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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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76877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7 09:00
第一一零章 長公主之憂

  而此時,眼瞼動了動的蕭天振亦從沉睡中醒來,手動了動,察覺到有人在給自己把脈,目光從母親臉上移到了牛有道的臉上,盯著看了會兒,忽問道:「我還能活多久?」

  牛有道微笑道:「總之死不了!」

  此話純屬寬慰,人家已經不是小孩,不說話人家能猜出不好來,也不可能對人家說你命不久矣。

  「當真?」蕭天振追問一聲。

  牛有道這般輕鬆口氣也讓海如月滿眼期待。

  牛有道對蕭天振笑著點了點頭,搭在對方脈搏上的手指也挪開了。

  他臉上微笑,心情卻有些沉重,不為別的,只為同情病榻上的小子,可憐這小子從小長到這麼大得遭了多少罪。

  他此來是為商朝宗吞併青山郡之事而來,並非是來為蕭天振治病的。他會一些中醫治療和一些西醫治療手段,他前世甚至比一般的普通中醫還厲害些,會一些一般中醫都不知道的方子,卻並非是專業治病的人,懂的東西有限。

  當然,他也希望能順帶將蕭天振的病給解決了,那樣對後面的事情拿捏也更有底氣一些,可事實上他連蕭天振是什麼病都診不出來,至少別人還能診出個天陰損脈來,他只能探出個病況,連病況成因都搞不懂。

  乾氣從蕭天振的經脈中收回時,他就察覺到了,明明將蕭天振經脈中的寒意祛除了,也將其經脈和整個身體都捂熱了,可乾氣一回,蕭天振經脈中的寒意又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相信要不了多久又要侵蝕其全身。

  很奇怪的病!牛有道沒什麼頭緒,自然也沒有下手解救的良方。

  將蕭天振的手送回了被子裡,牛有道起身了,朝外走去。

  海如月立刻起身跟隨,朱順迅速揮手示意下人照顧好蕭天振。

  一行從這邊屋裡走出後,朱順問道:「法師修煉的是陽性功法嗎?」

  牛有道淡淡問道:「何出此言?」

  朱順:「以前為了救少爺,曾請來過修煉陽性功法的人,診療時的狀況和少爺剛才的狀況相似。」

  牛有道哦了聲,卻沒回答自己修煉的是不是陽性功法。

  一群人回到了廳堂之中,海如月終於憋不住了,追問:「法師,診治的結果如何?」

  牛有道很光棍地搖頭道:「令郎的病很奇怪,他的病我暫時沒辦法。」

  此話一出,圓方心驚肉跳,暗暗叫苦,道爺啊道爺,你這是鬧哪一齣啊,會死人的!

  果然,朱順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冷冷盯著牛有道。

  海如月亦瞬間一臉寒霜,「牛有道,你敢耍我?」

  牛有道呵呵道:「長公主太著急了,我只是說暫時沒辦法,並非說永遠沒辦法。我現在想知道的是,赤陽朱果真的能治好令郎嗎?」

  海如月頓了一下,盯著牛有道有些牙癢癢,發現這傢伙有一出沒一出的,純屬刺激人,有話一次性說完會死嗎?讓人脾氣想發不是,不想發也不是,硬生生拿他無可奈何,憋得有點難受!

  一旁的朱順接話道:「應該不會有錯,請來不少高人看過,都說赤陽朱果能治好少爺的天陰損脈。萬洞天府的掌門親自來查看過,也是如此說的,不會有誤!」

  所謂的萬洞天府,正是在幕後扶持金州的修行門派,也是趙國數得上的大派。

  牛有道:「也就是說,只要我能弄來赤陽朱果給長公主,我的承諾就算完成了,至於能不能治好和我無關,是不是這樣?」

  聽他這話,未免又給人一絲希望!

  海如月斷然道:「不錯,只要你能弄來赤陽朱果,就算你兌現了承諾,其他的不用你管,我立刻出兵支持商朝宗!」

  「這也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的,咱們能坐下慢慢談嗎?」牛有道突然攤了攤手岔開話題。

  海如月想噴他一臉唾沫,玩了半天沒結果還想坐,待會兒我看你腦袋往哪擺!

  需知牛有道殺了燕使宋隆,她現在就算殺了對方說是依法行事,估計也沒人會說什麼。

  不過最終還是暫時摁奈下了心中怒氣,伸手示意請坐,自己也走到上位一捋長裙坐下了。

  朱順外出招呼了一聲,讓人上了茶。

  眾人目光都盯在牛有道的身上,圓方和方哲正提心吊膽中,然牛有道卻是一副不慌不忙氣定神閒的樣子,慢慢端茶嘬了口,又慢吞吞放下茶盞,這時才問道:「長公主,不知你有沒有想過赤陽朱果治不好令郎的後果?」

  海如月寒聲道:「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你只需把赤陽朱果給我弄來便可!」

  牛有道心平氣和道:「若是赤陽朱果治不好呢?」

  海如月怒道:「你盼我兒早死不成?」

  牛有道:「長公主言重了,我和令郎無冤無仇,還不至於如此缺德,只是在心平氣和的講道理。」

  海如月:「本宮用不著聽你這道理,你是不是又想編造什麼花言巧語從赤陽朱果之事上脫身?本宮警告你,本宮已經一而再對你讓步,此事萬無再讓步的可能,交不出來,不用宋家動手!」

  牛有道沉沉穩穩道:「我既然答應了長公主,自然不會食言,我說過若治不好令郎就會去找赤陽朱果來,自當兌現承諾。我之前還說過會解長公主迫在眉睫之憂,也同樣會兌現!兩件事,我一併為長公主處理掉!」

  海如月愣了一下,想起來了,之前牛有道的確說過要為她解什麼迫在眉睫之憂,可當時聽來,不就是為兒子治病的事麼?現在才知對方說的竟然是兩件事,而且還大包大攬在了身上,說要幫她一起解決掉,另一件是什麼事?

  看了眼同樣有些疑惑的朱順,朱順顯然也不知道牛有道說的是什麼,她只好回道:「本宮迫在眉睫之憂就是我兒之病,只要我兒病好了,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牛有道問:「依長公主的意思,目前說來,癥結還在赤陽朱果身上是吧?」

  海如月:「難道不是嗎?」

  牛有道:「長公主敢確定赤陽朱果就一定能治好令郎?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治不好呢?」他猛然起身,走到了朱順面前,對著朱順說:「只怕萬洞天府要擇人繼承金州基業吧?長公主著急醫治小刺史,難道沒這方面的原因嗎?」

  轉身又向海如月走去,邊走邊說道:「據我所知,蕭煌逝世後,蕭別山身體孱弱,不適合再主持金州軍政事物,萬洞天府怕金州生亂,已有換人主持局面的意圖,後有賴長公主的能力協助駙馬,加上萬洞天府多少念及蕭家為其效命這麼多年,不好讓下面人寒了心,因此才沒執行。」

  站定在海如月面前,盯著海如月陰晴變換的臉色,「蕭別山辭世後,兒子年少體弱,比之蕭別山更有不如,萬洞天府似乎又有換人的意圖,而下面也有人與萬洞天府那邊眉來眼去,想將這刺史之位取而代之,又是長公主及時以鐵血手段清洗,才把這事又壓了下去。」

  「若是赤陽朱果醫治效果上出了什麼意外,沒了蕭家的名義和蕭家多年在金州積攢下的威望,長公主又能壓住下面多久?難道能在金州屢屢施以鐵血手段不成?金州不穩,絶非萬洞天府希望看到的!加之沒了蕭家與萬洞天府這份舊情,要斷怕是會斷得毅然決然,長公主屆時該何去何從?這難道不是長公主迫在眉睫之憂嗎?」

  說罷這些,牛有道回到了位置上坐下。

  而這些情況,也正是牛有道來金州後,在他需要之下,方哲詳稟的情況之一。

  一番話讓海如月心情沉重,不過她卻冷笑道:「你操心得還真多,本宮乃趙國長公主,當今陛下是我兄長,當今太后是我親生母親,不想在金州,我大可回京城,照樣衣食無憂?」

  「那長公主何必還要在這苦苦硬撐,為何不早放棄這裡帶著令郎去京城享受榮華富貴去?」

  牛有道一句話頂了回去,端起茶盞淡淡笑道:「暫且不說萬洞天府會不會讓長公主帶著這裡的秘密離開,金州擁兵自重多年,不知得罪了多少京城皇族和權貴!回到京城,衣食無憂我信,但一個曾經和朝廷作對多年的人孤零零回到了京城想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長公主覺得可能嗎?皇帝能助長此風嗎?」

  「有關金州的事情,不把長公主審問個清楚明白、不逼長公主交代個徹底能行嗎?事關國事大體,太后能一手遮天攔得住?長公主是在皇宮長大的人,想必比我更清楚某些人的嘴臉,長公主敢回去嗎?京城比得上在這裡呼風喚雨嗎?」

  海如月被說的有些惱羞成怒,聲音變得有幾分尖銳道:「關你什麼事?」

  牛有道平平靜靜道:「我說了,要幫長公主解決這迫在眉睫之憂!」

  海如月一臉譏諷,「連解決個宋隆都要求人,你千萬別說你還能左右趙國京城那邊。」

  牛有道微笑道:「趙國京城門朝哪邊開我都不知道,哪有那本事,不過讓長公主一直將金州把持下去還是沒問題的!」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7 17:10
第一一一章 互惠互利

  方哲在那兒迷迷糊糊,不知牛有道在繞什麼。

  圓方更是乾瞪眼,不知道爺在鬧哪樣。

  朱順一直皺著眉頭瞅著牛有道。

  海如月又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連連譏諷道:「你讓我將金州一直把持下去?聽你這話裡的意思,似乎你比我對萬洞天府的影響力更大嘛,我倒是想聽聽你和萬洞天府有何淵源,敢口出如此狂言!」

  「不不不!」牛有道連連擺手,「長公主誤會了,我和萬洞天府沒任何關係,萬洞天府的人我一個都不熟。」

  海如月冷笑連連,「趙國京城你連門往哪開的都不知道,萬洞天府你一個人都不認識,你還想左右金州的局勢?」

  牛有道慢慢喝了口茶,又慢吞吞道:「左右金州局勢者,未必要與趙國京城和萬洞天府有關,庸平郡王便可助長公主一臂之力!」

  「他?」海如月皮笑肉不笑道:「你讓他離了鳳凌波試試!」

  牛有道放下茶盞看向朱順,「我要地圖,天下全圖!」

  朱順看了眼海如月的反應,見她沒反對,立刻自做主轉身離去了。

  朱順心裡清楚,牛有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應該不會是拿小命鬧著玩,長公主儘管還在譏諷,可長公主還有耐心奉陪下去就說明長公主也想知道牛有道說的是不是真的,只是長公主的態度上不可能任由別人拿捏。

  而他自己,其實也想知道答案,想知道牛有道如何破解所謂的長公主迫在眉睫之憂。

  沒多久,朱順親自抱來了一卷地圖,沒有假其他人的手。

  牛有道起身走來,揮手示意圓方和方哲,「打開!」

  兩人上前從朱順手中接了地圖,放在廳內地上攤開。攤開到一半,露出有燕國和趙國後,牛有道示意兩人停下,讓兩人將地圖扯了起來,對拉著橫著。

  盯著地圖稍微端詳了一下,牛有道又轉身伸手請海如月:「請長公主挪步上前一觀!」

  海如月冷哼一聲,端著儀態慢慢走了過來,掃了眼地圖,對這地圖她也是很熟悉的。一般女人對這無任何美感和枯燥無味的東西不敢興趣,可是沒辦法,她到了如今的地步,不接觸這些東西不行。

  牛有道伸手指向趙國,在趙國東南方向指了指,「金州!」手指偏向隔壁燕國的南州境內的青山郡,落在蒼廬縣的位置指了指,「庸平郡王在此!」回頭又問海如月:「長公主覺得這局勢如何?」

