。

  「是,老爺!」答應的是管家,雖然不知道有什麼事情,但老爺既然吩咐了,就是再晚、再失禮,也要去把人找回來。

  鄂州司兵參軍的姓氏有些意思,姓文,文亦戈,估計他的父母也是希望這個兒子能夠文武雙修的,看來他的父現在算是達到了初級期限望。此刻,在衙門中待了一天的文如戈剛剛享受完晚飯,正在愜意地在妻子的視角之外跟旁邊侍候的丫環眉來眼去,很有一番曖昧。

  忽然,門外傳來稟報:「回稟老爺,刺史大人派管家前來傳話,有公事邀請老爺過府商談。」
  
  這傳話是有技巧的,公事當然是要穿官服,而且還要有執行各種公備的準備,執於其它事情縱然不是明言,也自有處理的方式,這樣才不至於到時候尷尬。

  「請來人稍候片刻,老爺立即更衣。」妻子韓氏是個賢慧人,聞言吩咐了一聲,然後立即幫著文如戈更衣。

  「老爺,是不是哪地方又遭搶了?」韓氏是經歷過隋末動亂的,有不少親戚就是死於亂民手中,一聽到公事立即有些緊張。

  「胡說!」

  文如戈瞪了她一眼,這種事情哪是胡亂猜測的:「現在哪裡有什麼搶劫的事情,鄂州境內沒有一個盜匪!」

  這話要是讓別人聽到,那可是抹殺他和刺史大人功績的黑筆,境內有盜匪未加緝捕,那就是他的失職。不過……文如戈也在猜測到底是什麼樣的公事讓刺史大人竟然等不到明天上衙就來召喚他。

  揣著一肚子的疑問跟著溫府的管家來到刺史府之後,大廳上還有另外兩個陌生的人,溫如是輝也不介紹,讓他立即召集二百名州兵出去絹捕匪類。

  「大人,不通知陸總捕頭嗎?」文如戈奇怪道。

  「找不到他。」溫如輝也有些奇怪。雖然他並不想找陸易行做這件事情,可派人查了一下之後,發現不僅陸易行不在,衙門裡還有一些捕快不知去向,就像集體失蹤一樣。

  文如戈不敢再問,刺史大人將這件事情弄得如此保密,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某一句話會不會犯了忌諱,而且他也看出,溫如輝對那兩個年青漢子的態度非常客氣,連帶他也跟著客氣起來。

  一直到了遠離夏口城,溫如輝才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文如戈這才知道為什麼要保密……張府在鄂州的瓜葛還是相當複雜的,洩密持可能不是沒有,就是到現在也不敢說就是萬無一失,所以他也只是記在心裡。

  至於對事情的本身……正義感就如同女人的乳溝,需要的時候總會擠出來一些,多少就另當別論了。所以他很恰當地表現出同仇敵愾的模樣,但隨後又問了一句:「如果對方已經將人轉移走了怎麼辦?」

  「應該不會。」

  王遠答道:「對方設卡緝捕,與其說是擔心洩密,還不如說是心疼那筆錢,而且以他們在官府中的勢力,平常的時候就算是官府這邊要動手,也會有訊息傳過來。」

  溫如輝和文如戈二人都是默然以對……確實就是這個問題,如果平常接到這種案子,雖然不至於嚷嚷得路人皆知,可洩密的風險絕對存在,也就是溫如輝忌憚小婉的身份,不得不立即行動。

  唐代男女之間沒那有後世那麼多的繁文縟節,那似乎是在宋代以後才真正的流行起來的……說朱子害人,一點兒也不假。

  小婉本來就是穿著一套騎裝,預備了坐車累了就騎馬,也省得衣服換來換去,後來坐在車裡跟魚玄忠兄妹說話實在是太彆扭了,她便也從馬車裡出來,換乘了一匹馬。

  「這馬不錯,應該是突厥戰馬吧?」魚玄忠看了一眼說道。將門之子,但有不識馬的。

  小婉點點頭:「大公子好眼力,這匹馬正是我從草原上帶回來的。」

  「車裡那幾個孩子是不是陸易行要抓捕的?」魚玄忠的話題跳躍性很強,換一個人還真就未必適應。小婉微微一笑,知道沒能避開這位觀察縝密的魚家大公子。

  她向周圍看了一眼,見那些捕快距離尚遠,便微微點頭:「大公子果然目光如炬……!」
  
  世家弟子之間勾心鬥角那是常有的事情,但她和魚玄忠可不是這種關係,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還要借魚玄忠的勢。魚玄忠不將這件事情埋在心裡,而是直接問她,其實就等於釋放出了一個明顯的信號——說出實情,我儘量幫你擺平。

  而小婉也不能大大咧咧的就像人家欠她似的,而是先婉轉的道歉,表明事非得已,然後才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喪心病狂!」

  「太可惡了!」

  「罪該萬死!」

  三兄妹就差直接將張懷義宣判死刑了。

  「張夫人準備怎麼辦?」魚玄忠問道。他是清楚小婉有女官身份的,但雙方論是是私交,若是再熟悉一些,應該稱呼『弟妹』的。

  小婉便將她的安排說了一遍,其實很簡單,就是要儘可能拖住那些官差,免得打草驚蛇,當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一群人不回去,恐怕謹慎的人也會感到可疑.

  「光是這樣可不行!」

  魚玄忠果然想到了這一點,他招手將大管家叫到近前,低聲吩咐了幾句,大管家訝然看了小婉一眼,然後點點頭飛快的向後面而去,不知道是要辦什麼事情.

  看到小婉一臉疑惑的表情,魚玄忠微微一笑道:「不過是將事情做得更合理一些,我編造了一個理由,請陸總捕和劉捕頭到寒舍做客。」

  魚俱羅雖然死了,但他的夫人李氏還在,小婉在長安時曾經見過一面,但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接觸,後來這個人就回鄂州,再沒有見過。六十多歲的李氏一看上去就是一個極為精明厲害的八面玲瓏型人才,談吐舉止恰到好處,瞬間時間就給人親切和藹隨和的印象。

  這一次見面顯然要熱情了許多,在打聽了張楊氏和長安一些朋友的狀況之後,短暫的會面便宣告結束,期盼的豐盛晚宴開始擺上桌來。

  晚宴上的食物主要就是當天的野味,那些官差另外有人招呼他們,一個個自然是酩酊大醉,至於用沒用藥就不好說了,但魚玄忠顯然將事情向李氏稟報了,在晚宴結束之後,小婉就被單獨領到另外一個房間,諸玉清和另位兩個孩子已經在那裡了,而那兩個受傷的孩子卻不在,想來是在房間休息。

  「小婉,我這麼稱呼你可以嗎?畢竟我們兩家也算是通家之好了。」李氏說道。
  
  「當然可以,老夫人!」小婉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

  「這孩子,」

  她指了指諸玉清,「擔心找不到地方,想要親自去縣裡一趟,你是怎麼想的?」

  「老夫人,我手下有幾個護衛身手不錯,正準備讓他們去一趟,而且刺史大人派兵過來時也需要一個引路的。」

  「你打算親自過去?」李氏聽明白了小婉的話,眉頭微微一皺,旋即舒展開,「也好,有些事情就要自己親自去做才會放心,我家老爺雖然過世了,但也留下了一些可以派上用場的人手,而且他們也熟悉武昌縣城的情況,領你們一起去好了。」
  
  這簡直是太棒了!

  小婉連忙致謝,旁邊的諸玉清也乖巧地謝恩。

  「怪可憐的孩子,」

  李氏嘆了口氣,看著諸玉清的眼神也露出幾分慈愛:「那些人簡直是喪心病狂,早就聽說張懷義那小子是個紈褲子弟,卻沒想到竟然做出這般混賬事!」

  武昌縣城。

  張懷義坐在大廳上看著窗外愈來愈暗的天色,心中有幾分焦躁不安,陸易行和劉遠志都沒有回來,這不能讓他不疑惑,據他所知,這兩個人可不那種公而忘私的人,那他們去什麼地方了呢?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管家匆匆忙忙的走進廳裡。

  「什麼事如此慌張?」張懷義沉著臉問道。

  「回稟大人,劉家有消息了,說是魚府的人今天出去行列,回來的時候路遇劉捕頭和陸總捕幫了點兒小忙,所以邀他們去魚府喝酒。」

  「喝酒?倒是真有幾分可能。」張懷義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4-29 21:07
第五百節 變化

  夜色深沉,小婉換了一身騎裝,帶了張有和王參等護衛以及魚玄忠及其手下的數十名家西進入縣城,雖然城門是關上了,但魚家的人進城自然是另當別論,不過他們在城裡城外都留了人,方便與夏口方面的人聯繫,而魚家的人在城內也有宅子,故此也沒有什麼人有懷疑。

  雖然是接受了魚府的好意,但小婉卻暫時沒有動用魚家人的打算,王參和他手下那些御林軍護衛都是千挑萬選的精銳,對付一些家丁還是綽綽有餘,屆時刺史府的人手再一調撥過來,何苦讓魚府的人加入,得罪張懷義身後的人?

  不過,在打探城裡風吹草動的事情,魚府卻是此地的地主,比她這個外鄉人強,所以進城之後,小婉命王參聯繫先入城監視張府的人,而魚玄忠派人將武昌縣的蛇鼠拘了來,打聽張府這幾日的動靜。

  其中一名地痞倒是注意過張府這兩天人來人往出入頻繁,卻並沒有馬車之類的岔眼事物,而小婉派出的監視哨也回報沒有什麼異常,故此眾人放心不少。

  此時刺史方面還沒有消息,小婉這邊也不便立即採取行動,因而她們在張府附近的路口以及城內張府的產業附近都布下了監視人手,然後魚玄忠邀請小婉去魚府所開的一家酒樓暫時駐足。

  說來也巧,魚府的這間酒樓距離張府不過是一條街,而且居高臨下,將張府的正門看得清清楚楚,小婉和魚玄忠便坐了一間正好觀察張府大門的雅座,等著刺史府來人,諸玉清則坐在小婉身邊,不時的向外張望。

  「玉清,要不要先回家看一看?」小婉關切地問道。

  諸玉清搖搖頭:「民女要看著那惡人被抓才能回去!」語氣間甚是倔強。

  「好孩子!」

  小婉心裡暗自可惜,如果她是個孤女,自己也就可以將其收下,將來必定成為一個好幫手……呸!她暗自又啐了自己一口。這想法太不厚道了,一個孤女哪裡有父母雙全的好?

  閒坐無事,魚玄忠便也談起了長安城中的事情,這兩年他和弟妹也多半時間呆在鄂州,長安的事情也是通過書信往來的,不過張麒和張麟的情況他也是聽說了,而且張麟大婚的時候,魚府也送過賀禮,所以說起來也頗有話題。

  「鄂州的治安一向良好,溫刺史勤勉有加,便是這張懷義雖然在縣裡有些霸道,平常卻沒有什麼太大的惡行,這些年也曾出現過小兒失蹤的事件,但多半是周圍鄉下地帶,不想卻是這個衣冠禽獸所為!」魚玄忠說著便有些憤怒難抑。

  便是小婉也有些不解……這兔子不吃窩邊草,張懷義這人做壞事也太不專業了,幹嘛非要在自己住的地方下手?
  
