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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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76996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14 18:00
第一九零章 大禪山皇烈

  袁罡一愣回頭,這不是道爺寫給宋衍青之後抓了陸聖中的那首詩嗎?

  他又慢慢回頭看向了牛有道,他很清楚,這是道爺最喜歡的一首詩,無他,正中道爺心懷。

  牛有道亦愣住,立馬反應了過來,莎幻麗看過他畫給黑牡丹的畫,畫上附了這詩,應該是莎幻麗告訴了這女人。

  他當時給黑牡丹畫那幅畫時,刻意加上詩,就是針對莎幻麗去的,是喜歡畫還是喜歡詩,兩樣一起上,總有一樣可能會打中,僅此而已,沒別的意思。

  只是,不知這女人突然唸出這個是什麼意思?

  寒冰等人也回頭看了過來,不知雪落兒突然吟詩是什麼意思。

  雪落兒扭頭看向了牛有道,問:「這是你寫的詩?」

  眾人又齊唰唰看向了牛有道。

  「不是!」牛有道一口否認掉,手指袁罡,「他寫的,我只是借來一用。」

  眾人又齊唰唰看向了袁罡。

  袁罡表面不動神色,慢慢回頭看向牛有道,內心卻是震驚的,上回在商氏兄妹面前這樣,這次你又來?

  他就想不通了,你特麼喜歡附庸風雅是你的事,幹嘛老把我往裡拽,我是這樣的人嗎?自己玩全能都玩到不好意思了吧?

  其實他多少瞭解一點牛有道,勢不可太盡,凡事留有餘地,情況不明的東西就更是留有餘地,萬一有事也好挽救,只是這把別人往火坑裡推的毛病真不好!

  若不是顧忌到場合,怕帶來麻煩,他能立馬頂的牛有道下不了台,讓我一大老粗作詩,開什麼玩笑!

  雪落兒也看了看袁罡,似乎沒想到這個充滿陽剛氣息的男人居然會作詩。

  不過她不管詩是誰作的,淡然道:「聽說你給別人作畫還附上了詩詞,我一下買你十幅畫,卻不見附上一首,要求一首不算為過吧?」

  她這麼一說,寒冰立刻正色接話:「二位,閣主這個要求不算過分。」

  楚安樓也附和了一句:「買十幅畫,送一首詩的確不算過分。」

  牛有道心中暗罵,十幅畫的錢被你拿了大半,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不過事情明擺著的,都在施壓,欺負這邊不敢拒絶。

  牛有道握拳嘴邊乾咳一聲,對袁罡道:「盛情難卻,你就作一首好了。」

  袁罡硬邦邦站那,冷冰冰道:「不會!」

  這態度可不好,寒冰和楚安樓的臉色瞬間一變。

  牛有道皺眉,趕緊咳咳提醒道:「把你那小性子收起來,別鬧了,就一首詩的事,對你來說又不是難事,隨便想想。」

  袁罡慢慢看向他,懂他意思,知道的詩隨便剽竊一首就行。

  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先過了眼前一關再說,牛有道直接幫袁罡做主了,朝雪落兒拱手道:「不知閣主想在哪幅畫上題詩?」

  雪落兒下巴朝袁罡抬了抬,「畫打開,讓他自己選。」

  寒冰揮了揮手,丫鬟們立刻把最後給雪落兒畫的三幅還沒收入房的畫給展開了。

  袁罡走到三幅畫前看了看,他本就不喜歡複雜的東西,橢圓畫面中雪落兒拿了支花低首輕嗅的那幅畫簡單,他指了指,「就這幅吧。」

  寒冰立刻道:「筆墨伺候!」

  筆墨端來,袁罡回頭看向牛有道。

  牛有道被他看的心虛,想起了曾經在商氏兄妹面前搞出的類似事情,擔心又坑他,趕緊上前對眾人道:「我這助手脾氣不太好,未免冒犯閣主,我先勸勸。」

  說罷拉了袁罡到一旁,低聲問道:「這不是當初走投無路的商氏兄妹,你別亂來。」

  袁罡:「我知道。」

  牛有道:「那你準備用哪首詩?」

  袁罡:「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牛有道抬手打住,「你正經點好不好?」

  袁罡:「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牛有道目瞪口呆,給雪落兒的畫配這種詩?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詩才是猴子這種風骨的人喜歡的,連找女人都要找慈母這一款的,由此可想而知了。「我說你是不是準備讓咱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袁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時從不想這東西,我哪知道配哪首好?也別囉嗦了,用哪首你自己說吧,我搞不來。」

  兩人一陣嘀咕後,回來了。

  牛有道一聲不吭地拿了筆沾墨,就要開寫。

  見是他動筆,寒冰問了聲:「究竟誰寫?」

  袁罡硬邦邦道:「我的字拿不出手,詩已經告訴他了,讓他代筆。」

  寒冰看向雪落兒,見小姐沒什麼意見,也就沒說話了。

  提筆站在袁罡選好的那幅畫前,牛有道略作斟酌,這邊畢竟不是宋衍青那蠢貨,亂糊弄不得,遂將一首詩詞略做了更改,落筆在了畫卷的留白處。

  幾行筆墨躍然紙上:

  落花人獨立

  微雨燕雙飛

  當時明月在

  曾照彩雲歸。

  寫完擱筆,牛有道退開到了一旁。

  雪落兒走近一觀,這首詩對比畫中人,真是讓她心頭百般滋味,她看了好一會兒,嘴中竟有喃喃自語:「人獨立…燕雙飛…明月在…彩雲歸……」

  良久以後,緩緩轉身,看向了袁罡,問:「這是你寫的詩?」

  這一問,對袁罡來說,猶如嘴上含了塊石頭要往肚子裡嚥,很難,臉頰繃了繃。

  他這樣子,還有他的性格,讓牛有道很是擔心,牛有道也沒想到雪落兒會有這麼一問,猴子這人太硬了,寧折不彎那種男人。

  果然,袁罡最終還是沒有承認,否認道:「不是,路上聽人說的,借來一用。」

  雪落兒一雙明眸深深凝視著他,也沒再說什麼,偏頭道:「收好!」說罷轉身而去,留給眾人一襲白衣長裙背影。

  不管怎麼說,事情總算過去了。

  回到客棧時,天已暮色。

  楚安樓信守了承諾,沒把他們從貴賓房趕出,不過卻叮囑了一句,讓牛有道儘快辦完事走人。

  回到自己屋內後,牛有道走進了浴室。

  畫了一天的畫,幾乎沒停,也的確有些耗精力,精神略有疲憊,邊脫衣服邊叮囑道:「立刻去幾家商舖,問問他們的掌門有沒有來。」

  抱臂靠在浴室門口的袁罡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不一會兒,黑牡丹來到,挽了袖子,坐在了浴池旁,雙手放在了牛有道的肩膀上揉捏,問了問去冰雪閣那邊順利不順利。

  出去了一趟回來的袁罡看到浴室內的情形,又抱臂靠在了門口,說道:「各派掌門都在路上,北州離這邊近些,大禪山的掌門皇烈應該會先到。」

  閉目泡在溫泉中享受著黑牡丹按摩的牛有道「嗯」了聲……

  數日後,風雪大作,飛雪落入峽谷內,很快消融。

  茫茫雪原,一行十幾人從呼嘯的風雪中穿破,飛來,落在了峽谷內。

  為首一名披著裘袍,體軀高大,一臉絡腮須的男子冷目掃視峽谷內的情形,氣勢不凡,正是大禪山掌門皇烈,左右隨行皆是大禪山高手。

  徘徊在峽谷內等候的梅石開一怔,迅速掠來,落在眾人跟前,拱手道:「參見掌門,參見長老。」

  片片飛舞的雪花中,皇烈踱步前行,梅石開立刻伸手在前引路。

  抵達大禪山商舖,解下了裘袍的皇烈來到了商舖後堂,在主位上坐下了,問:「牛有道呢?」

  梅石開恭敬道:「還在彩虹客棧。」

  皇烈沉聲道:「告訴他,老夫來了。」

  消息傳到時,牛有道正站在窗前賞那漫天大雪。

  伸手接了片雪花,握在掌中,冰涼在掌心融化,回頭道:「有請!」

  他自己也轉身離開了房間,下了樓,直接找到了楚安樓。

  楚安樓也在賞雪,不過是在自己的屋內。

  「你和皇烈談判要我出面作甚?」楚安樓慢慢轉身,臉色已經沉了下來,盯著牛有道,「我警告你,不要得寸進尺,冰雪閣不會捲入你們那點破事。」

  其實也不是不捲入外界是非,天下大局本就操持在九大至尊的手中,所以才不會輕易捲入。

  道理很簡單,這邊隨便一個表態,就有可能引起一連串的反應,造成天下局勢大變,保持超然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牛有道:「若是皇烈想利用冰雪閣呢?」

  楚安樓喝道:「他敢!」

  牛有道:「正是因為有人想利用冰雪閣對付我,所以才想請楚掌櫃出面聲明冰雪閣的立場,免得有人不知天高地厚,絶沒有讓楚掌櫃偏袒我的意思……」

  雪花飛舞中,在梅石開的陪同下,皇烈領著數人踏入了彩虹客棧。

  段虎在前引領,一路將眾人帶上了頂樓。

  彩虹客棧,皇烈不是第一次來,但這樓層是第一回來,他也是頭次見到這一層布局的真面目。

  正因為如此,讓皇烈心頭有幾分沉重,不知冰雪閣是幾個意思。

  說實話,若非如此,牛有道又豈能招動他親自跑一趟,就憑牛有道那點底子,就算親自跑到大禪山都未必能見到他。

  沒有在房間,牛有道等人已經在環形大廳內等候。

  楚安樓也在,不得不說,某種程度上那幾十萬金幣的效果還是有的。

  雙方一碰面,梅石開居中介紹雙方。

  牛有道笑著拱手道:「久仰皇掌門大名,今日一見,氣勢非凡,果然是名不虛傳。」

  皇烈斜睨一眼,根本不理會他,而是盯向了楚安樓,拱手道:「多年不見,楚掌櫃風采依舊。」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15 08:20
第一九一章 談判

  對於牛有道是否遇冷,楚安樓並不在意,呵呵一笑,拱手道:「皇掌門風采更勝當年吶!」

  是否遇冷,牛有道也不在意,有些東西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旁伸手相請道:「請坐!」

  楚安樓坐回了椅子上,也對皇烈伸手請了一下。

  皇烈走到桌旁坐下,隨行幾人站在了他的身後。

  牛有道也坐下了,袁罡等人站他身後。

  目前看起來,能入座的也就他們三個。

  牛有道讓黑牡丹上了茶。

  皇烈卻沒有喝茶的意思,盯著楚安樓道:「楚掌櫃,冰雪閣若是有什麼事吩咐一聲便可,大禪山定當遵命。特意讓皇某跑這一趟,皇某很是費解。」

  直接挑明了,不是看冰雪閣的面子,他根本不可能來這一趟。

  楚安樓:「皇掌門,言重了,難道貴派商舖沒把我的話轉告?那好,我再重申一遍,你們之間的事和我這邊沒任何關係,冰雪閣的規矩你也知道,我們也不會插手你們的事,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絶不干涉。」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其實很想抖露出牛有道和冰雪閣的關係,只是因為這傢伙幫閣主畫畫才住在了這裡而已。

  然而牛有道棋高一招,事先搞定了寒冰,寒冰答應了他不洩露他幫雪落兒畫畫的事,已經吩咐了下去。

  寒冰開口要求了,楚安樓哪還敢亂說。

  放屁!皇烈暗罵一聲,這小子能坐在這裡是什麼意思?我還是沾了這小子的光才有機會進來,而你楚安樓坐在這裡看我們談事又是什麼意思?這也叫不干涉?