  哪有什麼局勢?海如月很想扔出一句看不懂給他:「金州勢大,蒼廬縣彈丸之地,四面受困!」

  牛有道知她話裡有貶低蒼廬縣的意思,不過人家說的也是事實,一州之地相當於他前世的一省,蒼廬縣自然就是一縣,完全沒有可比性。

  然而現在不是跟這女人較這勁一般見識的時候,他手指又在青山郡圈了一圈,「若是庸平郡王將青山郡一統,局勢又如何?是不是就和金州毗鄰相銜接在一塊了?」

  朱順接話道:「是銜接在了一塊,那又如何?」他哪能讓主子一個勁地回答這弱智問題,說岔了豈不是讓主子尷尬。

  牛有道:「很簡單,一旦庸平郡王奪取了青山郡,可與長公主互為倚仗,成聯合互助之勢!」

  「嗤!」海如月一聲嗤笑,「小小青山郡做我金州倚仗?」

  牛有道手指一挪,落在了廣義郡上,「若再加上一個廣義郡如何?廣義郡人多糧足,現有之精兵就有十萬之眾!庸平郡王佔了青山郡之後自然也要擴充人馬。長公主不要忘了,鳳凌波和庸平郡王皆為天玉門效命,一動則聯動,兩郡人馬相助如何?」

  海如月不屑:「兩郡人馬又如何,我犯得著要這小小倚仗嗎?」

  牛有道:「長公主別忘了庸平郡王的父親是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寧王還是留了點底子給兒子的!若是庸平郡王練出一支雄兵,若是寧王生前的一萬英揚武烈衛重現,長公主還會覺得這是小小倚仗嗎?」

  「不說寧王一萬鐵騎將韓國十萬大軍摧枯拉朽,英揚武烈衛的威力我是親眼見過的,燕國朝廷派出數千人馬截殺,其中鐵騎上千,卻被庸平郡王五百騎正面給一舉擊潰!」

  海如月沉默了,朱順亦目光閃爍。

  「再加上廣義郡和青山郡的人馬,趙皇若敢動金州,不但有長公主金州人馬對抗,兩邊近在咫尺,一萬英揚武烈衛頃刻間可鐵騎越境殺入趙國境內,再加廣義郡和青山郡的大部人馬配合,趙皇不集結重兵應對,怕是沒那麼容易擋住!燕國這邊若要威脅金州,也必然要經南州這邊,庸平郡王就算不阻擊,擺出支持長公主趁亂向燕國腹內進攻的態勢,燕國也必然投鼠忌器!」

  牛有道復又轉身面對地圖,指向了金州,在金州上下左右指了一通,「金州西有平州,北有光州,皆在趙皇控制中,對金州虎視眈眈成箝制之勢,萬洞天府不敢讓金州不穩正是懼於此,怕兩州人馬趁虛而入。金州東臨燕國南州,南有茫茫大海,只能逃亡,做不得退路。」

  「而長公主一旦得到庸平郡王的全力支持,局勢則大不一樣,內可讓趙皇忌憚,外可讓燕國不敢妄動,金州無憂,這般局勢萬洞天府豈不喜聞樂見?」

  「同樣,萬洞天府若敢換掉金州之主,若敢換掉長公主,庸平郡王自然不會答應,一旦擺出進攻態勢,一旦出兵金州,金州必亂,趙皇必趁勢而出奪取金州!換掉長公主則意味著金州不保,試問萬洞天府還敢這樣做嗎?這難道不是為長公主解迫在眉睫之憂嗎?」

  海如月和朱順相視一眼。

  略沉默一陣後,海如月又冷笑道:「還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來求本宮出兵相助的,可本宮聽來聽去,怎麼倒成了商朝宗出兵來幫本宮?」

  牛有道手從地圖上放下,誠懇道:「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當然,庸平郡王支持長公主之前還得先得到長公主的支持。」

  一句話就輕描淡寫過去了,話鋒一轉,「另有一點,這不但有益於長公主,也有益於萬洞天府穩收金州之利,起碼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萬洞天府不用擔心金州不穩,只要長公主將此謀送上,如此利好,萬洞天府沒道理不答應。同樣的,能幫天玉門吞下青山郡,天玉門也沒道理不答應。」

  海如月盯著地圖,目光一陣閃爍,斜睨道:「商朝宗困在彈丸之地,兵不過數千,大部還是借來的,一萬英揚武烈衛?連影都看不到,還真是畫了一塊好大的餅!」

  牛有道肅然道:「長公主此言差矣,庸平郡王缺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只要拿下青山郡,有了足夠大的地盤,有了足夠的兵源,有了足夠的糧草供應,一萬英揚武烈衛重現指日可待,切實可行之事,怎會是畫餅?哪怕僅有五千騎,亦是不可小覷的震懾!只要局勢一成,無論是長公主還是庸平郡王,都不是誰想換就能輕易換掉的!」

  海如月轉身,慢慢走回了主位,轉身坐下後,徐徐道:「聽你這意思,是不是這樣一來,你就有了倚仗,要不要弄來赤陽朱果都無所謂了?」

  牛有道擺了擺手,主動走到了她的跟前,「令郎的病自然是重要的,一碼歸一碼,治病歸治病,為長公主解憂歸解憂,赤陽朱果我依然會想辦法為長公主求來!獻上為長公主解憂之策,只是為了向長公主換取一個條件。」

  「條件?」海如月挑眉道:「說來聽聽。」

  牛有道:「長公主不能拖,需儘快出兵助庸平郡王拿下青山郡!」

  他親自跑來搞這事,也實在是商朝宗那邊拖不起了,商朝宗那邊以穩住蒼廬縣局勢為由拖著,不可能一直拖下去,尋找十萬鴉將的事情天玉門不可能讓拖太久。

  海如月淡然道:「急什麼?你先把赤陽朱果弄來了再出兵也不遲!」

  牛有道:「燕國皇帝對寧王的忌憚您是知道的,迫於燕國朝廷的壓力,天玉門也在考慮要不要放棄王爺,庸平郡王沒辦法等下去!其次,說句長公主不高興的,弄來赤陽朱果也得給我時間不是?這一來一往的時間就要耽擱不少,萬一這中間蕭天振的病情有什麼突然,到了那個時候長公主自顧不暇,出兵的事長公主還能夠做多大的主?難不成長公主真的想回京城?」

  「不瞞長公主,庸平郡王那邊的壓力很大,快扛不住了,我這次來若是不能請動長公主出兵,庸平郡王就要脫身遁往海外,以後長公主就算想找王爺合作怕也沒機會了!」

  「遁往海外?商建伯一世英名怎會生出這麼個窩囊兒子!」海如月一聲冷哼,藉著一句罵,自己給了自己台階下,「此事容我考慮一二!」

  「好!」牛有道拱手道:「只要這事敲定了,我立馬啟程為長公主去求赤陽朱果!」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7 20:10
第一一二章 黑夜中的螢火蟲

  他心裡清楚,這事現在沒辦法逼海如月當場答應下來,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是海如月能一個人拍板做主的,必然要徵得背後的萬洞天府同意。

  海如月面無表情不吭聲,算是默許了。

  牛有道又補了一句:「還有件小事需要長公主開金口。」

  海如月:「有什麼事能一併說完嗎?」話中略帶火氣。

  她似乎已經體會到了商朝宗等人的痛苦,商朝宗等人早就發現牛有道凡事不會說太盡的風格,後面一出接一出的搞得人膩味的不行。

  第一趟求見說是看病的良醫,結果一見面才告訴你良醫被抓了,要你幫忙救人。等到良醫救出來了,良醫心情不好不肯治,要殺宋隆。殺了宋隆以為能好好來著,結果發現良醫不是良醫,良醫變成了牛有道自己。良醫換人了也就罷了,換人了照樣治不了,一回頭放下了她兒子的事,改成了給她救治,要幫她解後顧之憂。

  繞了一大圈,她給商朝宗那邊提的給她兒子治病的要求被淡化了,變得不重要了,出兵助商朝宗奪取青山郡的事情又擺到了首位,這叫什麼事?

  現在這傢伙又要提要求,她不火才怪了。

  牛有道笑言:「宋隆那邊關押的人裡面,有一名上清宗的棄徒,我想單獨見見他。」

  「這事你找朱順商量。」海如月扔下話直接起身走了,免得這傢伙又有事,讓人鬧心。

  正主跑了,牛有道只好與朱順略碰頭,商議之後先行一步等著,等朱順的安排。

  被領去休息的途中,方哲一路默默無語,感覺自己有點對不住王爺的重託。

  剛才那一通,他算是看出來了,牛有道基本上已經將海如月給說通了,就差萬洞天府那邊作最後決斷了。想想自己來了這邊這麼長時間,纏了海如月這麼久都沒一點效果,就差跪下求海如月了,還是沒用。再看看人家牛有道,今天才剛來啊,一來還發生了這麼多事,人家三下兩下就把事情給搞出了眉目。

  他之前認為自己已經盡力了,海如月不可能改變主意。

  然而現在,他算是體會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終於明白了王爺那邊為何要傳訊通知自己全力配合人家,王爺這是派出了真正的高人說客前來啊!

  也正因為如此,他內心深深懊惱,恨自己無能,恨自己出使誤了王爺這麼多寶貴時間,更差點誤了王爺的大事!

  再看向牛有道的眼神,已滿是敬畏,再也不會認為牛有道是在瞎搞亂來。

  跟在牛有道後面的圓方也是暗暗感慨不已,之前還提心吊膽,擔心治病掉腦袋的事情,沒想就這樣過去了,治病的事情似乎已經不重要了,治病的事情居然被拐偏了?

  明擺著的,事情拐成了這樣,赤陽朱果就算不能求來,又能怎樣?

  越想越覺得道爺是真厲害啊!今天跟著道爺算是大開了眼界,發現自己要跟著道爺學的東西還很多啊!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袁罡那個冷冰冰、硬邦邦、不近人情也不服人的驕傲硬漢,為何就服道爺!

  一番折騰下來,夜已深。

  幽清庭院,海如月煢煢孤立,抬頭望月。

  朱順輕步來到其身旁,輕聲道:「夫人,已經吩咐下去了。」

  海如月淡淡問道:「你覺得如何?」

  朱順:「雖是前來做說客的,但說的也不無道理。」

  海如月略顯惆悵道:「當年寧王商建伯身邊,文有洛少夫等人,武有蒙山鳴等人,文治武功相得益彰,大軍所向披靡,若非缺了足夠的修行界力量支持,只怕燕國當家的真要換人了。如今其子商朝宗身邊也有能人啊!當初接到消息,知他被放出燕京時,我並不看好他!」

  朱順亦嘆道:「是啊!身邊僅五百人,又有燕國朝廷的打壓,誰都不看好,都以為封地便是他的葬身之地,或要遁逃。然而一路走來,有條不紊,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先是娶了鳳凌波的女兒,借到了鳳凌波的兵,又強行在蒼廬縣站穩了腳,現在又要吞併青山郡,不可小覷啊!」

  海如月:「其志怕不僅僅是一個小小青山郡,我看他下一步怕是要盯上整個南州!一旦拿下青山郡,消息傳到燕京,不知燕皇會不會後悔放虎歸山!大勢之下往往如此,一個賢士高人略出一計便足抵十萬雄兵,莫非我坐擁金州連個商朝宗都不如?為何不見賢士高人來投我,難道就因我是女人?」話中之意似乎覺得自己身邊缺能人相助。

  朱順緘默,這話不好說。

  海如月忽又問:「前來說服我的計謀也不知是出自洛少夫的弟子藍若亭,還是這個牛有道本人?」

  朱順沉吟道:「不像是藍若亭的主意,也不像是商朝宗的主意,夫人試想,若有這主意,何故之前不用要拖到現在?」

  海如月頷首:「言之有理,若是出自那邊,也犯不著再讓這個牛有道親自跑一趟,大可以讓那個方哲代理。在僵持之際派出這個牛有道,必然是對牛有道有信心。從宋隆的突發事件便可看出一二,這突發情況絶不是商朝宗那邊能預料的,然這廝看似年輕,卻步步為機,將麻煩逐一化解,不可否認,本宮已經被他說服!」

