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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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76995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1 08:20
第兩百章 等!

  盆地內一個坑,一片凌亂碎石,重點是那株赤陽朱果不見了,坑就在赤陽朱果的位置,坑周圍的硬石地面龜裂如蛛網。

  一群月蝶在上方振翅照明,整個山頂一片朦朦光亮,遠看猶如一顆發光的寶石坐落在山頂。

  月蝶下則是一群修士在搜索。

  好一陣後,一群人收拾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過來,圍著寒冰嘀咕了許久。

  將情況瞭然於胸後,寒冰領著幾個人走到了一座聳立的岩石下,一起抬頭看著上面裙袂飄飄、散開的長髮在寒風中獵獵飄揚的雪落兒。

  「小姐!」寒冰拱手喊了聲。

  山上大部分地方的積雪剝落,許多地方都裸露出了黑色的岩石,掃視的目光收回,雪落兒慢慢回頭,亂髮倒吹拂面,風情別樣,卻是冷目如電。

  一群守山修士戰戰兢兢低下了頭。

  雪落兒人從岩石上閃身而下,輕飄飄站在了眾人跟前,從岩石後面拐入的風令她長髮飄搖不定。

  寒冰到她身側,讓出了身後幾人,揮手示意了幾人手上的東西,示意了雪落兒請看。

  有兩人手上捧著赤陽朱果的殘枝,那真是殘枝,零零碎碎的。

  還有人手上捧著一塊焦黑的、半橢圓的、醜陋的石頭,又不像石頭,有些地方似乎散發著金屬光澤。

  「什麼意思?」雪落兒冷冷問了句。

  寒冰上前抱了那醜陋石頭過來,近前給雪落兒細看,「小姐您看,這應該是隕鐵的一種。」

  「隕鐵?」雪落兒疑惑,抬頭看向了夜空。

  寒冰頷首:「小姐,器雲宗平常也收購這東西,隕鐵我也見過一些,外表大多都是烈火焚燒過的焦黑模樣。」

  雪落兒:「你想說什麼?莫非是天降隕鐵,剛好砸中了赤陽朱果果樹?」

  寒冰輕嘆道:「怕也正是如此,只能說是太巧了。小姐,您過來看…」將手上『隕鐵』交還給了手下,親自領了雪落兒到坑邊,指了指:「這地面的坑明顯是受到巨力轟出來的,加上山頂的這塊隕鐵,除了老天爺為之,應該也沒其他解釋。」

  說罷還搖了搖頭,也頗為無奈。

  她很明白這事對小姐的影響,小姐每年都要去老主人那邊住一段時間,老主人所居的『玄冰宮』奇寒無比,就算是修為高深的一般修士也難以久待。

  而小姐要想在那奇寒之地居住,每年前往時都會服下一顆赤陽朱果,因這赤陽朱果有那抵禦奇寒的功效。如今赤陽朱果沒了,連果樹都毀了,小姐想要再去那奇寒之地居住怕是不行了。

  而老主人對外說赤陽朱果是自己用的,只是為了不讓小姐難做而已。老主人的意思很簡單,誰想要赤陽朱果有本事親自去找老主人說去,老主人不答應,這天下沒人敢糾纏。

  至於雪崩,對於長期生活在雪域的人來說,都能理解,動靜太大就有可能造成雪崩。

  事實上袁罡就是欺負這些人不懂那些未知的東西,否則這現場由他來查看的話,定能看出一些明顯的端倪。

  雪落兒:「怎就這麼巧,怎就剛好砸在了這山頂,砸在了赤陽朱果的果樹位置?」

  寒冰苦笑:「人為的可能性不大,一旦有人靠近,雪魃發出的警訊必然會驚動守衛,也許是天意難測吧!」

  「天意?」雪落兒抬頭看天,長髮在風中凌亂,喃喃自語:「天意為何如此?」

  寒冰沉默,這個她也不好說。

  雪落兒收了一臉迷惘神色,風中轉身,閃身掠向了山下,一部分人留在了山上繼續,一部分人跟著向山下飛去。

  崩塌的積雪中,不時有雪魃扒開積雪鑽出,發出一聲聲仍有餘悸的哀鳴,有的雪魃將周邊積雪染紅,僵硬在雪堆中一動不動。

  落在山腳的雪落兒稍微停了下,將這一幕幕納入眼底,隨後飛掠而去,返回了瓊樓玉宇之地。

  接近雪崩之地查看的各派修士親眼目睹了雪落兒等人的離去。

  不少人清晰記得,雪崩之前山上似乎有一聲震響,然而又不敢跑上山去一看究竟,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三條人影飛掠上山,落在了山頂雪牆中。

  看清來人,雷宗康鬆了口氣,對落地的牛有道拱手道:「道爺!」

  話剛落,雷宗康猛然抬頭,藉著火光,只見掛在一張布下的袁罡從天而降,落在了雪牆外面。

  「……」雷宗康懵了一下,袁罡從天上飛來的?

  落在雪牆外的袁罡一陣小跑停下,從三角翼下鑽出,隨後揮臂連斬,將支撐三角翼的架子給稀哩嘩啦劈斷了,隨後抱了一團,跑到山頂,翻過雪牆,東西扔進了火堆裡。

  黑牡丹、段虎和雷宗康看向袁罡的眼神,像看怪物似的。

  扔進火堆裡的布匹很快焚燬,牛有道迅速轟塌雪牆埋葬了火堆,隨後低喝了聲,「走!」

  段虎和雷宗康左右架了袁罡的胳膊,跟隨在牛有道和黑牡丹的身後,迅速向山下掠去。

  一行在夜色籠罩下的蒼茫雪域疾馳,片刻不停……

  次日天明,冰雪閣終於對外放出了消息,一顆隕石砸在了雪山上,方引發了雪崩!

  就這麼個情況,沒有其他的解釋,事實上冰雪閣也沒必要對外解釋什麼隕石剛好砸中了赤陽朱果的果樹將其給毀了。

  如此巧合,恍如天意,說出來也不吉利。

  峽谷內的各方,暗暗議論了一夜,皆猜測出了什麼事,得到消息後,方恍然大悟,任誰也不會想到『隕石』剛好砸在了山頂,又剛好砸中了赤陽朱果的果樹……

  北州,凌波府,府外一群人馬護送了一輛馬車來到。

  馬車停在了大門口,迅速有人抬了三級木製台階放在了馬車旁,車簾揭開,白衣黑披的邵平波鑽了出來,徑直走下了馬車。

  「大公子!」下了台階來迎的管家邵三省見禮,同時給了邵平波一個眼色。

  邵平波會意,卻不動神色,回頭對一旁的唐儀笑道:「唐掌門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一行外出巡視,唐儀等人被邵平波點名陪同護衛。

  職責所在,唐儀也難推脫,只能是隨行。

  邵平波本想留唐儀再交談交談,然看出了邵三省有事,留下佳人賞心悅目、說不定還能有個美好收穫的好事只能暫時拋開。

  實際上,美色對他來說,並無多大意義,雖不能斬斷那份男女俗欲,可和他專注的正事來說,美色於他完全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是!」唐儀拱手告退。

  微笑目送唐儀離去後,邵平波方收了笑臉入府,進了府內也屏退了隨行的黃鬥和林狐等法師隨扈。

  主僕二人一路回到了內院,徑直進了書房。

  幫邵平波解了披風在手,邵三省嘆道:「大公子奔波操勞,辛苦了。」

  走到案後坐下的邵平波淡然道:「說正事,怎麼了?」

  邵三省挽了披風在臂彎,沉聲道:「不出大公子所料,冰雪閣那邊真的出事了。」

  剛坐下的邵平波又緩緩站了起來,徐徐問道:「可是赤陽朱果的事?」

  邵三省:「倒沒聽說赤陽朱果出事,不過長有赤陽朱果的那座雪山卻出了蹊蹺事,那邊的眼線接連傳來兩份消息。第一份消息說,兩日前的晚上那座雪山之上發出一陣轟鳴爆響,隨後引發了雪崩。」

  邵平波眯眼,「第二份消息呢?」

  邵三省:「冰雪閣次日放出話,說是一塊隕石砸在了那雪山之上,方引發了雪崩。」

  「隕石?」邵平波目光略有閃爍,忽呵呵一樂,「前段時間,金州府城那邊鬧得沸沸揚揚,說是什麼隕石砸落,動靜頗大,如今冰雪閣又鬧出了隕石,還真是天助我也!」

  邵三省試著問道:「聽過大公子之前的話,我也有所懷疑,只是…他能得手嗎?」

  邵平波冷笑:「這可不是小事,是掉腦袋的大事,他那種人,沒把握焉敢輕易下手?我敢保證,赤陽朱果十有八九已經落在了他的手上!」

  大手一揮,意指這事不用再懷疑了,又問:「從冰雪閣到金州要多久?」

  邵三省沉吟著估算了一下,回道:「一路快馬加鞭就算馬不停蹄順暢直行也得好幾日才行,否則起碼得要一個月才能抵達,若能駕馭飛禽自當另說。」

  邵平波頷首:「好了,這事我知道了。」說罷坐了下來,伸手拿了案上累積的公文查看。

  他出去巡視的這段時日,一些不甚重要的公文累積了不少,既然回來進了這裡,他就準備快速閲後處理一下。

  見他就這樣把事給放下了,邵三省忍不住提醒道:「大公子,要不要放點風聲出去?」

  邵平波目光和精力都集中在了翻開的公文上,頭也不抬,就兩個字:「等著!」

  匆匆月餘,趙國境內,牛有道一行過金州,卻並未前往金州府城,可謂與金州府城擦身而過。

  道路兩旁綠意盎然,馬背上的黑牡丹回頭看了看金州府城方向,問牛有道:「道爺,咱們不去金州?」她心中狐疑,不是要用赤陽朱果為那個蕭天振治病嗎?

  牛有道偏頭看來,似笑非笑,就一個字,「等!」

  黑牡丹茫然,等?等什麼?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2 08:30
第二零一章 厚禮

  牛有道沒告訴她等什麼。

  一行繼續前行,過金州,直奔青山郡境內。

  本來走燕國境內回青山郡能縮短不少的距離,但為了以防萬一,一行還是繞了遠路……

  長途漫漫而歸,青山郡郡城在望,牛有道沒有進城,而是進了附近的山林。

  夕陽無限好,層林便染金黃,牛有道站在一座山丘上眺望,前方遠處是是青山郡郡城,後方是林木幽幽山巒起伏,青山郡郡城城他也是頭回來。

  隱見一騎在官道上馳騁而去,直奔城門方向,正是段虎,奉命前去找圓方問問情況,如果情況合適,再讓圓方告知商朝宗,他回來了!

  等了那麼一陣,城門方向,一群人馬隆隆疾馳而出,直奔此地。

  大批人馬抵達,在段虎引領下進了山林,幾十名修士從樹冠上飛掠而來。

  商朝宗、商淑清、藍若亭、圓方、白遙、留仙宗掌門費長流、浮雲宗掌門鄭九霄、靈修山掌門夏花,來了一大群人趕到山丘腳下。

  紛紛抬頭看向山丘之上,只見杵劍而立背對的牛有道在夕陽照耀下,整個人籠罩在朦朧光輝中。

  再見這熟悉的背影,尤其是那熟悉的杵劍而立的站姿,商朝宗這些舊人明顯有些激動。

  牛有道轉過身來,看著山下眾人微微一笑,夕陽斜照在他側顏上,令他年輕面容上的笑容顯得神秘而矜持。

  嘩啦啦,一群人跳下馬,商朝宗更是迫不及待地朝山上衝跑而去,情緒激動不已。

  商淑清一臉興奮,看向山上人的明眸中綻放異樣神采,亦連同藍若亭朝山上跑去。

  圓方已經飛掠而起,到了牛有道身邊,欣喜拱手道:「道爺!」

  牛有道點了點頭,朝山下衝來的幾人推掌,示意不用上來,一個閃身飄了下去。

  分別許久不見,終於又和商氏兄妹碰頭在了一起。

  「見過王爺、郡主、藍先生。」牛有道拱了拱手。

  商朝宗趕緊雙手相托,「道爺,回來何不讓人提前通報一聲,本王也好來迎接!」

  牛有道笑道:「安全起見,防小人不防君子!」

  聞聽『安全』二字,此行風險,商朝宗略知一二,正因為如此,激動得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忽然一掀長袍下襬,單膝跪地,「道爺,請受小王一拜!」

  「使不得!」牛有道連忙扶住他,看向了後面走來的一群人,低聲給了句:「人多眼雜,有什麼話不妨回頭再說。」

  「好!」商朝宗點了點頭。

  商淑清明眸中滿是期待,準備說上些什麼,奈何牛有道只是笑著朝她點了點頭,注意力轉瞬便從她身上挪開了,令商淑清眼中略有失落意味,目光隨後落在了牛有道身後的黑牡丹、雷宗康身上。

  黑牡丹和雷宗康相視一眼,皆暗暗驚訝,都沒想到道爺在庸平郡王這居然有這麼高的威信,竟能讓堂堂王爺行跪禮!