  皇烈冷冷看向牛有道:「你請我來,究竟因為何事?」

  牛有道:「聽說大禪山要殺我?」

  皇烈:「沒有的事。」就算有,他也不會在這不明情況的情況下承認。

  牛有道:「北州邵平波,想必皇掌門不陌生吧?」

  皇烈:「不陌生又怎樣?」

  牛有道:「聽說邵平波驅使著大禪山的人要對我下毒手。」

  楚安樓端著茶慢慢喝著,邵平波這個名字他還是頭回聽說,以前也許聽說過,但是沒什麼印象。

  皇烈:「聽說?小子,沒有證據的事情就不要拿出來瞎說。我還聽說你在韓國散播對邵平波不利的童謡呢,你承不承認?」

  牛有道呵呵道:「童謡?我又不是三歲小兒。」他也同樣不會承認。

  皇烈手一抬,「別扯這些沒用的破事,說吧,你找本尊究竟想幹什麼?」

  牛有道伸手請向了楚安樓,「今天請楚掌櫃過來,自然不會沒有原因。聽說邵平波要利用冰雪閣除掉我,北州邵家是大禪山扶持的人,不知皇掌門可聽說過這事?」

  邵平波利用冰雪閣?什麼情況?楚安樓冷眼一睨。

  「又是聽說?」皇烈冷笑一聲,「年輕人,話可不能亂說,邵平波利用冰雪閣,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別拿什麼聽說的話胡亂栽贓。」

  這事他自然是知道非同小可,利用到了冰雪閣的頭上,大禪山活得不耐煩了還差不多,有也不能承認,何況根本沒有此事。

  牛有道:「好,邵平波利用留仙宗等門派到此伏殺我的事就不說了,其他的事情我也沒有證據,多說無益。楚掌櫃今天既然能坐在這裡,代表的就是冰雪閣,今天當著冰雪閣的面,皇掌門敢保證邵平波今後不會利用冰雪閣嗎?」

  皇烈:「不需要保證,他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利用到冰雪閣頭上。」

  牛有道:「若是他利用了又如何?他們那邊可是你大禪山扶持的。」

  這話說得皇烈有些忌憚,擔憂邵平波不會真幹出了什麼蠢事吧?可當著楚安樓的面被問到這個地步,由不得他不答,「不可能!若他真敢做出這種事,我大禪山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好!」牛有道又朝楚安樓拱手道:「楚掌櫃,若是有人利用冰雪閣胡作非為,又該如何?」

  楚安樓暗罵一聲,你小子膽大包天最不是東西,還敢說別人利用,你自己就在偷偷利用。

  不過牛有道也不是他招惹來的,是閣主那邊主動招惹的,不關他事,再加上那幾十萬金幣壓底,他也不會亂說什麼。

  「我說的不算,該如何大家自己心裡清楚,不怕死的不妨試試看。」楚安樓淡淡一聲。

  迎著風雪再出客棧,皇烈肚子裡有些憋火,大老遠跑來,就為談這破事。

  隨行其他人也憋火,回到商舖後堂,一長老道:「那小子太猖狂了,不殺不足以洩我心頭之恨!」

  堂內徘徊的皇烈抬了抬手,「那小子住在冰雪閣招待貴賓的地方,楚安樓又為他出面,冰雪閣放出的意思很明顯,不看僧面看佛面,搞不清情況前,最好不要亂動。還有,對方把我們大老遠弄來不會說這些沒意義的事,恐怕有原因,叮囑那個邵平波,警告他不要亂來,出了事別怪我大禪山不客氣!」

  說罷有些心煩地揮了揮手,回裡面休息去了,大老遠跑來,就為這半個時辰不到,實在憋火……

  送走客人,跟著牛有道進了房間的袁罡問:「道爺,有大禪山警告,想必邵平波也不敢亂來。」

  言下之意是,赤陽朱果的事什麼時候動手。

  牛有道推開了窗,看著外面風雪,冷笑一聲:「大禪山的警告有用才怪了,警告這東西,只能嚇唬嚇唬沒能耐的人,有能耐的人自然有自信面對,除非實在沒轍,只要有辦法,邵平波這種人就不會放過放翻我的機會,等著瞧吧,他若不下狠手才怪了!」

  袁罡皺眉:「那和皇烈談這些有什麼意思?大老遠把人弄來折騰一趟,還得罪人!」

  牛有道深呼吸著外面灌入的寒風,「有些時候就得囂張一點,折騰人家也是一種態度,意味著有恃無恐。讓皇烈親眼看看情況,親自感受一下,至少讓大禪山有所忌憚,短期內不敢為虎作倀,咱們安全離開冰雪閣又少了一份危險不是?另外也是先向冰雪閣提個醒…這只是個開始!」

  兩日後,留仙宗商舖那邊來了消息,留仙宗掌門費長流到了。

  牛有道並未急著見面,要等人到齊。

  又數日後,天玉門掌門彭又在、浮雲宗掌門鄭九霄、靈秀山掌門夏花,皆陸續抵達冰雪閣。

  此時,牛有道才向諸位掌門發出了一聚的邀請。

  這次,牛有道沒有請楚安樓。

  晴空萬里,四派掌門受邀齊聚彩虹客棧頂樓,都是頭回來這裡。

  靈秀山掌門夏花是個婦人,年紀不小了,衣著卻是華麗,五彩斑斕的那種華麗,臉上塗脂抹粉,打扮很濃艷卻不輕浮,兩眼大而有神。

  至於天玉門掌門,在白遙的威壓下,牛有道可謂是久仰大名,人高馬大,看那塊頭,一看就知和彭玉蘭、鳳若男系出一脈,不用介紹牛有道也認了出來。

  浮雲宗掌門鄭九霄倒是儒雅,三縷如墨長鬚,時而手捋,一派仙風道骨模樣。

  留仙宗掌門費長流則不知是不是因為對牛有道有意見,板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

  相對於能節制一方諸侯的天玉門來說,只能依附權勢的留仙宗、浮雲宗和靈秀山都是小門派。

  三派掌門見到彭又在,姿態明顯較低。

  不管來客對自己的態度如何,牛有道都熱情邀請了四派掌門在圓廳內入座,同時讓吳三兩和雷宗康守在了樓梯上,不讓人靠近。

  「說吧,什麼事?」大塊頭的彭又在往那大馬金刀一坐,雙手扶膝,率先開口。

  對於牛有道的邀請,他也不痛快,什麼玩意,不過是寄於自己門派勢力範圍內的一個不入流的小雜碎,還敢扣天玉門的人,簡直是豈有此理!

  黑牡丹上了茶,牛有道伸手示意請用,笑道:「既然彭掌門性急,那好,那我就先向留仙宗的費掌門請教吧。」

  費長流斜他一眼。

  牛有道問:「費掌門,大家各為其主,留仙宗屢屢跟我過不去的事,我就不說了,我只問一句,以前的恩怨可否一筆勾銷就此揭過?」

  費長流目光掃了眼這自己從未有機會進來過的地方,沉聲道:「以前的事情我可以答應你不再追究,不過我摘星城商舖的損失怎麼算?」目光看向了鄭九霄和夏花,「二位商舖裡的損失也不小吧?」

  鄭九霄:「損失了一百萬多萬金幣!」

  夏花:「差不多,我們商舖的東西也幾乎搬空了。」

  彭又在多少一愣,什麼情況?這三派在摘星城的商舖怎麼了?

  費長流道:「牛有道,你從我們三派商舖盜走的東西,是不是該還給我們了?只要彌補了這個損失,我留仙宗可以保證既往不咎!」

  彭又在目光閃爍,看向了牛有道,這廝把三派商舖給盜了?怎麼沒聽青山郡那邊有說過?

  他身後站立的兩位長老亦面面相覷,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三派看守商舖的是死人麼?

  鄭九霄頷首,「我也是這個意思。」

  夏花:「不錯!」

  上百萬金幣的損失,對他們這個規模的門派來說,可真不是小數字,那都是多年攢下的家當。

  當然,之所以表態願意放過牛有道,自然還是因為坐在這裡的原因,忌憚冰雪閣。

  「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牛有道一句話撇了過去,不可能當眾承認這事,在摘星城洗劫商舖的事傻子才會承認。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15 18:40
第一九二章 談判(二)

  費長流:「大家心知肚明,何必裝糊塗!」

  「這事先放一邊。」牛有道不想談這個,把人請來也不是談這個的,這事也談不下去,那些東西都賤賣掉了,他拿不出東西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賠償。「宋九明說殺了我就能復出,許諾了留仙宗好處,驅使留仙宗奔波效力,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費長流目露驚疑不定,不知對方是怎麼知道的。

  鄭九霄和夏花驚疑不定看向他,皆暗罵,宋家果然是一貫偏心留仙宗,為何沒跟我們這邊打招呼?

  坐另一邊的彭又在倒是知道些情況,商朝宗好像在宋家那邊安插了探子,商朝宗傳遞給牛有道的消息也是天玉門這邊轉達的,故此知道。

  費長流:「我已經說了,只要你賠償我商舖的損失,其他的事就算過去了。」

  牛有道:「費掌門,留仙宗以前殺不了我,如今我也敢斷言,留仙宗今後、將來也殺不了我,敢問宋九明如何復出,又如何兌現許諾給留仙宗的好處?」

  費長流:「你難道聽不懂我的意思?賠償留仙宗的損失,其他的看冰雪閣的面子,我留仙宗不再追究!」

  牛有道就是不接這茬,「宋九明別說復出,我跟你打個賭如何,宋家覆滅在即!」

  費長流:「別跟我扯什麼宋家,你也少來這套,以前的事情各為其主,助力宋家有什麼死傷我留仙宗認了,可商舖裡的那筆巨資是整個留仙宗上下所有弟子共享的家當,你這裡不給個交代,就這樣白白虧空了,我也沒辦法跟留仙宗上下弟子交代。當然,你若是能讓冰雪閣出來說一句這事不許追究了,那我也認了,否則只能是找你!」

  牛有道答非所問:「留仙宗本依附於宋家,如今宋家垮了,留仙宗一時該何去何從,怕也在糾結中吧?」

  費長流:「這是我留仙宗的事,不用你操心!」

  牛有道目光掃過眾人:「這次把大家請來,乃為商談瓜分燕國南州利益而來,這利益比之宋家給的如何?費掌門若是沒興趣,大可以現在離去,我不勉強,以後是死是活我隨時奉陪便是。」

  「……」在座幾位皆愣怔,瓜分燕國南州?

  費長流、鄭九霄、夏花,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彭又在怔了一下後,冷笑道:「瓜分南州,好大的口氣,莫非這是冰雪閣的意思?」

  牛有道卻朝費長流伸手示意了一下,「我說了不勉強,費掌門要走儘管走。」

  費長流貌似漫不經心道:「聽聽也無妨。」

  牛有道嗤聲,看了看左右,問道:「有這樣的道理嗎?你要跟我算賬,我豈能容你聽取機密?」

  站在費長流身後的烏少歡俯首,在費長流耳邊嘀咕了幾句方站直了。

  費長流刻板的臉繃了繃,低眉垂眼道:「若真是有南州利益足夠彌補我留仙宗的損失,我對留仙宗上下也算是有了個交代,以前的恩怨就此放下也不無不可。」

  牛有道又問另兩位:「鄭掌門和夏掌門呢?是先算賬,還是先怎的?」

  鄭九霄捋鬚道:「聽後再斷!」

  夏花嗯了聲,點頭附和。

  「既如此,那就先聽聽吧。」牛有道貌似嘲諷地嗤笑一聲,又看向彭又在,道:「和冰雪閣無關,難道彭掌門認為庸平郡王的志向僅在小小青山郡不成?」

  如果是冰雪閣的意思還大有可為,一聽不是冰雪閣的意思,彭又在立馬不屑:「誰不想往高處走?志向再高,也得有相應的實力才行,而不是在此誇誇其談。」

  牛有道針鋒相對:「也比無所作為的好!試想若非庸平郡王抵達蒼廬縣有所作為,天玉門在南州境內無非也就廣義一郡之地,庸平郡王一到,立刻幫守成多年的天玉門拿下了整個青山郡,難道庸平郡王是誇誇其談之輩?」

  這話有點譏諷天玉門無能,彭又在自然不愛聽,冷笑連連道:「若非我天玉門支持,他拿什麼去占青山郡?」

  牛有道:「那為何天玉門早不取青山郡,而要等到庸平郡王來取?莫非天玉門有未卜先知之能,早就知道庸平郡王能脫去牢獄之災來到青山郡,故恭候已久?彭掌門所言不怕為人恥笑嗎?呵呵,若非庸平郡王已經擺平了各方,天玉門敢支持嗎?若非庸平郡王布置妥當了一切為天玉門壯膽,只怕天玉門在南州的勢力依然龜縮在廣義郡。」

  「放肆!」彭又在身後一長老怒聲喝斥。

  牛有道端起茶盞,斜那長老一眼,慢慢舉於唇邊,「能坐下來談,講的是道理,不是比誰的嗓門大。」

  說罷輕輕吹噓熱茶,慢慢嘬了口,又繼續道:「若是庸平郡王初到廣義郡時,便說要拿下整個青山郡,只怕要同比今天的情形,怕同樣要惹來彭掌門同樣的譏笑,譏笑庸平郡王不自量力,然而事實又如何?只怕當初天玉門做夢也沒想到庸平郡王會成為青山郡之主吧?今天之譏諷,宛若故病復發!」

  費長流、鄭九霄、夏花三人聞聽此言,皆若有所思,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當初誰能想到商朝宗能那麼快拿下青山郡?

