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5531
GGCMEAT 發表於 2017-7-2 22:39
大戲骨 400 緊急召喚

  夜晚已深,德里克和海瑟終究要告辭回去了。--

  護送著德里克和海瑟來到了外面的街道上,德里克把車子開了過來,然後藍禮就上前幫忙,他扶著海瑟站了起來;保羅則把輪椅折疊起來,放到後排座上。

  為了方便,藍禮直接把海瑟攔腰公主抱,然後放進了副駕駛座,視線余光注意到了海瑟那微微有些羞澀的表情,藍禮啞然失笑,調侃道,「僅限今天一次,下一次,還是要你自己用雙腳走才行。」

  海瑟不由咬住了下唇,惡狠狠地瞪了藍禮一眼。但終究還是沒有支撐下去,隨即就笑了起來。

  看著藍禮近在咫尺的側臉,海瑟認真地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如此喜歡音樂嗎?」藍禮正在尋找著安全帶,動作卻是不由頓了頓,投去了疑惑的視線,海瑟接著說道,「因為當樂符在流淌的時候,我會意識到,有些東西,終究是黑暗無法從我身上奪走的。」

  藍禮有些發愣,細細地品味著這句話,卻發現滿嘴苦澀。

  「藍禮。謝謝。」德里克關上車門的聲音,打斷了藍禮的思路,「今天真的謝謝了。」

  德里克真心實意地說道,雖然他們都沒有刻意提起,但他知道,剛才那首歌是有特殊意義的,絕對不是隨隨便便表演的;更何況,今天一整天,多虧了藍禮,從海瑟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藍禮快速把安全帶系好,然後對德里克露出了一個微笑,調侃地說道,「下一次的話,收費就沒有那麼便宜了。」這惹得德里克和海瑟都笑出聲來。

  海瑟轉過頭看了看父親,然後再次看向了藍禮,輕聲說道,「我不會放棄的。」只有她和藍禮听得到。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藍禮卻听懂了這是來自剛才那首歌的歌詞,同樣也是來自海瑟內心深處的決心。

  藍禮不知道漸凍人的病癥到底會走向何方,但他知道,如果放棄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德里克和海瑟離開之後,莉莉緊接著也回家了。雖然她十分不願意,雖然她依依不舍,但今天真的太晚了,她最好早點回去,否則母親就要奪命連環扣了。

  看著身姿挺拔的藍禮,那件米駝色的風衣外套在深夜的寒風之中獵獵作響,那獨特的韻味和氣質在夜色之中越發讓人挪不開眼楮,莉莉站在出租車旁邊,坐進去的動作不由就稍稍停頓了一下,揚聲喊道,「有人告訴過你,你是一位很出色的藝術家嗎?」

  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沒有承上啟下的文段,讓人摸不著頭腦,藍禮的嘴角不由微微地上揚了些許,「千萬不要隨便對陌生人說這句話,而且還是在臨近午夜的時候。」

  這淡淡的戲謔讓莉莉的臉頰不由稍稍發燙,她揚聲喊道,「我是認真的。」說完之後,莉莉就鑽進了出租車里,關上車門,然後示意司機可以開車了。

  但猶豫了片刻,莉莉還是忍不住,轉過身,從後車窗看了過去。遠遠地,就可以看到︰

  藍禮嘴角的淺笑猶如氤氳的裊裊煙氣一般,在午夜時分的紐約里,神秘莫測,散發出一種致命的魅力;站在旁邊的保羅則是燦爛地笑了起來,猶如灑落在碧藍浪頭之上的一抹陽光,即使是黑夜也無法掩蓋其中的光芒。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重新進入了先驅村莊里,一直到兩個人的身影都相繼消失,莉莉還是舍不得收回視線,隨後出租車一個拐彎,進入了另外一條街道,視線徹底被切斷,她才滿臉遺憾地轉過身來,靠著椅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重新回到先驅村莊,藍禮就在吧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喬治-斯蘭德。

  尼爾站在吧台里,樂呵呵地朝著藍禮揮了揮手,然後指了指喬治,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神色。

  藍禮就注意到,喬治手里拿著一個手機,正在觀看視頻,不用看就知道,那肯定是剛才的表演視頻。尼爾也是藍禮專輯的重要支持者之一,自然不會輕易錯過每一次良機。

  看著喬治專心致志的背影,藍禮啞然失笑,主動走了上前打了招呼,可是喬治卻根本不想要理會藍禮,而是細細地品味著剛才的表演錄像,這讓藍禮有些哭笑不得。

  不等藍禮辯解,喬治粗聲粗氣地說道,「怎麼,你打算明天就進錄音室嗎?如果不是的話,那就快走,不要打擾我觀看表演,真是一點都不識趣。」

  那罵罵咧咧、直言不諱的模樣,藍禮也只能是攤手,鬧得尼爾和保羅兩個人都樂不可支。

  藍禮和保羅重新坐了下來,又點了啤酒,在酒吧待到了凌晨兩點多,這才離開了先驅村莊,慢慢悠悠地散步回家。由于保羅現在是身無分文的情況,今晚就將暫時借住在藍禮家。

  「除了沖浪和攀岩之外,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出色的音樂家。」保羅笑呵呵地感嘆到,他的用詞十分有趣,音樂家,而不是歌手,或者表演家。可以听得出來,保羅對藍禮的創作才華頗為驚訝。

  藍禮沒有辯解,只是攤開了雙手,「我可說不上是沖浪好手,至少在你面前不算。」

  這一調侃讓保羅開懷地笑了起來,但隨即心緒就沉澱了下來,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藍禮也沒有開口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地慢慢邁著腳步,過了好一會,保羅的聲音才再次打破了沉默,「下一次你表演的時候,我可以帶女兒一起過來觀看嗎?」

  藍禮有些意外,但卻沒有多問,直接點了點頭,微笑地說道,「當然,我表示誠摯的歡迎。」

  保羅扯了扯嘴角,再次展露了笑容。

  保羅沒有結婚,但和前女友有一個女兒。當時兩個人都太年輕,保羅才不過二十四歲而已,不懂得為人父母,激烈的爭執之後,兩敗俱傷,無奈選擇了分手。後來,前女友帶著女兒遠走夏威夷,而他則留在了洛杉磯。

  時間一晃,十二年就過去了,他和女兒幾乎沒有相處的機會,更不要說交談了。這也是他之前前往夏威夷歐胡島的重要原因。每一年,他都會在那里待上一段時間,試圖和女兒交流,但……終究還是太困難。

  剛才那一首歌,听在保羅的耳朵里,講述的卻是他的故事,心有戚戚然。

  保羅的眼底滑過一絲淡淡的哀傷,即使再陽光的人,內心都有屬于自己的柔軟。女兒,一直都是他內心的一個遺憾,始終不曾向其他人敞開過心扉,即使是面對藍禮,他也沒有做好吐露心聲的準備。幸運的是,藍禮沒有開口詢問。

  「剛才那首歌叫什麼名字?」保羅沒有忍住,好奇地詢問到。

  藍禮認真想了想,然後才回答到,「‘勇往直前(carry-on)’。」

  保羅細細地咀嚼了一番,嘴角的笑容重新上揚起來,腦海里又一次回蕩起了那輕快而幸福的旋律,紐約的深夜冷得不像話,狂風肆虐,但胸腔里卻洋溢著一團溫暖的火焰,腳步似乎都變得輕盈起來。

  推開大門,保羅好奇地打量起藍禮的公寓,落落大方卻又不失個人特色,牆角堆滿了書籍的書架,沙發旁的老式留聲機,隨處可見的原木家具……

  「隨意就好,把這里當做自己家。」藍禮徑直向前,然後拉開了壁櫥,說話間,手機就開始響了起來,但藍禮卻沒有理會,認真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準備好的浴巾和牙刷等洗漱用品,「你先去沐浴一下吧,今天疲倦了一天,現在總算是可以放松放松了。」

  比起藍禮來說,保羅是真正經歷了無比漫長的一天,紐約以如此特別的方式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保羅听著那持續不斷的手機鈴聲,卻有些分心,「你不打算接電話嗎?」

  藍禮走了過來,將洗漱用品放到了沙發的靠背上,「如果有急事的話,會再打過來的;沒有的話,留言就可以了。」隨意地解釋到,藍禮就指了指屏風後面的方向,「浴室在那里,放心,我不會偷窺的。」

  一句話頓時讓保羅放聲大笑起來。

  藍禮這才拿起了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居然是安迪,「現在是紐約時間凌晨三點,你最好有正當的理由。」接起電話,藍禮直接就回話過去。

  安迪輕笑了起來,「從你的聲音來看,似乎還是清醒的,那就再好不過了。」安迪此時還在波士頓,和紐約是同一個時區,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剛才出現了一點緊急情況,簡單來說,一個劇組找到了我,希望你能夠臨時接下一個角色,男主角,小成本,獨立電影、喜劇,考驗演技,我覺得你肯定喜歡。」

  簡單的幾個關鍵詞,頓時就讓藍禮產生了興趣,「哦,具體說說。」

  「情況解釋起來比較復雜,總結一下就是,劇組和詹姆斯-麥卡沃伊已經簽約了,但是他因為個人事由其實就是拍攝檔期和’x戰警’的宣傳計劃起沖突所以毀約辭演。現在,劇組已經準備就緒,還有五天就要開拍了,男主角卻突然開天窗,劇組直接癱瘓。于是,找到了我,在凌晨三點的時候。」

  安迪的話語依舊是不緊不慢,吐槽與亮點齊飛,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解釋了清楚。

  「他們覺得你是這個角色最好的接班人選;在我看來,你比詹姆斯更加適合。檔期的問題,交給我就好,’超脫’還是按照計劃進行,你不用擔心;等一會,他們就會給你打電話,直接和你交談,你自己看一看,然後做判斷。怎麼樣,還有問題嗎?」
GGCMEAT 發表於 2017-7-2 22:39
大戲骨 401 替補選手

  男主角,小成本,喜劇;最後時刻,候補第一人選,合適角色。

  僅僅憑借著如此簡單的幾個關鍵詞,想要拼湊邀約的真實面貌,這著實是強人所難。但如此情況確實有趣。

  僅僅是幾天之前,藍禮的下一部電影到底應該如何安排,還沒有一個著落;但是現在,情況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是「超脫」,可以讓藍禮再次挑戰演技的極限,現在又是一部喜劇作品,不僅檔期變得滿滿當當起來,就連選項也變得夢幻起來。

  從多倫多接到「惡老板」的劇本以來,藍禮就想要嘗試喜劇了,這可以算是表演的另外一個層面,原本以為,這個願望的視線還需要等待一段時間,合適的角色、合適的劇本可不是那麼容易遇到的,沒有想到,居然如此之快就取得了突破。

  果然是好萊塢,峰回路轉、瞬息萬變,讓人措手不及。

  只是,這一部喜劇作品到底是什麼作品呢?

