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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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76934
arty2008 發表於 2017-4-30 17:00
第一六零章 恬不知恥

  途中,針對邵平波的留心觀察下,牛有道漸漸琢磨出了一點別的味道。

  除了山林中面對搭了下話,之後這一路上,邵平波壓根沒正眼瞧他,連注意他的意思都沒有,途中休息時,他也沒靠近邵平波的機會。

  想想初見邵平波時對方的客氣,他漸漸明白了,絶不是因為他們菜做的好吃,而是因為不清楚他們的底細。

  前恭後倨的態度轉折點在哪?他稍微一梳理就慢慢釐清了。

  不是因為他承認了是散修,而是對方突然無禮的舉動,反客為主直接將那盆肉給消滅了。

  道理很簡單,初見時,對方彬彬有禮,說明對方不是個不懂禮數的人,突然那般無禮,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明白這點,牛有道捏了捏額頭,被人不動聲色試探了一把,這邊沒任何反應,被人家給看穿了斤兩。

  關鍵是,他當時也不需要有什麼反應,不想惹什麼麻煩,誰想對方居然存了拉他來做廚子的心而試探,誰又能想到?

  牛有道有點頭疼,碰上了難纏的人。

  一接觸邵平波,通過種種細節,他就能感受到,這種人的高傲是在骨子裡的。

  從他自報是諸葛尋的人,要去京城交差,邵平波仍然毫不客氣地將他弄來當廚子,就知這人壓根不把諸葛尋或者說不把韓國朝廷給放在眼裡,此人之傲勁可想而知。

  偏偏人家不僅僅是因為家世背景而高傲,從人家前恭後倨時的手段上就能看出,不是不知輕重的人,這是個進退有度,拿捏掌控極有分寸的人,不是那種因家世背景盲目自大的人,人家的高傲來自於自己的底氣和掌控力,這種人往往很難纏,因為頭腦清晰冷靜!

  而這種人往往理智無情,當斷則斷,屬於冷血動物那一類,他曾經跟這種人打過交道,很不好惹。

  試出他們幾個的深淺後,立馬不屑一顧,沒有絲毫情面可講,由此便可見一斑!

  思路一捋,牛有道倒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路仔細觀察。

  越觀察越暗暗心驚,一行修士中,有兩位修士,居然能令那兩名金丹修士態度恭敬,也就是說另兩位也極有可能是金丹修士,並且比那兩個地位更高。還有兩名修士,言談交往間,似乎與那兩位金丹修士是平等來往,那麼這兩位也極有可能是金丹修士。

  從其他修士對這六人的態度,以及其他一些細節上,他漸漸確認了,邵平波身邊居然有六名金丹修士保護!

  試問當初攜帶了『十萬鴉將』秘密在身的商朝宗,一路上天玉門才派了幾個金丹修士保護?

  由此可見,邵登雲對這個兒子極為重視。

  對邵登雲的情況,牛有道不太熟悉,只隱約聽說好像有三四個子女,難道每個子女身邊都有這麼多高手保護嗎?金丹修士不是白菜,似乎不太可能,難道是因為邵平波要外出辦事?

  牛有道的思路立刻又拉到了更廣的範圍來俯視。

  北州的大概情況出現在了牛有道的腦海中,其實北州的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

  邵登雲,原屬於燕國邊關鎮守大將,後叛離燕國投靠韓國,開關放韓國大軍一路攻城掠地,最終將整個北州切割出了燕國版圖,似乎是作為投靠的犒賞,邵登雲成了北州刺史,坐擁一州之地。

  聽說邵登雲北借韓國之勢令燕國不敢輕舉妄動,南借燕國之勢又令韓國投鼠忌器。

  牛有道如今細想想,身為一個投靠的敵將,受到韓國內部勢力一定程度上的排斥怕是免不了,然而邵登雲居然能坐擁一州之地進而擁兵自重,令誰也奈何不得他,這很不簡單!

  邵登雲原來好像是寧王商建伯麾下的大將,據說是因為朝廷清洗寧王舊部,逼得邵登雲反了!

  寧王舊部不少,聽說被清洗的也不少,但是敢果斷叛國的似乎也只有邵登雲這一位!

  莫名的,牛有道感覺邵登雲這當斷則斷的風格怎麼有點像是邵平波,結合眼前察覺出的種種,他竟隱隱懷疑,邵登雲的果斷背叛會不會跟邵平波有關?

  忽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也許是父子遺傳,父子間性格有共通之處,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北州,原燕國屬地,原與韓國劃江而治,如今江是韓國的江,地也是韓國的地。

  大江之上,早有幾艘大船等候,人馬一起上船,船伕升起船帆,船舷兩排搖槳律動,划船渡江。

  江面遼闊,船伕足足奮勇劃了一刻有餘,才抵達了對岸。

  船靠碼頭,船上拋出纜繩,碼頭上有人接了栓定的船隻,搭上跳板,陸續下船。

  碼頭早有不少人迎接,邵平波下船後對拱手的眾人微微點頭,沒應付其他人,卻獨獨走到了一個女子的跟前。

  後面下船的牛有道想不看到人群中的那個女子都難,先不說邵平波的特殊對待,實在是那女的很漂亮,猶如鶴立雞群,太顯眼了。

  青螺髮髻披紗,一雙鳳眼明眸,端莊冷艷,瓷白肌膚,婀娜身段,一襲灰色籠紗長裙,氣質出塵。

  牛有道相當無語,想不認識這個女的都難,居然是唐儀!

  他繞過北州入韓國,就是不想撞見上清宗的人。他不想跟邵平波來,就是擔心遇見上清宗的人,畢竟聽說上清宗投靠了邵登雲,跟著邵平波遇見的概率太高了。

  誰想怕什麼來什麼,唐儀居然親自來了江邊迎接邵平波,這叫什麼事?

  左右看了下,躲都沒地方躲,除非回到船上,或躲進水裡去。

  然而他稍微頓足,後面便有修士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前行。

  唐儀左右還有兩人,他也認識,其中一個是蘇破,另一個則是屢屢欲置他於死地的唐素素,還真是冤家路窄。

  不知是不是因為唐儀是上清宗掌門的原因,或是因為長得漂亮,邵平波對其態度明顯好於其他人。

  幸好,唐儀三人的注意力也都在對面的邵平波身上,牛有道趁機往人後面一站,擋了三人的視線,得先混過這一關,再伺機脫身。

  躲在人後,聽著邵平波的話,牛有道明白了,邵平波看上了唐儀!

  邵平波話中的愛慕之意,根本是不加掩飾的,想聽不明白都難。

  幸好,唐儀話中的婉拒之意也很明顯,不然牛有道非得膩味死不可。

  沒錯,他的確談不上喜歡唐儀,對唐儀也沒任何感覺,更沒有男女之間的感覺,事實上這世上目前還沒有讓他喜歡的女人,可特麼唐儀名分上畢竟是和他拜過天地的。

  他再不喜歡唐儀,也接受不了名義上的老婆當自己面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啊!

  他還不至於心態豁達到那種無慾無求的地步。

  「對了,給你帶了樣禮物。」

  「大公子的好意心領了,真不用,我是有夫之婦!」

  言談間,唐儀再三強調自己是有夫之婦,貌似有希望邵平波知難而退的意思。

  「知道你不收東西,這樣禮物很特別,我請了個好廚子來,他做出的佳餚想必你也沒嚐過,不妨嚐嚐看。」

  邵平波笑了笑,回頭喊道:「張兄。」似乎這個時候才想起了牛有道。

  後面的人立刻左右分開讓路,把牛有道給讓了出來,牛有道無語。

  唐儀、蘇破、唐素素的目光齊唰唰盯向牛有道,瞬間皆一怔,做夢也沒想到是牛有道。

  牛有道神色淡然地走了過來,杵劍在身前,盯著唐儀上下看了眼,微笑道:「好一個美人!」

  邵平波眉頭略皺,冷冷道:「張兄還請慎言。」

  牛有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邵大人,這就是你要宴請的貴客?」

  邵平波頷首:「正是!」

  牛有道:「邵大人把我大老遠給拉來,就是為了她,誠心可見,我觀大人與這位美人,果然是般配得很。」

  邵平波告誡道:「張兄,話過了,這位是上清宗掌門!」

  聽到張兄張兄的稱呼,唐儀三人還有點懷疑是不是認錯了人,只是相似而已,然而牛有道杵在身前的那把劍,東郭浩然早年的佩劍,三人卻是都認識的。

  人像也就罷了,連佩劍也像,不是牛有道才怪了!

  牛有道這話,無疑在當眾打唐儀的臉。

  沒辦法,他也不想和唐儀見面,可是避都避不開,他只能以進為退,先砸出一些話來,讓這邊不好意思暴露他身份。

  唐儀內心是臊得無臉見人的,不管怎麼說,牛有道都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在自己丈夫面前,大庭廣眾之下與別的男人不清不楚,世上有這樣的道理嗎?牛有道那些話,對她來說無疑是極盡譏諷!

  蘇破略低頭,也有些臊得慌。

  就連恨不得將牛有道給殺了的唐素素心中也有些難堪,這個時候牛有道若是公開身份的話,那唐儀就要成為天下人的笑話,要被人戳一輩子的脊樑骨!

  牛有道的突然現身,在這種情況下現身,猶如一記記耳光,狠狠抽在三人的臉上。

  上清宗掌門?黑牡丹四人面面相覷,這位就是上清宗掌門?

  剛才若沒聽錯的話,這位掌門好像自己承認了自己是有夫之婦,只是不知那個『夫』是指傳言中的那位,還是後來另有他人,若真是傳言中的那位,那這位掌門未免也太恬不知恥了吧?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1 09:20
第一六一章 人生如戲

  若那個『夫』真是道爺的話,讓道爺情何以堪?

  黑牡丹自己是女人,哪怕是站在女人的角度,若是哪個男人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哪個女人能受得了?

  四人知道牛有道的身份,聽牛有道這話怎麼聽都像是譏諷,感覺傳言像是真的啊!

  唐儀表面平靜無波地看著牛有道問:「大公子,這位是?」

  邵平波略介紹了一下,「出使趙國的使臣,諸葛尋大人的手下,張三!」

  韓國使臣諸葛尋的手下?唐儀不知道他怎麼跑諸葛尋手下去了,但知道名字肯定是假名字,拱了拱手,沒說什麼。

  牛有道拱手回禮,也沒再說什麼,目光掃了眼蘇破和唐素素,都不敢捅破他身份,他就放心了。

  「把酒樓裡不相干的人清空。」邵平波揮手指向江畔的一座酒樓,下了令。

  牛有道目光迅速投去,打量酒樓所在地形,半在岸上,半臨江,面江一面還有可觀江景的樓台,檔次不低。

  很快,酒樓裡的客人全部趕了出來,碼頭上的眾人移步酒樓,能有資格進酒樓的也不多,廚子自然有那資格。

  邵平波與唐儀併排進了酒樓,直往後面的臨江觀景台,很有情趣。

  之後進入的牛有道快速觀察酒樓內的環境,被直接領往了廚房,邵平波還真是把他當廚子使喚。

  酒樓的廚房不小,五六個廚房人員看著他們,肥頭大耳的掌廚上前拱手道:「不知這位朋友是哪家字號的掌廚?」

  突然通知他們,請了廚師來,讓他們幫忙打下手,他也是這行當裡有名號的人,心裡很不舒服,語氣裡有討教的味道。

  你大爺,還真把老子當廚子了!牛有道暗噴一句,他心裡也不舒服,被唐儀給鬧的,你說見面就見面吧,結果他被弄來當廚子,看邵平波和唐儀卿卿我我,回頭他還得獻上美味給那對狗男女,讓他情何以堪。

  鏘!牛有道猛然拔出半截劍來,讓對方把眼睛放亮點。

  「……」掌廚一愣,旋即腦袋一縮,領著幾人灰溜溜走了。

  劍歸鞘,牛有道回頭對跟進來盯守的修士道:「廚房禁地,麻煩迴避一下。」

  那人道:「廚房什麼時候成了禁地?」

  牛有道:「我們做菜的手藝不外傳,不守規矩就別吃了。」

  「……」那修士也沒多說什麼,慢慢轉身離開了。

  「等等!」牛有道又喊住他,「取筆墨紙硯來。」

  那修士停步回頭,「做菜用筆墨紙硯作甚?」

  牛有道環指廚房,「這廚房裡缺我用的調料,我寫下來,便於你們去採購。」

  修士走了,牛有道溜躂在廚房內四處觀看。

  修士很快又回來了,筆墨紙硯自然也帶來了。

  用墨後,牛有道提筆寫了幾十樣東西,揭紙一抖,遞去,「去採購吧!」

  修士接來看了看,走了。

  黑牡丹等人互相交換眼色,不知道牛有道要幹嘛,需要這麼多調料嗎?