  這一幕讓二人隱隱有些興奮,看來只要跟緊道爺,在此地立足沒任何問題,前途可期!

  費長流等人走來,與牛有道互相拱手見禮後,夏花問牛有道:「怎這麼久才回來?」

  牛有道:「遇上些事耽誤了。」

  幾人寒暄著,白遙在旁冷眼旁觀,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心中感慨無比,此子實在是不凡,居然連掌門師尊都被他給擺平了,嘴裡經常提起,唸叨著怎麼還不回來!

  其實天玉門掌門彭又在也來了,已在青山郡郡城住了一段時間,在等牛有道回來,有些事情畢竟還是要親眼見到成效才安心,此乃天玉門首要的大事,馬虎不得!

  聞聽牛有道回來了,也急於相見,奈何因身份原因,代表的是天玉門的臉面,不便親自跑來,否則有降格迎接的嫌疑,畢竟天玉門不是留仙宗之流。

  天玉門來的不止是掌門彭又在,天玉門的高層商議過後來了不少,都要親眼看看,奈何遲遲不見牛有道歸來,搞得天玉門這邊心焦得很,擔心牛有道會不會在途中出了什麼事。

  見大家一碰面就沒完沒了,藍若亭插話道:「諸位,道爺長途奔波勞累,有什麼話是不是回城歇下了再說?」

  牛有道:「我若公開在此露面,燕國朝廷的臉面上也掛不住,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局勢好不容易穩住了,暫時也沒必要再把臉撕破。」

  這個好辦,商朝宗一聲令下,立馬讓人回城弄了輛大號的馬車回來。

  馬車一到,牛有道鑽進了馬車內,所有人馬回城。

  落腳點就在郡守府後面的一棟園子裡,本是當地富商的家,青山郡易主前,富商攜家眷逃離,園子也成了無主之物。園子和郡守府中間本隔著一條路,接到天玉門消息知道牛有道可能要回來後,加上彭又在等人的光臨,遂將中間的路給封了,兩府之間也打通了。

  這裡剛回來還沒停腳,天玉門便差人過來,說是彭又在要見牛有道,眾目睽睽之下把牛有道給請走了。

  來到一處院落裡,牛有道與天玉門一干高層見面見禮自是不說。

  寒暄過後,端坐客廳上位的彭又在沉聲道:「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釀酒?」

  「一步一步來,急不出來,起碼也得先把場地給選好,東西也要置辦起來。」牛有道勸其稍安勿躁,復又反問:「我怎麼聽說兩郡的軍政大權還未一統?」

  彭又在:「你抓緊時間把酒的事操辦起來,只要見到了成效,廣義郡那邊不會有問題。」

  牛有道點了點頭,也能理解,萬一剝奪了鳳凌波的權力,這邊事情又弄砸了,不好對鳳凌波交代。

  一名頭次見面的天玉門長老問:「一年只產一萬壇,還是那麼小的一罈,是不是太少了點,量能不能再提高些?」

  貪心不足的事情處處可見,牛有道倒不是不能滿足,關鍵是這玩意太耗糧食,折騰起來對食不果腹的百姓來說,簡直是一場災難,所以他才把握著量限定在了一萬壇。

  「能有更大好處我沒道理不想,只是現有的條件只能是這樣。」牛有道搖了搖頭,又道:「再就是量大了也沒什麼好處,量一大,價錢上不來也是假的,就算價錢能上來,太大的利益難道天玉門就不怕惹得人眼紅招來麻煩?哪怕是這一萬壇,我也要奉勸諸位一句,對外最好不要宣揚有一萬壇,至於該怎麼自圓其說,天玉門不妨好好想想。」

  眾人沉默,彭又在道:「這個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份內的事。」

  這邊談完酒的事,牛有道告辭,剛來到給他安排好的庭院中,費長流又請了牛有道到一旁去說話。

  「我留仙宗在冰雪閣的弟子可以撤回了吧?」

  本是帶去冰雪閣截殺牛有道的人手,如今在牛有道的要求下大部分又暗中布置在了冰雪閣。

  「暫不撤,繼續給我盯著!」牛有道搖頭,直接岔開了話題:「不知我要的那份投名狀準備得如何?」

  三派掌門各自朝門中弟子揮手示意了一下。

  很快,十三隻木匣子端來,擺在了花壇上。

  費長流親自翻開了一隻木匣子,裡面正是宋九明那顆被石灰嗆過的首級,「除了你指定的那個宋舒外,連同宋九明和管家劉祿,宋家上下十三顆人頭皆在此,請驗明正身!」

  「處理掉吧。」牛有道淡淡一聲,沒有查看的意思,也沒有檢查的必要。

  他也不認識宋九明等人,是真是假的,回頭問問商朝宗這邊接到的陳歸碩的消息便知,犯不著多此一舉,夜幕降臨時欣賞這麼多人頭又不是什麼雅事。

  不過了了一樁心事倒是真的,宋家那個大患終於除掉了,至於『漏網』的宋舒,沒了宋家的影響力,他壓根不放在眼裡,目前的宋舒正常情況下連近他身都夠嗆,要解決只是他一句話的事情,不足為慮。

  牛有道應付完了這一幫子,才輪到了和商朝宗等人坐下慢慢談。

  外面有丫鬟端了茶水來,黑牡丹主動上前接了放在牛有道跟前,隨後和袁罡、圓方一起站在了牛有道的身後。

  段虎和雷宗康沒有進來,在外面守著,正因為如此,突兀出現的這個黑牡丹,再次引起了商淑清的注意。

  也正因為引起了她的注意,商淑清才觀察到,黑牡丹對道爺的態度似乎有些不一般,尤其是看向道爺的眼神。

  腦中閃過一些念頭後,商淑清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兩人的年紀明顯有差距。

  站回牛有道身後的黑牡丹無意中和商淑清的目光對上了。

  商淑清微微一笑,目光挪開了到了一旁,落在了自己手上的茶盞上。

  對於這個面容奇醜的郡主,黑牡丹也好奇,從見面一開始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也察覺到了這個醜郡主看道爺的眼神似乎不太正常。

  女人與女人之間有同理心,同理心這東西有時候不是什麼好事。

  茶水奉上後,牛有道端茶遙敬:「還沒恭喜王爺拿下青山郡,可喜可賀!」

  商朝宗回敬,感慨搖頭,一切盡在不言中,感覺一些感謝的話說出來都太輕了。

  放下茶盞,牛有道又笑道:「既然幾個門派的掌門都來了,想必他們該說的都已經跟王爺說了。記得當初我跟王爺說過,只要王爺拿下青山郡,我便送王爺一份厚禮,不知這份禮物王爺是否喜歡?」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3 08:20
第二零二章 有點拿不出手

  厚禮?黑牡丹不知情,有些疑惑。

  商朝宗等人多少一愣,想起來了,當初道爺閉關前的確有這一說,現在念想起,皆是悚然一驚。

  藍若亭驚疑不定道:「道爺,難道幾派掌門親臨之事便是道爺當初所指厚禮?」

  牛有道笑問:「難道幾派前來助力王爺奪取南州…藍先生還嫌禮輕了看不上?」

  「不不不!厚禮,絶對是厚禮!」藍若亭忙擺手,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來形容,解釋道:「我只是認為…難道道爺當初就計劃好了這一步?」

  牛有道搖頭:「情況有變,當初所指禮物並非這個,順勢而為,總之不會比當初差。」

  藍若亭鬆了口氣,還以為他一開始就算到能有今天,若真如此的話,那這位的謀略未免也太恐怖嚇人了!

  商氏兄妹也略鬆了口氣,剛才同樣被嚇到了。

  儘管鬆了口氣,可心中的感慨依然無法形容。

  詐娶鳳若男,借兵廣義郡,立足蒼廬縣,說服海如月,攻佔青山郡,如今又引來幾派助力謀取南州,這一連串的步驟下來,真正是令人歎為觀止。

  幾人不得不承認,一個牛有道可謂徹底改變了他們的命運,想當初兄妹二人可是準備經由密道逃亡海外的啊!當初如喪家之犬逃離京城時,誰又曾想到能有今天?

  而當初向鳳凌波借兵,如今反過來又要兵不血刃地將鳳凌波多年的心血佔為己有,讓幾人如何能不感慨?

  幾人估計天玉門那邊並未急著將這事告訴鳳凌波,若是鳳凌波知曉此事後,真不知該是何等心情?

  商淑清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牛有道身後的袁罡,依然記得袁罡在南山寺對她說過的話,每個字都言猶在耳:我知道你們兄妹怎麼想的,你們覺得道爺的修為不高,那是你們有眼不識金鑲玉,對你們的處境來說,道爺那個人比他的修為重要,你們挽留錯了對象!

  如今回想起這句話,真正是明白了話不多的袁罡當初說出那番話該是何等的字字珠璣!

  如今一切的一切,無不印證了袁罡當初所言,可見真正瞭解道爺的人還是袁罡,可見袁罡當初的的確確是真心指了條明路給他們!

  如今回想起來,商淑清屢屢害怕,慶幸不已,當初若錯過了,兄妹二人焉能有今天?至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麼快崛起,逃離京城才半年的樣子啊!

  厚禮之事放在一邊後,商朝宗問詢意見:「道爺,海如月那邊已催促了這邊幾次。」

  牛有道問:「催促什麼?」

  商朝宗:「她急於見到英揚武烈衛的成效,她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擔心兒子出事蕭家人情不在了萬洞天府隨時會對她做出不可預測的事來,因此急著看到這邊展現出能給她撐腰的實力。心情本王固然能理解,然而這事哪急得出來,練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還有諸多條件的限制,既然是騎兵,大量戰馬不可或缺,僅這一條短期內就難以達成。」

  牛有道略思索了一下,「咱們目前的條件有限,王爺不必理會她,按自己可控制的節奏有條不紊進行便可。」

  藍若亭插了一句:「道爺的意思是放棄海如月那邊?」

  牛有道微微搖頭,「目前看來,誰執掌金州都不如海如月對王爺有利,總之這事王爺不用操心,王爺只管專心做自己的事,海如月我來對付,我自有辦法安撫她。」

  聽他這麼一說,幾人莫名覺得這個麻煩已經不是麻煩了。

  接下來一番長談,主要對下一步事宜做了商量,牛有道對商朝宗多有叮囑,商朝宗不時點頭,將牛有道的交代記下了。

  知道牛有道長途奔波辛勞,幾人也沒打擾太久,談了一陣後告辭!

  牛有道親自出門相送,儘管商朝宗等人再三表示不用送,可牛有道還是恪守一些規矩,一直將商朝宗幾人給送出了大門,不想讓商朝宗認為他居功自傲。

  他花了這麼大的心血、冒了那麼大的風險來扶持商朝宗,不想扶出個翻臉無情來,多走幾步路客氣點又不費什麼事。

  目送幾人離去後,牛有道轉身折返,邊低聲叮囑左右:「大雪山的事都給我爛在肚子裡,不許告訴任何人。」

  黑牡丹點了點頭,「是!」

  圓方奇怪,大雪山什麼事?

  袁罡沉默,他明白,看來那事道爺並不想讓商氏兄妹知道,扶持歸扶持,道爺終究還是留了一手!