  雖然是最後時刻的臨時代打,但藍禮相信,安迪絕對不是沖動之人,他願意點頭對方聯系藍禮的決定,這就說明了,作品本身勢必是經過安迪審核的,又或者是劇組陣容里有值得一提的重要人物。而且,這還是在凌晨三點,事情就越發有趣了。

  掛斷手機之後,僅僅只是等待了不到三分鐘,巴赫無伴奏大提琴組曲的手機鈴聲就再一次響了起來。

  藍禮沒有驚慌失措地第一時間接起電話,卻也沒有刻意讓對方等待,從容不迫地將水杯放下,然後就按下了通話鍵,「晚上好,這里是藍禮。」

  電話另一端響起了粗糲而沙啞的嗓音,「晚上好,抱歉這麼晚打擾你休息了,希望我沒有破壞什麼好事。」

  那渾濁的聲音就好像含著一口痰般,識別度著實鮮明;再加上開口就是帶著淡淡戲謔的調侃,不需要他自我介紹,藍禮的腦海里就已經浮現出相對應的名字了。

  果然。

  「哦,抱歉,忘記自我介紹了,這里是塞斯-羅根(seth-rogen),我不知道你經紀人是否向你介紹過我了,我也不清楚目前你了解了多少情況,但,這里有個角色正在等待著你,你就是我們的救世主。」

  塞斯-羅根,爛仔幫年輕一代的成員,毛茸茸的猶太胖子,新生代喜劇達人。

  他是一個頗有才華的人,比起表演來說,他更大的才能在撰寫段子和劇本上,「太壞了」、「菠蘿快車」、「香腸派對」等作品的編劇名單上,都可以看到他的名字;憑借著自己出色的才華,在自己的大屏幕第三部作品「四十歲的老處男」里,他不僅飾演了一名配角,而且還擔任了聯合制作人,彼時,他才年僅二十二歲。

  作為演員,在塞斯的作品清單之中,有「一夜大肚」這樣讓他一炮而紅的大熱作品,有「怪物史瑞克3」、「功夫熊貓」這樣進行配音的動作作品,還有「脆弱的心」、「跳支華爾茲」、「糾結之旅」這樣的小成本獨立作品。

  雖然說,塞斯今年才不過二十八歲而已,但他已經逐漸成為了美國喜劇界的中堅人物,以爛仔幫做依托,同時又組建起了自己的班底團隊,守望相助,混得風生水起。

  否則,今年年初上映的「青蜂俠」也不會邀請到他和周/杰/倫搭檔演出了,雖然這部作品撲街撲到就連底褲都輸了。

  「救世主?我是第幾號救世主?」藍禮輕笑了起來,第一次開口,卻是調侃了回去。

  「第一號。」塞斯毫不猶豫地就回答到,可是電話另一端沒有傳來藍禮的聲音,他就知道,對方不相信,這讓塞斯有些著急,補充說道,「我是說真的。」

  如果是平時,塞斯也不知道如此焦急,但今天著實是情況緊急,他現在心急火燎地,嘴唇都已經開始冒泡了。

  距離電影開拍只剩下五天時間,所有場地都已經租賃完畢,所有工作人員也都聘請完畢,一旦改期,或者延期,劇組的損失是難以估量的。對于那些大劇組來說,一天數萬美元的消耗,根本就不算什麼,但對于獨立小劇組來說,一天數千美元的費用都讓人肉痛無比。

  詹姆斯-麥卡沃伊在最後關鍵時刻跳票,簡直是把整個劇組坑慘了。但他們又能說什麼呢?小劇組沒人權,比起」x戰警「那樣的大品牌,大腿還沒有人家手指粗,只能忍氣吞聲了。

  「你就是我們目前唯一的、也是第一的選擇,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威爾第一個就想到了你,他在帕克城觀看了’愛瘋了’,對你的表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威爾堅信著,你就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你再拒絕我們的話,我們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塞斯的話語當然是經過修飾的,藍禮的確是他們的第一求助對象風頭正勁、表演扎實、年齡相符、專注獨立電影,最重要的是,物美價廉。但藍禮拒絕的話,他們自然還是有後備方案的,約瑟夫-高登-萊維特。

  約瑟夫的氣質和他們腦海里的構思也十分接近,不過,過去兩年里連續奉獻了「和莎莫的500天」、「盜夢空間」兩部精彩作品的約瑟夫,身價已經不同了。

  傳聞中,約瑟夫無限接近飾演「蝙蝠俠︰黑暗騎士崛起」里的羅賓。約瑟夫本人對獨立電影倒是頗有好感,只是他的經紀人將會無比難纏。片酬方面想要達成共識,還有檔期方面的問題,勢必沒有那麼簡單。

  老實說,塞斯真心希望藍禮能夠點頭答應下來。

  「藍禮,在決定之前,你有時間認真听一听這個角色嗎?」塞斯急切地說道,但還是沒有忘記他的幽默感,「在凌晨三點的時候。」

  藍禮坐到了沙發里,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沒有為難塞斯,誠懇地說道,「我正在傾听著。」

  「這是一個並不復雜的劇本,我們的預算也不容許故事太過復雜。」塞斯言行舉止之間的小幽默,著實讓人忍俊不禁,「故事的主人公叫做亞當,在他二十五歲的時候,被診斷出患有癌癥,這打破了他的寧靜的生活。」

  塞斯說話的速度並不快,而且那沙啞的嗓音總是讓人覺得他隨時都可能咳痰出來,但出人意料的是,這質樸的話語反而有股真實的力量,說不出的真切動人。

  「他試圖鎮定下來,試圖冷靜地對待,然後把自己的病情告訴了身邊的每一個人,積極勇敢地去面對,在震驚、難過、傷心之余,亞當逐漸發現,當我們漠視癌癥的時候,許多好玩的事情就發生了,生活似乎重新開始變得有趣起來。與此同時,亞當的身體也開始漸漸好轉。」

  塞斯滔滔不絕地說道,話語似乎根本停不下來。

  「癌症是一件悲傷的事,甚至是痛苦的事。但在癌症之外,生活還在繼續,愛情、親情之外,還有友情,最重要也是最動人的友情,陪伴著我們度過生活的難關。」

  藍禮的心緒緩緩沉澱了下來,友情,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他這一世最珍惜的情感。僅僅只是聽到這裏,藍禮就已經做出了決定:他想要接下這個劇本。

  「呼,請原諒我的失禮,我需要擦擦眼淚。」塞斯那一本正經的話語說出如此感傷的內容,莫名就有種喜感,帶著濃濃的嘲諷,「我是說,這個劇本充滿了真誠。因為,這裏面的故事並不是杜撰出來的,而是我和威爾、以及他的家人所共同經曆的真實故事。」

  塞斯頓了頓,感慨地說道,「威爾是威爾-裏瑟爾(ill-Reiser),我的好朋友。他就是故事裏的亞當。我不會否認,我喜歡這個劇本,這是一個富有激/情和情感的劇本。在看了劇本之後,我非常感動,因為它用幽默和戲謔的方式,描繪了一個人的生活,而這段生活,我恰好又參與其中。」

  「在這部作品裏,我將會飾演我自己,所以,這應該不是一件難事。而亞當這個角色,威爾希望由你來出演,因為你就是最適合的那個演員。」

  塞斯快速地說道,就好像迫不及待地把腦海裏的所有思緒都一股腦倒了出來一半,那種懇切和真誠,沒有絲毫的掩飾。

  」說實話,你比威爾帥多了,我不知道威爾到底是不是出於美化自己的原因,才認為你就是最合適的演員,因為從這一點來看,其實你並不適合。」塞斯的調侃讓藍禮的嘴角不由就上揚了起來,「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任何人比你更加適合了。那種脆弱之間帶著堅韌、哭泣之中帶著微笑的氣質,我相信你可以賦予這個角色全新的生命力!」

  一鼓作氣說完之後,塞斯長長吐出了一口氣,竹筒倒完了,腦袋有些缺氧,然後他才意識到,藍禮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這讓他不由緊張了起來,「所以,你覺得怎麼樣?」

  還沒有等藍禮回答,他就迫不及待地補充到,「我知道,這是一部獨立作品,片酬可能不會太高;我也知道,這樣一部格局小的作品,關注度也可能不會太高。但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夠出演。這是威爾的生活,這是我的生活,也是無數癌症患者的生活,我們希望這個故事可以與更多人分享。」

  突然之間,藍禮就有些羨慕威爾了。塞斯真的是一個好朋友,他可以感受得到。

  嘴角輕輕上揚了起來,「塞斯,我有一個問題。」藍禮的話語讓塞斯的心髒高高地揚了起來,「你剛才講述的都是故事,卻沒有講述太多關於角色的事。我就是不太確定,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戲弄塞斯-羅根,這是一件蠻有趣的事。

GGCMEAT 發表於 2017-7-2 22:39
大戲骨 402 臨危受命

  藍禮知道塞斯所說的這部電影,「抗癌的我(50/50)」。

  準確來說,這部電影的翻譯名字其實並不準確,應該叫做「五五開」,或者「一半的幾率」。

  當初電影在制定名字的時候,選擇了「我有癌癥」,但後來因為片名中有癌癥這樣的負面詞匯,與電影的風格基調不符,于是改成了「和它一起生活」,最後才演變成為上映時的名字,「50/50」。

  所以,「抗癌的我」這個譯名,其實違背了劇組本身的意圖。但,這依舊不影響藍禮喜歡這部電影。

  正如塞斯所說,這部電影以一個特殊的視角關注了癌癥,由于故事是編劇根據自己的真實經歷改編而成,劇本格外真實,也格外細膩。

  雖然說,在現有的醫學條件之下,癌癥已經不再是絕癥,但依舊是治愈最困難的病癥之一,「癌癥」,僅僅只是這一個詞匯就具有強大的殺傷力,輕而易舉就可以將生活摧毀得支離破碎。

  就好像面對困難、面對抉擇、面對死亡一樣,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態度的權利,憤怒、悲傷、痛苦、掙扎、絕望。而「抗癌的我」的男主角,亞當,他選擇了堅強和樂觀。

  亞當不是一個機器人,他也有自己的情緒。他會茫然,他會生氣,他會郁悶,他會傷心,他會脆弱,在面對癌癥的打擊時,他也在面臨著死亡的威脅。只是,他選擇了勇敢。

  上一世,藍禮第一次觀看這部電影的時候,他深惡痛絕。

  因為,亞當至少還擁有抗爭的機會,而他已經被剝奪了抗爭的權利;因為,亞當折射出了他身上的一切缺點,懦弱,膽小,恐懼,猶豫;因為,亞當終究還是痊愈了,猶如童話一般,他戰勝了癌癥,但他卻依舊被困在病床之上。

  還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知道,亞當的勇氣是多麼難能可貴,亞當的堅強是多麼不可思議,但是,他自己卻做不到。

  電影投射了太多的個人情感,客觀看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後來,時隔許久,藍禮好不容易再次鼓起勇氣,觀看了這部電影。這一次,他卻深深地喜歡上了它。因為,他看到了希望,還看到了生活。

  生活總是充滿了磨難,癌癥僅僅只是其中之一罷了,很多時候,人們沒有權利選擇磨難的形態,但至少,人們有權利選擇自己面對的姿態,還有自己生活的方式。

  命運著實是一件有趣的事。

  當初藍禮錯過了「惡老板」,錯過了參演喜劇電影的機會,表示了遺憾,這也成為安迪答應塞斯臨危受命請求的契機;然後他又以另外一種方式重新找到了表演喜劇的機會,而且還是一個為他量身打造的項目。

  即使是安迪,即使是塞斯,即使是藍禮自己,都預料不到這一幕的到來。

  塞斯僅僅只是介紹了一半的時候,藍禮就已經反應了過來,他知道,「抗癌的我」以這種輪回的方式來到了他的手上。

  在這部電影身上,藍禮看到了太多太多似曾相識的影子,他看到了自己,他看到了海瑟以及西奈山醫院的那些孩子們,他還看到了那些支持自己一直走下去的動力,是親情、是愛情、更是友情。詹姆斯-麥卡沃伊主動錯過了,約瑟夫-高登-萊維特被動錯過了,但是,藍禮卻絕對不會錯過。

  在這個劇本里,亞當折射的是威爾-里瑟爾的影子,但在藍禮眼中,亞當折射的卻是他自己。更為準確一點來說,藍禮將要扮演上一世的自己,楚嘉樹。

  耳邊依舊傳來塞斯那絮絮叨叨的聲音,藍禮的情緒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由開始波動起來。

  有些激動,因為這是自我的回歸,他和威爾已一樣,有機會將自己的故事分享給觀眾;有些緊張,因為他將要在鏡頭面前暴露自己——曾經的自己。

  有些期待,因為他將在方法派演技的道路上走到極致——與「超脫」的表現派交相輝映;有些忐忑,因為他擔心自己混淆了亞當、楚嘉樹、威爾和藍禮之間的區別。

  情緒太過洶涌,以至于指尖都不由微微顫抖起來。藍禮坐直了身體,在茶幾下面翻找出了一盒煙,抽出一根,叼在了嘴角,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點燃,只是放任那淡淡的煙草香味在指尖纏繞,整個人這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塞斯,我有一個問題。你剛才講述的都是故事,卻沒有講述太多關于角色的事。我就是不太確定,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藍禮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半開玩笑地說道。