  談話中,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晚中,這馬蹄聲顯得十分清脆,十分急促,小婉和魚玄忠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不約而同的來到窗前向外看去。

  長街上,一騎健馬疾奔而來,直奔張府,在抵達張府門前台階的時候,馬上騎士飛身而下,身子微微踉蹌了一下,隨即快步搶到門前,用力的砸門。

  大門輕輕地閃開一條縫,那名騎士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便被放了進去,大門又迅速地關上。

  「恐怕情況有變!」

  小婉和魚玄忠對視一眼,都感到情況有些棘手。

  「王參!」

  小婉略一沉吟便當即立斷:「立即帶你的人按照諸玉清所說位置進入張府後院,控制住地牢,務必要保護那些孩子的安全,必要的時候可以傷人,但必須先亮明身份。」
  
  「末將遵命!」王參恭恭敬敬地答道。

  等王參帶人走後,魚玄忠問道:「張夫人,你看我魚府這些人可以做些什麼?」
  
  小婉想了一下,道:「俗話說,人贓並獲,如果那張懷義發現後院的那些孩子落入王參等人之手,必然會想到逃跑,然後隱匿待救,大公子,若是可以的話,你看那府那裡……!」

  小婉站在窗口,向張府的兩邊街道比劃了一下,低低說了幾句。

  「好,好!」

  魚玄忠連連稱善:「都說張夫人才智猶勝鬚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小婉苦笑,微微搖頭道:「大公子謬讚了!」

  她嘆了口氣,接著道:「小婉再強,終究是個女人,雖然皇上信任,有些事情能夠不管,我通常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可這件事情……若是置之不理,那就是幾十條人命!」

  雖然事情不關魚玄忠的事情,可聽了這話之後,他臉上也微微有些發燒,拋去男人的角度,魚家身受國恩,既然是家在武昌附近,出現這種案子,魚府也是沒有什麼臉面的。
  
  發現魚玄忠臉上的神色,小婉也覺得有些孟浪了,她微微一笑:「大公子,如果刺史大人在此,我絕對不會說這番話的。」

  什麼意思?

  魚玄忠是個聰明人,他立即想到小婉這是安慰他……大家都是自己人,說說無妨,我也是擔心招人詬病,像鄂州刺史那種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我根本連心裡話都不說

  中國語言是一種絕對的藝術,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聽,甚至同樣的人以不同的角度聽同樣的話,感受絕對是不一樣的,幾千年的歷史文化的沉澱,是那些洋人拍馬難及的。

  就在小婉和魚玄忠等著王參等人的行動結果以及刺史府的來人時,張府卻是如同開了鍋一般的沸騰……哦,是熱鬧起來了。

  張懷義是已經睡下了,雖然諸玉清等人逃走是一個麻煩,可他考慮的卻首先是少了五個小孩,該上哪兒補充的問題,而不是事發該怎麼辦,在他心中,雖然鄂州刺史不在張府的把握之中,但無論州縣都被布下了重重的耳目,若有個風吹草動,斷無不知之理,所以他早就摟著美妾睡下了。

  好夢正酣之時,房門突然被擂鼓似的敲響,正在熟睡中的張懷義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從床上蹦起來,隨後才怒吼道:「什麼事?」

  門外管家回報道:「老爺,大師不好,夏口有消息來了!」

  夏口的消息?

  張懷義聞聽便是一楞,怒意頓時消斂,連忙披了一件外衣下床,將門打開問道:「怎麼回事?」

  在管家旁邊站著一名青衣漢子,那漢子向張懷義行了一禮道:「今天傍晚的時候,刺史大人府上突然來了兩名神秘客人,將所有人都打發走之後才說的話,後來便將司兵參軍文大人請去,隨後便點了二百名州兵出城。」

  「這又與張府有何關係?」張懷義沉聲問道。
  
  青衣漢子答道:「我家老爺派人尾隨隊伍,發現他們出城之後正是向武昌而來,唯恐他們是對張府不利,故派我前來報訊,請張老爺定奪。」

  張懷義和管家對視一眼,管家橫起手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老爺,要不那批貨物先給處理了?」

  稍微猶豫了一下,張懷義搖搖頭:「還是轉移吧,否則銀子都收了一半,若是虛驚一場,怎麼交貨?」

  就在這個時候,從後院的方向傳來幾聲異響,張懷義微微蹙眉:「後面那些護衛……是不是慘叫聲?」他的臉色頓時一變。

  管家連忙道:「小的立即派人去查看!」

  不用查看了,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張府的護衛急匆匆地跑過來,老遠的就大聲喊道:「老爺……不好了……!」

  張懷義一聽,鼻子都氣歪了,等那護衛跑到近前,抬腿便是一腳,喝罵道:「老爺我好得很,到底是什麼事情?」

  那護衛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了一腳之後,稟報導:「後院突然出現二十多個人,他們襲擊了值夜的弟兄,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地窖已經被他們佔領了。」

  「傻蛋!」

  張懷義的臉色頓時煞白:「才二十個人而已,你們手裡的東西都是吃素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快去幹掉他們!」

  「老爺,我們打不過,他們都是御林軍!」護衛哭喪著臉答道。

  「御……御林軍?」張懷義忽然覺得大腦不好使了,就算他犯了國法,也還不至於驚動御林軍吧?他還沒那麼大的能量。

  「或許是冒牌的!」管家在一旁說道,他同樣不相信御林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鄂州。

  「真的是御林軍,那腰牌我曾經見過,不可能是仿照的,關鍵是他們太厲害了,我們就算是拚命也衝不上去,幸好他們只是守住地窖並不攻擊,否則小的都沒辦法過來報訊。」

  「老爺,現在該怎麼辦?」管家頓時無語,驚惶地看向張懷義。

  「還能怎麼辦?我們離開這裡去長安!」張懷義一咬牙,立即返身回房開始穿衣收拾,他知道,後院那些人是要守住證物,所以才不出擊,這說明對方缺少人手,自己還有逃走的可能,一旦他被當地官府捉住,將此案辦成鐵案,長安城裡再有靠山,也是無濟於事的。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5-3 16:19
第五百零一節 解決

  後院的兵刃撞擊聲漸漸平息下來,數十名家丁虎視眈眈地圍在後院的地牢外面,卻不敢近前,地牢之中也是靜悄悄的,偶爾響起一、兩聲幼童的啜泣聲。而在張府的前面,十幾個人正牽著馬匹從大門出去,翻身上馬。

  張懷義回頭看了府門一眼,惡狠狠地道:「這回若是讓我查知是什麼人暗算的,將來必然讓其生死兩難!」
  
  說完,他催馬便向西城方向走去,身後十幾個人連忙跟上,那個報信的青衣漢子卻也跟在後面,想一起出城。

  張懷義並不傻,只是自信過甚,逃出去的幾個孩子傷的傷、小的小,怎麼可能在重重緝捕之下跑到夏口去了?這必然是有人掩護他們,只是不知道是路過的還是有意針對張府,但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他的死敵,此去長安,先將這件事的影響抹消,然後再查是什麼人報的案,刺史府那邊肯定是有底可查,到時不愁找不出仇人是誰。

  此時已經過了子時,一行人擔心馬蹄聲影響太大,都走得很慢,剛剛走出百餘米左右,忽然前面出現數量裝潢柴草的大車阻在前路上。
  
  張府管家提馬上前,喝斥道:「喂,深更半夜的,你們搞什麼鬼?還不快將車輛移開,耽誤了我家老爺的大事,你們誰也擔不起這個干係!」

  大車後響起了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說得是啊,深更半夜的,你們能上家我們便上不得街?我這幾車乾草還有大用,你們快些讓開,免得擔不起其中的干係!」

  張府管家的鼻子都要氣歪了,這些大車裝的滿滿噹噹的,幾乎將街道都塞滿了,他們往哪兒退去?除非是進入旁邊的店舖或住宅之中。至於干係……幾車乾草能夠有多大的干係?這分明是有意……他心裡悚然一驚:難道真是有意的安排?

  想到這一點,他連忙催馬來到張懷義的馬旁,將自己的猜測說給他聽。

  張懷義的臉色立即一變:「走,換另一條路!」說著,撥轉馬頭就要往回走……馬頭堪堪轉過來,就聽得一陣『轆轆』的車輪碾地聲,只見迎面又是數輛大車過來,竟似將兩端都給堵得結結實實的。

  被算計得很徹底啊!
  
  張懷義感到了恐懼,對方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怎麼可能布下這個要結下死仇的陷阱對付自己?

  「到底是什麼人?」他目光茫然地在街道兩端的大車上逡巡,一時陷入徬徨之中。

  「老爺,我們闖出去吧?」張府管家見他跟失魂似的,忍不住提醒道。

  「闖?你以為我們會有突厥人的騎術,越過這些車輛嗎?」張懷義撇撇嘴道。

  「我們……」

  張府管家一時語塞,那個報訊的青衣漢子更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相仿,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酒樓上,小婉和魚玄忠自從王參等人離開之後,便一直注意著張府的大門,而且看到了張懷義等人出來後又被堵截的事情。雖然黑夜之中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情形倒是差不多。

  「大公子,原本不想將尊府牽連進來的,現在看來不行了,真是抱歉!」小婉有些不好意思。無論如何,她這一回是欠下魚府的人情了。

  「誒——,別說魚張兩家的交情,單是此事發生在武昌地界,魚家便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若說感謝,也應該由魚某來說。」魚玄忠說道。

  瞧人家多會說話,場面話說出來,人情面子俱都給足,這小小婉讚歎不已。

  「請問夫人,那壞人可曾抓住?」諸玉清在旁邊怯怯地問道。

  「放心好了,他們一個也跑不了!」小婉笑道。

  從南門方向,一隊燈火長龍正蜿蜒而來,不一會兒,酒樓下面傳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有人『蹬蹬』地跑上酒樓,卻是張府的一名家丁:「回稟夫人,鄂州刺史溫如輝大人和司兵參軍文亦戈大人已經率人將張府圍住,首犯張懷義已經被緝捕,刺史大人讓小的先來通稟,等公事完後再來拜會。」

  大隊人馬趕路,終比不得單人輕騎,那個報訊的青衣漢子雖然比大軍走的晚,卻是勝在輕便,一騎絕塵,到得比他們快多了。在入城之後,司兵參軍文亦戈命令兵士們不得休息,立即去包圍張府,恰好將那正走投無路的張懷義等人抓住,連那青衣漢子亦沒能逃跑。

  天色微明,小婉和魚玄忠桌上茶水都換了兩壺,下面才有人傳報,鄂州刺史溫如輝和鄂州司兵參軍文亦戈前來拜會。

  從官階上來說,小婉自然不如溫如輝,但雙方並無統屬關係,小婉這『巡風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有些替皇上視察的意思;而從另一方面說,這也是溫如輝的老道之處。張懷義是有後台的,否則以他一州刺史之尊,拿捏一個豪門怎麼會沒有辦法?將小婉捧得高一些,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反正她是過客,不可能在這裡久留,而破了此案,不僅可以在鄂州百姓留下好名聲,而且還拔除了一個眼中釘……如果那位的後台想找人發洩一下,那就找小婉好了,如果不是她,張懷義做下的事情也不會洩露出來。

  小婉如何不知道這一點?

