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關閉
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76932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25 18:45
第一五零章 果然有問題

  幾人一個個眼睜睜看著他,像看怪物一樣,關鍵是牛有道看起來好年輕!

  若不是自己年紀大了,黑牡丹覺得自己會對這年輕男人動心的,也因年紀比人家大一截,所以不做那非分之想。

  假如在邀月客棧所謂的陪一晚,放在如今這比較瞭解的情況下,她懷疑自己搞不好就會從了!

  黑牡丹大眼睛眨了眨,問:「道爺,接下來怎麼辦?」

  牛有道:「對方能精準捕捉到我們的路線,已不僅僅是發現了我們那麼簡單,這路上肯定布置了眼線,暫時不要露面,先在這裡躲一段時間再說!」

  段虎:「道爺,我覺得放棄騎行、掠行悄悄離開這裡更穩妥。」

  牛有道:「從發現我們到盯住我們,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在這偏僻地帶立刻調集出人手,無論是那個中介組織,還是背後買我命的人,不管是誰幹的,總之勢力非比尋常。不搞清楚原因,不知道怎麼規避風險,後面可能還會有危險,必須排除掉這個隱患,否則我們寸步難行!該做縮頭烏龜的時候,還是縮一縮吧!」

  說罷也不管幾人同意還是不同意,提了劍,慢慢走了出去。

  洞內幾人相視一眼,圓方卻是轉身對段虎和吳三兩道:「地圖再打開看看。」

  說到這個,地圖一打開,幾人都湊在了地圖前,打量著上面那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圓圓圈圈。

  有些東西不難理解,幾人不傻,之前牛有道動手畫的時候,他們大概就明白了是個什麼意思,只是以前沒見人這樣搞過罷了。此時仔細瞅瞅,皆若有所思,都感覺學了一招。

  天黑又天亮,眾人輪流當值戒備……

  渡雲山,雲霄洞府,盤膝打坐在石榻上的雲歡看著侯擎天雙手奉上的五萬金票,嘴角抽了一下。

  見遲遲不接,侯擎天抬頭看了看。

  雲歡皺眉確認道:「你剛才說什麼,你說這筆買賣截殺的對象是牛有道?」

  侯擎天樂了,發現當家的還真不把那位結拜兄弟當回事,連名字都說錯了,糾正道:「當家的,錯了,不是牛有道,是軒轅道,除了他,誰還能這麼大方。」

  雲歡沉著臉道:「軒轅道就是牛有道,牛有道就是軒轅道,那傢伙就是在金州殺了燕國使臣的牛有道!」

  「……」侯擎天瞠目結舌,「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雲歡把事發經過簡略地說了下,抓了金票到手,點著金票嘀咕,「屁股後面有人追殺,前面有人截殺,這廝年紀輕輕的,到底得罪了多少人?還敢跑我渡雲山來招搖撞騙!」

  見侯擎天有些懵,揮了揮手道:「你先退下吧,這事也不能怪你,你又不知情,不過結拜的事不要洩露,咱們雖不怕,但也沒必要惹那麻煩。」

  「是!」侯擎天唯唯諾諾應下,出了洞府後,趕緊飛掠而去,當時三道彎那,一堆人看到了,也不知這些回來的傢伙有沒有亂說,他得趕緊去勒令他們閉嘴……

  次日傍晚時分,盤膝打坐修煉了一天的牛有道從山洞中踱步而出,抬頭見晚霞漫天,沿溪流上行尋幽而去。

  到達山谷上游時,前方有水潭,水潭邊露了個濕漉漉的腦袋,披頭散髮的。

  不是別人,正是輪值戒備的黑牡丹。

  一路奔波,風塵僕僕,見到這邊有碧水潭,忍不住想洗洗,想到自己當值,其他人應該不會過來,於是就痛快了一番。誰想突然聽到腳步聲,趕緊縮進了水裡,露個腦袋往外瞅,見到了漫步而來的牛有道。

  「道爺,別過來,不方便!」黑牡丹喊了聲。

  牛有道一瞅就明白她在幹什麼,但是沒理會,繼續走自己的。

  黑牡丹頓時慌了,一把吸附了不遠處的衣服過來,遮擋自己的身體。

  然而牛有道雲淡風輕地從水潭邊經過,目不斜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繼續向上游走去。

  「……」黑牡丹無語,沒見過這種人,遂衣服往邊上一扔,管他的,繼續痛快洗自己的。

  不過洗的速度加快了,匆匆洗完,穿了衣服,她也朝上游去了。

  一直找到上游的山崖上,才見到杵劍面對紅彤彤夕陽的牛有道,悄悄打量著他的神色看了看。

  牛有道收了臉上的迷惘神色,依然目視前方,淡然道:「我看了你,你看了我,咱們兩清了。」

  黑牡丹好氣又好笑,不過卻試著挑逗道:「道爺,你剛才經過的時候,難道就不想看看?」

  牛有道:「看什麼?」

  黑牡丹:「看我洗澡啊!男人不都一樣。」

  牛有道:「有什麼好看的?」

  黑牡丹:「喲,嫌我醜是不是?」

  牛有道:「嫌你黑。」

  「……」黑牡丹翻了個白眼,「也就是稍微黑了點好不好?」

  牛有道:「不看是因為看到你拿了衣服遮擋,知道左右都看不到,不如不看,免得鬧個罵名…這樣解釋,你滿意了吧?」

  黑牡丹噗嗤一笑,「少來!道爺,恕我冒昧,你這年紀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就不想女人?」

  牛有道:「你想我說什麼?」

  黑牡丹好奇道:「有沒有喜歡的女人?」

  牛有道:「沒有!」

  黑牡丹:「怎麼可能?」

  牛有道:「你打聽這個幹什麼?是想做媒,還是動了春心想老牛吃嫩草?」

  黑牡丹:「做媒也得先有你喜歡的吧?至於是不是動了春心,好像有些,我對你有好感,不過咱倆的年紀不合適,不然我肯定不放過你。當然,你如果願意讓我吃你這嫩草,我也沒意見。」

  牛有道啞然失笑,輕輕搖頭,想起了某人在邀月客棧委屈到哭的樣子。

  黑牡丹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沒開玩笑,是真對你有好感,你這年紀血氣方剛我能理解,身邊沒女人的時候,若是想要,又不嫌棄的話,可以找我。你放心,我自願的,也不會纏你,我說真的。」

  「果然是江湖兒女…」牛有道微笑著轉過頭來,點了點頭,「你說的意思,我知道了!」

  黑牡丹:「那你究竟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牛有道笑意中帶著幾分玩味:「你猜!」

  黑牡丹又是一個白眼,「沒勁!」轉身跳下山崖走了。

  待到天色漸暗,牛有道回到洞中時,只見黑牡丹正在火堆旁烤吃的,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而雷宗康瞟向他的眼神則有點怪怪的。

  牛有道在主位盤膝坐下,盤膝而坐的圓方起身,鬼鬼祟祟湊到了他身邊,咬耳朵道:「道爺,黑牡丹說了你一些壞話。」

  「嗯?」牛有道愕然。

  圓方低聲道:「剛他們交接的時候,黑牡丹說你偷看她洗澡。」說著還觀察他的反應。

  「呵呵!」牛有道笑了笑,看了眼裝作若無其事樣的黑牡丹,也沒辯解。

  黑牡丹自然知道圓方偷偷摸摸說了什麼,也真服了牛有道,這樣都能不失態,年紀輕輕老成得不像話!

  之後的幾天裡,段虎和吳三兩看牛有道的眼神也一直怪怪的……

  數日之後的一個清晨,一行離開了這片藏身的山林,上了官道,原路折返。

  一路奔波不停。

  待到目標中的驛站遠遠出現在前方,牛有道打出了手勢,段虎和吳三兩迅速左右分開。

  進了兩邊山林的二人,迅速扔下坐騎,快速潛行向驛站。

  牛有道等人未停,到了驛站門口減速,直接拐進了驛站內。

  幾人陸續跳下馬,在一棚子裡坐下點了吃的,黑牡丹則再次找到了驛長,換馬!

  填飽了肚子,換好了馬,一行翻身上馬,衝出驛站,再次疾馳而去。

  這次卻沒跑遠,在幾里外的地方停下了,趁著四周無人,迅速進了山林躲藏。

  留了黑牡丹和圓方在此,牛有道在林中飛掠,往驛站方向返回。

  而驛站樓上,一間窗戶推開了,一隻金翅扔出,掠空而去。

  放飛金翅的驛卒在窗口四處看了看,剛關了窗戶,驛站後方山林中躲藏的段虎迅速閃出,直接落在窗外,施法掀開了窗戶,瞬間鑽入。

  屋內驛卒猛然轉身回頭,大驚失色,還來不及發聲,便被段虎隔空彈出的指風給打翻。

  閃來的段虎五指一抓,一股吸力讓驛卒緩緩倒地,沒發出動靜來。

  躺在地上的驛卒緊繃著腮幫子,一動不動。

  段虎回到窗口往外瞅了瞅,又迅速閃身而出,飄到了驛站的屋頂上,朝對面山林中的吳三兩打了個手勢,得到吳三兩的手勢回應後,段虎再次閃身回到了那間屋內。

  山中穿行而來的牛有道注意到了驛站對面的吳三兩現身了,立刻往驛站後面去,見到了後面樓上打開的窗戶,也看到了窗戶裡的段虎,一個閃身起落,鑽了進去。

  「道爺!」段虎低聲拱了拱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驛卒,「不出您所料,這驛站果然有問題。」

  牛有道:「沒打草驚蛇吧?」

  段虎:「道爺放心,沒驚動驛站內的人。」

  牛有道走到了那驛卒的身邊,目光瞥到驛卒嘴角有紅黑血跡滲出,一驚,蹲地一把捏開了驛卒的嘴巴,見到了他口中咬碎的牙槽。

  段虎亦一驚,趕緊出手搶救。

  牛有道慢慢起身,「算了,牙槽裡藏毒囊,這是早做了不落敵手的準備,救不了的。」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26 09:15
第一五一章 暗戰

  驛卒身上的禁制已緊急解開了,然身體急劇哆嗦了幾下,便鼓著眼睛沒了動靜,口角黑血淌下。

  段虎一臉訕訕,「道爺,是我大意了。」

  來回奔波,跑來跑去,好不容易鎖定了目標,要逼問出幕後來,結果被他給弄砸了,實在是慚愧。

  牛有道順手扯了屋內的一件衣服到手,扔地上,快速以腳尖堆到了驛卒的脖子旁,不讓其口角淌下的血流到地板上,之後才回頭道:「怪不得你,誰能想到一個驛站的眼線居然是死士…不過下次注意了。」

  「是!」段虎尷尬點頭,事情確實沒辦好。

  牛有道環顧房間,「仔細搜一下,不要漏掉任何可疑線索,翻過的東西記得復位。」

  「是!」段虎應下,立刻翻箱倒櫃地搜查。

  牛有道也沒閒著,不過他沒有急著動手,反倒是背個手慢慢查看著。

  很快,屋頂樓閣上的鳥籠被搜了出來,裡面有金翅的幾片羽毛,牛有道提溜著看了看,又讓他放回了屋頂上。

  床褥下翻出了一張摺紙,段虎打開一看,愣了一下,「道爺,你看!」

  蹲在地上檢查驛卒身體的牛有道抬頭,接到手中,盯著畫像的瞳孔驟然一縮,人慢慢站起,問道:「像我嗎?」

  段虎:「面容至少有七八分相似,加上道爺綁在後面的頭髮,有九分相似。」

  牛有道神色漸漸凝重,他會水墨丹青,甚至能鑒定古玩字畫的真偽,在某些方面是行家裡手,一眼就看出了這畫像不是畫的,而是印出來的!

  慢慢回頭看向地上驛卒口角的毒血,徐徐道:「不要再搜了,東西復位,屍體帶出去處理乾淨,不要留下痕跡。另外,你喬裝打扮一下,回頭再回這驛站,想辦法收買個別驛卒,打聽一下這人的來歷。」

  「好!」段虎點頭。

  牛有道收了畫,走到窗口往外看了看,趁著無人閃了出去,消失在了後方山林中。

  回到數里外的地方,與圓方和黑牡丹碰面後,黑牡丹問:「道爺,怎麼樣?」

  牛有道掏出了畫像,兩指夾著遞出。

  黑牡丹打開查看,圓方腦袋也湊了過來,見到畫中人後,二人面面相覷。

  「道爺,這是驛站中找到的?」圓方問了聲。

  負手而立的牛有道沒吭聲,已陷入了沉思中。

  在那驛站中居然有自己的畫像,儘管之前有些懷疑,但真正看到後,還是有點超乎他的意料,這背後的深意讓他心頭沉重。

  畫像是印製出來的,要印製就要刻版,少量畫像是犯不著這麼麻煩的,說明有自己大量的畫像,幕後黑手弄出這麼多自己的畫像想幹什麼?自然是要找到他!

