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0725
GGCMEAT 發表於 2017-7-9 22:49
大戲骨 420 恰到好處

  「腫瘤?」

  「是的。」

  「我?」

  「是的。」

  亞當眼底那荒謬的笑意翻涌了上來,忍俊不禁,輕輕聳起了雙肩,仿佛听到了今年以來最好笑的笑話一般,輕輕搖了搖頭,動作甚至有些滑稽,「但這根本就說不通。」

  隨即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反應是對醫生的不尊重,于是,輕輕咳嗽了一聲,重新恢復了鎮定,收了收下頜,以眼神表示了歉意,「我不是在挑戰你的權威。」亞當咬了咬下唇,抬起右手,輕輕撓了撓額頭,然後再次抬起頭來,「我的意思是,我不抽煙,我不喝酒,我還是一個循環利用的類型。」

  說完,亞當還挑了挑眉,流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微微舉起了雙手,將那種自我嘲諷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不過,他的動作很快就訕訕然地收斂了起來,醫生的話語讓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

  「其實你的情況比較奇特,因為你的病因十分罕見……」

  亞當嘴角的弧度有些僵住了,他認認真真地注視著醫生的視線,但醫生依舊在回避視線的接觸,只是滔滔不絕地解釋著,那專業而投入的姿態,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這讓亞當愣了愣。

  腫瘤?他?

  耳邊那些絮絮叨叨的聲音就好像山谷的回音一般,越來越遠、越來越淡,最後只剩下一團混沌的回響,听不清楚具體的句子,好像只是風聲在呼嘯而已。

  所以,這是什麼意思?他真的罹患腫瘤了?惡性腫瘤?然後,剛才醫生說了什麼來著?癌癥?他得癌癥了?他為什麼會得癌癥?到底是什麼癌癥?癌癥和腫瘤有什麼區別?可是,剛才醫生還說他的血液和尿檢正常,這又到底是怎麼回事?

  問號,無數個問號,在腦海里不斷冒出來,越來越多,漸漸地將整個腦子塞滿,他只覺得一陣頭暈腦脹,可是大腦似乎暫時停止了運轉,他沒有辦法很好的思考。所有的所有都只變成最為簡單的一個詞匯,「癌癥」,在腦海里放大,再放大。

  安德魯在照著報告念稿子,那些專業的醫學詞匯,他念了無數遍,總算是通暢起來,可是注意力卻總是有些不太集中。視線余光可以看到眼前的亞當,那雙深褐色的眼眸化作了一團混沌,笑容消散了、陽光消退了,焦點一點一點地暈了開來,只剩下一片茫然。

  猛然之間,時間似乎就停下了腳步,就連空氣都不再流動。

  這一點點的茫然,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沒有憤怒,沒有掙扎,有的只是不解的困惑,卻泛起了淡淡的苦澀,在舌尖蔓延開來。

  亞當低下頭,認真想了想,卻發現腦袋依舊無法理清思緒,他輕輕地將椅子往後推了推,然後用雙手支撐著自己站立了起來,手臂居然有些使不上力,身體踉蹌了一下,不過條件反射地支撐住了,他還無意識地對醫生露出了一個笑容,似乎在嘲諷自己的狼狽,又似乎在道歉自己的失禮,只是,他的眼楮依舊看不到焦點,自然也讓人無法分辨。

  然後,他就站起來,走到了窗戶旁邊。

  耳邊的聲音依舊在不斷回響著,但亞當需要一點新鮮空氣。站在窗口邊,看著下面的車來車往,焦點停頓在一輛大紅色的車上,隨著車流前行,然後就再次模糊掉了,愣了愣神,回蕩在房間里的聲音重新變得清晰起來,「……先把腫瘤縮小到容易處理的大小,然後再考慮進行手術治療。」

  對了,他罹患了腫瘤,更為準確來說,是惡化的腫瘤,也就是癌癥。

  這個想法冒了出來,停止思考的大腦不由重新開始運轉起來,真實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他的手指忍不住蜷縮,指尖冰涼冰涼的。癌癥意味著什麼?死亡。

  一個簡單的詞匯冒出來,亞當手指的動作就不由頓了頓,耳邊傳來醫生那冷靜客觀的聲音,「……接下來,化療有可能導致不孕」,但他卻充耳不聞,直接打斷了醫生的話語,「但我會好起來的,對吧?」

  安德魯抬起頭看向了亞當,那疏朗的眉宇之間帶著些許緊張,還有更多的是疑惑,那種忐忑猶如氤氳的煙氣般緩緩暈開,卻並不洶涌,漸漸地,漸漸地纏繞著眉宇,一點一點延伸。

  安德魯莫名地覺得肩頭肌肉稍稍一緊,無形的壓力開始蔓延,他避開了視線,努力試圖回想回應的話語,但大腦卻一片空白。

  「對吧?」

  亞當的聲音里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眼神專注而認真地看了過來,隱隱之中透露出一絲期望。

  「……如果你想要找人傾訴一下。」安德魯總算是想了起來,但一句話卻說得無比艱難,甚至有些磕絆,他抬了抬手,卻無力地放了下來,自己都不確定自己為什麼做了這個動作,又到底想要干什麼,「呃……我們醫院,嗯……有一些優秀的社工和心理醫生……」

  醫生的話語再次在耳邊漸漸變得模糊,亞當重新看向了窗外,大腦漸漸變成了一片空白,不是猶如白紙一般的空白,而是混沌的空白,無數的思緒在輕輕地涌動著,卻混亂成為一團,根本無法理清,瞳孔深處透露著迷茫和困惑,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就停住了腳步。

  那雙深褐色的眸子依舊清澈而明亮,一時間卻找不到靈魂的蹤影;透過那瘦弱的肩膀,似乎可以看到雀躍的精靈漸漸沉寂了下來,燦爛的陽光慢慢消散了開來,歡快的氣息緩緩平復了下來,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團灰色,不是明亮的白色,也不是深沉的黑色,而是模糊的灰色,充滿了不確定的擺動。

  威爾就這樣安靜地站在原地,目不轉楮地看著那個背影。

  那個帶著困惑、帶著失落、帶著迷惘、帶著孤寂的背影。一切都是淡淡的,並不洶涌,只是感覺到整個人的氣場漸漸弱了下來,仿佛一團明亮的火焰,失去了柴火的支持之後,逐漸暗淡了下來一般。壁爐周圍依舊可以感受到淡淡的余溫,可是溫度還是無法控制地降低了下來。

  這種失溫的過程,如此緩慢,卻又如此無助。更多還是茫然——想要奮力反抗,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入手的茫然,于是就這樣愣在了原地。

  莫名地,威爾就品嘗到了一絲絲苦澀。

  不是呼天搶地、驚天動地、撕心裂肺的那種痛苦,也不是感人肺腑、潸然淚下、直擊心靈的那種震撼,一切就只是猶如一杯溫開水般,恰到好處,輕輕拉扯著內心深處的傷口,那沉悶的酸澀,只有自己能夠品味地到。

  威爾忽然就轉過了頭,于心不忍。因為在那個背影里,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不知所措、茫然若失的自己。記憶,終于再次回來了,一切都是如此栩栩如生,真實得可怕,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喬納森就這樣呆呆地站在原地,嘴角還依舊帶著笑容——藍禮剛才表演之中的小表情、小細節和小台詞,有種渾然天成的戲謔,讓人忍不住就會心一笑,他喜歡這樣的瞬間,苦中作樂的時刻。可隨即,喬納森就品味到了那抹苦澀,洶涌得幾乎無法吞咽。

  他終于明白了藍禮的意思。

  和之前的那一次表演,這一次的表演似乎什麼都沒有,看不到發力的痕跡,看不到情緒的爆發,看不到戲劇的起伏,一切都是輕描淡寫,讓人可以細細地品味到隱藏其中的細膩情緒——

  茫然,迷惘,失落,那種空蕩蕩的虛無感讓焦點失去了方向,似乎不曾真正地明白,癌癥到底意味著什麼,又將帶來著什麼?似乎不曾真正地了解,癌癥需要面對的是什麼,未來的道路又在哪里?

  那瞬間涌上來的手足無措,就像是打翻了蛋糕盤的三歲孩子,惶恐不安地擔心著父母的責罵,卻又不確定自己的行為到底有多麼惡劣。那無辜的眼神里透露著純真而質樸的茫然,卻輕而易舉地擊中了內心深處的柔軟,酸澀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癌癥。

  僅僅只是這一個詞匯的重量,就猶如一座大山般壓在了胸口。

  藍禮將所有戲劇化的爆發都收斂了起來,雲過無痕的細膩處理卻讓所有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相比之下,之前的那一次表演就像是耍猴戲一般荒謬、夸張、可笑,甚至是油膩。那樣全面釋放的表演,放在這里,反而顯得廉價。粗粗一看,會感受到震撼,強有力的一擊;但細細回味之後,卻太過凶猛、太過發力、太過急躁,所有東西一口氣爆發出來,反而流于表面。

  不需要解釋,也不需要爭論,喬納森只是舔了舔唇瓣,舌尖的苦澀就讓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他知道,這才是真正出色的表演。

  難怪。難怪剛才藍禮如此的不滿意,難怪剛才藍禮的措辭如此激烈,難怪剛才藍禮甚至不顧失禮的情況下,要求了休息。狀態的差別,讓表演呈現出天壤之別。如果喬納森知道藍禮可以奉獻如此的表演,那麼他對之前的表演也勢必會嗤之以鼻。

  但難能可貴的是,他不知道,藍禮卻主動提了出來。

  這一份敬業精神,讓喬納森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燙,回想起自己剛才的揣測和吐槽,腦袋就有些抬不起來。

  「……卡!」足足慢五秒的時間,整個片場鴉雀無聲,喬納森這才出生打破了平衡,他尷尬地撓了撓頭,想了想,主動說道,「我們觀看一下回放吧。」
GGCMEAT 發表於 2017-7-12 22:42
大戲骨 421 集體打臉

  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微妙。

  那細膩而真實的表演,仿佛是清澈藍天之上的幾朵雲朵,在輕風微拂之下雲卷雲舒,留下淡淡的痕跡,卻以整個蒼穹為畫布,勾勒出了恢弘的畫卷。

  人是如此的短視,只看得到潮起潮涌的震撼,卻忽略了整幅畫卷的浩瀚。以至於,當真正窺見全貌時,高山仰止的恢弘卻讓靈魂都陷入了凍結。

  兩次表演,藍禮僅僅只用了兩次表演,就證明了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的道理。

  前後兩次表演,間隔還不到二十分鐘,卻呈現出了落差分明的兩種不同風格,對角色進行了不同的解讀和演繹,真正地讓人全方位地感受到了表演的力量。

  外放的暴戾,內斂的細膩,外放的奔騰,內斂的回味,外放的洶涌,內斂的錯雜。同樣的角色額,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情況,不同的表演卻賦予了劇情不同的內涵,更重要的是,賦予了角色不同的生命。

  藍禮的第一次表演已經讓人驚艷,充分展示出了接到癌癥診斷的強烈情緒,沒有大哭大喊,卻在那雙眸子裡呈現出了世界分崩離析的波瀾壯闊,緊繃在肌肉表面之下的雷霆萬鈞,絲毫沒有泄露出來,卻帶來了無與倫比的震撼。

  這讓人深切地感受到了生死邊緣的大起大落,一句「癌癥」,著實太輕,也著實太重。只有真正經歷過癌癥煎熬和折磨的人,才能夠感受到那種在地獄飽受煎熬之後險死還生的滋味。自然,也只有真正接到過死亡通知書的人,才能夠感受到那種站在懸崖邊上被判死亡的絕望。