  彭又在抬了下手,阻止了身後勃然大怒的長老,「還真是牙尖嘴利,商朝宗若真有辦法拿下南州,我天玉門自然是全力支持,只會叫好,不會作惡。可青山郡才多大,南州又有多大?就算我天玉門不惜代價拚死命擋住其他門派又能如何?廣義和青山兩郡的人馬就那些,就算全交給他商朝宗調遣,南州那麼大地面,人馬分散後守得住嗎?強佔一州之地,燕國朝廷又豈能罷休?你在這裡大言不慚,莫非已和庸平郡王商量出了什麼穩妥辦法?」

  話說到這個地步,也誠如他自己所言,真能拿下南州何樂而不為?攔住發怒的長老,也有想聽聽後續情況的意思。身為一派掌門,考慮的是整個門派的利益,因鬥兩句嘴而生氣弄得耽誤大事沒必要。

  牛有道:「想佔住南州,最穩妥的辦法還是兵強馬壯,靠你天玉門出力是假的。你天玉門人雖多,但真要扔出來牧守偌大個南州連塞牙縫都不夠,所以還得看庸平郡王那邊的。」

  陳庭秀,也就是彭又在身後之前髮怒的那位長老,冷笑道:「牧守一方鳳凌波也可以,犯不著非商朝宗不可吧?」

  牛有道:「那是自然,然而我只支持商朝宗,就這麼簡單!」

  陳庭秀譏諷道:「你支持,你拿什麼來支持?」

  牛有道:「打仗的事我不懂,我和庸平郡王還有藍若亭談笑時,曾問過他們,攻下南州需要多少人馬?他們說,若只是攻打,三十萬精兵足矣!至於打下之後的治理和守衛,就地征招人丁便可,實際上的征戰人馬無需太多,太多反而是沉重的負擔。算上一算,除掉廣義郡的十萬精兵,還需二十萬精銳人馬才行!」

  眾人看著他,不知他答非所問扯到這上面來是什麼意思。

  彭又在冷哼:「廣義郡能養十萬精銳人馬已是極限,那還是因為廣義郡乃魚米之鄉,再增二十萬精銳,所耗錢糧,根本不是廣義郡和青山郡能夠負擔的。」

  牛有道慢悠悠喝了口茶,繼續道:「這正是我能支持的地方,我能提供財力支持!」

  彭又在:「你知不知道一名精兵一天嚼用得多少錢?最簡單的吃喝起碼也得十個銅幣,人家還有家小要養,每人每月起碼要發三百個銅幣才夠人家一家人的基本生活,攤到每天又是十枚銅幣。」

  「不算衣服、戰甲和兵器的錢,不算戰馬和那些將領的餉錢,也不算訓練傷患醫治的錢,也不算意外的撫卹金。」

  「僅每人最低基本的,每天就得二十枚銅錢。二十萬精銳,每天所耗就得四百萬枚銅幣,折算成金幣就是四百,實際上遠不止四百金幣,加上其他雜項,養二十萬精銳起碼得翻三倍以上,每天沒有個一千五百枚金幣根本支撐不住。」

  「這僅僅是一天的,十天就是一萬五,一個月下來就得四五萬,一年下來差不多五十萬金幣才夠用。而支撐二十萬精銳作戰人馬,背後得養多少工匠你知道嗎?得買多少馬匹你知道嗎?這還不算發生戰事,一旦發生戰事,光大量物資的籌備和輸送所需的人力和財力,大量戰死人員的撫卹金,各種名堂疊加起來的數目更加龐大。小子,攻打南州說的好聽,仗不是那麼好打的,必須有強大的財力支撐,你支持?你哪來那麼多錢支持?」

  費長流淡淡一聲:「怕是盜竊了我們三家商舖,有了些本錢才敢這樣說吧?」

  牛有道:「不需要羅列這些名目給我聽,我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我也不懂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只提供財力支持,具體該怎麼花,那是庸平郡王去操心的事。」

  彭又在直接伸手了,「錢在哪?你要是能拿出錢來,能讓商朝宗有財力招兵買馬,別說攻打南州,攻打整個燕國我天玉門也沒意見。」


  老子什麼沒有,錢多得是!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16 08:30
第一九三章 必除此獠

  「若只是拿錢出來給庸平郡王招兵買馬,這種支持方式,實乃下策。」牛有道笑了,伸手到他跟前拿了他的茶盞,輕輕放在了彭又在伸來的手中,「我不但拿出錢來給庸平郡王招兵買馬,還能讓天玉門吃個腸滿肚肥。」

  繼而環指費長流等人,「還有你們!」

  幾人相視一眼,彭又在放下茶盞,道:「我不聽那些沒影的,你倒是把錢拿出來呀?」

  牛有道:「錢就在天玉門商舖。」

  「……」彭又在一愣,回頭看向身後幾人,莫非這邊商舖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然,後者皆茫然搖頭,表示不知道怎麼回事。

  夏花插了句:「彭掌門,估計他說的是你們商舖裡的貨,我們鋪裡的他可是賣了不少的錢。」

  彭又在臉一沉,盯著牛有道。

  牛有道笑罵夏花:「夏掌門這玩笑可不好笑,你商舖裡丟了東西是不是也巴不得別人家裡也丟?」

  回頭又對彭又在說,「給我半個月時間,半個月後讓幾位掌門見錢眼開,喜不自禁!」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要能如這廝說的這般,別說半個月,半年也行。

  彭又在:「既然已經長途跋涉來了這邊,住上小半月瞭解一下這邊的情況也沒什麼,我就等你半個月,半個月後若是拿不出錢來怎麼說?」

  牛有道指了指,「我現在就挪步住你天玉門商舖去,半個月拿不出錢來,任由處置,如何?」

  「住我們商舖?」彭又在狐疑。

  牛有道笑言:「我說了,錢就在天玉門商舖,自然要去找出來。彭掌門無需多問,屆時便知,反正受困於你眼皮子底下,也不用擔心我食言跑了,您說呢?」

  看錢的面子,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

  彭又在等人先行回去了,牛有道等人隨後退房離去。

  「要走?」

  楚安樓的屋內,牛有道前來辭行,楚安樓詫異。

  牛有道笑道:「打擾了楚掌櫃這麼久,也是該離開了。」

  楚安樓懷疑道:「談好了?他們沒為難你?」

  牛有道:「我跟天玉門本就沒仇,留仙宗那三派也只不過是為燕京宋家出氣,如今宋家將傾,他們也沒必要死纏我不放,事情說清楚就過去了。」

  楚安樓挑眉,「你不會是打著冰雪閣的幌子擺平了他們吧?」

  牛有道:「楚掌櫃多慮了,他們也許是受到了冰雪閣的震懾,可我也只能在這小住一下,冰雪閣不會插手,只能為我遮掩些許,日子還長,還要經歷許多是是非非的,時間一久和冰雪閣有沒有關係大家自然能察覺出來,正常人沒有傻子,要糊弄也只是糊弄自己,糊弄不了別人,最終還是要見真章的。沒點實在的東西,打冰雪閣的幌子也只能是害自己。」

  楚安樓神色稍緩,「知道就好,那我就不送了。」

  「楚掌櫃留步,在下告辭。」牛有道拱了拱手,就此離去。

  楚安樓嗯了聲,背個手目送,沒提那『暫放』在他手上的幾十萬金幣,牛有道也沒提,那事就像沒發生過一般。

  遮頭擋臉的牛有道離開了彩虹客棧,帶著手下幾人入住在了天玉門的商舖。

  一住下,牛有道便讓黑牡丹等人去操辦了些材料,隨後便見牛有道忙碌了起來,時而像木匠處理一些木料,時而像鐵匠叮噹叮噹。

  用袁罡的話說,會的手藝活不少。

  彭又在也過來看過幾次,不知道他在幹什麼,牛有道只說時間一到便知,而之後似乎進入了關鍵,彭又在想來看也不讓看,被攔下了……


  北州,凌波府內,花園亭中,黃鬥、林狐站在邵平波的跟前。

  「他怎麼會跟冰雪閣扯上關係?」邵平波狐疑。

  黃鬥搖頭:「不知道!但是掌門的話希望大公子記住,情況不明,希望大公子不要再去招惹他,免得惹那不必要的麻煩。尤其切記的是,冰雪閣背後的雪婆婆凌駕於眾生,敢把主意打到冰雪閣頭上,那後果不是咱們能承擔的,冰雪閣一句話就能讓邵家的一切化為灰燼,大公子是聰明人,還望切記!」

  邵平波平靜頷首:「掌門的話我自然會銘記在心!」

  見他給了承諾,二人也放心了,拱了拱手告辭。

  邵平波負手靜默了一陣,忽言:「這事你怎麼看?」

  管家邵三省上前,嘆道:「大公子既然已經答應了,還是按大禪山的話去做吧。」

  邵平波略眯眼:「我賭他和冰雪閣根本沒什麼關係,只是狐假虎威罷了!」

  邵三省驚訝,畢竟跟隨多年,比較瞭解他,聽出了他話中深意,這是並未罷手的意思,有些提心吊膽道:「大公子何出此言?」

  邵平波冷哼道:「道理很簡單,我斷定牛有道不會放過我,他若真和冰雪閣有什麼淵源,直接借冰雪閣的勢弄死我便行,大禪山不敢不聽,犯不著這樣拐彎抹角。他沒這樣做,那只能說明他做不到,不是狐假虎威是什麼?」

  邵三省一聽,似乎有些道理,復問:「那他為何能在那個什麼彩虹客棧那般?」

  邵平波搖頭:「知道的情況有限,這個我也想不通,但我知道那廝狡詐,其中肯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原因,絶非大禪山表面看到的那樣。總之他在彩虹客棧越顯擺,此事就越有問題。只是這麼一來,連大禪山都不敢動他了,宋家那邊的人也別指望了,竟這樣讓他躲過了一劫,實在可恨!」

  邵三省:「那公子為何不跟大禪山解釋清楚?」

  邵平波反問:「解釋得清楚嗎?我說牛有道不會放過我,此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沒有證據是說不清楚的。更何況,我在皇烈的眼中,只不過是個被利用的螻蟻罷了,有用便用,沒用便會一腳踹開,他不會因為我而冒得罪冰雪閣的絲毫風險。這些人吶,謀於打打殺殺的事情,腦子一個個不夠用,跟這群蠢貨是解釋不清楚的。」

  回頭轉身,對邵三省低聲道:「你暗中聯繫其他修士,讓他們盯緊冰雪閣那邊,我料定牛有道還會不擇手段謀取赤陽朱果,冰雪閣遲早有變!」

  邵三省驚訝:「這…大公子已經把這事給捅破了,他還敢下手?」

  邵三省冷笑:「冰雪閣?不也就是地位高一些的人麼,你以為真是神不成?只能嚇唬住一些無能之輩,有能耐的人是嚇唬不住的。而有能耐的人通常都比較自信,他敢衝冰雪閣而去,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借大禪山壓制我,說什麼我要利用冰雪閣對付他,無非是先做預防,想堵我的嘴,這越發說明他並未善罷甘休。」

  「由此也更加說明了,他和冰雪閣沒什麼關係,正常手段是拿不到赤陽朱果的,必然要採取非正常手段,只怕他一開始就沒打算正常求取,你讓人嚴加關注,尤其是赤陽朱果的產地,一旦有任何異常,務必即刻告訴我!」