  抬著看天的螓首端平,慢慢轉過了身來,盯著朱順,「本宮這邊的條件遠勝過商朝宗,你說本宮能不能將其給招攬到金州為本宮效命?」

  朱順略遲疑,沉吟著緩緩搖頭道:「夫人,現在怕是不行,他剛殺了燕使宋隆,我們這邊不好留他。」

  海如月:「先做準備還是可以的,你安排一下,派人去燕國那邊想辦法摸清他的底,修煉資源、錢財或是美色,他喜歡什麼本宮便給他什麼,本宮就不信本宮的條件比不了商朝宗。」

  「是!老奴回頭立馬安排。」朱順點了點頭,心中暗嘆,其實不是沒人來投奔這邊,他身為管家接待過的人多了去。

  可事實是,真正有本事的不多,只能打發去做個小吏,實在事一經手便能發現連個小吏都未必能做好。所以投奔者中,自以為是的倒是不少,這邊婉拒後,被拒之人不找自身原因反而各種怨恨。

  而從此來的牛有道身上完全可以證明,真正有能力的人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

  押來刺史府的牛有道等人自然不會再回留芳館,鬼知道宋隆那邊還有沒有暗中潛伏的人手,不安全,暫時留在了刺史府。

  關在屋內的方哲挑燈夜戰,伏案奮筆疾書。

  嘎吱一聲,牛有道推門而入,方哲抬頭一看,立刻站起拱手道:「道爺,可是有什麼吩咐?」

  牛有道瞄了眼他寫的東西,笑眯眯道:「寫發給王爺那邊的消息嗎?」

  方哲有點尷尬,今天發生的事情他肯定要報給王爺那邊知曉,其中免不了大量涉及牛有道,也不知對方知道後會不會不高興,尷尬點頭道:「是!」

  「你坐,你坐,你忙你的,繼續寫你的。」牛有道樂呵呵往下打了打手勢,隨後又補了句:「記得加條消息發給王爺。」

  方哲忙道:「道爺您說。」

  牛有道:「讓王爺那邊放出消息,就說我已經從他麾下脫離了,已經和王爺沒有任何關係。」

  「啊!」方哲驚愕,「這...」

  牛有道擺了擺手,嘆了聲,「別誤會,我也沒想到來此會碰上宋隆這事,出了這趟事,燕國那邊會給王爺壓力。歸屬名分這東西不重要,不影響為王爺辦事,照我說的發消息吧,王爺那邊能理解的。」

  今夜注定有許多人無法入眠。

  關在監牢內的黃旭升等人身為事發時的當事人,逐一被押出來審問事發時的情況。

  身為其中之一的陳歸碩自然也不例外,來之前,黃旭升等人已經告誡過大家,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雖帶到了刑房審訊,卻並未對其動刑,畢竟都是他國的出使人員。

  審過之後,陳歸碩本以為自己要被帶回,誰知來了一人和審問的人耳語一陣後,一干人全部離開了,只剩下他一人環顧刑房裡陳設的刑具。

  咣啷一聲,關上的鐵門又打開了,門口昏暗光線下,慢悠悠踱步走來一人。

  等到刑房內的火把照清了對方的面容後,被鐵鏈綁在了樁上的陳歸碩大驚失色。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面帶微微笑意的牛有道。

  陳歸碩臉上浮現驚恐神色,牛有道不是被抓了嗎?怎能在這種地方隨意進出?

  他也不傻,很快便明白了,怕是和刺史府脫不了干係。

  「環境不錯嘛!」牛有道打量著刑房樂呵一聲,在一排刑具前轉了趟,順手拿了支審訊行刑用的烙鐵,走到火爐前,烙鐵擱進了火爐中,揮手掃了掃升騰起的火星,淡淡道:「陳師兄,南山寺一別,想不到咱們居然能在這碰上,還真是有緣吶。」

  陳歸碩緊張道:「你想幹什麼?我乃燕國出使人員,要是在這牢裡出了事...」

  不等他說完,牛有道一口打斷道:「陳師兄,怎麼越活越傻了?宋隆我都敢殺,你還幫我擔心這個,是不是有點多餘?出使人員在牢裡出了事又怎樣?你因逃跑被殺,在這亂世,一個無關輕重的小人物,還指望有誰能幫你沒完沒了出頭不成?」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8 09:41
第一一三章 賤人!

  逃跑被殺?陳歸碩瞳孔驟縮,忽然猛然掙扎了起來,鐵鏈被掙動得嘩啦啦作響,扯開嗓子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來人!救命!救命……」

  牛有道偏頭看去,神情古怪,復又盯向了火爐,抓了烙鐵的手把,將烙鐵轉動在炭火中,一陣陣火星飛起。

  他也不急於將對方給怎樣,任由對方嘶喊,在那把玩著烙鐵。

  喊了半晌,不見外面有任何動靜,緊張到氣喘吁吁的陳歸碩明白了,估計自己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使勁嚥了嚥口水,一臉近乎絶望的神色。

  有時候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之前的那個過程,更恐怖的是不知道牛有道會怎麼折磨自己。

  見牛有道半天沒反應,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哀聲道:「師弟,師弟,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求求你了,你就放過我吧?」

  牛有道:「打住!誰是你師弟?別亂攀關係!你不是上清宗的人,我也不是上清宗人。」

  陳歸碩立刻改口:「牛兄,牛兄,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的,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

  牛有道淡然道:「你有資格跟我稱兄道弟嗎?鄙人江湖人稱道爺!」

  什麼江湖人稱?陳歸碩也管不了那麼多,現在也不會去想那麼多,再次改口:「道爺,道爺,我知錯了,求您放過我!實在不行,您就給我個痛快吧!」

  噹噹噹!牛有道拿著烙鐵手桿在火爐邊上敲了幾聲,「你看看,你看看,誤會我了吧,什麼叫給你個痛快?我這人最討厭打打殺殺了,我不喜歡殺人!」

  「……」陳歸碩無語,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麼,你不喜歡打打殺殺?宋隆誰殺的?

  不過人家現在說什麼就是什麼。

  牛有道盯著火爐中漸漸泛紅的烙鐵,絮絮叨叨道:「我說你也是的,好好的上清宗弟子不做,要做叛徒,你也許會說我也是,可我和你我不一樣,很不一樣,你是叛離了上清宗,而我是因為上清宗容不下我。」

  「你說你想抱宋衍青的大腿,攀附個前途,我還能理解。可宋衍青已經死了,你還能捨掉上清宗跑宋家去,我就想不通了,宋家其他人跟你有交情嗎?跟著宋家有什麼好的?就因為宋家看起來是權貴豪門?宋家缺你這樣孤零零的散修嗎?你修為不高,又沒背景,也沒什麼拿的出手的東西,還背負了一個背叛師門的名聲,宋家會重用這樣的人嗎?你不過是宋家手上的一個棋子而已,又能有什麼前途?」

  燒紅的烙鐵從火爐中抽了出來,牛有道揚在手中朝被綁的陳歸碩走了過去。

  看著通紅的烙鐵抵近,陳歸碩呼吸急促,身子使勁往後靠,嘴中緊張道:「道爺,道爺…」

  然牛有道似乎沒有把烙鐵往他身上捅的意思,而是晃蕩在陳歸碩的身前,慢悠悠道:「人各有志,為前途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不過既然是為前途,就要為自己的前途好好打算一下,宋家不會重用你的,短時間內你可能還感覺不到什麼,時間久了,你自然能體會到宋家對你是好是壞,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別的出路,多條退路多條選擇嘛!」

  陳歸碩似乎聽明白了什麼,忙道:「道爺,我願追隨你!」

  「痛快!是個痛快人!」牛有道一臉讚賞,手上通紅的烙鐵差點沒晃對方臉上去,陳歸碩偏著腦袋避開了。「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痛快人!你放心,我也不會讓你難做,你回頭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繼續為宋家效命,等你覺得安全了,覺得來我這邊合適了,你再過來也不遲。」

  「……」陳歸碩無語,心想,還能有這好事?

  牛有道隨後解開了他心中的謎團,「當然,也不能什麼事情都不做!估計這次之後,燕國是要把你們招回去問情況的,你回去後想辦法留在宋府,就別再往外面瞎跑了,儘量摸清宋府那邊的情況,京城那邊我會安排人跟你聯繫,等我需要的時候自然會找你。」

  陳歸碩忙點頭道:「好!我聽道爺的。」

  牛有道冷眼道:「別答應得那麼痛快,你在宋家能決定自己的去向?你能確定自己能留在宋府嗎?」

  陳歸碩:「能能能!宋舒,還有宋舒夫婦,我和宋衍青交好,他們夫婦對我還算看宋衍青的情面,尤其是宋舒老婆胡貴芝,我只要隨便找點東西說是宋衍青的遺物,只要將遺物奉上,屆時順帶提一聲,她應該會幫我說說話,留府的問題應該不大。」

  牛有道笑了,順口就能說出遺物的事來,看來這傢伙早就在琢磨這事。

  手上烙鐵已漸漸暗下,牛有道又轉身走回了火爐旁,烙鐵重新擱了回去把玩,「我若是就這樣放了你,你回頭不認賬怎麼辦?你人跑了,我拿你也沒辦法不是?」

  陳歸碩:「我全聽道爺的,道爺您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好!痛快!是個能屈能伸的好漢,我看好你!」牛有道手中烙鐵操動,捅進了炭火深處,「我還是那句話,我這人不喜歡打打殺殺,喜歡大家和和氣氣的解決問題。這樣吧,我也不逼你,你自己看著辦,你自己送個把柄給我,你自己送個能讓我絶對放心的把柄給我,只要你送給我的把柄能讓我滿意,我保證你好好的離開這裡……」

  半個時辰後,陳歸碩回到了監牢內。

  重新關回牢籠後,隔壁牢籠的黃旭升湊了過來,隔著柵欄,沉聲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這麼多人,只有你一個人去的時間最長!」

  陳歸碩無奈道:「黃前輩,不該說的我一句沒說,可對方知道了我和牛有道曾經是同門,追問了我一些有關牛有道的事情。」說罷搖了搖頭。

  黃旭升釋然,原來如此,想想也是,牛有道殺了宋隆,刺史府想把牛有道和宋家之間的恩怨摸清楚也不足為怪。

  陳歸碩走到牢籠一角,盤膝坐下了,表面平靜,實則對之前刑房內的事情仍然心有餘悸,從見到牛有道出現在刑房的那一刻,他本以為自己死定了,誰想居然絲毫無損的活著出來了……


  精緻,簡約,也難掩貴氣,這就是海如月的房間。

  按理說不會有男人出現在她的房間,按理說這麼晚了不會有男人出現在她這個寡婦的房間。

  但確確實實有個男人坐在她的房間內,頭髮花白,鬍鬚卻如墨漆黑,年紀表面看起來中年偏上的模樣,略老,相貌平平,兩眼卻是有神的。

  此人乃是萬洞天府的外事長老,金州這邊事物是他負責的重點,名叫黎無花,萬洞天府的掌門是他師兄。

  端莊貌美的海如月散開了髮髻,長髮披肩綻露出另一種迷人風情,坐在茶几另一邊,將牛有道的意思陳述了一番後,問道:「你覺得怎樣?」

  黎無花沉默不語,思索著。

  海如月起身,親自提了茶壺為他茶盞裡蓄上茶水。

  茶壺剛放下,黎無花伸手抓了她的手腕,微笑道:「夜深了。」

  海如月掙扎了一下,沒掙脫,明眸神色中閃過一絲複雜,排斥的意味明顯,不過轉瞬又浮現薄嗔神色道:「先說正事。」

  黎無花手一拽,海如月便失去平衡跌坐在了他的懷中,一隻手順著她衣領摸了進去,輕車熟路地摸上了她的胸,「你說這些不是已經有了決定嗎?」

  海如月不安地扭動身子,「我做了決定有什麼用。」

  黎無花起身將她橫抱了起來,走向了床榻,將人扔在了榻上,將她徹底操控在了自己的掌中,很快將她剝了個精光,驚心動魄的曼妙白皙胴體暴露在了空氣中,尤物身段!