  還有那驛卒,居然是死士!

  死士分兩種,一種是血拚死戰之士,一種是身懷機密不能洩露者,驛卒顯然是後者!

  趙國境內他並沒有什麼仇人,還是那句話,能跑到趙國境內殺他的人,要麼燕國朝廷,要麼宋家!

  結合這一點,那麼這身懷機密的死士是誰的人?

  宋家為對付他,會派個不是修士而且是身懷機密的一般人嗎?不太可能!

  加之數日前的一場暗中交鋒,已經隱隱透露出了來者的勢力非同小可,宋家在燕國是有權勢,但勢力還大不到能快速在他國偏僻之地隨時集中力量的地步,這應該超出了宋家的能力範疇!

  綜合前前後後的各種線索,答案已經呼之欲出,是燕國朝廷布置在趙國境內的機密人員!

  再結合大量畫像,牛有道意識到了,燕國已經動用了國家力量來尋找他的下落,找到了他自然就要解決他,這就是他殺燕國使臣的後果!

  這也解開了他之前心中的疑惑,為何買他命的人沒有聯繫三派的人,燕國布置在趙國境內的秘密人員不可能輕易暴露,跟追殺他的高肅聰等人平常有聯繫來往的可能性很低。

  至於留仙宗手上的畫像,他雖然不知道和這張畫像是不是同一版本,但兩邊都用上了畫像,他已有懷疑,要麼是宋家從朝廷那弄來的,要麼是朝廷從宋家手上弄到的。

  等候在外的雷宗康引導了段虎和吳三兩回來。

  跳下馬的段虎快步走到牛有道身邊拱手稟報:「道爺,花了幾枚金幣,從一驛卒口中問清了,死者叫趙大,原是附近城中趕馬的馬伕,後得一員外欣賞,幫忙弄了個驛卒做,十幾天前才剛到的驛站。」

  「十幾天前…」牛有道嘀咕了一聲,抬了抬手,「地圖!」

  幾人似乎習慣了他動輒看地圖的習慣,圓方掏出地圖,與段虎拉開展示在他面前。

  盯著路線密織如網的地圖,牛有道不知是這一處驛站有眼線,還是所有驛站都有眼線,他倒希望只有那座驛站有眼線又恰好讓自己給碰上了,可他知道這種想法是自己安慰自己。

  他也不知道是因為確定自己人在趙國而在整個趙國布了網,還是在所有國家都布網了。

  他未曾站在國家力量的高度俯視過,不知道這力量究竟有多大,究竟有多廣,但一想到自己要去的韓國途中也有不少驛站,他就有些不安。

  他可以避開驛站徒步行走,也可以喬裝易容,然後為了不引起注意,大家分散開行走。

  然而這其中有許多的不便,來來往往的情況下一直躲躲藏藏也不是個辦法,還有那不知擴散出去有多少數量的畫像,不知都到了些什麼人的手中,不知避開了這一頭能不能避開另一頭,這讓他心頭沉甸甸。

  「段虎、吳三兩、雷宗康。」牛有道招呼了三人過來,指著地圖道:「你三人喬裝打扮後,從這岔路分三條路線出發,沿途驛站一個不許放過,逐一買通驛卒打聽,看看有沒有類似趙大這種近期新進驛卒的情況,地圖上標明驛站的位置。三天後的這個時辰準時返回,在此碰頭!」

  他不能肯定驛站中的眼線是一直就有的,趙大只是個特例,還是怎麼回事。

  三人搞不懂他在幹什麼,驛站有問題避開就是了,何必跟這些驛站較上勁,不過還是一起拱手道:「是!」

  牛有道:「沿途花錢找驛站置換馬匹,馬歇人不歇,即刻出發!」

  「是!」三人領命,當即化妝易容,將外貌做了些改變,隨後縱馬出了山林,抵達附近的岔路口分頭而去。

  三人走後,牛有道卻未原地逗留,繼續往深山中而去,遠離了這個地方躲藏……


  赤州府城,全府書房內。

  坐在案後的全少康繃著一張臉,「還是沒消息嗎?」

  某個驛站上報上級承驛吏,表示突然少了個驛卒,不知去了哪裡,也不見回家。這事表面上看只是丟了個人,但消息傳出後立馬驚動了這邊,因為這邊知道那名驛卒的真正身份。

  管家全橋:「驛站那邊還在找,不知是不是在山裡走丟了。」

  全少康:「他那邊剛好發了消息,人就丟了,你覺得會那麼巧嗎?搞不好已經栽在了牛有道的手上。」

  全橋遲疑道:「他只是負責發送個消息,不會有其他任何多餘的動作,沿途那麼多驛站,牛有道怎麼就能鎖定那座驛站、鎖定他?這似乎不太可能!」

  全少康慢慢站了起來,「難說,這個牛有道很不一般,一交手我就察覺出來了,在渡雲山的勢力範圍內,憑他的實力居然能讓渡雲山的人認栽、罷手、賠錢,由此就可見一斑。第二次又是同一座驛站、同一個線人發現了他,之後調集的人手卻根本沒發現他的蹤跡,他第二次在那驛站露面就有問題,應該是懷疑盯上了!」

  走出了書案,負手徘徊一陣,猛然頓步道:「安全起見,立刻通知與失蹤人手有直接來往的上線轉移,即刻聯繫赤州境內各驛站執行相同任務的人手進入靜默狀態,與之有直接來往的上線全部轉移!」

  全橋:「上面…」

  全少康:「即刻執行!我會跟上面解釋。」

  「是!」全橋領命。

  三天後,約定的時間將近。

  一條山谷中,牛有道前腳派了黑牡丹去接引段虎三人,後腳就招了圓方過來,「我去其他地方觀察,你去途中躲藏,看看他們身後有沒有跟人,沒有跟人,你就回來把山谷後面那堆我昨天堆的柴給點了,再跟他們見面。若有跟人,你就不要回來了,直接去這個地方,我會跟你碰頭。」地圖上指了個位置。

  「好!」圓方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快速離去。

  牛有道環顧四週一眼,亦閃身消失在了山林深處。

  於是,黑牡丹帶著段虎三人回來後,發現山谷中居然沒了人影,到處尋找都不見人。

  找不到人,黑牡丹只好大聲吶喊:「道爺…道爺……」

  好一會兒後,圓方的聲音傳來,「嚷什麼嚷,道爺有事,馬上回來。」

  幾人回頭一看,只見圓方從一旁的山林中閃了出來,

  稍候吳三兩指向山谷後方,「快看,山後有煙。」

  幾人看去,果見山後有煙陣陣升起,當即飛掠而去查看。

  來到山後,只見堆著的柴燃著熊熊烈火,卻不見人。

  沒多久,牛有道提了幾隻洗剝好的野雞、野兔之類的從山中掠了出來,交給了黑牡丹,「烤了吧,大家辛苦,犒勞大家的。」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26 17:40
第一五二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回頭問段虎三人:「途中還順利吧?」

  「順利!」三人點頭,都摸出了隨身攜帶的地圖,沿途排查過的驛站都在上面做了標示。

  牛有道讓三人把三幅圖上的標示集中在了一張圖上,仔細詢問情況。

  三人這三天摸了七十多個驛站,近期有新驛卒加入的驛站只有十來個。

  儘管如此,也引起了牛有道的高度關注,近期不止那一個趙大加入驛站,僅這三條路線上的驛站就多了十幾個新人!

  人看似不多,對注意此事的牛有道來說,卻足以引起警覺!

  牛有道拿炭筆在那十幾個驛站的位置加了醒目的標記,盯著仔細琢磨,不知是因為找他而補充進驛站的人手,還是因他而特別布置的人手?兩者有很大的差別,差別在動用人手的多少和密度。

  一開始沒看出什麼名堂來,那些驛站的位置並非都如那個趙大所在的是處在岔路口附近!

  然而漸漸的,看出了一些端倪,炭筆將三人排查的區域畫了個圈,橫了炭筆在地圖上塗抹,抹去了圈內的大部分區域,只留了狹小的路線區域。

  排除了視覺上亂七八糟的干擾,只有顯著的路線呈現,情況一下就顯得清晰明朗了起來。

  就連其他人也漸漸看出了些許端倪,黑牡丹在旁伸手指著地圖道:「這些設點的位置很有講究,道爺,你看,這幾個分布的點,不管附近幾條路線怎麼交錯,只要來往這區域,就必然會經過其中的一個驛站。其他的點也差不多是這個情況,如此一來,就不需要每個驛站都設人,可以節省大量的人手。」

  牛有道微微頷首,他也看出來了,如此說來,並非是補充人手進驛站,而是針對他特設的。

  這倒是符合他的懷疑,若是每個驛站都設置人手的話,燕國得投入多少人手搞這事?總不能燕國的諜報人員為了一個他而扔下其他更大的事不幹吧?

  圓方眨了眨眼,「這樣方便多了,咱們只要把行進路線上可能設置人手的驛站給推測出來,就可以繞開,不用走走停停每個驛站都繞。」

  牛有道:「這不現實,首先,咱們不熟悉路上情況,不知道每條路上驛站的位置,到了近前才能看到驛站,你看這條路上有三家驛站…」手指了條較長路線,「若不是排查後知道安插在了左邊這家,你能目測出在哪家嗎?還有,一路走來,不少驛站就設在河畔橋頭,人可以踏波過河,馬匹怎麼辦?大幅度繞遠路?累不累?真要如此的話,那也用不著騎行,還不如徒步掠行自在。」

  圓方撓了撓脖子,嘿嘿一笑,想說一時沒想那麼細來著。

  黑牡丹等人卻有些納悶,不知道他究竟要去哪,始終不肯徒步掠行,非要跟這些驛站過不去幹嘛?這分明是做了長途跋涉的準備,這究竟是要走多遠的路、要去哪啊?

  「還有一個情況,誰敢保證每一個地方都完全如我們所判斷,誰敢保證某個地方不會有多餘的人手設置?」

  黑牡丹:「道爺,那你的意思是?」

  牛有道淡然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不知道還罷,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把這些眼線全給清除掉。」

  段虎狐疑道:「道爺,就靠我們幾個人想幹這事怕是不行吧?」

  牛有道:「靠我們自然是不行,面對這種組織,根本不是我們也不是一般門派的實力能斗的,人家的背後能動用的財力和人力不是我們能想像的,留仙宗、靈秀山和浮雲宗隨便出幾個人就能逼我們狼狽逃竄,人家背後的勢力能驅使的修行門派可不止這三派,能派出的高手也遠不止這幾個人,我們真要跳出來硬搞,那是找死!也搞不出什麼名堂,頂多是觸動這張網打草驚蛇,咬不到幾個。」

  黑牡丹:「那怎麼辦?」

  「讓有那制衡實力的人去搞吧!」牛有道抬手指了段虎和吳三兩,「要再辛苦二位一趟。」

  兩人回道:「道爺請吩咐。」

  牛有道:「你們即刻趕往趙國京城,一路不停,以最快速度趕到趙京,去找五個人,韓國使臣諸葛尋、宋國使臣涂懷玉、晉國使臣楚相玉、衛國使臣隋湃、齊國使臣左安年,找到五人後,多的也別說,就把燕國秘諜在驛站這般安插的故事講一講,也別說是針對誰的,他們自然會警覺,自然會儘快通知各國朝廷迅速去查!」

  本來只是擔心韓國那邊,因為他要去的目的地就在韓國,可若是針對韓國一路的話,未免有暴露行蹤的嫌疑,遂管他其他地方有沒有,一鍋燴了掩人耳目,反正又不需要他出力。

  至於燕國有沒有在諸國這般布置,他不知道,起碼諸國動作一出,不說幫他嚇退可能存在的危險,至少也能打草驚蛇嚇得沿途可能存在的眼線全部縮起來,讓他一路暢行不再有這方面的擔憂。

  否則看看眼前,僅因為這點麻煩就已經耽擱了他好些天的行程不敢動彈,實在是對方背後的勢力太龐大了,他再自信也不能自大到以為自己這般勢單力薄著就能碰撞。

  黑牡丹等人略有訝異,他們都搞不清各國使臣是什麼人,因為不在他們平常關注的範疇內,卻是發現牛有道門清得很,一個個報得順溜,看來在官方混過的人見識就是不一樣。

  吳三兩頗為擔憂道:「道爺,我們兩個的身份,人家怕是未必會見我們,只怕連人家的門都進不去。」

  段虎跟著點頭,這擔憂不是沒道理的,這一個個可都不是普通人,身邊高手護衛,明著暗著都很難接近的,那些人也不會什麼人都見。

  牛有道:「不用擔心,登門時,你們報我的名號便可,就說牛有道讓你們帶話的,他們自然會見你們。」

  黑牡丹等人相視一眼,你有這麼大面子?