  前有大禪山的警告,邵三省心中不安,「大公子,連你都說那牛有道不簡單,他冒這險值得嗎?」

  「值得嗎?」邵三省搖頭,「不是值得,而是太值得了,若換了我有他那條件,我也得那樣去做。一開始我還沒想到,經由大禪山那邊傳來的消息,那廝儼然盯上了赤陽朱果不放,被我捅破了也不肯放手,寧願冒險,這是為何?之後我才漸漸想明白,此獠城府極深,目光深遠,他怕是已經盯上了金州這塊肥肉!」

  邵三省訝異,「金州乃萬洞天府的地盤,萬洞天府豈能罷手?」

  邵平波:「我問你,赤陽朱果送到海如月母子手上後,海如月會不會給兒子用?」

  邵三省:「這是自然,有救治的機會,做娘的沒道理眼睜睜看著兒子去死。」

  邵平波:「我再問你,若是從冰雪閣偷盜來的呢?」

  邵三省:「怕是也還得用,一旦蕭天振有事,她在金州的處境也麻煩,無論是為了兒子,還是為了她自己…」說到這猛然抬頭,似乎明白了什麼。

  邵平波盯著他雙眼,知道他領會到了,微微點頭,「你沒猜錯,一旦蕭天振用了從冰雪閣偷盜來的赤陽朱果,海如月母子便擺脫不了他的控制,母子兩個必然暗中受他操控,否則冰雪閣的怒火不是他們母子能承受的。他只需要暗中控制母子兩個便可,不需要正面和萬洞天府硬來,一旦時機成熟,金州這塊肥肉他隨時伸手可吃。」

  「這種人很危險,只要他盯上了金州,萬洞天府那些匹夫未必是他對手,遲早要栽他手上。更何況暗中操控母子二人便能帶來極大的利益,這才是他不擇手段也要弄到赤陽朱果的真正原因。現在基本可以肯定,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正面求取,必然是瞞了萬洞天府等各方勢力的,知道他在彩虹客棧連萬洞天府的人也扣了,我就越發肯定是如此!」

  「務必讓人把冰雪閣那邊盯緊了,他絶對要動手,如此大好良機,不可錯過,我必將此獠一舉除之!」

  邵三省:「好!大公子放心,老奴知道該怎麼辦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16 17:15
第一九四章 烈酒

  「好香,什麼味?」

  峽谷崖壁,天玉門商舖外來往的人,隱隱聞到異香,朝內打量。

  商舖裡面,天玉門的人也追尋到了香氣來源,只不過連掌門彭又在也被攔下。

  「彭掌門,對不住,現在還不到時候。」袁罡攔在了通內的路口,後面的段虎等人則有些心虛,在人家天玉門的地盤上攔人家掌門…

  陳庭秀喝斥道:「放肆!難道任由你們胡作非為嗎?」

  袁罡不理他,只盯著彭又在問道:「難道彭掌門想把到手的錢給弄砸了嗎?」

  聞聽此言,彭又在只能忍住好奇,繼續忍耐……

  內部禁地,牛有道伸手掰彎了黃銅漏口,直接在手揉捻成團扔在了一邊,鍋灶之類的也毀掉了。

  將一應物品『毀屍滅跡』後,這才從屋內走了出來,揮手招了守在甬道的吳三兩過來,「去一趟,把費長流那三派掌門給請來。」

  「是!」吳三兩快步而去。

  牛有道從臨時禁地出來了,很快驚動了彭又在等人,彭又在找來時,牛有道正在給他準備的臥室內喝茶。

  袁罡這次倒是沒有攔客,彭又在直接闖入,見面劈頭便問:「奇奇怪怪的味道,你在搞什麼東西?」

  商舖裡被那香味熏的有點難受,開了通風的氣窗才好了些。

  牛有道起身笑道:「自然是搞兌現承諾的東西。」

  彭又在問:「東西呢?」

  牛有道:「彭掌門勿急,等費長流等人來了,自然會拿出來。呃…在你家,不用我請你喝茶吧?」

  彭又在遂坐在了一旁等著,不時打量牛有道兩眼,若不是牽扯到冰雪閣,哪有這樣的事。

  不知搞什麼名堂的事停下後,加之開了氣窗,商舖內的味道已經漸漸沒了,漸漸散去。

  稍等了一陣,費長流、夏花、鄭九霄陸續來到,在客廳等著。

  得了通報後,牛有道再次起身,伸手請了彭又在一起去見客,出門時,對袁罡道:「去把那幾壇東西取來吧。」

  這邊一來到客廳,費長流幾人也站了起來,對彭又在見禮。

  雙方稍微客套了幾句,袁罡端了一隻托盤,托盤上有五隻不大的酒罈,牛有道揮了下手,「幾位掌門一人送一罈吧。」

  袁罡端著托盤從幾位掌門跟前走過,再回來,剩了一罈放在牛有道跟前。

  彭又在等人捧著酒罈翻來覆去看了看,酒罈上有新上的封泥,一時間皆不明所以。

  「這難道是酒?」見是用酒罈裝的,彭又在試著問了句。

  「彭掌門果然慧眼,一眼就看出了,不過彭掌門估計沒喝過這酒。」牛有道抓了跟前酒罈在手,對一名天玉門弟子道:「勞煩取五隻酒杯來。」

  那弟子看向掌門,彭又在揮手一下,示意照辦,回頭又盯著手上酒罈翻來覆去查看。

  不一會兒酒杯送到,擺在了牛有道跟前。

  牛有道揭掉了封泥,倒出清冽酒水入杯中,一股芬芳開始飄蕩在屋內,和之前熏人的香味不同。

  「好香!」深吸一口氣的夏花讚了聲,首先走了過來查看。

  幾位掌門都忍不住,都圍了過來,想看看究竟是什麼酒居然這麼香。

  倒好酒的牛有道伸手示意,「在下新釀的烈酒,諸位不妨嚐嚐。」

  幾位掌門都各取了一杯在手中查看,看過後,彭又在忍不住咦了聲:「這酒為何此清澈?」

  牛有道呵呵一笑,這都是他勾兌好了的蒸餾酒,自然清澈,笑道:「你們平常喝的雜質太多,都是濁酒,我這酒無雜質,自然清澈。諸位請用!」

  這話說的一旁的黑牡丹等人都有些心癢癢,想嚐嚐滋味,那些同來的各派長老亦目光一閃一閃。

  唯獨袁罡嘴角不屑撇了撇,道爺又在欺負一群人沒見識。

  「掌門且慢。」陳庭秀見彭又在要舉杯品嚐,忙阻止了一聲,取了隻小瓷瓶出來,要試毒。

  牛有道嘆了聲,「別壞了醇正味道,我在這下毒,跑得了嗎?」說罷自己拿了隻酒杯,昂頭一口乾了,入嘴入喉慢慢下肚,吐出一口酒氣,眼中略有懷念味道。

  見狀,彭又在對陳庭秀揮了下手,也舉杯一口悶了。

  然而酒一入口,立馬兩眼一瞪,腮幫子緊繃。

  「掌門,怎麼了?」陳庭秀一驚,忙問。

  彭又在抬手打住,不讓打擾的樣子,感覺著酒水慢慢入喉,只感覺一道熱流淌入腹內,一落肚立馬猶如一團火燃燒,然而滿口餘香,烈醇香薰滋味繚繞口齒,真正是讓人回味無窮,瞪眼大讚一聲:「好酒!果然是烈酒!」

  牛有道笑了,這邊人喝的都是發酵後直接去渣的酒水,和他釀的蒸餾酒截然不同,口味差別自然是大。

  費長流等人聞言也立刻悶口一嚐,結果酒一入口,一個個不是瞪眼就是皺眉。

  夏花更是捂了捂嘴,艱難嚥下的樣子。

  「呼!果然是好酒。」張口呼氣的費長流讚了聲。

  「喝了這酒,再喝以前的酒,怕是沒什麼滋味了。」鄭九霄砸吧嘴嘆了聲。

  捂嘴慢慢鬆開的夏花,搖頭道:「這酒太烈了,太衝,我是喝不慣的。」

  「這才叫酒!」彭又在哈哈一聲,伸手要去抓那酒罈,那份喝酒的豪爽勁一出來,果然符合他的塊頭。

  牛有道卻伸手摁住了酒罈,「彭掌門,這酒可金貴得很,你知不知道你剛才一口喝掉了多少錢?」

  彭又在問:「多少?」

  牛有道看了看四周,「不相干的人是不是該退下了?酒嘛,可以慢慢喝,正事不能耽誤,咱們該談正事了。」

  彭又在偏頭示意了一下,那些不相干的小弟子立刻被摒退了。

  現場除了牛有道的人,剩下的就是些各門派的長老了。

  牛有道再次給幾個掌門杯子裡倒酒,杯口較大,酒罈不大,每隻大概只能裝一斤的量,再倒上一圈都倒不滿,剛好夏花不習慣這烈勁,就沒給她倒。

  其實牛有道也就是小釀了點,隨便弄了些,沒花精力搞那麼多,只是證明一下確實存在便可。

  幾位掌門這次倒是慢慢細品了起來,前面喝得太匆忙,這回下肚後一個個大呼過癮。

  牛有道晃了晃空酒罈,問:「諸位,覺得這酒賣一百金幣一罈可賣得出去?」

  彭又在目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夏花驚訝道:「這麼小一罈,還如此難喝,賣這麼貴,誰買?」

  鄭九霄對她擺手,「賣得賣得,我看兩百金幣一罈都會有人買。」

  費長流頷首:「就算嫌貴不常喝,買點好酒回去待客還是沒問題的,有錢人還是不少的,如此品相的酒,賣兩百金幣不成問題。」

  「好!」牛有道點頭一聲,他原來還準備估價一百來著,聽了兩人的話,他改主意了,對彭又在道:「這一罈酒,我賣給天玉門,兩百金幣一罈,至於你天玉門轉手賣出去賣多少錢一罈我不管,我和庸平郡王那邊,每年提供一萬壇給天玉門。」

  費長流三人相視一眼,有點眼熱,這明顯是一條財路啊,給天玉門一萬壇,不知道給他們多少?

  彭又在眼珠轉了轉,拿了一旁酒罈看了看,「這麼小一罈,才給一萬壇,是不是太少了點?還有,這麼小一罈你就敢賣我兩百金幣,未免太黑了點吧?」態度立馬轉換過渡到了為天玉門爭取利益上,十足商人模樣。

  牛有道:「這酒有多難釀製你也看到了,這麼小小五罈卻花了我小半月的時間,一年給天玉門一萬壇已經不少了,更何況還是獨家供應給天玉門。再者,這錢可不是我花的,而是給你外孫女婿當軍資的。當然,彭掌門若是覺得兩百金幣一罈貴了,剛才鄭掌門和費掌門似乎不嫌貴,我可以供應給留仙宗和浮雲宗。」

  鄭九霄和費長流立刻滿眼期待,誰知彭又在手一抬,立馬改口了:「好吧,只要是答應獨家供應給天玉門,我可以答應!」獨家掌握售賣權,這價錢上就好操作了。

  牛有道:「彭掌門不要答應得太早了,我還有三個條件。」

  彭又在皺眉,頓了一下,又問道:「先說來聽聽。」

  牛有道:「第一,廣義郡和青山郡的兵馬大權必須統歸於庸平郡王,統一聽從調遣避免令出兩方的好處不用我多說。更何況,待到集中力量打下了南州,鳳凌波能得到的好處又豈是區區一個廣義郡能比的,總比他在廣義郡守成好吧?」

  「第二,除採集靈草外,天玉門暫時必須放棄從兩郡攫取錢財,至少在打下南州之前不許。沒別的意思,兩郡之地的百姓負擔太重,民不聊生,王爺那邊也是該為民生減免一些稅賦了,也是該讓百姓休養生息了,這也是聚集民心的最好辦法。只有在兩郡創造出了良好的生存環境,才能吸引四方流民來投,才能為王爺提供源源不斷的青壯兵源,否則二十萬精兵何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竭澤而漁了,那不是長久之道。」

  「第三,廣義郡那邊不管,但青山郡這邊的靈草採集地,天玉門要讓出一半的地盤給留仙宗、浮雲宗和靈秀山。打下南州後,天玉門也要讓出南州三分之一的地盤給他們三家分享。宋家倒了,三派沒了依附,想必也處境艱難。天玉門手上不但有廣義郡和青山郡,在其他地方還有地盤,待到南州十三郡到手,天玉門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根本沒有充足的人手幫助庸平郡王拱衛。彭掌門也必須考慮一點,一旦對南州動手,牽涉到不少門派的利益,天玉門想一家獨扛嗎?還是讓別人也分擔一些壓力吧!」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17 08:10
第一九五章 我要宋九明的腦袋

  第一個條件就讓彭又在有些為難,偏偏這個為難不是讓天玉門為難,而是讓他這個掌門個人為難,鳳凌波是他女婿啊!剝奪掉女婿的權力,怎麼跟女兒交代?