  衣衫隨手扔,兩人很快滾在了一起。

  窗戶縫隙外,一雙眼睛盯著裡面。

  窗外,衣衫單薄連外套都沒穿的蕭天振聽著裡面不堪入耳的聲音,透過沒關嚴的窗縫看著裡面淫穢不堪的一幕,眼神中的憤怒,緊握的雙拳,整個人在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凍的。

  他知道榻上的男人看到了他,他一走近窗前,那個男人似乎就察覺到了,偏頭看來,與他目光對視了一下,隨後依舊對榻上的女人我行我素,甚至越發不堪,越發肆意。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類似的一幕,那個男人也不是第一次發現到他,但從來沒有在意過他,視他若不存在一般。

  「你輕點…我說的正事,你還沒給我答覆。」

  「你放心,回頭我就向師門力陳此事,問題應該不大……」

  屋內男女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出。

  一隻大手輕輕握住了蕭天振冰涼的小手,將他給悄悄牽走了,是管家朱順。

  直到回到了蕭天振自己的房間,朱順才道:「少爺,你身子骨怕冷,以後晚上別再跑出去了。」

  被安置回榻上的蕭天振漸露扭曲神色,似乎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來,「賤人!」

  為他蓋被子的朱順動作僵硬了一下,又繼續,低聲道:「少爺,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夫人也有許多的不得已,以後你會明白的,唉…」一切深意皆在他那一聲嘆息中。

  一個體弱多病的小孩能穩坐金州刺史的位置嗎?帶著一個這樣的孩子的寡婦不借點力,又如何控制得住偌大個金州?何況這個寡婦還非常漂亮!有些事情他現在還不好跟他解釋……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8 23:01
第一一四章 斷絶關係

  蒼廬縣,寧王山莊。

  天還沒亮,屋外便傳來了下人敲門的聲音:「王爺!」

  尚在閉目沉睡中的商朝宗霍然睜眼,偏頭問了聲:「什麼事?」

  睡在一旁的鳳若男也吵醒了,稍微翹首看了下窗外的天色,略皺眉,這天都沒亮,莫非出了什麼事?

  如今的二人,自然不會再躲在屋內打起來,時間過了這麼久,鳳若男也漸漸習慣了身邊這位,睡在一起也習慣了。

  外面回道:「郡主求見。」

  商淑清其實回來沒多久,昨天傍晚前才到的。牛有道一離開村莊後,她也沒了繼續待在那村莊的心情,加之惦記這邊的事,所以牛有道前腳一走,她幾乎後腳就跟袁罡收拾了東西返回。

  回來比去要順當得多,也輕鬆的多,村裡有備好的通行船隻,直接抬入密道中,順流而下,輕鬆方便。

  商朝宗也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知道若沒有特殊的事情,商淑清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立刻揭開被子下了榻,迅速摸黑穿了鞋,外套沒穿,直接摘了件披風裹在身上,快步離去。

  鳳若男坐了起來,面露疑惑之色。

  出門關門的商朝宗一出來,一下人立刻近身耳語道:「王爺,郡主有急事,說王爺這裡不便說,讓王爺去郡主那邊。」

  商朝宗聽出了這話裡的意思,看了四周一眼,這裡有不少鳳若男的暗哨,而商淑清那邊則全都是自己人,遂微微點頭,大步離去。

  來到商淑清居住的小院,商朝宗才發現藍若亭也在,正和商淑清站在一起,顯然正在等他。

  見面也沒多話,藍若亭示意去商淑清的書房,同時朝護衛打出了手勢,示意戒備,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商淑清的書房很雅緻,掛著自己畫的畫,還有自己寫的字,花畫淡雅,字跡娟秀。

  燈已掌亮,一入書房,商朝宗還沒問什麼事,藍若亭已經從袖子裡摸出了一份密報遞給他。

  密報不是原件,是軍方使用的暗語,藍若亭已經翻譯謄抄了下來,方便直接閲讀。儘管採用了暗語,可利用金翅傳訊還是有風險,途中充滿了不可預料性,落在了別人的手裡也有被破譯出來的可能。

  商朝宗迅速攤開,對著燈光查看,臉上漸漸露出驚喜交加神色,驚的是沒想到牛有道一去金州就遇上了宋隆,遇上了危險,喜的是牛有道不但化解了危險,還擺平了海如月那邊,為這邊即將陷入困境的局勢再次打開了局面。

  密報中,過程交代得詳細清楚,海如月那邊估計已經被說動,要這邊提前做好準備。

  放下手裡的東西後,商朝宗忽仰天長嘆一聲,「我得道爺相助,如魚得水,真乃天助我也!」

  藍若亭亦感慨萬分道:「是啊!沒想到這麼快,道爺昨天才到金州,當晚就把事情給差不多蹚平了,真乃不可多得的人才!王爺得此高賢,足抵十萬雄兵,蒙將軍傳話交好是對的!」

  商淑清神情有些恍惚,記得在山村的時候,她還阻攔,認為是白跑一趟,真的沒想到牛有道這麼快就把事情給搞定得差不多了,她才剛回來就接到了好消息。

  然而正因為如此,她忽冷冷一聲:「方哲誤事!宋家人到了居然一點情況都不知情,若非道爺自己化險為夷,差點害了道爺,差點釀成大錯、誤了大事!」

  商朝宗和藍若亭面面相覷,商淑清這種語氣和態度很罕見。

  藍若亭略作沉吟,道:「郡主,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方哲,我們在金州那邊也沒什麼人手,方哲人手有限,盯不住太多的面也能理解。何況方哲之前一點都不知曉道爺的情況,並不知道宋家和道爺的恩怨,情有可原!」

  商淑清沉聲道:「人手不夠不能想辦法發展一些線人嗎?是出發的時候沒帶夠費用嗎?出了這種紕漏,沒做好就是沒做好,需要找藉口嗎?我看他能力有限!」

  她的態度明顯對方哲很不滿,隱然間郡主的氣勢爆發了出來,畢竟是久居人上的人,骨子裡有那個底蘊。

  旁人不知她的心情,若非她想向牛有道問策而說出了這事,閉關中的牛有道其實沒必要插手這事,結果人家為了她家的事跑出去想盡辦法操勞,卻差點因為這邊的紕漏害人家丟了性命。

  看到密報上的情況,太危險了!宋隆身為燕使,身邊豈能少了高手?

  與牛有道接觸了那麼久,她能感覺到,那是個散淡的人,無意捲入太多是非,是她想盡辦法利用袁罡將他給留下了,又是因她而跑出去為她家嘔心瀝血,結果還碰上這意外差點丟命,她想想都莫名揪心!

  藍若亭有點尷尬,頷首道:「是,郡主說的沒錯,回頭我定修書訓斥!」

  商朝宗不願藍若亭太尷尬,畢竟方哲是藍若亭指定安排去的人,妹妹這樣說話有點不給先生面子,出聲道:「清兒,咱們不比以前,手上當用的人手稀缺,方哲也欠缺出使的經驗,人才大多也是磨礪出來的…當然,道爺那種人才是天生的沒辦法比。不過吃一塹長一智,有過一次教訓,他下次應該會注意了。」

  商淑清也意識到自己情緒有點不對,話有點過了,因這事處置方哲也說不過去,遂頷首道:「我也是希望他警醒一點,顧及周全一些,畢竟這種錯誤犯不起。」

  藍若亭點頭道:「郡主說得有理。」只是瞅向商淑清的目光中略帶狐疑。

  商朝宗抬手打住,揮了揮手中的密報,「還是先商議一下如何和天玉門那邊溝通吧。」

  商淑清卻插了一句:「道爺讓咱們這邊公開表示和他脫離關係,怎麼辦?」

  書房內又是一靜,藍若亭嘆了聲,「道爺有心了,也是為我們好。名分這東西,其實道爺本就不在乎,有沒有也沒什麼區別,按他說的做吧。」

  商淑清抿了抿唇,她想說的是,這名分一切斷,牛有道會不會就這樣走了?

  這邊密謀商議出了結果後,天也大亮了。

  商朝宗和藍若亭聯袂離去,直接撇開了鳳若男,去了白遙的住所。

  與白遙碰面後,兩人有選擇地講出了情況,甚至略做了編排。

  白遙聞聽神色凝重,徘徊在庭院中思索著。

  藍若亭盯著他的反應問道:「海如月既然有此意圖,不知這擺在眼前的青山郡咱們取還是不取?」

  白遙腳步一停,偏頭看來,「待我上稟師門,得到回覆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藍若亭與商朝宗碰了個眼神,商朝宗拱手道:「既如此,那我們就等法師的消息。」

  白遙冷眼斜睨道:「不是說牛有道護送了郡主去聯繫寧王舊部嗎?怎跑去了金州?」

  藍若亭忙解釋道:「金州向這邊發了消息,我們外面也沒什麼人手,只好麻煩牛有道跑了一趟,其實真的沒有任何準備,真有心也不會有撞上宋隆這事。」

  「我聽不懂!」白遙毫不客氣地一句話頂了回去,冷冷道:「王爺,下次再有這種事,最好還是先打聲招呼,免得鬧出不愉快!」

  藍若亭苦笑道:「一開始哪知道是這事,海如月只說有事商議……」


  菜地,一群在菜地除草的和尚中間多了個人,魏多!

  站在樹下的袁罡不時看看這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來後聽說了,幾乎跪死在門外,差點被埋了,幸虧白遙出面過問了一下,順便查探了一下,才將其給搶救了過來。

  聽說那一次元氣大傷,養了好一陣才緩過來,能下床走動後,白遙就把人扔給了這邊。

  牛有道不在,這個結巴怎麼處置不知道,不過袁罡似乎沒有趕他的意思。

  一個戴著斗笠的和尚從遠處快步走來,到城裡採購了一些僧人用的東西回來,背著一隻筐。

  「袁爺,我剛在城裡看到張榜公告,庸平郡王說已經將道爺逐出了蒼廬縣,這邊和道爺已經沒了任何關係。」

  袁罡霍然回頭!

  那和尚還在繼續說:「這是怎麼回事?是真的嗎?道爺還會回來嗎?主持呢?主持會跟道爺回來嗎?」

  袁罡沉聲道:「公告上具體怎麼說的?」

  「說什麼道爺在趙國金州殺燕國使臣宋隆的事情是其個人恩怨,和這邊沒任何干係……」

  聽清了大概的意思後,袁罡扭頭就走。

  守在商朝宗門口的守衛沒能攔住袁罡,被袁罡一腳掃翻一個,一個過肩摔飛一個,最終被一名修士攔住了。

  外面動靜也驚動了商朝宗等人出面,見袁罡動手了,商朝宗等人立馬猜到了情況。

  幾人快速過來,請那修士讓開了,請袁罡進屋裡說話。

  一進屋,袁罡立馬冷冷發問道:「發公告和道爺斷絶關係是什麼意思?」

  「袁兄弟誤會了,這不是我們的意思,是道爺傳話來讓我們照辦的……」藍若亭當即把大概情況說了下。

  袁罡明白了,原來牛有道離開那山村不是去找什麼有益修煉的東西,而是幫這些人辦事去了,遇見了意外,和宋家人交鋒了。他冷冷盯向商淑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為何瞞我!」

  商淑清被質問得尷尬,為難道:「是道爺再三叮囑我不要告訴你的。」

  不知道這個還好,一知道這個,袁罡立馬轉身就走。

  「袁兄弟,袁兄弟……」任三人怎麼喊都沒用,袁罡一去不回頭。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9 09:00
第一一五章 宋九明出手

  菜地的一群和尚集中了起來,袁罡對他們有一番交代。

  交代完後,袁罡又讓人把魏多喊了過來。

  廳內,就兩人,單獨面對面,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袁罡問:「你什麼修為?」

  魏多:「築基!」

  這兩個字倒是能講順溜。

  袁罡點了點頭,多話沒有,隨後就一句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道爺?」

  魏多連連點頭,「好!」

  這個也不結巴。

  於是留下了一群和尚,魏多跟袁罡走了。

  主院內,一名親衛快步而來,稟報:「王爺,袁罡帶著那個結巴離開了,兩人換了王妃那邊人馬的衣服,借用了兩匹馬,直接下山了。」

  幾人沉默,幾乎都猜到袁罡此去不是下山出去溜溜那麼簡單。

  商朝宗揮了揮手示意那親衛退下了,旋即輕嘆道:「喬裝掩飾嗎?應該是找道爺去了,也不知這周圍還有沒有宋家的眼線,會不會有危險?」

  藍若亭沉吟道:「宋家的目標是道爺,消息已經公開了,知道了道爺不在這裡,宋家應該不會再死死盯著這裡,他喬裝之後出行估計不會有什麼問題。」

  商淑清咬唇不語,她之所以擔心牛有道一去不回,正是因為這個,牛有道應該是瞭解袁罡的,一旦讓這邊公開了切斷關係的事,難道牛有道不知道袁罡會去找他嗎?

