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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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77510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2-16 19:00
第一二九零章 寧死不屈!

  呂無雙訝異,看出了悶響發出的部位皆是穴道被封禁的部位。

  她驚訝,華美如手腕上卻傳來骨裂般的劇痛,摁在袁罡肩膀上的手已經被袁罡給一把抓住了。

  無論是對付修士的法力封禁,還是對付凡人血肉之軀的穴位封制之法,對袁罡的肉身來說,統統沒用!

  他願意被制住,才能被制住,他若不願被制住,封住穴位的辦法對他沒任何效果。

  就算被封住了,他若想破解,他體內的血氣也能以超越常理的方式來衝破封禁。

  沒有人告訴袁罡是因為什麼,也沒人告訴他是怎麼回事,所以袁罡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華美如大吃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已被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扯翻了身,轉瞬看到了袁罡暴怒的面容,身子骨一緊,已被袁罡給熊抱住了。

  華美如施法難以掙脫,可謂難以置信,這廝一路掙扎折騰,居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似乎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氣似的。

  咣!華美如拼盡全部修為,一掌轟在了袁罡的胸膛,欲掙脫開。

  袁罡本就被打傷的身體再次受創,「噗」一口鮮血噴出。

  然張著血汪汪大口遭受重創的袁罡卻抱死了她不肯放,而華美如那一掌居然未能把袁罡給震開。

  她的打鬥術法可能遠高過袁罡,可這種硬來的方式似乎佔不了什麼優勢,吃了如同當初硬抗那一刀時一樣的虧。

  而袁罡也知道打不贏人家,佯裝被制住,就是為了伺機偷襲。

  而之所以用熊抱的方式死死抱住,是怕華美如跑了。

  這一抱,不管遭受的重創,也不管自己狂噴出的鮮血,直接一腦袋對著華美如的腦袋瘋狂撞去,這是玉石俱焚的打法,只要能殺了對方,不惜和對方同歸於盡的打法!

  砰!巨大的撞擊力撞破了華美如施法抵禦之下噴出的那道血幕,也撞上了華美如的腦袋。

  噴出的血幕一破,袁罡自己臉上撞了一臉的血,華美如臉上也撞了一臉的血,後者同時被撞了個頭破血流。

  而袁罡的肉身顯然比她不知道強悍多少。

  華美如被撞懵了,腦袋裏嗡嗡的響,兩眼竟有些翻白,潛意識中依然拚命施法抵抗。

  這得虧她有法力防禦,減緩了對方的撞擊力道,否則袁罡這一腦袋撞上,非將她撞個腦漿迸裂不可。

  倉促之下的袁罡沒想那麼多,見撞不死她,竟趁著華美如腦袋後仰之際,張開血汪汪大口,一口咬了下去,哪裡致命、哪裡薄弱就咬哪裡,如同野獸一般,竟一口咬上了華美如的喉嚨。

  頭回遇上這種瘋狂如野獸般的人,呂無雙有些驚呆了,受到了女性天性方面的驚嚇。

  得虧她反應也快,驟然出手,一把摁住了袁罡的肩膀,強大的法力發出了衝擊。

  就在那一口下去,華美如喉嚨差點被徹底咬碎的當口,兩個緊抱的人被彈開了。

  袁罡被摁住,華美如則被彈飛了出去。

  落地踉蹌後退的華美如用力搖了搖被撞的有些發懵的腦袋,臉上已分不清是袁罡的血,還是她自己的血。

  雙手更是摀住汩汩流血差點被咬碎的喉嚨,緊急施法控制傷勢,兼具滿眼的驚恐,驚恐地看著袁罡,竟不敢再輕易靠近了,剛剛差點丟了性命,竟差點被人給咬死!

  袁罡趁著雙臂彈開之際,順勢反手抓住了呂無雙的胳膊,「啊」扭身怒揮一拳砸去。

  呂無雙正盯看華美如傷的如何,若當著自己的面讓這麼個東西殺了自己弟子,那自己的臉可就丟大了。

  結果發現這找死的東西竟還敢不知死活,而自己也低估了這廝拚命之下的蠻力,適當箝制的法力居然未能箝制住,頓時勃然大怒,一道澎湃而出的法力直接將袁罡轟飛了出去,撞翻了殿內的那座大銅爐,竟將厚重銅爐給撞凹進去了一大塊,銅爐倒地,嗡聲迴蕩殿內,玉石地面碎裂大片。

  「咳…噗…」翻滾後趴在了地上的袁罡,一口一口的鮮血咳出,亮出手上抓的衣服袖子,滿臉鮮血的獰笑,伸手搭上了傾倒的銅爐,費力的,想一點點的爬起。

  呂無雙偏頭看向自己的一隻胳膊,發現整條袖子被袁罡給撕走了,整條如玉胳膊到一邊的肩頭皆赤露在了外面,肌膚雪嫩。

  和多少修行界的頂級高手交手都未曾這樣過,如今竟被這瘋子給鬧了個狼狽,呂無雙可謂又驚又怒。

  胳膊一揮,殿內垂掛的一條輕紗飄來,幾圈纏繞,裹住了她的上身。

  另一隻胳膊虛空一抓,袁罡立刻飛了過來,被她一把掐住了脖子。

  袁罡無法再動彈了,卻「啐」了口帶血的唾沫,欲吐呂無雙一臉,然實在是受傷太重,沒了氣力,只發出了微弱的噴吐聲音而已,吐出的東西只在嘴邊噗了噗而已,根本沒力氣吐出來。

  呂無雙掐了他脖子是另一回事,實則是在第一時間檢查他的傷勢。

  剛才她盛怒之下出手,擔心將其給打死了,她想要的東西還沒得到,人現在還不能死。

  結果讓她再次意外,袁罡的確傷得很重,骨頭斷裂多處,五臟六腑皆受損,可依然能感受到他體內不受內傷影響的旺盛生命力,其生命力並未因傷而快速下降。

  這人的肉身竟強悍到了這種地步?呂無雙滿眼訝異。

  還能扛住,能不死就好!