  第二條他也要考慮一下,放棄從兩郡攫取錢財不是不行,關鍵要衡量一下新進財路對損失有多大的補足和盈餘,事關整個天玉門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利益,他不能魯莽一口答應下來,萬一有什麼影響,他這個掌門是要對自己的決定負責的,當家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上上下下那多人等著吃用呢!

  至於第三條,商朝宗攻打青山郡時,他門中弟子也是做出了犧牲的,還有廣義郡那邊對兵馬錢糧的輸送,不是坐享其成,是付出了代價才讓青山郡成為了天玉門嘴中肉的,現在讓天玉門一下吐出半塊來,門中弟子怕是會有人在感情上難以接受,真要答應也得統一一下意見才行。

  但是也不好拒絶,人家的條件和原因是相輔相成的,人家說的完全有道理。

  第一條,廣義郡和青山郡若都爭奪主導權的話,一旦發生戰事的確不利,若打下了南州鳳凌波能得到的好處的確比在廣義郡強,在這點上自己也不會讓女兒女婿吃虧,自己自然會操作。

  第二條,放棄對兩郡財力的攫取,讓百姓休養生息擴充兵源就更不會有錯,要打南州必須要要有兵源,到別人地盤上征招兵源,別人也不會答應不是。

  第三條,天玉門的確沒實力在發生戰事時獨自承受所有壓力,需要有人分擔,也不可能好處都你的,人家白白幫你分擔壓力,必須要讓利。

  種種原因下來,他既不好一口答應下來,也不好一口拒絶。

  不但是他,身旁的長老也陷入了沉默思索中。

  費長流、夏花和鄭九霄則也在考慮中。

  如今的情況,三派的處境的確很尷尬,宋九明一倒,新的廷尉一上任,正逐步將三派的人踢出廷尉一系,三派的主要財路正在被斬斷中,急需尋找新的出路。

  而三派一直依附權勢,還沒有真正掌握過一處地盤,真能拿到屬於自己門派地盤的話,對三派是有重大轉變意義的,誰都有個從小到大的過程。地盤雖不大,關鍵是後續的遠景,南州三分之一的地盤。

  可話又說回來,遠景雖美好,能不能實現還不一定,就算天玉門答應這個條件,青山郡一半的地盤給他們三家分,也的確是小了點,現在不知道讓天玉門放棄對地盤財力的攫取會不會也要求到他們的頭上。

  看牛有道的意思,要休養生息,怕是也免不了,可若是不讓攫取財力,又難以滿足三派弟子的開銷。

  各人都在琢磨自家的利益。

  彭又在忽出聲問了句:「牛有道,你這酒的配方哪來的?」

  牛有道略笑,這事就算對方不問,他也要提的,既然問了就更好:「不需要管哪裡來的,總之只需知道一點,給這配方的人是天玉門惹不起的人,否則我也不敢躲在你家裡拿出來自尋殺身之禍,彭掌門不會動了什麼歪念頭吧?我勸你最好不要想多了,沒這把握我也不敢做這事。我出了事,立馬會冒出一堆人釀此酒,人人都會的東西,可就賣不出什麼價錢了。」

  彭又在正納悶這事,這廝有夠膽大的,聽聞此言,復又試探道:「冰雪閣給你的?」

  牛有道詭笑道:「不知道,夢裡有人託夢給的。」

  他故意在那含糊其辭,眾人反而越發懷疑是冰雪閣,否則真有這財路為何早不拿出來,偏偏這回來了冰雪閣之後就突然有了?

  都有些情不自禁地想歪了。

  「這樣吧,容我考慮一天,明天再給你答覆。」彭又在嘆了聲,發現這次來還真碰上正事了。

  牛有道微笑點頭,「好!」

  彭又在又對費長流三人,道:「三位,那三罈酒暫時先借給我如何?」

  堂堂天玉門掌門都開這口了,這點面子豈能不給,費長流三人自然答應了下來。

  眾人散夥時,鄭九霄快步追上牛有道:「牛老弟,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牛有道回頭看看他身後一同跟來的費長流和夏花,頷首,伸手道:「諸位請跟我來。」

  三個門派的人遂跟了他去。

  客廳內,彭又在背個手看了看進去的牛有道等人,回頭看向那幾瓶酒,對陳庭秀揮手示意了一下,道:「讓吳空把這幾罈酒賣掉,價錢儘量抬高,先試試行情。」

  陳庭秀懂他的意思,這才是關係到一系列決斷的關鍵,點了點頭,迅速照辦。

  牛有道等人暫時借用了天玉門內部的小廳,一群人湊在了一起。

  「老弟,青山郡那邊的事你能做主?」鄭九霄先探了句底,這事他總感覺有些荒謬,青山郡那邊明明是天玉門的地盤,怎麼變成了這傢伙指手畫腳?

  牛有道微笑著反問:「我能不能做主重要嗎?若天玉門都答應了,你覺得青山郡那邊還有問題嗎?」

  也是!鄭九霄發現自己問了句蠢話,又問:「地盤分給我們後,我們也不能攫取當地的財力?」

  牛有道斷然道:「不行!同在青山郡,一邊待遇好,一邊待遇不好,你們真要這樣幹了,你們地盤上的人立馬就要跑光,人都沒了,還攫個屁的財力,攫誰去?」

  也是!三位掌門面面相覷,無語。

  費長流皺眉,「那麼小一塊地面上產出的靈草夠不夠修煉用不知道,但我們對門中弟子基本的保障得有吧?若無基本財力來源,我三派弟子連起碼的開銷都維持不了,投靠庸平郡王有什麼意義?」

  夏花頷首,「就是!」

  鄭九霄:「那酒的財路若是能分我們一點的話,應該還是可以的。」

  牛有道:「這個我自然在考慮中,然而這酒投放出去究竟能賣什麼價誰都不清楚,彭又在自己都在斟酌中。已經提出了一堆條件為你們爭取利益,若在還沒見著落的事情上繼續切天玉門的肉,他們能答應嗎?退一步說,不知行情該怎麼切、該切多少都不清楚,大家心裡都沒底的事,你們告訴我,該怎麼談?」

  三位掌門沉默,這個也是,該要多少份額不好說。

  牛有道:「所以說,一切等結果出來了再說,他天玉門若敢一個人吃肉不管其他人死活,他自己也得掂量掂量後果。」

  鄭九霄捋鬚道:「依我看,這酒應該很好賣!」

  牛有道苦口婆心道:「鄭掌門,現在就別惦記酒的事了,等天玉門把一系列條件答應了下來再說吧,等事情落定了,酒的產出控制在我的手上,你們還怕沒有談的餘地嗎?我之所以拉上你們,就是不想讓天玉門一家坐大,我話都說這麼明白了,你們還不懂我的意思嗎?」

  鄭九霄頷首,「好,那就等事情有了結果再說吧。」

  牛有道嗯了聲,眉頭一挑,話鋒一轉:「有些事情可以等有了結果再說,有些事情卻是得有個交代。」

  三人相視一眼,大概都猜到了他想說哪方面的事。

  果然,牛有道淡然道:「我跟宋家那邊的事,你們什麼態度?千萬別告訴我說,到了這個地步還想腳踩兩條船。」

  夏花:「若天玉門答應了,咱們都投靠了庸平郡王,都是一家人,自然不會再理會宋家。」

  牛有道:「兩頭總該徹底斷一頭,我拿出了誠意解決問題,你們是不是也得有點誠意?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要宋九明的腦袋!只要將宋家一干主要人員的腦袋送到了青山郡,咱們之間的過結就算過去了,也算是三派的投名狀吧!」

  「……」三人無語。

  費長流沉聲道:「宋九明雖然下台了,可前身畢竟是朝廷大員,朝廷也不會放任有人亂來,否則朝堂上的那些人都會擔心將來而人人自危,何況宋九明又居住在京城,京中高手眾多,一不小心就是大麻煩,實在是不好下手!」

  「殺我的時候能不擇手段,現在倒是嫌麻煩了,讓我情何以堪?」牛有道冷眼斜睨道:「這不是我操心的,我只看結果!我不喜歡勉強人的,大家自己看著辦,我絶不勉強!」

  三派人員是在沉默中告辭的。

  「以後準備改行釀酒了?」沒了外人,袁罡冷冰冰打趣一聲。

  牛有道呵呵一笑,「你以前總覺得我幹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沒意義,現在怎麼樣?還是有點用處的吧?老話說的沒錯,藝多不壓身,多學點東西沒壞處!」拍了拍袁罡的肩膀。

  出了天玉門商舖的三派掌門沉默中併排而行,餘者身後跟隨。

  「你們真的看好那酒的買賣?」夏花忍不住問了聲,她不喜歡這烈酒,所以不好把握。

  「絶對好賣的,是一條大財路!」鄭九霄斷言。

  費長流沉默著點了點頭。

  等到迎面而來的人走過去以後,夏花低聲道:「如此說來,咱們真有可能去對付宋家?」

  鄭九霄唏噓搖頭,不說話。

  費長流心中正納悶這事,極度鬱悶,留仙宗弟子興師動眾而來,明明是奉宋家的令來殺牛有道的,怎麼一轉眼就要變成奉牛有道的令去誅滅宋家?兩頭不是人,這叫個什麼事……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17 17:12
第一九六章 終於有了安身之地

  吳空回到了商舖,問了下商舖夥計陳長老在哪,隨後直奔內堂,來到了掌門房外。

  得了允許入內,只見掌門正和幾位長老議事,也不知在談論些什麼,他一入內都盯向了他。

  吳空對眾人行過禮後,長老陳庭秀站了起來,問道:「酒賣掉了?」

  吳空點頭:「都賣掉了,三罈一千五百金幣。」拿出了幾張金票雙手奉上。

  陳庭秀接了金票迅速清點了一下,復又急問:「五百金幣一罈,他們不嫌貴嗎?」

  吳空恭敬道:「回長老,按吩咐,一罈開了做品嚐的樣品,另三罈分別帶去了三家商舖推薦試賣。聽說五百金幣一罈,都嫌太貴,不過品嚐了之後,又都說是好酒,紛紛表示要買幾壇。我說這酒很難釀製,暫時沒貨了,他們又紛紛表示要預定,有預定十壇的,也有預定一百壇的,弟子不知情況,沒敢接!」

  屋內一群天玉門的高層聞言皆面露詭秘笑意。

  陳庭秀笑了,揮手道:「好了,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待吳空離去後,陳庭秀霍然回頭,朝彭又在道:「掌門,我們的擔心有點多餘,看來五百金幣的價還定低了些,價錢還可以往上再抬上一抬。」

  彭又在笑著點了點頭。

  另有一長老站起道:「掌門,我看這事可為,就算賣五百,一罈也能賺個三百,一萬壇下來,一年就是三百萬金幣啊!別說一個廣義郡和青山郡,就算幾個加一起一年也刮不出這麼多錢來。」

  彭又在看向其他人,「你們怎麼看?」

  另有一人道:「掌門,我看這事可行。」

  陳庭秀也點頭道:「掌門,這買賣划得來,可以答應他,我現在就喊他過來。」

  「且慢!」彭又在抬手阻止了一下,見意見都統一了,心情大好,呵呵笑道:「不急,說好了明天給他答覆的,我們太著急了不好,也不差這一天,熬他一熬。」

  有道理,眾人紛紛點頭。

  陳庭秀忽嘆道:「只是這樣一來,鳳凌波那邊怕是要受點委屈了。」

  眾人聞言大多沉默,鳳凌波在廣義郡這些年,既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這樣剝奪其權利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偏偏鳳凌波還是掌門的女婿,就算不是掌門女婿是其他人,天玉門也不能這麼不近情理。

  彭又在擺手道:「我是天玉門掌門,他是我女婿,為了天玉門的大局,不委屈他還能委屈誰?別人不好說,但他為天玉門做出犧牲是應該的!鳳凌波和玉蘭那邊你們不用擔心,我自會說服他們。」

  一聽這話,眾人心知肚明,已經定了調子,是為天玉門做出了犧牲的,以後也虧待不了。

  次日,留仙宗幾派掌門再次齊聚天玉門商舖,牛有道提出的條件,天玉門答應了下來。

  三派較為弱小,面對天玉門這麼強勢的門派,事關本派命運轉折點的大事,一些口頭的條件也沒辦法帶回去跟門內弟子交差,直到再三要求與天玉門簽下了契約,這才放下心來。

  這是有可能改變整個南州命運的約定,目睹了整個經過的黑牡丹等人暗暗咋舌,再看向牛有道的眼神都變了,有敬畏,方知以前的自己有多渺小。

  同時心也更近了,這樣的機密,牛有道並未瞞他們,讓他們大開眼界。

  也有佩服,道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群跑來殺道爺的人,轉眼被道爺化為繞指柔。

  事實上,幾個門派的幾個修士,在背後這麼一商量,做出的決定將不知要改變南州多少人的命運,一旦事發,南州將不知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

  執掌廣義郡多年的鳳凌波知情後不知將作何感想,不知會不會悔恨『引狼入室』?