  所有人都認為,藍禮的第一次表演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活埋」和「愛瘋了」的成功絕對不是偶然,這位新生代演員奉獻了極具爆發力卻又兼顧厚度的演出,不是那種低劣的咆哮式表演,而是展現了瘋魔成活的逼真。

  這就是巔峰。這幾乎是在場每一個人的一致感受,沒有人認為藍禮還能夠突破如此表現;但緊接著,他們就感受到了臉頰火辣辣的疼,那一記耳光,干脆利落,雷厲風行。

  藍禮的第二次表演即使用驚艷都不足以形容,那剎那間的迷茫和慌亂,那一閃而過的緊張和不安,那面對殘酷現實的徘徊和困惑,輕輕地,柔柔地,淡淡地,卻濃烈而洶涌得塞滿了胸膛,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不是震撼,這就是生活。

  那股真實的痛楚和苦澀,在舌尖一點一點蔓延,讓人於心不忍。沒有人知道癌癥到底意味著什麼,因為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陌生的;沒有人知道癌癥到底會改變什麼,因為對於每一個生命來說,都是未知的。但他們卻知道,眼前那荊棘密布的道路,只有很少很少一部人可以順利穿越。

  淡然而細膩的表演,卻真實得可怕,似乎讓每一個人都經歷了「癌癥宣判」的時刻,細細的回味,一波,再一波,一開始還沒有察覺到,但是當大腦回過神來的時候,那波濤般的情緒卻讓人喘不過氣來,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思緒的茫然和失落,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沒有眼淚,沒有哭喊,甚至沒有聲響,只是滿嘴苦澀。還有茫然若失。似乎僅僅只是一剎那,未來就猛然遁入了黑暗之中。

  比起前一次表演,第二次表演更上一層樓,那入魂入魔的表演,讓每一個人都感同身受,帶著他們親身經歷過一次威爾-裡瑟爾曾經走過的時刻。那雙深褐色的眸子裡,找不到一絲一毫表演的痕跡。

  沉悶的胸口,幾乎讓人窒息。

  安娜和布萊絲交換了一個眼神,卻發現彼此的眼底深處都有著相似的狼狽,然後雙雙尷尬地回避了視線。

  整個房間裡鴉雀無聲,安娜卻可以感覺到自己臉頰火辣辣得疼,他們都小覷了藍禮,又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達到藍禮的級別。

  他們以為自己正在旁觀熱鬧,他們以為自己正在幸災樂禍,他們以為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點,殊不知,他們只是井底之蛙而已,他們的揣測、他們的猜疑、他們的奚落,看在藍禮的眼中,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安娜回想起藍禮重新進入屋子時的動作,他沒有過多打量其他人,也沒有探詢大家的視線,僅僅只是徑直回到了位置,重新開始閱讀劇本。一切都關於角色,也只關於角色,這一份專注和投入,讓她臉紅,也讓她狼狽不堪。

  不需要言語,他們就已經徹底折服。

  抬起頭,安娜發現,不僅僅是她和布萊絲,整個劇組的所有人都在移開視線,假裝自己的若無其事,仿佛剛才的八卦自己根本就沒有參與一般,但眼神深處的若有所思卻泄露了他們的真實情緒。多麼可笑,多麼荒謬。

  可是藍禮呢?

  藍禮依舊站在原地,沉浸在表演的思緒之中,絲毫沒有落井下石的打算。嚴格來說,安娜甚至懷疑,藍禮是否注意到了他們的旁觀以及情緒變化。也許,對於藍禮來說,除了表演之外,其他都只是背景板而已,不具備任何意義的背景板。

  「卡!」喬納森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這對於劇組來說是一種解脫,不少人都回過神,假裝要離開房間出去忙碌一下,可隨即就听到喬納森的話語,「我們觀看一下回放吧。」

  大家的腳步不由都停了下來,心情有些矛盾——他們到底是否應該留下來再觀看一遍剛才的表演呢?還是應該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地選擇回避呢?

  塞斯已經率先做出了選擇,他立刻來到了監視器的後面,拍拍喬納森的肩膀,催促地說道,「快點,快點。」

  作為演員,塞斯對表演的理解十分有限,他不知道藍禮是怎麼辦到的;但作為制片人,塞斯對整個劇作的風格掌控卻又自己的獨特理解。

  塞斯需要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想,所以有些迫不及待。但他沒有忘記,抬起頭揚聲喊道,「藍禮,你要一起嗎?」

  藍禮沒有轉過身,只是揮了揮手,示意自己還需要一點時間。然後塞斯就和喬納森先觀看起了回放。

  短短的回放,很快就結束了,所有的工作人員熙熙攘攘地站在後面,鴉雀無聲、沉默不語。

  但塞斯的心情卻飛揚了起來,因為他的想法得到了證實。

  果然,藍禮的表演不僅僅是有意收斂了,確保整個表演風格與電影的喜劇屬性更加契合,所以他稍稍調整了表演方式,偏離劇情電影的沉重和復雜,賦予了表演更多喜劇的輕松和停頓;而且還改變了情緒的表達內容,將整個表演的核心思想都改變了。

  驚嘆!

  除了驚嘆,還是驚嘆!塞斯真心覺得,他挖到寶了。即使藍禮有些難搞,即使藍禮合作態度有待商榷,即使藍禮對專業吹毛求疵,那又如何?只要藍禮能夠奉獻如此表演,甚至還精益求精,那麼他們絕對舉起雙手雙腳歡迎。

  打臉?

  不需要藍禮出手,塞斯願意自己直接打臉,他必須承認,他還是低估了藍禮的敬業程度以及專業素養;最重要的是,他低估了藍禮的表演能力,僅僅憑借著剛才這一場戲,「抗癌的我」的整體質量就足以提升一個台階。

  真是賺大發了!

  塞斯轉過身看向了威爾,然後給了好友一個大大的擁抱。威爾這才回過神來,嫌棄地將塞斯推了開來,不過塞斯卻毫不在意,笑呵呵地說道,「明智的選擇,絕對明智的選擇!」

  當初,堅持選擇藍禮的,就是威爾。

  威爾卻沒有沾沾自喜,因為他知道藍禮的能耐,他也相信藍禮的能力。他很慶幸,由藍禮來出演這個故事。不過,威爾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他推了推塞斯,然後用下巴指了指藍禮所在的方向,藍禮依舊站在原地,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威爾的眼神裡流露出了擔憂,塞斯對此情況也是撓頭︰難道是入戲太深了?那應該怎麼辦?

  藍禮的確是入戲太深,那種茫然,猶如無邊無際的大海,無論如何改變方向,都看不到盡頭,即使他想要前進,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邁開步伐。絕癥,這個詞語的力量著實太過強大,牢牢地禁錮住了心髒,無法掙脫;卻又太過恢弘,以至於讓人不知道應該從何入手。

  楚嘉樹是如此,威爾是如此,亞當也是如此。

  藍禮的大腦處於一片混沌之中,很難準確地運轉起來。他知道,這種狀態是正確的,但卻讓思考變得困難起來。這也是他沒有轉身過去觀看回放的原因,他需要一點時間緩一緩,否則即使觀看了回放,腦袋也是一片空白。

  站在原地,藍禮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口袋,摸到了剛才那支香煙。於是就掏了出來,不過卻沒有放到嘴巴裡,只是用食指和拇指抓住濾嘴,豎立地將煙頭輕輕敲打著掌心,間或可以看到幾片煙葉掉落下來,掌心彌漫著淡淡的煙味。

  心情一點一點地平復下來。生活,終究還是要繼續的,即使終點是死亡,在抵達之前,他也不能裹足不前,不是嗎?

  於是,他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身,重新將香煙放回了口袋,朝著塞斯和喬納森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剛才的表演如何?」這一次,即使不需要觀看回放,藍禮也已經心裡有數了。

  喬納森似乎沒有預料到這個問題,停頓了片刻,然後朝著藍禮豎起了大拇指,滿臉贊嘆。
GGCMEAT 發表於 2017-7-12 22:42
大戲骨 422 全情投入

  「你說他到底什麼毛病?一定要弄得好像我們所有人都欠他一樣的嗎?一定要我們所有人都稱贊他是一個演技天才嗎?好好好,我知道他很敬業,但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如果不親自嘗試一下,就演不出來嗎?這才不是演技天才,這就是低劣的模仿而已。」

  「那你希望他怎麼樣?他最近身體一直都不舒服,醫生也建議他吊點滴,他也剛好可以休息休息。如果能夠對拍攝有作用,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我就是看不慣他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好像整個劇組就只有他一個人最為敬業,好像他為了表演可以不顧一切,所有人都必須圍著他轉。那種模樣,擺給誰看。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奧斯卡,真是令人不齒。說不定他的經紀人早就安排好了記者發通稿。有膽量的話,他就像羅伯特-德尼羅一樣,真的去當幾個月出租車司機啊,那才是真正的敬業。」

  「噓,不要說了。」

  「為什麼不要說了?這裡是美國,言論自由是每一個人的基本權利,他可以這樣做,我還不能這樣說了?即使他就站在我面前,我也一樣說,而且還要直接對著他的臉說……塞斯!呃。」

  塞斯-羅根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臉上流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平時那一貫老好人的表情也變得而嚴肅起來,「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劇組還臥虎藏龍,居然隱藏著沒有發現的演技大師,要不然,你親自上陣示範示範,告訴藍禮一下,到底要怎麼表演才是正確的?」

  站在眼前的是兩名工作人員,如果塞斯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劇務組的工作人員,統籌規劃整個劇組的相關事務,並不是核心的工作人員。

  「抗癌的我」正式開拍之後,整體的拍攝還算順利,不過超過三分之一的戲份都是在醫院裡真實拍攝完成的,為了不打擾到醫院的日常運轉,劇組必須小心、再小心,每一次的拍攝都有許多細枝末節的工作需要完成調度,劇務組也是忙得腳不沾地、不可開交。

  作為整部電影的核心和基調,藍禮的狀態就決定了整個拍攝的進程。不得不承認,藍禮的表現確實讓人驚艷,經過了前面幾天的磨合和摸索,進入狀態之後,藍禮的表演在不動聲色之間自然有一種水到渠成的流暢感,對於劇組來說,著實是難得的好消息。

  不過,上周開始,藍禮的身體就開始出現小狀況,先是有些低燒,持續了三天左右才緩和下來,但隨即胃部又出了問題,幾乎吃不下去太多東西,似乎還影響到了晚上的睡眠,短短幾天,藍禮整個人就瘦了下來。

  這些都不是什麼大毛病,藍禮的表演狀態也沒有受影響,拍攝依舊是行雲流水,但塞斯卻是十分擔心藍禮的情況,專門請醫生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結果顯示,腸胃的問題影響了營養的輸送,還有作息的質量影響了新陳代謝的更迭,建議藍禮稍稍休息一段時間,好好調養一下。

  可是「抗癌的我」正在緊鑼密鼓地拍攝之中,一旦停下來,損失是難以估量的。

  藍禮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即使要調養,也等拍攝結束之後再說,他拒絕了醫生的提議。

  不僅如此,藍禮想要真實體驗一下接受化療的感受,不是通過那些枯燥無味的文戲來學習,也不是通過自己大腦的憑空臆想來杜撰,他希望可以與真正的癌癥病患、與正在接受治療的病患,展開交流,深入交談,真正地了解化療。

  當然,前提是,征詢病患的同意。

  面對藍禮的要求,劇組出面,與醫院進行了溝通,並且爭取了病患的認可,最終達成協議,藍禮可以進入化療室,與病患面對面地交流,但必須是在沒有攝像機的情況下,而且其他陪同者也最好離開。