  京城,宋府,書房內,打爛的花瓶,砸碎的茶盞,碎裂的名貴硯台,紙張灑了一地,一地狼藉。

  宋九明氣呼呼在書房內來回走動。

  因何而氣?自然是因為金州那邊的事!

  宋隆一出事,那邊就有人第一時間傳了消息回來。一接到消息,宋九明幾乎就踉蹌跌坐在了椅子上。

  一個家族到了這個地步,兒子死都是其次的,關鍵是隨之而來的後果,堂堂燕國使臣為私仇枉顧公事,竟鬧出這種事來,而且是在外國。宋九明已經能想像到,某些人已經在暗中醞釀一場狂風暴雨,即將在朝堂上向他兇猛撲來。

  管家劉祿,長子宋全皆垂首在一角,不敢吭聲。

  都知道宋九明在氣頭上,這個時候誰都不敢觸他楣頭,兩人很少見到他發這麼大的火。

  「他身為燕國外出使節,誰讓他幹這種事的?誰讓他幹的?他自己找死也就罷了,這是要將整個宋家給搞垮嗎?」

  宋九明忽又指著二人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平常沒什麼表情的臉色此時已氣得發青。

  二人心中也很無奈,這事估計不管換了宋家的誰在金州見到牛有道,怕是都會插手,難道順手的事情還能放過那牛有道不成?只是誰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宋隆肯定也沒預料到。

  宋全弱弱問了句:「能不能想辦法掩蓋一下?」

  「掩蓋?怎麼掩蓋?」宋九明手指戳在了他腦門上,「你吃什麼長大的?在國內憑咱們家的勢力還能想辦法推責任,在國外怎麼掩蓋?你往誰身上推去?各國使節親眼目睹,那些人巴不得燕國內亂,你越遮掩,人家越捅得歡!使臣死在了趙國,趙國會幫你擔這責任嗎?掩蓋?誰蓋得住?」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通報:「老爺,司空府來人,大司空召見!」

  屋內瞬間靜默,都懷疑,童陌十有八九也是為這事召見。

  聽到童陌召見,宋九明迅速冷靜了下來。

  不過並未急著去司空府,而是讓人將自己的儀容好好收拾整頓了一下,頭髮梳理得絲毫不亂,衣衫理得整整齊齊,這才出門乘了馬車離去。

  馬車上快速穩定自己的情緒,調理好了自己的氣色。

  抵達司空府後,進入正堂,見到端坐在案後冷冷盯著自己的童陌,他不慌不忙行禮,隨後二話不說,直接跪下了,低頭在那一聲不吭。

  童陌淡淡道:「都知道了?」

  「是!」跪著的宋九明拱手道:「卑職教子無方,有負大司空厚望,甘願接受任何懲處!」

  童陌觀察著他的形容,見他情緒平穩,氣色也無任何變化,不禁微微頷首,宋九明身上這點是他最欣賞的,遇大事處變不驚。「知道了就好,那我就不廢話了,你自己主動請辭吧!」

  「是!」宋九明直接應下,拱著的手沒放下,「卑職立刻上奏請辭廷尉一職。」

  見他連丟官去職也這般平靜,童陌越發欣賞,嘆道:「你不致於如此沒分寸,這事估計是你那兒子擅作主張,可是沒辦法,上次南山寺擅自截殺的事情已經惹怒了陛下,不過好在沒什麼人知道,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這次的事你應該知道,鬧大了!」

  咚咚!手指在案上重重敲了兩下。

  「陛下必定震怒,我也不好幫你講話,與其遭受彈劾被貶,不如自己請罪自辭,先把位置讓出來給某些人去爭,我也好說話。等風聲過了,看某些人在你位置上能不能比你做得更好,出了錯,再重新啟用你也不遲。」

  宋九明道:「是!一切全憑大司空吩咐。」

  童陌頗感欣慰,從案後起身,繞出走來,親自俯身伸手將他扶了起來,「有些事情身在其位不好做,我也能理解。既然是私事未了,不如就趁這空檔好好把自家的私事處理好,處理乾淨,等到心無旁鶩了再回來,大燕還是需要你這種能臣的!」

  宋九明:「大司空的一番苦心,卑職明白!」

  童陌拍了拍他肩膀,「辭呈就在這寫吧,我正要進宮向陛下奏報宋隆之事,順便帶上。」

  「是!」宋九明應下。

  等他回到宋府,滿地狼藉的書房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

  待到他在長案後坐下,宋全親自端了杯茶奉上,同時試著問了句:「父親,大司空怎麼說?」

  宋九明淡然道:「沒怎麼說,我已請辭廷尉一職!」

  「啊!」劉祿和宋全皆大吃一驚。

  尤其是宋全,他前途還要倚仗父親,沒了父親做靠山,怕是要處境艱難,有點焦慮道:「父親是否操之過急了?」

  宋九明不理會這個,目光倒是落在了對面牆上,他書房裡掛的一幅天下全圖,起身繞出,走到了圖前,觀摩一陣後,問道:「老二的遺體什麼時候運回來?」

  劉祿回:「這事怕是還有些麻煩,金州那邊扣著屍體不放,說是要等到事情查明以後再說。」

  宋九明背了雙手,「那個牛有道,金州那邊準備怎麼處理?」

  劉祿:「也說要到事情查明以後。」

  宋九明:「別指望金州會將牛有道給怎樣,這事金州十有八九參與了其中,既不會處置牛有道,也不會把牛有道交給我們,估計會私下放了。」

  宋全驚疑不定道:「父親,你的意思是,金州參與了謀害二弟?」

  宋九明:「我不聽那亂七八糟的解釋,我掌管刑律多年不是瞎子,如此大事,缺了任何一個環節都不可能這麼湊巧,我不信有這麼巧的事情。事發當晚的直接相關人員估計沒一方是乾淨的,老二估計是中了別人的圈套。儘管我不知道金州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我可以肯定,牛有道我們怕是沒那麼容易找到。蒼廬縣那邊的消息來了嗎?」

  劉祿:「剛到,商朝宗已經張榜公開聲明,說已將牛有道從麾下逐出,牛有道和他們已沒任何關係。」

  「哼哼!」宋九明一聲冷笑,盯著地圖漠然道:「情理之中的事情,牛有道相當一段時間內怕是不會再在蒼廬縣露面了,得靠我們自己找出來。殺了我孫子,如今又殺我一子,此獠我若再不解決掉,徒惹人笑,又有何顏面在朝堂立足?也好,趁我閒下了,把這事解決掉。」

  他抬手指向了地圖,「各國境內各區域的必經之路上的驛站,精心做好挑選,設觀察點!找認識牛有道的人把他的圖象畫出來,傳往各點,我不信他永遠躲著不出來。待到網布好後,立刻不斷派人找商朝宗談判,讓商朝宗交人,商朝宗答不答應不重要,價碼可以隨意加,未必要給,但要造成聲勢,打草驚蛇,令牛有道對商朝宗有疑慮,不敢在商朝宗知道的地方躲藏,逼他現身,免得他一直藏著不出。」

  劉祿疑惑道:「老爺,您是說在各國境內設點,不是在燕國境內?」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宋九明:「各國!」

  劉祿一驚,忙道:「老爺,畫圖和談判都好辦,可這設點的規模是不是太龐大了點,所需人力和財力的支撐怕是…」

  宋九明:「人力、物力和財力用不著我們出什麼,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找諜報司的老莫,借用一下他那邊暗布在各國的閒置人手。」

  劉祿和宋全面面相覷,發現老爺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不凡,這是直接動用上了國力來對付牛有道,如此待遇,牛有道就算死了也不冤枉。

  兩人也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老爺子就算下台了,影響力依舊在。

  「我會找老莫商量好,一旦發現目標,讓諜報司直接就近僱傭人手去解決,否則等到消息傳來傳去,我們再派人過去,遠水解不了近渴,所以這筆僱傭的費用最後賬出來了還是要我們出的,其他的倒沒什麼。」

  劉祿精神一振,他與牛有道也算是有殺子之仇,當即點頭道:「老爺放心,牛有道的畫影我立刻讓人弄出來刻版,快速印出傳往各點。」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9 19:15
第一一六章 重拳救人

  菜地,藍若亭慢慢走近,站在了菜地旁的田埂上,看著和種菜和尚交流的商淑清,還親自動手,似乎在學習種菜。

  商淑清很快也發現了他,從菜田中走了出來,與之碰面後問道:「藍先生有事?」

  「剛又接到道爺的傳訊。」藍若亭笑著從袖子裡抽出一份密件,雙手奉上。

  商淑清接到手,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查看。

  藍若亭目光閃爍,似乎在仔細觀察著商淑清的反應。

  看完密件的商淑清鬆了口氣,牛有道讓這邊在燕京安排一個點,負責與陳歸碩秘密接頭。

  有這一出安排,她就放心了,說明牛有道還沒有動徹底離開這邊的心思。

  然一抬頭發現藍若亭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古怪,不禁問道:「先生看什麼?」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以為剛在菜地沾染了什麼髒東西。

  藍若亭忙道:「沒什麼,只是看到郡主在學種菜,有點奇怪。」

  商淑清嫣然一笑,雖然有些難看,「我發現他們種的菜長勢似乎比外面的好,特意討教了一下。」

  「哦,原來如此!」藍若亭樂呵呵點了點頭。

  遠離金州府城的一座山林中,牛有道和圓方放下了肩挑的籮筐,從筐裡堆積的物品中取出了刀劍和包裹,兩人皆農夫打扮,快速換裝。

  不遠處有人牽著兩匹馬等著,兩人拿了東西走去,與牽馬人確認了身份後,要了馬雙雙翻身而上,縱馬衝出了山林。

  至於商朝宗和海如月聯合之事,雙方背後的勢力都答應了,天玉門和萬洞天府的人已經約定碰頭,這邊事情一落實下來,牛有道也立馬走人,準備去兌現答應了海如月的事。

  跑上一段坡路,兩人陸續勒停,撥轉坐騎眺望遠處那座巨大的城池。

  「道爺,真的要幫那女人去求赤陽朱果嗎?」圓方試著問了句。

  牛有道挑眉道:「老熊,在你眼裡我是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不不不,道爺,我不是這意思。」圓方撓了撓臉,乾笑道:「我只是覺得沒必要,事情都和她談妥了,找不找那赤陽朱果其實沒關係,再說了,連她都要不來的東西,咱們怕是也夠嗆。」言下之意是何必白跑一趟。

  牛有道:「能不能弄來是一回事,去不去弄又是另一回事,一旦青山郡境內開戰,王爺看似贏面大,可凡事都有變數,最後的結果誰又說得定?打仗這玩意我是一竅不通。你們既然跟著我,我就得為你們負責,我得給你們預備好後路。」

  圓方若有所思,明白了他的意思,道爺已經把金州當成了退路,忽又一驚道:「道爺,青山郡開戰,我寺裡的人不會有危險吧?」

  牛有道:「我說了,你們跟著我,我就會負責。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只要他們待在山莊,就不會有事,一旦有事,你忘了山莊下的密道嗎?會有人安排他們撤離的。」