  與牛有道又是一番商量後,三派人員離去,要儘快回去做準備。

  彭又在也準備動身離開了,身為一派掌門,不可離開門派中樞太久。

  不過離去前,還是找到了牛有道,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回青山郡?」

  牛有道笑道:「反正我暫時也不便公開在青山郡露面,早一點晚一點沒關係。」

  彭又在沉聲道:「釀酒的事不要耽誤了,抓緊時間回去,路上的安全…你惹下的麻煩不小,要不要我留幾個人護送你回去?」

  這邊已經確定了是條大財路,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牛有道立馬回去幫他們釀酒,然後他們好發財。

  牛有道:「護送就不用了,我回頭還要去冰雪閣,途中的安全事宜冰雪閣那邊會安排,應該不會有事。」

  怪不得一點不怕敢到處亂跑!彭又在嘴角抽了一下,心裡嘀咕,這廝究竟和冰雪閣有什麼關係?

  奈何不好問,也問不出來,只能是作罷。

  不過聽說冰雪閣這邊會有安排,他也就放心了,但還是催促了一下,「儘快回去吧,正事要緊。」

  「好!」牛有道微笑點頭。

  彭又在轉身大步而去。

  屋內沒了其他人,在袁罡的注視下,牛有道慢慢踱步,拿了架在一旁的寶劍在手,拔出一截光可鑒人的劍身照著自己,徐徐道:「猴子,這次回去,我們才算是站穩了腳,只要在青山郡,安全上不出意外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你我終於有了安身之地。」

  袁罡沉默,知道道爺這回花了不少的心思,才打造出了這個局面,從離開上清宗到現在,應該半年不到吧,終於在凶險纏繞中站穩了腳,很不容易。

  袁罡心裡也清楚,換了自己是沒這能力做到的,這方面的能力,自己與道爺差了不止那麼一點點,更何況還幫了商氏兄妹那邊,想必那兄妹兩個知道後應該會很高興吧?

  他腦海中閃過了一群人在樹林中廝殺的影子,一群人救了他命,關鐵臨終前拉著他手的央求…

  摒棄腦海中的雜亂畫面,袁罡問:「那東西什麼時候動手?」

  「現在不能動,至少我們在冰雪閣期間不能動,等魏多的消息來了再看,先離開這裡再說。」牛有道唰一聲插回了寶劍,回頭看向他……

  次日,一群人喬裝後離開了冰雪閣。

  冰天雪地中,眾人飛掠,袁罡身影從一座雪峰中間衝出,一路帶出激揚雪花,從高山上急速衝下,飛快追在一群人的身後。

  黑牡丹等人此時才驚訝發現,袁罡竟然不是修士,衣服穿的比他們也多不到哪去,在如此低溫的地方衝著寒風疾馳,難以想像憑血肉之軀怎能抵禦如此酷寒?

  幾人落地,落在一座雪丘上,再次彈射而起滑行。

  後方急速衝下來的袁罡,直接衝上雪丘,順著坡度,唰一聲斜射上空,騰空翻飛而起,竟然超越了一群人的飛掠高度。

  黑牡丹等人齊唰唰抬頭看去,只見袁罡踩在兩條板子上,身子前傾,雙手背在了身後,整個人亦騰空滑行。

  前方是一道峽谷,眾人飛躍而過後落地,齊回頭,一個個為袁罡提心吊膽,這砸落進峽谷內焉有命在?

  然袁罡人影呼一聲從他們頭頂掠過,已飛過峽谷,從高空砸落而下,也並未出現他們想像中的在雪地中砸個半殘或人仰馬翻的情形,只見在地上激盪出雪花,順著地勢一溜煙地飛速遠去,壓根不作任何停留,再遇雪坡又騰空而起,瀟灑飄逸。

  黑牡丹等人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驚為天人!

  牛有道微微一笑,發現猴子這傢伙簡直是在耍酷,縱身而起追去……

  出雪域,再見綠野,一行止步,沒有在荒山僻野躲藏,也沒有去熱鬧的城廓,停留在了一個江邊小鎮附近的村莊裡。

  黑牡丹等人不知道牛有道要幹什麼,為什麼不走了?

  問也問不到,牛有道只說到時候自然知道。

  幾人也不知道袁罡在幹什麼,經常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一個院子裡,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而牛有道不是修煉,就是在這沒多少人的村子裡晃悠。

  鎮上買點酒,跟村裡的老人喝喝酒、聊聊天,與村裡的小孩耍耍,或扛根桿子跑到河邊釣魚。

  轉眼小半個月的時間過去。

  夕陽下,扛著魚竿、提著魚簍的牛有道慢悠悠歸來,村裡小孩歡呼著跑去相迎,都知道他釣魚很厲害。

  於是一簍魚被小孩們分了個乾淨,提著魚的小孩雀躍回家,每次都是這樣。

  袁罡坐在院牆上看著夕陽西下,一臉的回憶神色。

  拿著釣魚傢伙的牛有道站在牆根下,抬頭問道:「忙完了?」

  袁罡頷首:「差不多了。」跳下牆,接了他手裡東西,掏出一捲紙張給他,「魏多來消息了。」

  「哦!」牛有道拿了紙張,進了院子裡,攤開了一看,越看嘴角笑意越濃。

  其實紙上也沒什麼,就是一些有關邵平波的基本情況而已,譬如邵平波還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其母早逝,其父所納之妾生了兩個兒子,被邵平波打壓得厲害之類的云云。

  「有點意思。」牛有道嘀咕了一聲,手上東西慢慢收起,道:「讓吳三兩過來一趟。」

  袁罡立刻出了院子,不一會兒,吳三兩來到,拱手見禮,「道爺!」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18 08:40
第一九七章 家破人亡

  牛有道也不跟他客氣,「有件事讓你去辦。」

  吳三兩:「道爺儘管吩咐。」

  牛有道:「邵平波有兩個弟弟,好像和邵平波不太對付。你立刻去北州,給我多加注意這兩人,看看平常都會跟什麼人來往,只需盯著便可,不要接觸,等我消息。邵平波還有個妹妹,你也可以順帶注意一下,但萬不可擅自接近,否則有可能會給你帶來危險。」

  之所以再派他去,是因為魏多那人有點麻煩,結巴是個問題,外出打探什麼容易被人注意,只適合在上清宗那邊關注邵平波。所以邵平波這邊牛有道就不讓吳三兩關注了,只關注另外的對象便可。

  吳三兩頷首:「明白。」

  牛有道:「你此去可能有風險,你畢竟是在北州露過面的,所以此去務必掩飾好自己,寧可事不成,也不要暴露自己。總之你按我說的先去關注一下那邊的情況,隨時回報消息,我回頭會安排人去接替你。這事,暫時你知道就行,先不要告訴黑牡丹他們,這也是對你自己的安全負責。」

  「好!」吳三兩點頭。

  牛有道笑道:「準備一下儘快出發。」

  「是!」吳三兩拱了拱手,隨後快速離去。

  牛有道回頭對袁罡道:「再等半個月,動手!」

  袁罡點頭……


  北州,夜幕下的凌波府燈火闌珊,書房裡的燈光一直到深夜還亮著。

  書桌上堆著一堆文書,邵平波一份份看過提筆做下批示,終於忙完擱筆後,管家邵三省端了碗湯放在邊上。

  邵平波一口喝乾,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身子骨。

  邵三省在旁提醒了一句:「大公子,冰雪閣那邊至今沒有什麼動靜,會不會…」

  「沒什麼會不會的,繼續盯著,不要放鬆。」邵平波偏頭冷冷一聲,隨後出了書房……


  夜幕降臨,燕京宋府。

  一輛樸素馬車停在側門外,戴著斗笠的陳歸碩跳下車,敲開了門。

  馬車內,宋舒也鑽了出來,身上還略帶有酒氣,剛從養在外面的小娘子那邊回來。

  家裡雖有正室,但偶爾還是會去外面放鬆一下,尤其是宋家最近的情況,讓人略有苦悶,唯美色可開懷一時。

  宋舒快速進了側門內,陳歸碩也摘下斗笠給了看門的下人,跟了宋舒入內。

  看門下人則迅速上了馬車,將馬車給送歸原位。

  回了自己院子的宋舒,喊了兩聲夫人,不見有反應,回頭問院子裡掃地的下人:「夫人去哪了?」

  下人回道:「一直在屋內沒出來,估計正休息著。」

  宋舒看看天色,這個時候休息,搞什麼名堂?

  他隨後去了臥室,推開門的剎那,鼻翼一動,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快速入內,只見地上兩具屍體倒在血泊中。

  丫鬟瞪大著眼睛,而另一具的腦袋則不知去了哪裡,看衣飾正是自家夫人。

  宋舒兩眼漸漸圓睜,腦袋裏「嗡」一聲響,就在這時,外面隱隱又傳來尖叫聲:「不好了,不好了,大爺出事了……」

  宋舒迅速閃身出門,朝吶喊處跑去,只見一老婆子如同瘋了一般,臉色蒼白,拉著圍來的人不斷嚷嚷著同一句話:「大爺出事了,出事了……」

  宋舒瞬間寒毛豎起,唰一聲拔出了佩劍,幾個起落,飛掠到了大哥宋全那邊的庭院,只見院子裡的下人已經亂成一團,有人已經嚇哭了。

  宋舒衝進堂屋內,只見一個身上還沒脫官服的人倒在了血泊中,邊上還有四人,和他夫人一樣,腦袋全都沒了。

  他只看一眼就明白了,大哥、大嫂,還有兩個侄子和一個侄女…

  就在這時,這邊庭院跑去主院那邊急報的人再次傳來驚恐呼喊聲。

  一個不妙的念頭在腦海閃過,宋舒臉上浮現驚慌,快速閃離,出門飛掠而去,落在了閒雜人等不得擅闖的後院重地,只見這邊也亂成了一團,書房門口擠了一群人。

  「讓開!」宋舒撥開人群衝進了書房,一看書房內的情形,同樣有兩個人倒在了血泊中,也沒了腦袋。

  只一眼便認出了是父親宋九明和管家劉祿,宋舒臉色慘白,踉蹌後退,拄劍靠在了牆上,呼吸急促。

  這時,陳歸碩衝了進來,見狀悲聲道:「師叔,這是怎麼了?」

  唰!宋舒揮劍指向他,怒吼道:「說,是不是你幹的?」

  陳歸碩慌忙擺手後退,「師叔,不是我,不是我,怎麼可能是我幹的,我出門接您的時候剛撞見大爺回府,門口的下人可都親眼看到了的啊!這點時間,我怎可能在府中到處行兇不被別人發現。」

  當!一劍杵地,宋舒怒眼看向門口戰戰兢兢的人怒喝道:「說,是誰幹的?」

  一群人惶恐後退,紛紛搖著頭。

  宋舒衝了出去,劍指眾人逼問。

  陳歸碩跑了出來,拉住了他胳膊,喊道:「師叔,還用說嗎?誰跟宋家有仇,就是誰殺的。如此短的時間內連續行兇,幾個院子到處躥,還能不被來來往往的人看到,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宋舒怔在原地,陡然眼冒怒火:「牛有道!」