  塞斯卻被這個問題殺了一個措手不及,作為編劇,他的才華得到了認可,但作為演員,他只有喜劇天賦,缺少了演技的深度。所以,塞斯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呃,我不太確定,但也許你可以和威爾見見面。」

  危機之下,塞斯只能想出這樣的下下策了。

  但說出口之後,塞斯也意識到這句話不太妥當,連忙補充解釋到,「我的意思是,這是一個很特別的角色,雖然威爾在角色身上投射了許多自己的影子,但還是做了藝術化的處理,創造出了全新的角色,這個部分,就將要交給你,由你來賦予角色生命力。」

  塞斯的大腦總算是串聯了起來,「交給像你這樣出色的演員。你知道,整部電影的基調是由你來確定的,我只是負責在旁邊搞笑一下而已,方向盤、油門和剎車都在你的控制之中。我們希望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故事,但具體如何演繹,就將取決于你的表演方式!」

  不得不說,塞斯的急智著實不俗,硬生生把話題圓了回來,什麼內容都沒說,卻還暗暗地追捧了藍禮一般,這讓藍禮不由露出了一個笑容。

  藍禮了解亞當這個角色,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亞當有著自己的悲傷和掙扎,但淡淡的哀傷卻從來不曾真正地佔據上風,更不要說擊潰他了。在堅強和樂觀的外表之下,敏感而脆弱,細膩而溫暖,明朗而強大,那種堅韌不拔的力量,貫穿始終,成為了他重獲新生的最大動力。

  正如塞斯所說,亞當決定了整部電影的基調,他就是當之無愧的靈魂。

  對于亞當,藍禮完全可以說是了如指掌,甚至于,他擔心自己太過清楚,以至于混淆了亞當和楚嘉樹之間的區別,又跨過了楚嘉樹和藍禮之間的界限,然後無法自拔,繼而破壞了電影本身的基調和節奏,釀就一場災難。

  這是他自己,卻又不是他自己。

  這一場挑戰,一場全新的挑戰,一場自己與自己較勁的挑戰,一場絲毫不遜色于「超脫」、卻又截然不同的挑戰。

  塞斯等待了一會,沒有听到藍禮的回答,心情不由開始忐忑起來,急急忙忙地說道,「藍禮,我是認真的。整個劇組都在期待著你的到來,我知道,我們在籌備階段錯過了你,選擇了其他演員,導致了現在的情況,現在听起來,所有的話語都像是狡辯。但事實就是,我真的、真的、真的希望你能夠出演這部作品。」

  沒有了花言巧語,塞斯的話語變得淳樸起來,但言語之間的真誠卻沒有絲毫的折扣。

  藍禮的嘴角不由就輕輕上揚了起來,「好的,我願意出演。」

  藍禮確定,他不會拒絕這個提案。

  即使他知道,這部電影的票房成績注定難以取得突破,最多也就是像「和莎莫的500天」一樣在北美取得三千萬左右的票房;即使他知道,這部作品的頒獎季前景很難更進一步,估計也就是在金球獎上露露臉;即使他知道,這部電影的話題效應也不可能比得上「活埋」或者「愛瘋了」。

  但,他還是不會拒絕。

  「……呃,很好?」由于藍禮答應地著實太快了,而且太過干脆利落了,塞斯反而是被噎住了,皺起了眉頭,第一反應就是藍禮在開玩笑,「你確定嗎?你不需要再思考思考?你知道,距離劇組開拍還有五天,你至少還可以有,呃,我不確定,四十八小時?七十二小時?再思考一下。」

  藍禮明白他還有思考的時間和空間,但他不需要。

  「你需要我再思考看看嗎?」藍禮露出了一個微笑,反問地說道。

  「不,不不。」塞斯頓時就慌張了,「當然不是!」塞斯連忙強調著,「很好,你答應出演了!很好,一切都很好!我現在就給你的經紀人打電話,商量合約的示意。我們將會在西雅圖拍攝這部作品,你什麼時候可以過來?」

  塞斯大口呼吸了一下,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搖了搖頭,「不不,這些信息我會和你經紀人商量的。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對,好好休息!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你將會出演這部作品!很好,完美!再好不過了!」

  說著說著,塞斯就忍不住尖叫起來,「耶穌基督,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真的答應出演了!藍禮,雖然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但我必須說,我愛你。你就是我的超級英雄。」

  那無法掩飾的激動,通過電話也感染到了藍禮,嘴角的笑容也上揚了起來。

  這部電影對塞斯來說,意義非比尋常,塞斯此刻的激動和喜悅也就可以理解了。可以感受得到,他和威爾的友誼確實令人動容。

  塞斯盡情地尖叫了一會之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抱歉……呼,抱歉,我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希望你听到之後,不會後悔剛才的決定。」
GGCMEAT 發表於 2017-7-2 22:39
大戲骨 403 形象突破

  塞斯的情緒到了興頭上,沖動的話語就涌到了嘴邊,可隨即思緒就稍稍冷卻了些許,他好歹也已經在好萊塢打滾了將近十年時間,以制片人身份參與的作品也已經有六部了,不是簡簡單單的沖動青少年。

  但話已至此,塞斯猶豫了一毫秒,還是咬了咬牙關,決定實話實說。今晚的交談,藍禮始終坦然真誠,甚至沒有任何猶豫就點頭答應了出演請求,他自然也不能隨意隱瞞,必須以誠相待。

  「在現實生活里,有這樣一個小故事。威爾在做化療之前,一怒之下,站在衛生間的鏡子面前,自己把所有頭發都剃光了,自己給自己剃了一個光頭。我們希望把這個片段,原封不動地搬到電影里,在電影里真實呈現出這個動作、這個過程。」

  說出口了,終究還是說出口了,塞斯緊緊地閉起了眼楮,大氣都不敢喘。

  在外行人看來,演員的形象似乎沒有歌手那麼重要,畢竟,演員需要根據不同的角色不斷更換造型,千篇一律的形象也就意味著戲路的狹窄。但事實並非如此。

  演員需要根據自己的形象打造一個固定品牌,即使是男演員也不例外,這是商業包裝的重要環節之一。西恩-潘那樣不修邊幅、專注獨立電影、看起來沒有任何形象可言的男演員,也是如此,區別僅僅只是在于形象的定位而已。

  在挑選角色的時候,不要說更換整體形象了,僅僅只是更改部分形象,這也都是需要商議的。像湯姆-克魯斯這樣級別的演員,在合同之中甚至會詳細規定發型、服裝、化妝等細節的問題,任何一點更改都需要謹慎,再謹慎。

  由于男演員的造型相對來說比較穩定,可以更改的部分相對較少,所以發型的地位就凸顯了出來。所有專業人士都公認,發型可以說是演員的第二張臉。

  且不說賈斯汀-比伯當初把標志性的劉海剪掉的時候,還成為了轟動全美的八卦新聞,登上了無數個頭條版面;即使是布拉德-皮特、湯姆-克魯斯等人,他們的發型也是相對固定的,每一次的更改,都是經過他們內部團隊商議的結果。

  現在,塞斯一上來就要求藍禮剃光頭,這在好萊塢,絕對就是地震級別的改動。

  而且,這是不能通過特殊化妝達成的,因為他們希望看到演員真實地在鏡頭面前,將自己剃成光頭。

  這一個片段,塞斯和威爾都十分喜歡,即使時過境遷了,兩個人現在回憶起來那一幕,依舊覺得十分有紀念意義。他們真心希望電影里可以呈現出這個片段。

  詹姆斯-麥卡沃伊在最後關頭辭演,甚至不惜撕毀合同,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拍攝檔期和「x戰警」宣傳計劃起了沖突,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二十世紀福克斯方面表示了擔心,詹姆斯剃光頭的話,這對電影宣傳將會有不利影響。

  值得一提的是,在不久之前英國本土的一項票選「誰比布拉德-皮特、安吉麗娜-朱莉更美」,詹姆斯擊敗了風頭正勁的丹尼爾-雷德克里夫(daniel-radcliffe)、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benedict-cumberbatch),勇奪冠軍。

  可以說,此一時彼一時,這與當初詹姆斯簽約「抗癌的我」時,情況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撇開「x戰警」不說,詹姆斯和他的經紀人在這次鬧劇之中扮演了什麼角色,這也是值得深思的。

  那麼,輪到藍禮呢?

  這也是塞斯最大的擔憂。藍禮現在才二十一歲而已,突然就挑戰外形跨越如此之大的角色,甚至要犧牲英俊的外表,直接剃光頭,這對于事業處于上升期的藍禮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沖擊,甚至可能影響到接下來的一系列計劃——

  出席奧斯卡怎麼辦?頂著一個光頭走紅地毯,估計女影迷都要心碎了!

  宣傳「速度與激/情5」怎麼辦?範-迪塞爾、泰瑞斯-吉布森、盧達-克里斯三個人已經是光頭了,環球影業可不希望看到具備偶像外形的藍禮也加入如此行列!

  但,塞斯不能說謊。

  他寧願藍禮表示抗議,然後雙方坐下來慢慢交談,尋求一個解決辦法,即使最後還是無法達成共識,那也只能順其自然;而不是選擇了欺騙隱瞞,然後再次引爆一次狗血戲劇,把劇組、把藍禮、把他自己陷入更難堪的泥沼之中。

  「我覺得這將會十分有趣。」藍禮不由露出了一個笑容,當初觀看電影的時候,這個橋段就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沒有想到,自己也有機會嘗試一把了。

  剃光頭?藍禮不由有些好奇,自己剃光頭會是什麼模樣?

  「你是說……有趣?」塞斯緊緊地閉著眼楮,然後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介意?」

  「我的英文表達應該沒有問題吧。」藍禮的調侃讓塞斯呵呵地笑了起來。

  塞斯的誠意,即使隔著手機,藍禮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更何況,如果不是真心誠意地發出邀請,在最開始的時候,藍禮就不會進入塞斯的視線範圍之內——

  塞斯-羅根和詹姆斯-弗蘭科是真正的好朋友,甚至已經超出了好基友的範疇。

  塞斯和詹姆斯先後合作了「菠蘿快車」、「采訪」、「世界末日」、「香腸派對」等多部作品,而且,只要是好友一聲呼喚,兩個人隨時免費客串對方的電影,義不容辭,即使說他們是穿一條褲衩,這也毫不夸張。

  最近一段時間,媒體一直在炒作著藍禮和詹姆斯的對峙。

  傳聞,詹姆斯擠掉了藍禮,接下了奧斯卡的主持棒;而藍禮則正面擊敗了詹姆斯,收獲了奧斯卡提名,這兩名演員之間的競爭已經白熱化了。甚至有媒體把兩個人在多倫多電影節上的發言都翻了出來,言之鑿鑿地說,兩個人互相別苗頭、看彼此不順眼。

  即使兩位演員從來不曾在公開場合回應過這些傳言。

  藍禮和詹姆斯之間沒有什麼恩怨,兩個人甚至沒有單獨私底下交談過,但客觀來說,兩個人也確實不是什麼好朋友,而且最近媒體的傳言如此熱鬧,兩個陌生人之間也難免有些尷尬。

  作為詹姆斯的好友,塞斯自然也說不上對藍禮有什麼親近之感。

  在這樣的情況下,塞斯有很多的選擇,除了藍禮之外,整個好萊塢有無數合適的演員,其他不說,約瑟夫-高登-萊維特就是一個直接的人選。但塞斯還是選擇了藍禮,義無反顧地。

  所以,其實藍禮是相信的,自己是塞斯第一個聯系的對象;而剛才的通話過程,塞斯的表現也證實了這一點。

  面對塞斯的患得患失,藍禮的心情也不由跟著輕松了下來,主動開口,打趣地說道,「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什麼需要我提前注意的嗎?」

  「沒有了!再就沒有了!」塞斯連連擺手,輕輕咳嗽了兩聲,「那麼,我想,我們就在西雅圖見了?」

  其實塞斯是希望,藍禮最好明天就能夠飛過來西雅圖的,不是為了事先彩排,而是為了感受到腳踏實地的安全感,詹姆斯的這檔子事,真的把他嚇得腿軟。但他也知道這不現實,他的要求著實太多了。

  所以,話語到了嘴邊,就變了一個模樣,「盡快,我是說,我和威爾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了。」有些語無倫次,但還是圓了回來,「提前預警,見到威爾的時候,不要失望。」在掛斷電話之前,塞斯還是不忘吐槽了一下自己的好友,讓人忍俊不禁。

  掛斷電話,藍禮的腦海就浮現了海瑟的模樣。

  漸凍人的病癥,就像是癌癥一般,卻又比癌癥更加殘忍,更加可怕。不僅因為目前這種病癥依舊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更不要說根治了;還因為這種病癥太過清晰、太過真實,讓病人緩緩地見證著自己的死亡。

  不知道海瑟是否會喜歡「抗癌的我」這部作品呢?還是說,像他上一世一樣,對這部電影深惡痛絕呢?