  得知如此情況之後,醫生也順勢建議,藍禮可以放緩一下工作節奏,打點滴、補充營養液,以這樣的方式來緩解胃部的壓力,並且提高休息的質量,改善身體的狀況。這一個建議,藍禮點頭答應了。

  所以,現在每一天,藍禮都會花費兩個小時的時間,在化療室打點滴,同時還和其他「病友」們一起閑聊,只不過,那些病患們是接受化療,而藍禮則是注射營養液。

  原本劇組還在擔憂著,藍禮一個不需要化療的人闖進去,很有可能會引起其他病患們的反感,甚至是激烈的排斥,畢竟嚴格來說,藍禮是完全健康的。

  但出人意料的是,藍禮和病友們的相處十分融洽,相談甚歡,仿佛他們之間先天就有著共同話題一般,化療室反而還增添了一抹生機,就連醫生和護士們也是嘖嘖稱奇。

  正是因為如此,無形之中,劇組的拍攝進度就不得不放慢了下來;而且,劇組在醫院的停留時間也增加了,這對於劇務組來說,增加了大量瑣碎的工作,他們不得不進行更多的協調,確實是目前整個劇組最繁忙的部門之一。

  有人對藍禮表示了不滿,這也就不足為奇了。更何況,藍禮進入劇組之後,我行我素的行事作風也確實不太討人喜歡。

  但是在塞斯看來,這都不能成為他們嚼舌根的理由。

  藍禮的敬業精神和專業姿態,他們都看在眼裡。

  老實說,「抗癌的我」是一部風格獨特的小清新獨立電影,對於威爾來說,這是一部折射自己經歷的作品,而對於塞斯和喬納森來說,這則是一部特別的喜劇電影,如果說是沖擊奧斯卡的話,「抗癌的我」卻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用威爾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他沒有必要如此拼命」。

  藍禮的一舉一動,全部都是在為了作品、為了角色,不僅僅是全力以赴那麼簡單,甚至在挑戰自我。這一份姿態,贏得了塞斯等人的尊重。因為,作為演員、作為導演,他們清楚地知道,藍禮的工作有多麼艱難,而藍禮現在又面臨著什麼樣的困難。

  可是現在劇組內部卻有人在無視藍禮的努力,而且還表現出了一幅居高臨下的姿態,挑三揀四地進行批判,仿佛演員工作根本不值一提般,這簡直就是一種侮辱和褻瀆。

  即使是好脾氣的塞斯,也忍不住發火起來,「是的,這裡是美國,你們有發表言論的權利;但同樣,這裡是我的劇組,我也有開除你們的權利!你們最好祈禱,不要被我抓到第二次,否則我保證,你們只能到加拿大去找工作了。」

  以塞斯在好萊塢的人脈,封殺兩個劇務組的普通工作人員,根本不是難事。這句威脅,不是簡單的玩笑而已。

  「如果你們沒有其他話要說的話,現在就給我滾,滾去工作!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在偷懶,而且還在滿嘴/噴/糞!」塞斯的臉上沒有了笑容,那小小的眼楮瞪了起來,迸發出了犀利的光線,厲聲呵斥到,然後眼前的兩個人就轉過身落荒而逃。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塞斯卻絲毫沒有發泄憤怒的快感,依舊是一臉擔憂,抬起頭看向了身邊的威爾,眉宇之間的憂慮越發明顯起來,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的意思就已經足夠明顯了。

  自從進入劇組以來,藍禮就全身心地投入到表演之中,一心一意地揣摩角色。可以看得出來,飾演亞當對藍禮來說是一個艱巨的挑戰,除了表演之外,藍禮根本沒有時間去處理其他社交的情況,不要說工作人員了,就連塞斯、喬納森、威爾這些核心人員,藍禮也絲毫沒有客套寒暄的打算。

  除了表演,還是表演。

  就好像第三天那場戲的拍攝一樣,藍禮的所有專注力都集中在表演之上,這可以說是專心致志,卻也可以說是自命清高,這也說是全情投入,卻也可以說是不合群。

  劇組內部這種絮絮叨叨的八卦聲音,根本是屢禁不止。

  但問題就在這裡,塞斯他們現在最擔心的還不是工作人員們的抱怨,而是藍禮的狀態——現實生活裡的狀態,他的身體健康狀態十分令人擔憂。

  而且,藍禮在表演過程中那種渾然忘我的狀態,似乎正在模糊現實和虛幻的界限,幾乎讓人無法分辨,到底是表演還是真實,偏偏,藍禮又表現得再正常不過,仿佛一點問題都沒有,這著實讓人無法放心。

  面對塞斯的提問,威爾無奈地搖了搖頭。

  每一次他詢問藍禮,情況如何,藍禮都笑容滿面地回答他,「我很好。怎麼,你覺得表演狀態有些不太對嗎?」看著藍禮,威爾就仿佛清晰地看到了當初的自己,所有一切都太過真實,以至於威爾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好事。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視線,輕嘆一口氣,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朝著化療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剛才听護士說,藍禮在打點滴的過程中,直接睡著了,這樣的情況之前還是沒有出現過的。兩個人都十分擔憂,專程趕過來看一看。

  可以感受得到,藍禮最近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太好,如果不是醫生再三強調,藍禮的身體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塞斯他們都擔心,是不是真的出了狀況。

  即使是真的入戲太深,以為自己罹患了癌癥,但身體狀況也不可能會相對應地鬧出問題,沒有那麼玄乎,是這樣的……吧?
GGCMEAT 發表於 2017-7-12 22:42
大戲骨 423 激烈反應

  遠遠地,塞斯和威爾就看到了剛剛離開化療室的藍禮。

  今天的藍禮穿著打扮十分簡單,深藍色的t恤,搭配煙灰色的牛仔褲,還有白色的帆布鞋,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卻絲毫不顯得張揚,完完全全就是「抗癌的我」裡亞當的裝扮。他的腳步在門口停了下來,揮手和化療室裡的病友們道別,然後這才轉過身來。

  塞斯可以捕捉到藍禮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弧度,不能說是笑容,只能算是淡淡的笑意,猶如初春三月的陽光灑落在平靜的湖面上,瑩瑩光芒卻絲毫不刺眼,間或夾雜著冬天殘留的凜冽,在那張疏朗的面容之上氤氳開來。

  「嘿,你們怎麼過來了?」藍禮主動打起了招呼,他指了指隔壁的建築,「我現在就準備過去了,你們呢?」

  最近這兩天,劇組更換了拍攝位置。藍禮正在和安娜-肯德裡克拍攝對手戲,內容是關於心理醫生凱瑟琳幫助亞當疏導心理的戲份。那一棟樓距離這裡有段路程,需要繞過住院部,走路約莫要十五分鐘。

  威爾認認真真地打量著眼前的藍禮。

  單純從表面來看,藍禮看起來十分正常,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可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臉龐,此時又消瘦了一小圈,眉宇之間的神采不知不覺就稍稍黯淡了一些,仿佛所有的光芒都收斂了起來,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我們也準備過去,怎麼樣,一起嗎?」塞斯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順勢說道,然後就試探性地詢問到,「感覺怎麼樣?胃部會舒服一些嗎?」

  「很好。沒有什麼問題。」藍禮微笑地點點頭,隨即還輕笑出了聲,嘴角上揚起來,「不用擔心,如果出了問題的話,我第一個就會通知演員工會,讓他們來找你們麻煩的。」

  面對這調侃的玩笑話,塞斯卻笑不出來,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兩聲,勉強應付應付,因為藍禮的狀態真的不太好。

  雖然藍禮剛才在開玩笑,嘴角也帶著笑容,但這些笑意卻根本落不到眼底深處,僅僅只是猶如一縷青煙般,隱藏在眸子深處,若隱若現,似乎只要一陣輕風吹過來,就會猛然消散。渾身上下絲毫感覺不到那澎湃的活力和生機,這樣的藍禮,著實太過陌生。

  塞斯越發擔憂起來,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威爾,擠眉弄眼,試圖讓威爾也開口說點什麼,但威爾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藍禮的聲音就再次傳來,「你們先過去吧,我要去一趟衛生間,隨後就跟上去。」說完,不等他們回應,藍禮就微笑地揮了揮手,朝著旁邊的衛生間方向走了過去。

  塞斯和威爾站在原地,面面相覷這著實太突然了。

  兩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視線不由自主地朝著藍禮投射了過去,然後威爾就注意到了。藍禮那看似沉穩的腳步,此時卻有些急躁,難道真的是因為著急著解決生理需求?

  但威爾的直覺卻告訴他,不是這樣的。來不及多想,威爾就快步追了上去,塞斯慢了半拍,腳步卻也立刻跟了上去,兩個人來到了衛生間門口,正準備進去,但腳步卻不由停頓住了。

  「嘔。」

  那狼狽而洶涌的聲音,在衛生間的空間裡回蕩著,喚醒了威爾腦海深處的記憶,他記得,他清楚地記得,那些半夜爬起來的時刻,到衛生間抱著馬桶瘋狂嘔吐,仿佛要把整個身體都掏空一般,就連靈魂都變得虛無起來。

  那清晰的回憶和殘忍的現實,讓威爾停下了腳步,他拉住了準備沖進去的塞斯,輕輕搖了搖頭,簡單,卻堅定。只是,眉宇之間的痛苦和掙扎,卻開始翻涌起來。

  嘔。藍禮只覺得,五髒六腑都要嘔吐出來了。

  剛才遇到了塞斯和威爾,突然之間,胃部就感覺不舒服,十分不舒服,仿佛有人正在毆打他的肚子,一拳,再一拳,然後整個胃部都痙攣了起來,翻江倒海的洶涌著實太過強烈,遠遠超出了忍受範圍,只要再多待一秒,他可能就會徹底失控。

  所以,顧不上理會兩個人,藍禮狼狽不堪地直接沖到了衛生間裡,利用殘存的理智和控制力,讓自己進入了隔間裡,將門板關上,然後抱著馬桶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多麼荒謬,不是嗎?即使面臨如此危機的狀況,他依舊沒有徹底失控,將自己的狼狽和糟糕都隱藏了起來。這一世二十年的貴族教育,所帶來的影響遠遠比想象中還要更加強大,甚至已經逐漸成為了一種本/能。即使他自己不喜歡。

  嘔。胃部就好像有人由下往上地不斷捶打著,試圖將裡面的所有物體都撞擊出來。但問題就在這裡,他今天上午幾乎沒有吃東西,只是喝了半杯熱牛奶,現在全部都吐了出來,但嘔吐的沖動還是停止不下來,一陣一陣的酸澀開始往上涌。

  嘔吐到所有器官都已經擁擠到了喉嚨口,死死地堵塞住了所有空氣進入的要道,無法呼吸,那種頻臨缺氧的窒息感卻依舊沒有能夠抑制住胃部的沸騰,再次開始往外嘔吐,卻只是嘔出了一陣酸水。整個喉嚨都被拳頭狠狠地塞住了,喘不過氣來,臉上察覺到一陣滾燙,這才意識到淚水已經無法控制地滑落了下來。

  咳咳,咳咳咳。

  一點東西都嘔不出來,卻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於是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但終於,嘔吐的感覺終於暫時到一段落了,渾濁而炙熱的空氣涌入呼吸道,著實太過洶涌,以至於咳嗽更加激烈起來,仿佛要把剛才沒有嘔吐出來的五髒六腑全部都咳出來一般。