  黑牡丹又試著問了句:「道爺,若是沒其他事,洗洗休息吧?」

  牛有道頷首,待黑牡丹去準備後,牛有道又問圓方,「老熊,那個陸聖中如今怎樣?」

  圓方嘿嘿奸笑道:「活得好好的,一直關著呢。」

  見他笑的古怪,牛有道:「帶我去看看。」

  圓方遂領了他直奔南山寺僧眾居住的院子。

  行走在屋簷下,陸續經過幾間開著窗的房間,每過一間牛有道都往裡面看上一眼,結果見到僧人們依然是光頭不改,正挑燈專心致志地抄寫經書。

  這一幕幕看得牛有道暗暗搖頭,不用說,這麼多和尚一個個能不受外界誘惑,肯定和圓方這個主持教導有方脫不了關係。

  很顯然的,圓方還惦記著振興南山寺,不管經歷了多少事,不管見識了多少風雲和繁華,圓方依然是初心不改!

  對此,牛有道也不知是該佩服他,還是該踹他兩腳,跟著老子混,心卻在佛祖那邊,這算什麼事?

  偏偏這種事情,你還說不出什麼,你能說圓方這樣是身懷二心嗎?你對虛無縹緲的佛祖有意見也沒用,說出來反而是你沒道理!

  牛有道也知道,這是圓方的信仰,許多年前的南山寺收養了幼小的他,沒讓他餓死山林或被野獸給害了,圓方這是要拿一輩子去還,他又能說什麼?讓圓方不要報恩嗎?

  他身邊也容不下忘恩負義之輩,所以沒辦法了,估計自己身邊很長時間都得有一群和尚存在,權當是身邊有一群人為自己誦經祈福吧。

  只是一群和尚跟在身邊,他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兩輩子加一起都沒想過會有這一天。

  圓方將他領到了一座地窖前,揮手示意看守的僧人打開了地窖。

  地窖地板一揭開,一股惡臭撲鼻,牛有道皺了眉頭。

  兩名僧人下了地窖台階,地窖內很快傳來一陣叮呤噹啷的鐵鏈聲。

  四肢拴著鐵鏈的陸聖中站在牛有道面前後,牛有道是徹底認不出了,蓬頭垢面,臉髒得認不清了,猶如糊了一層什麼東西,衣服髒得不堪入目。

  陸聖中忍不住抬手撓了一下頭,牛有道目光閃了閃,明顯看到陸聖中的頭髮中有什麼小蟲子爬出,神情瞬間抽搐了一下。

  加上身上那股惡臭襲人,牛有道揉了揉鼻子,皺眉道:「讓他好好洗洗,換身乾淨衣裳,明天帶來見我。」

  本想和陸聖中談談,然這情況下的陸聖中他唯恐避之不及,關鍵面對這麼臭的陸聖中沒辦法開口,嗆人!

  圓方立刻揮手示意僧人照辦。

  牛有道注意到了,聽到這話的陸聖中哭了,流眼淚了。

  回頭離去的途中,牛有道問圓方:「怎麼把人搞成了這樣?」

  圓方的道理也很簡單,你道爺吩咐不可讓人跑了,他也怕途中出什麼意外,遂交代了南山寺的僧眾避免可能有任何意外的情況出現。

  說白了,就是沒解開過陸聖中身上的鐵鏈子,陸聖中自從被抓後從未洗漱過,關在哪個地方就在哪個地方吃喝拉撒,身上衣服也沒換過,不臭才怪了……

  「唉!」

  回到郡守府正廳的藍若亭忽一聲長嘆。

  落座的商朝宗問:「先生何故喟嘆?」

  藍若亭搖頭苦笑,「若不是怕惹得道爺反感,我實在是想親自去那個小廟村看看。亂世中的一個山野村莊,能出一個袁罡那樣的人已經是難得,居然還能出道爺這麼個妖孽,還這麼年輕,我深感愧對老師多年的傳授,只怕老師在世也得感慨…」

  說著搖了搖頭,後面對老師不敬的話打住了,又嘆道:「太年輕了,無論生活閲歷和見識怎麼可能?我有點無法想像…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不服都不行,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縱奇材吧!」

  商淑清安慰道:「先生過謙了,各有所長罷了,先生擅長的軍策以及政務方面,道爺基本上從不觸碰,可見這不是道爺擅長的,在這點上,道爺肯定是不如先生的。」

  「唉!」藍若亭擺了擺手,一副不說也罷的樣子,平復了一下情緒,又沉吟道:「王爺,我在想一件事,一直是道爺幫我們,而我們似乎從未付出過什麼,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當初答應他的修煉資源…」

  後面的話沒說完,但商氏兄妹都明白他的意思,當初許諾的資源方面,基本上都被天玉門給佔了,這邊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食言了。

  商朝宗咬了咬牙,「再不有所表示也說不過去,再難也得擠點出來,他身邊也養著人,不能連基本的花銷都沒有,先想辦法擠一萬金幣出來吧!」

  不是他小氣,而是青山郡本就民生凋敝,加之原青山郡人馬敗退時把能捲的大宗都捲走了,這邊有太多地方需要花錢了,時日尚短,元氣一時緩不過來,天玉門支援到打下青山郡已屬不易,現在還想讓天玉門提供財力是不可能的事情。

  藍若亭為難道:「有點拿不出手,偌大個青山郡只能拿出一萬金幣給他,他信嗎?」

  商淑清道:「道爺既然能對天玉門提出恢復民生,應該也是通情達理的人。我是女人好說話,我拿去給他,對他解釋解釋,他應該能理解的。」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4 08:20
第二零三章 誤會

  藍若亭的本意是再想辦法從別的開銷中擠點出來,既然商淑清認定道爺不會有什麼意見,那他也就不再多說了。

  說實話,給一萬金幣,商朝宗也有點心虛,怕拿出手尷尬,可現在青山郡百廢待興,要緊花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妹妹主動把這個事攬了過去,商朝宗有點巴不得,頷首道:「清兒言之有理,你們女人說話方便,就由你去吧。」

  藍若亭瞥了眼商朝宗,眼神略有古怪,心裡嘀咕,一個未嫁的黃花閨女老是往一個男人那邊跑,也叫方便?難道你就不怕惹出什麼閒言閒語毀了自家妹妹的清白?

  事實上,商朝宗壓根沒有這方面的擔心,原因是自家妹妹難看得嚇人,哪有男人會動什麼歪念頭,他也不認為道爺有那麼重的胃口!

  當然,有這方面的信心也是相信牛有道的人品,接觸了這麼久,從未見道爺在女色方面有過任何索取,不像天玉門的某些修士!

  敲定了一萬金幣後,藍若亭立刻命人取錢來。

  倒不是說這邊目前只有一萬金幣,十來萬金幣的現錢還是能拿出的,可許多開銷都是做了計劃的,花費很緊張,這裡擠出一些,其他緊要的開銷就要縮減。

  彭又在等一干天玉門高層的到來,還有留仙宗三派高層的到來,不好好招待是不行的,已經擠佔了一次緊張的費用,現在又要擠出一萬。

  下面管賬的人來到,奉上賬本。

  商朝宗和藍若亭為了這一萬金幣商議了好一陣,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滋味不好受。商議來商議去,最終還是決定在軍需上進行縮減,暫時扣發一部分軍士的餉錢。

  其他一些迫在眉睫的開銷實在是不好動,事關青山郡的人心,搞不好要出亂子。

  目前來說,軍隊是可控的,而地方官員每頓吃用都是要花錢的,搞得地方官員及家眷餓肚子還怎麼幫你治理地方?軍隊吃大鍋飯是不用軍士掏錢的,大家已經佔了青山郡的地盤,將來的利益也看得到,好好和下面將領講講,回頭一定補發給大家,也只能是讓將領們安撫好下面人馬。

  商朝宗親筆在賬目上的軍需一欄簽字扣除了一萬金幣!

  一張面值一萬的金票到了藍若亭的手上,藍若亭又交給了商淑清。

  得了金票的商淑清估計牛有道剛回來不會那麼早休息,而之前見面一直沒能和牛有道正經說上話,帶著心思,揣著金票又回了郡守府後面的園子。

  牛有道的確沒休息,正在沐浴。

  「郡主,要不您先去廳裡坐著,待道爺沐浴完了,我通知他如何?」

  守在外面的圓方試著問了句,話裡藏有幾分心虛。

  他也搞不懂黑牡丹怎麼就跟道爺搞一塊了,反正他是親眼目睹黑牡丹跟道爺一塊進去沐浴了,這麼久沒出來,這孤男寡女之間一塊沐浴還能有什麼好事?

  他也怕外人看到不好,畢竟黑牡丹比道爺年紀大不少呢。

  他心裡也一直唏噓著,憑道爺的條件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幹嘛跟黑牡丹鬼混?

  商淑清微笑道:「不用,我在這裡等道爺。」

  拿不出多的錢來,拿出點誠意來還是應該的。

  「呃…」圓方無語,商淑清的身份在這,他也不好硬趕。

  正琢磨著想個什麼辦法將商淑清調離,免得看到了影響不好,誰知浴室的大門就在這時嘎吱一聲打開了。

  體態豐腴婀娜的黑牡丹先走了出來,身上穿著沐浴後的便衣,濕漉著的長髮披肩。

  沐浴後近乎同樣一身便裝的牛有道隨後也慢悠悠走了出來。

  站在院子裡的商淑清怔怔看著這一幕,怔怔看著明顯是一同沐浴後走出的男女,瞪大了明眸看著。

  剎那!反應過來後的商淑清猛然心絞了一下,心疼到難以附加,痛徹心扉!

  這一瞬間,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了心房,那種瀰漫身心的某種滋味是她從未體驗過的,這次猛然襲來,竟是那麼的刻骨銘心!

  她不知道自己看到這一幕後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一時間,一向聰慧的她竟然有些慌亂,可謂方寸大亂,手足無措,竟扭頭就走。

  踱步到台階邊正要下台階的牛有道也愣了一下,這女人什麼意思?忙喊道:「郡主可是有事?」

  商淑清邊走邊回了一句:「沒什麼事,是清兒冒昧了。」連頭都沒回,就拐身消失在了月門外。

  陪站在牛有道身邊的黑牡丹一臉的若有所思。

  牛有道慢慢邁步下了台階,問圓方:「郡主是不是有什麼事?」

  圓方頷首:「好像是有什麼事,剛在這等著道爺您,估計是…」瞥了眼慢慢跟來的黑牡丹,「估計是誤會了什麼,怕壞了道爺您的好事。」

  牛有道冷冷斜他一眼,「你一出家人哪來那麼多歪心思?」

  圓方嘟囔道:「這不明擺著的嗎?除非瞎子,否則誰看不出來。」

  牛有道回頭看了眼浴室,看看黑牡丹的儀容,再看看自己,再結合商淑清剛才的那番話,想想也是,的確可能是誤會了。

  不過他也無所謂,誤會了就誤會了吧,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他估計商淑清也沒什麼要緊事,否則以那女人的聰慧分得清輕重,不會因為一點誤會就趕緊迴避,既然不是什麼要緊事大晚上的也不急於一時,改天見面問清楚就是了。

  牛有道轉身就走,尾隨在旁的黑牡丹笑著問了句:「道爺,這位郡主是不是看上您了?」

  牛有道斜她一眼,懶得回這無聊問題。

  他對商淑清沒任何興趣,和美醜無關,就算商淑清貌若天仙他也沒那亂七八糟打算,更何況商淑清還醜得嚇人,他看人再不重外表只重內在也不至於那麼重胃口。

  觀他前後反應,加上拿話試探,黑牡丹算是明白了,道爺對那位沒任何感覺,不過想想也是,那位長得也真夠嚇人的,若排除身份背景的話,估計沒哪個男人看得上。

  身為過來人的黑牡丹略搖了搖頭,心中唏噓一聲,無關美醜,哪個女人沒有情竇初開的時候?只不過又是個要過這一關的傻丫頭罷了!

  只盼這傻丫頭分得清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要被一時的情竇初開矇蔽了心眼,免得最終受傷害的還是自己。

  她多少有些憐憫和同情商淑清,身為女人能感同身受,很清楚一個女人的容貌對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麼,長這麼醜還能坦然自若的出來見人,這得有多堅強才能做到!

  不但是她,就連對商朝宗這邊人一貫不客氣的鳳若男,見到商淑清也主動親近著。

  目前來看,基本上沒哪個女人會在潛意識裡將商淑清視為威脅,也難生嫉妒之心。

  醜一點,有時未必都是壞事。

  而此時的商淑清正停步在陰影下的牆根旁,一手扶牆,低了個頭。

  另一手慢慢抬起,柔荑指尖輕輕觸撫著自己那張佈滿醜陋的難看臉龐,指尖顫巍巍著,眼中滿是自慚形穢的黯然。

  不過也因此迅速冷靜清醒了過來,因為知道不可能!