  呂無雙略鬆了口氣,翻手一顆蠟丸到手,捏碎了,丹丸塞進了袁罡的嘴裡。

  結果微微張嘴的袁罡舌尖輕輕一頂,竟將帶血的天濟丹給頂了出來,且以不屑的目光藐視著呂無雙。

  天濟丹噠噠落地翻滾。

  呂無雙怔怔看著他,這是寧死也不要她的救治,且如此的嫌棄她,以此表明他將抗爭到底的態度!

  竟弄回這麼個奇葩!呂無雙忽有些莫名的惱怒,她那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還有那強大的修為實力,似乎突然間變得不值一提了,碰上這種人,她能撬開對方的嘴巴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惱怒之下,手指一挑,那顆落地的天濟丹飛了回來,被她硬塞進了袁罡的嘴中,施法逼入了他的腹內。

  最後撒手將袁罡給扔了出去。

  砸落在地的袁罡翻滾了兩圈,趴在了地上苟延殘喘著,手上抓著不放的衣服袖子微微晃動著,似乎想奮力舉起向呂無雙玄耀自己的戰利品,又似在羞辱呂無雙!

  呂無雙銀牙暗咬,忽想到現場還有一人,猛抬眼看去,只見華美如還捂著帶血的脖子戰戰兢兢,頓時怒斥道:「滾回去養你的傷,沒用的廢物!」

  喉嚨受損,已說不出話的華美如,一臉惶恐,後退著,帶著滿臉、滿手的鮮血離開了,狼狽不堪!

  做夢也沒想到,把人抓回來了還能把自己給弄成這樣。

  ……

  「被呂無雙的人給搶先了?」

  天魔聖地,魔宮內叮叮噹當的聲音突然停止了,汗流浹背,拿著鎚子和釺子的烏常回頭問了聲。

  黑石恭敬道:「是的。」

  烏常轉身了,汗濕貼臉的頭髮後面,目光幽幽閃動,「讓你第一時間把人給帶來,卻被別人搶先了,你是怎麼辦事的?」

  黑石惶恐道:「是屬下無能。可屬下也算是第一時間趕到,誰知還有更急的。」

  烏常:「自己懈怠了,還需要找理由嗎?」

  黑石:「是!」

  烏常:「我現在擔心的是,呂無雙急著要人,是不是也知道了點什麼。」

  黑石:「按理說不太可能,下面人打探過,現場的情形,那個華美如像是急著報復那個袁罡。」

  烏常:「呂無雙若是把人給殺了,誰還能為這麼個人跟她翻臉不成?人死了,還有什麼用?」

  黑石:「聖尊不妨親臨無雙聖地看看再說。」

  烏常:「你跟人家前後腳第一時間跑去了問天城要人,恐怕已經引起了幾個老怪物的懷疑,我再急趕著跑去,想不惹人猜忌都難。現在越著急越得不到,忍著吧,視情況而定。」

  「是!聖尊英明。」黑石躬身。

  ……

  「你要的消息來了。」

  南州府城,茅廬別院靜室內,雲姬闖了進來,手上拿了份消息。

  袁罡不在了,一些對外的聯繫,牛有道還是有所保留了,並未交給管芳儀一個人打理,既是為安全做防範,也是管芳儀事太多的話難以安心修煉。

  暫時,牛有道把袁罡掌握的聯繫方式都交給了雲姬來代理。

  盤膝打坐的牛有道迅速收了功,睜眼接了消息查看,是莎如來傳來的消息,有關袁罡的消息,特意叮囑莎如來幫忙關注的。

  消息顯示,袁罡人已經是第一時間被押往了聖境,抵達問天城後出了些事。

  牛有道看得頭疼,袁罡一到問天城又跟華美如幹起來了,這次吃虧不小!

  「人一到,呂無雙和烏常的人第一時間出現了提人,建議縹緲閣拘拿猴子的又是烏常,這是要幹什麼……」牛有道盯著消息嘀嘀咕咕了一陣,最終頗為無奈,「猴子怕是已經成了眾矢之的,被九聖直接盯上了,想救他幾乎是不可能了!」說罷沉默了,目光一直閃動個不停。

  雲姬沒吭聲,知道他的心情,罵歸罵,其實還是想救猴子的,只是這難度太高了,如他所言,幾乎不可能了,加之這邊牽涉的事情,根本不敢暴露,否則就是雪上加霜。

  沉默許久後,牛有道似乎做出了什麼最終決定,忽仰天長嘆道:「怎麼會鬧成這樣?在外面還好辦些,進了聖境,又成了眾矢之的,最終難有活路,看來我不出手是不行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2-16 22:01
第一二九一章 賤人!賤人!