  她沒有徐九經那種『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紅蓍』的覺悟,更沒有『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偉大抱負,只是她實在做不倒視若無睹,因而她也不後悔,至於報復,那倒是不在意。在這個時代,只要做到一樣就足以站穩腳跟,那就是始終站在正確的一方……站好隊,就不會有人故意針對你,有所建樹,那就會有人主動保你。現在的正確方向是什麼?那就是李世民,這位貞觀天子正值春秋鼎盛之際,站在他身後,自然就會罩著張府,至於其它的……小婉另有考慮。

  魚玄忠是有世襲爵位的,只是沒有實職,這在世家子弟當中是很正常的,雙方見禮之後,先是寒暄一番,然後溫如輝讓文如戈將緝捕的經過做了一番匯報——雖然他肯將姿態放低,但要做到像下屬對待上司那般匯報工作卻做不到,就算他做了,反倒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事實進行的很順利,張懷義在府外街道上和管家等人一齊被捉獲,進府之後,那些家丁也都被抓捕,在後院之中解救出的男女兒童二十八人,另外還在假山之下起出四具幼童的屍骨,具體死去多少年就不好說了,那得等仵作來確認,最妙的是,在張府中還起出了數十付制式弓弩,這些可都是違禁的物品,張懷義這次是死定了,除非他的後台是皇上……嗯,眾怒難犯,作出這等惡行的人,就算是李世民也難以寬赦他。
  
  「溫大人,這具體的辦案經過我就不過問了,因為我還要趕路。只是這些孩子您看……」小婉拉過諸玉清,有些為難地道。

  「呵呵,大人請放心!」

  溫如輝當然知道她的意思,「這些孩子我都會派人將他們送回家去,就是家在遠地的我也會想辦法!」

  「那就多謝溫大人了!」小婉斂衽代那些孩子行了一禮。

  燙手的山芋轉出去了,小婉的心事也放下了,這種事情她不會去刻意的打聽,遇見就順手做了,至於以後的首尾,那是以後的事情,又何必想得太多?

  和溫如輝、文亦戈告辭之後,小婉和魚玄忠立即返回山莊,第一件事當然是補覺,等醒來之後,張有和王參稟報事情的後續,昨天夜裡的行動,只有一名護衛不小心受傷,今天一早溫如輝將琥昌縣縣令也摘了印羈押起來,罪名是與張懷義勾結販賣兒童,圖謀造 反……這帽子夠大,不僅張懷義和縣令的的腦袋要掉下來,案子一旦辦成了死案,便連張懷義的後台恐怕也要受到牽連。
  
  「狠,實在是夠狠的!」小婉撮著牙花子吸冷氣,比起這些滿口道德文章,實際上卻言筆如刀的讀書人,她實在是太善良了……不過是幾十付弓弩而已,還能夠真的拿它造反不成?但這個『圖謀』二字實在是太誅心了。

  不過,她也無意糾正,畢竟目前大家的利益還是一致的,就跟她動手之初的想法一樣,既然出手,那就要置張懷義於死地,否則她哪來的精神要時時防備,至於其身後力量……小婉就不相信對方會愚蠢得為這麼一個人採取什麼大的報復行動,最多是使用些小手腳罷了。但溫如輝有意將事情做絕,小婉也無意反駁,她只是公事化的寫了一個奏摺,把看到的事情和解決的辦法給寫明了,至於其它那些想當然的事情,自然由鄂州刺史來辦,就算是被當做槍使,她也不想做個無限子彈的槍具。

  在瞭解了案情的進展之後,小婉又與李氏消磨了一個下午,第二天便取道向岳州而去……巴陵已經在向她招手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5-3 16:2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5-3 16:30
第五百零二節 上賊船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 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 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 定不負相思意。」

  看著歡快流淌的河水,小婉輕聲吟誦,不由得想起了張陵。一別經年,雖然小婉相信張陵,只是彼此都還年輕,正是情濃意蜜之際,距離是越來越近,心情卻是有些患得患失。

  「娘,你念的是什麼詩?真好聽!」寶兒仰起脖子問道。

  「這不是詩,是詞。它的名字叫《卜算子》……」

  小婉微微一笑,開始哪兒子解釋起詩與詞的區別,寶兒很認真地聽著,眼睛一閃一閃的,讓小婉想起張陵小時候的樣子。

  這一次小婉沒有與車隊同行,畢竟大隊人馬那是很麻煩的,她讓張有帶著隊伍繼續前進,自己則帶了紫鵑和寶兒、妞妞脫離隊伍準備去暢遊一番山水,不過王參擔心她的安危,堅持帶了兩名護衛同行。

  有人像尾巴一樣跟著雖然是有些彆扭,但小婉也畢竟是經歷過一次刺殺的,知道這是王參職責所在,而且有這幾個人相隨,至少寶兒的安危有人照顧,她下了一個命令,無論什麼時候或是發生了什麼狀況,至少要有一個人守在寶兒身邊……在武昌遇到的事情讓她記住了,誘拐兒童可不是現代的專利,這種事情只要想一想就足以讓一個做母親的崩潰,她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因為一路上都坐膩了馬車,反正她們人不多,行李也少,便去包了一條小船準備直下巴陵——在這個時候,『岳陽』這個名字還沒有出現,大家所知曉的都是巴陵城,至於岳陽樓那更是沒有影子的事情。

  跟著兒子傳授了好一會兒的詩詞格律,小婉忽然看見兒子目光有些游移,便有些生氣,剛要說他兩句,卻見寶兒抬手指著她的懷裡:「妹妹哭了。」

  哭了?

  小婉訝異地將女兒轉過來……果然,小丫頭的淚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很是委屈的模樣,讓人心疼不已。
  
  「哎喲,妞妞,這是怎麼了?忽然就掉起金豆子了?」
  
  她連忙拭去女兒的眼淚,看了看天色忽然明白過來:「妞妞是不是餓了?」

  妞妞默默地點了點頭,又開始流淚。

  「咳……這孩子——!」

  小婉自覺也有些不好意思,吩咐寶兒道:「你妹妹餓了,快去船艙裡把桂花糕拿幾塊給妹妹先墊一下。」

  這件事情卻是她疏忽了,小孩子一次吃得少,所以經常會餓,本來都是備了吃食的,剛才講得痛快,竟然忘記敢懷裡這個小傢伙,難怪孩子都餓哭了……汗!

  看著妞妞小嘴兒吧嘰、吧嘰地吃著桂花糕,小婉命人將船娘叫來:「還有多遠到達巴陵城?」

  「客人,明天早上就可以到了,你要是願意的話,還可以去巴陵城吃早餐呢。」船娘恭敬地回答,眼神卻總是飄向小婉腰間的那柄大馬士革彎刀……這把刀也就罷了,刀刃藏在鞘中,也看不出鋒利與否,倒是刀鞘和刀柄的金飾與寶石頗為醒目,那船娘縱然不識寶石,對於黃金總還是認識的。

  出門在外,穿著衣裙總沒有胡人的服飾來得輕便,一方面擔心遇見點兒什麼事兒,另一方面也是個裝飾,所以她就將這柄彎刀掛上了,即好看又實用。只是說話的時候她也沒有注意到那船娘的目光閃爍。

  「那感情好,對了,今天船上有什麼吃的沒有?」小婉問道。

  「剛剛當家的打上來五、六條魚,都挺肥大的,正準備給您和公子做魚湯呢。」船娘陪笑道。
  
  「哦,麻煩挑出三條大的來收拾乾淨,我今天晚上做魚羹請大家吃。」小婉吩咐道。

  船娘愣了一下:「哦,這個……客人不是說我做的魚很好嗎?這就……」

  小婉微微皺眉:「這個就不用你管了,你照吩咐做就行了。」

  「啊,是,是!」船娘連忙退下去。

  等那船娘的身影消失之後,王參上前一步輕聲道:「夫人,這船娘的眼神怎麼愈來愈不對了?」

  「好像有些問題,晚上大家早點兒睡。」小婉若有所思地道。

  話說小婉已經很久沒有下廚了,這一路走來,路程實在是有些遠了,寶兒的小臉都累得瘦了,倒是精神頭兒不錯,身子也挺壯實的,小婉心疼兒子,恰好今天晚上有現捕的魚,就準備親自下灶給兒子做些好吃的。這個船娘從昨天就有些不對勁兒,今天似乎……更厲害了。

  船娘的手腳倒是挺麻利的,但小婉在她手拾了魚之後,便沒再讓她伸手,親自做了一大鍋魚羹,寶兒吃得眉開眼笑,連妞妞都吃了一小碗。

  夜色漸深,艙面上黑漆漆的一片,船娘悄沒聲的來到船尾,一個人影正蹲在那裡張望,卻正是船的主人。

  「當家的,真的要做?」船娘蹲下身子問道。

  「當然要做。」

  船主壓低聲音道:「水猴子他們幾個我都打過招呼了,如果現在變卦,可能被做的就是我們兩個了,別忘了,家裡還有倆孩子呢。」

  「可是……不要傷了那兩個孩子。」船娘低聲懇求道。

  「放心,兩個孩子肯定要留下來,能賣個好價錢。只可惜他們的娘和那個俏丫環不能留了,不然會有大麻煩。」船主遺憾地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岸上傳來三聲野鴨子的叫聲,船主一聽,向艙裡看了看,見沒什麼動靜,快速而急促地還了三聲野鴨子叫,四條人影迅速地從灌木後面出來,手裡執著明晃晃的鋼刀。

  那四個人竄到船邊,低聲問道:「黃二,人呢?」
  
  黃二,就是那個船主的名字,他指了指船艙,道:「人都在裡面睡下了,不過他們機警得很,沒法子下藥。」

  那個叫做水猴子的人大約三十來歲,長得倒是跟猴子有一拼,皮包骨的,就像是營養不良似的,聞言不屑地看了眼黃二,道:「你就別操那個閒心了,我這三位兄弟都是會家子,等閒七、八個漢子靠不到他們身前,不過是幾個護院而已。」

  他手在腰上一探,已經取出了一對短刀:「拿著,你們倆個把那兩個女的先制住,其他人交給我們了。」

  黃二一怔,道:「猴哥,你是說好這件事我不動手嗎?」

  水猴子陰陰一笑:「二弟,有膽子發財就要有膽子做事,有一種叫做殺人滅口的事情不用我教你嗎?」

  「猴……猴哥,咱……咱們……」黃二立即哆嗦成了一團。

  「別囉嗦,否則猴爺廢了你!」水猴子將兩把短刀塞在黃二懷裡,問明了艙房讓他們夫妻二人向小婉的船艙走去,然後他和另外四人去王參他們的船艙。

  「當家的,真要動手?」船娘低聲問道。

  「不動手咱也活不了,拼了!」

  黃二一咬牙,舉著匕首輕輕撥開艙門的門閂,邁著貓步進去,船娘則拿著另一把短刀走在他身後,兩個人都戰戰兢兢的,手也跟著哆嗦起來。

  「刀拿穩點兒,掉下來容易將船板扎壞。」一個聲音從角落中響起。

  「哦,知道。」

  黃二也是個妙人,竟然答應了一聲將刀握緊,等他一舉步,這才發覺不對,冷汗刷地一聲就流了下來,夫妻二人目瞪口呆地看坐在船艙一角的小婉,舉著的短刀一時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小婉好笑地看著這兩口子……這當強盜也太不專業了,拿刀也應該是用右手吧?如果說是左撇子……之前小婉可是觀察過的,船主夫妻都沒這天賦。