  反問,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能耽誤正事?回去該怎麼向哥哥和藍先生交差?哥哥那邊肯定還等著自己的回覆,肯定要問道爺是什麼態度。

  「什麼人?」前方牆角一道人影拐出,喝了聲,聲音鏗鏘有力,滿滿的雄渾氣勢!

  來者正是初來便將牛有道居所仔細巡視檢查的袁罡,走到這忽然發現牆角陰影中居然藏了個人。

  「是我!」商淑清站正了身形問了聲。

  見她扶牆,袁罡走來一看,疑惑道:「郡主,你怎在這裡?不舒服嗎?」

  商淑清思緒一轉,想到了挽回差事的辦法,回道:「本有事找道爺,卻不防道爺正在和黑牡丹沐浴,衝撞了道爺的雅興,慌忙逃開了。現在一想,哥哥交代的差事還沒辦,不知該如何是好。」

  袁罡一聽便知是黑牡丹那厚臉皮讓人誤會了,說道:「沒什麼衝撞不衝撞的,道爺也沒那雅興,道爺和黑牡丹不是你想的那樣,郡主想多了。既有正事,道爺現在應該還沒休息,跟我來吧。」

  再見牛有道是在客廳內,商淑清已經恢復了冷靜和理智。

  注意著她的反應,黑牡丹明眸忽閃兩下。

  見袁罡把商淑清帶回來了,便裝散髮的牛有道也沒計較前面的那點小事,笑道:「看來郡主是真的有事,不知有何吩咐?」

  「道爺說笑了。」商淑清摸出了那張金票,放在了茶几上,纖纖手指輕輕將金票推到了牛有道的跟前。

  牛有道看了眼金票的面值,面露狐疑,問:「郡主這是何意?給我的?」

  人窮志短頗有道理,縱然是皇族親王的千金,此時的商淑清也略顯尷尬,「道爺身邊的人也需要開銷,奈何青山郡目前的情況百廢待興,這點錢道爺不要嫌少,先收著,回頭等各項稅賦下來了另把供奉補上。」

  還真是給自己的!牛有道明白了,只是瞅向金票的目光略有古怪。

  他這眼神令商淑清略有不安,難道自己判斷有誤,對方真的嫌棄?

  牛有道目光一抬,沉吟著徐徐問道:「目前的青山郡財力上很緊張嗎?」



  這還不夠我給身邊小弟零花的...零頭。喏,這廿萬先拿去花。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7-5-24 08:25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5 17:07
第二零四章 粗手粗腳

  就算他不問,商淑清也準備解釋清楚,既然問到了,反倒少了拐彎抹角的必要,頷首道:「緊張要看怎麼說,但迫在眉睫用錢的地方的確很多,安軍撫民,固防征丁,到處需要用錢。」

  牛有道揶揄道:「難道沒有像在蒼廬縣那邊一樣,劫富濟貧來上那麼一次?整個青山郡可比蒼廬縣大得多。」

  所言乃指當初剛到蒼廬縣落腳,商朝宗便將縣中富戶給抄了個七七八八,迅速籌集出了一批錢糧。

  商淑清搖頭:「也不是沒有那想法,然而此一時彼一時,當初能得手是因為蒼廬縣那邊沒有任何防備,不知哥哥會突然下手。大戰時的青山郡情況不一樣,當地富戶有充足時間提前跑人,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只剩一些帶不走的財產,譬如眼前道爺所居住的宅院便是如此,所以並未掃到多少財物!」

  「至於百姓這邊,哥哥已經下令徵了一次稅賦滿足所需,若非那次徵收,暫時只怕連這一萬金幣拿出都很夠嗆。哥哥新入主青山郡,百姓還在不安、猜疑和觀望中,才剛剛征過稅,若是時隔不久再征上一次,怕是要民心盡失,一旦驚嚇得百姓逃離或與朝廷人馬裡應外合的話,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牛有道微微點頭,可以想像,天玉門那般支持就是為了攫取利益,打下了地盤再讓天玉門投入大量財力怕是不太可能,人家讓你代為牧守一方,是想有進項,不是往外掏的。

  天玉門知道這邊困難暫時不向你要錢都是好的,你還想從人家口袋裏掏錢出來?

  還不到周轉不開的時候,你就沒了轍,天玉門要你牧守一方作甚?

  而鳳凌波那邊沒在青山郡得到好處反而搭進來了大量人馬和物資,已經是不高興,鳳凌波哪還會再大量接濟這邊。

  這倒是自己疏忽了!牛有道略默,伸手摁在了茶几上的金票上,慢慢推回了商淑清的身邊。

  這明顯是不收的意思,商淑清一臉小心,「道爺可是嫌少?」

  牛有道頷首:「若這是給我的供奉的話,那這點錢的確是少了點,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分給大家。」說著偏頭看了看袁罡等人。

  被人當面嫌棄了,的確讓人有些下不了台。

  商淑清一張醜臉上瞬間滿是尷尬,囊中羞澀的滋味不好受,語氣中略帶了幾分懇求意味道:「道爺對我兄妹有大恩,沒有道爺就沒有我兄妹的今天,我們也知道這點錢拿不出手。然而這邊目前真的很困難,等青山郡緩過來了元氣,應有的供奉都會補給道爺,目前…」

  牛有道抬手打斷:「郡主誤會了,我的意思是,郡主未免小瞧了牛某,我不差這點開銷。」

  說著回頭朝袁罡招了下手,「先拿二十萬出來給王爺應急吧!」

  袁罡默不吭聲,摸出一沓金票,點了二十張,在商淑清愣怔中走來,二十張面值一萬的金票放在了商淑清跟前,隨後又退了回去。

  商淑清怔怔看著那一疊金票,又抬頭看向牛有道,目光極為複雜。

  牛有道伸手示意道:「二十萬金幣,郡主拿去,代為轉交給王爺應急。」

  對他來說,他不可能讓其他勢力一直主導商朝宗這邊,那樣對他的安全不利。他費勁心思幫助和扶持商朝宗,不僅僅是為了商氏兄妹,也是為了現在、今後以及將來的安全,要給那些跟隨他的人、為他賣命的人一個交代。

  所以,他遲早是要和天玉門爭奪對商朝宗的主導權的,只不過現在還不到發作的時候而已,既然天玉門那邊不肯出手接濟,那他就不客氣了。

  商淑清瞬間有種被當眾羞辱打臉的感覺,拿出一萬金幣給人家,人家不要,反而出手二十萬給這邊應急。

  這是她未曾想到的結果,讓她情何以堪!

  一張臉已是漲的通紅,臉蛋越發顯得醜陋,站了起來,銀牙咬了咬唇。

  不等她說什麼,牛有道似已知道她的心思,擺手道:「郡主不要誤會,這錢是暫借給王爺的,並非白送,以後有了條件再還我。」

  青山郡手頭上緊張,借都借不到,如今有人願意不附加任何條件借錢,爭氣不要?

  儘管商淑清不想要,可面對現實,難以拒絶。

  最終滿是難為情地尷尬收下了。

  她回到前面的郡守府時,立刻有人引了她去王爺的書房,商朝宗和藍若亭正在書房中等她。

  一見面,見商淑清臉色不對,商朝宗立問:「清兒,怎麼樣?」

  商淑清袖子裡摸出張一萬的金票,放在了書桌上。

  藍若亭和商朝宗面面相覷,商朝宗試著問道:「他嫌少沒收?」

  商淑清又從袖子裡摸出一沓金票,放在了桌上。

  藍若亭和商朝宗愣住,藍若亭拿了金票一點,愕然道:「二十萬?郡主,這是怎麼回事?」

  「道爺獲悉這邊手頭上緊張,借了二十萬金票給我們應急……」

  商淑清把大概的情況說了遍後,書房內陷入了一片靜默中。

  許久之後,商朝宗嘀咕一聲,「他哪來這麼多錢?」

  藍若亭:「之前天玉門問我們知不知道他洗劫留仙宗、浮雲宗和靈修山在摘星辰商舖的事,這錢怕是和那個有關。只是三派又跑來投靠,這恩恩怨怨的我們不知情,也不知道爺是怎麼搞的。」

  商朝宗略沉默,忽仰天喟嘆一聲:「人家似乎什麼都不缺,本王還能給人家什麼?」

  藍若亭和商淑清也沉默了,都理解他賞無可賞的心情,其他人是一味向這邊索取,道爺卻是一味給予,從頭到尾可謂沒佔過他們什麼好處……


  次日大早,袁罡雙手抓在一條單杠上吊著,已經靠雙臂的抓握之力吊了好久,也正是在鍛鍊雙手的抓力。

  幾名南山寺的和尚在庭院中打掃,唰唰掃地。

  以前向來如此,現在只是恢復了正常而已。

  牛有道的日常基本生活大多是這群和尚在操持,從日常飲食的試毒,衣服的洗曬,再到居住環境的衛生,每個環節都是南山寺的和尚打理。

  這也是袁罡的意思,牛有道這邊的日常,袁罡在每個環節都擬定了詳細步驟,讓這群和尚嚴格執行,不會讓外部其他人插手,主要還是為了牛有道的安全,不讓心懷不軌者有下手的機會。

  晨曦祥和中,黑牡丹從掃地聲中走來,走到牛有道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得了允許後推門而入。

  不一會兒,黑牡丹又從內裡推開了牛有道房間的幾扇窗戶。

  吊在單杠上的袁罡偏頭看去,從窗口見到牛有道坐在了梳妝台前,黑牡丹開始給牛有道梳理頭髮。

  而就在這時,商淑清也來到了,對院子裡暫停掃地行禮的和尚微笑點頭,也對吊在單杠上的袁罡點頭致意。

  下一刻,看到了窗戶內黑牡丹為牛有道梳理的情形後,商淑清腳步頓停,怔怔看著。

  她此來自然是像從前一樣,以前一直是她在給牛有道梳理頭髮的,如今牛有道回來了,意圖延續從前。

  來之前,她也猶豫過要不要過來,畢竟道爺身邊已經有了一個那種關係的黑牡丹,糾結了好一陣才來的,結果所見令其暗暗垂首,眸中閃過黯然神傷神色,發現自己跑來果然有些多餘,也挺尷尬的,鬧得不知是過去好還是轉身離開的好。

  本以為自己有自知自明,能想開和坦然面對,但親眼見到後,發現心裡依舊不是滋味。

  「嗨!」吊在單杠上的袁罡突然吐氣開聲,人在單杠上翻飛動作。

  閉目在梳妝台前端坐的牛有道睜眼看來,正仔細為他梳理的黑牡丹也抬頭看向了窗外。

  兩人看到袁罡動作的同時,也看到了靜靜站在庭院中的商淑清。

  牛有道飽含深意地瞥了眼跳下單杠大步離去的袁罡,略偏頭道:「請郡主過來吧。」

  黑牡丹遂放手,放下梳子出門,很快請了商淑清進來。

  「郡主有事?」牛有道笑問。

  商淑清溫婉道:「過來看看換了新地方道爺習不習慣。」

  牛有道哦了聲,「我還以為郡主是來給我梳頭的呢。」

  商淑清看了眼黑牡丹,「有牡丹姐姐代勞,用不著清兒粗手粗腳的。」

  牛有道:「她呀?她才是粗手粗腳,不如你。」

  黑牡丹翻了個白眼,暗罵沒良心,老娘白伺候你這麼久了,就換來一句粗手粗腳?