  「不該看的別看。」牛有道回頭左右,讓黑牡丹等人避開了點,又提筆迅速寫了樣東西,擱筆,吹乾紙筏,折了收起。

  臨江觀景台上,廚房出來的修士來到,拿出了那張單子遞給邵平波,道:「都是草藥。」

  一旁的唐儀靜默,留心聽著。

  瀏覽了下單子上的物品,邵平波問:「上次吃的東西裡似乎也有草藥吧?」

  修士道:「有的,我看到的似乎就有姜蒜之物。」

  單子遞迴,邵平波:「照單子上擬的去採購。」

  廚房,進來了個不該進來的人,唐素素繃著一張臉進來了。

  「道爺!」黑牡丹提醒了一聲。

  站在窗前的牛有道回頭一看來者,慢慢轉身,杵劍身前,似笑非笑地看著,更像是嘲諷。

  兩人面對面站定,唐素素沉聲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牛有道:「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著嗎?」

  唐素素:「你當我不敢殺你?」

  牛有道:「你要殺我也不止一兩次,可是哪次能得手?這次你也殺不了我!」見對方有暴怒的衝動,「怎麼?想動手?你應該知道東郭浩然在我身上留了什麼,你一下兩下也奈何不了我,鬧出動靜來,邵平波問情況,我為了自保,只好抖出和唐儀的關係,我倒要看看上清宗還要不要臉!」

  唐素素面目漸顯猙獰。

  「你放心,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牛有道伸手摸出了之前寫的東西,遞出,「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我和上清宗再無任何瓜葛,若再有糾纏,我必將上清宗從修行界抹去,我說到做到!」

  唐素素接了紙筏,打開一看,愣了愣,抬目看向牛有道的眼神有些複雜,微微頷首:「好!只要你說話算話,從此上清宗也絶不會再與你有任何牽扯!」

  牛有道:「決不食言!」

  唐素素扭頭便走,牛有道轉身又看向了窗外。

  黑牡丹等人面面相覷,一個個暗暗驚疑不定,難道那個上清宗掌門真的是道爺的老婆?

  「道爺!」黑牡丹忽又提醒了一聲。

  牛有道回頭看去,無語,只見蘇破又走了進來。

  兩人面對面在一起,牛有道:「該說的我已經對唐素素說清楚了。」

  蘇破亦是滿臉複雜神色,剛才唐素素已經跟他說了,東西也給他看了,他左右看了看黑牡丹等人,問牛有道:「能借一步說話嗎?」

  牛有道:「這幾個都是我的人。」

  蘇破嘆道:「其實沒必要這樣,掌門為了上清宗很難,她一個女人撐著真的很不容易,邵平波對邵登雲的影響力很大,有些事情不得不虛與委蛇,有些事情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掌門和邵平波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關係,你不要誤會。」

  牛有道眉頭皺了一下,其他話沒怎的,倒是那句『邵平波對邵登雲的影響力很大』猛然觸動了他,結合之前對邵平波的一些猜測,暗暗心驚。

  蘇破繼續道:「你可能不知道,掌門對外早已公開承認了是你夫人,掌門對我們幾個老傢伙也說過,待上清宗穩定後,要找你回來。掌門還說了,待她幫上清宗把路給鋪好了,會把掌門的位置禪讓給你!如今,上清宗已經渡過了危機,站穩了腳,沒必要再像以前那樣對你,以前的事情就算是師門對不起你,眼前的事情咱們想個辦法收場,你回來吧!」

  牛有道微笑道:「該說的我已經說的很明白!」

  蘇破:「你不看我們的面子,也得看看你師傅的面子吧?」

  牛有道:「正因為看他的面子,我才一而再的忍讓,我已不再欠上清宗什麼,蘇長老,一切都過去了,各走各路吧。」

  蘇破還想說,牛有道抬手打住。

  蘇破嘆了聲,「魏多怎麼樣?」

  牛有道:「不認識。蘇長老,不要打擾我做事。」揮手示意了一下。

  黑牡丹等人上前,硬生生將蘇破請了出去。

  酒樓外,數騎來到,跳下幾員身穿戰甲的將領,大步直奔酒樓觀景檯面見邵平波。

  唐儀見狀,藉機迴避離開了觀景台。

  剛回到酒樓內,候著的唐素素請了她到一旁說話,那張紙筏給了她,低聲道:「掌門,都過去了。」

  唐儀打開紙筏一看,瞬間銀牙死死咬住了嘴唇,冷目盯著她,「你逼他的?」

  兩人的相處關係早非從前那般強弱之間,唐素素的權力被剝奪後,也一直沒恢復。而經歷了一些風風雨雨後,唐儀也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唯唯諾諾的唐儀,已將上清宗的權力牢牢捏在了自己的手上,很強勢!

  而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又是唐素素希望看到的。

  唐素素低眉垂眼道:「掌門這就冤枉死老身了,一見面他就給了我,顯然是事先寫好的,掌門若是不信,可自己問他。」

  「他在哪?」唐儀問了句。

  唐素素略欠身回道:「廚房!」

  唐儀二話不說,直奔廚房。

  老是有人往廚房跑,牛有道已經讓人把廚房的門給關了,幾人正在廚房內假模假樣的洗菜。

  黑牡丹等人感覺不對勁,大家幹的和做那紅燒肉有關係嗎?

  牛有道那讓人摸不清頭腦的舉動一出來,已經對牛有道略有了些瞭解的幾人隱隱感覺要出事。

  唐儀推門而入,牛有道等人回頭一看。

  看著拿了把刀切肉的牛有道,兩人目光一對,唐儀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幕幕畫面,拜天地,洞房花燭夜,燦爛如霞的桃花樹下!

  上清宗這邊也沒想到,商朝宗居然能那麼快站穩腳,這裡已經收到消息,知道商朝宗攻下了青山郡。

  自然也知道了牛有道殺燕國使臣之後被商朝宗斷絶關係的事,唐儀做夢也沒想到,那個桃花樹下的懶散少年居然能幹出那樣驚動天下的事來,接踵而來的壓力可想而知,燕國豈能放過他!

  只怕隱姓埋名就是與此有關,唐儀不知道他這段時間都經歷了些什麼,但是看到他拿把刀當廚子的樣子,心中莫名有些心酸。

  慢慢走到了他跟前,輕輕問了聲:「下山後,還好吧?」

  黑牡丹等人的目光悄悄偷看兩人,感覺一出接一出跟演戲一樣,太精采了!

  「托唐掌門的福,安好!」牛有道笑了,放下刀,油乎乎的手指了指她的穿戴,「這是咱們這種下賤人待的地方,可不適合唐掌門來。還請回去稍等,菜弄好了馬上給你和邵大人送去。」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7-5-1 09:22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1 17:00
第一六二章 上清宗無人

  這話讓唐儀有點為他感到揪心,設身處地去想,他被上清宗那般對待,兩人那層名分下如今還要卑微地伺候她和別的男人,她覺得自己能理解他的心情,感到愧疚。

  其實一直以來,她一直都對他有愧疚,可還是心平氣和道:「我想,你誤會了。」

  「誤會?」牛有道微笑道:「這話有點奇怪,我誤會了什麼?」

  唐儀:「我和邵平波不是你想的那樣,沒有你想的那種關係。」

  牛有道:「你們是什麼關係,和我有關係嗎?不需要跟我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其實你我都清楚,你我之間並沒有什麼,你我之間也不需要背負那不存在的虛名,你我之間也不需要影響彼此。該說的我都和唐長老說清楚了,你和任何人發生任何關係,和我都沒有任何關係。」

  唐儀:「以前的確是上清宗對不起你,再給我點時間,到時會我會給你個交代,上清宗欠你的,會連本帶利還給你。」

  牛有道:「唐掌門言重了,上清宗不欠我什麼,我也不欠上清宗什麼,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唐儀:「有道,我知道你委屈,可誰沒有受委屈的時候?如今的上清宗已不是以前的上清宗,許多事情都過去了。回來吧,我保證,上清宗沒人會再對你不利!」

  「回來?」牛有道笑眯眯反問:「怎麼回?好不容易將東郭的遺體送回,一見面就要殺我,我招誰惹誰了?桃花源五年,有我知道的,也有我不知道的,你們幹了什麼好事我就不說了,人生有幾個五年?你們足足軟禁了我五年,若非我識相,苟且偷生,只怕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下山後,仍然不肯放過我,一封信將我騙到南山寺,仍然要置我於死地,你千萬別說你不知道這些。上清宗上上下下包括你在內,要麼希望我早點死,要麼冷眼看我去死,我問你,換了是你,將心比心,這樣的門派,你心寒不心寒,你怎麼回?唐掌門,不是我小肚雞腸,而是你們做的太絶情了,絶情到讓人害怕…已經是恩斷義絶,回不去啦!」

  唐儀輕輕搖頭:「你說的我都懂,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燕國朝廷不會放過你,至少在這裡燕國朝廷不敢輕易動你。」

  牛有道:「聽你這意思,我離了上清宗就活不下去了?」

  唐儀:「你想多了,至少能給你一定的庇護。」

  牛有道:「多慮了,我能活著離開上清宗,能活到現在,也沒你想的那麼差勁。」

  唐儀:「有道,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

  牛有道:「是你想多了,我挑明了說吧,上清宗還不值得我賭氣,我不願回去,是因為不願背負上清宗這個負擔,上清宗一群人對我做的事,我能放下,就當還了東郭浩然的那份情,但做不到以德報怨,你們這群人,不值得我回去為之嘔心瀝血!」

  唐儀:「不需要你幹什麼,也不需要你嘔心瀝血,是上清宗對不起你,你大可安心享受。」

  「享受?」牛有道哈哈一聲,像聽到了天大笑話似的,嘆道:「唐儀,唐掌門,看來你我的認知有不小的差距,回了上清宗才是我麻煩的開始,有些事情身在其中是躲不掉的,遠的不說,邵平波就不會放過我!」

  唐儀略皺眉:「我再重申一遍,你想多了,我和邵平波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他之間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關係,我堂堂正正無愧無心,也沒有做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我名分的事。這樣說吧,邵平波對我公然示好另有目的。」

  「哦!」這話才真正讓牛有道來了興趣,目光一亮,饒有興趣道:「他有何目的?」

  「你既然如此耿耿於懷,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唐儀上前,貼近了他,在他身邊低聲道:「邵平波的目的不在於我,而是妖魔嶺的趙雄歌,趙雄歌才是他想要的。」

  兩人近距離相貼,上一回這麼近,還是兩人在桃花源喝交杯酒的時候,聞著這女人的淡淡體香倒是勾起了他的一些回憶,牛有道近距離看了她一眼,哦了聲道:「我懂了,不過你能確定他沒看上你?」

  這話裡怎麼感覺有醋味?唐儀也不知是不是該高興,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他怎麼想,我左右不了,我自有分寸,你公開身份回來,他自然要知難而退!」

  牛有道:「唐掌門,你傻還是我傻?不管他是不是看上了你,還是想要趙雄歌,都要先得到你,才好接近趙雄歌,我回了上清宗豈不成了絆腳石?只怕趙雄歌第一件事就是要除掉我,庇護我,你在開玩笑嗎?」

  唐儀怔了一下,一心勸他回來,倒是忽略了這事,轉念一想,對方所言的危險的確存在。「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的想法我心知肚明,而上清宗也需要借他的勢來振興!」