  「你……我……」船主拿著刀的手一個勁兒地哆嗦,都不知道這刀應該放哪兒了。

  「噓!」

  小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說話,聽清楚點兒。」

  夫妻兩個立即側耳聽去,果不其然,沒多久,便聽得旁邊船艙裡傳來驚呼和打鬥的聲音,片刻之後又傳來一聲慘叫。夫妻二人的臉色頓時如喪考妣,因為那聲音正是水猴子發出來的。

  過不多久,艙外出現兩個人,進艙後直接將二人手中的刀奪下,然後將二人捆綁起來……一直到自己和男人身上都被捆上了幾道繩子,這才醒過神兒似的大聲告饒起來。

  「這話你去跟縣令大人說道。」小婉嘆了口氣:「把我們送到巴陵,我可以向縣令大人求個情,減輕你們的處罰。」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兩口子連連感謝,連忙出去行船,一名護衛緊跟著過去,免得他們再出什麼麼蛾子。

  「怎麼個情況?」小婉問道。

  「還好,一共四個人,其中一人被砍傷了腿,已經包裹好了。」王參答道。

  「你們沒事吧?」小婉打量了一下他們。

  「除了衣服上濺了點血,別的倒沒什麼,不過是幾個拿了刀劍的漁夫罷了。」王參說道。

  事情順利的解決,整個過程中,沒驚動寶兒和妞妞,這是最讓小婉滿意的,第二天船一靠岸,小婉便命王參先將人犯送去巴陵縣衙,自己帶著孩子和紫鵑進入巴陵城。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5-3 16:35
第五百零三節 游洞庭

  樓觀巴陵盡,川迥洞庭開;

  雁引愁心去,山銜好月來;

  云間連下榻,天上接行杯;

  醉後涼風起,吹人舞袖回。

  此時尚沒有岳陽城,岳陽樓在三國時期被稱為『閱軍樓』,而現在則被稱為『巴陵城樓』,等到了開元之後,李白在此賦詩後,才改稱『岳陽樓』。不過,此時巴陵城樓已經頗具規模,登此樓,觀覽八百里洞庭勝景,風月無邊,文人墨客常集於此。

  題詩亭旁,眾多前來巴陵城樓觀景的文人墨客都很在這前駐足觀看。

  「這首詩景中寓情,情景交融,渾然天成,這樣的詩句,宛若仙人所留!」

  一位清貌清癯的中年文士撚鬚慨嘆……這也是個有本事、有文采的,這首詩的原創者號稱『謫仙人』,可不正是仙人所留嘛?

  再看這首詩所的字句形體,非楷非篆,不同於以往的作弄一類書法,雖然許多文人都很奇怪,但並不影響他們對這種書法的好奇,有不少人就站在那裡憑空裡臨摹,臉上露出一付神往之色。

  這時,一對主僕擠進人群之中,主人面如冠玉,大約三十餘歲,神色一派雍容,顯然是出身富貴之家,而後面跟著的小僮年輕不過十一、二歲,但眉清目秀,神色間十分機伶。

  「瘦金體!」

  書僮看清題詩亭上的那最新一首詩的時候,眼睛一亮,興奮地說道。

  文士微微一笑,問道:「還看出了些什麼?」
  
  書僮一愣,眼睛又向那詩上瞟了一眼,忽然笑道:「我知道了,這首詩就是夏大家親自題寫的!」

  「眼力有長進啊!」

  文士先是一愣,但旋即又失笑——原來在詩的後面還有一行小字……山陽夏小婉,貞觀五年五月四日於巴陵城樓偶得。

  「沒想到夏大家竟然來到這裡,大……老爺,聽說這位夏大家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不讓鬚眉,您見過她嗎?真的是這樣嗎?」小書書僮問道。

  文士笑道:「有沒有五車、八斗我不知道,但夏大家這個人我是知道的。」

  「怎麼樣?她漂亮嗎?」書僮問道。

  「你這個小鬼頭,想什麼呢?」

  文士照著他的腦袋來了一記爆栗笑罵道。

  不過,他又仔細地看了看那上面的題詩,道:「這首詩的墨痕尚未乾透,應該是剛題不久,說不定我們還能夠看到她呢。」

  「老爺,您等一下。」書僮跑去跟人蹭話,過了一會便興致勃勃地跑回來道:「老爺,我打聽旁邊茶樓的夥計,說是題詩的小娘子帶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去樓上了。」

  「哦,那倒要去看看。」

  文士笑道,帶著書僮向巴陵城樓裡走去……此時正時遊人賞春的好季節,那書僮人雖機靈,年紀畢竟小,也沒有打聽小婉的衣著,就在他們進入巴陵城樓的時候,小婉等人從旁邊射箭是錯肩而過。

  她穿著一身胡服,腰懸彎刀,孩子在身後兩個護衛懷裡抱著,那文士雖然與小婉見過幾面,卻也不是十分熟稔,竟就此錯過。

  小婉更是沒有看人的心思,剛才登高遠眺洞庭美景,忽然又想起張陵獨自一人遠在韶州,夫妻二人此時不能同賞,不由心中生出幾分悲切,將李白那首《登岳陽樓》的詩改了兩個字便寫了出來,反正也不是為了謀利,至於別人怎麼想又干我什麼事?

  「夫人,下一步去什麼地方?」紫鵑問道。

  「來巴陵城當然要登巴陵城樓,游洞庭湖和君山,否則豈不是白來了一場?」小婉笑道。

  一行人順著小徑來到湖邊碼頭,只見碧波蕩漾之中,數十隻小舟隨波起伏,湖面不時傳吟詠和琴瑟之聲,遠處君山七十二峰浮於碧水之間,秀麗之極。

  小婉在岸邊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充做遊船的小舟上,操舟者多是女性,有些看上去明顯就是母女或者姐妹,倒也頗有意思。

  因為這種遊船不大,所以小婉她們租了兩條小舟,小婉和紫鵑帶著兩個孩子做在第一隻船上,王參帶著兩名護衛坐在第二隻船上,兩隻船一前一後向湖中駛去,船兒輕快的向兩條魚兒在水面跳躍,這些船娘操舟的水平確實是高。
  
  小婉乘坐的這只船是由母女倆操控的,母親剛剛三十出頭,容貌尚可,只是多年水上生活,皮膚有些粗糙、微黑,女孩正是花朵一般的年齡,十三、四歲,年齡本身就是最後的潤膚霜,皮膚白皙,容貌娟秀。
  
  盪舟湖中,四週波光瀲灩,點點帆影映襯著七十二隻青螺,一幅自然繪就的山水圖卷。

  「相傳古早時候,洞庭湖居有七十二仙螺少女,她們均已修煉數千年,美貌堪比月宮嫦娥。有一年,八百里洞庭湖洪水氾濫,天災降臨。水漲浪急,沖潰堤垸,淹沒房屋,災民男女老少,流離失所。七十二仙螺少女為救蒼生,迅速施法,忍住鑽心疼痛,紛紛把螺殼脫下,變成七十二條大船連在一起……」小婉娓娓而談。

  「後來呢?」寶兒問道,連小妞妞也似懂非懂地聽著這故事。
  
  「後來嘛……仙女們將頭髮灑在螺殼上,變成了樹木良田,這就是現在的七十二峰,這些山峰都是以那些仙女命名的。」小婉笑道……別說寶兒和紫鵑聽得入迷,連那對母女船娘也聽得呆了,這些典故雖然她們也知道一些,卻斷然沒有小婉說得這般動聽。

  「娘,再講一些故事吧。」寶兒請求道。

  「不用急,這君山上的故事多著呢,我們上岸再說。等一會爬山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夠撿到仙女的頭髮呢。」小婉開始忽悠起兒子來了,看到兒子雙眼冒光,她又有些不忍,卻又不好立即說破,旁邊的紫鵑抿著嘴兒笑,很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客人,你們還要上君山嗎?」

  在湖上遊玩一圈之後,船娘問道。

  「君山上可有住的地方?」小婉問道。

  「有啊,因為每年都有許多人上山,長生觀的香火好得不得了,蓋了許多房,交一百文錢便可住一晚。」船娘說道。

  一百文錢一晚?那道士可夠黑心的!不過,比起後世的園林景區物價,也還算是手下留情了。

  棄舟登岸,就可以看到遠處的茶樹……這也算是一處奇地,七十二螺山峰在這面積不大的小島上,卻絲毫不覺得空間狹窄。

  島上古木參天,怪石林立,最有特色的就是各種竹,羅漢竹,斑竹,方竹,實心竹,紫竹,龍竹,梅花竹,連理竹……種類煩多,每種竹都有一個美麗的故事。君山最有名的特產便是君山銀針,還有一種叫做金龜的小動物……非常可愛。

  兩隻船她們是包了兩天,本來小婉想邀船娘她們也上岸,但她們都是生活在水上慣了的,所以她也不再勉強,一行人沿途觀看風景,小婉邊走邊給他們講述君山的一些神話故事。

  七十二峰,如果峰峰爬遍,就算是小婉也得累趴下,考慮再三之後,小婉決定攀爬翠螺峰,至於原因……用現在的話說,那是人文景觀最為突出的一座山峰,而且君山上香火最盛的長生觀就在翠螺峰。
  
  這個時候可沒有什麼公園管理員,小婉用彎刀削了幾根斑竹做成手杖,除妞妞之外人手一根,開始準備登山。

  「寶兒,多喝點兒水。」小婉解下隨身攜帶的水壺遞給兒子。

  「嗯。」

  寶兒乖乖的點了點頭,接過水壺,喝了兩大口之後,又將水壺還給小婉,精神頭立即又足了幾分。

  「水……喝水……」

  妞妞見哥哥喝水,也著急地伸出一雙小手。
  
  「好,妞妞也來一口!」小婉給女兒喂了一口水,又為她擦去嘴角的水漬,「好咧,咱們開始爬山。」

  小婉收好水壺,一手抱著女兒,一手領著兒子,開始尚著上山的小徑向上攀登,偶爾有些文人士子從身旁經過,看上去這裡應該是很熱鬧。

  登山也是有節奏的,小婉一邊走一邊指導兒子如何呼吸,如何掌握節奏……樣樣留心皆學問,這是很重要的,否則人就很容易感到勞累。

  爬道半山時候,寶兒忽然指著前面道:「娘,你看,前面那個人衣服帽子好奇怪喔!」

  小婉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前面四、五十米的地方確實有一個人影,只是他穿的怪衣服卻是道袍,想必是長生觀或其它道觀裡的道士。

  君山是道家的洞天福地之一,七十二峰都有不少的道觀坐落其中,這長生觀算是最有名氣的一個,所以在路上遇見道人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那個就是道觀裡的道人,他們穿的衣服和我們的也有區別。」小婉說道。

  「那就是道人嗎?娘,那咱們也快些吧,寶兒想看看道人是什麼樣子的。」寶兒略顯興奮的向小婉說道。

  這也算是一個目標吧,小婉又看向那個道人……她們之間距離約有四、五十米,但要是追過他的話,沒有百十米是下不來的,前提是那個道人的速度沒有她快。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5-3 16:38
第五百零四節 缺

第五百零五節 法不輕傳

  「長孫大人,你該不會真將我看成財神、善財下凡吧?」小婉苦笑道:「要想財稅多,那首先就要民間富足,這種事情沒有對本地的深入瞭解,如何能夠作出打算?」

  長孫家的人都是一轉眼珠子就一個猴的,長孫玨目光一閃,道:「張夫人既然路過岳州,本官自當盡地主之誼,岳州之勝莫過於巴陵,而巴陵之勝莫過於君山。長孫義!」

  「小的在。」長孫義聽到喊他,立即應了一聲,來到面前。

  長孫玨轉向小婉道:「我這個書僮雖然年齡小,但對於君山還是十分熟悉的,這小鬼頭趁著我和真人下棋的時候,沒少亂跑,就由他為你們導遊,所有費用都由我來支付。」

  小婉翻了個白眼,「謝了,這點費用我還花得起!」

  「呵呵,」長孫玨一拱手:「那就多謝夫人體諒了!」

  啊呀呸!