  他的雙手緊緊地抓住邊緣,卻發現指尖和手臂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滑落,那種失控的感覺狠狠地捶打著他的肚子,但他卻無力反抗,慢慢地跌坐在了地上,甚至顧不上衛生間的骯髒,也顧不上貴族的禮儀。

  如此狼狽。

  整個人就好像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太陽穴傳來了一陣接著一陣的疼痛,猶如千百萬根繡花針,同時刺在了腦袋上一般,那細細的疼痛一點一點地緩緩滲透下去,並不激烈,卻讓人喊不出聲來。

  額頭的冷汗在不斷地往外冒,像是在火焰上炙烤,又像是在冰面上狂奔,那滾燙的感覺甚至比地獄煉火還要更加煎熬;可是後背卻是一陣冰涼,從脊椎骨一路涼到腳底,那透心骨的涼意泛起一陣陣的冷顫,以至於肌肉開始僵硬起來。

  極致和極致的踫撞,開始撕扯身體的每一個部位,讓肌肉裡的最後一絲力氣都消失殆盡,一絲一毫都沒有剩下,整個人就這樣癱坐在了地上,背部勉強地靠著大理石的牆面,雙眼的灼熱讓他不由閉上了眼楮,每一個毛孔都在呼吸著疼痛,每一個細胞都在經歷著折磨,他就連呼吸的力氣都快找不到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這不是胃病,也不是癌癥,但,他就是清晰地感覺到了從身體到精神的折磨,那種身不由己的無助和絕望,讓靈魂的光暈又黯淡了一分。

  跌坐在地面上,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在抗議著、呻/吟著,但他卻動彈不得。

  就好像整個人經歷沉沒的過程一般,那緩緩下沉的過程被放慢了十倍、百倍,一毫米一毫米地慢慢沉沒,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氣泡從皮膚表面離開,猶如勃勃生機的消散一般,但卻沒有任何痛苦,反而有種恢弘而瑰麗的美,驚心動魄地捕捉著視線之內那如詩如歌、入畫入境的動人。

  他意識到了自己在下沉,卻感覺不到痛楚,所以他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只是放任自己這樣漸漸地沉沒,周遭所有的光亮慢慢地、慢慢地消失。

  藍禮知道,這就是癌癥。

  當他意識到肺部的最後一絲空氣都被消耗完畢的時候,當他意識到死亡已經包圍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的時候,當他意識到只有奮起抗爭才能延續生命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他只能虛無地揮一揮手臂,象征性地抵抗兩下,然後就束手就擒。

  但更加可怕的是,他感覺不到恐懼。理智和情感之間的紐帶似乎被切斷了,理智在不斷提出警示,警鈴大作,提醒著他,應該憤怒、應該反抗、應該激動,可是他的情感卻沒有任何回應,只是一片沉寂。

  扯了扯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苦澀,辛酸,荒唐,嘲諷,戲謔。「呵。」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了,就是突然想要笑了,這一切都太過好笑了,不是嗎?

  他面臨著死亡,應該破釜沉舟,不顧一切地大肆揮霍才對;他經歷過死亡,應該勢如破竹,不再恐懼才對;他重獲了新生,應該昂首闊步,朝著夢想的終點拔足狂奔才對。他是楚嘉樹,他是藍禮,他還是亞當;但,他又不是楚嘉樹,也不是藍禮,他依舊是亞當。

  虛幻和現實的界限已經完全消失。

  坐在衛生間的地面上,他猶如躺在那十年如一日的病床/上,哼著小調,似乎放棄了抗爭,就這樣接受了事實;他猶如坐在那松軟舒適的椅子上,積極配合地進行化療,希望能夠打敗癌癥,但內心深處,他卻始終不確定癌癥到底是怎麼回事。

  直到現在,他都不確定究竟發生了什麼。除了他無比狼狽地坐在醫院細菌滋生的地面上嘔吐這件事之外。他想著,馬修-鄧洛普看到這一幕是不是會渾身汗毛都豎起來?
GGCMEAT 發表於 2017-7-12 22:42
大戲骨 424 不良作用

  漸漸地,力氣重新回到了身體裡,冰冷的四肢重新感受到了溫度,尖刺般的觸感猶如潮水一般洶涌而至,但總算是漸漸溫暖了起來可是胃部卻冰冷冰冷的,仿佛扔了幾個冰球進去一般,沉甸甸地不斷往下墜。

  勉強地支撐著站了起來,卻發現雙腿膝蓋在微微顫抖著,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脫力的狀態,打開了隔間的門板,踉踉蹌蹌地走到了洗手池旁邊,然後就可以看見鏡子裡那個滿頭大汗、發絲凌亂、臉色蒼白的自己,仿佛剛剛從地獄裡走了一遭般,嘴角不由勾勒出了一抹嘲諷的苦笑。

  即使是當初拍攝「活埋」的時候,即使是當初在棺材裡待了八個小時的時候,即使是和範迪塞爾進行身體對抗的時候,他也不曾如此狼狽。可是今天,他卻是完完全全的一團糟,感覺整個人的所有防線被徹底擊潰,簡直是潰不成軍,甚至沒有還手之力。

  但,這也並不稀奇,不是嗎?

  因為這一切真的太過真實,對他來說,這不是電影,這就是生活。

  他明白那種緩緩沉沒卻又無法呼救的壓抑,他明白那種渴望求生卻又束手無策的困頓,他明白那種死神靠近卻又無動於衷的麻木,他是楚嘉樹,他也是亞當。根本不需要花費力氣,輕而易舉就會再一次被困在那一段混沌空間之中,浮浮沉沉。

  鏡子裡的那雙眼楮,焦點潰散,無精打采,毫無生機,簡直丑陋得讓人無法直視,他不由抬起右手,在鏡子上劃了過去,試圖將影像刪除,卻只留下了一列手指的水印,讓投影變得模糊起來,臉龐變幻成為六、七個破碎的畫面,猶如鏡中花水中月。

  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潑著臉頰,將汗水完全洗去,用力搓揉著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可隨即就意識到,他很清醒,一直都很清醒,因為那些回憶都太過真實,似乎從來沒有一個瞬間是虛假的。

  入手滿是冰涼,皮膚的溫度依舊沒有能夠恢復過來,幾乎就要感受不到血管的存在般那近乎於吸血鬼的觸感,不死之軀的淒涼和蒼莽洶涌而至。

  看著在輕輕顫抖的雙手,藍禮忽然就明白了過來。剛才那一切都是化療的副作用。

  可是……化療副作用?多麼荒謬。

  第一,他沒有癌癥第二,他沒有接受化療第三,他的身體甚至沒有太大的問題。但他卻在經歷著化療副作用的折磨?這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可笑之極!無稽之談!

  嘴角的笑容不由就輕扯了起來,自我嘲諷起來,可是上揚到一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卻猛然停頓住了︰這不是不可能的。

  就好像懷孕的夫妻一般。當妻子懷孕了,丈夫為了表示體貼和呵護,開始將自己的生活習慣調整成和妻子同樣的模式,起床作息、健身方式、乃至飲食習慣等等。

  在某些特定的心理共鳴情況下,丈夫也可能出現「懷孕」的癥狀,包括孕吐、惡心等一般狀況,甚至於可能出現自覺胎動以及腹部脹大的情況,完全模擬妻子懷孕的狀況。

  這種現象已經得到了醫學的證實,並且在現實生活中真實發生過多起案例。

  一切都太過真實,也太過貼近,以至於身體感受到了心理暗示,開始做出了相對應的反應,完完全全模糊了現實和假設的界限,讓假設的情況演變成為了現實。所以,他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嗎?

  他真的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癌癥的侵蝕,他真的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化療的入侵,這所有一切就好像上一世般,那種緩緩沉沒的窒息感,猶如死神的右手,抓住了脖子,慢慢地收攏,然後扼殺所有的生命了希望。

  那麼,他現在是真的瘋魔了嗎?虛幻和現實已經徹底融為一體,就好像「楚門的世界」裡一般,電視裡的假象成為了自己生活的真實。

  他是存在的,卻又是不存在的,他是一個人為捏造出來的真實人物,他有血有肉、有個性有稜角,以假亂真,真假難辨。但他所有的一切都握在「上帝」的手中操控著。那麼,他可以像楚門一樣,走出去這個荒誕的現實真人秀嗎?

  再次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頰掛著水珠,蒼白之中依舊看不到太多血色,那雙沉靜的眸子裡失去了所有光彩。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可是眼底卻沒有任何動靜,深不可測的幽光折射不出生機的活力。

  他知道,在深處,眼底的深處,眼底的無底深淵處,有一雙無形的巨手正在拖拽著他的雙腿不斷下沉,漸漸地遠離水面,生命力就這樣一點一點煥發消散在漆黑如墨的湖水之中,一直到完全消失為止。

  這是腫瘤在說話。

  他如此告訴自己,這不是他的真實想法,這也不是他的真實狀況,這一切都只是腫瘤在說話,那個叫做亞當的腫瘤。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是藍禮,正在拍攝一部叫做「抗癌的我」的電影他曾經是楚嘉樹,躺在病床上癱瘓了足足十年他飾演的是亞當,罹患了癌癥,正在接受化療他的現實原型是威爾,電影的編劇,成功擺脫了癌癥的糾纏。

  這,全部都是真實的。他的思緒無比清晰。

  可是,現實和虛幻的界限卻找不到了,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在「抗癌的我」的片場,他記得裡面有一場戲就是亞當到衛生間裡嘔吐的他也不確定這是不是回到了上一世的記憶之中,他記得彌留之際那種冰涼刺骨的感覺,不是來自身體,而是來自靈魂他還不確定這是不是他自己的真實情況,最近一段時間的低燒、胃病讓他的身體變得虛弱。

  他試圖在鏡子裡尋找出真實的自我。但卻分辨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自我。藍禮?亞當?楚嘉樹?他又應該尋找哪一個「自我」,才能重新在現實生活的軌道裡站穩腳跟?

  這不正常。就好像他剛才經歷了化療副作用一樣不正常。所以,這一定是腫瘤在說話。當腫瘤開口的時候,就好像「哈利波特」故事一樣,樹木會說話,帽子也會說話。那都是虛幻的,卻也都是真實的。

  一定是這樣。他很冷靜,一點都不慌亂。完全沒有「活埋」時期的走火入魔,就連夢境和片場都分辨不清楚。現在的他,十分清醒,他需要繼續保持清醒下去。

  再次睜開眼楮,看著鏡子裡那張熟悉的臉龐,他開口說道,「現在是2011年,二月二十日,下午,我正在西雅圖,拍攝抗癌的我,我是一名演員,我正在拍戲,這一切都是拍戲。」
GGCMEAT 發表於 2017-7-12 22:42
大戲骨 425 狗仔出動

  艾略特-考特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了醫院的一樓大廳,視線猶如掃描儀一般在仔細地打量著周圍,可是那日常繁忙的景象看起來卻沒有什麼特別,甚至就連稍稍熱鬧一點的人群都找不到,這讓艾略特不由困惑起來,難道真的沒有人發現這個秘密?