  莎如來傳來的消息被他順手砸在了一旁,內心裡略有怒火,有著對莎如來的不滿。

  很顯然,莎如來並未按他的意思去做,並未及時在聖境內捅出風聲,否則那九位有所分心的話,猴子可能不至於這麼快被弄進聖境裡去。

  然而這種事情,他也不能把莎如來怎麼樣,而莎如來的想法也能理解,在事情沒有萬無一失的把握前,莎如來不可能為猴子冒這險。

  雲姬嘲諷道:「你出手?你不是說不管他的死活嗎?」

  「哼!」牛有道面露自嘲,他倒是不想管,然而有些話只能是說說。

  袁罡沒出事的時候他可以不管,真到了這個關頭,他真的能撒手不管嗎?

  他沒辦法摁住自己不管袁罡的死活,除非實在不行,否則很難坐視。

  雲姬:「問題是你出手又能怎樣?這件事根本沒辦法,天下誰能從九聖手中撈人?」

  牛有道唉聲嘆氣道:「辦法不是沒有…這死猴子非要逞強為那女人出頭的時候,我就擔心他會引起九聖的關注,就在考慮他一旦有事該怎麼辦,給他擦屁股都快擦成習慣了。結果不幸,這傢伙惹出的事比我預料的還糟糕。不幸中的萬幸,這傢伙嘴硬,九聖關注點的謎團解不開的話,他最多受點罪,暫時…九聖應該不至於立馬殺了他。」

  雲姬:「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

  牛有道:「辦法是有,就是代價太大了!」

  雲姬:「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目前看來,沒人相信南州會幹這樣的蠢事,事情暫時只集中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你若是為了一個他,把大家夥的性命都搭進去的話,別怪我不答應,我不會因為他的不聽勸告而把我自己的命給搭進去!」

  牛有道:「你放心,我不會暴露自己,也不會讓咱們這邊捲入進去。」

  雲姬:「那你所謂的代價太大是什麼意思?」

  牛有道放了雙足下榻,負手徘徊著,「求人!求人幫忙,求人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雲姬不解:「這天下誰能從九聖手裡把人給撈出來?」

  牛有道:「撈人?能從九聖手上把人給撈出來的,目前看來也只有九聖自己了。」

  雲姬一驚,「你要去求九聖?這還能不暴露自己?」

  牛有道:「不是我去求九聖,而是求人去求九聖。傳訊聯繫趙雄歌,約他一見。」

  雲姬狐疑:「你是說趙雄歌能做到?」

  牛有道:「這個你就不要多問了,背後牽涉的事情太過複雜,涉及的一些隱秘我也做不了主,也不好亂說,總之我自有分寸。另外,回個消息給聖境那邊,讓嚴密關注猴子那邊,有什麼動靜立刻第一時間聯繫我,有什麼變故我也好及時做應對。」

  雲姬略頷首,轉身去照辦了。

  ……

  一座蜿蜒曲折的巨大地下空間內,猶如地下世界,遍布發光的植物,給人迷幻感。

  「沙沙」聲不絶於耳,是那種聽著會給人頭皮發麻感的沙沙聲。

  聲音來自一種筷子般長短的蠕蟲,通體透明,體內臟器猶如一團迷霧。

  這種蠕蟲是無雙聖地的特產,稱之為玉蠶,正攀附在生長於地下的樹枝上沙沙咀嚼發光的樹葉。

  袁罡就被吊於這種散發詭異光芒的地下空間內,脖子以下部位猶如被蠶繭包裹,只露個腦袋。

  從昏迷中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被吊在了這裡,上方只有幾絲宛若蠶絲的絲線而已,卻穩穩吊著他這麼個壯漢。

  醒來後嘗試掙扎過,然將他困住的蠶繭韌性十足,拼盡力氣也無法將其給扯破,加之重傷未癒,只能作罷。

  呂無雙將他困在這裡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對付修士也許還好辦,將修士身上下禁制便可。

  可這位呢,施法也無法制住他,鐵鏈之物也許能捆綁住,可鐵鏈的另一頭恐怕還得找個牢靠的地方,否則恐經不住他的掙扎而垮塌。

  無雙聖地沒想過會遇上這種人,沒準備有那麼牢靠的地方,對付修士也不用那麼麻煩的。

  最終只能採取類似華美如將人給綁來時的做法,用這地宮的產物來束縛,剛好順帶在此關押。

  此時,袁罡的口鼻間有血霧來回循環,呼出又吸入,呼吸聲宛若風箱。

  地宮下行通道方向傳來了腳步聲,袁罡略睜眼,忽一口深吸,血霧如流雲般吸回了他的肺腑之內。

  稍候,一人出現,正是呂無雙,不疾不徐地從發光植物間走來。

  走到懸吊之地,呂無雙抬頭看了看,一個閃身,落在了邊上一塊凸起的大石上,差不多與袁罡等高了。

  一男一女對視著。

  呂無雙見他氣色不錯,抬手,手指摁在了他的脖子上,施法查探後,略有驚訝,才一夜之間,這位的傷居然好得差不多了。傷得那麼重,居然痊癒得這麼快,這應該不是天濟丹的功效。