  其實也不是什麼面子不面子的,都是打過照面的,金州那晚事發時大家都在場,牛有道心裡清楚,有事找那些人幫忙未必行,但見面遞個話什麼的,人家肯定好奇願見。

  黑牡丹問:「道爺,他們回頭怎麼跟我們碰面?」

  牛有道手指地圖,在一個位置點了點,「北山縣,你們兩個京城出來後,直接趕往此地,在縣城最大的客棧等我們便可。」

  「好!」二人點頭應下。

  牛有道回頭又要了紙和筆,當幾人面寫了封大家都看不懂文字的信,隨後遞給了圓方,「你喬裝打扮一下,立刻趕往摘星城,找到萬洞天府的商舖,找到坐堂掌櫃,報我名號,讓他們把信傳給金州刺史府。之後你也別再來了,直接回王爺那邊等我。」

  黑牡丹等人悄悄互相看了看,這又是萬洞天府,又是金州刺史府,又是王爺的,看來還是有不小背景的嘛,怪不得報名號就能見到五國使臣。

  只是幾人有點不明白,萬洞天府可是趙國數得上的大門派,有這層關係幹嘛還被那三派給攆著跑?

  不管怎麼說,這話中透露出的信息讓黑牡丹等人暗暗振奮精神,對前途充滿了希望,只要跟緊了這位道爺,剛剛透露出的這些背景自然也會成為他們的背景。

  這可比什麼開宗立派強,那些開宗立派的小門派想融入這些背景很難的,會被其他勢力排斥。

  如今看來,誤打誤撞之下反而找到了一條捷徑,幾人實在是暗暗欣喜不已。

  唯獨雷宗康略微低了下頭,有些慚愧,自己目光短淺,有眼無珠,悔不該不聽黑牡丹的!

  可事實上,他當時被留仙宗給盯上了,站在他當時的情況來看,他也沒什麼選擇。

  而對牛有道來說,當著幾人面顯露這些背景,也有故意的意思在裡面,要把他們差遣開了辦事,讓他們明白點什麼看到希望才能盡心盡力,才不容易出意外!

  圓方愣了一下,「道爺,我回頭還是直接來找你吧?」

  對於牛有道的能力,他是越來越有信心的,不認為跟在牛有道身邊能有什麼危險,這一趟出來開了眼界,想繼續跟著開拓眼界。

  牛有道搖頭:「忘了邀月客棧給你看的那本書嗎?我不會留在這等你,分開後,途中聯繫不便,一時難以碰頭,而這一帶也不知下手的人使了多大的力,你一個人亂跑我不放心。還有,你身上的錢拿出來,我路上辦事要用。」

  一想到《異獸錄》,圓方心裡略一哆嗦,連連點頭,「好!可我怎麼反饋消息給你?」

  不過一聽說對方要用錢,他心中又是一聲哀鳴,這位的花錢方式他想想都肉疼,十足的敗家子啊!

  可也由不得他做主,有點不情不願地把錢掏了出來。

  「我信中自有安排,不用你操心。」牛有道點了八十張整數的金票,交給了黑牡丹收著,剩下的讓圓方留在了身上,一切安排好,揮手道:「好了,都照我說的去辦吧,填飽了肚子即刻出發!」

  「是!」幾人領命。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27 08:15
第一五三章 有恃無恐

  幾人各自準備,牛有道又朝黑牡丹招了招手,指了下自己的頭髮,「我也要換換行頭避人耳目,幫我把頭髮盤一下。」走到一旁的石頭上坐下了。

  黑牡丹有些忍俊不禁,找了自己用的梳子,走到了他身後,幫他梳理之餘,調侃道:「道爺,咱們這般親昵,郎情妾意的,你就不怕別人看了誤會?」

  「誤會?」牛有道嗤了聲,「你宣揚我看了你洗澡,還有比這更大的誤會嗎?」

  黑牡丹「咯咯」發笑,笑得花枝亂顫,聲若銀鈴,惹得眾人古怪目光看來,想不懷疑兩人之間有貓膩都難。

  牛有道閉上了眼,想起了那個經常給自己梳頭的醜八怪女人,那是真細心,根根髮絲都能感覺到的溫柔和細心,手感比這女人強多了……

  青山郡。

  曠野中,大軍連營,拒馬聯排,旌旗招展,『商』字旗迎風。

  橫阻的大山坳口,森嚴壁壘,關牆上的駐軍緊盯曠野,巡迴人員滿臉疲憊。

  趙國金州大軍壓境,燕國南州集結重兵防禦,商朝宗趁虛興師問罪,一舉攻下整個青山郡,潰敗大部人馬如今堅守關隘,若此關攻破,後方將一馬平川,將給南州刺史周守賢造成巨大威脅。

  商朝宗的行為令各方擁兵自重的諸侯蠢蠢欲動,整個大燕隨時可能陷入烽火之中,內憂外患,朝廷緊急派人來談判。

  經過幾輪談判,商朝宗暫停了進攻,實際上靠借來的廣義郡人馬,再打下去也無力佔據。

  遠處,一隊騎兵隆隆而來,『鳳』字旗獵獵,一身戰甲的鳳若男銀槍白馬,一馬當先,身後十幾名背劍修士追隨,千騎隆隆在後。

  哨樓上號角嗚嗚吹響,營門大開,拒馬搬移到了兩旁,中軍帳內一行人快步而出,為首者正是商朝宗,商淑清亦穿上了戰甲緊隨哥哥身後,臉上未蒙紗,這個時候沒人在乎這個。

  鳳若男縱馬衝入大營,緊急勒停,身後人馬分赴左右排開。

  跳下戰馬,手中槍扔給了手下,大步朝前來迎接的商朝宗走去,近前拔出腰間令箭,單膝跪地,捧令箭道:「卑職幸不辱命,四安縣亂兵已全部剿滅,特來向大帥覆命!」

  商朝宗接了令箭,轉手交給了一旁的藍若亭,繼而雙手將鳳若男扶起,看著眼前這個風塵僕僕臉上滿是塵土的女人,感慨道:「夫人一路辛苦了!」

  正式的程序已經走完,眾目睽睽之下什麼夫妻之間的調調讓鳳若男渾身不自在,有些尷尬,身子晃了一下,脫離了商朝宗的相扶,「大帥若是沒其他吩咐,容卑職告退。」

  商朝宗乾笑笑,雙手有點僵硬地放下了。

  藍若亭忙對一旁道:「郡主,帶王妃下去休息吧。」

  商淑清走了出來,行禮道:「嫂子辛苦了,去洗洗吧。」

  一見商淑清,鳳若男立刻露了笑臉,主動牽了她的手,與商淑清有說有笑地離開了,

  其實長得醜也有長的醜的好處,醜人多載福,不是沒道理的,至少不容易讓女人嫉妒。

  至少鳳若男對商淑清一向不錯,甚至有時還捧著商淑清一點,處處表示不在乎美醜的樣子,怕一不小心傷了她。

  對商淑清接觸得越久,鳳若男就越為她惋惜,人品、才華、性情、身材等等,哪樣不是上上等的女人,卻硬生生被一張臉給毀了,老天爺何其不公!

  每每看到商淑清,她就會覺得老天爺對她其實還是不錯的。

  這邊剛安頓下來沒多久,山坳那邊也有了動靜。

  關隘大門發出沉默嗚咽聲敞開,門外拒馬迅速被士兵搬開,一行十餘騎縱馬衝出,一路跑下崎嶇山路,衝向曠野連營的大軍。

  為首者,一襲黑色披風飄揚,兩鬢斑白,面容白淨,目光陰沉,正是尕淼水。

  他不但是燕皇身邊的近身太監,也是中車府令,同時也是燕京這次派來的談判人員。

  一行衝到軍營門口停下,得了通報,全部下馬後才放行入內。

  一進營門,又被人封了經脈,下了禁制,才繼續放行,被人領著直奔中軍帳。

  中軍帳內,掛著的行軍作戰圖已放下垂幕遮住,商朝宗端坐在上。

  白遙抱劍在旁護衛,邊上還有一些虎視眈眈盯著來客的天玉門弟子。

  不管怎麼說,商朝宗的皇族身份還在那,還沒有被取締,尕淼水等入內後,還是一起抱拳行禮道:「見過郡王!」

  商朝宗沉聲道:「再談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條件就那些,答應了則罷,不答應則戰場上見!」

  尕淼水直起身,「王爺,全部答應你是不可能的,若都依了你,諸侯皆效仿,燕國立馬要陷入水火之中!」

  商朝宗:「不答應還有什麼好談的!」

  尕淼水:「京城那邊已經給了我最後的底線,治周守賢的罪萬萬不可能,青山郡可以劃到王爺治下,朝廷也可以頒旨任命,但公開昭告天下絶無可能!除了這兩點,其他的都應了,朝廷也只能讓步於此。王爺若是再苛求,非要讓朝廷顏面盡失,那朝廷也只能是與王爺戰場上見,屆時倒要看看王爺這點人馬能抵擋多久!」

  嘩啦!商朝宗霍然站起,怒目相視。

  藍若亭忙上前勸阻,拱手道:「王爺,陛下畢竟是王爺的伯父,既然陛下已經作了讓步,王爺不妨念在同族親情的份上也退上一步吧!」

  於是一番勸慰下,一場戰爭似乎就此結束,雙方簽下了協議,各執一份。

  目睹此情此景,一旁的天玉門修士面有喜色,天玉門的勢力範圍又擴大了,足足吞下了一郡之地啊!

  慢慢收起協議的尕淼水臉色不太好看,盯著商朝宗道:「有些事情最好適可而止,再鬧下去,大燕垮了對王爺也沒好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再有下次,不可能一直忍讓,王爺自己掂量一下後果,我什麼意思王爺應該清楚!」

  藍若亭微笑道:「尕公公是指那十萬鴉將嗎?」

  此話一出,尕淼水和白遙臉色同時一變,沒想到藍若亭居然會當眾說出這個秘密來,這豈是能亂說的!

  商朝宗倒是神色淡定。

  藍若亭復又哈哈大笑:「尕公公,事到如今,有些話不妨挑明了,當年王爺被栽贓進天牢,會有什麼後果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有人要置王爺於死地!我也是被逼無奈,不得不在京城運作,弄出個『十萬鴉將』的幌子來,若非如此,王爺怕是難以活著離開天牢!」

  尕淼水驟然眯眼,臉頰狠狠抽搐了一下,披風一甩,大步轉身而去。

  臨出帳門時,又頓步,霍然回頭看了眼,銳利目光緊盯商朝宗,想起了當初城門樓上宋九明的話,放虎歸山吶!

  目送尕淼水離去後,抱劍懷中的白遙出聲了,「藍先生,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藍若亭慢慢轉身看著他,「意思很簡單,十萬鴉將本就是個幌子,根本不存在!王爺在京城遇險,不得不想辦法脫身,離了京城也難逃朝廷毒手,為了得到貴派的支持,不得不巧計借兵,一直到今天拿下青山郡,一路都是設計好的!」

  白遙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把天玉門給耍了!