  「哦!」圓方鬆了口氣,也從牛有道把金州當做退路的行為上察覺出了一點,道爺並未打算吊死在商朝宗那一棵樹上,遂又試探著來了句:「道爺,其實咱們沒必要捲入這是是非非,不如乾脆走人算了,哪邊都不靠,落得個自在。」

  牛有道:「你當我不想嗎?你若真能放棄搞那個什麼破廟,一切都好說,實在不行咱們乾脆躲起來…猴子那人心中有熱血,動輒就說什麼要做有意義的事,除非永遠不讓他見人,否則他遲早要惹出事來,遲早要捲入是非。我總不能讓他永遠不和其他人接觸吧?這世道,他的性格是沒辦法一直隱居下去的。還有你這隻熊妖,好好的妖精不做,偏偏要當什麼破主持,非要振興什麼南山寺,很好玩嗎?」

  圓方弱弱道:「和好玩沒關係,老主持臨終前,我答應了他的。」

  牛有道嗤聲道:「是嘛,你要振興南山寺,寺廟建起來了,就憑你們這點實力,在這亂世保得住嗎?你信不信你真要弄出一座大寺廟來,連一年都撐不下去就要關門!你們這一個個的,背後沒實力做支撐的話,都是瞎扯,都是找死!你們一個個的都要做自己,都要堅持自己的信念,我能怎麼辦?總得有一個人受委屈吧?」

  圓方似有所悟,「道爺,那咱們不如去找個實力強大的去投奔好了。」

  「找個實力強大的投奔就能無憂了?你當誰會養閒人不成?爬到了什麼高度才能看什麼樣的風景,種瓜才能得瓜,種豆只能得豆…跟你扯這些也沒用,也不能讓你還俗,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走吧!也沒好好看過這個世界,這次就當是去開開眼界,走!」牛有道撥轉坐騎,兩腳跟一砸馬腹,疾馳而去。

  圓方立刻縱馬急追。

  兩人在官道跑了一段路後,拐進了一條小道,走預設好的小路,暫時還不敢一直走官道,擔心仇家在路上守候,準備徹底繞遠了後再上大路。

  目標,韓國境內的北部大雪山,冰雪閣!


  另一地的山林中,兩匹馬在悠閒吃草。

  不遠處,袁罡光著膀子,脊背如龍,躬身在那。

  魏多拿了跟木棍,圍著袁罡啪啪狂打。

  練完功後,袁罡縱身跳入了一旁的水潭裡清洗。

  這一路上,馬匹不可能跑個不停,需要休整,袁罡每天都會趁此保留一個時辰的練功時間。

  兩人已經進入了金州境內,離金州府城越來越近……


  夜幕降臨,廣義郡,太守府。

  書房內,管家壽年進入,雙手奉上一封密信,「老爺,天玉門那邊傳來的。」

  伏案中的鳳凌波抬頭擱筆,拿到手中一看,眉頭漸漸皺起,盯著書信內容久久不語。

  沒一會兒,彭玉蘭端了一碗熱湯進來,見鳳凌波神色不對,放下碗,問:「怎麼了?」

  鳳凌波順手遞給她,讓她自己看。

  彭玉蘭略帶疑惑,拿來一看後,略顯驚訝,道:「限咱們半個月內準備五萬人馬分給商朝宗?一個小小蒼廬縣要那麼多人馬幹嘛?還要籌措這麼多糧草給他?青山郡那邊能讓這麼多人馬入境嗎?」

  回頭又問壽年:「若男那邊沒傳消息過來嗎?蒼廬縣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壽年搖頭:「沒有,除了牛有道那點事也沒其他什麼動靜。」

  鳳凌波沉吟道:「難道和牛有道在金州鬧出的事有關?」

  彭玉蘭又看了看密信,「別猜了,我直接傳消息問問父親怎麼回事。」她父親正是天玉門現任掌門彭又在。


  巍巍城牆高大,金州府城到了。

  眼前的高高城牆,是袁罡入世以來見過的最大一座城,與魏多一起在城門口下了馬,接受了盤查後,一前一後牽著馬進了城。

  城中繁華不說,一路上也沒好好吃過東西,兩人找了個路邊攤填肚子。

  栓了馬,剛在攤位上坐下,後方路上一陣動靜,一群人馬護著一輛豪車而來,前方有人縱馬開路。

  路上行人紛紛讓開,攤主夫婦忽大驚失色,大喊:「丫頭!」

  兩人的小女兒手上拿了個窩頭跑遠了,正在路中,不知進退,似乎有點被嚇到了,而開路的馬匹已經衝來。

  袁罡陡然躥出,瞬間衝了過去,掄臂抱開了小女孩。

  縱馬而來者似乎也嚇了一跳,亦緊急勒停,勒的馬前蹄立起嘶鳴,順手就是一鞭抽向了轉身而去的袁罡,帶了點怒氣喝斥,「還不讓開!」

  袁罡反手一把抓了抽來的鞭梢,順手一帶。

  縱馬者手上鞭子瞬間脫手飛了出去,飛到了一旁的屋頂上。

  袁罡一聲不吭,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轉身繼續前行,向那攤位走去。

  攤主夫婦慌忙跑出迎接。

  縱馬者卻怒了,直接騎馬衝來,撞向了袁罡。

  接過小孩的夫婦有點嚇懵了,眼見戰馬撞來,婦人嚇得尖叫。

  魏多陡然起身,卻見袁罡一個轉身,旋身掄臂揮拳,砰!狠狠一記重拳砸在了衝來的馬臉上。

  「唏律律!」戰馬悲鳴,連人帶馬傾翻向一旁,砸倒在街頭。

  這一幕惹來街頭兩旁人群一陣驚嘩,對一般人來說,一拳打翻一匹衝來的戰馬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別說其他人,就連魏多也暗暗心驚袁罡的力氣,這廝骨頭有夠硬的!

  端坐在馬車內的海如月隔著珠簾看著前方街頭的一幕。

  馬車兩旁立刻有修士閃身而出,馬車內的海如月淡然道:「算了。」

  馬車外立刻有人傳話。

  落在袁罡跟前的兩名修士冷冷看了袁罡一眼,同時看了眼袁罡身邊閃來的魏多,復又閃身返回。

  一行人馬繼續前行,小女孩已嚇得哇哇大哭。

  袁罡俯身撿起了地上掉落的窩頭,吹了吹上面的灰,撕掉了一些弄髒的部位,塞回了小女孩的手中,撫了撫小女孩的頭。小女孩直接放嘴裡咬了口,淚汪汪看著他,竟然不哭了。

  對於一旁經過的車馬,傲然而立的袁罡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而馬車內的海如月卻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甚至偏頭側窗看著,直到看不到了為止。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10 12:10
第一一七章 摘星城

  車馬過去,迴避到街道兩旁的人群恢復了正常,不少人偷偷對袁罡指指點點。

  抱著小女孩的攤主夫婦則對袁罡連連感謝,明顯能看出畏懼的成分大於感激。

  袁罡也沒說什麼不用謝的話,坐回了攤位上吃東西,隱隱聽到人群中的竊竊私語裡有提到『刺史府』字眼,貌似說剛才過去的那些人是刺史府的人,倒是令袁罡看了眼車馬消失的方向。

  袁罡的食量一貫很大,狠狠飽餐了一頓,付賬時攤主夫婦不肯收錢。

  袁罡沒有跟攤主夫婦推來推去,扔下一枚銀幣,與魏多牽了坐騎離去。

  一路打聽,兩人最終找到了刺史府,府外自然被攔下了。

  海如月其實也是剛巡視回來,這裡剛歇下還沒一會兒,一名丫鬟捧著一盒新進的首飾,正在給她選看。

  管家朱順來到通報:「夫人,袁罡來了。」

  海如月哦了聲,「去把牛有道留的書信取來吧。」

  朱順並未急著離去,笑道:「剛有人見到袁罡,特意對老奴提起,說這個袁罡剛剛在街頭衝撞了夫人的座駕。」

  「是他?」海如月驚訝抬頭,手上拿的首飾也放回了首飾盒內,「他就是袁罡?」

  朱順搖頭:「老奴之前沒有隨行,沒看到,不太清楚。」

  海如月嘖嘖有聲,饒有興趣道:「果然是物以類聚,皆是非常之人。你那邊摸到的情況,這袁罡和牛有道的關係如何?」

  朱順:「兩人很少在外面露面,那邊的人也摸不到什麼情況,不過確定常隨牛有道身邊,估計是心腹。」

  海如月揮手:「有請。」

  「是!」朱順走到門口對下面人吩咐了一聲。

  攔在府外的袁罡和魏多被放行,不過按規矩還是搜了身,魏多的佩劍,袁罡身上的匕首暫時都被扣下了,身上也被下了禁制。

  兩人被人領到了客廳等候。

  等了沒多久,海如月在朱順的陪同下來到,賓主相見。

  身份互相明了後,袁罡多少有些詫異,沒想到這位金州的女主人會親自出來見自己。

  袁罡沒有拱手低腰拜見人的習慣,哪怕是見到商朝宗和商淑清也不會,上下打量了一眼對方,問道:「牛有道在哪?」

  海如月也在打量他,覺得這人有點意思,因為袁罡之前在街頭的行為,發現袁罡似乎沒有階級觀念。

  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人分三六九等,官就是官,民就是民,袁罡不將官放在眼裡,卻去討好小民,且當街衝撞,對海如月的觀念來說,有點無法理解袁罡的行為。

  正位上坐下的海如月淡然道:「牛有道走了。」

  袁罡皺眉,問:「去哪了?」見對方不回,又追問了一句:「冰雪閣?」

  海如月呵呵道:「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

  「打攪了,告辭!」袁罡扔下話便走。

  海如月好氣又好笑,發現這人還真是一點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喝斥道:「站住!我這裡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嗎?」

  袁罡停步,緩緩轉身道:「我與長公主無冤無仇!」

  海如月:「暫時留在金州吧。」補了句:「這是牛有道臨走前交代本宮的。」偏頭示意了一下。

  朱順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封信函,上前交給了袁罡。

  其實這邊沒守什麼禮,早就打開這信看過了,然而看的有點懵,因為看不懂,反覆研究琢磨了好久也看不明白。

  袁罡抽出函中信件只看了一眼,便知是道爺留的無疑,裡面是簡體字,字體也是道爺的行書。

  這玩意沒有參照就沒有規律可循,僅靠一封信想將內容破譯出來,他估計也沒有那可能。

  信中內容大概的意思是,牛有道猜到他知道消息後會來,讓他留在金州,等他牛有道回來,不要亂跑。

  這也是牛有道一番苦心,知道這邊事情一談妥,青山郡那邊即將發生大戰,袁罡留在商朝宗身邊的話,十有八九會參戰,袁罡這人身上的某種情懷太濃了,有血性,不怕死的,上了戰場怕是要拿命去豁。

  牛有道不認為商氏兄妹的大業值得袁罡把命搭進去。

  牛有道讓商朝宗那邊公開切斷彼此關係,就是存了這目的,知道袁罡必然要找來,趁機將袁罡調離青山郡,等到青山郡那邊的局勢穩定下來了再說。商氏兄妹若成了,袁罡再回去也沒關係,若是商氏兄妹戰敗,地盤都被別人給佔了,自然也就沒了再回去的必要。

  總之一句話,他不能讓袁罡置身於險地而不管。

  他信守承諾跑去冰雪閣弄什麼赤陽朱果也是為了穩住海如月,誠如對圓方說的那般,把金州當退路。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至少現在能讓袁罡有個安身立命之地。

  然袁罡一看到信中內容,立馬意識到了道爺此去有風險,否則不會不讓自己跟隨。

  「告辭!」袁罡扔下話再次轉身而去。

  門口卻出現了兩名修士,將二人給攔下了。

  海如月淡然道:「帶去留芳館安置吧!」


  武曆!