  「你那吞雲吐霧的吐納鍛體術哪來的?」放手後的呂無雙問道。

  人吊在這裡,不可能沒人看管,吐納的動靜自然有人發現上報了。

  袁罡:「給了你,你也練不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要廢話。」

  這倒不是虛言,他在小廟村甦醒來時,為了鍛鍊身體,就是把原來會的硬氣功練來鍛鍊身體的。一開始壓根沒想過會有什麼特殊的奇效,他在小廟村也沒有藏私,為了讓同村的小夥伴也把身體給鍛鍊好,傾囊相授了。

  可是奇怪的是,練的人不少,對大家的身體也起到了強健的作用,可練出他這種奇效的唯有他一人。

  他也搞不清是怎麼回事,後來請教牛有道,牛有道也搞不清,幫著梳理過,也找不到答案。

  直到他帶著蘇照在無邊沙漠逃命,發現自己被逼入絶境後竟召來了沙蝎相助,由此牛有道似乎找到了原因,估計這所謂的「蚩尤無方」和修煉人的性情有關。

  沙蝎肯定不是因為他的聲音招來的,真要這樣的話,以後直接說話就行了,不用大喊大叫的召喚,沙蝎是受到了他聲音中的情緒感染而來的。

  牛有道估計應該是人的情緒和性情要和「蚩尤無方」這門硬氣功相匹配才能練成。

  牛有道甚至玩笑說,難道蚩尤也是你猴子這種性情?

  玩笑歸玩笑,牛有道如此分析也不是全無一點道理,就連修士的各種修行功法都是由人的思感來調控的,氣息的吐納節奏之類的都受思感控制,而情緒絶對是思感的一部分。

  哪怕不是修士,普通人也能因情緒和性情而導致身體出現好壞不同的結果。

  當然,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不是這回事牛有道也不能完全肯定,這只是牛有道的個人分析,實在是袁罡練習的硬氣功吐納方法很簡單,卻能練出這種神奇效果來,牛有道也感覺匪夷所思,無法真正斷定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呂無雙不知真假,也不是很在乎這個,在乎的是袁罡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她擔心的就是這個,都敢跑到她跟前撒野了,還敢掄拳頭來砸她,這是怕死的人麼?這種人若死不開口的話,用什麼刑罰估計都夠嗆。

  略默之後,呂無雙道:「你幫我找到蝎皇,我便保你無事,如何?」

  袁罡:「我說召喚不出來,你信嗎?」

  呂無雙不信,「為了一隻蝎皇,丟掉性命值得嗎?」

  袁罡:「那我告訴你,當初我被追殺,是蝎皇救了我,我這條命本就是蝎皇給的,還給它,不虧什麼。」

  呂無雙目光閃爍,也很無語,實在是難以理解這種人的想法,忽微微一笑,「蝎皇重要,還是馮官兒的命重要?」

  顯然,這邊已經知道了袁罡幫助秦軍的原因。

  袁罡面浮猙獰,「賤人!」

  啪!呂無雙揮手就是一記耳光,清脆響亮,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罵我賤人!

  然而轉念一想,這位可不就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被打的甩頭一邊的袁罡,用力扭回頭面對,「你不用拿這個威脅我,也威脅不了我!男子漢大丈夫,仰不愧天,生而有義,俯不愧地,死得其所,方為頂天立地!我不會因為在乎誰而對他人忘恩負義,你要殺她,我便竭盡所能阻止,若阻止不了,你最好連我也一起殺了,否則只要我還活著,遲早會為馮官兒討回那筆血債,不死不休!」

  話中的慷慨激昂可不是假的,呂無雙也絲毫不懷疑他說的是假的。

  而他也的確是這樣的人,他不會因為在乎牛有道,就不去幫馮官兒,他對不起她,欠她的,願以命相報。而牛有道太瞭解他了,知道除非將他給殺了,否則他遲早還是要去做的,所以勸不住後也就沒有非勉強不可。

  正因為知道他沒說假,呂無雙才忍不住凝視了他好一陣,方徐徐道:「沒讓你對人忘恩負義,我要那隻蝎皇,不是找你要人,是蝎皇,不是人!」

  袁罡怒斥:「人若無情無義,與畜生有何區別?畜生若有情有義,哪怕是一隻狗,與人又有何區別?」

  呂無雙盯著他,沉默著,忽出聲道:「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袁罡:「反正不是你養活的,你若死了,我會活得更好!」

  呂無雙好氣又好笑,有點懷疑自己還是不是天下九大至尊之一?至少這位是完全不會把她給當作什麼高高在上的人。

  被咒去死,也沒流露出什麼惱怒,改口道:「你提條件吧!」

  袁罡:「沒有條件,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啪!呂無雙突又是一記耳光賞出,清脆響亮,並附贈了一句話:「賤人!」

  罵完扭身就走,碰上這種油鹽不進的,談不出什麼名堂,回去想想再說。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用拐的、用騙的、用詐的都好,就是不能來硬的!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2-17 07:50
第一二九二章 你若不講道理,還走得了嗎?