  誰體諒你了?

  小婉氣洶洶地瞪著長孫玨,不過這傢伙的臉皮跟長孫無忌有得一拼,基本上是瞪了也是白瞪,她氣哼哼地轉過頭,向那青葉真人請教養生之道,不理長孫玨了。

  長孫玨沒待多長時間便回衙了,留下鬱悶的長孫義給同樣鬱悶的小婉做導遊。幸好這孩子倒還沒有沾染到長孫家家傳的厚臉皮和無恥,而且他對君山頗為熟稔,一連兩日,小婉流連於君山的湖光山色之間,倒也其樂無窮,那個青葉真人有沒有仙根她是不清楚的,卻做得一手好素菜,這倒讓小婉頗為驚訝,連寶兒都喜歡吃。

  夕陽殘照,晚霞映紅了半邊天際,湖面不時隨風蕩起圈圈漣漪,挼碎萬斛霞光。幾隻漁舟徐徐地駛向岸邊,舟中不時傳來漁歌聲。

  君山腳下的一座石亭裡,青葉真人頗有雅興,也不管天黑不黑,坐在亭裡面,頭上還戴了個斗笠,在那裡釣魚。
  
  亭內石桌上正燒著水,小道士無花坐在旁邊看著火,不時地看一眼釣魚的青葉真人。過了一會兒,水咕嘟咕嘟地開泡沸騰起來,沒有等他動作,青葉真人已經放下釣竿走過來,將茶壺打開放進去一撮茶葉,然後將開水注入……稍微等了一會兒,他又將壺裡的水倒出去,再次將開水注入,然後才將壺蓋蓋上,又坐回原處,拿起了釣竿。

  「好你個老道士,好一個出家人,堂而皇之的在此釣魚,就不怕造下無邊殺孽?」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長孫玨一身便裝順著湖邊的小徑走來。

  「起心動念,皆是所欲,釣幾條魚算得了什麼,最多我再念幾卷《度人經》罷了。」青葉真人不以為然地說道。

  長孫玨來到亭子裡坐下,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放在桌上打開後,露出裡面的金絲小棗:「這可是河北的金絲小棗,我這裡剩下的已經不多,你再不過來,我跟小道士全吃光了。」
  
  一旁的無花已經將嘴塞得滿滿的,進去的是棗,出來的是核。
  
  「瞧你那點兒出息!」

  青葉真人起身過來,照著無花的後腦勺拍了一巴掌:「快給我看著魚竿去!」

  「唔、唔。」

  無花憤怒地發出單音節的抗議,然後又抓了一把棗才跑到垂釣處坐下。

  青葉真人拈起一枚金絲小棗放入嘴中嚼了兩下,然後將棗核吐出,道:「才兩日的工夫,你真的相信她會有什麼好辦法?」

  對面的長孫玨也拈起一枚棗扔進了嘴裡,嚼吃了果肉將核吐出後說道:「你可能是想差了,我沒想過要她立即幫我賺回真金白銀,只要給我一個方向就可以了。這個人別看只是一個女人,精明之處不讓鬚眉,而且目光極準,錯非她不說,否則言必有物。」

  「話雖如此,但她說得也有道理,這千里迢迢的趕路,岳州她又不熟,正如她所說,這匆匆的幾天,又能夠做得了什麼事情,她恐怕連岳州出產什麼都搞不清楚,又能拿出什麼好辦法?」青葉真人顯然覺得前景不樂觀。

  長孫玨沒有接話,他所思慮的也正是這個,如果小婉在這裡住的時間長,或許會有什麼好主意,只是……就算雙方有交情,他堂堂一個刺史也不好留著一個婦人在岳州長時間逗留,有道是三人成虎,長孫玨雖然立心正直,卻也擔心小人謠言。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兩全之法,長孫玨搖搖頭,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既然路過,那就不能錯過,如果實在沒有辦法,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虧你還是堂堂一州刺史,竟然還要仰仗一個女子出謀劃策?」青葉真人壓低聲音取笑起來。

  長孫玨渾不在意,絲毫不覺得難為情:「我精通政務,長於政事,便是經濟方面有所不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憑我知道主動向人請教,就比那些不通裝通的腐吏強。」

  青葉真人這次倒是沒取笑她,反而認真的點點頭:「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就憑這一點,你比某些人是強了許多。不過,法不輕傳,我看那位張夫人也不會後後的將辦法傳授於你,你可要做好被敲竹槓的準備。」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個假道士一樣見錢眼開?」長孫玨臉色一變,他怕的還就是這個。

  「長孫大人過譽了,小婉只是一介婦人,並非君子。」

  小婉的聲音響了起來,二人轉頭望去,只見小婉領著一對兒女慢慢的順著石徑走過來,長孫義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紫鵑的手裡卻拿著一個魚簍。
  
  「呵呵,張夫人,請進來坐。」二人連忙起身相迎。

  小婉鬆了寶兒和妞妞的手,讓兩個孩子去找紫鵑和長孫義玩,自己進入石亭,在一個鼓形石凳上坐下,長孫玨連忙給小婉斟了一杯茶。

  「喲,長孫大人親自斟茶,我可承受不起啊!」小婉笑道。

  「刺史大人這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張夫人切不可被他矇蔽了!」青葉真人在一旁揭發道……這老道士初看是也像是一位年高德昭的老全真,就是熟悉了之後便原形畢露了。

  「青葉真人,真正的騙子恐怕是你吧?你現在還在那裡釣魚,而每次我去你觀裡的時候,都是拿素菜招呼我。」長孫玨怒道。

  「那是因為我要親手做菜招待朋友,可我不會做魚,只會做素!」青葉真人很沒誠意的辯解。

  ……兩個人加在一起沒有百八十歲也差不多了,竟然就在亭中大呼小叫的相互揭短,小婉坐在一旁一手拿著金絲小棗,一手端著茶,連吃帶喝不亦樂乎。

  「哎,長孫大人,這金絲小棗還有沒有了,再拿點兒過來,我已經很久沒吃過了。」小婉抖了抖空空如也的紙包。

  「呃……」兩個人頓時暫停,目光齊齊地看向桌面,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小半包的金絲小棗已經全被小婉消滅了。

  「長孫大人,繼續剛才所說的,讓我出謀劃策,總不能空氣套白狼吧?」小婉含笑問道。

  青葉真人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地看著長孫玨,還衝他擠眉弄眼的,氣得長孫玨都想將他鬍子拔下來幾撮。

  微一沉吟,長孫玨苦笑道:「張夫人,那個……本官俸祿有限,不知道你想要多少錢?」

  小婉搖搖頭:「小婉雖然是婦道人家,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長孫玨聽了後,心中頓時一喜,卻聽小婉繼續說道:「馬馬虎虎的,每年十斤君山銀針好了。」

  咳嗽……劇咳……

  長孫玨和青葉真人都嗆著了,只是一個人是純屬驚到了,另外一個人卻是笑的。

  「張夫人,這個……倒不是本官不捨得,只是這十斤也太多了吧?」長孫玨苦著臉道。

  據小婉所記,到了五代之後,這君山銀針就是貢品,但現在還沒有那麼大的名氣,所以她才想狠撈一把,雙方立即跟市井小販一般砍價,最後敲定每年二斤。
  
  「虧了啊!」小婉很有些痛心疾首的模樣,「長孫大人,誰再說你不會做生意,我肯定要跟他計較一番的。就我想出的點子,如果將來賺了錢,別說是十斤銀針,就算是將整個洞庭湖出產的君山銀針都買下來,也是綽綽有餘,你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呵呵……」

  青葉真人看著一臉窘相的長孫玨,心中大感有趣,不禁笑了起來。

  「笑吧,小心一口氣上不來!」長孫玨咬牙切齒地道。

  「呵呵,貧道自笑可笑之事,長孫大人怎好口出惡言?」青葉真人奚落道。

  惡言?

  先說說你那不懷好意的笑,好不好?

  長孫玨發現今天似乎是個禁口舌的日子,跟眼前兩個人鬥嘴的話,肯定是穩輸不贏,索性不再說話,只是一盞又一盞的喝茶。

  「長孫大人,你這叫牛飲,哪裡是喝茶?」青葉真人大為痛惜地道。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5-16 09:4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5-4 14:57
第五百零六節 獻策

  「張夫人,你說福利彩票這件事情岳州可不可以搞?」長孫玨問道。

  小婉淡淡一笑,要不她不願意見各地的刺史嘛,如果見到,她就知道十有八九會問到這件事情,上一次辦案沒奈何見了鄂州刺史溫如輝,總算那個人還算是含蓄,知道自己轄下出了案子,不好意思問得太直接,旁敲側擊地試探了幾句便被小婉打消了念頭,但今天長孫玨正面問及,小婉卻不好意思不答。

  她沉吟了一會兒道:「福利彩票,說穿了也是一種投機,只不過是將私人投機換成了朝廷投機,所得的錢財由私用變成公器。但這裡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只有當經濟發達到一定程度,家有餘錢,戶有餘糧的時候,才可以這麼做。岳州人傑地靈,長孫大人也是治理有方,可要發行彩票還是有些為時過早,所以我不建議在這個時期發行福利彩票。」

  長孫玨微微點頭,雖然福利彩票的發行最終獲得了成功,但在正宗的儒門弟子心中,這個東西還是有些邪魔外道的意思……縱觀中國的讀書人還是很有意思的,他們都自奉為孔孟的正宗弟子,但運用起老師傳授的學問時,卻是各取所需,斷章取義。

  雖然各人對於福利彩票這種新生事物的看法褒貶不一,但有一點卻是有著共識的——這幾乎是無本萬利的買賣。各州各府都在盯著長安摩拳擦掌,但除了幾個規模與繁榮與長安相仿的城市正在考察準備實行福利彩票之外,其它地區的申請全都被一體駁回……這些其實也都是小婉的意思,在經濟不發達的地區發行福利彩票,那對平民的生活很容易造成生活上的困擾。

  「長孫大人,民富則國強,所以只要百姓富足起來,官府自然可以有大量的稅收入庫。說穿了不過如此。」

  小婉繼續說道:「但是,如果要讓民富呢?很多時候都是由百姓自發的,但如果官府能夠給予引導、扶持,那百姓可以少走許多彎路。」

  「四個字……開源節流!田野縣鄙者,財之本也;垣窌倉廩者,財之末也;百姓時和、事業得敘者,貨之源也;等賦府庫者,貨之流也。故明主必謹養其和,節其流,開其源,而時斟酌焉!」