  他慢慢走到商朝宗跟前,「王爺,有些玩笑是不能亂開的!」

  商朝宗面無表情不吭聲。

  藍若亭走上前,「法師!天玉門有損失什麼嗎?並無任何損失,反而得到了這大大的好處,有王爺為天玉門守這一郡之地有什麼不好嗎?」

  「論能力,王爺不比鳳凌波差,這麼多年,鳳凌波有能力幫天玉門擴張勢力範圍嗎?王爺來蒼廬縣才幾個月便奉上一郡之地,如此賢才,若天玉門不要,天下有得是門派搶著要!」

  「論親情,鳳凌波是彭掌門女婿,王爺也是彭掌門的外孫女婿,同樣是一家人,何分彼此?還有鳳凌波比不上的,王爺是大燕皇族,有些事情名正言順!退一步說,金州那邊的條件法師也知道,青山郡離了王爺,沒人鎮得住!王爺願為天玉門效勞,法師為何不問問師門願不願給王爺這個機會?」

  給不給這個機會,白遙不知道,他也作不了這個主,師門未發話,他也不敢拿商朝宗怎麼樣。

  但他看出了一點,商朝宗這邊今天敢明目張膽地攤牌,是因為有恃無恐!

  白遙慢慢轉身,繃著一張臉慢慢離開了。

  其他天玉門弟子面面相覷,也帶著驚疑不定神色離開了。

  不一會兒,商淑清走了進來,鳳若男在沐浴洗塵,她便回來了。

  「我剛看法師臉色不好看,難道和朝廷那邊沒談妥嗎?」商淑清關切地問了聲,眼中略帶焦慮。

  商朝宗嘆了聲:「談妥了…鴉將的事,已對天玉門攤牌了。」

  商淑清默默,明白了白遙臉色為何會那麼難看。

  藍若亭忽笑道:「不管怎麼說,大勢已定,應該不會再有什麼變故!拿下青山郡,今後鳳凌波再難掣肘王爺,王爺終於真正擁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新的開始,可喜可賀!」

  「計娶嫂嫂,借兵廣義郡,立足蒼廬縣,金州赴險,力挽狂瀾,促成聯盟,才有今日吞併青山郡的順利!」商淑清幽幽提醒一聲。

  兩人聞聽皆沉默點頭,商朝宗慨嘆:「道爺居功至偉!」

  商淑清輕輕走到帳門前,看著蒼茫天色,喃喃道:「許久沒他音信,也不知他怎麼樣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27 18:11
第一五四章 他是我第一個男人

  「好!很好!」

  廣義郡守府內,看過奏報的鳳凌波拍案而起,一臉興奮,「儘快準備好行程,我要親自去青山郡看看。」

  管家壽年微微欠身,欲言又止,道:「老爺,是不是先和夫人商量一下?」

  鳳凌波:「這有什麼好商量的,她不是想念女兒嘛,一起去吧!」

  壽年輕輕給了句:「老爺,還是和夫人商量下吧。」

  鳳凌波略怔,看出了壽年有些不正常,問:「夫人有事?」

  壽年束手不語,微微躬身低個頭在那。

  繞出桌案,盯著他看了會兒,鳳凌波轉身離去。

  來到內宅,見彭玉蘭和兩位兒媳正在院子裡談著什麼,鳳凌波摒退了行禮的兒媳後,「壽年有些奇奇怪怪的。」

  彭玉蘭愕然:「怎麼奇奇怪怪了?」

  鳳凌波:「剛接到青山郡那邊的消息,大勢已定,準備去巡視一趟做出安排,壽年卻在那吱吱唔唔的。」

  彭玉蘭略默,問:「老爺準備做什麼安排?」

  鳳凌波:「我在考慮青山郡那邊派誰去鎮守,老大若義和老二若節皆可,若是派了若義去青山郡,若節就要鎮守廣義郡,若義鎮守廣義郡、若節鎮守青山郡也行,他們兄弟兩個都適用。」

  彭玉蘭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讓兩個兒子各節制一郡,然後自己統攬兩郡之地。

  「老爺,青山郡那邊還是不要去了吧。」彭玉蘭臉上擠出幾分牽強笑意。

  鳳凌波:「青山郡大亂初定,我得親自去看看情況,才好擬定治理計劃。」

  彭玉蘭:「不是有朝宗和若男在那邊嘛,他們夫妻既然將青山郡打下來了,就讓他們操心去吧!」

  鳳凌波擺了擺手,「青山郡民生凋敝已久,百姓苦矣,朝宗和若男皆是武將,皆沒有治理地方的經驗,交給他們我不放心。再說了,女婿就是女婿,頂多算半個兒子,我們雖然不會虧待女兒,可女兒畢竟已有了自己的家,已成了商家人,青山郡還是讓若義和若節去更合適。你放心,於情於理,我都不會虧待他們夫妻的,若男終歸是我們女兒。」

  這些話在外人面前是不會說的。

  彭玉蘭低頭不語,有些話她不知道怎麼開口。

  鳳凌波盯著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彭玉蘭緩緩抬頭,滿臉苦澀道:「老爺,算了吧,青山郡的事咱們不合適插手,放手交給他們夫妻吧!」

  鳳凌波皺眉道:「說什麼胡話呢?」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也瞞不住,彭玉蘭艱難道:「根本就沒有什麼十萬鴉將!」

  鳳凌波眉頭一跳,「你什麼意思?」

  彭玉蘭:「爹的意思是,若男是他外孫女,朝宗是他外孫女婿,都是一家人,青山郡交給他們夫妻去打理也是一樣的!」

  鳳凌波愣了一下,旋即沉聲道:「開什麼玩笑,兵馬錢糧都出自我廣義郡,我找岳父大人理論!」轉身就走。

  彭玉蘭忙伸手拉住了他胳膊,搖頭道:「老爺,算了吧,沒用的,這也是整個天玉門的意思,爹也得站在整個天玉門的大局上來看問題,他老人家也不好偏袒誰。」

  鳳凌波:「這怎麼能說是偏袒?他們夫妻只是我麾下將領,又沒有治理地方的經驗,搞亂了青山郡對天玉門有什麼好處?」

  彭玉蘭:「蒼廬縣不過數月,便被打理得井井有條,寧王舊部中不乏政務人才,那個藍若亭有濟世之才!」

  鳳凌波一臉慍怒道:「你究竟站哪邊?」

  彭玉蘭艱難道:「這不是我說的,是爹的原話!我站哪邊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州站哪邊,海如月手握金州兵馬大權,她是朝宗的姑姑,她只認朝宗,青山郡若換人,她則放棄對燕京施壓,放任周守賢自處,目前這個情況下,廣義郡人馬分散兼顧兩地,根本擋不住周守賢的南州大軍,一旦讓周守賢騰出手來,青山郡的人馬若不回撤集中力量,只怕連廣義郡也要陷入險境,青山郡轉眼便會易主……」

  後面說了些什麼,鳳凌波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想到彭玉蘭之前說的什麼壓根沒有十萬鴉將,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臉色漸漸蒼白,鳳凌波哆嗦著嘴唇,喃喃自語:「狼子野心…狼子野心…不愧是寧王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好個連環計,好個陰狠算計,竟搭上我一女,是我有眼無珠引狼入室…」突然手捂胸口,兩眼一翻,搖搖晃晃,就要暈倒。

  彭玉蘭大驚,趕緊扶住了他,一掌貼在他後背,施法幫他理順氣息,潸然淚下……


  金州刺史府,花園,荷塘畔,袁罡筆直而立。

  後方亭閣內,兩名丫鬟陪著光彩照人的海如月來到。

  見到荷塘邊的袁罡背影,海如月嫣然露笑,「袁兄弟來了,快過來坐!」

  袁罡回頭,轉身上了台階,走進亭內點了點頭,「長公主。」

  「自家弟兄,不用那麼客氣,快坐!」海如月上前,伸手抓了袁罡手腕,就要拉著入席,十分熱情。

  袁罡抬手撤了一下,脫離了對方的拉扯,他不習慣跟女人這樣拉拉扯扯的,更何況是個寡婦。

  海如月笑意不改,笑吟吟看著他,不知為何,只要這男人往她跟前一站,一股雄性氣息就撲面而來,感覺往自己每一個毛細孔裡滲,每每讓她心跳。

  她也算是頗有見識的人,這般陽剛氣概的男子,真正是頭回見到,與大多數看到她時眼睛就忍不住往她身上瞄的男人不一樣。接觸得越多,就越能發現不一樣,很不一樣!

  不願拉扯,她也不勉強,提袖請坐。

  袁罡悶聲坐下,令他略皺眉的是,海如月稍挪圓凳,直接靠著他坐下了。

  見他沒什麼太大反應,海如月又笑了,一開始的時候,她屢屢接近,這位有點不近人情,沒事連話都不願多跟她說,一靠近立馬避之如毒蝎退開,現在似乎識相了不少。

  而她也投桃報李,答應了袁罡些許要求,不侷限在院裡,允許袁罡在留芳館內走動。

  海如月偏頭道:「這裡沒外人,你們退下吧!」

  「是!」兩名丫鬟欠身離開。

  海如月則親自為袁罡執壺斟酒,流波明眸不時掃上一眼袁罡的側顏,很有立體感的一張臉,刀削斧劈般,冷酷著!

  「來,袁兄弟,咱們共飲此杯!」海如月舉杯相邀。

  袁罡坐那無動於衷,沒有舉杯的意思,「某不勝酒力,長公主自飲便可,道爺書信給我!」

  他從不亂吃別人的東西。

  海如月笑笑,櫻唇銜杯慢慢昂頭飲下,又再斟滿,隨後從袖子裡掏出一封密信,放在了桌上。

  袁罡立刻拿了抖開一看,正是他熟悉的簡體字,這東西相信沒其他人能假冒。

  看過內容後,他臉色有些凝重。

  海如月留心著他的反應,問:「寫的什麼東西?」

  「道爺需要長公主上書朝廷,掃清一些障礙,趙國境內的一些驛站有問題……」袁罡把信中情況講了遍,最後提點道:「事成後,長公主聯繫人在北山縣的最大客棧外的屋簷下掛上一朵紅花便可!」

  海如月頷首:「知道了。」又舉杯勸酒。

  袁罡一看信就知道,道爺肯定是遇上了麻煩,心中憂慮,哪有心情陪她喝酒,推杯道:「長公主,此事當加緊去辦!」

  對這事,海如月的上心程度不比他差,牛有道是幫她解決大事去了,哪能不用心,但見袁罡這個樣子,她倒是顯得不要緊一般,又慢慢喝下一杯,空杯子放在了袁罡眼前,示意了一下。

  袁罡臉頰綳了綳,最後還是執壺幫她滿上了。

  於是海如月一杯又一杯,喝到臉頰泛紅,目光中帶了迷離神色,袁罡不肯幫她再倒,她又自己執壺再倒。

  袁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沉聲道:「長公主,你不能再喝了,辦正事要緊!」

  海如月醉眼迷離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想幹什麼?想佔本宮便宜嗎?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袁罡鬆開了她手,拿了酒杯向後一拋,咚一聲,直接扔進了後面的荷塘裡。

  海如月趴在了桌上咯咯笑個不停,好一會兒方抬頭,看著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商朝宗已經拿下了青山郡!」

  袁罡:「道爺吩咐的事,長公主還需儘快!」

  海如月嬉笑道:「知不知道商朝宗的父親和我是什麼關係?他是我第一個男人!」

  「……」袁罡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海如月抱著酒壺,嘴對嘴灌了口,目光悠遠迷離道:「當年,我才十六歲,父母狠心,我和兄長被當做人質,送往燕京,你不知道我們兄妹有多害怕,我一路上是哭著去的。公主又怎樣?到了燕京為質什麼都不是,因我貌美,只要有資格伸上一手的,都想把我給睡上一睡。」

  「童陌你知道吧,如今的燕國大司空,當時我已經被人送去了他的房間,猶如待宰的羔羊,後有人一腳踹開了房門,一拳將童陌打翻在地,連踢幾腳,將童陌踢得吐血,無人敢阻攔!知不知道是誰?正是商建伯!他剛從邊疆戰場回京覆命,我和這位表兄連面都沒見過,他一聽說我遇險,連身上戰甲都未卸,便第一時間趕到了童府救我!」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28 08:40
第一五五章 爆炸

  「他身穿戰甲風塵僕僕趕來救我的樣子,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殺氣騰騰出現在屋內的情形,在我心中如同神一般!當時兄長在京城同樣處境艱難、受盡屈辱,獲悉此事後,不以我脫險而慶幸,反而鼓勵我去勾引商建伯,不為別的,只為借寧王的勢自保!」