  不管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既然都已經來到了這裡,當然還是要一探究竟。

  暫時將思緒收斂起來,熟練地邁開腳步,詢問了一下前台,而後沒有任何停頓,徑直地朝著復健中心所在的建築走了過去,進入目標建築物之後,他的腳步才放慢下來,看似隨意散漫卻又目光如炬地在周圍的復健室、等候室、休息室、走廊裡搜索著,尋找著自己的目標人物。

  最近一段時間,整個北美的焦點都朝著好萊塢集中而去。

  距離奧斯卡頒獎典禮只剩下最後一周時間,漫長的頒獎季終於要走到終點,誰將成為今年的最終贏家,絕對可以說是萬眾矚目。

  今年的競爭無比激烈,在投票截止日期之前兩天,負面新聞還在接著往外冒,猶如一台精彩絕倫的大戲,你方唱罷我登場,不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依舊無法預測。

  「社交網絡」和「國王的演講」之間的競爭幾乎可以說是撕破臉了,韋恩斯坦兄弟不折手段地對對手進行了抹黑。

  之前馬克-扎克伯格公開表示,他不喜歡「社交網絡」這部電影,這還並不稀奇,出人意料的是,就連電影之中形象正面的愛德華多-薩瓦林也不太感冒,認為電影對他的個人形象是一種錯誤解讀。

  與此同時,「黑天鵝」和「孩子們都很好」的影後爭奪戰也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娜塔莉-波特曼的「替身門」越炒越熱,儼然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娛樂周刊」大膽地進行推測,多倫多電影節期間,娜塔莉試圖利用緋聞掩蓋她和本杰明交往關系的新聞,根本目的就是為了沖刺奧斯卡,有預謀地進行了規劃。雖然這一新聞沒有直接證據,當事人全部都沒有給予直接或間接的回應,但還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娜塔莉的影後呼聲一落千丈,與之相對應的,安妮特-貝寧的呼聲開始漸漸走高,尤其是同劇合作對手朱麗安-摩爾缺席了提名名單,她也親自為安妮特站台呼喊,所有的支持聲浪都開始朝著安妮特聚集。

  相較而言,大衛-芬奇已經放棄了頒獎季的宣傳,開始集中精力籌備「龍紋身的女孩」的拍攝工作,新聞就顯得遜色了許多。即使是藍禮進入男主角候補名單的爆料,也沒有能夠搶走頒獎季的風采。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幾乎所有媒體、所有藝人都朝著洛杉磯蜂擁而去,新聞焦點和爆點千篇一律,想要劍走偏鋒地報道出一些新意來,又或者是挖掘出一些不同的爆點來,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然,即使如此,頒獎季最後時刻的洛杉磯,依舊是狗仔和記者們的狂歡,根本不需要花費太多力氣,就可以圍堵到一大堆藝人——只不過新聞稿重復而已,獨家新聞的挖掘難度成倍增長而已,有得必有失,這都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沒有听說到一個勁爆的傳聞,艾略特現在應該也還是在洛杉磯,如影隨形地跟蹤娜塔莉——他總覺得,在投票截止之後,那些負面新聞也還是沒完,應該還有猛料可以挖掘;但這個傳聞著實太過勁爆,艾略特根本不能忽視。

  傳聞說,藍禮身患重病,甚至可能是不治之癥,現在正在接受秘密的治療。

  目前為止,這個傳聞僅僅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听說是在臉書上,有一個普通的用戶發布了一條狀態,表示自己在探望罹患癌癥而垂危的叔叔時,看到了藍禮-霍爾正在接受治療。本來他是打算上前打一個招呼的,但藍禮的狀態十分糟糕,身體虛弱,而且還掛著點滴,所以,他只是禮貌地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這條狀態附上了一張照片,一個帶著毛線帽的年輕男生坐在椅子上,左手連接著點滴,身形消瘦。

  不過,照片並不清晰,而且只有一個側臉,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輪廓,卻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藍禮;再加上,這名用戶的好友也並不多,只有不到三十個人,所以並沒有大範圍地傳播開來。

  艾略特听到這個消息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荒謬可笑,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冷靜下來之後,仔細想一想,卻發現事有蹊蹺。

  在頒獎季最繁忙的這段時間,剛剛贏得了自己職業生涯首次演技提名的藍禮,反而是銷聲匿跡了,似乎和這場公關游戲毫無關系,在今年的影帝爭奪戰之中,最為年輕、最受矚目、最有話題的藍禮,現在倒是被完全忽略了,不要說得獎了,就連競爭的呼聲都消失不見。

  在目前的影帝五位候選之中,藍禮的呼聲敬陪末座,甚至低於三年前剛剛收獲小金人、今年又是外語演技的哈維爾-巴登,幾乎就是隱形人。

  如果說,焦點影業把所有的資源都朝著安妮特傾斜,而且藍禮才不過二十一歲,贏得提名就是最大勝利,所以公關活動的展開並不積極;那麼藍禮缺席了今年的提名者午宴,這就著實太過稀奇了。

  所謂的提名者午宴,顧名思義,這就是所有的奧斯卡提名者集體出席的一場宴會。

  表面上,這場午宴是對所有的提名者給予嘉獎和肯定,因為在頒獎典禮的當晚,一些技術部門的提名者們、還有名氣不大的提名者們,估計很難在紅地毯上搶走光芒,完全就是淪為陪襯的背景;更何況,提名靠實力,得獎靠運氣,最終的得獎人只有一位,焦點也只有一位,其他的提名者都將被忽略,所以,學院專門舉辦這場午宴,將聚光燈對準每一位提名者,讓他們享受榮耀的時刻。

  但事實上,這就是一場官方舉辦的公關盛會,因為除了提名者之外,受邀的還有學院的高層領導以及少量的業內專業媒體。在這樣的場合裡,有希望角逐小金人的提名者們將會展開最後的公關沖刺;希望渺茫的提名者們則會拓展人脈,為未來的發展打下堅實基礎。

  一般來說,沒有人會缺席提名者午宴。除了伍迪-艾倫那樣的另類之外,提名者午宴的出席率甚至是高過頒獎典禮的——

  因為在典禮當晚,會場的席位是有限的,每個劇組可以出席的嘉賓自然也是有限的。以制片人部門為例,一般來說只有五位制片人可以出席頒獎典禮,三位制片人可以發表得獎感言,如果其他制片人想要出席的話,就將會佔用掉劇組其他位置的名額。

  但這樣的限制在提名者午宴是不存在的,每一位提名作品、每一個提名部門、每一位提名者都可以集體出席。

  但,藍禮卻缺席了。

  不少記者都注意到了藍禮的缺席。作為最近幾個月以來風頭最勁的新人演員,他的缺席,怎麼可能會注意不到呢?

  事實上,詹妮弗-勞倫斯和海莉-斯坦菲爾德兩位女演員,再加上藍禮,這三個人被普遍認為是今年奧斯卡的新生代勢力,他們代表的就是未來,每一家媒體或多或少都會進行報道。但現在,唯一的一位男演員代表居然沒有出席!

  這著實太過詭異了。

  於是,記者們都紛紛詢問了安迪-羅杰斯——作為藍禮的經紀人,安迪總算是打開了局面,讓大家意識到,聯系他就等於是聯系藍禮,這樣一來,以後的工作就會順利許多了。

  安迪表示,藍禮現在正在拍攝一部全新的作品,缺席提名者午宴,藍禮比任何人都更加遺憾。但為了奉獻出更好的作品,藍禮還是選擇了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之中。

  在奧斯卡臨近之際,接拍新作品。這並不稀奇。

  2008年,維果-莫特森憑借著「東方的承諾」贏得奧斯卡提名之後,他完全缺席了整個頒獎季公關,跑去拍攝「阿帕魯薩鎮」了;2001年,杰昆-菲尼克斯憑借「角斗士」入圍了最佳男配角的爭奪之後,他也跑去拍攝「天兆」了。

  出現這樣的情況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當事人對學院公關沒有興趣,厭煩了那些觥籌交錯、虛與委蛇的社交應酬,維果屬於這一種;還有一種則是拍攝的作品十分重要,經紀人或者演員在抉擇之中選擇了後者,當然,當事人本身對奧斯卡沒有看的那麼重,也是原因之一,杰昆則屬於這一種。

  這下,記者們就頓時腦洞大開了,難道藍禮已經確定要出演「龍紋身的女孩」了?他現在就是為了這部電影,正在進行準備?亦或者是和大衛-芬奇在一起研究劇本——大衛也缺席了頒獎季後半段的大部分公關活動?

  一舉成名之後,順勢騰飛,這樣的案例在好萊塢數不勝數,藍禮和大衛的合作?而且還是「龍紋身的女孩」?這可絕對是勁爆新聞!大家都開始紛紛朝著這方向去挖掘新聞。

  原本艾略特也是這樣想的,但听到了如此勁爆傳聞之後,他卻改變了想法。於是,他就出現在了西雅圖!
mk2258 發表於 2017-8-4 19:45
426目瞪口呆

類別:作者:七七家d貓貓書名:

vilxi39;3z4nz1,艾略特想要站起來,立刻轉身離開;但理智上,他的大腦卻再次開始快速運轉起來,“所以,你是說,你真的正在拍攝一部作品?”穿透層層迷霧,艾略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眼睛頓時發亮起來。\r

“是的。”藍禮的回答干脆利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r

艾略特真正地興奮了起來,“為什么不介紹介紹這部作品呢?”\r

藍禮的眼神微微一停頓,正當艾略特以為藍禮又要嘲諷反駁的時候,他卻禮貌地回答了問題,“這一次,我和塞斯羅根、安娜肯德里克合作了這部電影,講述了一個年輕人意外地發現自己罹患重病,在這之后發生的故事。”\r

艾略特的整顆心都歡快地飛翔了起來,獨家,他真正地拿到了獨家!\r

在過去短短半年時間里,先是“太平洋戰爭”,而后是“活埋”,緊接著是“愛瘋了”,連續三部作品,藍禮都奉獻了令人驚嘆的演出,并且都取得了可喜的成功——至少,這三部作品在權威影評人和專業頒獎典禮上都或多或少地得到了認可。\r

這也讓人們對藍禮的期待值開始成倍上漲,不是簡簡單單地從一倍翻到兩倍,而是五倍、十倍地躥升,崛起速度之快著實有些匪夷所思。\r

現在,就連“速度與激/情5”都順帶沾光,不少人都好奇著:以文藝電影闖出名號的藍禮,在商業電影里到底會有什么表現。不僅僅是觀眾,就連業內的專業人士們也不例外。\r

最近一段時間,由于頒獎季的沸沸揚揚,人們的視線都紛紛集中到了奧斯卡之上,暫時沒有人聚焦于藍禮的最新動態,即使是“龍紋身的女孩”,記者們也分身乏術,跟進速度并不及時。但毋庸置疑的是,關于藍禮出演“龍紋身的女孩”的新聞,在記者圈內確實是引發了不少討論。\r

人們都認為,藍禮選擇“龍紋身的女孩”無疑是聰明的決定,這是一個不會失敗的選擇。因為整部作品的重心都壓在女主角的身上,男主角更像是錦上添花的彩頭;與此同時,借助著作品本身的關注度,以及大衛芬奇的號召力,藍禮的知名度和認知度都將更上一層樓。\r

可以預見的是,在頒獎季里收獲了奧斯卡提名之后的藍禮,在“速度與激/情5”和“龍紋身的女孩”兩部作品的加持之下,下半年將迎來真正的騰飛。\r

可是現在,艾略特卻發現了新大陸!不是“龍紋身的女孩”,不是大衛芬奇,而是塞斯羅根!\r

這一新聞的勁爆程度簡直可以和“龍紋身的女孩”相媲美,絕對會引爆各大記者們的討論狂潮。不僅僅因為藍禮選擇了塞斯,還因為在“活埋”和“愛瘋了”兩部作品的接連成功之后,藍禮還是再次選擇了鋌而走險,作品挑選的眼光方面絲毫沒有變得縮手縮腳起來——“龍紋身的女孩”已經足夠大膽了,但塞斯羅根?\r