  用力掙扎了一下,還是無法脫離束縛,只能眼睜睜看著呂無雙離去。

  安靜下來後,袁罡再次閉目,很快呼呼風箱聲再起,血霧再次循環呼吸,先抓緊時間恢復身體傷勢要緊。

  然並未安靜多久,又再次出現了腳步聲,袁罡只得暫停了恢復。

  呂無雙又回來了,邊上多了一人,多了個袁罡不認識的人,一個錦衣玉袍的男人,神態間有著久養成的冷漠。

  觀來人與呂無雙併排而行的架勢,袁罡斷定不是一般人。

  來者來自無虛聖地,九大聖尊之一的督無虛,他不認識。

  兩人走到了吊縛的蠶繭下面,督無虛抬頭看著,問:「什麼意思?」

  呂無雙:「打傷了我弟子,讓他嘗嘗蟲噬之刑。」

  督無虛看了看四周樹枝上沙沙啃食的玉蠶,「問出什麼沒有?」

  呂無雙:「嘴硬得很!」

  督無虛:「差不多了,就交給縹緲閣去審吧!」

  呂無雙:「怎麼?放肆到我頭上了,我懲處一下也不行嗎?」

  督無虛轉身而去,呂無雙瞅了眼吊著的人,也轉身走了。

  兩人出了地下空間,再次見到陽光,督無虛才又開口道:「呂無雙,你要懲處,我沒意見,但不要把人給弄死了。」

  呂無雙:「我殺這麼個人,你也有意見?」

  督無虛轉身了,面對著,冷冷道:「我想知道你和烏常都急著要他是什麼意思,這話,我說的夠清楚了吧?無雙地的人若是不想被大家逼得滾出無量園,你若是不想失去對無量園的控制權,最好就不要跟我們玩殺人滅口那一套!」

  說罷大袖一甩,驟然化作一道人影射向了空中。

  呂無雙冷眼目送。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九聖中的幾位都陸續光臨了,都親自跑來看了看袁罡,話語間透露的意思都差不多。

  ……

  南州城外,有稀客來,獨坐老林溪畔飲酒,正是趙雄歌。

  牛有道沿著溪畔逆流而上,走到了他身邊,一隻酒罈扔了過去,「嚐嚐這酒怎麼樣?」

  趙雄歌看也不看,抬手接住,「無事獻慇勤,必有所圖,說吧,急著見我什麼事?」手上開了酒罈,品過後,將酒水慢慢灌進了酒葫蘆裡。

  牛有道瞅著,「兩種不同的酒混著,不怕味道不對?」

  趙雄歌:「有得喝就行。」

  牛有道:「果然是個酒鬼。」

  趙雄歌:「你們這些整天來回算計的人,能有閒心扯這個?」

  牛有道寬了寬長衫下襬,也坐下了,「有件事,你必須幫我。」

  趙雄歌:「哪有必須的事情。」

  牛有道:「救人算不算?」

  「……」趙雄歌回頭看著他,「誰?」

  牛有道:「你認識的,我兄弟,袁罡。」

  趙雄歌:「我從魔教那邊聽到的消息是,他已經被抓進了聖境,你讓我幫你?我怎麼幫?不是,這事我怎麼有點想不通,沙蝎運兵這種事你不知道會惹來多少關注?你居然能讓他去幹這種事?」

  「此事一言難盡……」牛有道也沒瞞他,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說。

  「原來如此…」趙雄歌微微點頭,抬手灌了口酒,「這事你找我也沒用,我沒辦法幫你,你總不能讓我殺進聖境去搶人吧?真要那樣的話,你覺得現實嗎?」

  牛有道:「說笑了,不現實的事情也不會找你。你放心,不用你去打打殺殺,你只需出面幫我找個人就行,只要那人願意幫忙,問題應該不大。」

  趙雄歌狐疑,「誰?」

  牛有道:「烏常!」

  趙雄歌怔住,慢慢回頭看向他,「你在開玩笑嗎?」

  牛有道很認真地說道:「我沒開玩笑…把魔典給他,這個條件他無法拒絶,他必然想盡一切辦法保障袁罡的安全。目前,九聖當中,唯一合適撬動的,也只有他。」

  「你瘋了!」趙雄歌扔下話就起身,就要離開。

  牛有道跟著起身,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師叔,袁罡落在了九聖的手中,除了九聖自己,目前沒人能救袁罡。」

  趙雄歌甩胳膊,牛有道卻抓緊了不放,兩人略有僵持。

  最終,趙雄歌轉身面對他,「你知不知道烏常拿到魔典後,會是什麼後果?那裡面有鴉將煉製秘法,一旦被他所掌握,後果不堪設想!」

  牛有道:「這個我都想過,你放心,不會有問題的。他想煉製鴉將大軍,也得有那個時間才行,我們現在就是在跟他搶時間!師叔,我需要時間。更何況,他也不可能會有成功的那一天,實在不行,就抖出他手上有魔典的秘密,屆時其他八聖必將聯手對付他。」

  「師叔,你想過沒有,他拿到了魔典,也就意味著咱們掌握了他的秘密,他就不敢再輕易亂來,他也就不會再打上清宗的主意。有些時候,有捨才有得,有了這筆交易,他無形中就受到了牽制,無形中就站在了我們這邊,對我們來說,只要操作得當,大有可為!」

  趙雄歌盯著他,「你少跟我來這套,你就算說破天去,也不可能!放手!」

  牛有道就知道難以說服他,乾脆懶得再囉嗦了,「趙雄歌,你既然非要這樣說的話,那我就把話給挑明了,這魔典只是魔教聖女交給你暫時保管的,你只是保管,我才是魔典的主人,我有權決定怎麼處置!」