  長孫玨訝然:「張夫人不愧『大家』之稱,這段話應當是出自荀子《富國篇》,玨願聞其詳。」

  「不敢當。」小婉淡淡一笑:「小婉初來岳州,所知不過是君山一角,只是這幾日偶有所得,僅供大人思考。」

  「以巴陵為例,有山有水,有風景有特產。首先是茶葉可以大面積栽種,然後在包裝上下功夫。譬如茶葉筒,普通的竹製茶葉筒和上面繪有詩詞、山水的茶葉筒,檔次都不一樣,無論是送人或者買賣,都可以按此等級分別定出不同的價格。其次是來岳州者,必來洞庭、君山、巴陵城樓,可以製作有紀念意義的物品並鐫刻上名字,讓遊客帶回去以做紀念或者用以送人,譬如用竹子仿製巴陵城樓的模型,或者製作出類似的袖珍屏風。另外我看到沿路有不少的河渠,這些河渠完全可以用來飼養淡水魚類,增加百姓收入;種植的形式也可以多種植物一起經營,譬如在高的植物下面種植一些低的、對光照要求不高的植物,在河渠附近的百姓也可以飼養鴨鵝等家禽。不過有一點要做好,那就是要提前為這些百姓想到他們的產品賣向哪裡。如果養得多了卻賣不出去,那同樣是一場災難。」

  「而且朝廷本身也是有資源的,譬如地皮,可以邀請一些有實力的商人一起做,官府以地皮入股也是可行的……」

  小婉侃侃而談,長孫玨剛開始還只是用心聽,到了後來卻取了一支鉛筆在紙上記了起來。其實小婉所說的跟後世的差不多,只是結合了一下現有的體制和生產力進行了少許的修改。

  青葉真人坐在一旁,眼中也是異彩閃爍,他只是聽到長孫玨提及小婉的一些事蹟,卻是百聞不如一見,見小婉的話已經告一段落,便笑道:「朝聞道,夕死可矣,張夫人果然名不虛傳!」

  小婉有些汗然:「真人過獎了,適才所說不過是小技耳,哪裡當得一個『道』字。」

  青葉真人搖搖頭:「微末之中存大道,貧道也多謝了!」

  說話間,天色已黑,小這向二人告辭,攜了一雙兒女返回住處,石亭中只留下長孫玨和青葉真人。

  青葉真人又重新泡了一壺茶,然後給長孫玨倒了一盞,又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盞,輕輕吹了一口氣,然後喝了一口後,輕輕放下:「今天晚上不過湖,怕丟了真經?」

  「丟了真經?」

  長孫玨先是一愣,然後失笑道:「洞庭湖據說有位老龍王,可沒有一隻老龜精,而且我也沒有答應它們什麼。」(《西遊記》中的故事)

  「你沒有答應它們什麼事情,可是答應過我的,這長生觀的修繕可就要看你的了,這兩天張夫人在君山,我那無花徒兒可沒少跑腿,這筆帳都要算在你的身上。」
  
  「沒道理嘛,你化緣也應該找那有錢人,我雖然不敢自稱兩袖清風,可也就湊合捐點兒香油錢,修觀的錢……嘿,我捐不起!」
  
  「不過,有一個主意你不妨試試。」長孫玨眨了眨眼睛。

  「什麼主意?」青葉真人好奇地問道。
  
  「你有一手好雕功,不是都已經傳給無花了嘛,你們師徒倆就用這手雕功刻制一些東西……比如筆筒之類的,然後標註上長生觀的名號,保管是生意興隆,君山別的不多,可就是竹子多,等生意做開了之後,你這長生觀的名氣也打出去聞,還愁沒錢來修觀?」

  「真的這麼靈?」青葉真人半信半疑。

  「那是當然。」

  長孫玨道:「張夫人之智,連皇上和我家裡那位都讚歎不已,她說的辦法絕對可行,如果所行有誤,那絕對是我們理解的不對。你還記得我上次給你帶的望遠鏡?」

  「就是那兩根竹筒,兩頭堵著琉璃片的東西?」青葉真人問道。

  「別不識貨,」
  
  長孫玨對某人的眼神嚴重抗議:「那是用上好的玻璃磨成的鏡片。」

  「也就是看得遠一些,清楚一些。」青葉真人不以為然。

  「嘿,給你的不過是個民用版的,軍用望遠鏡比你那個厲害的多,看的距離更遠,更清楚。你在長生觀裡坐井觀天當然不覺得如何,可如果是兩軍對壘,或者海上交鋒,相隔很遠就能夠看清楚敵人的調度和軍情,這對戰鬥會產生什麼影響不用我教你吧?」長孫玨冷笑著問道。

  「它這個……」
  
  青葉真人微一思索,恍然怒道:「長孫玨,你也太不地道了,既然有更好的軍用版,為什麼給貧道一個民用的?」

  「咳……」

  長孫玨無語了,那個釣魚的無花反倒輕聲笑了起來。

  「閉嘴!」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喝道,把無花嚇得差點兒竄進水裡。

  「嘿,只可惜她只是給了個思路,具體如何實施還需要我自己琢磨,想一想還是張鴻漸有福氣,皇上派他主持韶州,未始沒有利用張夫人才智的意思。」

  在翠螺峰半山腰的一片竹舍裡,王參三人還在值夜,兩個孩子正在院中的竹林裡玩,忽然妞妞奶聲奶氣地喊了起來:「兔……我要兔兔!」

  她指著一片竹子喊道。

  「兔子?在哪兒呢?」寶兒也四處逡巡起來。

  「叫喚什麼?」

  小婉聽到外面兒女的喊聲,連忙從屋裡衝出來。

  寶兒道:「娘,妹妹看到那林子裡有隻兔子,想抓兔兔。」說著,小傢伙還舔了舔嘴唇。

  小婉一看笑了,這壯小子每頓飯是無肉不歡,偏偏上島之後,魚肉是管夠,可寶兒吃不慣,看他現在這付模樣,好像那隻兔子已經跑進他的飯碗裡了。

  「呵呵,學會用你妹妹當擋箭牌了,長大了哈!」小婉輕輕彈了一下他的小腦袋,「好,讓我們來看看兔子在哪兒,妞妞,你看見它們往哪兒跑了嗎?」

  「就在那底下。」妞妞指著一叢竹子的下面說道。

  小婉找了挖掘的工具來到那竹子前,仔細一看,在地面上果然找到了一個洞口,她將王參等人叫來,大家一起東西,不多時便挖出一個大洞。

  「哈,找到了!」一名護衛大叫道,他的手上捏著兩隻兔子般大小的動物,小婉仔細一看,卻是認了出來。

  竹鼠,又稱竹餾、芒狸、竹狸、竹根鼠因主要吃竹而得名。它體大肉多,味道鮮美,營養豐富……呃,說道簡單一些,那就是味道好。

  「寶兒,這個不是兔子,是竹鼠,娘今天晚上給你做紅燒肉塊。」小婉笑道,這東西做出來可比兔子肉好吃多了。

  「大人,我去收拾。」王參上前一步將兩隻竹鼠接過去,跑去山溪邊洗剝了,這兩天眾人不是吃素就是吃魚,委實有些怕了。

  不一會兒,竹鼠已經洗剝好了,小婉拎著去了灶房,沒過多久裡面傳傳來滋啦、滋啦的聲音和陣陣香氣……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5-4 15:04
第五百零七節 喜事

  長安淮南王府。

  淮南王妃有兩個月沒見到女兒了,王妃拉著女兒的手噓寒問暖的,唯恐她瘦了,又要給她添幾個丫頭使喚。

  「母妃,女兒哪裡就那麼嬌貴了,婆婆待女兒很好,屋裡的下人也夠使喚,莫不成真要往官人眼前放幾個狐媚子不成?」淑媛不依道。

  「好,都聽你的。」

  王妃拉著女兒的手就不放,像是怕她跟別人跑了似的:「前段時間我聽說皇上有意放姑爺去外面,是不是真有這回事?姑爺又是怎麼想的?」
  
  「有這回事。聽說是近段時間高句麗人又開始不安分了,朝廷要重整水師,皇上也有意讓官人去水師發展。」

  淑媛剛開始說的時候,也有些渙渙不氏的,可說到後面的時候,卻是快活起來:「母妃,你知道嗎,水師的新式戰船使用的明輪是我們家大嫂發明出來的,聽說比普通戰船要靈活得多,就算是沒有風也能夠在海上行駛,可厲害了!」

  「沒有風也能行駛?這可是個稀罕事,前兩年我也聽說過,總以為是說著玩的,原來是真的!」王妃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是啊,大嫂可真厲害,張府那些產業都是她一手經營的,還發明了許多好玩的東西。」淑媛將張府後院那個遊樂園說了一遍,還笑道:「高陽近一段時間都玩瘋了,寶兒和妞妞都不在家,也沒人跟她搶著玩,她隔三差五的就跑去玩兒,跟自己家似的。」

  「自己家……嗯?淑媛,你二伯還沒有婚配,會不會?」王妃猜測道。

  「母妃,你想哪兒去了?」淑媛好笑道:「高陽年齡還小,而且二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就是羅士信將軍的義女。」

  「哦,看來是為娘多慮了。」

  王妃點點頭,忽然又問道:「淑媛,你們張家的那些產業是如何分配的,我聽說都是你大嫂一手打理的,恐怕你們得不到多少吧?」

  淑媛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悅地問道:「母妃,你問這個幹什麼?」

  王妃勉強笑了笑:「我這不也是關心你嗎?再說,你們家也沒有分家,這些產業兄弟幾個都有份,媽媽擔心你們到時候吃了虧,聽說你嫂子可精明著呢!」

  淑媛沉默了一會兒,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說什麼,便道:「其實大嫂早就將那些產業給分配好了,這你就不必擔心了。」

  「分好了?你婆婆怎麼能夠讓兒媳婦負責分配家產,這豈不是個笑話?」王妃一方面覺得不可思議,一方面更加擔心了。

  「我們家的家產分配與別人一樣。每個產業都經過估價,然後劃分成股份,每個人多少股,每股代表多少錢,可以領多少紅利,還有一些股份是留著發展壯大張家產業和獎勵下屬所用,這個方案十分合理,只是不允許與外姓人買賣股票的所有權,張家三兄弟和妹妹都有,就連女兒也單獨有一份用於添妝的股份,每個月的零用錢都多了不少。」淑媛解釋道。

  「竟然是這樣分……」王妃聽著新鮮,但仔細一想,又非常合理,這樣大家都會勁往一處使,整個家族更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那用不用幫你找幾個人打點產業?」王妃還是有些不放心。

  「母妃,你就放心好了,我們府上除了在京裡有產業,其它地方也有一些產業,每個月都有報表,我們都要進行查看,婆婆近段時間正教我查賬呢。」淑媛說道。

  因為張麟和李淑媛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過來,淮南王妃命人準備的晚飯非常的豐盛,也是男謄、女眷分開,整治了幾桌酒菜。

  內堂這邊當然是淮南王妃和李淑媛母女二人,還有李南天的幾名姬妾,丫環、僕婦們也都做在旁邊的座位上。

  外堂除了張麟之外,還有淮南王妃的兩個娘家親戚,王廷孝和王廷忠,一個二十五,一個二十二,都已經娶親生子,他們過來也是為了幫忙,畢竟這滿府之中也找不出再合適的,而且由他們招待張麟於情於理都說得客氣。
  