  說到這她又對嘴灌了口酒,眼神越發迷離,「沙場挑燈夜讀,馬背身先士卒,商建伯文武雙全,十幾歲便跟隨將領出征,長期在邊疆沙場。二十多年前我初見他時,他已初露崢嶸,在軍中頗有威望,風華正茂!他哥哥商建洛,也就是如今的燕國皇帝,卻長期在燕京熟悉政務,兄弟兩個走的是一文一武路線。」

  「對於商建洛這個大表哥,我和兄長處境艱難時,也曾屢屢跑去求助。」

  「然而商建洛和商建伯不一樣,商建伯只要拿得出軍功,說話就有底氣,商建洛則比較在乎與臣子間的關係,因為在乎儲位,不願得罪某些臣子,我們兄妹求助那位大表哥,後果可想而知。」

  「兄長從商建伯痛毆童陌的事情上看到了希望,看出了商建伯與商建洛不一樣,為了活下去,把主意打到了商建伯的身上,讓我去接近勾引。我儘管很為難,但心裡並不排斥,因為從商建伯把我救出童府送回家的那刻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上了他,於是此後常常找機會接近。」

  「商建伯看出我的心意後,婉拒,後來甚至躲著我。那時的商建伯已經有了妻室,還有一個兒子,商朝宗那會兒還沒影,但我不在乎這個,我當時瘋了般,只要能得到他,寧願不要名分。最後終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如願以償,兩人在一起了。」

  袁罡無語,表兄妹之間居然…不過想到這個時代,表兄妹之間嫁娶乃是正常事,也只能是釋然。

  「後來,天下局勢生變,燕國迫於聯合趙國的需要,要把我們兄妹送還趙國。我們兄妹終於熬到了這一天,活下來了,但我那時不想回去,只想跟商建伯在一起,然而兄長不許,說我堂堂公主之尊,不能不明不白沒有名分地跟著一個男人,更沒有做妾的道理,否則趙國丟不起那個人!」

  「還說什麼公主嫁於他國是屈膝和親,又說什麼如今是燕國有求於趙國,就算商朝宗要娶我,也得要燕國拿出誠意來,說白了,就是向燕國索取利益!」

  「那時的我很天真,偷偷逃跑躲了起來,大冬天一個人躲在了山裡,又饑又冷。後來,商建伯冒著大雪,親自帶人找到了我,我很感動,本以為他是要與我長相廝守,誰知他卻親自將我送上了回國的車隊。」

  「那天的雪很大,他騎在馬背一動不動,上車前,我朝他喊了聲:我恨你!」

  「我最愛的人,傷我也是最深的那一個!」

  說到這,她已經是淚流滿面,似乎回想到了那一天的那一幕。

  袁罡面無表情靜默。

  「回國後,陸陸續續聽說了他的消息,他崛起很快,成了一代名將,身為英揚武烈衛的統帥,所向披靡,威震天下!」

  「而父皇和母后則為安撫當時的金州刺史蕭煌,將我嫁給了蕭煌的兒子,也就是我亡夫蕭別山。」

  「沒多久,蕭煌過世,蕭別山接掌金州。後來父皇過世,兄長又接掌皇位,兄長雄心勃勃,意圖平定諸侯,連妹夫也不想放過!」

  「我也沒指望他能放過!父皇母后送我去燕國做人質的時候,說是為了趙國百姓;逼我回國時,又說什麼不能有辱國格;逼迫我嫁給蕭別山時,又說是為了趙國的江山社稷做出犧牲…」

  「其實我那時就漸漸明白了,靠誰都沒用,不如靠己,我不會再任由他們擺布,於是聯繫上了商建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求援!商建伯說服了燕國朝廷,親領大軍逼境,令趙國上下惶恐,終於解了金州之圍,也是那一次,引起了萬洞天府對我的重視!」

  「父皇母后送我去燕國做人質是為了江山社稷,逼我回國是為了江山社稷,逼我嫁給一個體弱多病的男人也是為了江山社稷,兄長要殺我丈夫還是為了江山社稷,想必商建伯當時也是為了燕國的江山社稷。如今呢,我兄長只怕早恨不得除掉我,理由當然也是因為江山社稷。他們一個個都是為了江山社稷,他們的江山社稷我一個女人擔得起嗎?」

  「說來,離開了商建伯也未必是壞事,商建伯的下場你應該也聽說了,如果當初跟了商建伯,我恐怕也要死個不明不白,呵呵!」她哭著笑著,捧著酒壺抬頭猛灌。

  袁罡伸手搶走了她手上的酒壺,往後一扔,咣咚,又扔進了荷塘裡,站了起來,冷漠道:「道爺也是為了你辦事,你別誤了自己的事。」說罷大步離去。

  背對的海如月暗暗銀牙咬唇,好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等到她起身回頭,已不見了袁罡蹤影。

  隨後,命人找了管家朱順來,將牛有道的事給吩咐了下去。

  待把事情安排了下去,已有些不勝酒力,步履有些凌亂,剛回自己屋,門後便有一隻手摟了她的腰肢。

  扭頭一看,是萬洞天府長老黎無花,手已經摸向了她身上不該摸的地方。

  「聽說你最近和那個叫什麼袁罡的走得很近,不會是動了春心看上了他吧?」

  「哪有的事,那個牛有道的確是個人才,我只不過是想通過牛有道身邊人和牛有道拉近關係罷了。」

  「最好如此,我說了,你是我的人!」

  「想讓我做你的人簡單,把我娶了就行,趙國長公主,你敢娶嗎?你也就敢佔佔便宜而已,嗯…」

  言盡於此,已被抱上了榻……

  留芳館,一路回來的袁罡心情沉重,在整個趙國撒網,這是燕國朝廷對道爺動手了,道爺處境危險!

  回到院子,見到了魏多,門一關,低聲道:「道爺有危險,咱們不能再等了,解開你身上禁制的事只能等以後再說,我現在就要動手!」

  魏多點頭,「好!」

  袁罡:「你儘快收拾東西,我去製造動靜,動靜一出,你立刻趁亂先脫身,我隨後去找你,咱們出門的右邊街頭路口碰面!」

  「好!」魏多用力點頭。

  「藥囤積得多,動靜可能有點大,你別慌神,也別多想,動靜出了立刻走,明白嗎?」

  「知…知道!」魏多再次點頭。

  袁罡立刻去裏屋抱了個酒罈子出來,離開了小院。

  魏多則快速收拾行李。

  袁罡抱著酒罈來到了留芳館花園,溜躂到了一片假山當中。

  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四周,蹲下,伸手從假山底下的小洞中,掏出了一條油紙包的東西,扯開油紙,拉出了一根麻繩狀的東西,導在了地上。

  咚!酒罈子在假山稜角上敲了個洞出來,洩出黑色細沙狀物體,倒在了麻繩狀的東西上堆積,隨後提了酒罈子慢慢起身走著,一路走著,黑色細沙一路傾洩,在他身後路上留下一條黑線,不時回頭看看。

  感覺著手上酒罈的份量,若無其事狀走到了一座亭子旁,直接坐在了台階上。

  酒罈子邊上一放,懷裡摸出了火摺子,注意到兩名丫鬟從假山附近經過,等了下,等到兩個丫鬟走遠後,手中火摺子拔開吹燃,往地上的黑沙上一戳。

  呲!一陣煙起,一溜火花順著黑沙路徑快速而去。

  袁罡提了酒罈子立刻起身快步走人,朝一片樹林走去。

  轟!

  一聲驚天動地巨響,假山撕裂崩飛,狂風呼嘯向四面八方。

  袁罡一個箭步,飛撲進了樹林中,炸開的氣勁緊接著衝來,將花草樹木給摧殘。袁罡側身在一棵大樹後面避了下,幾塊大石呼嘯而過,遮擋的大樹迎爆面被一塊石頭砸得木屑亂飛。

  整個留芳館的人皆是一陣震顫,坐在椅子上的懵了,走在路上的感覺地面在抖動。

  那震耳欲聾的動靜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這就是說的那個動靜?腳下一顫的魏多震驚,隨後背上包裹扭頭就跑。

  四面八方的修士現身閃出,登高看向同一個方向,一個個驚疑不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少人朝煙塵四起的地方飛掠而去,哪還會有人注意什麼有沒有人離去。

  衝到圍牆邊的袁罡一個縱身越過,落到了留芳館外,低頭快步向主街道方向走去。

  街頭百姓,一個個呆若木雞,看向留芳館煙霧升騰的地方。

  「剛…剛才…」

  街頭路口,見到袁罡走來,魏多結巴疑問。

  袁罡一把扯了他胳膊,低聲道:「趁現在趕快出城,一旦封城就難走了!」

  兩人在滿街茫然木訥的人群中快速穿梭離去。

  刺史府內,歡愉後,藉著酒勁入了夢鄉的海如月被那一聲『天雷』給震得猛然坐起,能感覺到地下的餘顫,聽到外面隨後而來的嘈雜聲,迅速光著身子下了榻,扯了衣服趕快穿上。

  最後披頭散髮地出了房間,見天色晴好,不像打雷的樣子,見到嘰嘰喳喳議論的丫鬟們,喝道:「剛才怎麼回事?」

  丫鬟們皆搖頭不知。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29 09:01
第一五六章 抓捕

  城樓上,噹噹鳴金聲起。

  剛出城的袁罡和魏多回頭一看,只見城門守衛正在阻攔進出人群,城門正在慢慢關上。

  魏多暗暗慶幸不已,幸好袁罡準備周全,早在地圖上參詳好了一條最快出城的路線,這要是再晚上一點點,想再出城怕就難了。

  「走!」袁罡招呼上了他快步離去,同時提醒道:「估計要不了多久,四周來往金州的通道就有可能要層層設卡,穩妥起見,怕是要走一段時間山路。」

  「沒…沒…關係!剛…剛…那響…是你搗…搗的…那個…東西?」

  「說不清楚就別說那麼多字。」

  留芳館,一頂轎子來到,在人馬護衛下直接來到了震響根源處。

  落腳,簡單收拾了一下的海如月鑽出了轎子,一路面便見到了地面上的一個巨大深坑,她記得這裡有好幾座假山,此時都沒影了。

  再看四周的花草樹木,大範圍沒了影,遠點的,有的連根拔起傾倒,有的被摧殘得破爛不堪,附近的亭子徹底垮塌了,遠點的建築上被砸得瓦礫殘破,殘垣斷壁。

  黎無花已經先一步來到,正負手繃著張臉站在深坑邊。

  海如月款款走到他身邊,驚疑不定道:「長老,這究竟是出什麼事了?」

  黎無花搖頭:「不甚清楚。」

  海如月:「長老也沒見識過這動靜嗎?」

  黎無花抬頭看天,思索道:「依我的經驗判斷,應該是天降隕石,剛好砸在了這個地方,方能發出這麼大的動靜!」

  海如月也看了看天,再看看地上深坑,疑惑道:「隕石呢?」

  黎無花:「估計是砸碎了。」

  「原來如此!」海如月點了點頭,回頭招了朱順過來,低聲吩咐道:「放出消息,就說是天降隕石,乃是吉兆,以安民心!造塊隕石出來,遊街示眾,以闢謠言!」

  「是!」朱順應下。

  黎無花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這女人政務方面還是有一套的,倒也不會搞得自己對師門難交代。

  海如月目光四處看了看,轉身問負責這邊的人:「聽說有人被砸傷了,西邊院子裡的袁先生沒事吧?」

  負責人弱弱道:「人不見了!」

  海如月眉眼一豎,「什麼叫不見了?」

  負責人:「可能趁亂跑了!」

  「跑了?」海如月一聲冷笑,「連個下了禁制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都看不住,你還能幹什麼?」大袖一揮,氣勢十足。

  立刻上來幾人押了負責人拖走。

  「長公主…長公主……」

  不理會那哀聲求饒,海如月回頭招了一將領過來,「立刻封閉城門給我搜!」

  將領抱拳道:「回長公主,這邊之前一通氣,末將就已經下了封城搜捕的軍令!」

  「好!」海如月頗為讚賞道:「務必把人找到!」

  河道彎彎,一座拱橋橫跨,橋頭一旁有驛站一座。

  一隊人馬過橋而來,领頭一名大鬍子軍官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後百名步卒。

  人馬到了驛站外停下,搖搖晃晃在馬背的大鬍子軍官領了十幾個人慢悠悠進了驛站。

  這裡剛跳下馬,驛長急匆匆過來,拱手笑道:「原來是王百夫長,大人這是要去哪?」

  大鬍子軍官伸了個懶腰道:「我的差事是你能過問的嗎?先給我弄兩桌酒菜。」

  「好嘞,您稍等。」驛長應下,回頭立馬招呼驛卒忙碌了起來。

  大鬍子軍官領了手下一群骨幹進了棚子裡坐下,有人先抱了酒過來,嘻嘻哈哈地先喝上了。

  一名驛卒抱了一捆柴火往廚房去,經過這邊時,一名喝酒的伍長放下碗,悄然離開凳子尾隨,腰上繩索解在手,一個箭步上前,繩索框出,直接勒住了那驛卒的嘴巴,手法倒是乾淨俐落。