  「簡直荒謬,你一邊說自有分寸不會讓他得逞,一邊又想借他的勢,你不覺得兩者之間相悖嗎?你這是在玩火,而且我敢肯定,你一定玩不贏他,遲早是他嘴裡的肉。上清宗想在你們手裡復興,我看基本沒什麼希望,因為我現在確認了,上清宗無人,都是一群庸才,也難怪落到今天這地步!」

  牛有道唉聲嘆氣一聲,「我之前還奇怪,你居然能扛到現在不落他手裡,我還以為上清宗有什麼能人,現在才明白,鬧了半天,問題居然出在我身上。」

  唐儀:「什麼意思?」

  牛有道直搖頭:「你說什麼意思?你對外宣稱你是有夫之婦,我不死,邵平波永遠無法名正言順得到你,因為邵平波找不到我,所以不好對你下手,說不定邵平波一直在等著燕國弄死我,若是燕國弄不死我,他怕是要想辦法動手了。媽的,這樣也能樹敵,要不是今天明白了這事,將來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唐儀凝噎無語,覺得這人是不是太自戀了點。

  「唐儀,我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也不管你能不能聽進去,衝你今天一片好心,也是衝東郭浩然那點再造之恩,我提醒你一句,依附於人,必然就得有所付出,上清宗投靠什麼人都一樣,但是…你們最好離邵平波遠點,不是因為邵平波對你個人有什麼企圖,你和邵平波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也不關我的事。」

  「我勸你們還是另找其他勢力去依附,根據我的經驗,邵平波這人很危險,相當危險,你們玩不贏他的,別以為你們是修士就能怎樣,趙雄歌的事蹟我後來多少打聽了一些,趙雄歌武力雖強,但我覺得在一定條件下,趙雄歌只怕未必是邵平波的對手,人最具傷害力的東西永遠不是武力!」

  誰知唐儀卻摸出了那封紙筏,走到一旁熬湯的炭爐旁,直接塞進了炭火中,轉瞬化作灰燼。

  牛有道自然認出了是自己剛才寫的東西。

  唐儀轉身走回,「你要這樣做我不攔你,但我現在不能接這東西,我說了,上清宗欠你的會補償你,再給我點時間。如果將來,你還想寫這個,我再收也不遲!」

  牛有道明白了,這女人還是沒聽進去,想想也能理解,一個門派已經形成共識的路線不是他隨便兩句話就能更改的,他看著年輕,所言沒什麼說服力。

  算了,不關自己的事,他對這幫傢伙的死活也沒興趣,不親自動手報仇雪恨已經是仁至義盡,嘆道:「這東西可以讓邵平波放過我,你燒掉這個是害我!」

  唐儀:「你還年輕,凡事不要太早魯莽下定論,也用不著太過怕他。」

  「我怕他?」牛有道一臉戲謔自嘲意味,道:「也許對某些人來說,我比他更危險!我只是不想給自己招這沒必要的麻煩。」

  唐儀:「好了,我不宜在此久待,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稍等!」牛有道走到了窗邊,招了她過來,指著河對岸一個方向的影影綽綽山林,「那片山林看到了吧。」

  唐儀疑惑:「看到了,那片山林怎麼了?」

  牛有道:「回頭你自然會明白。」

  江邊觀景台上,邵平波正與幾名將領談事,一名修士走來,附嘴在他耳邊,微聲道:「唐素素、蘇破、唐儀輪流進了廚房。」

  邵平波一臉平靜,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

  碼頭上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唐儀三人見到這個張三的表情有些異常,遂讓人注意了一下。

  唐儀離開廚房後不久,出去採購調料的修士也回來了,東西扔在了廚房。

  讓人把廚房門關上後,牛有道招了黑牡丹等人到窗邊,指了指之前指給唐儀看的那片山林,「你們經由傾倒雜物的泄口入水,經水路先走,我隨後就到。若不能碰面,你們立刻回趙國北山縣老地方等我。」

  黑牡丹詫異:「做完這頓飯,咱們就能離開了,何故偷偷摸摸走?這樣惹得邵平波不高興會不會有麻煩?難道他識破了道爺的身份?」

  牛有道:「識破我身份不至於,但那三個傢伙輪流跑來,你當邵平波是瞎子、聾子?邵平波那人很危險,趁他還不知道情況沒下精力監視我們,趁他不備還有機會脫身,晚了的話,咱們想走都走不了,必須立刻走人!」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 08:06
第一六三章 火燒酒樓

  幾人明白了,就是要趁人不認為他們會這樣離開的時候而離開。

  只是幾人不明白,對邵平波也沒什麼接觸,道爺何故就認定了邵平波那人很危險?

  牛有道也不跟他們囉嗦,走到長長一溜菜案旁,俯身抓了地板上的一隻把手,揭開了一塊板蓋,能看到下面的江水。

  這廚房不小,如同酒樓一樣,半邊在岸上,半邊支在水上。

  而之所以在廚房弄這麼個缺口,正是傾倒廚餘的地方,廚房打掃清理後的垃圾都是從這口子直接排入江中。

  實際上整個酒樓的生活廢棄物都是直接往這條江裡面排,牛有道一進廚房就在觀察,一開始就留心到了這個,沒那心還真不會注意到這看似和木板一體的板子。

  「快走!儘量不要有動靜。」揭開蓋子的牛有道催促一聲。

  黑牡丹等人遂一個個跳了下去,輕飄飄地飄然入水,隱沒在水中而去。

  蓋上蓋子的牛有道快步到廚房的門口,在門後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之所以讓黑牡丹等人先走,也是要試探一下情況,若黑牡丹等人被發現了,他還在廚房,也能找藉口解釋一下。

  確認沒什麼動靜,又迅速到牆角,將一隻木桶蓋子給掀了。

  木桶裡都是廚房引火用的火油,提了木桶,找了隻舀水的瓢,舀了火油就直接往廚房的牆板上潑灑。

  廚房裡的一條麻繩,泡了火油,一抖拋開,一頭拉扯到了傾倒廚餘的入口,吹燃了火摺子將那頭點燃,傾倒廚餘的地板蓋一揭,自己躥了下去,悄然沒入下面江水中消失了。

  而那泡了火油的麻繩已經染起一道明火,順著繩子一路向牆角而去,燒到牆角,潑了火油的木頭牆板火勢也蔓了上去,向四周牆壁擴散而去。

  唐儀好歹跟他有那名分,邵平波還想讓他給他們兩個燒菜吃?他還沒那麼大方!

  當然,他也沒那麼小氣,燒菜沒有,燒座酒樓給你們可以,就看你們能不能享用得下去。

  一開始,外面人聞到焦煙味,還以為是廚房裡的煙火,後來發現不對,有好大的煙往外冒,煙霧甚至往酒樓裡鑽。

  立刻有人往廚房跑去,看怎麼回事,結果見到有火苗往外躥。

  一腳踹開廚房的門,頓時不得了,廚房裡通了風,火勢呼一下往外冒,驚得修士往回閃。

  很快,酒樓外的人也發現著火了。

  「著火了!著火了!」

  有人高聲大喊,酒樓老闆更是喊得歇斯底里,整個酒樓基本上都是木結構,建在江邊為了防潮外表都刷過一層桐油的,這火一燒就完了!

  與幾名將領在觀景台上議事的邵平波也注意到了,酒樓一頭正冒著濃煙,火舌往外燎著。

  煙霧飄來,搞得這邊連連咳嗽。

  一名修士閃來,「大公子,這酒樓不安全,請移步!」

  邵平波喝道:「怎麼回事?」

  修士道:「廚房著火了。」

  「那是廚房?」邵平波愣了一下。

  河道上本就是跑風的地方,火舌一冒出來借了風勢,立馬不得了,濃煙一股股往這湧。

  修士道:「大公子,火勢不好控制,這裡危險,還請移步。」

  邵平波握拳咳嗽著,揮袖掃著煙霧,大步回了酒樓裡面。

  酒樓裡面濃煙更是讓人難以睜開眼,修士拽了他胳膊快速將他引導了出去。

  咳嗽的眾人到了上風口才避開了濃煙,再回頭,才一會兒的功夫,濃煙已經籠罩整座酒樓,火勢更是裹了小半個酒樓。

  從咳嗽中緩過來的邵平波緩了兩口氣,看了看四周,問道:「廚房裡的張三他們呢?」

  有修士道:「大公子,他們好歹是修士,這火燒不到他們,而這火源來自廚房,按道理火一起,他們應該能及時撲滅,不至於讓火勢擴大,依我看,這火搞不好就是他們放的。」

  邵平波霍然盯向燃火的廚房,那一瞬間的目光明亮嚇人,透著冷厲,又輕描淡寫地瞥了眼邊旁的唐儀等人,再看向燃燒酒樓的眼睛略瞇了一下,淡淡一聲,卻是不容置疑的語氣:「估計從江上跑了,搜!」

  岸上有人馬守著,也不可能跑,跑出來就有人看到。

  一聽火可能是牛有道放的,唐儀等人愕然,待聽到邵平波的命令後,唐儀猛然明白了過來,才明白牛有道指的對岸山林是什麼意思,那傢伙之前就準備放火燒酒樓,擔心無法脫身,要讓這邊幫忙掩飾一下。

  「是!」眾人領命。

  唐儀招手,領了唐素素和蘇破朝一個方向飛掠而去,在江面上飛掠,負責了一個方面向的搜索。

  他們佔了這個方向,大家不可能都往這個方向擠,其他搜索人員自然是往其他方向去了。

  見唐儀親自出馬了,邵平波冷目一掃,雙臂一攬身後披風,雙手背在了身後,直盯唐儀去向,目光閃爍,忽偏頭對身邊兩人示意唐儀那邊,「你們兩個親自跟上她,一旦見到張三他們,無須多問,一個不留,殺!」

  一修士道:「大公子,那是諸葛家的人,直接殺不妥吧?」

  邵平波冷目看向燃燒的酒樓,按照約定,張三他們做完一頓飯後,就會放張三他們離開,然而他已發現了唐儀他們和張三他們的異常,哪還會輕易放離,自然是要弄清張三他們和唐儀他們是怎麼回事再說。

  誰想對方居然能幹出火燒酒樓逃跑的事來,說好了做完飯就放他們走的,幹嘛要冒險逃跑?只有一個原因,擔心走不了所以要逃走!

  自己壓根沒動聲色,也沒做什麼,卻有人識破了自己的心思!

  唐儀他們什麼樣的量,反覆接觸過,他心裡有數,識破自己心思者應該不是唐儀他們,而是張三他們,至於是這幾人中的哪個,他暫時還不能完全確定。

  但是,這識破他心思的人讓他很不舒服,甚至讓他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險,很少有這種感覺,他再次沉聲肯定道:「出了事我負責,殺!」

  「是!」兩名金丹修士掠空而去,一路踏波飛掠,追向了唐儀去向。

  天色已近傍晚,天邊晚霞如火燒,江畔酒樓卻是真正處在烈火燃燒中。

  離火光不遠的江畔,晚霞照耀下的邵平波負手而立,目露思索神色。

  「大公子,我的酒樓啊!大公子,那可是我的全部家當啊!我一家老小指望著他過活啊!」

  酒樓老闆跑了過來,跪在一旁哀嚎,是他的家當不錯,卻算不上全部家當,哭慘一點,是希望這位大公子給點補償罷了。

  擾亂了思路的邵平波淡淡瞥了眼下跪的老闆,順手一旁,抓了身旁將領腰間佩劍,唰一聲拔出!