  喝了幾杯酒之後,張麟他們幾個開始划起拳來,剛開始還小聲,划著後來聲音就不那麼避諱了,吆五喝六的好不熱鬧。

  淑媛有些擔心,王妃卻笑道:「現在也是個鍛鍊的機會,趕明兒進了軍營,喝不得酒、划不得拳可就帶不好兵!」

  「哪有這個講究,也沒聽說諸葛亮是個酒鬼。」淑媛扁扁嘴道。

  「所以他只能當個好軍師,當不得好將軍。」王妃笑道。

  張麟這些日子的心情有些不好,他的志願就想成為父親那樣的將軍,帶領軍隊東征西討,建功立業,但他只是在征突厥的時候在軍前效力了一段時間,雖然也參加過幾次戰鬥,但就跟跑台似的,得了些許的戰功就被雪藏起來,然後賜官賜婚,一套流程下來,就成了衛戍長安城大軍中的一員……這遠遠不是他的期望。原本這次聽說皇上要調他去參與整頓水師,攻打高句麗,可又不知道是哪一個傢伙進言,意思是不讓自己參戰,理由更是可笑之極,說什麼再立戰功不好封賞,也不知道結果到底會怎麼樣,所以最近幾天很是鬱悶。

  都說喝酒是男人們調節心情的潤滑劑,喝了幾杯之後,張麟的心情也好了許多,笑著聽大家講一些長安城裡的趣聞逸事。這時就有一個小廝過來,在他身邊低聲說話,說是二門有吩咐,王妃娘娘請郡馬爺過去。

  張麟吃得也差不多,當即將杯中的殘酒喝乾,然後拱手做了一個羅圈揖,請大家慢用,自己出了前廳,進了二門。

  早有一個叫香草的丫環在這裡等著,她是李淑媛貼身丫環,臉上帶著幾分焦急的神色,見張麟進來,連忙道:「三爺,郡主不舒服呢?王妃娘娘已經打人去請大夫。您過去瞧瞧吧!」

  張麟一聽,心裡頓時『咯噔』一聲,腳下如同生風一般,一邊往內院上房奔去,一邊問香草:「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香草緊跟在後面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王妃娘娘很著急,奴婢也慌了起來!」

  「這都叫什麼事?一問三不知。」

  張麟心中鬱悶,也不再理會她,直到來到上房裡,看到王妃和李淑媛之後,面上才算是鎮靜一些,屋裡幾個丫環僕婦見他來了,都告退離開了房間。

  張麟匆匆向王妃行禮,然後急忙來到床邊,仔細打量著淑媛,關切地問道:「到底哪裡不舒服,可是這幾日著涼了。」

  淑媛卻帶著一絲羞意,聲音低低地道:「沒事的。」

  所謂『關心則亂』,張麟卻是沒注意淑媛的神色,握著她的手道:「突然變成這樣,怎麼會沒事,你先別急,等大夫來了就會好的。」

  他沒有注意到,王妃正好笑地看著他,臉上卻是有幾分歡喜的神色……王妃是真的歡喜,且不說女兒現在的情況,這女婿對女兒的關切可不是裝出來的。

  見淑媛只是低著頭不再說話,張麟卻是焦急之中帶著幾分疑惑,這時一名王府的大丫環進來稟報導:「娘娘,太醫院的羅宣平太醫到了。」

  王妃微微頷首:「快請羅太醫進來!」然後命人將床幔放下。

  那羅宣平太醫也是出身世家,世代行醫,在隋朝的時候就在太醫院行走,婦科方面尤其擅長,知道是給郡主診脈,行事便多了幾分恭謹,向王妃請安行禮之後,這才隔了手帕給淑媛診脈。

  診治了一番之後,他又問了一些問題,心中便有了把握,起身來到外間。

  有王妃在前,張麟也不好多問,連忙命人上了茶,羅宣平已經拱手恭喜:「恭喜娘娘,郡主確實是喜脈!」

  喜脈?這就要當爹了?
  
  張麟一時之間又是歡喜又是惶惑,王妃只以為他歡喜得傻了,便命人拿了診金和賞賜之物給羅宣平。

  羅宣平正要告辭,張麟卻醒過神來,連忙向他開口道:「羅太醫還請留頭,郡主是頭胎,這飲食行動之間都需要注意什麼,或者如何安胎之類的,還望太醫加以指教!」

  這羅太醫也是經常出來朝廷官員府邸的,知道這些郡馬的身份俱非同小可,因此也不敢失禮,道了聲『稍等片刻』之後,便尋了紙筆將一些養胎、安胎的方子以及各種注意事項詳詳細細地列了一個單子,

  張麟看著那寫得密密麻麻的醫囑,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再次向羅宣平道謝,等著回過頭來再看向淑媛的時候,臉上已經儘是笑容……只是有些傻傻的,淑媛低著頭,白皙的面龐上早已經騰起一團暈紅,連頎長的脖子都紅了。

  「淑媛,我們回家,娘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一定會高興的。」張麟柔聲問道。

  「嗯。」淑媛答應了一聲,便掀開被子下床。

  王妃輕輕點了她腦門一指頭:「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多待一會兒都不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5-4 16:43
第五百零八節 麻煩

  長安,張府,張楊氏所居的上房,張楊氏和李氏手裡拿著個針線活,可兩個人的手都沒有動,正在嘮著閒磕……雖然繡娘結婚了,但萬萬沒有帶著母親去婆家居住的道理,而李氏和張楊氏老姐倆一起慣了,經常湊在一起說話,倒是養成了默契。

  「老夫人,大少夫人還沒有到韶州嗎?」李氏問道。

  「看日子應該是快到了。」

  張楊氏嘆了口氣,道:「這一路之上有諸多不便,若不是要離得太久,我真不捨得讓那兩個孩子跟著去。」

  李氏笑了笑,道:「這是老夫人心慈,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當娘的就不應該和兒女分開,聽說一任刺史是三年,等三年後回京,你們祖孫就相見了。」

  張楊氏嘆了口氣:「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我那兩個小孫孫還認不認得他們的奶奶。」

  「放心吧,妞妞還小,可寶兒可是記事的,他一定記得你這個祖母。」李氏安慰道。

  「但願如此。」張楊氏還是有些泱泱不樂,自從寶兒和妞妞離開之後,她就像被抽了筋的老龍一樣,沒精打采的。

  就在她們有一句沒一句的閒嘮時,門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大丫環紫菱跑了進來,滿面歡喜地道:「恭喜老夫人,三少夫人有喜了!」

  「什麼?」

  張楊氏差點兒將手裡的針線活兒扔下:「你說的可是郡主?」

  「是啊,老夫人,不會錯的。」

  紫菱笑眯眯地道:「剛才三爺特地打發人過來報喜,好像是三少夫人在淮南王府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王妃娘娘請了太醫過去才確認這個消息,因為三少夫人有些反應,所以要在王府先休息一會兒,特地遣人先回來報個喜訊。」

  旁邊的李氏連忙給張楊氏賀喜:「老夫人,當真是大喜事呢,這一下您又有事做了,再過幾個月,這院子裡又熱鬧起來了。」

  「是啊。」

  張楊氏這會兒喜得合不攏嘴,一面吩咐準備紅包,一面又讓人通知廚房準備這個、準備那個,等張麟夫婦來來後,發現整個院子幾乎是人人都知道三少夫人有喜了,見面就是道喜。淑媛雖然是出身大家,為人卻甚為靦腆,等回到房中的時候,那臉紅得如同滴出血來似的。

  「娘,這才剛剛確認的事情,又不是什麼大事,幹嘛嚷嚷得滿院的人都知道?」張麟送淑媛回去休息後,來上房見過張楊氏,抱怨道。

  張楊氏道:「添丁進口怎麼不是大事?你媳婦呢?」

  「淑媛的反應有些大,精神有些不濟,先回去休息了。」張麟回答道。

  「唔,第一次是辛苦一些,你回去要多照顧她,想吃什麼可以讓廚房單獨做,去鹿鳴春也可以,對了,給你大哥大嫂去封信,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張楊氏自從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頓時精神起來……是啊,再過幾個月,就又有孫子抱了。

  「是,母親。」張麟答應了一聲,有納悶地看著張楊氏,覺得她變得和早晨有些不一樣了。

  嶺南道,韶州府,曲江縣城。

  嶺南道的治所在廣州,距離韶州不遠。韶州,既是廣州的門戶,更是嶺南軍事重鎮,它的治所在曲江縣。
  
  晚春時間,嶺南的氣候要比北方更暖,枝頭一片蔥鬱,田野見更是一片姹紫嫣紅,春色無片。張松站在距離縣城六、七里處的接官亭,焦急地向前方的官道張望……按照上次書信中所寫,夫人的車駕就是在這幾日來到,只是張陵去各縣巡視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他也不知道小婉會從哪條道來,只好在這必經之地候著。

  當然,也並不僅僅是候著,張松已經打發了一些人去各處路口打探消息,他也是不耐等在衙門裡,才跑這接官亭等候消息的。

  他這邊還思量著,要不要使幾個人去碼頭那邊看看,忽然聽得前邊馬蹄響,只見數騎健馬輕快地馳過來,隨著那些騎士越來越近,張松的眼珠子也瞪圓了:「這可了不得,若是被人知道刺史夫人就這麼快馬揚鞭的來了,還不轟動全城?」

  心裡琢磨著,人已經迅速地迎了過去。

  自離開巴陵之後,眾人乘船,一路循水而下,早就將車隊撇在了後面,上岸之後又換乘驛馬,而且現在嶺南的氣候十分宜人,兩個孩子一路上都在大人的懷抱中,並未受什麼苦,尤其是寶兒還似模似樣的學習騎馬,直嚷嚷著到嶺南之後要張陵給買一匹小馬騎乘,七個人倒是比車隊還要提前數日趕到了韶州。

  「夫人,那不是張松嗎?」看到前面亭子裡出來一個人,紫鵑倒是一眼看清楚來人,笑道:「這一年不見,張松倒是瘦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那是七分心理毛病,三分生理毛病,我看他倒像是曬出來的。」小婉道。

  說話間,人已經來到近前,小婉勒住馬韁,等張松見過禮之後,便問起張陵的情況和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聽完張松的話後,小婉微微搖頭:「這麼大的一座刺史府,莫非我還會迷路不成?阿陵既然出去,你為什麼不隨行?」

  張松連忙道:「回稟夫人,老爺有唐先生和張所大哥隨行,特地讓小的在家裡等夫人和公子、小 姐。」

  「在家裡等?」

  小婉目光一凝:「張松,你似乎沒聽懂老爺的話,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我給你一個呼吸的時間解釋,不滿意的話,我就讓你體會一下不能呼吸是多麼幸福的事!」

  「咳……」張松立即嗆著了。

  「說吧,你已經浪費了這個寶貴的喘息機會。」小婉平靜地看著張松,但在他看來,就像是一隻大貓正好整以暇的準備撲向它的獵物,而自己就是那個『獵物』。

  「夫人,我正要說這件事情……」張松再也不敢遲疑,連忙將事情說了出來。

  事情似乎很複雜,又很簡單,張陵到任之後,先是整合了刺史府的政事,張信也順利接掌了司兵參軍的位置,可是在一次社交飲宴中,張陵中了一個小小的圈套,在醉酒的時候,一時失口接受了當地富商黃某人的禮物,其實原話是怎麼回事已經不好說了,反正人家禮物送上門,再退也不好退了。

  其實僅僅是禮物也沒什麼關係,可問題是……這禮物是兩位窈窕嫵媚的小美人,而且還帶著全套的丫環婆子,這就不好辦了,在唐朝,相互贈送歌姬也算不得什麼嚴重的事情,既然接受了,如果退回去肯定是失禮的,而且也會成為官場上的笑柄——既然不想要,幹嘛要接受?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轉送出去或者賣出去,可張家沒這個習慣,張陵更不可能有這個習慣,因而,用小婉的理解就是……張陵現在就像請了兩個祖宗回來一樣,只好放在一個小院裡供養起來,不知道如何辦理才是。