  嘩啦!柴火落地,那驛卒就要反抗,邊上瞬間衝出幾名官兵,直接將那驛卒給摁翻在地,別胳膊的別胳膊,摁腿的摁腿,猶如殺豬一般。勒繩的伍長拽緊了繩子不放,一隻膝蓋死死頂著那驛卒的後背,將其死死頂在地上。

  那驛卒死命「嗚嗚」,奈何嘴巴里勒著繩索,臉都被勒進去了,哪還能說出話來。

  驛站內的驛卒一陣驚嘩,外面的上百人馬卻是聞風而動,數十人繞開圍了驛站,數十人衝入,有張開的弓箭對著那群驛卒。

  正在百夫長邊上奉承的驛長目瞪口呆,愣愣問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百夫長慢悠悠喝了一碗酒,站了起來,朝那摁翻在地的驛卒抬了抬下巴,問道:「這人是不是那個新來的?」

  驛長惶恐點頭,「是,不知他哪得罪了大人?」

  「哼哼!」百夫長冷笑一聲,大手一揮,「找到他的房間,給我搜!」

  一群人衝進了驛站房間內,翻箱倒櫃地搜查。

  至於驛站內的驛卒,包括驛長在內,全部集中在一起蹲在了地上抱頭,邊上有明晃晃的刀槍戒備著。

  沒多久,驛站房間內有人提著一隻裝有金翅的鳥籠出來,走到百夫長面前抖開一副畫像,「大人,搜到了!」

  百夫長看看籠子裡的金翅,再看看那張畫像,嘿嘿一聲,冷目瞅向摁在地上的驛卒,「果然有問題,這是上面要的人,小心點收拾,別弄死了!」

  立刻有人過去揪著那驛卒的頭髮拽起腦袋,一根鐵棍直接插進其嘴中,硬生生撬開了他嘴巴,這裡綁著的繩索一鬆,又一根鉗子探進其口中,硬生生將那驛卒的牙齒一顆顆拔出。

  牙齒並未扔掉,而是一顆顆放進了一旁的布包裡收攏。

  很快便將那驛卒給弄的滿口鮮血淋漓,蹲在不遠處的驛站諸人看得頭皮發麻。

  拔完驛卒的牙,又一塊布塞進了那驛卒口中,扯起人,迅速綁了個嚴實。

  在驛站內到處搜過的人馬過來回報,沒有其他異常發現。

  有人牽了馬過來,百夫長翻身上馬,隨行人馬抓了那驛卒準備撤離。

  驛長跑來,拱手問了聲:「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百夫長本不想理會,後不知想到什麼,勒住馬盯著他問了句:「聽說你新娶了一房美妾,貌美得很?」

  「呃…」驛長一愣,旋即從對方不懷好意的眼神中察覺出了點什麼,從袖子裡摸出了一枚金幣,雙手奉上,「弟兄們辛苦了,買點酒喝!」

  百夫長面露詭笑,臉色突然一肅,馬鞭朝他一指,「此人可能是共犯,一起帶走!」

  「大人!」驛長驚呼,也由不得他辯解,數人衝來,已將其摁翻,五花大綁,堵了嘴,一起給拖走了。

  類似情況不但是發生在此地,不但是發生在趙國,除燕國外,諸國各地驛站都陸續出現類似驚變。

  罕見的,也是前所未有的,六國接連對本國境內的驛站展開了一場抓捕,雷霆般迅速。隨之而來的,是一場針對所抓之人親眷家屬以及平日來往人員的嚴查,株連甚廣,一時間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

  赤州府城,一輛馬車出城遠去後,漸漸加快了速度,在官道疾馳。

  馬車內,全少康掀開後方的小窗口,直到金州府城漸漸消失在了視線中,方慢慢放下了帘子,回頭輕嘆了一聲,「這一去,今後怕是再也沒機會回來了。」

  陪坐在旁的管家全橋道:「你我本是燕國人,老爺平常日日思念故國,能歸故土,當高興才對!」

  全少康:「由無到有,我半生經營出的心血皆在此地,就這樣放棄了,我不甘心吶!」

  全橋:「老爺應對及時,及時提醒了上面做出應變,雖然底層遭受了巨大損失,可主要網絡卻保全了,很快又能發展起來,老爺為大燕避免了更大的損失,此番回到故國,前程似錦,理當高興!」

  全少康苦笑,「功過有時就在一線之間,因我這裡失手,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當年我離開家時,父親只是個小吏,沒想到二十年過去,父親居然能身居高位。」

  全橋明白他的意思,換了一般人,出了這種事怕是要推出來頂罪了,但這位的背後有人,燕國諜報司也不敢輕易推他出來頂罪,運作之下,過失反而變成了功勞,有此就可見他背後之人的能耐。而一般人入了這行當,許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得光,哪能像這位一樣,還能因功被緊急調回國內另有任用,分明是有人要把他給摘出是非,背後的人發力了!

  「老爺這次回去,老太爺應該不會再讓老爺幹這行了,怕是另有前程安排!」全橋拱了拱手,「我這次也是沾了老爺的光!」

  兩人的關係其實並非什麼主僕關係,是上下級,是主職和副職的關係,他這次能脫身,也的確是因為全少康的因素。

  全少康神色迷惘,「如今的大燕,每況愈下,回去後又能…」搖了搖頭,改了口:「不知家眷那邊什麼時候能到。」

  全橋:「老爺放心,上面會妥善安排接送事宜,老太爺也不會看著自己的子孫出事,他們已經出發了幾天,估計快到燕國境內,只要一入燕境,就能安然抵達京城。只是夫人和少爺小姐們,怕是會被自己的身份嚇一跳……」

  馬車抵達了一座山腳停下,兩人下了車,全橋揮手示意了一下,車伕繼續駕車前行。

  兩人則進了山林慢慢爬到了山頂,撿了些乾柴在山頂上堆積,之後點燃了柴火。

  全橋摸出一隻瓷瓶,灑了些粉末到柴火上,立見一股濃濃黃煙升起。

  全少康站在山頂回望赤州府城方向,「多少弟兄家破人亡,而我卻扔下他們跑了…牛有道,算你狠,這筆賬沒完!」

  就在這時,一隻黑色巨鷹從遠空掠來,掀起一陣狂風落在山頂,體高足有一丈。

  一名修士跳下,核實了二人身份,拉了兩人一起越上鷹背,施法護了二人。

  巨鷹振翅騰空而去,山頂只剩餘煙裊裊……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29 13:00
第一五七章 圓方歸來

  燕國京城,宋府,宋九明的書房閉門不開。

  管家劉祿徘徊在院中,不時看看緊閉的房門。

  院外,穿著官服的宋全大步而來,剛從府衙下班回來,衣服都沒還,走來就問:「出什麼事了?聽說父親把自己關在書房半天沒出來?」

  劉祿低聲道:「接到消息,諜報司布置在六國驛站的人手突然遭受六國突襲,好像損失不小。」

  宋家在各國多少有些耳目。

  宋全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沒有牽涉到父親吧?」畢竟動用諜報司人員畢竟是他老子的主意,安插在各國的情報網絡受損,這可不是小事。

  劉祿:「具體情況不明,青山郡那邊朝廷在庸平郡王手上吃了虧,諜報司又出了這事,陛下的心情可想而知,聽說莫冰被陛下罵了個狗血噴頭。老爺聞訊立刻去了校事台想找莫冰打聽具體情況,結果吃了閉門羹。」

  校事台其實就是燕國的諜報司,對外卻不能說是諜報司,而莫冰正是校事台的負責人,也是諜報司的指揮使。

  宋全沉聲道:「難道莫冰還想讓父親擔這責任不成?大家都不是傻子,父親就算還在位,也沒權力動用諜報司的人,諜報司一手控制在陛下的手中,這事沒陛下點頭,怎麼可能!難道父親沒去找相爺?」

  劉祿:「校事台吃了閉門羹後,老爺立刻去了司空府,然大司空這次的態度有些曖昧。」

  宋全:「什麼意思?諜報司自己沒辦好事,還能怪到父親頭上不成?」

  劉祿:「自然是不能怪老爺,也無法公開怪到老爺頭上,可問題就出在這裡,老奴問了老爺情況。老爺當時問相爺,諜報司出了這事,哪些人挨了處置,想摸一下莫冰那邊的情況,想知道校事台的閉門羹是什麼意思。誰知相爺說諜報司有功無過,及時避免了更大損失,讓老爺不要再操心這事。」

  宋全有些不明白,問:「什麼意思,這不是挺好嗎?」

  劉祿:「怎麼可能挺好?諜報司有功無過,這個結論就有大問題,至少說明諜報司知道問題出在了哪,按理說出了這樣的事情,哪裡出了問題就要追究哪裡的責任,可出了問題的地方卻追究不下去!」

  都是朝廷內部混的人,宋全瞬間恍然大悟,神色凝重道:「有人擋住、摁下了這事?」

  劉祿頷首:「至少這人在朝中和在相爺那邊的影響力不會低於老爺。」

  宋全徹底明白了,國外情報網絡受損不是小事,必須有人承擔責任,不可能當做事情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也不可能沒說法,否則以後都這樣的話,犯了錯都可以不追究的話,那就沒了規矩可言。

  這事的相關人員就這些,諜報司無過,陛下是不可能有錯的,剩下的也就是蠱惑這事的人了,是誰不言而喻!

  宋全面露獰色,「有人在踩父親保人!」

  劉祿安慰道:「相爺應該還是保了老爺的!」

  「保個屁,父親已經下台,說一個沒了官職的人指使諜報司,豈不成了笑話?沒辦法公開追父親的責任,但某些人卻把責任按在了父親頭上。」

  宋全霍然回頭看向了緊閉的書房大門,終於明白了父親的心情,咬牙道:「好一個有功無過,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在保什麼人!你無過也就罷了,居然還有功!」

  劉祿黯然低頭,這出手的人為了保人,發力得確有些狠,不但要保人,還要在這種事情中保所保之人的前途。

  換句話說,能把事做到這種地步,為保某人前途,發力之人的決心可想而知,不會讓人再翻出諜報司的事阻礙所保之人前程,誰受罪扛了這份罪名就得一直扛下去,沒特殊情況不會再給你翻案的機會。

  「我當初就說了,不該輕易辭去廷尉一職,父親卻輕信了童陌的鬼話,否則誰敢這般輕易拿捏!」宋全甩袖憤慨,對他來說,他也麻煩了,誰不知道他是宋九明的兒子,這種明爭暗鬥,對方已經向其父下了狠手,哪還會給他成長起來反戈的機會。

  劉祿忙道:「隔牆有耳,大爺慎言!」

  宋全卻湊近了,低沉著嗓音道:「這事不能走漏風聲,否則立馬樹倒猢猻散!」

  然這裡話才剛落,院外走來一人,手裡拿了封信,繃著一張臉,正是宋舒。

  宋全和劉祿看著他,宋舒走到二人跟前,手中信遞出,沉著臉道:「王橫剛派人來,強行接走了女兒。這是王橫親筆信,說女兒還年輕,做父母的不忍看女兒一直守寡下去,希望宋家出具一份允許他女兒再婚的文書!」

  宋全接信打開一看,信中內容果如是,字裡行間雖說是希望宋家有點同情心,可語氣卻是沒什麼商量的餘地。

  劉祿拿了信看過後,臉色跟宋全一般緊繃。

  王橫要在這個時候和宋家斷絶關係,看來陛下的這位近臣已經知道了點什麼,也等於是從側面印證了他們的判斷。

  王橫讓女兒再嫁,放在平常也沒什麼,可在這個時候對宋家來說,簡直是落井下石,讓有心人看了怎麼想?