  噗!酒樓老闆瞪大了眼睛,滿眼的難以置信,雙手摀住胸口,抓著刺穿了心房的寶劍,哆嗦著嘴唇看著漠然俯視的邵平波。

  寶劍帶血,邵平波抽回寶劍往邊上一拋,披風一甩,轉身而去。

  一旁將領接了寶劍,插回劍鞘,轉身快步跟上。

  「軍需的事,不用勞動府城那邊調撥,我此去京城費盡心思要到了一批軍需,過些時日會發來北州,東西到了後,你們這邊就地分配,也省得來回倒騰,否則來回折騰的損耗也不小,能節省一點是一點。北州前年大面積旱災,今年又有洪災,已經是民不聊生,刺史那邊賙濟全州也不容易。」

  「當然了,咱們夾在趙韓燕三強之間,軍備是首位的,刺史大人虧待了誰都不會虧待下面弟兄,不能讓他們餓肚子,東西一到馬上就會補發給他們,你們要好好說服安撫,讓下面弟兄再堅持忍耐克服一下。」

  「還有,務必告誡下面,北州是咱們的根基,根基亂不得,再困難都不許搶掠百姓,北州境內不許匪患趁災而起,發現匪患務必以最快速度平滅,決不允許擾民的情況出現,否則把百姓都給驚跑了,災後田地的補種怎麼辦?是我去種地,還是你們去種?都變成災民逃荒跑了的話,兵源怎麼辦?」

  「沒了人的話,來年將雪上加霜更加困難,對我們誰都沒好處,所以這是天大的事。不許任何人干擾災後耕種,賑災糧要及時到位,糧種要及時下發,你們要調派人馬監督地方官府,不許任何人私吞,發現了可以先斬後奏。你們的親眷也要約束好,誰要是敢趁機發國難財,我不管他有什麼關係,發現一個處置一個!我不妨明著告訴你們,最近我是要砍一批腦袋給人看的,你們不要撞到我刀口上,否則誰求情都沒用。」

  「熬過了這個光景,咱們就好過了!北州是咱們共同的北州,你們要明白,這樣做也是為你們好,把下面人都給我管好!」

  邵平波邊走邊說。

  「是!大公子言之有理!」隨行將領應聲。

  江邊,牛有道一躥出水面落地,林中的黑牡丹等人立刻伸頭出來喊道:「道爺,這裡!」

  牛有道回頭看了眼,見到了隔江升起的煙柱,忽拍了下腦袋,直接偷偷走人就好,幹嘛多此一舉燒酒樓,發現自己還是被那對狗男女影響了情緒,沒能冷靜理智。

  他快速閃入了林中,揮手道:「快,快走!」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 13:00
第一六四章 先下手為強

  幾人迅速躥入林中,藉著山勢掩護,飛速離去。

  這也是牛有道要往這邊來的原因,沒有山林地勢的掩護,平地上難逃。

  此時江面上幾條人影飛掠而來,唐儀等人閃身落在這邊山林,目光四處搜尋,已不知牛有道等人去了哪裡。

  又有兩名修士飛來,落在三人身邊,見三人停下不找了,兩人相視一眼,沒辦法跟了,這茫茫山林兩人也不知牛有道往那個方向跑了或是躲在了什麼地方,這點人手搜山有點困難……

  夜幕降臨,江邊小城,華燈初上,邵平波暫移城中一座庭院落腳。

  廳中,地方官員退下後,搜尋歸來的修士這才過來稟報導:「大公子,人不知去了哪裡,這天色已晚,怕是不太容易再找到。」

  邵平波看他等在一旁遲遲不過來報,就知道沒找到,「天大地大,高來高去的,漫無目的去找也沒用,人撤回來吧。兩件事,首先得知己知彼,不能連交手的是誰都不清楚,那樣太被動,想辦法聯繫一下諸葛尋那邊,看看這個張三究竟是什麼人物。其次,派一波人去京城,守在京城門口,守株待兔等著,見到人無需客氣,立刻想辦法解決掉。」

  「是!」身旁修士應下。

  小城燈火闌珊,在山中搜了一遍的唐儀等人此時才回來。

  在安排好的客棧入住後,一隻月蝶翩翩,落在桌上,唐儀慢慢坐在了桌旁,神色中有幾分悵然。

  沒想到牛有道走得如此毅然決然,更沒想到牛有道臨走前會一把火將酒樓給燒了,由此也感受到了牛有道的一絲狠厲,跟他印象中的那個懶散溫順少年有點不像。

  當年上清宗的種種,令她對牛有道一直心存愧疚,這次既然見到了,她是想做出補償幫牛有道好好安排的,誰想牛有道就這樣走了,匆匆一見,就這樣跑了。

  除了愧疚外,兩人間的那層夫妻名分,也不是說不當回事就能不當回事的,她畢竟是女人,終究難逃世間從一而終的道德觀,終究是在她心裡留下了一份若有若無的心結。

  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層夫妻名分帶給她的心態變化,想起了兩人在廚房貼的那麼近交談的一幕,平常她是不太可能和別的男人如此近距離相處的,總是要避嫌的,面對牛有道似乎沒想到要避嫌,忘了避嫌的念頭,耳語間靠的那麼近,現在想起才反應過來。

  上次靠那麼近,好像還是洞房喝交杯酒的時候,那時的牛有道還沒自己高,還是個少年郎,交杯低頭時,連自己都覺得荒謬。這次近距離比肩,她才真正意識到了,那個少年已經長大了,個頭已經高過自己,已經成了一個男人。

  似乎在上清宗五年說過的話加一起還比不上這次的多。

  說跑就跑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算不討厭她,估計也談不上有什麼好感,她也能理解上清宗當年帶給人家的傷害。

  只是他已經長大了,已經變成了一個男人,在外會不會遇上別的女人,他喜歡的,或者喜歡他的,如果他有了其他的女人,自己算什麼?自己似乎也沒資格說什麼。

  月蝶光輝柔和,桌旁女人比鮮花嬌美,愣愣出神……

  沒有騎馬,也不敢走官道,哪裡偏僻往哪裡鑽。

  黑牡丹等人有點想不通,道爺似乎很忌憚那個邵平波,關鍵是也不見那個邵平波有什麼,何故如此忌憚?

  這一夜那叫一個奔波,一直掠行到天邊綻露晨曦,一行才在一處山林中停了下來,一個個累得跟死狗一樣,這時候來個煉氣修士估計都能一舉將他們給滅了。

  這樣做其實很危險,一路上的山林中萬一有什麼躲藏的妖怪或鬼魅之類的,被盯上了就麻煩了。

  「應該是不可能再找到了,大家抓緊時間恢復吧。」牛有道揮了揮手,自己盤膝坐下了。

  黑牡丹等人也一個個趺坐,摸出了靈丹納入嘴中,趕緊打坐恢復。

  直到艷陽當空,眾人才陸續恢復了過來,重新恢復了精神,只是看看四周,在夜色下跑了一晚,不知跑了多遠,也不知自己到了什麼地方。

  分散開找了找,找到了一條官道,路上攔了行人,才知快到一個叫琴安縣的地方。

  翻了地圖一瞅,稍微那麼一估算,算地圖上的直線距離的話,這一晚上大概跑了八百多里。

  路旁的林子裡,牛有道瞅著拉開的地圖不知在琢磨什麼,黑牡丹問了聲:「道爺,接下來去哪?」

  儘管路上屢生波折,但幾人已經察覺出了牛有道在一路向北,也不知想幹什麼,一直不肯透露目的地。

  牛有道:「接下來分開走!」

  「分開?」段虎提醒道:「道爺,邵家擁兵自重,雖然投靠了韓國,可是和韓國的關係也談不上多好,而邵家自立也沒幾年,根基不深,勢力範圍應該還出不了北州,咱們已經遠離北州,他也不知咱們走的哪條路,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言下之意是不是有點忌憚過頭了。

  其他人點頭,都覺得分開走沒必要。

  牛有道:「想多了,有點事讓你們辦。」

  原來有事,幾人看著他,等他吩咐,牛有道卻閉上了眼睛,似乎在琢磨什麼。

  似乎有了定意後,牛有道睜開了眼,轉身找了快空地,施法大袖一揮,掃平了地面,手中劍連同劍鞘往地面一點,開始書寫。

  幾人盯著地面呈現出的一個個字跡,跟著慢慢唸叨:「北州王,北州王,一顆糖來一顆糖…」

  幾人唸到這凝噎無語,什麼鬼東西?

  再看後續寫出來的,幾人調不齊地繼續唸著:「上無奈,下無方,兩顆糖來兩顆糖。雲假王,波真王,三顆糖來三顆糖。波平邵,波平邵,金滿堂來銀滿倉!」

  寫到這似乎寫完了,牛有道盯著地上的字,嘴裡哼著什麼,手上打著調子貌似在調整唸叨的節奏。

  地上寫的東西,幾人一開始沒看懂,寫完後仔細一瞅,其實挺通俗易懂的。

  北州王是誰,不就是指邵登雲嗎?北州上面是韓國,下方是燕國,雲假王是指邵登雲是假王嗎?波真王是指邵平波才是真正的王嗎?波平邵不是把邵平波的名字反過來念了嗎?

  這一理解後,再貫通來看,這大概意思是,邵登雲要在北州稱王,上面的韓國管不了,下面的燕國也拿他沒辦法,而實際上邵登雲是掩飾,邵平波才是真正在北州稱王的那個,能平滅邵登雲的人是邵平波。

  看懂意思後,幾人小汗一把,面面相覷,道爺搞出這缺德說詞是幾個意思啊?

  而牛有道似乎把調子給捋順了,面對幾人歡快地說唱起來,「北州王,北州王,一顆糖來一顆糖。上無奈,下無方,兩顆糖來兩顆糖。雲假王,波真王,三顆糖來三顆糖。波平邵,波平邵,金滿堂來銀滿倉……」

  他對著幾人反覆說唱,那調子還真是朗朗上口,聽個一兩遍後,幾人感覺自己都會唱了。

  說唱幾遍後,牛有道問:「都記住了嗎?」

  黑牡丹哭笑不得:「記是記住了,朗朗上口,好記得很,可怎麼感覺是小孩唱的童謡?」

  牛有道笑道:「聰明,正是童謡,也正是要你們去辦的事。大家分開後,各找十個縣,想辦法教會當地的兒童,讓他們在街頭巷尾去傳唱。」

  「……」幾人猛然明白了他要幹什麼,這童謡要是傳回北州去,邵家父子見面得有多尷尬!

  幾人真正是看怪物一般看著他,這麼陰毒的辦法也能想出來,這是要把邵平波往死裡坑啊!

  幾人唏噓,邵平波看上誰不好,非要看上道爺的女人,這報復來得那叫一個陰損狠毒!

  自古紅顏多禍水果然沒錯,邵平波這次惹上大麻煩了!

  黑牡丹提醒道:「道爺,真要搞出這事來,咱們這可是把邵平波往死裡得罪,邵平波怕是要跟咱們不死不休,有必要樹這敵嗎?」

  牛有道:「你以為我們不得罪他就沒事了嗎?我不找他麻煩,他也得找我麻煩,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為強,搞不死他也要先廢他一部分功力,綁綁他的手腳,給他製造一些掣肘,讓他難以發力,咱們也能少些威脅。」

  「總之,邵平波這人志向不小,怎麼說呢,有些東西只能意會不可言傳,一時跟你們也講不清楚,以後你們也許會明白,現在多說無益,你們照做便可。地圖打開!」

  牛有道又讓張開了地圖,劃分了傳謡的區域,讓幾人自己挑地方。

  幾人之間也沒什麼好挑肥揀瘦的,隨便各指了個區域。

  「好,那就這麼定了,分四個區域走,咱們北邊的九嶺縣見,碰頭方式老規矩。」牛有道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位置,又問眾人:「你們當中留個人與我同行吧。」

  段虎、吳三兩和雷宗康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同時指向黑牡丹。

  黑牡丹愣了下,旋即「噗嗤」一笑。

  牛有道無語,貌似都認定了他和黑牡丹有一腿。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2 17:00
第一六五章 查無此人