  「你去準備洗漱的水。」牛有道偏頭對黑牡丹說了聲。

  「是!」黑牡丹應了聲離開了。

  屋內就剩下了兩人,安靜,頭還沒梳完的牛有道又緩緩閉上了雙眼。

  不知該走還是該留的商淑清貝齒略刮了刮櫻唇,輕輕走到了梳妝台前,拿了梳子走到牛有道身後,細心認真梳理起來。

  不用看是誰,舒服熟悉的感覺,牛有道閉著眼睛就算不知情也能知道是商淑清,和黑牡丹動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那是每一根髮絲都能感受到的溫柔細心,靜靜流淌的舒適感。

  而黑牡丹梳理時總能用梳子硬拽下你幾根頭髮來,商淑清卻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會讓你感覺梳頭是一種享受。


  Bingo!!廿萬兩完全命中~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6 08:10
第二零五章 褻瀆

  其實,一開始,牛有道感覺這麼長頭髮挺麻煩的,所以隨意一個馬尾,是商淑清讓他感覺盤髮也是一種享受的,漸漸讓他有了盤起髮髻的習慣。

  「還是郡主梳頭舒服。」閉目中的牛有道讚了一聲。

  商淑清嘴唇抿了抿,輕柔道:「都一樣的。」

  牛有道以否定的語氣「嗯」了聲,「還真不一樣,只是你郡主的身份讓你幹這下人幹的事有點不太合適。」

  商淑清低聲一句:「沒關係的。」

  牛有道微微一笑,沒有糾纏這事,問道:「用過早餐沒有?」

  為他細心梳理的商淑清手上沒停:「還早,回去再用也不遲。」

  牛有道:「聞到香味沒有?」

  商淑清嗅了嗅,看了看四周,之前走到這邊院子時就聞到了一股奇怪香味,現在聽他問起,多少有些好奇道:「和早餐有關嗎?」

  牛有道笑了,昨天袁罡查看這邊院子時,發現園子的原主人在一間屋裡遺留了一堆這邊人用來入藥的所謂『木子』,其實就是山茶籽,可以用來榨油,有了這山茶油就可以做許多食物,袁罡自然不會錯過,已經教了那群和尚怎麼做,那香味應該就是在榨油。

  牛有道笑言:「袁罡昨天說了,今早會教那些和尚做些油條當早點,留下一起嚐嚐吧。」

  「油條?」商淑清訝異,沒聽說過。

  牛有道:「現在總算有了起碼的安穩環境,袁罡會開始教那些和尚一些烹飪技藝…老熊在邊上一聽,立馬把這管制權要了過去,老熊那妖怪比較小氣,你是知道的,今後我這裡的餐點估計不是外面誰都能吃到的。郡主一直為我梳頭,無以為報,若是不嫌棄,今後可來我這邊一起用餐。」

  商淑清也笑了,一口答應了下來,「好!」

  黑牡丹端了洗漱用的水來,這邊頭髮也梳理好了。

  黑牡丹正兒八經一看,也不得不佩服商淑清手巧,幫道爺把頭髮梳理的紋絲不亂,極為整齊端正。

  洗漱後,兩個女人一起離開看『油條』去了。

  晨曦中,牛有道徘徊在庭院中思索著什麼,袁罡來到了一旁。

  牛有道聞了聞他身上的油腥味,沒問油條的事,反問:「你對黑牡丹有意見?」

  袁罡搖頭:「沒有!」

  有些口是心非,實際上他對黑牡丹某些行為是看不慣的,認為有些恬不知恥。然而他又瞭解道爺,道爺向來不會因為某個人的缺點而否認一個人,看一個人的缺點,也看一個人的優點,覺得合適的人就算有缺點也會接受,他知道道爺不在乎黑牡丹身上的小毛病,知道說了也沒用,乾脆不說。

  牛有道也就不提這事了,「回頭帶那個陸聖中過來見我。」

  袁罡頷首,表示知道了。

  「她可是郡主!」

  被攔在廚房門口的黑牡丹好氣又好笑,她和商淑清想看看油條是怎麼回事,卻被圓方擋在門口不讓進入,黑牡丹只好指了一旁的商淑清做擋箭牌。

  圓方朝商淑清拱了拱手,「郡主,這是獨門隱私,道爺答應了給我南山寺的獨門秘方,是南山寺將來賴以生存的財路,道爺也答應了以後廚房的事我南山寺說的算,還請郡主見諒。」擺明了不肯讓步,怕被人偷走了秘方。

  商淑清又不是那麼厚臉皮的人,被說的尷尬,只好打消了見識見識的念頭。

  跟著轉身離開的黑牡丹鄙視了圓方一句:「老熊,廚房又不是你家的,你乾脆在廚房門口掛上你南山寺的招牌算了。」

  目送兩人離開後,圓方進廚房拿了根金黃的油條出來,嘴裡咔嚓咔嚓的咬著,又酥又脆,越嚼越香,一臉美味享受的樣子,回頭看看廚房的門楣,嘴裡嚼著東西,若有所思地嘀咕著,「南山寺…有點道理…」

  三下兩下地將油條塞進嘴裡給嚼了,拍了拍手,讓人把西院首座如明和東園首座如晦給招了過來。

  「主持!」兩位首座合什見禮。

  圓方指了指廚房,「以後這裡操作時,記得讓人把守好,別讓人把秘方給偷走了。」

  「是!」兩人應下。

  圓方又指了指廚房門楣,「立刻弄塊南山寺的匾額來,在門口掛上。」

  「……」兩位首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如明狐疑道:「主持,在廚房掛我們南山寺的招牌合適嗎?」

  圓方迅速賊頭賊腦地看了看四周,「知不知道我為何死皮賴臉地向道爺求了把持廚房的權力?財路,這是條財路懂嗎?以後萬一這邊混不下去了,我們有秘方在手,走哪都不用擔心混不下去,懂不懂?」

  兩人點了點頭,明白了,不過如晦回頭看了眼廚房,還是有點無法理解,為難道:「可是把咱們寺廟的招牌掛在廚房門口,是不是有點對不起佛祖?」

  圓方瞪眼道:「廚房又不是我們家的,憑什麼不讓別人進?掛上咱們的招牌,那才是咱們的地盤。我是道爺身邊的人,人家看道爺的面子,我在這裡,好攔外人,我總不能一直守在這吧,你們憑什麼攔人家?掛了招牌就不一樣了,以後誰想拆咱們招牌都得掂量一下,如此一來這廚房以後就歸我們把持了。咱們在這沒什麼大用處,除了打雜還能幹點啥,總得把持住一樣吧?貧僧一片苦心,你們怎麼就不能理解?」

  「阿彌陀佛!」兩位首座肅然起敬,一起合什,對他躬身行禮。

  如明隨後快速離去,說幹就幹,弄招牌去了。

  沒多久,一塊寫著『南山寺』字樣的木板就掛在了廚房門楣上……

  油條好吃歸好吃,一起用餐的商淑清也大為讚賞。

  同樣連連點頭的段虎拿了根油條咬著之餘,回頭問了句:「老熊,廚房門口掛了個『南山寺』的匾額,還不讓人進去是什麼意思?」

  「咳咳…」袁罡聞言捂嘴一陣咳嗽,嘴裡的白粥差點沒噴出來。

  牛有道則是霍然抬頭,驚為天人地看著圓方,愕然道:「你把南山寺的招牌掛在了廚房門口?」有點難以置信,南山寺在這群和尚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一般,怎能如此褻瀆?

  圓方搓了搓雙手,嘿嘿笑道:「一些打雜的髒活,我們南山寺幹了就行,道爺以後想吃什麼儘管吩咐,不用別人操心,自己人做的東西吃著也放心不是?」

  牛有道無語,和袁罡一起傻眼看著他,別人不知道,兩人豈能不明白這位的那點小心思,為了佔便宜還真是有夠不要臉的,從未見過這等奇葩,也算是服了他。

  商淑清和黑牡丹則面面相覷,之前黑牡丹一句話,只是一句譏諷的戲言,沒想到圓方還真這樣幹了。

  牛有道看了眼碗裡的白粥,立馬給了唸歪經的圓方難堪,「我要吃葷,今晚弄幾樣葷菜!」

  「……」這次輪到圓方傻眼了。

  最終還是袁罡出了個好注意安撫下了滿懷悲傷的圓方,於是廚房門口又多了一對楹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飯後,商淑清離去,陸聖中帶到了牛有道跟前。

  亭子裡掛了隻不時咕咕而鳴的金翅。

  坐在亭子裡的牛有道看看眼前洗漱一新恢復了正常模樣的陸聖中,嘆道:「這段時間委屈陸兄了。」伸手示意請坐。

  陸聖中沒坐,想起這段時日豬狗不如的覊押情形,語調中帶了幾分悲憤,「牛有道,你究竟想怎樣?你若真要害我,不如直接給個痛快!」

  「有什麼話坐下說。」牛有道再次伸手相請。

  陸聖中一臉無奈地苦笑了笑,慢慢坐在了牛有道對面,看著牛有道親手為他斟茶倒水,問道:「你留著我不殺,莫非我對你還有用處不成?」

  「果然是聰明人。」放下茶盞的牛有道笑道:「其實我很欣賞陸兄!說來,陸兄只是運氣不好罷了,偏偏用上了我給宋衍青的詩,否則最後會出現什麼結果還真不一定。」

  陸聖中呵呵自嘲道:「想怎麼樣直說吧。」

  牛有道問:「五梁山如今什麼情況陸兄可知?」

  陸聖中:「我大多時候被覊押在暗無天日的地方,那些打雜的和尚多話都不跟我說,我哪知道師門的情況?不過得罪了王橫他們,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牛有道舉杯,示意用茶,邊問道:「那陸兄可知燕京宋家如今是何情況?」

  陸聖中倒也淡定,端了茶盞慢慢喝了口,閉了下眼,好久沒嘗到茶香了,頗有慢慢回味的意思,閉著眼道:「我到哪知道去?何必明知故問!」

  「宋九明下台了,有人把他全家上下的腦袋給我送了過來,宋九明、劉祿、宋全等人的腦袋就埋在城外,陸兄若有興趣,我可以讓人挖出來給你看看。」牛有道舉杯指了下城外方向。

  陸聖中吃驚不小,問:「你把宋家幹掉了?」

  牛有道舉杯唇邊,答非所問:「留仙宗、浮雲宗、靈秀山比起你五梁山又如何?如今三派皆來投我,三派掌門就在外面的宅院裡,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陸聖中瞪大了眼睛,那三派自然是比他們五梁山強大得多。

  牛有道慢悠悠繼續道:「陸兄也許不知,如今庸平郡王已經攻佔了整個青山郡,南州州牧周守賢無可奈何,燕國朝廷忍氣吞聲。接下來廣義郡也是庸平郡王囊中之物,不久之後,整個南州亦唾手可得,不知陸兄作何感想,五梁山又作何打算?」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6 17:15
第二零六章 指點迷津 

  一波接一波的『驚喜』把陸聖中給震撼得不輕,宋家完了,依附於宋家的三派也投靠了這邊,更沒想到商朝宗崛起得這麼快,居然已經佔了青山郡?

  長期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地方,雖有些不知外面時光流轉,可也並非時長到無法估量,這才多久就有了這麼大的變化麼?

  儘管有些難以置信,可他心裡明白,人家沒必要拿這種事情糊弄自己,能和自己坐下來談顯然就是準備網開一面的,事情真假回頭一脫身便知,是糊弄不了的。

  「這裡是青山郡郡城?」陸聖中問了聲。

  牛有道頷首微笑。

  陸聖中沉默,途中將他押解轉運的時候,他注意到來到了一個城池,原來就是青山郡。

  陸聖中:「五梁山有何打算我怎知道?」

  喝了口茶的牛有道放下茶盞,手指一旁籠子裡的金翅,「當初在蒼廬縣從你那邊弄來的金翅一直為你留著,何不與師門聯繫一下試試看?」

  陸聖中回頭看向那隻金翅,不禁苦笑,「看來你一開始就在打五梁山的主意。」

  他沒猜錯,牛有道一開始的確是在打五梁山的主意,五梁山就是牛有道所謂的送給商朝宗的『厚禮』,只是局勢已變,計劃也得順時應勢而變。

  牛有道:「談不上打主意,強人所難的事情難長久,互惠互利才是長久之道。」

  陸聖中:「想讓五梁山投靠這邊?」

  牛有道沒順這話,「五梁山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貴派掌門的能力我不敢恭維。其實我一直認為憑陸兄的能力在五梁山內部有些屈才,完全可以為五梁山作出更大的貢獻,也可以帶領五梁山走得更遠,若是陸兄能做上五梁山的掌門,讓五梁山興盛並非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陸聖中冷笑一聲,「你在開玩笑嗎?」

  「玩笑?還真不是玩笑。」牛有道慢慢搖頭,執壺斟茶:「這邊嘛,上有天玉門,下有留仙宗、浮雲宗、靈秀山,隨便哪個都能輕易滅掉五梁山。只要五梁山來到了這裡,陸兄想怎麼拿捏五梁山都行,陸兄想什麼時候把貴派掌門給做掉那都是一句話的事情,不服陸兄的人想怎麼剷除都行,很實在的事情,一點都不玩笑。」

  這話講得太簡單粗暴了,而且很露骨、很卑鄙無恥,一旁的圓方聽得神情抽搐。

  陸聖中瞳孔驟縮,對面這位居然當他面說出幹掉他師門掌門的事,簡直是豈有此理!