  然而宋家不敢拒絶,宋家若是不答應的話,王橫鬧起來,越發會搞得宋家顏面盡失,王橫不正是想這樣做麼?

  「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出手了,又是在保什麼人!還有,看能不能想辦法弄清諜報司那邊到底出了什麼漏子!」鐵青著臉的宋全咬牙切齒,已經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跡象。

  宋舒一聽,也意識到了王橫的事沒那麼簡單,疑惑道:「怎麼回事?」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青山郡,郡城,夕陽斜照,蒙著面紗的商淑清徘徊在城頭,不時遠眺來路。

  這裡接到了消息,獲悉圓方一大早回到了蒼廬縣山莊,但僅有圓方一人回來了。而在蒼廬縣撲了個空的圓方又立馬趕來青山郡,算算時間,一路動用青山郡境內的驛站快馬,傍晚時分應該就能到才對。

  商淑清來到城頭已有一個時辰,徘徊著,提前等著。

  她不知道圓方一個人回來了是什麼意思,牛有道呢?難道出了什麼事嗎?

  奈何圓方不會跟下面人什麼都說,蒼廬縣那邊報來的消息中自然也沒牛有道的消息。

  遠處一溜塵煙,一人快馬出現在了視線中,商淑清凝視著,眼中漸露喜色,漸漸看清了,正是圓方。

  快馬自然不能直接闖入城內,城門前一停,聽到城上有溫柔好聽且熟悉的聲音喊:「圓方主持!」

  圓方抬頭一看,咧嘴一笑,「郡主!」

  接下來不用說,進了城,通行無阻地上了城牆。

  見圓方風塵僕僕的樣子,商淑清端莊有禮道:「主持一路辛苦。」

  「沒事沒事。」圓方樂呵呵擺了擺手。

  商淑清伸手請了他去城樓裡面歇息。

  入內奉茶後,商淑清屏退了下人,待圓方放下了手上茶盞,才問道:「為何只有主持一人回來了,道爺呢?」

  圓方隨口來了句:「王爺已經和道爺斷絶了關係,道爺哪好公然露面回來。」

  商淑清略默,又問:「難道道爺也回來了,只是沒露面?」

  圓方擺手:「沒有,道爺還有事,正和一幫狗賊周旋,沒空回來,讓我先回來了。」

  「狗賊?」商淑清急問,「出什麼事了嗎?」

  圓方一拍大腿,「事情出大了,宋家派了三個門派的高手,一路追殺我們,不但是宋家,連燕國朝廷亦派了大量人手對道爺圍追堵截,我們這一路上簡直是在玩命吶,得虧是道爺高明,不然我們早就去見佛祖了!」

  商淑清聽得心驚肉跳,坐著的身子微微前傾,問:「怎麼回事?」

  誰知圓方撓了撓頭,「道爺說了,行程上的事情不向任何人透露,否則更危險,郡主,你就別為難我了。」

  「……」商淑清無語了,她也不是那樣的人,既然人家說了不能說,她也不好逼迫。

  只是,圓方這半說不說的,搞得她越發揪心,什麼宋家派了三個門派的高手追殺,什麼連燕國朝廷也派了大量人手圍追堵截,光聽聽就讓人心裡發慌,這得是多危險吶!

  「既然危險,道爺為何不回,只讓你一個人回來了?」商淑清又問了聲。

  圓方:「道爺說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正在和他們掰手腕子呢!其實我也不想回來,可是沒辦法,我得幫道爺搬救兵。」

  商淑清:「可是要請天玉門的人相助?」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倒是準備要幫忙求上一求。

  圓方擺手:「不用,哪還能等到天玉門的人趕去,道爺已派人聯繫六國人手相助,我負責趙國這邊,我事情辦完了,現在也難聯繫上道爺,按道爺的吩咐先回來了。」

  商淑清愣了一下,六國人手?你負責趙國?

  動輒以國來論,一時間也不知圓方辦了多大的事,更不知牛有道在搞多大的事。

  「郡主,聽說我寺裡的人也遷來了,我得去檢查一下他們的功課,別我不在就偷懶!」圓方抓起茶盞猛灌了口,二話不說,起身就走。

  跟著站起的商淑清很無語,這話說個不清不楚的實在是急人。

  不過從圓方輕鬆的態度上來看,似乎牛有道能應付,她又略略放心了些。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29 17:00
第一五八章 不傳之秘

  北山縣城外,三騎城內出來,一路快馬加鞭馳騁,官道兩旁是田野,青秧長勢正好。

  穿過田野,官道直入山林,三騎剛跑入丘林地帶,忽聞「噓」一聲哨響,三人回頭一看,只見雷宗康站在一旁的山丘上朝他們招手。

  黑牡丹、段虎、吳三兩緊急勒停,撥轉跑回到山坡下。

  黑牡丹抬頭問:「你怎麼跑這來了?」

  之前牛有道讓她來北山縣城找段虎和吳三兩,分手的地方不在這裡,在前面還有一段路程。

  山丘上傳來踏踏馬蹄聲,只見牛有道晃在馬背上現身在雷宗康身邊,居高臨下看著他們,兩腿一敲馬肚子,馬兒載著他衝下了山坡。

  山坡上的雷宗康回身而去,不一會兒也騎了匹馬衝下來。

  「道爺!」段虎和吳三兩一起抱拳,臉上又再重逢的喜色。

  儘管還是散修,可是不知不覺的,只要見到牛有道,就不會覺得自己還是那苦哈哈的散修。

  「一路辛苦!」牛有道對二人笑眯眯一聲,又朝黑牡丹抬了抬下巴。

  黑牡丹立刻回道:「道爺,看過了,客棧屋簷下除了燈籠,最顯眼的是,掛了一朵大紅花。」

  牛有道頷首。

  段虎又說:「道爺,我們來北山的路上看到了,有驛站正在抓捕,打聽了一下,抓的好像就是那些躲在驛站的眼線。」

  「走吧!」牛有道微微一笑,撥轉馬匹而去,幾人追隨。

  至於段虎說的事,他在路上也讓找驛站打聽了,隨便一點小錢就從驛卒那問到了,許多驛站都出現了抓人的事。

  一聞這動靜,他就知道海如月那邊照辦了。

  其實他自己當時也能聯繫當地官府的人,然而下面那些官員太複雜,鬼知道什麼情況,鬼知道對趙國朝廷有幾分忠心,鬼知道其中會不會摻雜派系之爭被瞞報,不能肯定人家會不會及時上報朝廷,或者說誰知是不是和那些安插的驛卒一樣,看當地老百姓過得慘兮兮的他就對那些人不抱信心。

  加之地方官也做不了太大的主,許多人不敢擔責任,隨便接個舉報不搞清楚就能上報?牛有道對他們真沒信心,層層上報也麻煩,耽誤他的時間。

  不清楚,不瞭解之下,穩妥起見還是找了海如月,海如月肯定清楚聯繫朝廷的什麼人能快速解決問題,事實證明沒錯。

  一路走天涯,幾人盲目跟著牛有道沒日沒夜的跑。

  儘管估計驛站沒問題了,穩妥起見,途中休息時還是沒在驛站,夜宿荒原和山林,碰上下雨的時候才會在驛站休整,儘量不跟驛站的人接觸過多。

  這天又遇傾盆大雨,一行鑽入了一家小驛站,要了房間歇下了。

  外面閃電霹靂,雷聲陣陣,牛有道泡在澡盆裡,窗戶撐開著,躺著看外面的風雨飄搖,邊上擺著一壺濁酒,一把劍,不時倒上一杯慢飲。

  一壺酒盡,水也沒了溫度,才爬了起來。

  換上衣服後,手在木板牆上「咚咚」敲了兩下,不一會兒,黑牡丹開門看了下,又離開了,喊了驛卒過來把澡盆給抬走了,之後才拿了梳子幫牛有道梳頭。

  「外面雨大,為何不關窗?」黑牡丹問了聲,其實想說,你洗澡連窗戶都不關?

  後來想到自己都能露天就嚥回去了。

  坐那閉目的牛有道慢吞吞道:「聽風聽雨,看風看雨。」

  黑牡丹無語,幫他梳完頭,隨後又拿了他衣服去洗,這一路上已經習慣了伺候這位,而這位也享受的理所當然。

  其他人也心照不宣的認為理所當然,都認為兩人之間有那啥。

  一身清爽後,牛有道和衣側躺在了床上,單臂支了個腦袋假寐。

  沒多久,洗了衣服的黑牡丹又來了,敲門而入,一隻碗擺在了牛有道面前。

  牛有道半睜眼睛問了聲,「什麼東西?」

  黑牡丹:「霜糖。」

  牛有道略撣了撣手指,眼睛又閉上了,表示沒吃的興趣。

  送霜糖來只是藉口,黑牡丹道:「這雨忽停忽下的,天定不下來,要不今天就在這歇著,明天再走?」

  牛有道睜眼看了看外面天色,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碗上,頓了一下,「問問驛站有沒有肥肉。」

  「豬身上的肥肉?」黑牡丹狐疑,以為自己聽錯了。

  「嗯!」牛有道頷首。

  黑牡丹:「有,剛讓他們宰了頭豬。」

  牛有道翻身而起,朝門外走去,「我請你們吃飯。」

  「……」黑牡丹滿頭霧水,請我們吃飯?用得著嗎?

  之後,她明白了什麼意思,跟著牛有道到了驛站的廚房,看那架勢,敢情是要親自下廚。

  黑牡丹忙勸阻:「道爺,哪能讓您幹這個,讓驛站的人做就好。」

  牛有道看看跟來的幾人,玩笑道:「你們有福了,教你們點不傳之秘,這個世界目前只有兩個人會。」

  一聽這話,幾人立刻將廚房的驛卒給轟了出去。

  牛有道又讓他們去找驛站的人要了薑蒜來,經過袁罡的查證,發現這邊廚房裡沒這些東西,藥房裡倒是有,當藥用,不當食物。

  譬如他們之前淋雨到驛站時,驛站就有熬好的薑湯奉上。

  袖子一挽,一刀在手,在那剔了肥肉就切片,劍都耍那麼漂亮,切點這個小意思。

  同時指揮幾個生火的生火,洗菜的洗菜,清洗廚具的清洗廚具。

  鍋一燒紅,肥肉乾鍋下,鍋鏟搗了幾下就不管了。剔了五花肉在那切塊,又處理薑蒜之類的調料。

  黑牡丹等人面面相覷,動作乾淨俐落,廚具使用有條不紊,有點懷疑這位以前是不是做廚子的?

  鍋裡肥肉熬成了油,油渣撈出,油裝碗,霜糖搗了些倒進鍋裡剩下的油裡。

  黑牡丹等人無語,這是幹什麼?糖和油這樣混,怪噁心的,這能吃嗎?

  鍋鏟在鍋裡攪動著,糖在油裡熬出花後,牛有道一盆肉倒了進去,翻炒上色,後又加薑蒜之類的燜燉。

  很快,廚房裡飄出一陣奇異的香味,一股大家從未聞過的香味,一聞就讓人食慾大開。

  幾人鼻翼搧動之餘,皆神色凝重,有點相信了是不傳之秘,黑牡丹對雷宗康道:「看著點,別讓人靠近。」

  言下之意是不要讓人偷學走了。

  一鍋油亮的紅燒肉出鍋後,又煎了條魚,又用肉炒了幾樣廚房裡現有的綠菜,用的都是豬油,沒辦法,這裡沒其他油可用。

  牛有道邊做邊對黑牡丹做了指點,教了她怎麼做。

  弄完後,牛有道甩手掌櫃似的走了。

  「這是一條財路,收拾乾淨,別留下痕跡!」黑牡丹低聲叮囑了段虎,怕被人學走的樣子,與其他人端了菜走。

  驛站大堂內,一群人早就聞到了那誘人的香味,好奇地看著幾人端出的東西。

  接下來自然是看這群人大快朵頤,大口喝酒,黑牡丹等人吃的停不下來。

  牛有道淺嚐輒止,對他來說,味道只能算湊合,一直沒搞齊調料,他和袁罡對付自己的嘴肯定不會弄這三不四的東西。

  但是對黑牡丹等人來說,似乎是絶世美味,一個個吃得眼睛發亮,就差把舌頭給吞進去,葷菜就不說了,從未想過綠菜能做這麼好吃。

  驛站裡的人一直在看著這裡,狐疑,有那麼好吃嗎?不過真的好香啊!