  陳歸碩無語,按理說宋家仇人應該不少,自己還想提醒一下來著,誰想不用自己提醒,這位直接就猜到了牛有道的頭上,陳歸碩有點想不通他是怎麼猜到的,看來殺子之仇一直不曾忘卻過。

  「啊!」宋舒揮臂甩開陳歸碩,仰天怒吼。

  外面卻傳來一陣高聲吶喊:「三爺瘋了,殺人了,三爺瘋了,殺人了……」

  「……」宋舒嘶吼聲戛然而止,唰一聲騰空掠去,落在了宋府大門瓦樑上。

  街頭行人已全部停下,正莫名其妙,剛才有人喊了兩聲便跑了,大家還沒搞清怎麼回事,誰想跳出個氣勢洶洶的拿劍站門上,那充血發紅的眼睛看著嚇人,像瘋子一樣。

  「誰!狗賊滾出來!」宋舒怒目掃視街頭怒吼,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止步街頭觀望之人皆被嚇得後退,繼而四散快跑。

  宋舒還想掠到外面尋找,很顯然的,剛才吶喊栽贓之人肯定和行兇者有關。

  躥上來的陳歸碩一把拉住了他,「師叔,不要衝動!」

  「放開!」宋舒回頭怒視。

  「師叔,這明顯是陷阱,有人想將殺人的罪名栽贓到您的頭上,這背後還不知道有什麼陰謀,一旦官府來拿人,您一旦落到官府的手上…師叔,不說別的,老大人如今的處境您不是不知道,明顯有政敵故意為難,您一旦落到官府的手上,還能脫身嗎?少爺死得冤,大爺死得冤,老大人死得冤,您要是再出事的話,宋家可是連個報仇的人都沒有了。」陳歸碩低聲急語,一臉焦急的樣子。

  此話猶如當頭一盆冰水,稍微理智一想,宋舒有些不寒而慄。

  陳歸碩趁機將其給拽的跳回了院子裡,「師叔,還請冷靜啊,這是陷阱,咱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恐懼感襲來,最終,宋舒惶恐不安之下迅速回去收拾了一些能帶走的財物。

  臨別前,內宅重地的書房內,宋舒撲通跪在了宋九明的屍體前,淚流滿面,心中好生悔恨,恨自己不該在宋家這個時候還跑出去尋歡,哪怕自己和陳歸碩當中有一人在,行兇者懼於打鬥動靜引來京城守護法師也不敢亂來啊!

  好恨!宋舒對著宋九明的屍體連磕幾個響頭,迅速起身而去,不敢久留。

  院子裡招來一名滿臉惶恐的老僕,宋舒拿出一張金票給他,一臉悲痛道:「老張,家裡的後事就拜託給你了,去報官吧!告訴官府,就說行兇者乃牛有道!」

  「三爺,您這是…」老僕滿臉不安地問了聲。

  宋舒沒解釋,最後再回頭看了眼父親經常出沒的書房,他心裡清楚明白,父親一倒,樹倒猢猻散,沒了父親的影響力,宋家徹底垮了,今後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回這個家!

  「師叔!」一旁的陳歸碩催促一聲。

  宋舒毅然而然離去,顧不上安頓髮妻的遺體,也顧不上安頓父兄等人的遺體,就這樣帶著滿腔悲憤和悲傷離開了。

  悄然離城,遁入了城外的山林中,登高望遠,宋舒眺望家的方向。

  背著包裹在旁的陳歸碩道:「不說有沒有什麼陷阱,明顯有人想趕盡殺絶,哪怕是老大人的政敵也擔心這家破人亡的大仇啊,怕是也不想宋家還有人能捲土重來,燕國怕是不能待了。」

  宋舒喃喃自語:「去哪,我們能去哪?」

  一時間,若要離開燕國,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雖是修士,卻一直在宋家勢力的庇護下,他還真沒單獨面對過這個修行界。

  跑去其他國家,萬一燕國向他國索要他,他國會為了一個他而跟燕國怎樣嗎?沒了宋家,他對他國似乎沒任何用處。

  難道要淪落為散修?還是隱姓埋名一輩子?

  陳歸碩在旁以很肯定的語氣道:「北州,咱們投靠北州邵家的邵平波去!」

  「北州邵平波?」宋舒驚訝回頭。

  陳歸碩點頭:「師叔忘了弟子前些日子探來的消息嗎?北州之所以投書給我們,是因為邵平波和牛有道對上了,咱們和牛有道乃是死敵,邵平波必然會收留。」

  宋舒皺眉:「不是說邵平波喜歡上了唐儀麼?上清宗就在北州,我們去了,上清宗焉能放過我們?」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19 08:40
第一九八章 夜宵

  陳歸碩反問一句:「師叔是想報仇還是想去邵平波那過好日子?」

  宋舒怔了一下,旋即怒不可遏:「難道我在你眼中是貪圖享樂之輩不成?滅門大仇不報,誓不為人!」

  陳歸碩頷首:「既不是去享樂,乃為大仇而去,當忍辱負重!邵平波同樣想除掉牛有道,師叔也想報仇,只要師叔不讓邵平波難做,不公然露面,在邵家的地盤上,邵平波想蓋過上清宗的耳目應該不難,只要師叔願意忍辱負重,難道邵平波還安排不了一個容身之地給咱們嗎?」

  「志同道合,師叔去投,邵平波焉能不收留?若收留,得邵平波庇護,在北州至少能保平安。若不收留,只要咱們秘密前往不驚動上清宗,再不濟也是讓咱們滾,邵平波沒道理會幫牛有道解決掉仇人,左右不虧,前去試試又有何妨?」

  宋舒聞言沉默一陣,稍後漸漸頷首,「言之有理,往日裡倒是我小看了你,今日才知道你竟有這番遠見!」

  「師叔謬讚,事已至此,哪還有什麼遠見,不過去是嚥不下這口氣。」陳歸碩一臉苦笑。

  不僅僅是臉上苦笑,內心也真正是在苦笑,他也不願去北州冒險啊!

  可是沒辦法,自己有見不得光的把柄落在了牛有道的手中,人家非要自己這樣幹,自己也沒辦法拒絶。

  當然,牛有道許諾的好處也不差。

  他現在真的是很無奈,奈何一腳走錯,已是身不由己!

  宋舒看著他,也頗為感慨,如此忠義之人,難得!

  也許也是因為跟著宋家走到今天沒了退路吧,桃花源軟禁牛有道,南山寺截殺牛有道,金州又再次欲置牛有道於死地,牛有道一日不死,這位師侄怕也是一日不安!

  他抬手拍在了陳歸碩的肩頭,「你放心,宋家若有再起的那天,絶不負你!」

  陳歸碩心裡嘀咕,再起?還能再起嗎?一切都在人家的股掌之間,你以為人家若不想放過你的話,你能安然從這京城之中逃出來?

  茫茫雪原,天寒地凍,一座雪山洞窟之中,牛有道等人躲了七八日之久,白天潛藏不出,夜間出來觀察天象。

  黑牡丹等人搞不懂牛有道究竟要幹什麼,在江邊小鎮附近的村莊待了差不多一個月,離開之後不見返回那個什麼青山郡,反而又折返回了前往冰雪閣的這片雪域,不但是返回,而且每個人都帶上了一捆柴火,所有的一切令人費解。

  也同樣讓幾人隱隱有些惴惴不安,難道真的是衝那赤陽朱果來的?

  看這樣子,若真是衝赤陽朱果來的,絶非明求,而是想暗取,否則犯不著這樣鬼鬼祟祟,一想到有可能是要從冰雪閣手中盜取赤陽朱果,幾人心驚肉跳,這膽得有多肥?

  「差不多了。」

  洞外觀察了一陣天象的袁罡返回洞內,對牛有道點了點頭。

  牛有道「哦」了一聲,黑牡丹等人迅速跟著他出洞,看向夜空。

  只見夜空一陣陣烏雲飄過,天空時而被烏雲籠罩,時而又綻露出空窗,能見雲層之上的寒星,從縫隙中滲透下的月光如水銀般。

  牛有道神色有幾分凝重,回頭看向袁罡:「此事非同小可,絶非兒戲,一旦失手麻煩不小,你確認真的可以嗎?」

  袁罡頷首:「至少有七分把握,順利的話,九分把握都是有可能的。」

  牛有道沉聲道:「千萬不要逞強,一旦敗露,不要硬來,你就說是我的意思,讓他們來找我,我自有辦法處理。」

  話說到這個地步,黑牡丹等人個個不安,已經猜到十有八九就是為赤陽朱果。

  袁罡平靜道:「明白。」

  牛有道卻再次神情凝重地認真叮囑:「記住,這不是逞強的事,不能逞強,不行立刻撤,敗露立刻服軟,剩下的交由我處理,記住了沒有?」

  袁罡依舊平靜:「道爺,我明白。」

  牛有道點頭,回首看向黑牡丹等人。

  黑牡丹很緊張,終於忍不住問道:「道爺,是赤陽朱果嗎?」

  牛有道默了會兒,問:「你們怕了?」

  雷宗康和段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黑牡丹苦笑:「若說一點都不怕是假的,可道爺既然要這樣做,就必然有道爺的道理,我只是覺得這樣做是不是太危險了,合適嗎?」

  牛有道微微一笑,「你們放心,只要按安排好的去做,有危險也是我們兩個承擔,不會有你們什麼事。你們記住,到位後,若是兩個時辰後還不見我們兩個回來,你們立刻走,去青山郡找金威,把情況告訴金威,讓金威幫你們作證,庸平郡王應該會收留你們,不至於讓你們沒著落。」

  黑牡丹憂慮道:「道爺,萬一有事,那你們怎麼辦?」

  「你們放心,我還不至於不給自己留後路,我會的東西足以自保,冰雪閣不捨得殺我!」牛有道說這話時,也偏頭看向了袁罡,也是在告訴袁罡不要亂來,我有辦法應付,犯不著走絶路。

  黑牡丹略咬唇,心裡嘀咕,為什麼有事是袁罡和你擔?

  牛有道的話讓她略有些不舒服,感覺自己和袁罡比起來始終像個外人似的,身子不該給你看的都給你看了。

  「好了,天象無常,尤其是這地帶,好不容易等到了,時間拖久了,天象恐有變化,之後再想等到合適的機會,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牛有道揮了揮手,「按準備好的,立刻出發!」

  幾人回到了洞內,各揹起了一捆乾柴,袁罡揹了個包裹,又扛了一捆傘樣的東西。

  出了洞後,揹著一捆乾柴的牛有道伸手將袁罡肩頭扛的東西拿了過來,自己扛上了,讓袁罡空了手,對黑牡丹和段虎道:「你們帶上他。」

  袁罡看了眼牛有道,沒爭搶負重,也沒說什麼,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道爺這樣做是為了不影響行進速度。

  牛有道率先掠空而去,黑牡丹和段虎各抓了袁罡一隻胳膊,跟在後面追去。

  雷宗康則飛掠上了山頂,開始上下來回,滾出一顆顆雪球,搬到了山頂上築雪牆,要築一圈雪牆。

  途中,又到一座雪山,段虎留下了,和雷宗康做同樣的舉動,築雪牆。

  又遠遠一段距離後,又一座雪山,黑牡丹也留下了,也在做同樣的舉動。

  最終,牛有道和袁罡也停留在了一座雪山上。

  藉著偶爾滲透下的月光,觀察到附近的矮小些的雪峰,兩人結合所在之地,迅速做出了定位,一起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牛有道揮手指向了那個方向,「按照咱們標出的地圖,離此三十里的樣子,便是冰雪閣後面的那座雪山,這光線視況,真的沒問題嗎?」