  藍禮期待著,這可以點燃海瑟內心深處的一絲希望。

  坐在沙發上,藍禮的思緒卻是回到了上一世,他在病床/上清醒過來之後,得知自己高位癱瘓的時候,他到底是什麼感受,又是什麼想法。

  他原本以為,那些遙遠的記憶,已經掩埋在了二十一年前的無盡黑暗之中,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恐怕已經記不起來了,但沉澱下來之後,細細品味,卻又變得如此清晰,那些畫面一點一點地重新變得鮮活起來,舌尖泛起了一陣苦澀。

  原來,他從來不曾真正地忘記過。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思緒的紐帶被切斷,藍禮將嘴角的香煙拿了下來,重新將手機放到了耳朵邊上,接通了電話。

  不等他開口,安迪那急切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沒有任何地停歇,猶如雨打芭蕉一般,啪嗒啪嗒地宣泄而下。

  「藍禮,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听塞斯說,你要剃光頭?你是認真的嗎?為什麼會想要剃光頭呢?這簡直太荒謬了!這事情不能再商量一下嗎?比如說,特效化妝,你帶一個頭套就好了,假裝光頭,沒有必要把頭發全部剃光。如果是塞斯那里的問題,我過去和他談,這事情,不能草率!真的。」

  安迪的失態,真是難得一見。
GGCMEAT 發表於 2017-7-3 23:57
大戲骨 404 片酬新高

  安迪的失態,確實不太常見,但明眼人都可以發現,過去這小半年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藍禮嘴角的笑容不由就輕輕上揚了起來,「你之前不是期待著,我能夠打破形象桎梏,擺脫固定套路,展現出更多的可塑性嗎?這也是選擇喜劇的初衷之一。」

  「……是!」安迪覺得胸腔里憋著的那口氣有些郁悶,「但那也不用剃光頭啊,這真的犧牲太大了;而且,現在真的不是一個好時機。」

  範-迪塞爾、道恩-強森這些演員剃光頭,那是迫不得已,主要還是為了硬漢形象;除此之外,好萊塢願意剃光頭的演員真的鳳毛麟角,因為這對演員的造型絕對是致命性的摧毀。不要說光頭了,無數的演員即使是地中海發型,也竭盡全力地保留剩下的發根。

  這一形象突破,視覺沖擊力真的太過凶猛了,即使是安迪,也有些吃不消。

  難以想象,年僅二十一歲的藍禮,突然就變成了光頭。安迪忽然就覺得欲哭無淚,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好像挖了一個大坑,然後把自己埋了。

  「之前我就已經剃過寸頭了,現在只不過更進一步罷了,沒有必要擔心。」藍禮卻是一臉坦然,他說的是「太平洋戰爭」時期,發型的問題對他來說,真的沒有那麼重要,「我不是依靠外表拿到這些角色的,我希望未來也不要養成這樣的傳統。」

  對于演員來說,造型本來就是角色的一部分,就好像在「太平洋戰爭」里,演員還不能每天干干淨淨、清清爽爽,這就太荒謬了,為了角色,他們在泥沼里一躺就是好幾天,渾身發臭,但也必須堅持下來。

  發型也是如此。

  藍禮不認為發型就有什麼特別之處,它也是角色的一部分,只要符合設定,那麼就必須為角色服務。所以,藍禮從來不認為剃光頭是一個問題。

  但安迪的考慮角度卻有所不同,他是在擔心「速度與激/情5」,或者更為準確一點來說,是藍禮的商業價值。

  這部作品的上映,是藍禮第一次試水商業電影,可以測試一下藍禮的商業價值和市場號召力,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藍禮突然就剃光頭,這對女性觀眾來說,著實太不友好了,等于說打亂了安迪的計劃。

  為什麼湯姆-克魯斯不能剃光頭?有專家預測過,如果湯姆剃光頭的話,他的市場價值可能會下跌一半,乃至更多,因為他的受眾群將會流失大半,就連他能夠扮演的角色都會削減許多。看看湯姆-漢克斯就知道了,發型二十年如一日,幾乎沒有太大的改變。

  現在,藍禮剃光頭的話,雖然不至于商業價值下跌一半——藍禮現在是否具有商業價值,這還是一個大大的問號呢;但可以肯定的是,勢必會影響藍禮接下來的發展規劃,比如說超級英雄電影就不會再考慮他了,他總不能帶著假發頭套出演超級英雄吧?

  等等,雷神的長發是不是頭套來著?

  安迪的思緒稍稍有些走神,但很快就收了回來。他知道,藍禮的話也有道理。

  本來受制于年齡,藍禮可以挑選的劇本就十分有限,如果再局限于俊朗的外表,那麼戲路只會越走越窄。「抗癌的我」拍攝結束之後,不出意外的話,藍禮將會出演「超脫」——

  後者對藍禮的發型也不會太介意,畢竟落魄老師的角色設定對發型可沒有硬性要求,即使有,這也不怕。距離「超脫」開拍,還有至少兩個月時間,頭髮會長回來的。

  是的,頭髮不是永遠消失,還是會重新長回來的。話雖如此,可安迪還是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輕輕搖了搖頭,安迪語重心長地說到,「藍禮,你是一個英俊的、風趣的、魅力十足的男性,請不要對你的外表那麼不在意,好嗎?」

  「那麼你不應該擔心才對。」藍禮微笑地回應到。

  那輕描淡寫的話語里透露出的自信,讓安迪愣了愣,居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只能啞然失笑,點點頭,「我的錯。」

  藍禮注定是一個特殊的演員,所以,他也不應該用常理來規劃,是他著相了。

  更何況,「抗癌的我」這個劇本他之所以會推薦給藍禮,不僅僅是因為塞斯而已,也不僅僅是因為塞斯所維系的爛仔幫人脈而已——爛仔幫的大部分成員都是創新藝術家經紀公司的客人,安迪也不需要擔心。

  還有一部分原因,那是因為他簡單地翻閱過了劇本的前五頁,並且和編劇威爾談了將近二十分鐘,全方位地了解了這個角色。安迪認為,藍禮確實適合,而且也提供一個發揮演技的平台——只是他認為的發揮演技和藍禮腦海里的構思有所出入罷了。

  想到這里,安迪只能輕嘆一口氣,「無論我說什麼,你都已經下定決心了,對吧?」安迪揉了揉自己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抗癌的我」是他主動牽線搭橋的,而且藍禮也點頭答應了,那他也只能認了。

  藍禮但笑不語,只是安迪那無奈的聲音,著實有種喜感。

  「片酬我已經談過了。」安迪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再次回到了正事上來。「八十萬美元,再加上百分之五的票房分紅。」

  安迪輕描淡寫地就拋出了重磅炸彈。

  「抗癌的我」劇組十分有誠意,劇組的預算約莫在八百萬左右,主要還是因為塞斯的強硬人脈,輕而易舉就拉到了兩家獨立制片公司的支持,並且還有三家發行公司表現出了興趣,所以預算十分充足。

  這是一部不需要用到電腦特效的作品,所有的經費都可以投入電影的拍攝之中。所以電影配備了十分不俗的卡司陣容,這兩年風生水起的安娜-肯德里克(anna-kendrick),獨立電影界名聲響亮的安杰麗卡-休斯頓(anjelica-huston),還有隱瞞了家父朗-霍華德的背景獨自闖蕩好萊塢的布萊絲-達拉斯……

  再加上塞斯-羅根和藍禮-霍爾。對于一部獨立電影來說,看點著實不少。

  身為制作人,塞斯選擇了不要片酬,而是以票房分紅的方式參與到電影制作之中,這就給予了演員們的片酬更多空間。

  「抗癌的我」是在最後時刻找到了藍禮,臨危受命,再加上安迪暗示了,藍禮的檔期需要作出調整,塞斯對于八十萬的片酬絲毫沒有任何猶豫,而且還主動交出了百分之五的票房分紅,期待著安迪能夠盡快簽署合同,然後藍禮就出現在西雅圖的片場。

  客觀來說,以藍禮現在的身價,八十到一百五十萬之間浮動,這都是合理範圍。八十萬片酬算是正常水準,不算高,也不算低,但考慮到「抗癌的我」是獨立小劇組,拿出十分之一的片酬給主演,而且還是在其他配戲演員片酬也都不低的情況下,這就可以算是大手筆了。

  這就是藍禮演員生涯目前為止的最高片酬。

  至于票房分紅,那就是額外獎勵了。

  老實說,安迪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藍禮躋身票房分紅的行列著實太過順利了,連續四部作品都取得了票房分紅的資格。

  事實上,這只是表面現象而已,四部作品,每一部都有特殊原因。

  「速度與激/情5」,那是犧牲了片酬,在權利博弈之間,硬生生尋覓到了良機,撕開了一條裂縫;「愛瘋了」則是得益于德雷克-多雷穆斯的犧牲,將自己的利益劃分給了藍禮;「超脫」是因為托尼-凱耶的不拘小節,藍禮在劇組之中,其實相當于半個制片人,分紅是對他的鼓勵,也是對他的激勵。

  至于「抗癌的我」,最後關鍵時刻的頂替上陣,而且對方還是欽點藍禮,票房分紅更像是補償和嘉獎。

  更何況,四部作品的分紅比例都不算高,其中三部是獨立作品,最終的分紅利潤估計也搞不到哪里去,可能總結下來,還比藍禮同樣級別的演員平均片酬要更低。現在藍禮接拍商業電影的話,估計票房分紅依舊夠嗆。

  即使如此,安迪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連續四部作品躋身票房分紅資格。而藍禮出現在大屏幕之上,還未滿一年而已。

  「這是好事,至少,我不需要擔心發不出內森的工資了。」藍禮打趣的話語透露著他的輕松。

  安迪可以听得出來,其實藍禮對片酬依舊沒有太過在意,保持了一貫的風格。

  這讓他輕輕搖了搖頭,笑容有些無奈,「我今天會把合同交給律師審閱一番,確認沒有問題之後,就會寄過去給內森;然後我會給托尼打一個電話,把檔期安排好的,你接下來就先好好準備這部作品的拍攝吧。」

  先是「龍紋身的女孩」,然後是「超脫」,現在又是「抗癌的我」。這短短幾天之內,藍禮的工作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實安迪沒有說的是,他本來還打算爭取「饑餓游戲」男主角的工作。但現在看來,檔期是對不上了,還沒有開始運作,就已經錯過了。

  「工作?」

  掛斷電話之後,藍禮就看到走出來的保羅,他已經更換上了藍禮剛才給他的t恤和運動褲,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了許多。

  藍禮伸了一個懶腰,點點頭表示了肯定,「又要開始工作了。」臉上那輕松的笑容,顯示出他的心情,「你剛才不會一直躲在臥室里吧?」這前後幾個電話,藍禮至少打了半個小時,保羅看起來也不像是洗澡洗半個小時的個性。