“這是一部……喜劇?”艾略特試探性地詢問到。\r

藍禮點點頭,給予了肯定,“是的。這是一部喜劇。”\r

上帝!上帝!上帝!沒有延續之前的藝術作品路線,藍禮的最新作品居然選擇了一部喜劇!這絕對是難以想象的!\r

在專業人士的心目中,喜劇作品總是差了一些火候,撇開查理卓別林、金凱瑞那些喜劇大師的冷遇不說,單單以“孩子們都很好”這部今年頒獎季大出風頭的作品來看,就可以看得出來了:\r

這部作品不是正統的喜劇,僅僅只是作品的基調輕松,語言幽默而已,本質依舊是劇情電影,備受影評人的喜愛和肯定,但是在奧斯卡上,想要突破重圍卻面臨著無數困難和枷鎖,安妮特貝寧想要登頂,更是面臨著近一個世紀以來對喜劇的偏見枷鎖。\r

現在,藍禮的最新作品卻選擇了一部喜劇!而且還是塞斯加盟的喜劇!那是不是意味著,這是一部典型的爛仔幫喜劇呢?\r

上帝!艾略特的內心在瘋狂地嘶吼著,他已經可以想象,專業人士的錯愕和鄙夷了,對于藍禮的如此選擇,恐怕很少有人會給予贊同,這簡直是太瘋狂了。\r

盡管內心已經排山倒海了,但表面上還要故作鎮定,“你現在在醫院里,就是正在拍攝這部電影作品嗎?”事情總算是得到了解答,一切答案都已經揭曉了。\r

“是的。不過,我不介意在休息時間里,和一名狗仔聊一聊。”藍禮的嘴角帶著一抹淺笑,打趣地說道。\r

艾略特有些窘迫,但還是繼續提問到,“你為什么會選擇這部作品呢?我是說,在此之前,我們都沒有聽到任何消息,塞斯羅根?你確定嗎?”\r

艾略特此時才反應了過來,塞斯和詹姆斯弗蘭科就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而不久之前媒體還在炒作著藍禮和詹姆斯的不合,這事情的發展曲線真是……勁爆連連。艾略特已經開始在腦海里組織語言了,這篇獨家,肯定可以賣一個好價錢!\r

“他們是在最后時刻找到我的……”藍禮簡單地把當初答應接拍“抗癌的我”的小故事闡述了一遍。\r

艾略特認真地傾聽著,但隱隱卻覺得有些奇怪,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藍禮,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仔細地打量了一會之后,終于發現了。\r

今天的藍禮,似乎整個人的氣場都消失了,變得平易近人、親切可人起來。\r

倒不是說之前的藍禮多么可怕、多么兇殘,嚴格來說,藍禮本來就不是那種鋒芒畢露、肆意張揚的個性,溫文爾雅、進退得當、風度翩翩的紳士儀態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

可是,藍禮的身上始終有種由內而外迸發出來的氣場,舉手投足之間的姿態渾然天成,無形之間在人和人之間拉開了距離,這也是人們總是會忽略他年齡的重要原因之一。\r

但今天,這種氣場卻不見了。那種鄰家男孩的陽光,明媚而清澈地灑落下來,面對他的提問,藍禮幾乎都給予了回答,即使言談依舊犀利,卻少了記憶之中的氣勢。不是笑容,也不是眼神,只是整個人渾身上下的氣質都變得柔和起來,那種看不見的間隔和壓迫全部都不翼而飛了。\r

這……這又是什么套路?\r

從第一次到第二次,再到今天的見面,每一次的碰面,藍禮都不按常理出牌,艾略特根本無從下手,更加無法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這種感覺讓他的手心稍稍有些濕滑,不由出了冷汗。不過,現在艾略特卻沒有時間細細地思考,既然藍禮現在如此和藹可親,那么他就更加應該好好抓住這次機會才對。\r

“我可以拍攝幾張照片嗎?”艾略特進一步地試探到,他原本還想要在做一番解釋,卻沒有想到,藍禮輕笑了一聲,反問到,“你們什么時候開始征求拍攝對象的同意了?”\r

這更像是一句調侃,而不是嘲諷。艾略特的想法再次等到了證實,藍禮的鋒芒似乎完全收斂了起來,這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于是他又追問到,“下一周的奧斯卡頒獎典禮紅地毯,你會和誰一起出席?”\r

這個話題絕對堪稱是最近的討論熱點之一。\r

客觀來說,這不是熱門話題。單純從演員角度來看,除非是布拉德皮特和安吉麗娜朱莉當年在一起之后,首次出席紅地毯;又或者是從來不攜帶女伴出席頒獎典禮的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當年第一次攜帶吉賽爾邦辰(gi色lebundchen)出席奧斯卡,這樣的話題才夠得上焦點的資格。\r

否則,即使是湯姆克魯斯、喬治克魯尼,他們攜帶哪位女伴出席頒獎典禮,這都不能算是話題。因為奧斯卡的紅地毯是允許攜帶親友出席的,換而言之,以母親、姐姐之類的直系親屬作為女伴出席也未嘗不可,這就沒有任何八卦的價值了。\r

所以,記者們關注的不是藍禮本身,而是有特定對象的。\r

看到了藍禮不解的神色,艾略特繼續補充說明到,“你會和詹妮弗勞倫斯一起走紅地毯嗎?”這才是他們關注的焦點。\r

兩位新生代最受矚目的演員,雙雙收獲奧斯卡提名,而且還聯手合作了一部作品,并且大受好評。如果他們能夠攜手出席紅地毯的話,矚目程度恐怕可以和詹姆斯弗蘭科、安妮海瑟薇的搭檔相媲美——后者可是今年奧斯卡頒獎典禮的主持人。\r

不僅如此,甚至還有記者還是傳藍禮和詹妮弗之間的緋聞。倒不是因為有什么證據,只是單純覺得兩位新生代在合作過程中摩擦出火花的話,勢必是一件很有趣的事。\r

“這是一個不錯的提案,我會詢問一下詹妮弗的。”藍禮的回答讓艾略特喜出望外,他喜歡今天這樣的藍禮。\r

隨后,艾略特又圍繞著奧斯卡提了幾個問題,就結束了今天的采訪。嚴格來說,這更像是記者的專訪,而不是狗仔的窮追猛打,氣氛之平和,著實有種說不出的喜感。\r

隨后,艾略特詢問了劇組所在的方位,準備去突擊一下“抗癌的我”劇組,看能否拍攝到更多的獨家照片;而藍禮還是留在了原地,沒有著急著過去投入工作。\r

奧斯卡,藍禮忽然發現,過去這段時間里,他幾乎就要忘記了還有這件事,“活埋”收獲奧斯卡提名的事,仿佛已經是許久許久以前的事了。相比起來,“抗癌的我”接下來的拍攝,這可比奧斯卡要有趣多了。
funk167 發表於 2017-8-19 23:19
四百二十八 無名之火

又是一天拍攝工作的完成,今天整個劇組的氣氛都有些熱鬧,不僅因為下午的拍攝進展十分順利,甚至提前了二十分鍾收工;還因為艾略特的意外出現,“抗癌的我”劇組不經意間就得到了一次免費宣傳的機會,這對於獨立電影劇組來,著實是難能可貴的。


喬納森宣布今天工作結束之後,大家都熙熙攘攘地討論著,晚上要到酒吧去喝一杯,放鬆放鬆,響應的人著實不少。


不過,藍禮卻不在其中之列。


他感覺整個人都有些發沉。雖然,下午的拍攝進展十分順利,他的表演狀態依舊出色,也沒有再出現嘔吐的症狀;但渾身上下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疲憊感,讓人提不起勁來,隱隱作痛的腦袋更是沒有幫上忙。他需要早點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和塞斯、喬納森等人打了一個招呼,藍禮就和內森先回去了。


從醫院回去住所的路上,內森一直透過後視鏡,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藍禮。藍禮的身體狀況不好,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上鏡的時候甚至不需要化妝,那蒼白的臉色就泛著一股倦容和病色,整個人隱隱地消瘦了一圈,更是讓人擔心不已。


內森想要幫忙,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入手。他隻能緊緊地閉上嘴巴,保持車廂裏的安靜,讓藍禮可以享受片刻的安寧。


約莫三十分鍾的車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遠。內森將車子停靠在路邊的停車位裏,還沒有來得及話,然後就看到藍禮打開車門,徑直走向了公寓的大門。


疲憊的腳步顯得有些沉重,蕭瑟的寒風勾勒出肩膀那虛弱的線條,深藍色的夾克外套似乎根本無法抵禦西雅圖的寒冷,漫天漫地的灰色仿佛隨時都可以將那寂寥孤獨的背影吞噬得一幹二淨,這讓內森的舌尖泛起了一陣苦澀。


“抗癌的我”不是一部喜劇電影嗎?為什麼藍禮的拍攝工作卻如此艱難,就好像他在燃燒著生命力完成每天的工作一般?


內森將車子熄火,然後快步跟上了藍禮的腳步,眼神裏寫滿了擔憂。內森主動走了上前,掏出鑰匙打開大門,才推開大門,他就看到了坐在大廳裏的安迪-羅傑斯,來不及打招呼,內森僅僅隻是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就讓開了位置,讓藍禮可以進來。


藍禮走進大廳,隨即就看到了安迪,他收了收下頜,卻沒有多什麼,徑直就朝著沙發方向走了過去,慢慢地走到沙發旁邊,坐下來,抬起腿,橫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就開始休息了。


那輕盈的動作顯得小心翼翼,似乎唯恐驚動了空氣裏浮動的塵埃一般,一絲不苟、一板一眼,沒有太過用力,沒有太多幅度,聽不到任何的聲響,仿佛表演默劇一般,隱隱綽綽的落寞在舉手投足之間泄露出來。


安迪的嘴角微微頓了頓,眼底流露出一絲疑惑,抬起頭看向了內森,用眼神詢問到。內森輕輕搖了搖頭,眉宇之間的憂色清晰地傳遞了出去,表達著自己的擔憂。


安迪的心髒一沉,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最近一段時間,藍禮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內森一直在第一時間向他彙報情況,著實令人擔憂,這也是他專程趕過來西雅圖的原因。否則,現在正是奧斯卡衝刺的時候,每一年最繁忙的階段,安迪根本抽不出身來。


但現在看來,安迪才明白,語言著實太過蒼白,不足以形容藍禮的狀況。


“藍禮,你還好嗎?”安迪看向了藍禮,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語氣,擔憂地詢問到。


藍禮沒有睜開眼睛,卻可以看到他的嘴角輕輕上揚了一些,“下午也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


”藍禮的是“抗癌的我”的拍攝內容,亞當和凱瑟琳的心理谘詢,“我很想給予肯定的回答,但估計是比較困難了。”


自我調侃之中帶著一絲幽默,典型的藍禮風格。不過,小小的玩笑過後,他的笑容就微微收了收,“我現在頭疼。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讓我先休息一會嗎?”


禮貌而紳士的話語,卻隱藏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堅定,隱隱可以嗅到他的疲憊和不耐。


這樣的藍禮,熟悉,卻又陌生,安迪再次抬起頭,看向了內森,卻見內森聳了聳肩,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


安迪遲疑了片刻,還是關切地道,“藍禮,到底怎麼回事?你身體不舒服嗎?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嗎?還是,需要做一個全麵的檢查?”