  琴安縣,小小縣城,破舊城廓,沐浴著夕陽餘暉,炊煙裊裊。

  客棧屋內,牛有道浴桶裡泡著,對著敞開的窗,看著夕陽西下,邊上照例擺著一壺酒,一把劍。

  紅彤彤光輝透入屋內,亦將浴桶內的人照得紅彤彤。

  咚咚敲門聲起,黑牡丹的聲音跟著響起:「道爺!」

  牛有道:「水裡泡著,沒要緊事就回頭說。」

  嘎吱!黑牡丹直接開門進來了,門一關,腳步聲走了過來。

  牛有道順手摘了一旁搭的毛巾鋪進了水裡,「什麼事就站那說吧。」

  黑牡丹溜躂到了浴桶旁,往裡瞅了瞅,發現擋住了看不到什麼,鄙夷道:「比女人還害羞。」

  牛有道也不畏縮,依舊泡在那,平靜道:「有事說事,你這樣我不喜歡。」

  黑牡丹搬了張凳子坐他邊上,挽起了雙袖,另摘了塊毛巾,打濕了,幫他擦拭著肩膀、胳膊,「伺候你也不喜歡?」

  牛有道偏頭看了她一眼,漠然道:「你最好還是講點規矩。」

  黑牡丹反問:「你知不知我這樣做意味著什麼?這樣做好像是有點不要臉,不過女人最終還是要跟個男人才是最好的歸宿,我看好你,願意死心塌地的跟著你,我把自己當成了你的人,這樣你也不喜歡嗎?當然,我也希望你能把我當成你的人,當成自己人,我喜歡看他們誤會我和你的關係,我說的真心話。」

  牛有道默了一下,問:「這麼快就回來了,事情辦好了?」

  黑牡丹推了推他身子,幫他擦拭著後背:「你也太小看我了,這點小事還能麻煩麼?喬裝打扮後,找了幾個懶漢,給了點錢,讓他們奔赴各地辦去了。這些懶漢就喜歡賺輕飄錢,喜歡幹這種不費力的事,我說了辦得好有賞,當然,賞是不可能有的,回頭咱們就走了。我跟後面看了下,按我說的買了糖哄小孩玩,效果不錯,那些小孩已經在街頭蹦蹦跳跳傳唱去了!」

  牛有道嗯了聲。

  黑牡丹眨了眨大眼睛,「唐儀長的真漂亮,要胸有胸,要腰有腰,要臉有臉,要氣質有氣質…」

  牛有道:「就是沒腦子。」

  黑牡丹:「沒腦子那也得看跟誰比不是,跟您比可能還差點,真要是沒腦子,能管得住一個門派的人?不是誰都能跟您一樣的,我見過的人裡,您是最妖的一個!」

  牛有道:「你想說什麼?」

  黑牡丹:「這麼漂亮的女人,男人怎麼可能不喜歡,你真要覺得她在邵平波身邊危險,不如帶走好了。」

  牛有道:「你偷聽的還不少。」

  黑牡丹:「你也沒避諱我們不是?道爺,您心裡還是有她的是不是?」

  牛有道:「你想多了,她是死是活跟我沒關係。」

  黑牡丹:「口不對心,看得出,邵平波追求她,好像惹您不高興了。」

  牛有道:「難道還能高興不成?和高不高興無關,就好比一條狗,路過某地撒了泡尿,不管這塊地盤屬不屬於自己,有別的狗闖入了,多少會吼兩聲。情緒多少受了點干擾,我也頭疼這事,本以為不會有什麼關係,碰上這事後,才發現和她有個夫妻名分是個麻煩,有點被架住的感覺,我是真不願和她有什麼牽扯,可還是牽扯上了。你說吧,她若有事,我管還是不管?」

  聽他這麼一說,黑牡丹懂了,這位是真的對那位沒感覺,嘖嘖道:「這就是人跟人的不同,我以前的那個男人,就算我被人用刀架脖子上估計也不會回頭看上一眼。道爺,您讓我說的話,其實也沒什麼頭疼不頭疼的,知道了需要幫的話,能管就順手管一下,不知道的話,那就不勉強,也不刻意,坦然面對,這才是真放下了,不用為難自己的!」

  牛有道:「坦然面對…有點道理,倒是我著相了。」

  黑牡丹:「可您真要覺得邵平波危險的話,我覺得您還是想辦法將她從邵平波身邊支離開的好,男人我太清楚了,她長那麼漂亮,遲早要成邵平波嘴裡的肉,有些歪門邪道的手段是防不勝防的,我以前吃過這虧!」

  「這個我倒不擔心,只要邵平波奈何不了我,就不敢動她。倒不是我能震懾住邵平波,而是在她沒跟我脫離關係的情況下,邵平波不敢輕易用歪門邪道的手段對她,真要惹怒了唐儀背後的人,邵平波身邊的那些法師隨扈怕是保不住他的小命!從某個角度來說,只要我保住了自己,也就是保住了唐儀吧。」

  黑牡丹嘴湊到他耳邊,「是趙雄歌吧?」

  「你怎麼知道?」牛有道回頭看了眼,廚房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很小聲的。

  黑牡丹:「趙雄歌本就是上清宗棄徒啊!我聽說留仙宗襲擊上清宗的時候,趙雄歌連人都沒露面,只是坐騎露了下面,就嚇得留仙宗倉皇而退,留仙宗長老甚至自斷一臂謝罪。上清宗除了趙雄歌,還有誰能讓身邊高手如雲的一方諸侯忌憚害怕?實力到了趙雄歌這種地步的人,很可怕的,千軍萬馬也擋不住!」

  牛有道:「趙雄歌出自上清宗,實力卻遠超出上清宗能調教出的範圍,只怕上清宗開山祖師也不是他的對手,這有點不正常,你有沒有聽說過是怎麼回事?」

  黑牡丹:「不清楚,這的確不正常,估計是有什麼外人不知的際遇吧。」

  牛有道忽又回頭問:「你剛才說你吃過歪門邪道的虧?」

  「道爺,您在揭我的傷疤啊!」黑牡丹唉聲嘆氣著,伸了三根手指到他面前,「三次,被人迷姦了三次!」

  牛有道:「是一個人,還是三個人?」

  黑牡丹用力搓著他的背,「三個不同的人,有兩次是不小心被人下了藥。還有一個是我惹不起,怕死,不敢反抗,被人活生生玩了好幾天才放過,當時挺慘的,至今不堪迴首。」

  牛有道:「你沒報仇?」

  黑牡丹:「後來我糾集段虎他們,找到了一個,宰了一個,另一個沒輪到我們動手,聽說被別人給殺了。至於那個我惹不起的,照樣還是惹不起,哪敢找人家報仇?現在想想,能保住命就不錯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吃一塹長一智吧,以後自己小心點就是了。」

  牛有道略挑眉,「惹不起的是什麼人,說來聽聽。」

  黑牡丹:「算了,不想說他,說了也沒用,咱們惹不起。」

  牛有道:「嗯,等你覺得機會合適了再說吧,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報這仇!」

  「心意我領了,真不用,都過去了。」黑牡丹略帶苦澀意味地搖了搖頭。

  牛有道感覺到了她語氣中的沉重,呵呵道:「那人什麼眼光,你這麼黑的也有興趣?」

  黑牡丹兩眼一瞪,手突然水裡一撈,一把扯掉了牛有道那蓋在水中的布。

  牛有道無語,低頭看了看水下無遮無擋的部位,反正坐那也沒動。

  黑牡丹光明正大地瞅了兩眼,面無表情,臉頰微紅,手上布又扔了回去。

  牛有道慢騰騰在水裡把布抖開又蓋上,「你無聊不無聊?」

  黑牡丹:「覺得吃虧了?要不我脫光了下水陪你一起洗洗?我長的有那麼不堪嗎?也就皮肉稍微黑了點,臉盤子也不差,你是沒看到過,我身上其實挺有料的。」

  牛有道:「你這是勾引我嗎?」

  黑牡丹:「我說了,你想要,隨時。」

  牛有道微微搖頭:「說這些沒意義,你聽好了,從你跟在我身邊開始,就注定不可能有那回事。」

  黑牡丹潑水到他身上,繼續擦拭,「為什麼?我就真讓你這般看不上眼?我說了,我自願的,又不纏你,只是想要點安全感。」

  牛有道:「沒什麼看不看上眼的,我不碰身邊辦事的女人,兔子不吃窩邊草,窩邊的草啃了,露出洞口就麻煩了。」

  黑牡丹撇了撇嘴,「送到嘴邊的肉不吃是傻子!年紀輕輕,活的這般老氣有什麼意思?唐儀那種你也不喜歡,怎麼感覺你對女人沒興趣,說真的,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牛有道閉目不語,說這個說不贏她,那個在邀月客棧哭的女人哪去了?敗給她了……


  北州府城,邵平波一行隆隆馳騁入城,門口守衛肅立兩旁放行,無人敢攔。

  一路直達『凌波府』,邵平波自己的府邸,一行跳下馬入內。

  管家邵三省已在門口迎接,笑容有些牽強,「大公子長途奔波,一路辛苦了。」

  邵平波看了眼他的臉色,身後披風蕩著,繼續大步入內,直奔正廳。

  途中一名修士抬手接了一隻金翅,取出腳筒密件看過後,快步追上邵平波,「大公子,趙京那邊來了消息,查問過了,諸葛尋身邊根本沒有叫張三的人,也核實了,諸葛尋身邊也的確沒那麼年輕的修士,結果是查無此人!」

  跟著進入廳堂內的唐儀三人目光悄悄碰了一下。

  邵平波走到正位前,摘下披風遞給了管家,轉身端坐下了,斜瞅了管家一眼,「有事說事。」

  管家邵三省欲言又止,看了看其他人,最終還是從袖子裡摸出一張紙,雙手遞上,讓他自己看。

  邵平波拿到手,先看了看他的臉色,目光再緩緩落到紙上,徐徐沉吟道:「北州王,北州王,一顆糖來一顆糖。上無奈,下無方,兩顆糖來兩顆糖。雲假王,波…」

  話音戛然而止,瞳孔驟然一縮,扶在膝上手掌瞬間捏成了拳頭,臉頰緊繃。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3 08:20
第一六六章 很難消化

  唸的什麼東西?什麼一顆糖兩顆糖的?諸人茫然,不過都發現了邵平波的臉色有些不對。

  邵平波自己一開始也被什麼一顆糖兩顆糖吸引了,後發現了不對,看完後,慢慢抬頭問管家:「這是什麼東西?」

  管家邵三省道:「童謡,」

  童謡?邵平波懂了,怪不得其中夾雜著什麼一顆糖兩顆糖的,搞得他不知是什麼書寫體,還以為另有深意,敢情是童謡,又問:「哪來的?」

  邵三省:「這是大江北面一些地區的街頭巷尾孩童們傳唱的童謡,我們的人發現後傳回來的。」

  「大江北面在傳唱…」邵平波心口狠狠揪了下,難以接受這東西街頭巷尾傳唱時的情形,慢慢低頭看向紙上內容。

  這童謡分明在說邵家是北州王,韓國拿他們沒辦法,燕國也拿他們無可奈何。這都不重要,也算是事實,問題的關鍵是童謡的後面,說父親邵登雲在北州只是個表面,真正當家作主的是他邵平波!

  更要命的是,有人居然拿了他的名字做文章,邵平波三個字僅僅只是顛倒了一下,結合童謡裡的整體意思,立馬變成了他要滅父!

  名字反了一下,立馬暗合『反』意,反!他這個『波』恰好平父親那個『邵』,多貼合,這名字是多麼的充滿讖言意境,誅心吶!父親看到會怎麼想?

  還有更可怕的一點,童謡這個東西有著天然的傳唱性質,會一直擴散傳開的,他邵平波將成為北州的焦點,站在父親身後的他將引起所有人的關注,針對北州的勢力搞不好要把焦點針對他,想除掉父親的人搞不好也要把矛頭對準他,家族內部搞不好也要有人拿這事做文章。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針對他來的陰謀!

  弄出這個的人,心思之歹毒,讓他有些不寒而慄!

  其他人還沒搞明白那張紙上究竟是什麼,究竟出了什麼事,但是唐儀注意到了,女人總是細膩的,注意到了邵平波眼中閃過的陰鬱和憤怒交織在一起的眼神。

  唐儀略一驚,這種可怕眼神讓人心驚,下意識讓她聯想到了牛有道的話,邵平波很危險!