  保羅嘿嘿地笑了兩聲,撓了撓頭,沒有說話。

  藍禮不由啞然失笑,「把這里當自己家就好,沒有必要拘謹。」然後就站了起來,調侃著說道,「不過不包括接下來這段時間,因為我要去沐浴了,你最好不要隨便走動。」


GGCMEAT 發表於 2017-7-3 23:58
大戲骨 405 兩極挑戰

  嗡嗡嗡的響聲在耳邊回蕩著,飛機徐徐起飛,離開了肯尼迪機場,腳底下那一片鋼筋森林縱橫交錯地鋪陳開來;幽藍色的哈德遜河靜靜地流淌著,猶如沉澱了億萬年的冰川一般,將曼哈頓島團團包圍,孤單而落寞地與整個世界隔離開來。

  冬天的凜冽和蕭索,在藍灰色的建築和灰藍色的蒼穹底下,徐徐蔓延,屬于這座城市的烙印,總是如此鮮明而深刻。生活在這里的時候,總想著離開;離開的時候,卻又開始想念。

  今天,藍禮離開紐約,前往西雅圖,準備投入「抗癌的我」的拍攝。

  原定于這個周末出席哥譚獨立電影獎,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況,終究還是讓藍禮缺席了頒獎典禮。

  為此,藍禮親自致電了主委會表示了歉意,還有遺憾。

  哥譚獨立電影節的主委會頗為意外,他們可不是金球獎或者奧斯卡,影響力十分有限,每一年缺席的嘉賓著實不再少數,最好的也就是經紀人發送一封郵件表達歉意,更多的情況就是無聲無息地缺席了。藍禮這一番鄭重其事、禮儀周到的舉動,表示了足夠的尊重。

  不僅如此,當主委會得知,藍禮是為了拍攝另外一部獨立作品,這才不得已缺席時,這就更加讓人感同身受了。

  最終,保羅代替藍禮出席了周六晚上舉行的頒獎典禮,並且上台領取了年度最佳突破演員獎——

  得獎結果早在頒獎典禮一周之前就已經出爐了,藍禮憑借著「活埋」里精彩絕倫的表現,以絕對優勢戰勝了詹妮弗-勞倫斯,再次贏得了獨立電影界的肯定。

  缺席了哥譚獎,對于藍禮來說,確實頗為扼腕;但坐在飛機上,他的思緒卻已經提前進入了表演的狀態,又或者說,回憶的狀態。

  「抗癌的我」和「超脫」是截然不同的兩部作品,不是說電影風格、題材、類型之類的,而是說表演的方式,尤其是藍禮的表演方式。

  目前為止,藍禮出演的四部作品,各有千秋,挑戰也各不相同,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他一直在摸索著表現派和方法派的融合。

  如何在失控和控制之間、爆發與收斂之間、投入與客觀之間瘋狂與理智之間尋找到準確的平衡點,不僅僅是詮釋出角色,也不僅僅是奉獻出表演,更是為角色注入鮮明而飽滿的張力,讓角色與故事起到互補互助的作用,還是為角色融入獨特而深刻的個性,留下屬于他個人的印記。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現在藍禮再回去看自己之前的四部作品,尤其是已經問世的三部,都有不同程度的缺陷。如果他重新再表演一次,將會更加成熟,細節也將會有所不同。

  「太平洋戰爭」太過內斂,細膩有余,爆發不足,角色缺少了一股握拳瞬間迸發出來的力量。

  「活埋」太過釋放,某些情緒細節刻意放大之後,增加了戲劇性,卻也稍稍顯得失真,雕琢的痕跡就變得明顯起來。

  「愛瘋了」太過投入,屬于他自己的個人特色漸漸模糊化,某些時刻上可以看到德里克-多雷穆斯的影子,辨識度稍顯欠缺。

  當然,藍禮也知道,在表演的道路上,他才剛剛起步而已,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他必須一步一個腳印地前進,經驗的累積和經歷的打磨,這都是沒有捷徑的,腳踏實地、誠誠懇懇地打磨技藝,這就是唯一的途徑。

  所以,藍禮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跑步都還沒有學會調整呼吸,就已經開始想著飛翔了。成為演員的短短一年時間,他取得了不少的成績,卻也可以看得出來兩世為人累積下來的迫切,渴望著證明自己、渴望著實現夢想、渴望著實力晉級,這反而是本末倒置,忽略了基本功的扎實。

  這也是藍禮毫不猶豫接下「超脫」劇本的重要原因之一。

  「超脫」可以算是藍禮的畢業會考,真正地讓藍禮剝離所有的花活兒,重新回歸到學院正規學習的階段。

  從基礎開始,學習如何分析每一個情緒的表達,還有情緒的起承轉合、深入漸變、層次豐富以及爆發和收斂;重新回到台詞、表情、眼神、肢體這些基本功上,真正地把表現派的十八般武藝都拿出來打磨一番。

  可以預見的是,這將會是一場艱巨的挑戰。任何一個演員,把自己的表演放在放大鏡底下接受審核,這都是無比恐怖的事,不容許絲毫的差錯。

  而「抗癌的我」則是另外一個極端,可以說是全新的陌生領域,卻又是習以為常的熟悉領域︰方法派演技。

  之所以說陌生,那是因為藍禮從來不曾真正地研究過方法派演技的體系,更不曾報名美國或者俄羅斯的方法派培訓班,系統地學習過。方法派演技,到底是如何研究角色、分析劇本、拓展背景的,藍禮一無所知,完完全全只能依靠自己的理解和猜測來完成。

  但藍禮可以確定的是,方法派演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設身處地、換位思考,把自己放在角色的立場上,重新審視這個世界——至少是劇本里構建的世界。

  之所以說熟悉,也就是這個原因。

  在「抗癌的我」這個故事里,藍禮將要演繹他自己,至少是曾經的自己,又或者說是曾經自己的一部分。不需要花費任何力氣,藍禮就可以與角色產生共鳴,感同身受。

  這意味著,在表演過程中,現實和虛幻的界限,其實是不存在的。

  但問題就在于,這不是楚嘉樹的故事,這也不是威爾-里瑟爾的故事,這是亞當的故事,即使劇本是來源于生活,但它依舊是一部電影的故事,細節和情節難免與生活有所偏差。所以,現實和虛幻的界限,必須存在。

  如何全身心地投入,如何在瘋魔之中講述故事,如何避免把亞當變成楚嘉樹……毋庸置疑,這對藍禮來說,就是難以想象的艱巨挑戰。

  藍禮想要好好地打磨自己的基本功,現在,他就獲得了最佳機會。

  一部作品是表現派的極致,一部作品則是方法派的巔峰,在嘗試融合這兩種表演方法之前,藍禮贏得了機會,好好地將兩種方式都細細地各自打磨一番、琢磨一番、經歷一番。當兩門技藝都成熟的時候,也許藍禮將會有截然不同的體驗,窺見表演世界更高層次的領域。

  看著窗戶之外,那逐漸變得渺小的紐約城,仿佛一個玩具城般,就好像是「楚門的世界」里那個人工制造出來的虛擬社會。這讓藍禮漸漸脫離了現實,進入一種奇妙的虛幻狀態,那種不真實的戲劇感在腦海里翻涌著。

  當他睜開眼楮的時候,其實先喚醒大腦的不是視覺,而是听覺,耳邊傳來了各式各樣的嘈雜聲響,有發怒的咒罵聲,有煩躁的嘮叨聲,還有哀傷的抽泣聲,所有聲音混雜在一團,讓人分辨不清楚,只覺得自己置身于一個不像菜市場卻又像是菜市場的地方。

  然後,他就听到醫生解釋說明的話語,關于車禍的解釋,關于手術的解釋,關于現狀的解釋……絮絮叨叨的一大堆,其實他都沒有听到,就好像自己坐在一個大泡泡里,可以看到一些景象,但景象都蒙上了一層光暈;可以听到一些聲音,但聲音仿佛帶著听不清楚的回音。

  視線余光看到了丁雅南站在床尾的身影。

  平時一貫梳理整齊伏貼的頭髮變得凌亂起來,臉頰兩側有些凌亂的發絲,發髻也松散了,卻沒有來得及整理;右手捂住了嘴巴,將表情遮擋住了大部分,掩飾著自己的真實情緒;瘦弱的肩膀倔強而堅強地挺了起來,但沉甸甸的絕望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肩膀幾乎就要支撐不住。

  還有那雙眼楮,布滿了血絲的眼楮,剛剛擦拭干淨的淚水卻依舊殘留著濕潤,深處泛起來的哀傷和痛苦,鋪天蓋地地洶涌而至,甚至可以看到整個世界分崩離析的波瀾壯闊。

  再然後,他就听到了醫生的說辭,「高位癱瘓。」

  他不是醫學系的學生,但這個名詞還是听得懂的,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卻沒有任何真實感,反而還在想著其他的瑣事。

  當時大腦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面試怎麼辦?今天錯過了那個面試,是不是要打電話道歉一下?不然這也太沒有禮貌了。」

  一直到過了很久之後,他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尿/意,想要起來上廁所,但身體還沒有來得及動,就已經開始排/尿了。那種猝不及防的恥辱感狠狠地擊中了他,他試圖掙扎一下,試圖控制一下,卻發現全部都是徒勞,然後他就愣住了。

  他就這樣傻傻地愣住了,似乎就連大腦的運轉都停止了,只是呆愣在原地,所有的聲音、所有的顏色、所有的動態都消失了,世界遁入一片混沌之中,只剩下那種恥辱感,從腳底席卷到腦門之上,讓人窒息。

  他動了動手指,沒有感覺;動了動小腿,依舊沒有感覺。他開始掙扎,拼命地掙扎,就好像身體被五花大綁了一般,用盡渾身力氣掙扎,試圖掙脫束縛,但身體卻絲毫反應都沒有。那種恐慌,開始在四肢蔓延。





GGCMEAT 發表於 2017-7-3 23:58
大戲骨 406 翡翠之城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流淌在皮膚底下的血液和充斥著身體每一個角落的神經,但,他卻完完全全失去了控制,除了眼球之外,無論他如何掙扎,無論他如何發力,無論他如何反抗,還是一動不動。

  就好像,大腦和身體被徹底切斷了聯系。

  他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包裹,嚴嚴實實地捆綁起來,密不透風,就連扭動脖子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然後直接就被扔到了湖泊之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順著毛孔開始往里鑽,身體的溫度開始一點一點地下降,肺部里殘留的空氣開始一點一點地消失,視線周圍的光亮開始一點一點地黯淡。平靜的湖水,沒有任何波瀾,也沒有任何暗流,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水流輕輕滑過指尖的痕跡,但他卻根本無法動彈。

  肺部開始灼熱起來,大腦因為缺氧開始陷入了當機的狀態。忽然,他就意識到了,自己高位癱瘓了。

  他依舊可以感受到身體四肢的存在,卻無法支配它們做出任何動作;他依舊可以感受到身體本/能的召喚,卻無法控制任何肌肉的運動;他依舊可以感受到世界的存在,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不是一個笑話。

  沒有憤怒,沒有恐懼,沒有慌張,沒有悲傷,沒有痛苦……也沒有絕望。

  他就只是這樣靜靜地躺在原地,就這樣愣住了。時間和空間似乎已經失去了意義,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又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那一剎那的混沌和茫然,讓他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藍禮原本以為,回憶已經變得模糊了,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在病床/上躺了十年,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那種狀態,就好像靈魂被束縛在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魔方里一般,無論如何掙扎,他的世界也只剩下這麼大,享受自由的唯一辦法,就是通過電影,為思想插上翅膀,肆意翱翔。這已經成為了生活的常態。

  可是重新喚醒記憶,腦海深處的那些細節卻又再次浮現出來,栩栩如生、繪聲繪色,似乎從來都不曾遺忘過,也從來都不曾真正的習慣過。那種一片虛無的茫然,那種不知所措的愕然,那種沒有著落的愣神,依舊如此真實。

  藍禮瞪圓著眼楮,看著正前方,視線里只有大片大片的白色,從每一個角落蔓延看來,緩緩地洶涌過來,蠶食著周圍的每一寸空間,甚至還是吞噬著他的身體,手指、雙腳、手腕、腳踝……那無比緩慢的過程卻有著無法阻擋的氣勢,他試圖掙扎,卻無濟于事。

  雙手、雙腳、身體、腦袋,所有部位都失去了知覺,就連指尖都感覺不到了。

  瞬間的恐慌隨即就被困惑所吞噬了,藍禮甚至沒有來得及思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是在前往西雅圖的飛機上嗎?他不是已經重生了嗎?他不是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嗎?他不是已經擺脫了回憶的困擾嗎?等等,這到底是「活埋」的拍攝現場,還是「抗癌的我」?