  牛有道繼續漫不經心道:「雖然把陸兄關押了許久,然而未必是壞事,有句話叫做苦盡甘來,若是關一趟能做上貴派掌門,我想五梁山內部有許多人願意遭這罪。當然,前提是陸兄要想辦法找到五梁山的人,要想辦法說服五梁山投奔這邊。當然,更重要的是,陸兄要把事情做到讓我滿意,只要我滿意了,陸兄成為五梁山掌門不是什麼難事。」

  陸聖中沉聲道:「笑話!我陸聖中再不濟也不可能幹出欺師滅祖的事!」

  牛有道:「說什麼欺師滅祖有點過了,掌門之位沒誰規定天生歸誰,哪派選掌門不是有能者居之?換個更有能力的人上位,給五梁山一個更輝煌的前景讓師祖在天之靈含笑不好嗎?無能之輩為一己之私而拖累整個門派的人才是真正的欺師滅祖,身為五梁山弟子要想著為五梁山好才是正理。」

  陸聖中腮幫子緊繃,「我若是不答應呢,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牛有道:「強扭的瓜不甜,我這人最不喜歡勉強別人去幹不願意幹的事情,你若不答應,我絶不會殺你,我會放了你。」

  陸聖中身子微微前傾,「真的?」

  牛有道:「絶不會有假!不過我倒是為陸兄的將來憂心,得罪了王橫,五梁山很難在燕國立足啊!而陸兄這個罪魁禍首王橫自然是更不會放過,同樣的,也是因為陸兄的出賣,才讓五梁山落得這般,我很難想像陸兄回了五梁山會是什麼下場,就算沒什麼事,陸兄在師門還能得重用嗎?」

  「當然,也許陸兄清高,得不得重用無所謂,哪怕遭罪也能唾面自乾,忍辱偷生的事情自古有之,也不差陸兄一個。再或者,陸兄可以遠走高飛隱姓埋名做個散修之類的,不過一個背叛師門的人在外面怕是不好混吶…」

  陸聖中被他說的得心亂如麻,腦子裡亂鬨鬨的。

  「若是能為五梁山另找到一條出路,那則不一樣了,不說什麼有功,將功贖罪還是說的過去的,你大可以告訴五梁山說是你說服了我,把功勞盡攬於身。五梁山若來了這裡,連燕國朝廷都不敢對這輕舉妄動,王橫就更拿你們沒辦法了。」

  說到這,牛有道嘆了聲,「好了,言盡於此,我這人不喜歡勉強人,老熊,解開他身上禁制,送他出府。」

  圓方立刻上前,在陸聖中身上連連出手,解開了他身上的禁制。

  一身法力再次恢復運轉,氣機充盈的舒適滋味不用說,陸聖中現在也沒心情體驗這滋味,反而滿心不是滋味。

  「請!」圓方伸手請陸聖中走人。

  陸聖中欲言又止,坐那沒離開的意思,目光從圓方身上轉回了牛有道身上,最終問出一句:「你自己也說了,這邊上有天玉門,下面留仙宗三派,何必還要招五梁山來?」

  牛有道揮了揮手示意圓方退下了,「所以我才說貴派掌門的能力不敢恭維,五梁山就那點實力,還想和別的門派競爭,拿什麼去競爭?只能是挨強勢者的打壓,不得不徘徊在邊緣。恕我直言,五梁山想興盛,卻根本沒找準自己的定位。」

  陸聖中哦了聲,「願聞高見!」

  牛有道:「很簡單,重新定位自己,不要再想著和別的門派競爭,你們也沒那實力與強者競爭,先放棄與強者爭利的打算,先想想怎樣才能發揮出別人不可取代的優勢,等到徹底站穩了腳再謀取其他。」

  陸聖中沉吟道:「五梁山似乎也沒什麼別人不可取代的優勢。」

  牛有道:「沒有優勢要創造優勢嘛,就看你五梁山怎麼定位自己的作用,看從哪個點來切入,若只想著搶地盤壯大自己的話,就憑你們?既不現實,也難突破人家築起的利益高牆。」

  陸聖中:「還請指點迷津。」

  話說到這個地步,牛有道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直接挑明了,「我需要一批撒往各國要地的眼線,便於我及時掌握各地的情況。」

  陸聖中明白了他的意思,思索一陣後問道:「五梁山在這邊不擔任任何法師隨扈的話,財力何來?」

  牛有道:「多慮了,自然會有提供,否則人心似水也留不住!」

  陸聖中沉吟了好一會兒,又問:「你真的能讓我當五梁山的掌門?」

  牛有道笑了,知道這傢伙已經做出了抉擇,「這個我不能保證,也不想做出保證,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你若有做掌門的能力,我自然幫你,你若沒那能力,我不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弄得五梁山內部大亂對我沒什麼好處。」

  「我只能保證我會給你機會,你若能抓住機會,那是你應得的。你先把五梁山來投的事辦好,之後我另有事情讓你去辦,辦好了,就是你的機會!」

  陸聖中黯然喟嘆一聲,自己有得選擇嗎?

  誠如對方所言,就算放了自己回去,也未必有什麼好下場,就算師門不遷怒自己,今後在師門也別想抬起頭來。

  逃離做散修?無異於背叛師門,這個名聲出去了為天下各派所不恥,今後能混下去也不會再有什麼名堂。

  既然左右都是那般下場,為什麼不朝好的方向努力一把?

  對方已經給了自己一條路,自己也實在是找不出拒絶的理由。

  他偏頭看向了一旁的金翅,「隔了這麼久,我也不知道這金翅還能不能與師門的人聯繫上。」

  牛有道笑道:「可以試試看嘛。」

  陸聖中頷首:「如果聯繫不上,我出去想辦法找上一找。」

  牛有道偏頭道:「筆墨紙硯伺候!」

  沒一會兒筆墨紙硯捧到,陸聖中提筆斟酌了好久,方寫下了一封密信。

  放飛金翅帶走密信後,陸聖中仰天目送不語。

  站在他身後亭子裡台階上的牛有道吩咐道:「給陸兄安排好房間,不得怠慢。」

  待圓方將陸聖中帶走後,袁罡走到了牛有道身邊問:「什麼事需要這個陸聖中去辦?這種人你能放心?」

  牛有道知道他話裡的意思,如有必要不如讓他去的意思。

  「我在等邵平波出手,邵平波也在等!北州那邊,魏多那人不適合做見不得光的事,吳三兩的能力能跑腿辦事卻不足以擔當重任,兩人都過不了邵平波的手,所以我才讓他們和邵平波保持距離,否則很容易出事。你的為人,有些事是不屑於去幹的,去那邊也不合適。邵平波那邊就是要放個有手段且沒底線的狠人過去,陸聖中比你們都合適!」牛有道淡淡一聲。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7 08:20
第二零七章 緊鑼密鼓

  對此,袁罡也沒再說什麼,他知道說什麼都多餘。

  道爺自身就是個亦正亦邪的人,對是非的評判標準也很模糊,不會像他一樣把對和錯分得那麼清楚明白,道爺眼裡沒有絶對的善與惡、好與壞,用人是不管三教九流的。

  而牛有道也沒有在郡守府後面的這座院子裡久住,郡守府處在天玉門的控制中,他不願一直處在天玉門能隨時決定他生死的環境中。

  以尋找釀酒之地為由,城外四處勘探,找到了一處環境不錯的山谷,就此搬遷出城住在了城外的山谷中。

  山野之地,居住條件需要時間慢慢改善,在一山澗溪流之地,搭建了一座茅廬而居。

  周圍環境還是不錯的,山清水秀,晨有裊裊薄霧,傍晚夕陽下看鳥雀歸巢。

  安全問題也不用擔憂,留仙宗、浮雲宗、靈秀山投奔了這邊等於得罪了朝廷,也全都遷了過來。

  三派弟子聯手守山,將牛有道的居住之地嚴密看護,三派高手雲集,外圍還有商朝宗調集的數千人馬為駐軍,外人也很難闖進來打擾清靜。

  離居住地一里遠的山谷崖壁下,工匠日夜趕工開鑿,要將崖壁內的洞窟擴大、打穿、聯通,用來作為釀酒之地。

  夜色寧靜,遠處時而會傳來工匠開鑿的叮叮噹噹聲。

  崖壁上,一隻散發著柔光的月蝶在夜幕中翩翩起舞,在牛有道的氣機引導下飛舞。摘星城買的蝶卵終於破繭成蝶,雖然體型尚小,卻也熠熠生輝。

  繁星夜幕下,牛有道伸出一隻手,小小月蝶輕輕飄落,猶如一顆星星落在了他的指尖,將他凝視的臉照得分明,雙眸中有月蝶生輝的影子,眼神中透著迷惘,一絲心底深處湧起的失落感在眸中久久停留。

  一旁凝視著他的商淑清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道爺就像這隻月蝶般,雖在夜空下熠熠生輝,卻形影孤單。

  商淑清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怎會有那般情緒流露。

  她也跑到了這山谷中居住,給商朝宗的理由是,反正平常軍政方面的事情也不需要她管,不如在這邊便於掌握道爺這邊的情況,有什麼事也好及時告知哥哥。

  藍若亭對此保留了態度,沉默以對沒有吭聲表示什麼。

  商朝宗卻深以為然,認為妹妹說得有理,答應了。

  見牛有道手上歇落的月蝶好漂亮,圓方翻看著手中的盒子,他的月蝶似乎還沒到破繭而出的時候。

  同時種下的,得到的時間卻不一樣,令他有些納悶。

  不遠處的一塊大山石上,袁罡躺在上面,枕著雙臂仰望星空。

  他時常仰望那浩瀚星空,不知其中蘊藏了多少的未知和神秘。

  一顆大樹下,陸聖中背靠大樹,盤膝而坐,一人靜靜眺望夜空,也不知在想什麼。

  各有心思。

  夜深了,各自歸去,山腳兩名丫鬟迎了商淑清,陪著離開歇息。

  牛有道回到了自己的茅廬內擺弄那隻剛破繭而出的月蝶,屋內因月蝶的存在而亮堂堂。

  這玩意雖然自身發亮,卻懼怕強光,尤其畏懼陽光,白日裡是不敢現身的。

  不過收放也簡單,一塊特製的小金屬匣子,中間是空的,能如抽屜般抽出一方架,月蝶落入框架中翅膀豎起後,可推送進匣子裡。

  匣子裡有餵食的入口,萬獸門有特別為月蝶配製的食物,名為『滴露』,實物是一顆類似小藥丸的東西,捏碎混入清水放入,能在匣子裡如滴露一般給月蝶吸食,餵食一次能管好些天。

  而匣子也不大,平常掛在腰帶上看起來和隨身攜帶的玉珮一般,也是萬獸門特意為月蝶打造的。

  總之,萬獸門這生意做得好,所賣物品的周邊統統包攬了,賣出一樣東西,買主後續還得跟進買他的。

  也因此,萬獸門是天下最富有的門派之一,一技之長吃遍天下。

  「有事?」擺弄月蝶的牛有道瞥了眼依靠在門口低頭不語的袁罡。

  袁罡慢慢走了進來,遲緩道:「小廟村那幾年,我訓練了幾個機靈點的人手,帶過來就能用,大棒他們…我想讓人接他們過來,給他們一個機會。」

  牛有道沉默了,良久後徐徐道:「簡單點未嘗不是好事。」

  袁罡:「這世道怎麼簡單?不如給他們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牛有道:「這事你自己看著辦吧,他們不後悔,你自己不後悔就行。」

  袁罡轉身走了,直接去了商淑清那邊,讓那邊派人去小廟村找人……

  數日後,五梁山來人了,來者是陸聖中的師傅,名叫常之易,是五梁山的五位長老之一。也正是因為這層身份,當初的陸聖中才能從五梁山弟子中脫穎而出跟在王橫的身邊。

  五梁山那邊搞不清情況,也不知陸聖中說的是真是假,不可能冒然全部跑來。

  自己的徒弟自己搞定,有風險也是你自己承受,派了常之易來查看情況,身邊只有一名隨從。

  「混帳!」

  師徒見面,常之易劈頭蓋臉一陣怒斥,陸聖中撲通跪地磕頭,聲淚俱下。

  牛有道沒有打擾,遠觀!