  趙雄歌冷眼道:「你撒不撒手?」

  牛有道:「我就知道你不信,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你見到後自然會相信我說的是真的!」

  趙雄歌不知他何以如此篤定,「見誰?」

  牛有道:「聖羅剎!」

  趙雄歌胳膊奮力一甩,擺脫了拉扯,指著他鼻子道:「我就知道當初不該跟你說那些,我就知道你會想盡辦法達到你的目的。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打魔典的主意。我早就跟你說過,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就算你把聖羅剎帶到我面前來,我也不會被你的手段給迷惑,你那奸詐手段別往我身上使喚,休想我上你的當!這事沒什麼好商量的。」說罷就走。

  牛有道:「你若不講道理,還走得了嗎?」抬手一個手勢。

  唰!一條人影如魅影般出現,攔在了趙雄歌的面前,正是雲姬。

  對方來勢令趙雄歌大吃一驚,高度警惕。

  牛有道:「師叔,別浪費力氣了,她是元嬰期的修為,你的實力跟她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你若不識相,我只好把你給抓去!」

  元嬰期?趙雄歌驚疑不定地打量著,之後又慢慢回頭盯向牛有道:「我就算拚個魚死網破,也不會讓你得逞!」

  牛有道怒了,「趙雄歌,你他媽有病吧?還能不能好好講道理?上清宗就因為儘是你這種頑固不化的人,才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懂不懂什麼叫反省?」

  趙雄歌:「你找人來威脅我,這就是講道理?」

  牛有道:「你不跑人,我犯得著威脅你嗎?你簡直是在無理取鬧!我這麼跟你說吧,你先跟我去見人,如果見到人之後,你還覺得我是在騙你,你不給我也行,我絶不勉強,說話算話!」

  趙雄歌立刻指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對方玩什麼花樣,都堅決不信。

  牛有道大手一揮,「別廢話了,沒時間跟你囉嗦,你的飛禽坐騎在哪?帶路!」

  稍後,三人從山林深處的某地駕飛禽坐騎騰空而起,由雲姬親自操控著去向。

  空中辨別了一下方向,趙雄歌問道:「去哪?」

  牛有道:「還能去哪?見聖羅剎自然是去蝶夢幻界。」

  趙雄歌:「那邊有守衛,能進得去嗎?」

  牛有道嘆道:「我的趙師叔啊,這種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若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還混什麼混?你放心,所有的一切我都準備好了,你就算躺著,我也能把你給抬進去,你儘管跟我走便是。」

  這倒不是什麼大話,這麼多年,他一直在慢慢編織一張網,如今這天下,他不能去的地方還真不多。

  趙雄歌緘默,對此,他倒沒什麼懷疑,憑這廝的能力,連聖境都能進進出出的,蝶夢幻界應該是難不住他。

  可也正因為如此,趙雄歌才不相信他,因為這廝完全有能力做手腳……

  一行抵達蝶夢幻界入口附近時,早已有人在約定的時間等著他們。

  等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萬獸門掌門西海堂。

  所有的一切都在牛有道的縝密計劃中,從邀趙雄歌會面開始,就注定了趙雄歌會來這,不來都不行,雲姬這個後手備著,不來就直接抓來,然後再到這裡準備接應的西海堂,一切步步緊扣著。

  西海堂和趙雄歌一碰面,兩人皆愣了一下。

  西海堂沒想到牛有道帶來的會是趙雄歌,趙雄歌也沒想到會是西海堂親自接應,有萬獸門掌門在,要進萬獸門弟子把守的蝶夢幻界自然不會有問題。

  沒有多話,西海堂扔出了一個包裹,「裡面有幾套萬獸門弟子的衣服,你們換上。」

  三人照做,改頭換面之後跟了西海堂去。
bpd 發表於 2018-12-17 13:20
第一二九三章 又見聖羅剎

  蝶夢幻界入口處的萬獸門弟子沒有盤問,只有行禮的份,西海堂帶著人沒有任何遲滯地直接進入。

  另一個世界,另一種奇幻光景。

  西海堂入內與遇見的弟子隨便招呼幾聲後,便帶著三人另奔偏僻地。

  蝶夢幻界內與牛有道初次來時已有變化,驅光草的種植區域擴大了不少,在逐漸蠶食和壓縮蝶羅剎的生存空間。

  抵達了偏僻之地的驅光草種植邊緣,找了個有阻礙外人視線的位置,西海堂方停步轉身,問牛有道:「要多久?」

  牛有道:「具體時間不能確定。」琢磨了一下上次去的時間,「至少三天內是回不來的,順利的話,也得三天後。」

  西海堂略默,「我不可能守在這不走,容易惹人懷疑。」左右看了看,指了塊山石,「你們回來了,就在這塊石頭上做個記號,再找個地方藏身。我這幾天略作佈置,三天後,每天定期來幻界巡視,見到了記號就等你們會面,然後再帶你們出去。」