  袁罡:「應該不會有問題,冰雪閣晚上應該有燈火,那就是最好的定位。」

  牛有道:「你能來回這麼遠嗎?」

  袁罡:「以前在合適的起飛高度,我最遠的距離飛過一百多里,這片雪域高原的地勢不用說,空氣浮力也很好,如此良好的飛行條件,只會更遠,不會有問題。」

  聽他這麼說,牛有道也就不再多說了,扔下了身上的負重,跳下山峰,開始滾了大雪球往山頂搬。

  袁罡抬起地上的『傘』解開捆綁的繩子,拉開,一根根韌性十足的木棍插入傘布之中,開始組裝固定,一張三角翼在他手中漸漸成形。

  等到他的三角翼組裝好了,牛有道亦在山頂築起了一圈直徑達一丈有一人高的雪牆。

  兩人在雪牆外對視著,袁罡緊了緊戴在頭上的皮帽子,轉身鑽到了三角翼下,扛了起來,尋了塊較開闊的地方,扛著三角翼一陣助跑,就那樣跳離了山巔。

  恰好一陣風來,低落下去的三角翼被託了起來,漸漸浮升,牛有道抬頭跟著看去。

  略作調試的袁罡宛若一隻大雕,駕馭三角翼半側著繞山頂一圈,旋即如夜梟般遁入了茫茫夜色中朝一個方向而去。

  牛有道深吸了一口氣,縱身跳入了雪牆內,開始堆放柴火點燃。

  很快,一堆火燃起,而周圍堆砌的雪牆正是為了避免火光外洩,也有擋風的作用。

  幾乎在此同一時間段的前後,雷宗康、段虎、黑牡丹都陸續點燃了火堆,在旁慢慢添加柴火,火不大,等候著。

  高空寒風中,溫度很低,袁罡腹部的衣服下明顯鼓起湧動著,口鼻冒著騰騰熱氣,皮帽子邊緣的毛毛凝結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

  冰雪閣的燈火漸漸出現在了眼簾中,身在空中掛在三角翼下的袁罡發現自己偏離了方向,迅速修正方向,朝冰雪閣方向掠去。

  同時也借助風力慢慢越浮越高,抵達冰雪閣上空後,繼續向前,掠向了冰雪閣後方偶爾滲透的月光照射下的山峰。

  抵達了山峰的上空,袁罡開始繞飛,慢慢降低了高度。

  高度差不多後,他並不急著降落,而是和山巔保持著距離,一圈又一圈地繞著飛行。

  隨著他身體氣息的釋放,山巔盆地中的雪魃漸漸爬起,畏懼著、退縮著慢慢撤下山巔。

  月光綻露,借助光線,目光捕捉到山巔動向的袁罡果斷調整飛行角度,三角翼一個俯衝,切入了盆地內!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0 08:23
第一九九章 雪崩

  落地小跑的同時,三角翼翹首一抬,風阻遏制住了衝擊慣性,令落地的袁罡快速停下沒有衝出太遠。

  盆地裂縫中生長的那株果樹,在上空薄薄雲層淡灑的月輝下幾乎看不清,但其中一顆果子在黑暗中散發出的紅光卻很顯眼,猶如一顆誘人寶石。

  袁罡不敢遲緩,也不管四周有沒有情況,直接將三角翼扛到一處岩石後面避免被風給吹跑了。

  已經到了這一步,四周有沒有情況意義都不大,真要被守山修士發現了,憑他目前的實力根本沒有任何逃走的可能。

  如同早先來此選背景時小蓉說的那般,冰雪閣也有飛行坐騎,三角翼完全是借助空氣浮力滑行,速度是不行的,一旦被冰雪閣發現了,在飛行坐騎的追擊下,就算能駕馭三角翼逃跑也是跑不掉的。

  在地面逃跑,無論是面對修士的實力還是速度,他更沒有逃跑的機會。

  所以一旦降落,要麼不要被發現,一旦被發現就沒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人從三角翼下鑽出,輕步而快捷地到了果樹邊,隨後快速解下身上包裹,放在了地上打開,從中摸出一隻冰玉匣子,打開暫放腳下。

  起身,不管四周,直接伸手探入樹叢中,摸到了那一顆發紅光的果子。

  果子入手冰涼凍手,居然比這山頂的酷寒溫度還低,然而手感卻帶有幾分綿軟,這個情況倒是沒聽道爺提及過。

  袁罡用力一拽,驚訝,發現果蒂部位的莖枝韌性十足,憑他的力氣居然難以拽下。

  不過也能理解,若是像普通果子似的,遇上這山頂有呼嘯大風時輕易便能被吹落,根本不能順利長成。

  大腿上的匕首順手摸出鞘,彎了莖枝在指間,匕首鋒刃夾在兩指間用力向外一挑,一刀斷開莖枝,果子落入掌中。

  匕首入鞘,人順勢蹲下,果子放入了冰玉匣子裡,迅速蓋上蓋子,將包裹裡的東西搬除。冰玉匣子放入,迅速打了包裹。

  這赤陽朱果採摘下來後不容易保存,必須放入冰玉匣子內,否則一個時辰後就要腐爛融化掉。

  包裹甩到身後,胸口打結,背在了身上,伸手摸了地上的一塊炸葯包,也不大,就磚塊大小。藥量雖然不大,但炸葯這東西的爆炸威力和包裝方式有不小的關係,他袁罡絶對是這方面的行家。

  摸著果樹樹根下的縫隙,炸葯包塞入了縫隙內,一塊人造的隕石就放在了樹根旁。

  一捆導火索從地上撈到手,拉了連接炸葯包一頭的導火索一路捋著往後引,開始繞果樹轉圈佈置在地,一圈圈放大離果樹的距離,不時摸出腰帶上石塊當插銷,插入地面裂縫,繞住導火索避免被風給吹亂了。

  早先畫畫選景時,他早就將這裡的情況納入眼中,做了籌劃,作為爆破高手,不會出現不該有的失誤。

  一捆導火索拉到三角翼邊上後,摸出了火摺子吹燃,往索頭上一點,火花「嗤」一聲順導火索而去。

  火摺子一收,袁罡架起三角翼出了避風的岩石,一個助跑,人和三角翼一起落空,借助風力升空而去。半繞一圈又飛過了山頂,掛在三角翼下的袁罡往下一細看,發現火星還在燃著,放下心來,修正飛行方向遁入茫茫夜空。

  恰好一道從雲層滲下的月光剛好照到空中飛行的三角翼。

  然而並無關係,選在這樣的天象下手就是考慮到了這方面的原因,就算山下的守山修士看到了,也不容易看清,容易誤以為是飄忽的烏雲。

  悄無聲息接近降落,布置好了一切,又悄無聲息飄離,頗有幾分來無影去無蹤的味道,宛若一隻飄忽的夜梟消失在夜空。

  山頂的導火索還在一圈又一圈的燃燒,製造這導火索時,袁罡便反覆試驗過燃燒速度,和其中的摻藥量有關,既要保證不容易熄滅,又要給他創造脫離容易被目測到的視距範圍。

  時而滲透的月光照耀大地,但在高空中看去,整片大地依然朦朧,無法辨認地形為飛行做引導坐標。

  他只能是摸著大概的方向而去,無法做到方向精準,同時借助風力逐漸提升飛行高度,極目遠眺四周,尋找人為的飛行指引坐標。

  隨著袁罡遺留在山頂的氣息吹散,退下山頂的雪魃又開始一隻隻返回。

  而那轉圈燃燒的火花也終於燒到了果樹下的炸葯包前。

  轟!

  一聲爆響,一道火光在山頂爆開,亂石綻放亂飛,赤陽朱果樹在火光中被撕開摧飛。

  接近山巔的雪魃皆一震,嚇得停下,眼中的驚恐意味似乎聯想到了那讓它們覺得恐怖的氣息,稀哩嘩啦砸落的飛石又驚的它們倉皇調頭跑下山去,有的帶著咆哮連滾帶爬衝下山。

  隱隱炸響聲傳來,夜空中的袁罡霍然回頭看去,然爆炸的火光一閃既逝,等他再回頭,遠方山頂的情況已是什麼都看不清,連山都看不到了。

  而遠方山頂的實際情況已是一團糟,往下逃的雪魃常年生活在雪域,似乎能察覺到什麼,忽又紛紛往山上跑,瘋狂衝向山頂。

  雪山上的積雪開始崩塌,逐漸大面積崩塌,激起雪霧,排山倒海般而下,氣勢驚人。

  後面未能及時跑脫的雪魃四爪亂撓,無處借力,跟著崩塌的積雪而下,轉瞬淹沒於其中。

  山腰的雪魃驚起,躲藏在雪洞中的雪魃驚出,皆倉皇逃向山下,被轟隆而下的積雪無情淹沒。

  從山洞中驚出的守山修士紛紛騰空而起,飛足連點排山倒海而來的雪海浪頭,不斷拔高昇空,同時朝山頂衝去,月蝶被氣浪席捲不定。

  那一聲炸響,在這寧靜夜晚分外清晰,冰雪閣峽谷內各洞府內的人紛紛而出,什麼也看不清,繼而不斷傳來的轟隆滾蕩聲讓長期生活在這裡的人意識到了,雪崩!

  更多的人跑了出來,飛掠到了山崖上觀望。

  從雲層縫隙照下的月光照在那座傳來驚變的雪山上,眾人依然看不清那座山,整座山似乎籠罩在了朦朧霧氣中,持續的轟隆聲依舊在氣勢磅礴。

  瓊樓玉宇之地,閨房中,畫中人輕嗅花瓣,一隻月蝶落在裱好的畫卷卷軸上。

  閨房外,屋簷下,解開了雲鬢,沐浴後的雪落兒一身輕紗曼妙,長髮披肩,冷艷清麗面容翹首,看著雲層下滲透的月光,喃喃自語,「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一聲炸響令她一怔,慢慢偏頭看向後方的雪山方向,後面是房屋什麼都看不到。

  緊接而來的轟隆雪崩聲讓她一驚,同時也驚出了一群伺候她的丫鬟。

  「更衣!」雪落兒喝了聲。

  兩名丫鬟迅速陪了她入內。

  不一會兒,長衫長裙已經遮擋了紗衣下的曼妙,與一群人飛掠向後方,幾隻大鳥從瓊樓玉宇之地衝出。

  夜空中,袁罡偏頭看向了左前方的下方,目光鎖定了一團火光,迅速修正方向俯衝而去,俯衝的時候速度飛快。

  等候在山巔的牛有道杵劍在身前緊盯冰雪閣方向,面色凝重,忽見夜空中有黑影掠來,手勢下落,已抓在了劍柄上緊握,整個人高度警惕。

  待隱約辨認出是三角翼,牛有道略鬆了一口氣。

  「得手,走!」袁罡喊了聲。

  三角翼一個俯衝,掠過山頂,劃出一道弧線,又翹首而去,火光短暫照清了三角翼下懸掛的袁罡。

  根據雪牆打造的指引方向,袁罡修正飛行方向,繼續掠向茫茫夜色深處。

  牛有道霍然轉身,一手拿劍,一手單掌連推,雪牆崩塌,將燃燒的火堆蓋滅。

  將雪牆徹底毀了,牛有道掠空而去,追向了袁罡的去向。

  至於遺留在山頂的人為積雪痕跡,大晚上的誰都不好發現,待到天明容易發現時,一夜的風吹,自然會將人為的痕跡給抹去,沒人會無聊到扒開每座山巔的積雪查看。

  牛有道一路飛掠不停,趕到了三十里外的一座雪峰,飛身落在了黑牡丹的身邊。

  「道爺!」黑牡丹驚喜一聲,一直在提心吊膽中,之前道爺說了,兩個時辰後不見他回來就意味著出了事,讓他們自行走人,如今在約定的時間內見到了人,怎能不喜。

  牛有道抬手打住,抬頭看向夜空,幾乎在此同時,一道黑影從上空俯衝划過山頂而去,正是袁罡。

  黑牡丹目瞪口呆,看到了什麼?袁罡居然掛在一塊布上飛了過去?

  她實在無語,冰雪閣商舖內見人就打,令人吃驚的滑雪方式,如今更震撼的一幕出現了,居然憑塊布飛天?還有什麼事是這位不能做的?

  「快!」牛有道低聲喝了句。

  黑牡丹忙隨他一起毀了雪牆,將發揮引導坐標作用的火堆撲滅了。

  兩人隨後雙雙飛掠而去,追向袁罡的去向。

  而這由高起山脈一路下降的山勢,高低落差也十分有利於袁罡對三角翼的駕馭……

  冰雪閣後的雪崩已經偃息,雪霧依然在瀰漫,雪崩波及的範圍離冰雪閣還有段距離,但飄飄灑灑的亮晶晶雪霧已飄蕩到了峽谷範圍內。

  峽谷上方的許多人在交頭接耳議論。

  雪崩後的山頂,許多月蝶飛舞,站在山巔的雪落兒衣袂飄飄,寒風吹動長髮飄飄,面容冷艷,如欲乘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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