藍禮嘴角輕輕一抿,“是的,我需要休息,但你卻還在話。”那犀利的話語,少了一些平時的調侃和戲謔,變得溫和起來,可是聽在耳朵裏,卻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氣氛一時間就有些尷尬了。


安迪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有些猶豫。如果是平時的話,那麼安迪也就轉身離開了,讓藍禮好好休息,因為正常情況下,藍禮是不會提出無理要求的人;但現在的情況卻十分特殊,這樣的藍禮著實讓人捉摸不透,安迪很擔心,真的十分擔心。


“藍禮,你知道我的意思。”安迪嘴角的笑容依舊掛著,但神情卻變得真摯起來,“我是,我可以和劇組商量一下,讓你休息一段時間。比起拍攝作品來,你的身體健康才是更重要的。”


“嗬。”藍禮嘴角輕溢出了一抹淺笑,卻不是雀躍和歡樂,而是嘲諷和鄙夷,“這不像你,安迪。對於經紀人來,最重要的是藝人,但更重要的是利益。突然變得如此友善和仁慈,經紀人的風采都消失殆盡了。”


安迪的表情微微僵了僵,但沒有發火,多年的涵養讓他可以保持足夠的冷靜和沉著,更何況,他知道藍禮現在的狀態確實糟糕,堪稱是火力全開。相反,安迪的眼底反而是閃過了一絲苦澀,以前記者們承受的火力,看來他也需要經曆一回了。


“藍禮,我們隻是擔心你。”內森的修養功夫卻還不到家,有些迫切地道。


“你們是在擔心我的狀態,還是在擔心我的狀態太過糟糕,以至於沒有辦法出席奧斯卡頒獎典禮?”藍禮那尖酸刻薄的話語,毫不留情地給了內森一記重拳,內森直接就呆愣在原地,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就連安迪也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這樣的藍禮,不僅僅是陌生,甚至是麵目全非。


平時的藍禮,總是紳士得體,不僅僅表現在他的行為舉止之上,他的話風格和方式也都是如此;但眼前的藍禮,卻帶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憤怒,平靜的表麵之下,讓人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裏的熊熊怒火。


甚至有些憤世嫉俗。


這不是安迪所認識的藍禮,卻也是安迪第一次看到藍禮失控的模樣。難道,這才是藍禮的真實麵貌?想法還沒有來得及冒出來,安迪就搖頭否認了,肯定是有其他的理由。隨即,安迪的想法就得到了證實


“抱歉。”藍禮的聲音傳了過來,那淡淡的話語裏充滿了挫折感,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挫折感。


藍禮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那青筋跳突的抽搐感一陣接著一陣,仿佛扯動著渾身的神經都變得緊繃起來,內心深處就有一股無名火,胡亂竄動,根本無法控製,這樣的自己,就連藍禮都感到不太適應。


上一世,真正意識到自己高位癱瘓之後,那一段時間,他就經曆了這樣的階段,那種莫名其妙的憤怒支配了他的大腦,任何事、任何人、任何一個小細節,哪怕隻是一個動作,都可以輕易地激怒他,他不管不顧地將怒火朝著所有人發泄,即使別人的好意和友善,在他看來也隻是同情而已。


但,那種失控的感覺已經太久遠了。沒有想到,他又一次地感受到了這種怒不可遏的情緒。


他知道,這一次,他不是作為楚嘉樹,而是作為亞當,終於真切地體會到了癌症帶來的影響。化療的副作用是一方麵,開始失去控製的身體是另一方麵,恐懼和煩躁開始漸漸打破了原本的生活規律,同時也打破了原本的情緒平衡。


“抱歉。”他再次開口強調了一遍,“我不應該那樣。剛才的話語真的太混蛋了。請原諒我的失控。”雙手輕輕地揉著太陽穴,可是那種尖銳而炙熱的疼痛卻無法消除,仿佛整個人被架在火焰上炙烤一般。


安迪和內森麵麵相覷,兩個人都隻是普通人,不是醫生,也不是心理治療師,他們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現在的情況。


最後,安迪隻能是試探性地開口道,“發生了什麼?你看起來正在飽受困擾,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情感的問題?”雖然藍禮從來木提起過,他現在有正在約會的對象,但這是安迪腦海裏最靠譜的猜測了,“藍禮,和我話,告訴我,隻有我知道了,我才能幫忙,如果你繼續保持沉默的話,那麼事情就始終得不到解決。”


“我需要休息,這就是問題的根源。”藍禮的語氣再次變得不耐煩起來,“你專程過來西雅圖,不是為了我的私人問題,不是嗎?所以,有什麼事情,盡管直接出來,沒有必要兜圈子。如果是奧斯卡頒獎典禮的事,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打算出席了。”


“什麼?”安迪直接驚呆了,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情的如此走向,即使是身經百戰,他現在也有點懵逼。()
funk167 發表於 2017-8-19 23:24
四百二十九 意興闌珊

    藍禮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身體卻在不斷地抗議著,腦袋的抽痛、耳朵的鳴叫、肌肉的酸澀、胃部的冰冷……那種發沉發酸的感覺無處不在;好好地躺在沙發上,卻感覺坐墊正在變成一潭冰冷的泥沼,一點一點地吞噬著他的身上,寒冷和濕滑順著毛孔鑽入血液裏,尖銳地刺著骨頭,但他甚至提不起力氣反抗。

    他知道自己在失控,卻無力阻止,那股無名之火,勉強壓了下去之後,又再一次席卷而至,將理智全部焚燒殆盡。

    “如果是奧斯卡頒獎典禮的事,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打算出席了。”

    在理智反應過來之前,話語就衝動地說出了口,就連藍禮自己都不明白,這句話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為什麼突然就提起了奧斯卡?又為什麼突然就不打算出席了?

    “什麼?”安迪有些發蒙,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著實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饒是身經百戰,驚愕的聲音也還是脫口而出。但失態也僅僅隻是片刻而已,安迪深呼吸一下,重新讓自己平複了下來,這才再次開口,心平氣和地詢問到,“藍禮,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突然就決定不出席了?”

    “哧。”藍禮的嘴角輕溢出一抹嘲諷的嗤笑,緩緩睜開了眼睛,瞥了安迪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黯淡的譏笑和鄙夷,“我以為你是因為我的身體健康,這才專程趕過來西雅圖的。怎麼,現在聽說我不出席奧斯卡了,頓時就慌亂了起來?”

    麵對藍禮那火力全開的尖銳,安迪嘴角雖然依舊帶著淺淺的弧度,但眼底卻沒有了笑容,“藍禮,我想,你需要休息一會,等你緩過勁來之後,我們再慢慢交談。”

    安迪意識到,現在的藍禮處於一個風口的狀態,就好像火山爆發一般,誰撞上去誰倒黴。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認識了藍禮這麼久以來,從來不曾看到藍禮如此失態的模樣。

    比起反怒來說,以前藍禮那種沉穩睿智的氣質現在卻消失不見,似乎變得更加容易親近了,卻也似乎變得而更加普通簡單起來,這才是最為陌生的部分。

    “現在你又願意讓我休息了?”藍禮反而是坐了起來,瞪眼看著安迪,那雙深褐色的眸子沒有了遮掩,所有情緒一目了然,但卻隻是一團混亂,猶如看不到線頭的毛線團,“我到底是希望我休息,還是希望我參加奧斯卡?”

    藍禮的咄咄逼人,安迪拒絕正麵回應,不是他無法反駁,而是他明白,任何的反駁都隻是激化情況而已。藍禮擺明了就想要爭吵,他在主動挑起戰爭。這樣的藍禮,真是讓人看不懂。

    “我看不出來出席奧斯卡的意義。”安迪不回應,藍禮卻沒有就此罷休的打算,胸腔裏流動的怒火在源源不斷地噴薄而出,仿佛一團火焰,將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控製、所有的壓抑都焚燒殆盡。“我就像是馬戲團的猴子一般,展示在眾人麵前,然後大家過來圍觀、取樂、戲弄!”

    “我們都知道,最佳男主角是科林-費斯的,最佳女主角是娜塔莉-波特曼的。這已經板上釘釘了,其他所有的提名者都不過是陪跑的而已。我們抵達現場,然後違心地說著祝福的話語。耶穌-見鬼的-基督,我根本就不想要祝福他們,好嗎?每一個提名者,都想要拿獎。那些說不想要拿獎的話語,不過是虛偽的廢話罷了!”

    藍禮的臉部泛起一陣不正常的潮紅,整個臉色突然就變得紅潤起來,那鮮嫩欲滴的色彩卻越發襯托出唇瓣的蒼白和眼神的頹喪。

    安迪不想要回應,但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如果你以後還想要拿獎的話,那麼你就必須出席!”他也注意到了藍禮臉色的異常,看起來著實太不正常,他不由給內森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讓內森給醫生打電話,但內森卻是愣在了原地,一時間沒有反應,安迪的平靜也不由被打亂了。

    “不,我不想要。”藍禮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搖了搖頭,然後整個人往後重重一靠,陷入了沙發的靠墊裏,“我看不出來它有什麼意義。”

    “它的意義就在於,你可以得到屬於你的認可,然後再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構建你的演員生涯。”安迪勉強按耐住焦急,步步為營地勸說著,“在這個世界上,充斥著無數的規則。我們不能夠被規則束縛住了手腳,隻有打破規則,才能擁有自由。但是在突破之前,我們先要適應規則,學會利用規則,然後再打破它。那些無視規則的叛逆者,往往都是殉道者。”

    “那些在社會上碌碌無為的普通人,那些失去了棱角丟失了個性的普通人,那些一事無成屈服於生活的普通人。都是如此告訴自己的。”藍禮可以說是火力全開,嘲諷、鄙夷、奚落、戲謔、蔑視,十八般武藝全部上陣。

    然後,藍禮停頓了片刻,認認真真地看著安迪,再次強調到,“不,我不會出席。”

    原本,這僅僅隻是一個念頭而已,憑空冒出來的念頭,但現在這個念頭卻在一點一點地壯大,然後無法控製地占據了腦袋的全部:他不想要出席奧斯卡。

    在癌症麵前,他看不到奧斯卡的意義,與生死存亡相比,與人生意義相比,一座小金人僅僅隻是滄海一粟而已。他應該追求更加偉大的理想,在生命的道路上,真正地尋找到屬於自己的意義,將名利場的奢華和欲望都放到一邊。

    在表演麵前,他看不到奧斯卡的意義,這不過是一群特定種族、特定性別、特定人群票選出來的獎項而已,就好像總統選舉一般,這是一個遊戲,一個掌控在少數人手中的遊戲,比如說,韋恩斯坦兄弟。

    他是一名演員,不是一個明星。他不想要為了一場秀,而放棄自己的堅持。

    “我正在拍攝之中,劇組不能因為我一個人就停擺。”藍禮的思路突然就開始變得清晰起來,在一片混沌之中,僅有的信念堅定不移地指引著他朝前衝刺。

    “我們現在正處於一個很好的狀態,一旦打斷之後,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接下來,我就要拍攝把頭發剃光的那場戲,整個劇組都很期待,我們也都做好了準備。所以,我不會出席奧斯卡,我不會為了一場馬戲團的秀而前往洛杉磯。”

    藍禮的話語是如此堅定,帶著一股粗糲而殘暴的尖銳,勢不可擋地衝刺過來,這讓安迪不由就愣在了原地,他可以開口反駁,可是看到藍禮那雙眼眸裏的神采,他的話語卻卡在了喉嚨裏。

    這是安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藍禮的靈魂。

    炙熱而癲狂,純粹而真摯,鮮豔而清澈,那為了表演而不顧一切的瘋狂,那沉浸於表演之中無法自拔的專注,那因為表演而綻放出萬丈光芒的堅定,沒有任何遮掩地呈現出來,讓人挪不開眼睛,也讓語言失去了色彩。