  邵平波終於明白了管家之前的臉色是怎麼回事,顯然也意識到了其中的嚴重後果,他迅速摁奈下了複雜情緒,冷冷問道:「這東西什麼時候出現的?」

  邵三省:「布置在江北的暗點以前都沒有聽說,兩天前的樣子,這童謡突然爆發了出來。暗點特意找到小孩問了,有的小孩說是有人給糖吃讓唱的,有的小孩則是見其他小孩唱,自己也跟著唱。暗點根據已有的線索追查,只查出個別收人錢財辦事的表面,找不到幕後的元兇。」

  其他人還是弄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童謡怎麼了?在散播對這邊不利的消息嗎?

  已經傳唱開了,邵平波也知道這事瞞不住其他人,這些人一出門搞不好就要獲悉,與其藏藏掖掖沒用,不如以示大方,手中紙遞出,讓他們自己看。

  「地圖!」邵平波召喚一聲,管家立刻讓人取了地圖過來,展開在他的面前。

  邵平波起身盯著地圖問道:「謡言在什麼地方捕獲的?」

  管家指了些區域,「最先是在琴安縣,幾乎隨後周邊縣也跟著在快速擴散。」

  邵平波緩緩閉目。

  眾人一個個傳遞著看過了那張紙,一個個弄明白童謡意思後,皆是心驚肉跳,這分明是要離間邵家父子關係,要把邵平波往死了整啊!

  「兩天前…」邵平波嘀咕著梳理近期的一系列事情,良久後,緩緩睜眼,出聲冒出個名字來:「張三!」

  眾人一愣,邵三省不知什麼意思,問:「大公子說誰?」

  邵平波冷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事應該是那個火燒酒樓的張三幹的。」

  唐儀驚疑不定道:「大公子,何以斷定是那個張三?」

  邵平波:「最近也沒什麼不在情理之中的事,也就是火燒酒樓發生得突兀,時間上童謡接踵而至,另外時間距離上也對得上,十有八九就是他。」

  另一個重要判斷基準點他沒說,酒樓一燒,被人識破自己心思,他就意識到了動手之人帶給他的壓力,意識到了對方的危險性,能讓他有這種感覺的人,又出此陰狠手段,反倒是能吻合。

  唐儀又問:「張三一夥好幾個人,大公子為何偏偏認定就是那個張三,就不能是當中的其他人嗎?」

  邵平波平靜看著她,「在那種情況下還敢火燒酒樓逃跑的人,沒他那個為首的拍板,不太可能幹這種事。看看幾人的年紀就知道了,幾個年長的以張三那個年輕的為首,一個年輕的能約束住幾個年長的,又豈是簡單人?」

  他轉身走回座位坐下了,嘴角露出自嘲意味,「說來,是我有眼無珠,居然強請了一尊真神來做廚子,怕是惹怒了人家,反手就讓我好看,先燒酒樓讓我吃灰,又來一記童謡讓我慢慢享受,還真是讓我有得受,威力持久,很難消化…這次真正是碰上了不一般的高手,這個張三很不簡單!」

  蘇破和唐素素麵面相覷,皆目有驚疑不定神色。

  唐儀愣怔,難以置信,這真是牛有道幹的?牛有道能弄出童謡這種事來?

  火燒酒樓她能相信,童謡這麼高級的手法她連想都沒想到過,實在是不敢相信這是牛有道能出手的招!

  更令她覺得匪夷所思的是,邵平波是什麼人?上結各派,中理軍務,下順民政,年富力強,是個有著非一般能力的人,在她的認知中,這般年紀的人當中,無人能出其左右,加之玉樹臨風,氣度雍容,乃風度翩翩的人中俊傑!

  更何況還有這般家世背景,這種人堪稱完美,據她所知,不知多少女子將邵平波視為夢中情人。

  面對這種人的追求,若不是自己已嫁人,心有歸屬,唐儀覺得連自己只怕也很難拒絶這種完美的男人,似乎找不到比這位更優秀的男人!

  然而這種男人居然如此高看牛有道,還誇牛有道是很不一般的高手,自然不是指牛有道的修為,而是指牛有道的才智!

  唐儀有種聽錯了的感覺,這真的是在說牛有道?那個廚房裡持刀切肉的廚子、那個桃花樹下的懶散少年真是邵平波所謂的高手?

  恍然間,桃花源裡,少年與年紀不相符的成熟,少年的詩,宋衍青的詩,一幕幕又上心頭。

  正因此驚疑,若牛有道真有邵平波說的這麼厲害,那牛有道在廚房所斷言的,邵平波這人很危險…

  「大家一路奔波辛苦,我洗塵沐浴之後還要去向刺史大人覆命!」

  邵平波又站了起來開口送客。

  諸人當即紛紛拱手告退。

  一群人出了廳堂,大多是常駐凌波府的護衛,不需要離府。

  唐儀等人則不一樣,一派掌門不太可能一直住在人家家裡,平常有自己門派的事物要處理,加之又是女人,更何況邵平波明目張膽的追求,住人家裡的確不合適,她也必須要避嫌。

  離開途中,蘇破輕輕問了聲,「難道真是他幹的?」

  唐儀和唐素素不語,難以斷言。

  唐儀想起了趙雄歌的話,東郭浩然不會亂收徒弟,他那樣做必然有原因!

  蘇破卻是心中唏噓,若牛有道真有那般才智,先不管手段是否歹毒,對如今的上清宗來說,想振興卻是需要這樣的有能力的領路人,若牛有道的能力真有邵平波那麼高的評價,那這算怎麼回事?本該是上清宗理所當然的領路人卻被他們聯手給趕跑了……

  「黃先生、林先生,請留步,大公子有請!」

  黃鬥、林狐,大禪山弟子,大禪山也是支持邵登雲的背後勢力,兩人負責邵平波的安全。

  兩人剛進側院月門,便被趕來的邵三省喊住,再次請了回去。

  回到正廳,只見邵平波端坐在原位,雙手扶膝,閉目沉寂。

  兩人近前拱手:「大公子有何吩咐?」

  閉著眼睛的邵平波徐徐問道:「誰還記得江邊碼頭上,張三對唐儀說的話?」

  兩人相視一眼,略琢磨了一下,黃鬥回憶著說道:「那廝話有些無禮,我倒是有印象,他一見唐儀便說好一個美人,被大公子警告後,他又問大公子,唐儀是不是大公子宴請的貴客,後面還誇大公子和唐儀很般配來著。」

  「誇?現在看來是嘲諷!」邵平波淡淡一聲。

  黃鬥狐疑,「嘲諷?」

  邵平波緩緩睜眼,「細細梳理一遍來龍去脈,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他應該就是那個牛有道!」

  兩人驚訝,林狐:「唐儀的那個夫君牛有道?大公子,這從何說起?」

  邵平波:「碼頭對唐儀的唐突無禮,上清宗三人竟無一人有表示,我當時就覺得三人見到他的反應有些異常。後面,三人又陸續進了廚房,應該是見他去了,這說明不是一個人認識他,而是三個人都認識他。」

  「外面有關唐儀和牛有道的謡言你們應該都聽說過,被上清宗軟禁了五年,強佔了掌門之位,還想殺他,小小年紀能從上清宗手上逃出一命已是不簡單。殺了宋家的人還能活到現在能簡單嗎?金州殺了燕國使臣還能全身而退,就更不簡單了。之後商朝宗和金州聯合,這和他出現在金州能說一點關聯都沒有嗎?種種不簡單加在一起,眼前針對我的手段也不算意外。如此一來,我有理由懷疑,商朝宗的快速崛很有可能和他有關。重要的一點,是年紀,牛有道的年紀和張三的年紀應該相符,種種因素與他掛鉤都能符合上,除了牛有道還能有別人嗎?如此一來,碼頭上的一幕也能解釋得通!」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3 17:00
第一六七章 可能

  黃鬥、林狐愣住,漸漸若有所思,漸漸頷首。

  黃鬥忽然笑了:「大公子,他又是火燒酒樓的,又是弄這出來針對你,看來是大公子對唐儀的示愛讓他惱羞成怒了。」

  邵平波:「你小看他了,這種人若真有心把唐儀帶走自然有辦法帶走,果斷扔下唐儀跑了,可見對唐儀是沒什麼感情的,上清宗那般對他,也可能是原因。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他們還有夫妻名分,唐儀的姿色如何,大家都不是瞎子,哪怕知道我在糾纏唐儀,他卻果斷拋棄唐儀跑了,對唐儀不做任何糾纏,這種人很理智,也很冷血…這人很危險!」

  他慢慢站起,「這般年紀便有這般本事,假以時日必成大患,留不得!」

  林狐:「去京城的人已經在路上。」

  邵平波:「正要說這事,去京城的人撤回吧,身份是假的,還指望他說到做到不成?」

  兩人想想也是,點了點頭。

  黃鬥問:「大公子若是非要除掉他,首先得要找到他,咱們的勢力出了北州很弱,天大地大,不知道他的行走路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想找到他怕是很難。」

  「他跑到韓國來幹什麼?」邵平波忽問了句,又似乎在問自己,陷入了沉思中,負手在廳內來回走動。

  黃鬥和林狐面面相覷,這個問題有難度,跟那傢伙也是初次見面,不甚瞭解,鬼知道他跑韓國來幹什麼。

  靜默一陣後,邵平波徐徐道:「有一個地方,他有可能會去,但我不能肯定。」

  黃鬥、林狐幾乎異口同聲:「哪裡?」

  邵平波頓步回頭,問:「我問他為諸葛尋去京城辦什麼差,還記得他是怎麼回的嗎?」

  兩人相視一眼,剛才的意思不是說牛有道不會去京城嗎?現在怎麼又和諸葛尋的差事牽扯上了?

  但是這位公子才智非凡,不可以常人來比擬,一直讓二人深為佩服,所以黃鬥還是自覺順著他思路回道:「記得說是因為驛站的事,要代諸葛尋向京城那邊面稟詳情。」

  邵平波轉身走回,又問道:「驛站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應該知道吧?」

  林狐點頭:「大公子在京城就說過,北州這邊也接到了京城那邊的消息,驛站藏有燕國的奸細。北州也不能容忍燕國奸細存在,自然是要配合朝廷清理。據說六國都在清理燕國隱藏在驛站中的奸細,這事表面看似平靜,實則動靜不小,應該給燕國的諜報司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邵平波站定在二人跟前:「他說消息是諸葛尋從趙國獲悉後傳給韓國的,你們覺得他會不會是說謊騙我嗎?」

  問題順著他的思路去解,不難找到答案,林狐:「應該不會,他當時已經知道了大公子的身份,既然冒充了諸葛尋的人,說出的東西應該不敢瞎扯,萬一大公子知情,豈不是要戳穿,他哪還能假冒得下去,自然是要說些靠譜的情況出來。」

  邵平波略攤雙手,「問題的關鍵是,連我都不知道消息是諸葛尋從趙國傳回韓京的…也能理解,涉及國與國之間的諜報,保密是正常的,可牛有道是怎麼知道的?知道驛站抓人我能理解,他怎麼知道是諸葛尋傳回的消息?這種涉密消息諸葛尋難道不知道保密,能亂傳?」

  黃鬥和林狐琢磨著。

  邵平波抬手點了點,「再回頭看看京城給我們的抓捕消息,有一定的精準度,都是近期一段時間內陸續安插進驛站的,順著這個時間度來關聯牛有道,那這事就意思了。牛有道、燕國秘諜、安插時間,三者之間是有聯繫的!」

  林狐恍然大悟,脫口而出道:「牛有道殺了燕使,惹怒了燕國朝廷,燕國朝廷調動了人手在各路驛站做眼線尋找他,要收拾他!」

  邵平波微點頭,「回頭再看他知道諸葛尋密報的事。」

  黃鬥立道:「有可能就是他聯繫的諸葛尋!」

  邵平波:「只怕還不止是聯繫了諸葛尋,應該還聯繫了其他各國使臣,這就是各國幾乎同時動手的原因。他殺燕使的時候,各國使臣基本都在,與諸使是認識的,找上門傳個消息不難。還有,諸國爭雄,各懷鬼胎,不管哪國知道了這消息非必要都不會通報他國,情況自己掌握就行,巴不得看人家出亂子,各國一起動手本身就有問題。」

  林狐呵呵一聲,「那就越有可能是牛有道幹的,燕國針對他動手了,他反擊報復很正常!」

  邵平波轉身負手而行,輕嘆了一聲,「反手一擊,撕碎了燕國布下的網,連燕國都在他手上吃了虧,你們還敢小看他嗎?」

  林狐頓時笑不出來了,二人皆神情一肅,終於意識到了大公子為何說這人很危險!