  這所有的問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耳邊就傳來了一個聲音,由遠及近,上一秒還只有一個沙沙的風聲,下一秒就在耳膜之上猶如雷霆般炸裂開來,「先生,你沒事吧?」

  猛地一轉頭,腦袋重新恢復了自由,藍禮下意識地眨了眨眼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然後就看到了站在走道旁邊的空乘人員,她的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不過微微有些僵硬,眼底還有一絲沒有掩飾的擔憂。

  藍禮扯了扯嘴角,臉部肌肉有些僵硬,「沒事。我很好。」

  剛才僅僅只是走神了而已,喚醒了上一世的記憶,瞬間就再次墜入了回憶的窠臼之中。代入感著實太過真實,也太過洶涌,根本不需要像上一次「活埋」那樣,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重新再次體會到了那種情緒。

  他還以為自己都忘記了。真心地。

  空乘人員仔細打量了一下藍禮的臉色,雖然額頭隱隱有些汗水,但眼神已經鎮定了下來,整個人周圍的氣場也似乎平穩了下來。也許,剛才只是做了一個噩夢。既然藍禮表示沒事,她也就沒有再過多地追問。

  「抱歉打擾你的休息,藍禮,我個人很喜歡你在’太平洋戰爭’里的演出。不知道你是否可以給我簽個名。」空乘人員小心翼翼地說道,其實這是違反航空公司制度的,但只要取得客人的同意,那麼乘務長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藍禮再一次扯了扯嘴角,這一次成功地勾勒出了一抹淺笑,「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對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壓低聲音說道,「真的太感謝了。」然後就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餐巾,還有碳素筆,眼底閃爍著激動的神采,幾乎壓抑不住自己的亢奮,「恭喜你在聖丹斯上得獎了,那部作品,我和幾位好朋友們都十分期待。」

  藍禮此時已經重新鎮定了下來,思緒也重新平穩了下來,他快速地在餐巾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時開口詢問到,「這是要贈送給誰的呢?」

  「貝蒂。貝蒂就好。」對方的聲音都在微微地顫抖著。

  簽名完畢之後,藍禮重新把餐巾和碳素筆遞了回去,微笑地說道,「‘貝蒂就好’小姐,謝謝你的支持。希望你們觀看完’愛瘋了’之後,不會失望。」

  這紳士得體的話語還帶著些許調侃,這位空乘人員哧哧地就笑了起來,可是為了不影響其他乘客,她不得不閉緊嘴巴,這就導致了她的肩膀輕輕顫抖起來。她對著藍禮用力點點頭,「放心,我絕對不會失望的。」

  緊接著,她往後退了半步,笑容滿面,友善地提醒到,「飛機已經準備降落了,最多十五分鐘我們就要到達目的地了,希望你這一次的旅途愉快。」那雙美妙的眸子里閃爍著瑩瑩光芒。

  藍禮沒有接話,只是微笑地收了收下頜,他可以感受到這位空乘人員視線里的愛慕和敬仰,他相信,只要他開口,今晚的約會就有著落了。但,藍禮現在沒有心情,所以,禮貌地忽略了對方的暗示。

  空乘人員微微有些失望,不過她還是點頭示意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藍禮轉過頭,窗戶之外依舊是層層疊疊的白雲,間或地透過縫隙,可以看到下面的城市景象,少了紐約的高聳入雲,也少了紐約的灰冷陰暗,那連綿不絕的綠色讓人心曠神怡。藍禮的思緒緩緩地沉澱下來,不再洶涌,不再刺激,不再沸騰,只是溫和地下落。

  人們總是幻想著,當自己得知重大消息的時候,絕癥,死亡,瘋癲,情緒將會大起大落,戲劇性地跌宕起伏。但事實卻不是如此。消息傳遞到大腦之後,第一個反應是缺少真實感的。

  就好像其他人。

  生活中總是有著無數的「其他人」,當災難和厄運降到別人頭上時,總感覺那是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某個孩子因為雙親遭遇車禍而成為了孤兒,某個學生因為校園暴力而選擇了終結自己的生命,某個上班族因為熬夜加班而猝死在辦公桌前……那都是其他人的故事,令人心有戚戚然,卻始終感覺不到切膚之痛。

  可是,當厄運降臨在自己頭上時,自己成為了其他人眼中的「其他人」,那種失真感就猶如自由落體一般,瞬間掉落,茫然失措。沒有情緒的崩潰,沒有戲劇的爆發,僅僅只是困惑,還有茫然——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來著?

  當初藍禮第一次得知自己高位癱瘓的時候,他就愣住了。沒有荒謬,也沒有恐懼,只是愣住了,一直等到那種真實感緩緩地滲透到皮膚里,冰冷而尖銳,思緒才重新開始運轉起來——又或者,經歷那一切的是楚嘉樹,這樣更為準確。

  一開始,他根本不知道高位癱瘓意味著什麼。

  不是說他不理解這個名詞,又或者說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他知道自己不能動彈了,他知道自己必須依靠別人才能存活下來了,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就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了;而是說,他無法真切地感受到,這樣的劇變對他的生活到底帶來了多少影響。

  那些變化,是在生活過程中,一點一滴地滲透出來的。一個眼神,一句對話,一次視線交錯,這些說不出來的小細節,卻將生活變得面目全非。

  然後,在某個瞬間,真實感終于完成了接受,那種痛苦和絕望才會突如其來地爆炸開來,就連自己都無法承受。

  威爾-里瑟爾第一次得知自己被確癥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如此呢?劇本里的亞當,又是不是如此呢?如果是藍禮,而不是楚嘉樹,面對同樣的情況,是不是又會有所不同呢?

  藍禮注視著窗外的景色,綠色漸漸增多了起來,那籠罩在煙雨之中的翠綠色沿著娟秀的河流連綿延伸,翠綠色、滴藍色、靛青色、煙灰色,仿佛水墨畫一般,在清澈見底的泉水里氤氳開來。

  高低起伏的城市地平線透露出一股婉約而柔美的氣質,那寧靜致遠、清秀淡雅的景觀猶如江南水鄉的姑娘,穿著旗袍,撐著紙傘,穿過蒙蒙細雨,裊裊而至。還未看到容顏,時光卻已經在傘沿停駐。

  西雅圖,到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7-5 22:35
大戲骨 407 初面印象

  內森-普雷斯雙手緊緊地抓住方向盤,車廂里一點聲音都沒有,著實太過安靜。

  車窗之外其他車輛經過時的引擎轟鳴聲都變得格外清晰,濛濛細雨飄落在車窗上,仿佛在車輛和車輛之間構建起一道無形的牆壁,每一個車廂之內都是一個獨立的世界,這樣的安靜,讓內森不太適應。

  稍稍調整了一下位置,內森瞥了一眼後視鏡,然後就看到藍禮端坐在後排座上,隨意地翹起二郎腿,雙手端正地放在身前,視線落在了窗外,只能看到一個側臉。看似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內森卻總可以感覺到一股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優雅,渾然天成,這讓他有些羨慕。

  「咳咳。」內森小心翼翼地清了清嗓子,「飛行還順利嗎?」

  藍禮轉過頭,看了內森一眼。通過後視鏡的折射,他可以看到內森臉上略顯忐忑的神色,眼神也不斷在打量著他,說一句話都必須再三思量。這讓藍禮想起了當初內森還在費舍爾-摩根手下工作的時候。

  「一路都很順利。」藍禮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主動提問到,,「你提前了兩天過來,和劇組接觸了嗎?感覺怎麼樣?」

  藍禮的友善讓內森得到了鼓勵,臉上的表情稍稍放鬆了一些,說話也變得流暢起來。

  「他們很友好,真的很友好,而且還很熱情。這次拍攝估計要持續四周時間,他們專門租賃了一大套公寓,作為你的落腳地,同時也作為電影里亞當的住宿拍攝地,這可以讓你更好地融入角色之中。不過,他們也說了,如果你擔心太吵,或者私人空間得不到保障,隨時都可以搬到酒店去,一切都以你為主……」

  由于這一次的合作太過突然,劇組和藍禮團隊之間的溝通難免會出現一些偏差,所以,內森提前了兩天過來,做好事前準備,確認雙方合作過程中的細節問題,住宿就是其中一項。

  內森絮絮叨叨地說著,打開話匣子之後,就滔滔不絕了。不過,內森的聲音並不聒噪,那圓潤的嗓音還微微帶著一些奶氣的稚嫩,珠圓玉潤,在窗外細雨的伴奏之下,倒是平添了一抹溫潤的熱鬧。

  藍禮再次轉頭看向了窗外,思緒在那氤氳的水汽之中蔓延了開來。

  印象之中的西雅圖,似乎就和雨季擺脫不了關系,一年四季的大半時候都在下雨。可是這樣的西雅圖,卻少了一些紐約的冷漠,也少了一些倫敦的陰郁,霧靄之中的清秀和典雅,賦予了這座城市別樣的魅力,讓人忍不住就產生了一種在細雨之中奔跑的沖動。

  如此小資情結、如此文青情結的行事風格,其實藍禮並不喜歡,他一不是跑步愛好者、二不是下雨愛好者,兩者結合起來就更是無感了。

  比起下雨來說,他還是更加喜歡陽光,徒手攀岩時那種干爽的味道、大海沖浪時那種炙熱的味道、滑板滑行時那種肆意的味道,讓人著迷。

  但今天,此刻,藍禮內心深處的那種沖動卻有些抑制不住,在胸腔里橫沖直撞著。他不確定,這是楚嘉樹的想法,還是亞當的想法,亦或者是素未謀面的威爾的想法,但事實就是,在這一分這一秒,他想要在連綿細雨之中奔跑。

  他現在弄不明白這種沖動的來源,也許嘗試過之後,他會明白。

  「……劇組的其他演員們全部都抵達了,大家都顯得干勁十足……」內森依舊在熱情洋溢地述說著,藍禮沒有阻止他,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連帶著內森的思緒也變得活絡起來,盡可能地分享劇組的更多情況,幫助藍禮提前了解劇組。

  突然,內森就听到了藍禮的話語,但聲音並不大,內森不由愣了愣,停頓了下來,透過後視鏡,朝藍禮投去了求證的視線。果然,藍禮就再次開口說道,「靠路邊停車。」

  內森愣了愣,沒有理解藍禮這句話的意思。

  藍禮不得不再次說道,「我說,靠邊停車。我打算下車跑步跑一段路。」

  為什麼?內森只覺得滿頭都是問號,完全無法理解,「這里距離劇組租賃的房子,還有兩英里左右的距離,五分鐘就到了。」

  兩英里,那就約莫是三公里。

  藍禮點點頭,對這個距離頗為滿意,「這樣吧,我下車之後,你在前面帶路,我在後面跟著你跑,我從這里跑到房子去。」

  內森張大了嘴巴,完全無法理解,但他還是把車子停靠在了路邊,然後轉過身,看著眼前的藍禮,猶豫了半天,遲疑了半天,最後還是把所有的質疑都壓了下來,關切地問道,「藍禮,你還好嗎?」

  藍禮沒有回答,嘴角的笑容卻忍不住上揚了起來,隨即就再次平復了下來,半開玩笑地說道,「你在前面帶路,最好不要帶錯路了。」

  說完,藍禮就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西雅圖的細雨並不猛烈,猶如細細的牛毛一般,飄灑在臉上,溫柔而輕盈;氣溫沒有想象中那麼寒冷,比起波士頓那刺骨冰冷的冬雨來說,這里的小雨夾雜著淡淡的溫度,仿佛可以嗅到陽光的味道。