  待到師徒兩個情緒都穩定了,陸聖中方領了師傅過來與牛有道見面。

  自有招牌為『南山寺』的廚房準備酒菜招待,酒不說,菜倒是唬得常之易忍不住多嚐了一下。

  常之易核實了一下徒弟說的情況,牛有道自然是幫陸聖中打掩護。

  而牛有道也問了下五梁山的情況。

  五梁山的情況不好,蒼廬縣事發至今,時間說短不短,說長其實也沒多長,王橫一直在找五梁山算賬,五梁山目前還在潛藏中,不敢冒頭。

  不過商朝宗這邊快速崛起的情況,五梁山倒是有所耳聞,比之前關押的陸聖中知道消息還早。商朝宗若願收留,有出路,又能規避王橫那邊的危險,自然是願意投奔的。

  然而要讓五梁山化明為暗,要讓五梁山變為另一種性質的存在,只是負責前來確認情況的常之易也不敢冒然答應。

  不過目前的五梁山也沒什麼其他選擇,加上牛有道的話也有道理,的確是給五梁山指了一條發展的方向。幾番金翅來往聯繫後,五梁山再次派人來確定,確認無誤後,五梁山方正式答應了下來。

  口頭答應沒用,牛有道有要求,五梁山必須遷到這裡來,不把五梁山高層的性命給控制在手中,他哪敢用他們?商朝宗的實力還沒大到讓人『鳥為食亡』的地步。

  這裡有留仙宗等門派的勢力拱衛,隨便哪家都能把五梁山給收拾了,只有五梁山的高層來了這邊在他的掌控中,他才能放心。

  等到山洞開鑿好了,開始打造釀酒設施的時候,五梁山掌門公孫布也帶著數以百計的五梁山弟子來到了。

  等到公孫布來到,該談的,下面都已經談明白了,公孫布只是來最後拍板的。

  青山藹藹,山風徐徐,露天的石桌、石凳。

  與牛有道見面坐下,稍微寒暄客套了幾句後,牛有道也不廢話,直接一沓金票定人心,讓五梁山見識他的財力。

  「五十萬!」牛有道一沓金票推到公孫布面前。

  公孫布和幾位長老心頭微微一震,好大的手筆!

  一名長老拿了桌上金票到手,迅速清點了一下後,對公孫布微微點頭,表示沒錯,的確是五十萬金幣!

  公孫布試著問道:「這錢是給五梁山的,還是辦事的?」

  牛有道:「是五梁山拿,還是辦事的費用,你們自己看著安排。每年給你們五十萬保底,事情辦得好會另有其它作為賞功,事情辦砸了也不是兒戲,回頭這邊會給你們一個獎懲的章程,讓你們清楚明白。派往各國的探子你們自己安排,務必安排可靠的人員,務必仔細斟酌,儘快拿出一個章程給我,三個月內我要看到成效。具體事宜你們和袁罡商量。」

  一來就見識到了財力,五梁山迅速安下心來,就近選址開山建府,快速執行牛有道的安排。沒多久,五梁山一批批弟子便悄然消失離開了這邊。

  陸聖中被牛有道特別調用了,與牛有道一番單獨密談後,陸聖中也悄悄離開了,要趕赴北州去和吳三兩碰面。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有條不紊地進行中,袁罡既算是參與其中,也算是旁觀了整個過程。

  從離開小廟村那天開始,袁罡可謂親眼目睹了道爺的一連串翻雲覆雨手段,白手起家,火速拉起了一班人馬,這手腕,他自認換了自己不可能做到。

  而牛有道也暫時分出了一部分精力在釀酒上,具體操作還是交給了圓方率領的南山寺僧眾,他只負責教授,凡事親為的話,他也忙不過來。

  釀酒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是這邊的主要財力來源,把釀酒的方法教給南山寺也是為了保密。交給圓方他也放心,一群信仰堅定的人才是最佳的保密人選,何況圓方還是個守財奴,屬於做夢都怕別人偷了他財路的那種人。

  釀造的具體過程只有這群和尚知道。

  釀造之地的山洞內,有三條進出洞口,每個洞口都由留仙宗、浮雲宗、靈秀山輪值派兩名弟子全天候寸步不離地看守。

  三派也相當重視這事,用牛有道的話說,一旦讓天玉門把釀造秘法給竊取走了的話,就沒咱們什麼事了,天玉門搞不好要一腳把你們給踢出局。

  三派死死守住了這裡,對生活在這片的南山寺僧眾也盯的比較緊,怕洩密。

  而除了釀造的南山寺僧眾外,釀造之地連三派自己都不許進去,就更別說天玉門的人了。在這事上,三派聯手,不會對天玉門做任何讓步。

  每個洞口還有五名商朝宗派來的人馬輪值看守,可謂與三派互相監督,杜絶監守自盜。

  圓方又在洞口刻上了『南山寺』三個字。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7 17:22
第二零八章 新酒出爐

  郡守府後面的府邸,牛有道以及三派遷出去後,這宅院基本就成了天玉門的專用宅院。

  天玉門長老陳庭秀從外大步回來,直接找到了掌門彭又在發火,「掌門,我親自前去查看進度如何,他們根本就不讓我進去。」

  之前派人去查看,不讓進也就罷了,他親自前去也不讓進,讓他很是惱火。

  彭又在看了看他臉色,略搖頭道:「算了吧,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先讓他們專心把東西給弄出來。」

  陳庭秀:「掌門,你想想看,三派那麼多人,半個青山郡的地盤如何養活?釀造之地全部是三派的人,鬼知道他們會不會做什麼手腳。」

  彭又在:「我不管他們做什麼手腳,已經說好了的,釀造出來的東西由我天玉門獨家買賣,若敢隱瞞私藏,別怪我不客氣。」

  就在這時,外面有弟子來報,「掌門,城外山谷那邊來話了,說頭批東西已經好了,請掌門去驗收。」

  一聽此話,彭又在精神一振。

  陳庭秀卻是氣得夠嗆,他剛剛跑去不說,剛回來了又說好了,豈不是讓他白跑一趟?

  「別氣了,招呼上其他幾位長老,一起去看看。」彭又在拍了拍他肩膀樂哈哈,心情明顯不錯,等了這麼久,終於要見到成效了。

  很快,數名長老集結,連同商朝宗和藍若亭一起出了城,一群人馬火速趕往城外山谷方向。

  通往山谷的山路已經臨時徵調民夫修了條簡易的通山之路,談不上修得多好,至少把一些凹凸不平給平了。

  山谷入口,牛有道已經偕同三派掌門等人在入口處等候。

  相見之後一番客套,彭又在已經等不及了,揮手道:「別囉嗦了,走,去看看。」

  「請!」牛有道伸手相請。

  一群人步行而來,直接抵達了釀造之地的洞口,卻被三派守洞弟子給攔下了,不讓進洞。

  陳庭秀沉聲道:「難道連我天玉門掌門也不能進去嗎?」

  牛有道忙擺手解釋道:「陳長老別誤會,有些要求之所以不近人情,保密只是一方面,真正的原因是因為釀造此酒的要求十分苛刻,酒水裡要求一點塵埃都不能沾,釀造時也不能混入雜味,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這裡面就連我也不能輕易進入,實在是因為進去一趟太麻煩了。一個人進去,首先要齋戒沐浴,途中光洗澡就要洗三次,要把人徹底給洗乾淨,這就是我為何讓這群和尚釀造的原因。若是裡面的酒水出了什麼問題,那肯定是有人不守規矩偷偷跑進去了。」

  「陳長老若是不信,待會兒可倒杯酒水對比一下山中清泉,泉水中尚有細微雜質,但此酒我敢保證,絶無任何細微塵埃的存在!此中花費了太多心血才能絶塵,這也是釀造速度慢的真正原因,實在是不便前功盡棄,還望陳長老諒解。」

  洗三次澡?圓方歪嘴偷樂了一下,這邊人進進出出有誰洗過澡嗎?道爺這理由還真是讓人呵呵。

  不過道爺既然這樣說了,他回頭還真的得對南山寺僧眾交代清楚,這是多好的防盜理由啊!

  袁罡斜了牛有道一眼,你不能輕易進去是因為把主要精力放在了修煉上當甩手掌櫃懶得進去吧?

  至於絶塵,袁罡倒是相信的,蒸餾水能不乾淨嗎?

  商朝宗和藍若亭等人面面相覷,有點吃驚,究竟是什麼酒,竟能連點塵埃都沒有?

  商淑清本還想跟著進去見識一下,聽說途中要洗三次澡,身為女人的她尷尬了,打消了進去一觀的念頭。

  就連費長流、鄭九霄和夏花等人也驚疑不定,他們也是頭回聽說這說法,釀這酒這麼講究嗎?

  「……」陳庭秀被這理由說得啞口無言,再要求進去,那就是無理取鬧了。

  不過他倒是暗暗下了決心,待會兒一定要好好看看,看看是否真的不染塵埃。

  其實大家心裡幾乎都有了同樣的想法,待會兒還真要看看是否真的那麼乾淨。

  對新鮮事物,是人的都有觀察慾望。

  彭又在淡然道:「守規矩是好事,就在外面等著吧。」

  牛有道朝圓方揮手示意,圓方立刻站在洞口朝洞內吶喊道:「抬出來吧。」

  不一會兒,眾目睽睽之下,洞內的和尚們一個個挑著擔出來了。

  木板訂製的簡易木框,一筐裡面有二十瓶,原來的酒罈全部換成了天玉門特意要求的白瓷瓶,美觀好看,也是天玉門讓人特意燒製好送來的。

  對此,牛有道發現天玉門還是有點眼光的,知道讓賣相好看,看來是打定了主意要賣高價,他倒要看看天玉門能賣什麼價。

  沒多久,幾十框酒擺在了洞外,首批也不多,一千單八瓶。

  彭又在繞著轉了圈,兩眼放光,這可都是金幣啊!

  伸手掰開了一隻木框,拿了幾瓶,一瓶瓶扔給幾位長老,「都品品,檢驗下味道如何。」

  牛有道立刻示意黑牡丹去取酒杯來。

  很快,一摞酒杯送到分發,密封的瓷瓶也一瓶瓶打開了,立聞清香四溢,令人神清氣爽。

  清冽酒水倒入杯中,不但是陳庭秀,其他人也紛紛瞪大了眼睛查看杯中酒。

  彭又在也如此,在冰雪閣的時候雖然知道這酒水清澈,但還不知道沒有塵埃的說法,那真是瞪大了法眼細細查看。

  看過之後一個個發出驚嘆不已的動靜,互相點頭誇讚,感覺很神奇的樣子。

  陳庭秀略搖頭,似有感慨,原來真的這麼乾淨,他服氣了,看來那裡面還真不是誰都能輕易進去的地方,人一走動哪能不攪動塵埃,的確是得嚴格管制才行。

  彭又在搖頭一歎,「果然清澈無塵,可見的確是費了工夫的。」說罷昂頭一口乾了,嚥下回味後,讚道:「就是這個味,好酒!」

  餘者紛紛舉杯品嚐,喝過後一個個叫好。

  「好烈的酒!」藍若亭對商朝宗說了聲,嘴裡還呼著氣。

  淺嚐一口的商淑清忍不住摀住了嘴,沒喝過這麼烈的酒,一時難習慣。

  連喝幾杯,彭又在招了陳庭秀幾位長老過來,示意了一下瓶中酒,「賣的時候,這個說辭可以用上,安排下去。」

  幾位長老或若有所思,或面有喜色,明白他的意思,賣的時候說這酒水乾淨到沒有塵埃,絶對有賣點。這酒本就是賣給有錢人的,這賣點好!

  回頭,彭又在又招了牛有道過來問道:「這麼久才釀這麼一點?」

  牛有道:「前期各項準備時間花了不少,今後每個月都會有產出。」

  其實這千把斤酒也費不了什麼事,幾個和尚費點工夫就搞定了,是他有意控制。

  彭又在略沉默,目前來說,一些事情他也準備睜一眼閉一隻眼,天玉門在他任內拿下南州是目標!