  二人也理解了大公子為何如此忌憚此人,此人對這邊的態度不善,的確不是什麼好事,再回頭看那童謡的事,怕是夠大公子喝一壺!

  黃鬥遲疑道:「大公子,這和他的去向有關嗎?」

  邵平波慢慢走到主位坐下了,「難道無關嗎?知道了燕國朝廷要對付他,你覺得他去哪最安全?」

  黃鬥:「要麼找個隱蔽地方躲起來,要麼躲回商朝宗那邊。」

  邵平波:「可他並沒這麼做,明知燕國朝廷要對付他,不但不躲,還在外面亂跑,甚至跑這麼遠,跑韓國來了,他到韓國來想幹什麼?」

  黃鬥和林狐相視無語,這個真不好猜。

  「冒著風險前行,只能說明他有事要辦!明白了前因,再拉他的整體局勢俯瞰,一切都有跡可循。他的能力我們已經知曉,出現在金州絶非偶然,後面的事情天下皆知,商朝宗聯合上了金州,借金州的勢一舉打下了青山郡,那麼他去金州是幹嘛去的?十有八九是他幫商朝宗促成了與金州的聯合。」

  「父親是寧王商建伯的舊部,對寧王的兒子商朝宗一直比較關注,聽父親說過,金州的海如月曾經和寧王有過一段男女之情,但寧王已故,再提舊情未免牽強,憑這個不足以讓海如月出兵支持!事情牽涉兩國,海如月這樣做是冒險的,她也必須為金州考慮,否則她也掌控不了金州。」

  「按理說,商朝宗那般勢弱,海如月也不可能出兵支持,所以說服海如月應該是件很困難的事情,憑牛有道的能力能出現在金州也就不足為怪了。事實證明,之前誰都想不到的事情居然發生了,偌大個金州居然會和小小一縣之地的商朝宗聯合!」

  「是什麼原因讓海如月答應了出兵?再把事情給捋一遍,牛有道促成了聯合,商朝宗那邊即將開戰,他不回商朝宗那,反而頂著殺了燕使的危險在外面亂跑,明知燕國朝廷出手了,還往韓國跑,這很不正常!」

  「事情疑點順序是這樣的,牛有道以什麼方式促聯?海如月為什麼答應出兵?牛有道為什麼冒險來韓國?時間距離上來看,一路下來其實很緊湊,而三個疑點都是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才能成形。那麼我們植入未知的條件再來看看順序,牛有道開出條件促聯,海如月接受條件出兵,牛有道來韓國是不是有了答案?」

  林狐接話道:「牛有道為兌現條件來韓國!」

  黃鬥微微點頭。

  邵平波問:「能讓海如月接受的什麼條件需要來韓國?什麼條件的完成,普通人辦不了,需要修士來,商朝宗那邊不是沒有修士,為什麼非要牛有道冒險跑來韓國?海如月身邊也不是沒有修士,什麼事情連海如月身邊修士都辦不到,需要牛有道出馬?」

  「想到這,我想起一件事,海如月的兒子好像患了種怪病,聽說遺傳自其父!」

  林狐:「天陰損脈!」

  黃鬥:「赤陽朱果!」

  兩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說的不一樣,指向的內容卻是一樣的。

  關注海如月的人還是不少的,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而是因為她兒子的病決定著金州會不會易主。

  邵平波:「把這件事代入後,大部分謎團似乎都迎刃而解了,牛有道很有可能是去大雪山,要去冰雪閣求取赤陽朱果!」

  「這…」黃鬥狐疑道:「憑海如月的身份地位都得不到的東西,他去有用?」

  邵平波:「這正是我不敢肯定的原因,東西沒到手,海如月怎會輕易出兵?會不會是判斷有誤,牛有道會不會只是暫時經由韓國轉道?」

  林狐:「不管他是不是,既然有這個可能,大公子又想除掉他,我們儘管派人去便可。」

  邵平波搖了搖頭,「這事我另有安排,現在我這裡有件事要勞煩二位,童謡的事因何而起,二位是親眼見證的,還望二位向大禪山那邊稟明。」

  「好說!」黃、林二人應下後,相視一眼,知道童謡的事夠這位頭疼一陣了。

  待二人走後,邵平波的臉色沉了下來,偏頭看向束手一旁不吭聲的管家邵三省,「小孩子不聽話,有個失足落水之類的免不了,大人也該出來管管了。安排一些人奔赴童謡傳唱的地區,造些能讓人恐慌的例子出來,以謡止謡!」

  儘管知道童謡這東西不在這邊勢力範圍內難管擴散,可他還是得想辦法控制一下,總不能擴散到天下小孩都唱吧!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4 08:00
第一六八章 兒女

  邵三省神色頓了一下,不過還是應道:「是!」

  邵平波:「不管牛有道會不會去冰雪閣,派人通風給燕京宋家,宋家應該會處理的。」

  說到這事,他憋著悶火,童謡會在父親那邊造成多大的影響他不能確定,這事成了他現在頭等要面對的事,行事各方面都要收斂。一旦這邊有什麼意外情況,大禪山那邊的態度很重要,沒確認牛有道會不會去冰雪閣不好動用人家,萬一讓人家白跑一趟,或出現什麼意外,擔心會讓人對他有意見。

  童謡的事一出,他行事不得不開始趨於謹慎。

  邵三省:「說到燕京宋家,有一事正要報之大公子,燕京京畿大統領之一的王橫,把嫁給宋家的女兒給要了回去,宋家也出具了允許其女再嫁的文書,王橫公開了此事,宋家在燕京那邊的風向好像有些不對。」

  「哦!」邵平波意外一聲,琢磨著,遲疑道:「宋九明乃童陌心腹,王橫卻要跟宋家斷絶關係,看來燕國朝堂上出了什麼變故,不知跟宋隆的死有沒有關係,這事讓人保持關注。」

  「是!」邵三省應下,又問:「那這事還知會宋家嗎?燕國朝廷也是要收拾他的,何況燕國朝廷的勢力更大。」

  邵平波略搖頭:「驛站的事,抓捕的招供細節我關注了,燕國使用這些諜報人員是謹慎的,根本沒讓他們做任何引人懷疑的事,只是傳遞個消息,牛有道怎麼會把驛站的情況摸那麼清楚?我懷疑是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給他。燕國朝廷人多嘴也雜,咱們搞不清情況,還是讓宋家去處理吧,宋家再不濟,至少比我們更清楚燕國那邊的情況。」

  「好的。」邵三省點了點頭。

  「還有,最近護衛方面,安排縝密點。」邵平波繃著臉頰提醒了一聲。

  沒辦法,被童謡的事一搞,他被推上了風口浪尖,無論是燕國還是韓國,那些想除掉擁兵自重邵登雲者,怕是要盯上他。

  這事讓他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牛有道隨便一手,便給了他各方面的壓力,他對牛有道卻只能幹些惦記怎麼追殺的事,讓他有種高下立判的感覺,這感覺他很不喜歡。

  「是!」邵三省應下,見他沒事再吩咐,提醒道:「大公子,洗洗快點過去吧,不宜讓刺史大人久等。」

  邵平波回過神來,大步出了廳堂,直奔浴室。

  到了浴室直接脫光了,掀開紗幔,去了後面淋浴,之後又泡進了浴池裡注入的溫水中。

  紗幔外,丫鬟進出,放置衣物。

  丫鬟離去,一窈窕身影,一光彩照人的翠衣長裙女子進來。

  女子懷裡抱著古琴,橫琴在室內桌案上,坐在琴旁,纖纖十指起落,叮咚優雅琴音蹦出。

  螓首雲鬢,閉月羞花之貌,一臉嫵媚笑吟吟之意,偏頭看著紗幔後泡在浴池內的影影綽綽人影。

  女子名叫蘇照,也是邵平波的表姐,算是邵家這邊唯一一個修士。

  閉目泡在水中的邵平波聞聽琴音睜眼,回頭看向紗幔外的朦朧人影,笑道:「照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琴聲停下,人影起身,聲音嬌美道:「剛回韓國便聽到一個對你不利的童謡,立馬趕回了北州,怎麼回事?」

  邵平波潑水撲了撲面,「牛有道聽說過吧?就是殺燕使的那個……」把大概情況講了下。

  蘇照人影徘徊在紗幔外,「這牛有道好生歹毒!」

  邵平波:「這事不用你操心,你把主要精力放在打通齊國和衛國那邊,北州若想有所作為,大量的戰馬和糧草不可或缺,等到北州渡過災荒困境,財力上寬裕了,我就要著手此事。照姐,事關北州未來,你的責任重大!」

  蘇照:「知道啦,我耳朵都聽出繭了,一直在操辦,沒放鬆過,你放心。」

  沐浴完畢,邵平波去了外間梳妝台前坐下,蘇照揮手屏退了丫鬟,親自動手幫他梳理頭髮。

  「好久不見,沒什麼公事以外的私事跟我說說?」蘇照笑吟吟問了聲。

  邵平波:「回頭再說吧,我剛回來,還要去向父親覆命。」

  蘇照沉默了一會兒,忽又問道:「你會娶我嗎?」

  邵平波:「需要懷疑嗎?」

  蘇照:「好,給我個確切時間。」

  邵平波皺眉,「你在開玩笑嗎?現在娶了你,你的身份一旦公開,還怎麼去齊國那邊辦事?你難道忘了姨夫和姨媽的大仇?」

  蘇照:「我看你是喜歡上了那個唐儀!」

  邵平波嘆道:「唐儀是有夫之婦,我追求她什麼目的你知道,趙雄歌的價值還需要我再跟你重申嗎?」

  蘇照略帶憂愁地笑了笑,手上沒停,「道理我懂,可我心裡真的沒底,我幹的是骯髒事,一旦你有那一天,還能娶我這種人嗎?」

  邵平波抬手,抓了她的柔荑,看著鏡子裡的她,「不要想多了,我一直未娶,為的是什麼?照姐,我此生非你不娶!」

  蘇照幽幽一嘆,「但願吧!」

  北州刺史府,洗去風塵的邵平波大步而入,刺史府管家羊雙聞訊而來,親自領了邵平波而去。

  兩人一路交談時,一個漂漂亮亮的歡快少女從花園那邊蹦蹦跳跳而出,長相和邵平波有幾分相似,正是其一母同胞的妹妹邵柳兒。

  一見大哥出現,邵柳兒的歡快勁立刻收了,規規矩矩淑女般走來,明顯有些怕這個大哥。

  「大哥!」邵柳兒半蹲行了個禮,起身就要從旁溜走。

  「站住!」邵平波冷冷一聲。

  邵柳兒身形一僵,畏畏縮縮道:「大哥有什麼吩咐嗎?」

  管家羊雙微微一笑,兄妹幾個都怕這個大哥。

  邵平波冷眼道:「聽說你們最近搞了個什麼詩詞社,你好像整天跟一群油頭粉面的東西混在一起,還有沒有個女兒家的樣?」

  邵柳兒:「大哥說話難聽,交流詩詞歌賦罷了,怎麼就成了混?」

  邵平波:「詩詞歌賦是能當飯吃還是能上陣殺敵?也不看看如今是什麼時候,北州多少百姓食不果腹,你們整天花天酒地,招搖往來,讓百姓看了怎麼想?」

  邵柳兒:「大哥說的是,我讓他們以後收斂著點。」

  邵平波身子微微前傾到她面前,「聽你這意思,還要繼續跟他們鬼混在一起是不是?」

  邵柳兒低聲嘟囔道:「大哥,哪有什麼鬼混,詩詞歌賦乃是雅事,能陶冶情操,都是一些志同道合之人。」

  邵平波:「志同道合?無知無畏的黃毛丫頭一個,你若不是刺史的女兒,試試看還有幾人與你志同道合,天天被人吹捧著很開心是不是?以後老老實實在家讀書、寫字,學點女人該學的東西,再敢亂跑試試看!」