  儘管各國都推出了年號曆法,可諸國都是在武朝的基礎上來的,諸國各用各的曆法交往,有些混亂,因此真正在各國皆通用便於計算年份的曆法基本上還是武曆。

  這也令各國雄主遺憾,武朝實亡猶在,有志者無不以有朝一日統一曆法為願望,願望達成之時自然就是一統天下之時。

  武曆五二三年。

  燕國使臣宋隆在趙國金州遇刺,金州查出宋隆因私仇無視金州律法,擅自在金州境內妄為,是可忍孰不可忍,向燕國討要說法。燕國以不對等為由,拒絶和金州交涉,只和趙國朝廷溝通,金州刺史震怒,集結重兵直指燕國南州,做出了隨時進攻的態勢。

  此舉令內憂外患的燕國朝廷不安,南州刺史周守賢緊急調集南州重兵防禦,而燕國朝廷內要警惕諸侯,外要防範虎視眈眈的敵國,能給予周守賢的助力不大。

  當年春末,南州內部防禦空虛之際,原燕國大司馬寧王商建伯之子,庸平郡王商朝宗藉口查出之前遇襲之事乃南州刺史周守賢所為,上書朝廷嚴懲周守賢,朝廷以沒有證據為由推辭,商朝宗一怒之下找岳父鳳凌波借來五萬精兵,興兵討伐周守賢,一路攻城掠地,勢不可擋,燕國舉國上下震驚!

  茫茫戈壁,浩瀚無際。

  當一道隱隱山巒終於出現在視線中時,圓方興奮指去,「道爺,到了,摘星城到了。」

  慢悠悠搖晃在馬背的牛有道眺望,「看山跑死馬,估計得天黑才能到。」

  摘星城,是一座古城,傳說原是一國國都,後被武國皇帝商頌給摧毀,如今成了修行中人聚集交易買賣的地方之一。

  也並非無主之地,背後的主人是修行界屈指可數的元嬰期高手之一,情況類似冰雪閣、妖魔嶺之類的,譬如冰雪閣後面是雪婆婆。

  來此的目的是順道來見識一下,至於去冰雪閣取赤陽朱果的事情不急,連海如月的勢力都得不到的東西,牛有道不認為自己一去就能得到。有些東西急不來,充分瞭解掌握一些修行界的情況也許更有益獲取。

  圓方之所以興奮,也是因為從未來過,他甚至是從牛有道嘴裡聽說,才知曉有這麼一個地方。

  戈壁荒涼,卻並非沒有人氣,不時能看到快馬來回跑過。

  不出牛有道所料,等二人抵達山腳時,天已暮色。

  這裡的山上看不到樹木,幾乎寸草不生那種。

  兩人所乘馬匹無法上山,山腳倒是有一處馬場,圈了不少的馬匹。

  一打聽才知,這裡是個馬匹的寄存點,馬匹放這裡會幫你伺候草料照養,但價錢不菲,一天要一枚金幣。

  兩人只好將馬匹寄存在此,隨後飛奔上山。

  到了山頂,還不是目的地,前方點點燈火之地才是。

  一路翻山越嶺,終於見到了一座殘破古城。

  兩人進入城內,城中來往的人倒是不少,明顯都是修士。城中一到夜晚,光線不怎麼樣,各家管各家,據說門口有資格擺火爐照明的才是商家,因此大多人頭頂飛著照明的蝴蝶。

  這地方不明身份的人太多,意味著未明的風險,兩人直奔城中很有名的邀月客棧,據說那是城主家開的,背景強悍,能保障安全,兩個對這裡不甚瞭解的人自然是安全第一。

  邀月客棧所在的位置地勢較高,主峰的半山腰上,地段也好,能俯視全城,也是全城唯一有資格把店開在這位置的,可見背景如何。據說邀月客棧的位置本就是古城當年的皇宮,抵達後,牛有道信了,這分明就是宮殿的規模。

  登上客棧門口的台階時,牛有道忽然停步,霍然回頭看向身後,發現徘徊在客棧外的不少人正盯著他們兩個,那眼神就像看到兩塊肥肉似的。

  不過這些人明顯不敢在這裡惹事,只敢在台階下面看著。

  兩人進了客棧後,感受到了這邀月客棧的豪華,大堂寬敞明亮得很,其豪華程度暫不提,有夥計過來熱情招呼,確認是住宿後,領了二人去登記。

  兩人要了一間房,費用十枚金幣一天,貴得離譜。

  不過掌櫃的說了,住在邀月客棧的客人,只要住一天,便保證在摘星城一天的安全,手持邀月客棧的房牌,在摘星城內無人敢刁難。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10 17:18
第一一八章 黑牡丹

  兩人也是這時才知道,山下的馬場也是摘星城主的產業,在邀月客棧入住的客人免馬場的費用,算起來算是省了一枚金幣。這邊要了兩人坐騎的號牌號碼,回頭這邊會通知馬場那邊,給二人馬匹用上好的草料。

  敢情馬場那邊的一枚金幣用的還不是上好草料,這麼一核算,似乎比省一枚金幣還划得來。

  夥計隨後領了二人去客房,牛有道再次打量這到處點著油燈的穹頂大廳,找到了前世五星級酒店的感覺,不過這城堡融合的古風味道明顯不是所謂星級酒店能比的,那韻味裡的滄桑意境令人悠然回味。

  沒辦法,這客棧叫邀月客棧,酒店是星級,這裡是月級,牛有道心裡好笑一聲。

  一進入內部,眼前景致又是讓人眼前一亮,簡直是一座植物園林,外面寸草不生,這裡鬱鬱蔥蔥,一盆盆燃燒的火盆照耀其間,火光搖影的味道勝過前世的燈光妝點,別有一番風情,有住客在裡面喝茶下棋。

  牛有道心裡再次嘖嘖一聲,從這園林格局上可以看出,城主是個有品的人,這環境倒是讓人感覺這錢花得不冤枉。

  到了樓上客房,屋內陳設簡約而精緻。

  夥計給裡面掌了燈,解釋了茶葉在哪,炭爐在哪,可以直接煮茶。至於取水,屋裡就有銅管引來的水,是山上融化而下的雪水,一直流個不停的,屋裡洗漱都不需要外出取水。

  牛有道樂了,發現這裡還真不是一般客棧能比的,已經有了酒店的雛形。

  「有什麼需要客官可以隨時招呼我們。」夥計客客氣氣留下一句話後,關上門出去了。

  牛有道推開窗戶,俯視城中點點燈火,還有夜空繁星璀璨,賞心悅目,心情大好,背對著吩咐了一聲:「煮茶!」

  圓方擺了炭爐,燒了炭火,裝了壺水放上面燒,回頭走到窗邊,嘖嘖一聲:「道爺,十枚金幣一天,比搶錢還狠吶,我在南山寺多少天才能弄到十枚金幣啊!」掰著手指算給牛有道聽:「一枚金幣兌一百枚銀幣,一枚銀幣兌一百枚銅錢,這住一天就是十萬枚銅錢,夠普通人家用好幾年了。咱們這住一天,也不費人家什麼本錢…」

  「帳不是這麼算的,在這種地方能弄出這種客棧來,也不容易,何況人家玩的就是這個調調,不是還負責保護安全麼?安全這東西不好以金錢來換算。」牛有道笑著調侃道:「你又不是花不起,你住上個一年不走也沒問題吧?」

  圓方嘿嘿一笑,摸了摸懷裡的金票,來之前,牛有道找海如月要了一萬金幣做費用,怕帶著費事,那邊直接給了些大額、小額累計一萬金幣的七國通用金票,可隨時在各國的錢莊兌換現錢。

  有錢歸有錢,過慣了清苦日子的圓方還是有些肉疼,提醒道:「道爺,我剛在城中看到了其他客棧的招牌,應該比這裡便宜得多。」

  「不要算這小賬。」牛有道呵呵一樂,轉身看著他,笑道:「老熊,聽好了,跟著我不會缺錢花,只要條件允許,儘管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住最好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錢沒了還會有,只要我還在,不用擔心錢的事,以後你會發現,錢只是個數字,其實個人也花不多少。」

  「嘿嘿!」圓方傻樂了起來,這話聽著大氣、舒坦,不過心裡還是嘀咕,這錢若是攢著給我修寺廟多好,這樣花也太浪費了!

  客棧外,這間屋內的燈一亮,外面有不少人盯上了。

  一個皮膚略黑的女子咬了咬牙,轉身揮手招了幾個人去了偏僻地,躲在黑暗中對幾人耳語道:「我準備進去找他。」

  有人道:「老大,這裡面不住宿不讓進的,除非是裡面住宿的人打了招呼,可咱們也不認識他,硬闖咱們腦袋也不夠硬吶!」

  女子道:「那就花錢進去住一天。」

  有人道:「起碼得十枚金幣一天,何必花這冤枉錢?再說了,他也未必能答應。老大,他不可能待在裡面不出來,我們輪流守在外面,他一出來,立刻攔下他。」

  女子搖頭道:「不行,你們沒看到嗎?盯上他的人可不止咱們一夥,等他出來未必輪得到我們。」

  有人道:「他能答應嗎?在這住的雖然都是有錢人,可很少有人會答應,咱們也只是在這碰運氣。」

  女子:「我有預感,這人能幫上我們,我看好他!」

  預感?預感能當回事嗎?幾人無語,不過她既然下定了決心,其他人也就沒再說什麼了。

  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女子抬頭挺胸登上了邀月客棧的台階,直闖入內。

  然而一進門,立刻被夥計攔了下來,「黑牡丹,你想幹什麼?出去,出去!」揮手驅趕。

  能叫出名號來,夥計顯然也熟悉對方的情況。

  被稱為黑牡丹的女子咬了咬唇,「我花錢住宿不行嗎?」

  她這樣一說,夥計只好猶豫著放行了,盯在一旁陪到了櫃檯前。

  黑牡丹摸出了十枚金幣拍在了櫃檯上,「掌櫃的,住一天!」

  掌櫃的抬頭看來,見是她,嘴角泛起笑眯眯冷笑,一把將錢推了回去。

  黑牡丹愕然道:「什麼意思?」

  掌櫃的淡然道:「黑牡丹,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自覺點。」

  見付錢人家都不做她買賣,這份羞辱令黑牡丹有點難堪,臉上泛起怒紅,「錢給少了還是漲價了?」

  掌櫃的見她還較上勁了,直接明瞭道:「這裡不歡迎你。」

  見掌櫃的這態度,夥計立刻揮手道:「走吧走吧快走吧。」

  黑牡丹怒了,「我不走!我又不是不付錢,又沒少你們錢,也沒做什麼,憑什麼趕我走?你們今天敢趕我走,改天我見到城主在城中露面,必然討個說法,問問摘星城有沒有這規矩!」

  見她這般,掌櫃的臉色晦明晦暗,最終敲著櫃檯警告道:「在這裡住可以,不過我警告你,住在邀月客棧的都是貴客,你最好不要去騷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黑牡丹梗著脖子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掌櫃的揮手將錢掃入,扔出塊房牌,揮了揮手示意夥計把人給帶走。

  來到後面的園林,黑牡丹開始東張西望,辨別剛才亮燈的房間是哪個,確認位置後,默默記在了心中。

  進了自己房間稍等了一陣,黑牡丹又開門出來了,朝記住的那個房間走去。

  結果還沒靠近那房間,立馬就有客棧的人跟來了,黑牡丹停步轉身,問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夥計道:「沒有跟你,這客棧內,我可以隨意走動。」

  黑牡丹知道在防著自己,這份屈辱難言,也無可奈何。她估摸著想正常接近目標是不可能了,客棧知道她的底細,很有可能會一直盯著她。腦中轉了幾個念頭後,索性轉身大步而去,直奔目標房間。

  然而一走到房間門口,那夥計見狀立馬上前,橫身攔在了房門前,低聲道:「黑牡丹,我勸你不要亂來,鬧得客人不高興了,你要吃不了兜著走。」

  黑牡丹道:「我認識屋內的客人,是他叫我來的。」

  夥計嗤笑道:「別鬧了,大家也是經常見面的熟人,你什麼底細想幹什麼還要我多說嗎?」

  黑牡丹,「真的是裡面的客人叫我來的,他有事找我,不信你問問。」

  夥計沉聲道:「你少來這套,再無理取鬧,小心我喊人來招呼你!」

  而就在這時,門開了,圓方開門露面了,門外有嘀嘀咕咕的動靜,牛有道讓他出來看看怎麼回事。

  「你們想幹什麼?」圓方目露警惕問道。

  夥計忙道:「沒事沒事。」看對方的反應,他越發確認了對方不認識黑牡丹。

  黑牡丹卻趁機朝裡面喊道:「兄弟,是我,我們見過的。」

  夥計大怒,這裡有不少客人應該在修煉中,哪能這樣大吵大鬧打擾,回頭招了下手,立刻閃來兩人,左右抓了黑牡丹的胳膊就要直接拖走。

  圓方有點納悶,什麼情況?