  回頭讓人拿了金票出來,包括剛才喝掉的,一千零八瓶酒的錢,讓人付給了商朝宗二十多萬金幣,隨後讓人把酒給全部運走了……

  牛有道給了二十多萬,天玉門又給了二十多萬,有了財力,商朝宗立刻在青山郡轟轟烈烈推行新政!

  天玉門親眼見證了實效,也要兌現接下來的承諾,然卻是個艱難的決定,廣義郡那邊畢竟是彭又在的女兒和女婿!

  這事天玉門其他人誰都不好開口,也只能是彭又在開這口。

  離開青山郡後,彭又在親自率人趕往了廣義郡。

  廣義郡,獲悉天玉門掌門法駕親臨,鳳凌波帶著一群人出城十里相迎。

  將貴客迎回郡守府,彭又在立刻招了女兒、女婿談話。

  一番長談之後,交出了兵符的鳳凌波,在天玉門弟子的注視下,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一間院子,腰背佝僂了下來,彷彿瞬間老了十幾歲。

  經營廣義郡多年,多年心血啊!天玉門一句話,瞬間就將他多年的心血化為烏有,心中的悲涼無人能知。

  四周都是天玉門的弟子,彭又在一句話,他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就直接解除了他的兵權。

  「爹,你知道凌波這些年在廣義郡投入了多大的心血嗎?天玉門怎能如此無情無義,豈不讓天玉門其他領地的人心寒,公道何在?人心何在?」跪在父親腳下的彭玉蘭痛哭流涕,還在那哀求。

  「放肆!」彭又在一聲怒喝,然見到女兒這個樣子,心中也頗為不忍,旋即又放緩了臉色,「玉蘭,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只是暫時的,不會讓你們吃虧!此事門中其他長老也是有公斷的,都明確表示了,你們夫妻這次做出了犧牲,以後會加倍補償!」

  彭玉蘭霍然抬頭,「為什麼是我們做出犧牲?論資排輩也輪不到商朝宗,為何不讓商朝宗做出犧牲,難道凌波沒有統領兩郡的能力嗎?我是您唯一的女兒,凌波是您女婿啊!您是掌門,天玉門的事情您說的算,您不同意的話,誰還敢逼迫不成?」

  彭又在給出了評斷:「其他原因不需多說,秉公而論,凌波的能力守成有餘,開拓的能力不如商朝宗。為大局著想,天玉門上下認為兩郡人馬交由商朝宗統一調遣很有必要。事情已經定了,老老實實交接,別做什麼手腳給自己惹麻煩,明白嗎?」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9 08:10
第二零九章 風林火山

  一句事情已經定了,令彭玉蘭頽然跪坐在地,滿心悲涼。

  對於鳳凌波的心情,她感同身受,也同樣滿懷悲憤。

  當初廣義郡擁兵自重時,是誰在提著腦袋冒險?

  朝廷大軍征討時,又是誰的兒女上戰場浴血廝殺拚命抵禦?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天玉門一句開拓能力不如商朝宗就完了!

  「引狼入室…養虎為患…」彭玉蘭坐在地上喃喃自語,貴婦人的形象全無。

  彭又在能理解女兒的心情,喟嘆道:「引狼入室也好,養虎為患也罷,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又何嘗不是說明了商朝宗的能力?天下有幾人能有這本事?和凌波放在一起對比很明顯,這麼多年凌波一直困在廣義郡,而商朝宗到蒼廬縣才多久,便一舉拿下了青山郡,其氣魄和心胸不負其父寧王商建伯之威名!」

  彭玉蘭悲憤搖頭道:「凌波守成也是為了積蓄實力,好不容易攢下的家底,自己沒用上,成了別人的嫁衣裳不說,在你們看來反倒成了凌波的能力不足!沒有凌波這些年在廣義郡的嘔心瀝血,他哪來的財力、哪來的兵力去吞併青山郡?自己種的桃子,熟了,卻被別人摘了,反而惹來無能的罵名,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別人?」彭又在俯身,雙手親自將女兒從地上扶起,伸手抹去了女兒臉上的淚水,「沒有別人,商朝宗也不是別人,是你的女婿,是你半個兒子,和你,和我,都是一家人。」

  彭玉蘭悲聲道:「爹,你這話讓若義和若節情以何堪?處心積慮搶奪岳父家的家業,有這樣的一家人嗎?」

  她心中難過,一家人也要看是什麼情況,有些事情始終是親疏有別的,鳳家辛辛苦苦打下的家業,將來自然是要傳給自己兒子的,如今好了,自己兒子捨命打下的家業拱手送人不說,還要俯首稱臣。

  彭又在:「若照你這說法,商朝宗是大燕皇族,他是不是該認為是咱們搶了他燕國商家的家業,這賬算得清楚嗎?玉蘭,有些事情是沒有對錯的,一切都要向前看,將來會更好的。」

  彭玉蘭:「將來?連眼前都顧不上,將來的事情誰又說得
楚?」


  她太清楚了,現在落後一步,將來再好,自己兒子估計也要一直被商朝宗給壓著,這讓她難以接受。

  彭又在略沉默,知道這事現在再怎麼解釋也難讓女兒釋懷,換了誰都難以接受這樣的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正因為是自己的女兒、女婿,他才有這耐心親自來慢慢解釋,換了別人怕是沒這必要。

  開導不了,他也就不再糾纏這個,反而提醒道:「我來之前,藍若亭曾找到我說起若男的事,聽說若男置氣跑回了娘家,一直未歸,也勸不回去,希望我能說句話。玉蘭,目前的這個情況下,兩郡的主導權要交給商朝宗,你若真是為了若節和若義好,就儘快勸若男回去。」

  「男人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真要被別的女人趁虛而入拱掉了若男的位置,那你們和商朝宗之間可就真的成了外人了。一旦商朝宗有所作為,話語權就越大,天玉門也不能把他繼續當個小人物對待,若男身為他的妻子卻不願跟他在一起,商朝宗要另娶,天玉門也說不得什麼,誰都沒理由讓誰守活寡,這事你自己掂量清楚……」

  而就在天玉門一干人抵達廣義郡的同時,從小廟村來的幾個年輕小夥子,在商朝宗親衛的帶領下,亦從廣義郡馳騁而過。

  一行,一路風餐露宿,終於趕到了青山郡郡城外的山谷中。

  一行跳下馬,等在了原地,等候通報,幾個健壯小夥子不時東張西望,雖滿面的風塵僕僕,卻是滿眼的好奇。

  沒多久,牛有道和袁罡等人來了。

  換了一般人的話,牛有道未必會親自露面迎接。

  雖然這幾個更一般,但是沒辦法,是一個村的老鄉。

  有些架子是擺不得的,有些人的心是不能傷的。

  「罡子哥,道哥兒!」

  幾個小夥子見到二人,興奮地揮臂高呼,也不管什麼守衛不守衛了,歡呼著朝二人衝了過去。

  牛有道揮手示意守衛不要阻攔。

  牛有道還好,令他們稍有距離感,他們對袁罡就不客氣了,直接衝去將袁罡抱了起來。

  摟摟抱抱似乎仍難以表達他們的興奮之情,抬了袁罡往天上扔起,接住,又拋起。

  黑牡丹等人訝異,訝異這些人和袁罡的關係,也訝異於袁罡這冷面門神的臉上居然泛起了微微笑意。

  袁罡被放下後,問道:「怎麼就你們四個,還有兩個呢?」

  大碗嘿嘿道:「大黑子剛娶媳婦,成親沒幾天,捨不得扔下媳婦。木頭也娶媳婦了,他爹娘天天逼他傳宗接代呢,也來不了。」

  袁罡略默,既然不想來,他也不能勉強。

  這裡正熱鬧著,又有一隊人馬趕來,商朝宗和藍若亭來了。

  聽到下面稟報,說袁罡點名要的小廟村的人來了,藍若亭現在對那村子裡的人滿是好奇,忍不住要跑來一看,商朝宗同有此意也就一起來了。

  「王爺,藍先生。」牛有道拱手客氣了一聲。

  幾個小夥子當初也是見過商朝宗的,見到大人物來了,知道是什麼王爺,遂都消停了下來。

  他們也不懂什麼正兒八經的禮數,有些忐忑地站在了袁罡身邊不敢說話,如同袁罡般沒有行禮。

  「聽說道爺的老鄉來了,特來看看。」商朝宗笑著說著,目光已經盯向了幾人。

  「鄉野村民不通禮數,王爺不要見怪。」牛有道幫幾個小夥子先賠了個不是。

  藍若亭目光早已盯向了幾人,略作審視,已經發現了幾人的不一樣。

  似曾眼熟,應該都是當初在村外見過的那幾個,但和當初相比,幾個小夥子明顯都有了些變化,虎背蜂腰的體型與袁罡有些像,一個個健碩,精氣神飽滿,不是普通兵士能比的。

  藍若亭和商朝宗下意識相視一眼,心裡嘀咕,這幾個看樣子隨便拉一個出來都可上陣為猛士,看來那個小廟村還真不簡單,盡特麼出人才。

  其實牛有道也注意到了幾人的變化,略飽含深意地瞥了袁罡一眼。

  王爺來了,牛有道自然是要陪上一陪的,袁罡帶了幾個風塵僕僕的傢伙去洗漱。

  等到將商朝宗送走了,牛有道爬到了一座山崖上,獨自站在懸崖邊等著。

  沒多久,袁罡來了,不等他開口,背對的牛有道已開口問道:「你將你修煉的硬氣功傳給了他們?」

  袁罡默了下,明白他的擔憂,說實話,他當初也沒想到自己修煉的硬氣功能有多不尋常。

  他前世與某群人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是一同練的,教給同村的那些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當時的目的也是為了強身健體讓大家好保護村子,也沒做其他想法,現在自然明白可能會引來麻煩。

  袁罡點頭:「是!不過有點奇怪,我當時傷癒後,大家幾乎是同時一起練的,不過他們的進度明顯不如我,差距很大。」

  牛有道:「任何功法都是因人而異的,誰都能練的話,這天下全是修士,你練的硬氣功估計也是這個理…理雖然是這個理,不過還是不要亂擴散的好,還是留點底牌的好,小心反噬,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袁罡默默點頭,越危險的東西,越不可輕傳!

  就在這時,山腰傳來一陣吶喊,「罡子哥,道哥兒。」

  洗漱一新的小夥子們又龍虎精神地跑了來,跑到山上,咋咋呼呼的,很奔放,和這的環境比起來,顯得有些沒規矩。

  轉身看來的牛有道微微一笑。

  袁罡卻沉聲警告道:「這裡不是村裡,別讓人看笑話,以後都叫道爺!」

  「道…道爺?」幾人有點咬口,貌似不習慣,有人撓頭嘿嘿。

  袁罡回頭又對牛有道說:「道爺,他們的名字都沒什麼正形,說出來讓人笑話,你比較懂這個,給他們取個名吧。」

  事實也誠如他所言,他袁罡的名字在小廟村算好的,還是因為是個外地路人經過時幫忙取的,其他人,不是什麼袁大棒,就是牛二狗,在村裡正常,拿出來見世面的確容易讓人笑。

  至於什麼牛有道,按袁罡的估計,牛有道這個名字肯定不是什麼道德的道,也不會是什麼道義的道,而是道路的道,牛有路的意思,否則正常人不會取這麼怪的名字,只是配道爺如今的身份稍微有點格調罷了,牛有道放村裡種田立馬格調大貶。

  其實小廟村也沒什麼雜姓,大多不是姓牛就是姓袁。

  牛有道呵呵一笑,沒拒絶,目光在四人臉上掃了掃,最後又落在袁罡臉上,他能看懂他,遂一字一句道:「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風…林…火…山!」

  一語切中袁罡心思,袁罡喜歡,點頭,沒有異議,立馬回頭看向幾人,指著說道:「大棒,你以後就叫袁風。猛子,你以後就叫牛林。小狗子,你以後就叫袁火。大碗,你以後就叫牛山!」

  「我叫袁風,你叫牛林……」四人嘻嘻哈哈笑著,互相指責著記下了。

  誠如牛有道取名時一語切中袁罡心思般,牛有道知道袁罡想幹什麼,果然,袁罡次日就離開了。

  袁罡想選幾百個人,想帶一批自己的兵出來,商朝宗的那些兵卒他不要,他要四處走訪自己去挑選合適的苗子。

  牛有道讓三派派了幾個高手做隨扈,避免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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