  今天為了搭乘飛機,藍禮更換了一套便裝,淺灰色的長袖t恤搭配深藍色的牛仔褲,然後穿了一件淺藍色的帽t,最後再披一件黑色的長款風衣。現在,藍禮把風衣留在了後排座上,拉起了帽t的帽子,關上車門,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開始慢跑了起來。

  內森瞠目結舌地看著藍禮的背影,停頓了約莫半秒,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松開了手剎,再次開車跟了上去,然後不緊不慢地開到了藍禮的前方,開始帶路。瞥了一眼後視鏡,然後就看到專心致志慢跑的藍禮——他沒有在開玩笑,他是真的在慢跑。

  藍禮可以感受到雙腳踩在地面上的堅實感,腳步輕盈而穩健,新鮮的空氣帶著些許清冷,順著鼻腔和嘴巴劃入胃部,悶悶的胸腔似乎稍稍變得明朗了一些,那種難以形容的沉重和壓抑似乎也稍稍緩解了一些。

  微風拂面而至,雨絲撲面而來,卻沒有落在臉頰上,而是沿著氣流的方向開始向兩側流動,瞳孔深處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絲絲晶瑩透亮的雨絲,然後根據雨絲來捕捉微風的行走軌跡,視線余光里的草綠色漸漸浸透成為墨綠色,一層微亮的熒光漂浮在雨霧和樹梢之間的空隙里,仿佛正在游弋的精靈。

  世界在眼楮里變換出了不一樣的景象。

  雨絲很快就打濕了衣服,並且滲透過外套,皮膚表面都可以感受到那正在收縮的潮濕感,有些沉悶,身體似乎變重了,但嘴角的笑容卻不由輕輕上揚了起來,腳底下的步伐加快了一些,風聲變得清晰了,雨絲變得密集了,心跳變得劇烈了,仿佛只要輕輕張開雙臂,就可以飛翔。

  藍禮干脆將帽子往後推了下去,仰起頭,沐浴在雨絲之中,整個人仿佛漸漸地消失在如此細雨之中,那種暢快、那種自由、那種愜意,在肆意地奔騰著,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雙腳,他的雙手,他的胸膛,他的大腦……

  在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勃勃生機在身體里流淌著,前所未有地清晰。不是因為奔跑,而是因為這場雨。

  內森看著藍禮越跑越快速、越跑越輕松,莫名地,嘴角的笑容也跟隨著上揚了起來,以至于他差一點就忘記了目的地。開過頭了三、四個車位之後,這才意識到,連忙打開車窗,揚聲喊道,「藍禮!藍禮!我們到了!」

  但他還是慢了半拍,藍禮沒有任何停歇,「嗖」地一下就跑了過去,並且沒有停歇地朝著街尾前進,這下內森就傻眼了,只是憑借本/能地再次喊道,「藍禮!」

  他應該開車過去把藍禮喊回來嗎?可萬一引起藍禮誤會,以為終點還在其他地方怎麼辦?他應該下車跑過去把藍禮追回來嗎?可藍禮的速度真的太快了,他好像追不上了!

  電光火石之間,內森腦海里有無數的想法,大腦還沒有來得及做出決定,他就已經跑了下來,關上車門,徑直追了上去。

  「內森!內森!」

  內森才跑出去幾步遠,身後就傳來了呼喊聲,他一個緊急剎車,視線里就看到藍禮的腳步在街角停了下來,轉過身,往回跑。

  內森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轉過身,然後內森就看到了站在公寓門口台階上的塞斯-羅根,還有威爾-里瑟爾。

  「呃……怎麼回事?」塞斯滿頭霧水,不知所措地看著內森,視線不斷在周圍搜尋著,然後就看到了遠處走過來的藍禮,但由于空氣中的飄雨,卻又不敢確定,視線游移不定地飄蕩著。

  內森攤開雙手,一臉無辜,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說話間,藍禮就已經小跑了回來,在房子的台階前停下了腳步,「下午好,塞斯。」

  塞斯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藍禮,渾身都已經濕透了,微卷的短發根本沒有造型可言,只是隨意地捋到了後面;俊朗的臉龐上帶著燦爛的笑容,那雙隱藏在雨霧之中的眸子閃爍著點點光芒,剎那間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塞斯似乎愣住了,一點聲音都發布出來,藍禮卻也不在意,耳邊傳來了一陣騷動,順著聲音看過去,然後就看到了窗台上聚集的一堆腦袋,安娜-肯德里克、布萊絲-達拉斯等等,熟悉的陌生的臉孔,擠得滿滿當當。

  藍禮抬起手,揮了揮,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打起了招呼,「嘿。」
GGCMEAT 發表於 2017-7-5 22:35
大戲骨 408 特立獨行

  塞斯坐在沙發上,焦躁不安地前後晃動著,時不時就偷偷轉頭,瞄一眼浴室的方向,然後又快速收回視線,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塞斯!」耳邊傳來威爾息息索索的喊聲,猶如氣音一般,在空氣里飄動,「不要表現得那麼詭異好不好!我們不是神經病!」

  塞斯坐直了身體,雙手端莊地放在膝蓋上,表示自己的清白,低聲嘟囔著,「我們又不是在偷窺他沐浴,你的表現才怪異好不好!」看到威爾那無語的表情,塞斯瞪圓了眼楮晃了晃腦袋,示意自己認輸,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可不僅僅是塞斯,坐在旁邊的安娜、布萊絲等人的視線都一直忍不住往浴室的方向飄,就連威爾也情不自禁,但威爾還是覺得如此失禮不好,更何況,藍禮的助理內森還在旁邊的臥室里整理行李,臥室房間門可沒有關!

  于是,威爾壓低了聲音表示了警告,「喂,大家,表現得正常一點,他又不是馬戲團的猴子。」

  「但他真的太奇怪了!」

  「誰會在雨天跑步啊?」

  「而且還是剛剛從東岸飛過來。」

  「你說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給我們打招呼的時候,笑得那麼燦爛,把我嚇了一跳。」

  「就是就是,感覺自己偷窺人家,一下就被發現了,那真的太刺激了。」

  「只有我這樣認為嗎?他和電影上的形象不太一樣。」

  「不,不,我也覺得!他和那些媒體的照片也看起來不太一樣,我不確定,是因為他淋雨的關系,還是什麼原因,總覺得不像是同一個人。」

  ……

  熙熙攘攘的議論聲,不絕于耳;而且每一個人都壓低了聲音,用悄悄話的語調和頻率交流著,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每個人為了加強自己的說話效果,肢體動作和面部表情都變得夸張起來,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

  「砰」,身後傳來了一個沉悶的開門聲音,「嗖」地一下,瞬間大廳里的所有聲響都消失,所有人都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不僅如此,每個人都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肌肉僵硬,目不斜視,就好像小學生課堂里,老師突然出現時的場景。

  如此場景,真的太詭異了,反而直接就露出馬腳,擺明了他們心里有鬼。

  威爾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瞪了塞斯一眼,用眼神說道,「你可以再刻意一點嗎?」

  塞斯卻是回瞪了過去,「那不然你表現得自然一點?」

  威爾磨了磨牙齒,滿眼都是無奈,仿佛在說,「我又不認識他,當初是你和他聯系的,好嗎?而且,你是制片人!」

  塞斯瞠目結舌,卻又不知道如何辯駁,只能是慌亂地咳嗽了兩聲,用夸張地語氣說道,「嘿,藍禮,感覺怎麼樣?一切都還適應嗎?沒有什麼問題吧?」

  威爾直接翻了一個白眼,對于塞斯如此虛偽的客套顯得十分不滿意,塞斯卻是咬牙切齒地瞪了回去,仿佛說,「不然你來。」這頓時讓威爾回避了眼神,猶如泄了氣的皮球。

  「不錯的天氣,不是嗎?」藍禮的聲音里透露著一股輕快,可以听得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這一句話頓時讓大家交換了一個視線,更是滿臉的匪夷所思——今天是好天氣?陰雨綿綿?這……

  塞斯覺得自己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滿臉都寫著驚訝,顯然不知道應該拿藍禮這個怪胎怎麼辦——主要還是因為兩個人太過陌生,即使吐槽,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掌控火力。」抗癌的我「劇組可不想要把藍禮直接嚇跑了。

  威爾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對啊,適合跑步的天氣。」這句話說出來,塞斯沒有忍住,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但他連忙捂住了嘴巴,低下腦袋,掩飾著自己滿臉的荒唐。「我一直都想要嘗試看看了,但卻始終沒有勇氣。」

  「呵呵。」出人意料地,藍禮輕笑了起來,「這可不是適合跑步的天氣,當然,除非你是伊森-亨特,那就另當別論了。」伊森-亨特,「碟中諜」系列的男主角。

  這一打趣的調侃,讓塞斯再也沒有忍住,直接笑出了聲,坐在旁邊的其他人也都哧哧地低笑起來。

  威爾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愕然地看著藍禮,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然後就看到藍禮走了過來,在旁邊停下了腳步,「但你應該嘗試看看,也許你會喜歡呢?」

  威爾微微愣了愣,思緒運轉起來,不自覺地,笑容就爬上了嘴角,「是的,也許我會試試看。說不定,我真的會喜歡呢。」

  威爾可以感受到塞斯那一臉見鬼的表情,想要吐槽,卻因為有客人在場,不好意思直接開火,憋得著實有些難受,這讓威爾笑得更加開心了,「就好像開車一樣,坐在方向盤之後,我終于確定,我確實不喜歡開車。」

  藍禮挑了挑眉,流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為什麼?」

  「以前是因為怕死。因為車禍是死亡率最高的方式之一,我可不想自己英年早逝。」威爾挑了挑眉,自嘲地說道,「但後來發現,這似乎不是排名第一的死亡方式。」

  對于一個罹患癌癥的人來說,車禍的死亡似乎、可能、也許、大概反而更加好受一點,當然,特指當場死亡的那種。輕描淡寫之中的戲謔,卻將威爾的心態巧妙地表現了出來。

  「那麼,你嘗試了開車之後呢?」藍禮走到了旁邊,隨意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那股熟稔和自然,緊張、好奇、尷尬、詭異的氣氛,悄然之間就緩和了下來。

  每個人都在悄悄地打量著藍禮,他們有太多太多的理由對藍禮產生興趣。

  不管是「活埋」還是「愛瘋了」,最近的討論熱度都居高不下,尤其是前者,收獲了奧斯卡提名之後,更可謂是萬眾矚目,更不要說各大媒體沸沸揚揚的宣傳和炒作了。

  即使撇開這些不說,藍禮在最後關頭點頭答應出演「抗癌的我」,這一舉動本身就令人欽佩。風頭正勁的演技新星,炙手可熱的當紅炸子雞,卻願意接受這個燙手山芋,而且還是在詹姆斯-麥卡沃伊最後關頭毀約的情況下。

  這一選擇在任何人看來,都和自己跳入火坑沒有什麼區別——雖然這樣形容自己即將參演的作品不太妥當,但即使是塞斯和威爾也無法否認。

  大家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藍禮身上,可是藍禮卻根本沒有察覺到,興致勃勃地繼續著與威爾的談話。

  威爾也沒有察覺到其他人詫異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說道,「嘗試開車之後,我發現,我不喜歡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個自己。」

  這婉轉的話語讓安娜、布萊絲等人都愣了愣,塞斯卻是一下就反應了過來,哧哧地笑了起來。

  威爾其實是在嘲諷那些脾氣暴躁的司機們︰似乎每個人坐到方向盤之後,脾氣就會開始變得急躁起來,不僅很容易和別人產生爭吵,而且一些小事也會影響心情,情緒的波動起伏十分明顯。就連那些平時個性親和的人也不例外,就更不要說那些本來就脾氣暴躁的人了。

  司機綜合癥,這已經成為了一個槽點。

  塞斯轉頭看了看,發現其他人都是一頭霧水的表情,只有藍禮一個人露出了認同的笑容,輕輕收了收下頜,「我們總是可以發現全新的自我,在特殊的情況之下。」這是一語雙關,不僅指代司機綜合癥,還指代癌癥。

  塞斯訝異地張了張嘴,有些意外眼前的情況。如果說,他是威爾的至交好友,對威爾的笑點了如指掌的話,那麼藍禮又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你剛才在雨中跑步的原因嗎?」威爾靈光一閃,順勢就提起了這個話題,「僅僅只是因為突發奇想?還是說有其他原因?」

  所有視線都齊刷刷落在了藍禮的身上,卻看見藍禮輕笑了起來,那抹淺笑猶如落在湖面上的雨滴般,漾起了淺淺的漣漪,寧靜之中有種別致,「是的。」

  藍禮先是給予了肯定的答復,然後節奏突然停頓了片刻,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約莫過了兩秒,他才再次點點頭,重復了一遍,「是的。我是說,長途飛行之後,我一直覺得有些悶,看著窗外水洗過後的城市,那種水腥氣帶著格外新鮮的質感,我想著,也許跑步是一個不錯的主意,為什麼不嘗試看看呢?于是,我就這樣做了。」

  怪胎。怪胎。怪胎。

  幾乎每個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如此,看著眼前的藍禮,大家的反應都有些尷尬。

  初次見面,藍禮的行為舉止著實太怪異了!即使暫時把雨中跑步這件事看得簡單一些,但現在,藍禮完全沒有經過正式的自我介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融入了他們的談話圈子,而且漸漸地重心就發生了偏移——不是公認話嘮的塞斯佔據主動,而是一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來的威爾和藍禮相談甚歡。

  奇怪,這真的太奇怪了!