    但如此光芒僅僅隻是刹那間的迸發,然後藍禮就捂住了嘴巴,慌亂地跑向了衛生間,狠狠地把門板甩了過來,重重地關上,整個門板都在痛苦地呻吟著。

    安迪不明所以,焦急地看向了內森,可是內森也一臉茫然——在今天之前,藍禮從來不曾出現這樣的症狀,而下午的插曲,隻有威爾和塞斯知道。

    兩個人慌亂地朝著衛生間跑了過去,不等敲門,裏麵就傳來了劇烈的嘔吐聲音,翻江倒海,即使隔著門板,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精疲力竭的煎熬,那撕裂的疼痛在虛弱的聲音裏迸發到了極致,滾燙,卻冰冷。

    原來,痛苦是如此真實而具體的。

    即使是安迪都有些於心不忍,狼狽地避開了眼睛,不忍心再繼續傾聽下去,更不要說內森了。安迪知道,藍禮的情況很糟糕,肉眼可見,但真實情況還是遠遠超乎了想象,一扇薄薄的門板,仿佛隔離著兩個世界,那一側的盡頭,是地獄。

    快步轉身離開,安迪拿出手機,立刻撥打了電話號碼,通過一係列人脈關係,聯係到了西雅圖本地的私人醫生,要求他立刻上門。

    等忙完這一切之後,安迪再次回到了衛生間門口,可是裏麵卻安靜了下來,一點聲響都沒有。抬起頭看向了內森,卻隻看到了一臉焦急還有兩眼茫然——他也是急壞了,居然忘記了,內森和他一樣被鎖在了門外,自然無法得知裏麵的情況。

    深呼吸,安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今天的藍禮,表現太不正常,更為準確來說,過去這兩周時間的藍禮,都不太正常。因為繁忙,安迪每天僅僅隻是和內森聯係,沒有每天注意到藍禮的情況,所以今天的反差尤其明顯,就好像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急轉彎。

    安迪的內心有種不好的預感。

    衛生間的門被打開了,然後安迪就看到了眼前的藍禮,那濕漉漉的短發可以看得出來,他剛才在裏麵簡單地清洗打理了一番,所以感覺不到那嘔吐的狼狽,可是血色再次完全消退的蒼白臉頰,以及眉宇之間的虛弱和疲憊,卻暗示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安迪忽然就後悔了,如果當初他不把“抗癌的我”這部作品介紹給藍禮,那麼藍禮是不是就不會陷入如此困境了?
funk167 發表於 2017-8-19 23:27
四百三十 艱難決斷

私人醫生離開了。

他為藍禮進行了簡單的診斷,並且詳細了解了過去這段時間的情況,另外還詢問了內森一些細節的問題,卻也是束手無策。單純從診斷來看,藍禮的身體沒有大毛病,最多也就是輕微的風寒而已,但藍禮的反應卻如此激烈,著實是讓人難以理解。

最後,醫生建議安迪,帶著藍禮到醫院做一個全麵的檢查,再做判斷。

送走了私人醫生,安迪卻是若有所思,腦海裏閃過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可隨即就否認了,覺得這著實太過不可思議了,搖搖頭,然後就重新走向了臥室。

醫生說,藍禮最好吃一些流質食品,補充一下能量,卻又不要給胃部太大的刺激,避免再次造成劇烈嘔吐。所以,內森到廚房去準備食物了,房間裏就隻剩下藍禮一個人。

安迪走到房間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鋪上的藍禮,他出神地看著窗外,視線沒有焦點地落在那稀疏的光線上,那孤獨落寞的身影有著說不出的寂寥,眉宇之間的疲憊和脆弱猶如三月的蒙蒙細雨,稀稀疏疏地暈了開來,讓人不由一陣鼻酸。

安迪的動作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下來,剛才的想法再次在腦海裏躥了出來,他試探性地呼喊到,“亞當?”

然後,藍禮就條件反射地轉過頭來,眼底流露出了詢問的神色,那一閃而過的哀傷,仿佛從靈魂深處滲透出來般,這讓安迪高高揚起的心髒,緩緩地滑落下來。

他的猜測,是真的。

藍禮之前拍攝“活埋”的時候,安迪還沒有和藍禮簽約,對於電影的拍攝過程並不了解。後來,安迪聽說了藍禮躺在棺材裏體驗角色差一點走火入魔的事跡,他也僅僅隻是聽聽而已,並沒有真正感受到那件事的衝擊力,他甚至還把這個細節當做了籌碼,用來進行宣傳。

畢竟,耳聞隻是耳聞,終究不夠真實。

剛才,安迪就在猜測著,這些突如其來的變化,會不會是因為入戲太深?比如說,性格的突然轉變?再比如說,沒由來的健康問題?還比如說,無法遏製的憤怒?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就解釋得通了。

可隨即,安迪就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他是一名經紀人,不是演員。所謂的入戲太深、所謂的走火入魔,那隻是在教科書上看到的名詞,完完全全沒有真實感,他相信的是天賦、是投入、是專注,卻無法理解泥足深陷、無法自拔的感受。

現在,安迪卻相信了。

看著眼前的藍禮,安迪張了張嘴,卻第一次發現,腦海一片空白,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腦海裏的無數話語,最後隻是蒼白無力地說了一句,“你還好嗎?”

藍禮嘴角抿了抿,勾勒出一抹笑容,“抱歉,我剛才表現得像是一個混蛋。你們都被我嚇到了吧?”

這是藍禮,卻又不是藍禮。

安迪知道這很荒謬,如果別人和他說這句話,他就連回應都懶得,隻會把對方當做一個白癡來看待。但此時此刻,安迪就是這樣的想法。眼前的這個人,像是藍禮,卻不是藍禮。安迪知道,他應該是亞當。

“我沒有必要那樣說話,你們隻是在試圖表示關心。”藍禮輕輕閉上了眼睛,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話語重新變得溫和起來。

雖然他的脊椎、手掌、腳掌都冰涼刺骨,整個身體依舊在發沉,但混沌的大腦卻總算是平複了下來,似乎伴隨著剛才那驚天動地的嘔吐,所有的煩躁都消失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剛才酣暢淋漓地把所有怒吼都宣泄了出來,所有才平靜了下來。

後麵的解釋應該靠譜一些。

“你不用擔心我。”安迪露出了一個微笑,“相信我,我遇到過更加瘋狂的情況,至少你不是道恩-強森,否則,一個拳頭就足夠我躺一周了。”

藍禮輕笑了起來,雖然整個人依舊疲憊非常,但嘴角還是微微上揚了一些。

安迪猶豫了片刻,走進了房間裏,然後站在床尾,認真地說道,“藍禮,我是你的經紀人,在沒有經理人的情況下,我就是你最值得信任的對象。所以,你不需要擔心我這方麵會出問題,因為我才是那個最不希望出事的人,為了我的利益著想,我可不想之前的投資打水漂。”

淡淡的嘲諷,以安迪的風格傳達了出來,藍禮輕輕收了收下頜,露出了淺笑,沒有反駁。

“那麼,你需要幫忙嗎?”安迪不太擅長處理這樣的情況,但他正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一般來說,這都是交給經理人或者是心理治療師處理的。在好萊塢,十個演員之中,九個都有自己的心理治療師;剩下一個沒有的,那就是瘋子。

生活在鎂光燈之下的壓力,那是難以想象的,仿佛全世界各個角落的每一個人,都有資格也有權利來對演員的生活品頭論足,甚至是居高臨下的批判。這種無處不在的壓力,是名利場的捆綁產物,無法擺脫,但卻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處理好的。

但藍禮現在的事業才剛剛起步,根本無法負擔昂貴的心理谘詢費用。更何況,這才是藍禮第一次出現問題,安迪隻能硬著頭皮上陣了。

藍禮嗬嗬地笑了兩聲,那沉悶的笑容在胸膛裏翻滾著,讓整個人稍稍放鬆了一些。看著眼前的安迪,生澀而尷尬,幾乎可以說是手足無措了,就好像是麵對著哭鬧嬰兒而束手無策的新手菜鳥一般,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你幫不上忙。”藍禮的回答,簡單卻準確,噎得安迪一陣無奈,然後看到藍禮臉上的笑容,安迪不由搖了搖頭,啞然失笑,“放心吧,我會沒事的。”

藍禮知道自己的狀況。這是在接拍“抗癌的我”之前,他就預料到的情形雖然說失控的狀況有些超出底線,但這也是他追求的目標。

通過楚嘉樹的經曆,通過威爾的交談,他真正地感受到了亞當的痛苦。不僅僅是感同身受那麼簡單而已,而且還是親身經曆、置身其中,所有一切感覺都栩栩如生。當現實和虛幻的界限徹底消失之後,角色和自己也就完全融為了一體。

他是藍禮,卻也是亞當。

這種狀態著實特別,他知道自己正在拍攝電影,需要背誦台詞,需要和對手配戲,需要更換角度拍攝,甚至可能出錯然後重來;但與此同時,他的表演卻不僅僅是表演而已,一切都信手拈來、渾然天成,仿佛所有都是自己真實的經曆一般。

這是之前在“活埋”表現時所不曾感受到的。

在方法派表演的驅使之下,卻又保持了足夠的控製力,整個人處於現實和虛幻之間的混沌地帶,現實的失控卻換來了虛幻的控製,在表演過程中,酣暢淋漓,真正地讓表演成為了一種享受;在現實生活中,飽受煎熬,身體脫離了表演空間,精神和靈魂卻依舊戴著枷鎖。

事實上,藍禮正在享受著這樣的過程,希望這樣的表演狀態可以再多持續一段時間,讓他慢慢地摸索體驗一番。為下一次的方法派表演,收集更多的信息。

果然,表演是沒有捷徑的,隻有通過一次又一次的實戰、一次又一次的摸索、一次又一次的挑戰,才能累積出足夠的經驗,然後等待著量變引發質變的一天。藍禮很慶幸,當初安迪把“抗癌的我”這部作品接了過來。

這是表演的事,即使安迪想要幫忙,他也無能為力。更何況,藍禮確實不需要安迪的幫忙。

“你確定嗎?你現在的情況看起來,真的是糟糕透頂。”安迪可以感覺到藍禮稍稍輕鬆了一些,話語也就更加直接了一些。

藍禮聳了聳肩,但笑不語。

“關於奧斯卡的事,你剛才是認真的嗎?”安迪知道這不是最好的時機,但錯過了今天,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更加合適,更何況,此時距離頒獎典禮已經沒有剩下幾天時間了。於是,幹脆就順水推舟,再次提了起來。

藍禮再一次聳了聳肩,露出了一抹微笑,“如果你要求我出席的話,那麼我可以嚐試看看。”

藍禮說的是實話,他現在完全沉浸在演技的摸索之中,對奧斯卡的頒獎典禮沒有什麼過多的期待。錯過了今年的頒獎典禮,還有明年、後年、大後年,但錯過了“抗癌的我”這一次表演機會,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安迪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下藍禮的神色,內心已經做出了決斷。可仔細想一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居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理智告訴安迪,這是正確的選擇。即使匪夷所思,即使困難重重,即使突如其來,依舊不影響這個決定的正確性。

深呼吸一下,安迪讓自己平靜了下來,然後重新理清了一次思路,將方方麵麵都考量了進去,確定自己不是衝動而做出的決定,視線再一次落在了藍禮身上,長長吐出一口氣,仿佛鼓足了勇氣,這才點點頭,開口說道,“那就這樣吧。今年,我們就不出席奧斯卡了。”

即使再想想,還是覺得荒唐,安迪自己都忍俊不禁,嘴角的笑容上揚起來,又一次點點頭,表示了肯定,“是的,不出席了。”

在距離奧斯卡頒獎典禮還剩下一周的時候,藍禮臨時決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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