  驛長偷偷問了聲廚子,「能不能看出怎麼做出來的?」

  廚子搖頭:「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往裡面下了幾味草藥。」

  驛長無語,不嘗也罷,藥怎能亂吃!

  桌上的餐具裡,全部清空了,段虎幾人摸著肚子,一副沒有虛度人生、意猶未盡的樣子。

  黑牡丹靦腆笑著,為自己剛才的吃相不好意思,不過真的吃的很爽啊!

  摸著肚子的吳三兩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道爺,東邊不遠就是韓國的北州。」

  提醒這個不是沒原因的,這一路北走,好像是要去韓國,可若真要去韓國的話,東邊原屬於燕國的北州如今正是韓國的地盤。

  牛有道淡淡一笑,「到時候就知道。」說罷起身離去。

  寧繞遠點不是沒原因的,據說現在的上清宗就在北州邵登雲的地盤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儘量避免跟上清宗的人碰面。

  黑牡丹回頭朝吳三兩訓斥道:「有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吳三兩愕然:「我有說錯什麼嗎?」

  黑牡丹:「好好的提北州幹嘛?」

  吳三兩詫異:「提北州怎麼了?」

  黑牡丹壓著嗓門道:「道爺的身份你現在不是不知道,難道沒聽說過那個傳言,上清宗那個掌門如今就在北州,萬一那個傳言是真,你這不是揭人家傷疤麼。」

  所謂傳言是宋家放出來的,說唐儀嫁給牛有道詐取了牛有道的掌門之位之類的,當事人不吭聲,外人也搞不清真假。

  吳三兩愣了一下,忙小聲道歉道:「失言失言。」

  次日雨過天晴,一行再次出發,翻身上馬的牛有道有些傻眼,只見雷宗康背了隻黑鍋,吳三兩提了隻麻袋,跟著快步而來的段虎拿了瓢盆之類的東西往吳三兩張開的麻袋裏塞。

  這是要把人家廚房給搬走嗎?牛有道皺眉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後跑出來的黑牡丹往吳三兩麻袋裏扔了一包東西進去,嘿嘿道:「帶上,路上用得著。」

  「……」牛有道翻了個白眼,這幾個傢伙還真不嫌累,實在無語,打馬先衝了出去。

  幾人隨後縱馬追去,只是這一路上,吳三兩的麻袋裏一直在「噹啷噹啷」響個不停,牛有道牙疼。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30 08:30
第一五九章 倨傲者

  更讓牛有道受不了的還在後面。

  「道爺,我去買點菜!」

  途中抱著地圖一看,獲悉不遠處有城鎮,某人打了聲招呼,快馬先跑了。

  沒多久,某人提了幾斤豬肉,快馬加鞭而回,那畫面太美,尤其是其他人還對豬肉的肥瘦評頭論足說的頭頭是道。

  牛有道仰天無語,雖說血肉之軀不能免俗,但他印象中的修士不是這樣的。

  當牛有道站在山崖上杵劍仰望星辰時,意境正美,山崖下卻是油煙飄香,鍋鏟在鍋裡叮鈴噹啷翻炒不停。

  一路上,遇上城鎮,不是快馬去買點肉,就是快馬去買點綠菜。

  黑牡丹四人對這個不傳之秘都挺感興趣,都想嘗試著練練手藝,然而鍋就一口,四人只能是輪流掌勺,所以每每輪到下一個要掌勺時,下一個喊著要去買菜的絶對是那位。

  牛有道感覺行進的速度似乎慢了些,動不動就要架鍋燒菜,不慢才怪了!

  漸漸的,牛有道也習慣了這四個傢伙,沒辦法,他自己帶壞的頭,偶爾吧,遇上合適的條件還會指點他們一道新菜。

  一路上「噹啷噹啷」的聲音引得途徑的路人注目及回頭,牛有道也慢慢習慣了。

  至於去途中的城鎮和驛站用餐,黑牡丹四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了,能吃好的,為什麼要吃差的?看不上那些伙食,寧願自己動手。

  長途跋涉也的確枯燥無味,牛有道也就放任了。

  就這麼一路稀稀拉拉,出了趙國境內,進入了韓國境內……

  綠水青山,一行三十餘人,蹄聲隆隆馳騁,為首青年白衣黑披,面容俊雅,髮束一根碧玉簪,身後三十餘名隨從中,一半武士,一半修士。

  衝上一段坡路後,青年抬手,勒馬原地轉了幾圈。

  一干人員亦緊急勒停,隨行法師問道:「大公子,怎麼了?」

  青年迎著山中上風口方向鼻翼煽動,嗅了嗅,問左右:「什麼香味?」

  眾人亦煽動鼻翼嗅了嗅,二話不說,兩名修士脫離馬背,直接彈身騰空而起,朝上風方向的山林飛掠而去。

  兩山間,溪流淙淙,牛有道等人暫歇於此。

  黑牡丹正在掌勺燉紅燒肉,香味誘人,坐在一旁的牛有道很無奈,連吃這麼多天的紅燒肉,這幫傢伙不膩麼?

  兩條人影掠空而來,幾人霍然回頭看去,只見兩名中年漢子閃身落地,冷冷盯著他們。

  牛有道等人慢慢站起,皆目露警惕,從對方二人滑行而來的距離看,修為搞不好達到了金丹期。

  一下來兩個可能是金丹期的修士,是敵是友不知,幾人有點懷疑是不是燕國派來的。

  兩名中年漢子目光隨後都盯在了架在火上蓋著蓋子的鍋上,一人拱了拱手,「不知鍋裡的東西能否見識一下?」

  牛有道伸手,「請便!」

  那人當即走到鍋旁,伸手揭開了蓋子,一鍋燉著的紅燒肉正在咕嘟咕嘟冒泡,誘人香味撲鼻而來,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另一人走來,嗅了嗅,讚道:「好東西!這是何物?不知是如何製作的?」

  牛有道淡定從容,走到二人身邊,微笑道:「我們似乎素不相識。」

  兩人相視一眼,沒說什麼,蓋上了蓋子,又一起縱身掠空而去,說走就走了。

  這次幾人看了個清楚明白,的確是金丹境界的修士!

  黑牡丹等人鬆了口氣,走了就好,真要是找茬的,那就麻煩了。

  誰想沒過一會兒,凌亂馬蹄聲傳來,山林中鳥雀驚飛,一群影影綽綽的人影現身,白衣黑披的俊雅男子在眾人護衛下從林中現身,不疾不徐地沿著溪畔而來。

  牛有道等人心弦略緊,看到了人群中之前離開的那名金丹修士,敢情還不止二人,是一群人。

  而且一看其中某些人的裝束,明顯是官兵人馬。

  黑牡丹他們有點後悔了,貌似是食物香味引來的,早知不該如此。

  一群人近前,俊雅男子揮手一掀披風,翻身跳下了馬,在左右護衛下,上前拱手道:「聽聞有好東西,冒昧前來叨擾,欲見識一二,還望不要見怪。」

  直接衝著牛有道打招呼,從黑牡丹等人拱衛的情況看,識別出了牛有道是這群人的頭。

  牛有道拱手回禮,「談不上什麼好東西,不知尊駕是何方高人?」

  俊雅男子道:「北州邵平波。」

  牛有道略頓,北州又是姓邵的,再看人家這陣勢,不禁問道:「不知北州刺史是尊駕什麼人?」

  邵平波笑道:「正是家父!看閣下不凡,不知又是何方高人?」

  這話也算不上過譽,外貌氣質暫且不提,看黑牡丹等人的年紀明顯大於牛有道,卻以牛有道為首,僅憑這一點就不尋常。

  牛有道無語,居然遇上了邵登雲的兒子,擺手道:「我可不是什麼高人,不過替人跑腿的罷了,在下張三,剛從出使趙國的諸葛大人那邊來,奉命回京城辦點事。」

  這是瞎扯,但是黑牡丹等人一點都不引以為怪,對方這些人好賴難分,留一線保障總是好的。

  「哦!原來是諸葛大人的人。」邵平波點了點頭,聞了聞香味,目光落在蓋著蓋子的鍋上,「聽說張兄燉了一鍋好吃的,不知能不能讓邵某沾點光?」

  牛有道笑曰:「好說,邵大人開口了,焉敢不從,只是要火候還差點,要勞煩稍等。」

  「那是自然。」邵平波點頭,他後面的人立刻全部下馬,他又問牛有道:「不知諸葛大人吩咐了什麼差事讓張兄去辦?」

  牛有道聽出了試探核實自己身份的意味,回:「也沒什麼,前些日子諸葛大人獲悉了一些消息傳回京城,國內對各地驛站整治了一番,如今京城那邊要確認一些詳情,書信中講不清楚,讓我回去跑一趟交差。」

  邵平波怔了一下,「驛站的事,是諸葛大人從趙國那邊探來的消息?」

  牛有道反問:「有什麼問題嗎?莫非邵大人另有消息?」

  邵平波擺了擺手,沒再問這事,看牛有道面對他淡定從容,一些官方的事情也是清楚,大概信了其身份,不過又問:「張兄也是修士吧?不知出自何門何派?」

  牛有道本想弄個韓國大門派的身份出來,然而搞不清邵家這邊的脈絡,沒敢亂說,笑道:「無門無派的散修罷了。」

  邵平波不置可否地「哦」了聲,也不知信是不信。

  鍋裡的肉好了,黑牡丹起鍋裝盆後,放在了一塊大石頭上,牛有道伸手相請。

  然而立馬有人上前倒了點白色粉末驗毒,確認沒問題才朝邵平波點了點頭。

  隨行武士中,有人拿了一付金筷子給邵平波。

  牛有道瞥了眼,加之邵平波的穿戴,發現這位是個講究人,金貴體面。

  邵平波也不客氣,盆裡夾了塊肉端詳了一下,慢慢納入嘴中咀嚼,漸漸閉上了眼睛,嚥下後,搖頭驚嘆道:「肥而不膩,鮮香無比。」

  說罷筷子交還給了下面人,只嚐了一塊,不過卻揮手示意其他人,「大家都來嚐嚐,味道的確特殊,好吃!」

  也不問主人同意不同意,搞的跟他家的東西一樣。

  他那些手下立刻陸續過來,你嚐一兩塊,他嚐一兩塊,三十多號人一折騰,很快就將一盆肉給吃完了。

  一旁的邵平波淡淡斜了眼牛有道等人,見他們不敢有什麼意見,一些事情心中有數了。

  一群嚐過的人都叫好吃,邵平波看向黑牡丹,「這位大姐真是好手藝。」

  黑牡丹忙謙虛道:「邵大人謬讚,好手藝的是張爺,我也是剛跟他學的,還沒學好。」

  「哦!」邵平波慢慢看向牛有道:「張兄,跟我走一趟北州如何?」

  牛有道不解地看著他。

  邵平波解釋道:「我要宴請一位客人,借用一下張兄的廚藝。」

  什麼情況?讓我特意跑去北州給你做廚子?牛有道面無表情道:「公務在身,怕是要讓邵大人失望。」

  邵平波:「放心,耽誤不了你多久,不需深入北州,最多一天時間,此去京城,長途漫漫,也不在乎這一天,若是朝廷或是諸葛大人追究,儘管往我身上推,我擔著便是。」

  「邵大人如果實在需要,她的手藝不錯,讓她陪你走一趟如何?」牛有道指了指黑牡丹,倒不是反感做廚子,而是不想去北州,更不想跟邵平波一起去。

  若不是對方勢大,就憑對方這倨傲態度,他連黑牡丹都不願給。

  邵平波:「我請的是貴客,要用自然是用最好的,張兄萬物推辭,就這麼定了!」說罷轉身而去,根本不容討價還價,也不給你商量的機會,翻身上馬,領了一群人馳向山林外。

  黑牡丹暗暗叫苦,知道自己的謙虛話反而給道爺惹了麻煩。

  幾名修士圍了牛有道等人,伸手道:「請!」

  碰上這種不講道理的人,牛有道等人沒得選擇,就這樣被帶走了。

  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留在了山野中,黑牡丹等人沒了再攜帶的興趣,已經因為這些東西惹出了麻煩,豈能不長點教訓。

  出了山林,開始走回頭路,倒也沒返回趙國,途中改道,直奔北州方向。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rty2008

LV:8 領主

追蹤
  • 16

    主題

  • 20126

    回文

  • 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