  牛有道這時也露面了,被喊聲給驚動了,問了聲:「怎麼回事?」目光看向了掙扎中被拖走的黑牡丹。

  圓方搖了搖頭,有點迷糊,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夥計忙點頭哈腰道:「沒事沒事,打攪了貴客休息,實在是抱歉。」

  黑牡丹扭頭朝牛有道喊道:「兄弟,是我,我們之前見過的。」挾持之人突然出手點在她身上,讓她沒了聲音。

  牛有道愣了一下,是有點面熟,想起來了,之前外面『虎視眈眈』的目光之一,因為對方是女人,又有幾分姿色,加之皮膚黑得有特色,容易讓人記住,遂指了指道:「這不是有事嗎?怎麼會沒事?是找我的嗎?」

  夥計忙道:「城裡魚龍混雜,免不了有些打歪主意的人,您不用管她。」

  牛有道正想瞭解一下這裡的情況,他的出身不怕跟亂七八糟的人打交道,亂七八糟的人往往才知道一些亂七八糟的情況,譬如正人君子哪知道青樓裡面是怎麼回事?遂又指了指道:「如果方便的話,讓她過來吧。」

  「呃…」夥計愣住,最終朝那邊打了個手勢。

  挾持的人放開了黑牡丹,啞巴似的黑牡丹又指了指自己,示意解開自己身上的禁制。

  禁制解開後,黑牡丹將拉扯凌亂的衣服整理整齊了,這才抬頭挺胸地走了回來。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10 21:00
第一一九章 閉著眼睛往裡跳

  看著走回的氣勢足,對上夥計的目光也有幾分你能把老娘怎樣的味道,可一走到門口對上牛有道的目光又有點心虛,因為沒底氣。

  牛有道微笑道:「找我?」

  當著夥計的面,黑牡丹嘴硬道:「我們之前見過的。」

  牛有道:「有什麼事嗎?」

  黑牡丹看了眼夥計,朝屋內抬了抬下巴,道:「能進屋談嗎?」

  「請!」牛有道側身讓開,伸手相請。

  眼睜睜看著黑牡丹走了進去,夥計忙提醒牛有道:「客官,別怪我沒提醒你,以前有過客人被騙後錢砸進了水裡的事,事後追究鬧起來錢也花掉了,是追不回來的。若有人提到錢方面,還需小心,否則出了什麼事客棧可不負責。」

  他這嗓門一點都沒避諱進了裡面的黑牡丹,裡面聞聲的黑牡丹臉頰微微發熱,銀牙暗暗咬唇,暗罵一聲狗眼看人低,立志總有一天要堂堂正正住進這裡讓這些人點頭哈腰!

  聽這麼一提醒,牛有道若有所思,想起了《上清拾遺錄》裡提到的一些人,大概明白了這女人找自己是什麼事。

  「有勞了。」牛有道翻手彈出了一枚金幣當賞錢。

  圓方牙疼,心疼牛有道的花錢方式,賞錢用得著給這麼多麼?

  夥計接到手,笑了,是個出手大方的貴客,忙道:「我就在樓下盯著,客官有事招呼一聲。」

  牛有道和袁罡隨後進了屋內,夥計幫忙帶上了門。

  屋內的黑牡丹見茶水煮沸了,立刻忙碌了起來,搬動桌椅擺好,伸手示意,「兄弟請坐。」

  牛有道笑著坐下了,笑對方挺有眼色的,看出了他和圓方之間的主從關係。

  黑牡丹又伸手示意圓方請坐,「大哥,請坐。」

  圓方滿頭霧水,納悶這女人幹嘛的,沒有坐,學袁罡,站在了牛有道邊上,警惕著,盯著。

  在他的印象中,袁罡就是這樣的,一旦有陌生人接近牛有道,立刻保持著警惕,隨時要動手打人的樣子。

  見對方不領情,黑牡丹哂笑,轉身端了茶水幫兩人倒茶,倒好後,端端正正坐在了牛有道對面,自我介紹道:「大家都叫我黑牡丹…」

  牛有道抬手打斷,看向窗外道:「去給我找本《異獸錄》來。」

  圓方「哦」了聲,轉身就要離去,還以為牛有道有什麼事要讓自己迴避一下,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要干男女之間那事,懷疑這女人是來賣的。

  「你回來。」牛有道趕緊招呼一聲,心中有些哭笑不得,發現這就是圓方和袁罡之間的差距,自己往往一個眼色袁罡就知道要幹什麼,指了指黑牡丹,對圓方道:「沒說你,我讓她去找。」

  「……」黑牡丹和圓方同時愣住。

  黑牡丹隨後站了起來,有些疑惑的樣子。

  「《異獸錄》,還要好酒和好菜,對了,他吃素。」牛有道說了個清楚明白,問她:「有問題嗎?」

  「……」黑牡丹有點懵,什麼意思?才剛見面,坐下一句話都沒說完,就讓自己去買東西?反應過來後,意識到了這人的不尋常之處,也令她莫名有了些信心,至少對方願意跟她談不是,連連點頭笑道:「好!稍等,馬上就回。」

  說罷快步離去,走到門口剛開門,牛有道又出聲了,「我準備在這裡住半年,目前只交了一天的房錢。」

  黑牡丹戛然止步在門口,回頭看向牛有道。

  而牛有道卻端著茶盞悠然看著窗外的夜色,那話貌似不知是對誰說的,可她心裡明白是對她說的。

  黑牡丹猶豫了一下,隨後用力點頭道:「我幫先生交上。」說罷開門關門離去。

  「……」圓方茫然,問:「道爺,她是要幫我們交房錢嗎?」

  牛有道:「也許吧!這裡的茶也是上等茶,錢花得不冤枉。」伸手示意他喝茶。

  圓方坐在了對面,端起茶盞嘗了一口,又問:「我們要在這裡住半年嗎?她會幫咱們交半年的房錢嗎?」

  「她愛交不交,咱們又不損失什麼,你操心個什麼勁?」牛有道翻了個白眼給他。

  「還有這好事?」圓方狐疑,不過他算是看出來了,道爺是個使喚慣了人的人,走到哪都把人隨意使喚,這才剛見面的一個,連什麼人都不清楚,就自然而然毫不客氣地直接使喚上了。

  等在下方林園中的夥計不時抬頭看著樓上的客房,見到剛進去就出來的黑牡丹,不免一愣,這麼快就被轟出來了?

  黑牡丹匆匆出了客棧,找到了自己的幾個人。

  幾人到了偏僻處,立刻有人急問:「老大,見到了沒有,他答應了沒有?」

  黑牡丹:「見到了,還沒開始談。我身上錢不夠,你們再湊八百金幣給我。」

  一人奇怪道:「要這麼多錢幹嘛?」

  黑牡丹尷尬了,一時間有些吱吱嗚嗚,「那個,他要在這裡住半年,只交了一天的房錢,其他的我們先給他付了。」

  「……」幾人一起愣愣看著她,都有點沒聽懂什麼意思。

  於是黑牡丹又把事情給說清楚了,話說出來自己都沒底氣。

  「啊!」幾人一起失聲,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一人道:「老大,咱們是來找他要錢的,你這倒貼算怎麼回事?」

  一人道:「一天十枚金幣,這半年就是一千八。」

  一人道:「老大,你有沒有搞錯?事都沒說,你就要幫他付半年的房錢,他要是回頭不答應怎麼辦?」

  一人道:「是啊!咱們可沒什麼錢,人家一來就住這裡的人,還敢開這口,這底氣擺在這,咱們未必招惹得起,人家要是不答應的話,咱們未必能拿他奈何,這錢可就打水漂了。」

  黑牡丹心裡也彆扭,一向是他們黑吃黑坑人,今天似乎碰到了一個狠角色,可自己見鬼了一般,人家雲淡風輕隨隨便便一句話,也沒勉強,自己就主動應承著答應了下來,鬼迷心竅似的。

  「我看有點靠譜!」黑牡丹心虛一聲。

  一人道:「靠譜?老大,哪靠譜了?我看這人不像正道上的,像混黑的老油子,搞不好就是想騙咱們的錢,咱們別陰溝裡翻了船。」

  一人道:「是啊是啊,這種人下手咱們一點底都摸不到,不帶他這麼玩的,還是算了吧,十枚金幣損失了也就損失了,一千八咱們這些沒什麼出路的人攢下來真的不容易,搭進去樂子可就大了。」

  一人道:「這人誰呀?也太黑了吧,連窮人也不放過!」

  黑牡丹有些惱羞成怒道:「都別磨蹭了,錢拿出來,老娘今天賭一把!」

  一人道:「賭?這叫賭嗎?老大,你沒吃錯藥吧?你不會是一見鍾情看上了他吧?」

  黑牡丹:「廢什麼話?算我借的,虧了算我的,以後從我的份子裡扣!」

  一人道:「老大,不是這回事,有他這樣的人嗎?這擺明了在坑咱們吶!」

  黑牡丹:「快點,人家還在等著……」她發潑了,甚至朝幾人各踢了幾腳,情緒有點抓狂,被牛有道給搞得上下為難,這是咬著牙硬碰一下,如她所說賭一把。

  最後幾人不情不願地勻了八張面值一百的金票給她,一個個唉聲嘆氣,看著她往火坑裡跳卻拉不上來的感覺。

  「《異獸錄》一本,好酒好菜,記住,別湊合,要好酒好菜!對了,當中一個吃素,素菜不能少。快去,我在這等你們,快點,都別磨蹭。」黑牡丹連轟帶趕。

  一人哀鳴道:「還要花錢給他準備好酒好菜?這得多深的坑啊,老大,你這是閉著眼睛往裡跳啊!」

  黑牡丹一腳踹他一個趔趄,「要快,聽到沒有?」把幾人給趕走了。

  目送幾人垂頭喪氣而去後,她忍不住雙手捂了捂臉,心中懊惱,也在問自己是不是吃錯了藥。

  可最終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決定,決定賭一把。

  深吸了一口氣,扭頭轉身而回,回了客棧堂內,走到了櫃檯前,摸出了一張五百面值的、十三張一百面值的金票,推了出去,「掌櫃的,乙子號房,交半年。」

  掌櫃的愣住,把十四張金票逐一驗明了真偽,確認無誤後,狐疑道:「給乙子號房交半年,你確認?」

  黑牡丹硬著頭皮點頭道:「錢難道有假不成?還是又要趕我出去?」之前的羞辱,現在拍出了這麼多錢,有了底氣吼回來。

  掌櫃的與一旁的夥計面面相覷,難道之前真的誤會了?

  掌櫃的拿了賬本記下了,大筆金額,特意寫了張收據給她。

  拿了收據,感覺這收據有點沉甸甸壓手,黑牡丹小心收好,夥計客氣請她入內,她擺了回架子,沒理他,而是轉身出了客棧,站在客棧外面等著弟兄們把東西送來。

  面對這蒼茫夜色,心情莫名複雜啊!

  等了好一陣,弟兄們回來了,陸續把東西給了她,還在那唉聲嘆氣。

  黑牡丹提了兩隻食盒,大步返回了客棧。

  圓方開門把她讓進了房間。

  入內後,黑牡丹放下東西,先摸出了收據給牛有道:「這是半年的房錢收據。」

  牛有道拿到手看了一下,又隨手遞給了圓方,「收著吧。」

  圓方接到手一瞅,一千八百金幣?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之前聽客棧掌櫃的說了,可以多退少補的,這意味著一千八百金幣到手啊!

  他轉身出去了,得去客棧大堂驗證一下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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