  牛有道點頭,「好,就這樣。」

  西海堂掃了另兩人一眼,沒有多話,轉身離開了。

  四周幽靜,奇光異彩,趙雄歌眺望遠處的恢宏奇幻光景,「是想深入裡面嗎?裡面有數不清的蝶羅剎,你有辦法通行?」

  「沒辦法跑來幹嘛?」牛有道甩了句,回頭問雲姬,「商頌行宮的大致位置你還記得嗎?」

  趙雄歌聞言回頭盯來。

  雲姬亦回頭看了看出口,比對了一下所站方位,再眺望奇幻深處,目光最終鎖定了一個方向,略頷首道:「有印象,應該還能找到。」

  牛有道:「猴子不在,現在就只能靠你了。」

  趙雄歌突感覺腳下一軟,發現地面沉下,左右一瞅,發現雲姬施法之下,三人一起沉了下去。

  上方地面融合後,三人身處在了黑暗中。

  雲姬聲音傳來,「路途遙遠,遁地速度本就慢,我再施法帶著你們兩個,只會更慢。我在前面開路,你們跟緊我,速度能快不少。」

  「好!」牛有道應了聲。

  雲姬單掌摁在了土層上,立見土層前擴往左右後翻,她一路快速向前,牛有道和趙雄歌則緊跟在後面疾馳。

  這一路,除了偶爾透氣恢復消耗的法力,就是雲姬出去查看一下地形辨別調整方向,其餘時間皆在地下穿行……

  黑暗中不知時光流逝如何,總之感覺時間過去了許久,枯燥無味,令人有沉悶發燥感。

  當又一次出地面透氣並觀察方位時,從一棵大樹的中空底部鑽出的趙雄歌,終於忍不住問了句,「還要多久?」

  走到樹根疏開的缺口處的雲姬,抬手指向了前方。

  牛有道走了過去,順勢看去,冒出一句,「到了!」

  趙雄歌立刻走了過去,只見遠處密林之後有宮宇屋頂狀的東西,驚疑道:「那裡就是商頌行宮?」

  牛有道沒理他,偏頭對雲姬道:「休息一下,先恢復足夠的法力。」

  雲姬頷首,從缺口處轉身,回了裡面借樹根的遮擋盤膝坐下了。

  必須要有所遮擋,這裡蝶羅剎太多了,一旦被發現,會引起不小的動靜,甚至可能會出麻煩。

  趙雄歌:「既然已經到了商頌行宮,為何不過去再歇?」

  牛有道:「聖羅剎很危險。」

  趙雄歌面露譏諷道:「你不是說你是它的主人嗎?」

  牛有道:「所以我比你更瞭解她。她現在的情況一定是六親不認,我和雲姬都被她打傷過,不想出意外的話,先恢復充足的法力應變。」說罷也回了裡面找了遮擋盤膝坐下。

  趙雄歌不知是真是假,但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遂也找了地方照樣施為……

  待到都恢復了充足的法力,雲姬再次領著兩人破地而沉。

  當再次上浮時,地面出現了石板遮擋,牛有道抬手示意小心。

  雲姬略點頭,輕輕捅開了石板,托舉著緩緩側移,外面有異彩光芒滲透進來。

  出口打開了,雲姬側耳傾聽了一陣,方冒頭看了看四周,確認無事,才閃身而出。

  牛有道跟著閃出,趙雄歌最後鑽出。

  環顧四周,只見一座飽受歲月侵蝕的古老宮城,被各種發光的藤蔓覆蓋了其恢宏。

  趙雄歌面帶驚訝之色,「這裡真是商頌行宮?」

  牛有道抬指豎在嘴邊,低聲道:「輕一點。」

  警惕四周的雲姬亦低聲道:「上次來的時候,遮蓋的藤蔓好像都被你打開封鎖時引發的陣法巨變給清除掉了。」

  牛有道:「畢竟過了這些年,再長出來也正常。」

  趙雄歌不知兩人在說什麼,心中提醒自己,牛有道狡詐,且詭計多端,不管他們說的多像模像樣都不能相信。

  仔細觀察過後,並未發現任何異常,又提醒二人,「這裡似乎沒有蝶羅剎的蹤跡,你們是不是小心過頭了。」

  雲姬給了句,「沒有其他蝶羅剎才危險,說明其他蝶羅剎不敢擅闖此地。」

  牛有道懂她的意思,微笑點頭,鬆了口氣道:「看來我的判斷沒錯,這裡就是她的王宮,也是她的老巢,她還守在這裡。」

  怕就怕聖羅剎跑別的地方去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就麻煩了,這茫茫蝶夢幻界的如何能找到?

  趙雄歌聽懂了,問雲姬:「你不是已經到了元嬰境界嗎?也擔心不是聖羅剎的對手?」

  雲姬瞥他一眼,懶得回答。

  四處不見任何異常,牛有道指了個方向,「走,去當年封禁她的地方找找看。」

  不是第一次來,對這宮城的通道還有大致印象,他領頭朝著後宮方向走去,不過都邊走邊警惕著四周。

  沒辦法,如他所言,現在的聖羅剎六親不認,加之實力強悍,被她偷襲一下的話,真吃不消。

  一路靜悄悄的,始終不見任何其他動靜,牛有道嘀咕了一聲,「難道出去了不在?」

  沒多久,一行來到了那座圓柱狀的金屬殿宇外,也是曾經封印聖羅剎的地方。

  然就在剛走到殿宇入口,一行剛要登上金屬台階時,三人幾乎同時僵住了,都感覺到突然有什麼東西呼一下出現在了他們身後,速度奇快。

  三人目光一起盯向了台階,台階上突然出現了他們三個的影子。

  有光明突然綻放在了他們的身後,而殿宇門口這一塊區域已被銀輝照亮了不少。

  來了!牛有道嘴角抽了抽,苦笑。

  趙雄歌想轉身,牛有道略抬手,示意他不要亂動。

  三人一時間都僵住了,不敢輕舉妄動,牛有道:「雲姬,一旦有變,先擋一擋。」

  雲姬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轉身,瞳孔驟縮,沉聲道:「是她!」

  後面兩人這才慢慢轉身,見到突然出現的人後,牛有道再次苦笑。

  趙雄歌則是滿眼的驚疑不定,另兩人都見過,見怪不怪,他卻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聖羅剎。