  邵柳兒:「二娘同意了我才去的。」

  邵平波眯眼:「聽說你跟那個詩詞社的譚耀顯走的很近?什麼時候有空帶他過來見我!」

  邵柳兒頓時一臉驚恐道:「大哥,都是我的朋友,你別亂來!」

  邵平波:「我告訴你,女兒家的姻緣大事由父母做主,由不得你胡來,你若不想害他,就自己管住自己!」說罷扭頭大步而去。

  羊雙搖了搖頭,跟上。

  邵柳兒眼眶紅了,委屈的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

  政事堂,刺史府處理公務之地。

  邵家老二邵無波正在內與幾名官吏協商政務。

  邵家老三邵伏波身上還穿著甲冑,靠在窗口,嘴裡叼了片樹葉,頗有些無聊地打量著窗外,目光忽然一頓,離開了窗口,來到邵無波這邊,扯了下邵無波的衣服,「二哥,來了,來了。」

  屋內眾人一起往門外看去,只見邵平波大步而來,卻未進來,而是與羊雙拐另一邊去了。

  見人走了,邵伏波哼哼著:「雲假王,波真王…」

  邵無波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讓閉嘴了。

  政事堂的邊上有一座閣樓,身材魁梧的邵登雲就站在閣樓上,看到了樓下走來的兒子,眼神有些複雜。

  想到了當年,當年寧王還在,這個兒子卻想盡辦法勸了他放棄京城繁華,主動請纓來了北州邊境駐守,後來寧王罹難,朝廷清洗寧王舊部,他卻在這兒子的推動下起兵叛國,躲過了一劫,成了一方諸侯。

  當時叛不叛他很猶豫,是寧王一手將他從一小百夫長一路提拔成手握兵馬大權的大將,深受寧王厚恩。其次,叛國後,敵國也未必能善待你。

  然而事發時他才發現,許多事情這個兒子都幫他準備好了。

  事後他才意識到,從勸他離開京城開始,這個兒子就不看好寧王,就在為這一天的到來做籌劃。

  這個兒子不像他,像他那個聰慧的娘,奈何過慧易夭,其母早逝。

  童謡的事,他已經得到了消息,看過童謡內容後,什麼波平邵的他倒不擔心,他反而後悔當年不該娶妾,不該又生下兩個兒子。論聰明才智和能力,這個兒子是最佳的繼承人,可他擔心的是,這個兒子一旦掌握大權,會不會放過他另兩個兒子?
arty2008 發表於 2017-5-4 14:00
第一六九章 給他們母子一條活路

  有些東西難以避免,正室過世留下一兒一女,偏房在世有兩個兒子,自然是偏向自己兒子的,一些對立不知不覺中就產生了。

  都是他的兒女,你讓他偏向哪邊?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他也只能裝糊塗。

  然而這個長子的心性他知道,知子莫若父,他在世還能壓得住,他若不在了,那邊母子三個會是什麼下場他真的不敢想像。他很清楚,那母子三個根本不是這個兒子的對手,卻又不肯安分,為的是什麼也能理解。

  所以他後悔了,當年若是不娶,僅有這一兒一女的話,許多事情都好辦了。

  登上閣樓的邵平波來到邵登雲身後,面對父親雄壯背影拱手行禮,「父親!」

  邵登雲背對道:「這次去京城要飯,為難你了。」

  邵平波:「京城那邊垂涎北州之地,有人為難不足為怪,所幸,兒子幸不辱命,物資這幾天內應該就會過江,分發事宜兒子已經安排好了。」

  邵登雲輕嘆:「接連災年,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

  邵平波:「父親言重了,天災無常,非人能左右,然災後處理卻可盡力而為,儘量減少損失。眼前遭水淹的區域,洪水漸退,一些事情應該抓緊落實下去,兒子建議以工代賑,以賑災糧召集災民做工,儘快疏通損壞、堵塞的渠道,如此既能保證災民有飯吃,也能保障下半年的耕種,能讓北州儘快恢復元氣。」

  邵登云:「甚好,准了!」

  邵平波拱了拱手,繼續道:「這次的洪災也充分暴露了北州的水利設施不足,兒子建議儘快派人四處勘探,拿出一個整體規劃,然後集中力量對北州大興水利建設,構造蓄水和輸水灌溉的主渠道,旱時可引大江之水輸灌,澇時可及時疏洪,起碼再遇災情時可讓災情快速過去,不至於像現在有的地方洪水一灌便成湖澤遲遲難退影響耕時,當可大大減輕災害帶來的影響。只要這項工程完成,要不了幾年,北州便是另一番光景!」

  邵登云:「說得容易,如此大的工程,所耗財力和物力不計其數,哪來那麼多做工的人?」

  邵平波:「一下全面舖開不可能,我們也承擔不起,但可分步驟實施。先保證糧食主產區,鼓勵富戶出錢出糧,召集災民做工,誰完工的區域,那片區域的良田便歸誰所有,定能鼓勵大量富戶參與,如此一來我們費不了多少財力。甚至可允許境外富戶進來參與,只要他們能按照我們的標準完成,不管是不是北州人,良田免費送給他又如何?田地在北州境內跑不掉,糧也產出在北州,自然是優先供給北州。」

  邵登雲雙手撐在了扶欄上,依然背對道:「你想過沒有?你這樣一搞,普通百姓哪是那些富戶的對手,屆時只怕不知有多少百姓的田產要被變相侵佔。」

  邵平波:「這個痛得承受,該有的犧牲也必須面對,那些散戶百姓只顧自家,靠他們自覺出工不太可能,各自為己,一盤散沙是沒辦法完成這麼大工程的,必須要有人組織起來。沒有好處,那些富戶誰願出錢出糧幹這事?只要顯而易見的好處讓大家看得到,定可吸引北州之外的富戶前來,只要聚集而來的錢糧能讓人填飽肚子,北州之外的其他州府不知有多少饑民,定會聞風而來做工,可借助州外的人力和財力逐步快速完成糧食主產區域外的水利建設。」

  「輸灌工程越完善,越能保持糧食供應,四面八方聚集來的人就會越多。在這亂世,州外之民來了北州有飯吃,就會落地生根,自然而然就成了北州人,而只要人丁興旺充足,北州兵源就充足,人丁繁榮,商貿自然繁榮,財富自然會向此聚集,數年之後,北州就是一片富庶之地,這便是我們邵家立足長遠的根基!」

  「當然,今年的災後補種事宜必須先著手,先熬過眼前困境,不然會出亂子。」

  邵登云:「這事,你們先拿出一個詳細的章程來。」

  「是!」邵平波應下,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筏,恭恭敬敬雙手奉上:「父親!」

  邵登雲回頭看了眼,慢慢轉身,拿了紙筏,低眼一瞅,嘴裡唸叨了兩聲:「北州王,北州王,一顆糖…這個我看過了,知不知道誰幹的?」

  「牛有道!我在京城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他……」邵平波將大概情況說了遍。

  邵登雲撣了撣手中紙,「居心歹毒,這是想離間咱們父子。」

  邵平波:「父親明鑒。」

  「如果你接掌了北州,你準備怎麼處置他們母子三個?」

  邵登雲突兀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邵平波一愣,愣愣看著他,儘管迅速猜到了是什麼意思,但愣是不敢接話。

  能從一小卒爬到手握兵馬大權將領的位置,父親看似大老粗,卻是個外粗心細之人,北州兵權皆在父親掌控之中,大小將領都是父親的人,其他人難以染指。誰掌握了北州兵權控制著北州,大禪山等修行門派自然就支持誰。

  「父親此言讓兒子惶恐。」邵平波低頭回了句。

  邵登雲揚著手中紙,「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區區伎倆我不會讓其得逞。今天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是邵家長子,無論是論能力,還是論長幼,邵家家業最終都是要交給你的。區區童謡就想挑撥我們父子,未免小瞧了我邵登雲,今後我會加大對你的支持,該做的事情你儘管放手去做,不要畏畏縮縮有什麼顧忌。」

  「謝父親信任。」邵平波中規中矩回了聲。

  邵登云:「但我想知道你今後會怎麼處置他們母子。」

  邵平波:「二娘也是我母,無波和伏波也是我弟弟,自然是…」

  邵登雲出聲打斷:「我沒你心眼多,不要跟我繞來繞去說那些沒用的!」

  現場一片寂靜,這話讓邵平波好難回答,他也不知父親是不是在試探自己。

  一旁的管家羊雙大氣都不敢喘,沒想到邵登雲突然拋出這種話題,連他這管家聽了都尷尬,慢慢後退,準備離開避嫌。

  邵登雲斜了一眼,「我讓你走了嗎?」

  羊雙腳步一僵,低頭在原地不敢動了。

  邵平波又能怎麼說?他沉默了一會兒,道:「當做親生母親孝敬,兩位弟弟…」

  「我要聽真話!」邵登雲又打斷了他的話。

  面對父親的大氣磅礴,邵平波好生為難,讓他怎麼說?說好的你不信,說不好的你能接受嗎?

  「唉!」邵登雲忽輕輕喟嘆一聲,「答應我,給他們母子一條活路!」

  話說到這個地步,邵平波明白了,父親應該是吐露了心聲,慢慢抬頭道:「父親真的想聽兒子心聲麼?就怕說出來不好聽!」

  邵登雲看著他,等他後話。

  邵平波鼓足了勇氣,硬著頭皮道:「有些干擾沒必要存在,不是兒子絶情,而是怕有些人自己不甘心,生出亂子對誰都沒好處!若兒子執掌北州大權,會解除他們母子三人的所有權力,讓他們做個賦閒在家的富家翁。」

  「希望這是你的真話!」邵登雲微微頷首,沉默一陣後,有些無奈地揮了揮手,「忙你自己的去吧。」

  下了閣樓,邵平波來到了政事堂。

  堂內一群人,紛紛站起行禮:「大公子!」

  邵無波和邵伏波兄弟倆則恭恭敬敬喊了聲大哥。

  「二娘安好?」邵平波淡淡問了聲。

  邵無波回:「母親安好。」

  「你們忙你們的吧,我去問個安!」邵平波扔下話走了。

  出了政事堂,一路來到內宅主院,讓下人通報一聲,候在了庭院裡。

  不一會兒,一個華衣婦人快步而來,正是邵平波的側室阮氏,聞聽邵平波來了,親自出來迎接,一臉笑容,「大哥兒來了。」

  「見過二娘!」邵平波恭敬行禮:「二娘安好?」

  「好著呢,許久不見,聽說你去了京城,一路勞累吧?」阮氏慇勤伸手相請,「快屋裡坐。」

  邵平波遵命隨同去了廳堂,對於對方的慇勤有幾分真,他心知肚明,自己還未成親,便被父親遷出去分了家,這位二娘的功勞不小,說白了不願讓他在父親身邊。

  阮氏一陣忙碌,讓人端了碗湯來,「這是我剛燉的湯。」

  「剛吃飽了。」邵平波婉拒,實則不敢吃她的東西。

  知道自己白貼了熱臉,這位從不吃自己的東西,揮手讓人拿了下去,阮氏一臉笑道:「大哥兒,你已年過三十,年紀不小了,連你那兩個不爭氣的兄弟都兒女滿地跑了,你也該考慮終生了,我最近看了幾個大家閨秀,改天帶去給你見見如何?」

  「好!」邵平波點頭應下,又另起了話題,「二娘,柳兒那丫頭不宜放縱,今後還是少讓她出門的好。」

  阮氏笑道:「也沒什麼放縱,她也就是去學點詩詞歌賦之類的東西,這是好事。」

  邵平波並不領情,「二娘,我此來是想讓您給某些人傳個話,我就這麼一個妹妹,有什麼事衝我來,最好別在柳兒頭上打什麼歪主意,柳兒金貴著,我答應了我娘照顧好她,她若是出了什麼事,抵兩條人命還是沒問題的!二娘,我還有公務,先行告退!」說罷起身,拱了拱手,轉身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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