  「這麼說,咱們那位刺史大人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小婉斜睨著張松,似乎怒火有向他移動的跡象。

  「沒有,絕對沒有,老爺說了,一切憑夫人做主!」張松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趕忙回答。

  「哼!」

  小婉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冷哼,連王參等人聽的都是一哆嗦,「走吧,我們去看看那兩位小美人!」

  來到曲江縣城前,看著陳舊的縣城城牆,小婉有些蹙眉,這朝廷是怎麼回事?就不能讓張陵去好一點兒的地方任職?幸好這裡沒聽說有什麼匪患,否則這城牆就是個大麻煩,看來在未來的兩年中,這城牆改造也是一個很嚴肅的任務。

  「夫人,請進城,府裡早就準備好了,公子和小姐的房間就在您和老爺的房間旁邊,每天都打掃,很乾爽。」張松知道小婉討厭南方潮濕的空氣,所以早就想了應對的辦法,將房間保持得乾乾爽爽。

  「嗯。」
  
  小婉沒有深究……主要的是她不想在下人面前深究這種事情,遇見事情解決就是,徒勞的發洩除了給自己和張陵抹黑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進入縣城,雖然城牆有些破敗,但裡面的感覺好多了,小婉一邊瀏覽街道兩邊的房舍,一邊回想記憶中的韶州。

  韶州屬於粵北地區,在隋朝的時候,分屬南海郡和熙平郡,開皇九年曾改東衡州為韶州,但不久即廢,並歸南海郡。唐朝時,粵北全境基本上都是屬於嶺南道管轄,李世民登基之後,在粵北境內分置韶州和連州,韶州轄曲江、仁化、樂昌、始興、湞昌(今南雄)六縣,而治所正是眼前的曲江縣,在走馬觀花看了一遍之後,小婉至少滿意一件事情——雖然這裡顯得很破舊,想來經濟也不怎麼樣,但至少是不像涇州那樣充滿了不安定的感覺。

  張陵來赴任的時候帶的人並不多,所以整個刺史府的院子裡顯得空蕩蕩的,張松請小婉進了上房之後,就去找地方安置王參他們三個,小婉讓紫鵑帶著寶兒和妞妞去房間裡安置,她則來到上房,看著一套紅木梳妝台輕輕笑了:「算他想得周到,這個麻煩我就想想辦法替他解決算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5-4 16:51
第五百零九節 探看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在門外停了下來,傳來一個小姑娘的聲音:「真的,桂大娘,我真的看見一個身穿胡人衣服的女人進了這間房。」

  「就她自己嗎?」。另外一個略為有些老氣的聲音問道。

  「我就看到她一個人。」那個小姑娘怯怯地回答。

  「哼!」

  那個被稱為桂大娘的人冷哼一聲,大步走進屋來。估計是紫鵑正在哄孩子睡覺,也沒工夫理會她。

  腳步聲在門口略為遲疑了一下,緊接著便來到小婉的身後停下:「你是什麼人?竟然敢坐在我們夫人的梳妝臺前?」

  椅子是一張轉椅,小婉微微一動,連人帶椅子轉了過來,將身後的一個中年女人嚇了一跳,連忙向後又移開了幾步。

  這個女人大約四十歲左右,臉龐瘦削,年輕時應該也是有幾分姿色,嘴唇稍薄,說她為人刻薄可能是有些先入為主,但要鬥起嘴皮子來,絕對不是個善茬子。

  「你又是誰?憑什麼在這裡大吼大叫的?」小婉的臉微微仰起,看著那個桂大娘問道。

  桂大娘明顯是被她的氣場鎮了一下,聲音微微放低了道:「我是幫夫人管理內宅的總管桂大娘哎,你有什麼資格問啊?」

  小婉淡淡一笑:「幫夫人管理內宅的總管?我就是夫人本人,怎麼不知道有你這麼一位總管呢?」

  「你是夫人本人……什麼?您、您是夫人?」桂大娘本來還在撇嘴,突然反應過來,臉色頓時發白。

  「怎麼?不像?」小婉淡然看著她:「你以為刺史府是菜市場,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的嗎?」。

  「啊……小人該死!小人該死!」桂大娘連連認錯。

  看她嚇得可憐,小婉搖搖頭,一眼看到門口有個小腦袋探了一下,然後又飛快的縮了回去,緊接著便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也懶得理會,擺擺手讓那個桂大娘將腰直起來說話:「你這個內宅總管是誰封的,內宅都有多少人,我才來,你先簡單地給我介紹一下吧。」

  「是,夫……人。」雖然是從來沒有見過小婉,但桂大娘知道她這幾天就可能到,所以也不敢懷疑,即便是心裡有幾分不自在,言辭間卻不敢怠慢,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回話。

  唐朝官員的俸祿不見得有多高,但刺史府還是相當大的,而且還有偏院,在涇州的時候,小婉就很是惡意地琢磨,可能就是給刺史大人養小老婆用的,只是不知道朝廷有沒有定下小老婆的名額,不夠使用怎麼辦?

  此時,在偏院的院子裡,兩個相貌清麗秀雅的女孩子正在下棋,雖然看似專注,但仔細看去,兩個人又都有些心不在焉,一個清秀的小婢站在其中一個女孩子的身後,似乎也在神遊天外。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子外面傳來,剛才那個在上房外面探頭探腦的女孩飛快的跑進院子裡來,慌慌張張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夫人來了!」

  兩個女孩子手一頓,慢慢將棋子放下,其中左面一個轉過臉,有些不滿地道:「飛雲,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有什麼事情好好走過來稟報,跑什麼?倒顯得沒規沒矩的。」

  「是、是,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小姑娘連忙停下來,一步一步地走過來,低聲道:「剛才奴婢看到夫人來了,一時心急便跑過來了。」

  「桂大娘呢?」左面那個女孩問道。

  「桂大娘不小心衝撞了夫人,正在問話呢。」小姑娘便將看到的情況細細地說了一遍。

  「啊?那、那怎麼辦?」

  左面的那個女孩頓時著急起來,她求助似的看向對面的女孩:「非兒妹妹,我們該怎麼辦?是不是過去向夫人求個人情?」

  左面那個女孩叫陸行波,右面那個女孩叫顧非兒,兩個人都是被曲江著名富紳黃浩文自小買回,加以訓練而成的,在黃宅的歌姬中也算是翹楚人物。這個年月,歌姬的命運也不外乎被主人收房、贈人、轉賣青樓這幾種命運,即使是心志高潔,也沒有其它辦法,這就是她們的命運。

  然而,事情總是在不經意間遇到轉機,這兩個女孩也沒有想到主人會將她們送出去,更沒想到新主人竟然是一個少年倜儻的大官,即便她們再不通世事,也知道刺史是一個很大的官兒。

  在二人想來,堂堂的刺史大人,收兩房小妾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且大房的夫人也不在,只要是既成事實,就算是那位夫人來了,也於事無補,到時候一敬茶,就算是坐實了妾的身份,以後的日子也就有了指望。

  但她們沒有想到的時,當晚一回到刺史府,沒等她們去服侍那位已經喝醉酒的刺史大人,管家和護院就將她們防賊似的安置到這個院子裡,無論桂大娘如何抗議,都被置若罔聞。

  等刺史大人醒了之後,根本就是視二人若無物,幾乎從來沒進這院子一步,只是偶爾向桂大娘她們幾個下人打聽一下二人的狀況,而且在飲食方面倒也沒有苛待,只是這種琢磨不定的日子實在是難熬,二女有幾次都想求見張陵,卻被人婉拒,告訴她們耐心等待,夫人近期就會過來……現在小婉終於出現了,二人頓時感到茫然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辦。

  「陸姐姐,我看沒什麼關係,夫人剛到,最多是訓斥幾句,瞭解一下情況而已。倒是我們……誒!就在這裡等著吧。」顧非兒也是長嘆一聲。

  兩個女孩兒都是十四、五歲的年齡,有些事情的處理方式那是要倚仗人生經驗的,她們都是在高墻裡面長大的,從小訓練的是歌詞詩賦以及音樂,哪裡需要談論這些個事情?

  二人呆呆地坐在那裡,相顧無言,不知道接下來的命運會是怎麼樣的。

  上房裡,小婉聽完了桂大娘的介紹……其實也沒什麼可介紹的,內宅裡也就是桂大娘、顧非兒、陸行波、飛雲、喜春五個人,然後便是張陵,廚房裡還有一個廚娘。

  這時,紫鵑來到門口,輕聲回稟道:「夫人,公子和小姐都已經睡著了。」

  「嗯。」

  小婉看了桂大娘一眼:「桂嫂子,以後這內宅的一應事務都由紫鵑打理,你們交接一下,我去看看你們的小姐。」

  「那個、小人賠您一起過去。」桂大娘急忙道。

  小婉淡淡地道:「你可是擔心?放心吧,我還能對她們怎樣不成?」說完,她離座走出房去,桂大娘心中著急,卻也只得耐著性子與紫鵑交接。

  刺史府雖大,人卻不多,小婉順著小徑來到偏院前,見門虛掩著,便停下腳步輕輕敲了三下。

  「請稍等。」裡面傳來小跑的聲音,來人在門前停下,伸開了房門,一見到外面站著的小婉,輕輕地叫了一聲,旋即便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兩位小姐都在嗎?」。小婉含笑問道。

  「在、都在……可是……」小丫環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小婉也不介意,舉步向院裡走去,那個小丫環就是飛雲,見狀不敢在前面擋著,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

  進入院子裡,兩個女孩還坐在石桌邊上,看到小婉過來,二人都站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看著小婉。

  「果然是清秀脫俗,我見猶憐。」

  小婉打量了二人一番,臉上露出笑容:「我是張夏氏,這是第一次相見,咱們就算認識了。」
  
  「見過夫人。」

  二女連忙行禮,低著頭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小婉逕自來到石桌旁坐下,看了一眼上面的棋子,道:「二位妹妹倒真是好心情,竟然下起棋來了。」

  顧非兒和陸行波對視一眼,前走上前一步道:「不知夫人今日駕到,我和陸姐姐沒能出去迎接,還望見諒!」

  小婉搖搖頭,笑道:「我什麼時候過來,連我自己都不確定,你們又如何知道?」

  「那……夫人,您要如何處理奴婢姐妹?能否給個明示?」

  顧非兒沉吟了一下,毅然張口詢問道。第一次見面敢於提出這個問題,的確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對於出身賤籍的歌姬來說,從黃浩文將她們送給張陵的時候開始,她們從法律上來說,已經成為張府的奴婢,按照大唐的律條,她們連生死都要受主人的控制。那些被當做禮物送來送去的歌姬,有的不合意被打殘殺死,還有的被當作禮物隨意的送人,真是淒慘無比。顧非兒和陸行波同樣是心中驚懼,只是想起這些傳說,已經嚇得忍不住花容變色,微微的顫抖起來。

  看到二人這付樣子,小婉不由得鬱悶了:難道我就是傳說中惡婦不成?

  「你們不用緊張,既然進了我們張府,那就是張府的人,該有的自然會有,但是沒有的,也不要主動去索取,能聽明白這番話嗎?」。小婉問道。

  兩個女孩冰雪聰明,自然是聽得明白,小婉也不多待,知道她們在自己面前有壓力,安慰了幾句之後,起身離開,兩個女孩看著她瀟瀟灑灑的離開,猶自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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