  不過,退一步想一想,藍禮在最後關頭接下了「抗癌的我」這部電影,而且還願意剃光頭,這本來也就不太正常,不是嗎?

  大家的眼神都有些怪異,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和藍禮相處,但威爾卻不是。

  威爾卻是連連點頭,那不大的眼楮里綻放著雀躍的神采,「對,對,就是這樣。我也經常有這樣的想法。但我不是一個行動派,更多時候,我也就是坐在原地想一想罷了。」

  「在腦海里,你已經完成了全程馬拉松和鐵人三項,對吧?」藍禮輕笑地調侃道。

  「對!就是這樣!」威爾拍掌大笑。




GGCMEAT 發表於 2017-7-5 22:35
大戲骨 409 試探虛實

  「……」

  這估計是每一個人臉上表情的最真實寫照,看著旁若無人、相視大笑的藍禮和威爾,大家都面面相覷,交換著眼神,傳遞著同一個信息︰這是怎麼回事?

  塞斯的頭頂上飛過了一群烏鴉,輕輕咳嗽了兩聲,插話說道,「藍禮,我還沒有來得及為你介紹劇組的其他成員們。」

  藍禮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塞斯,微笑地點點頭示意了一下,既是表示歉意,也是表示禮貌。

  其實,在場的演員們,藍禮都是認識的,這些都是後來眼熟的面孔,即使是現在,他們也都不是無名小卒。但藍禮並沒有接過主動權,自來熟地加入話題,只是紳士有禮地等待著塞斯的介紹。

  安娜-肯德里克此時有些想笑,但她知道,在藍禮面前直接笑出聲來,這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所以她一直在憋著笑容,只是,憋得有些辛苦,眉梢之間的歡快和活潑泄露了她的青春。

  「歡迎加入劇組。」塞斯介紹完畢之後,安娜表示了自己的友好,「我現在已經開始期待接下來的拍攝了。」雖然是客套話,但安娜的表情卻足夠真誠。

  「當然,我也是。」藍禮微笑地回報了友好,「期待著斷個腿(break-a-leg)。」

  藍禮這簡短的回應,卻讓安娜愣了愣,眼神瞬間爆發出了驚訝,根本無法掩飾,然後她就看到藍禮意味深長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安娜頓時心癢難耐,好奇心噴薄而出,可是她沒有來得及繼續提問,塞斯就轉頭開始引薦安杰麗卡-休斯頓了。

  安娜懊惱地跺了跺腳。

  「斷個腿」,這不是詛咒,不是真的期待摔斷腿,而是表示祝福,期待好運的意思。這是一個特別的俚語,尤其廣泛運用于舞台劇演員之間。

  在舞台戲劇的表演之中,演員們大多都有迷信,認為祝願「好運」的話,那麼厄運就會來臨;而送上「壞運」的祝福,反而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幸運。于是,「斷腿」就成為了期待表演大獲成功的美好願景。往上追溯的話,甚至有人認為這種說法是來自古希臘。

  現在,「斷腿」的祝願漸漸流傳了開來,不少表演的場合都會如此祝福。不過,最主要的場合還是在百老匯、倫敦西區這樣的戲劇圈子里。

  童星出身的安娜,最近幾年憑借著「暮光之城」系列、「在雲端」等作品在好萊塢站穩了腳跟,後來還憑借著「完美音調」這套音樂電影系列,成功地躋身一線。

  許多人都知道,安娜可以唱歌,而且還唱得不錯,雖然她的高音區域表現平庸,但音樂詮釋能力和音準、節拍等素質卻十分出彩;但很少人知道,安娜是在百老匯成名的。

  年僅十三歲的時候,她就出演了百老匯音樂劇「上流社會」,並且憑借著這部作品收獲了一系列獎項肯定,現在,她依舊是托尼獎歷史上的第二年輕提名者。在演員生涯初期,安娜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音樂劇的歌舞演員。

  「斷腿」的祝福,對安娜來說,著實再熟悉不過了。

  但問題就在于,藍禮為什麼會說這句話?難道藍禮知道她以前的百老匯經歷?藍禮和百老匯又有什麼關系?還是說,藍禮不過隨口說說而已,僅僅只是她自己想太多?

  仔細想想,安娜突然發現,她對藍禮一無所知。除了知道最近關于他演技出眾的新聞層出不窮之外,她還真的是沒有任何頭緒,自然也就無從判斷。

  視線再次投向藍禮時,安娜的眼神里就多了一些打量和深究。

  布萊絲-達拉斯也是如此,她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到藍禮那凌亂不羈的卷發上——

  進入室內之後,陷入落湯雞狀態的藍禮只是簡單地向大家表示了歉意之後,就到浴室去沐浴了。此時,藍禮就是剛剛沐浴出來的狀態。

  他穿著一件無領的珍珠白襯衫,搭配淺藍色的無省西裝褲,閑散而慵懶,卻又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優雅,那深褐色的卷發,狂放不羈地耷拉著,隨性散漫,瀟灑自如,就連眉宇之間的俊逸都變得肆意起來。

  這讓布萊絲充滿了困惑。

  得知藍禮在最後關頭臨危受命之後,布萊絲就專門去了解了一下這名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演員,可是今天的情況卻讓人摸不著頭腦,紅地毯上的,雜志內頁上的,新聞報道里的,大屏幕上的,還有坐在眼前的,每一個藍禮似乎都不同。她無法判斷出藍禮會如何演繹「抗癌的我」這部作品,所以她也無法預測兩個人的合作會如何發展。

  不僅如此,外界一直在猜測著,藍禮的身家背景是大有來頭的,否則為什麼圈內資源如此好,發展如此迅速。此時,布萊絲也不由揣測著,藍禮和好萊塢的聯系到底是什麼呢?

  布萊絲在打量藍禮的時候,藍禮也在打量布萊絲——安迪選擇了「抗癌的我」,除了角色、塞斯等原因之外,布萊絲是不是也是參考因素之一?

  在好萊塢闖蕩,布萊絲始終隱藏了自己父親是朗-霍華德的這件事,一直到「侏羅紀世界」這部作品取得了難以想象的成功之後,她的家世這才被爆料了出來。但事實上,隱瞞得了大眾,在圈內也是公開的秘密。

  看看布萊絲的資源就知道了。

  第一,她也出演了「暮光之城」系列,扮演分量頗重的反派角色;第二,憑借著「靈異第六感」成功在好萊塢佔據一席之地的導演m-奈特-沙馬蘭(m-night-shyamalan),還有格外擅長莎士比亞題材的導演肯尼思-布拉納(kenneth-branagh),雙雙用了她做女主角;第三,「蜘蛛俠3」、「終結者2018」里她也都扮演了重要角色。

  至于克林特-伊斯特伍德(clint-eastwood)、拉斯-馮-提爾(lars-von-trier)這些頂級導演的合作,就更加不用贅述了。

  如此豐富的資源才是真正地讓人瞠目結舌。相比起來,藍禮的資源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只能勉強稱為灑灑水而已。

  但現在,不少人質疑藍禮的身家背景,卻沒有人好奇布萊絲的來歷。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藍禮取得了成功,而布萊絲沒有。

  說來也奇怪,布萊絲如此豐富的資源,卻始終沒有能夠紅起來,不要說一線了,就連二線都擠不進去。「侏羅紀世界」不是她第一次擔任商業巨作的女主角,卻是她第一次取得成功的作品。

  那麼,安迪在選擇「抗癌的我」的時候,是否知道布萊絲也在演員列表之上呢?

  「之前就听過不少你的傳言,對于這一次的合作也充滿了期待。」布萊絲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友好地打起了招呼。

  藍禮也回報了一個微笑,「希望傳言不要太可怕,至少從我在報紙上閱讀到的信息來看,我不喜歡這個家伙。」那紳士有禮卻又不失幽默感的話語,讓周圍的所有人都響起了一片低低的輕笑聲。

  安娜的視線卻微微閃了閃,藍禮這一次就沒有說「斷個腿」。是她自己在胡思亂想?還是確有其事?

  「我想,今天你剛剛經歷了長途飛行,一定很疲憊了。」塞斯試探性地開口詢問到,「我們可以先休息一下,然後晚上的時候,再讀一讀劇本?」

  塞斯的聲音不自然地上揚了起來,透露出他的小心翼翼。倒不是說藍禮多麼大牌,又或者說藍禮多麼不好相處,歸根結底,塞斯還是在擔心著藍禮的離開。如果藍禮現在又後悔了,轉身離開,那麼劇組就注定了要開天窗,接下來的連鎖反應就無法想象。

  這不是杞人憂天。在現實生活中,諸如此類的情況數不勝數。

  在一部作品正式投入拍攝之後,演員和劇組之間將會進行多方面的溝通,包括角色定位、表演方式、劇本架構等等,如果雙方出現了分歧,隨時隨刻都可能撕破臉皮——可以是劇組將演員開除,也可能是演員主動離開劇組。越是大牌的演員,權力就越大。

  藍禮倒是並不大牌,但「抗癌的我」劇組也不能算是財大氣粗,同時也已經經不起更多的折騰了。

  「接下來的拍攝日程已經確定了嗎?」藍禮好奇地詢問到,「我們是按照時間順序拍攝,還是……」

  「哦。」塞斯拼命眨著眼楮,可以看得出來,他十分緊張,但吞咽了一口唾沫之後,他還是開口說道,「我們是打算,呃,這樣,嗯,按照時間順序拍攝。但考慮到,你接下來必須把頭髮都剃掉,我們還沒有決定,是先把後面結尾有頭髮的部分拍攝完畢呢,還是一路拍下去,最後收尾的部分用頭套拍攝。」

  光頭話題,塞斯始終覺得這是一個不定時炸彈,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爆炸了,然後藍禮就甩袖而去。

  藍禮卻是輕輕收了收下頜,點頭表示明白,「這應該由導演來決定。」塞斯輕輕松了一口,連連點頭表示附和,「有需要的話,我不介意戴頭套。反正即將剃光頭,戴頭套反而變得更簡單了,不是嗎?」

  藍禮打趣地說道,塞斯夸張地拍掌大笑起來,整個反應都顯得而有些浮夸,反而是讓藍禮愣了愣。塞斯頓時就變得訕訕然起來,那落差的尷尬,讓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藍禮沉吟了片刻,「我不介意立刻就開始閱讀劇本,老實說,我現在都還沒有看過劇本,心里有些沒底。」雖然藍禮的話語帶著一絲輕松的調侃,但這句話是認真的,「不過,在正式閱讀劇本之前,不知道威爾是否有時間,我希望好好交談一下。了解更多的情況。」

  ……

  大家面面相覷。

  藍禮再次補充說道,「我是說,兩個人單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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