  眼前的怪物,一頭水銀般的長髮,無風自動,無序飄搖著、迷亂著。

  纖細的腰,緊瘦的四肢,銀色的貼附體表的甲骨,體態優美。

  妖艷尖尖的鵝蛋臉上,長有銀甲硬骨,一雙冷漠的眸子,獠牙,利爪!

  背後一雙巨大的蝴蝶翅膀,散發著柔美的銀色光輝,整體上充斥著可怕的美感!

  趙雄歌儘管是第一次見到,但是沒有懷疑,和其他蝶羅剎都不一樣,這肯定就是傳說中的聖羅剎。

  緊接著,他聽到聖羅剎發出了彷彿是來自虛空的清脆悅耳聲音,「為何闖入我的城?」

  牛有道擠出笑容,呼喚道:「銀兒!」

  「銀兒…」聖羅剎眼中略浮現迷惘神色,「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然目光很快又恢復了冷漠,「為何闖入我的城?」

  牛有道:「銀兒,是我,還記得嗎?」他抬手撕下了臉上的假面。

  聖羅剎盯著他的面容,眼神中再次浮現迷惘,可又漸漸恢復了冷漠,突然蹦出兩個字來,「異類!」

  利爪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出。

  早就高度戒備的雲姬陡然出手,揮手一撩,咣!一聲震響,罡風四溢。

  牛有道一推趙雄歌的肩膀,兩人迅速左右閃避而去。

  「嗬…」遭受阻攔的聖羅剎發出猙獰嘯聲,身形瞬間快如魅影。

  雲姬亦身形急閃,兩人剎那轟隆隆纏鬥在了一起。

  兩人交手的威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兩條人影來往穿梭中,地面皸裂,石板如紙片般被掀飛,甚至被震碎成粉塵。

  很快便雙雙從地面打向了空中,一條人影和光影來回翻騰在宮城的上空。

  僅憑這交手的氣勢和聲浪,還有那來回進攻的速度,抬頭觀望的趙雄歌發現這陣勢自己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也確認了,那個雲姬的確已經是元嬰期的修為。

  空中一道銀光彈開,又如閃電般穿刺而回,就像閃電劃過夜空。

  咣!一聲震響如驚雷般。

  一道人影如流星般砸落在了地面,轟出了一個大坑。

  人影又迅速從坑內閃出落地,正是雲姬,面色凝重地盯著上空,口角掛著鮮血,又看了看自己胸口靠肩的部位,已有五個血窟窿。

  浮空的聖羅剎輕輕煽動著散發著銀灰的翅膀,居高臨下漠視著。

  雲姬忽咬牙喊道:「牛有道,你個殺千刀的,你不是說你有辦法擋住嗎?我擋不住她,再打下去,我非死她手上不可,你再不出手,別怪我扔下你們先跑!」


bpd 發表於 2018-12-17 13:28
第一二九四章 又見道道

  當初她初見聖羅剎時,就差點丟了命,被打得倉惶遁地而逃,後面並未見到過牛有道收復聖羅剎的經過。

  這次純粹是本著對牛有道的信任才來的,加之修為突破到了元嬰期,才敢和聖羅剎硬幹的。

  結果一交手,發現自己這個新晉元嬰的實力與聖羅剎比起來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無論進攻速度還是進攻力道都不如,稍一交手沒一會兒就感覺吃不消了,且已經被打傷了。

  而聖羅剎身上的那層硬甲,那就是天生的防護,稍有觸碰就能感覺到,有刀槍不入之能。

  她很清楚,強撐根本撐不下去,硬撐的話,一個失誤就會丟了性命,哪還敢冒險,沒有直接逃跑都是好的。

  迴避在一旁的趙雄歌聞聲看向另一頭的牛有道。

  牛有道咧了咧嘴,他並未見過真正的元嬰實力如何,還想藉機評估一下雲姬的元嬰實力,順帶也可以衡量一下聖羅剎的實力,還想觀望一下,誰知雲姬這麼快就扛不住了。

  如此一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聖羅剎的實力太厲害了,還是雲姬這個新晉元嬰的實力不行。

  看雲姬這樣子,自己不出手不行了,當即一個閃身而出,一溜煙似的到了雲姬邊上。

  「把她引到地面來,她對地攻擊的話,我在地上吃力太猛,可能會吃不消。我一動手介入,你立刻退開,千萬不能再主動進攻了。」牛有道叮囑了一句,隨後快速後退開些。

  見到他敢親自上場了,雲姬頓時放心不少,起碼確認了不是在糊弄自己。

  然還不等兩人怎樣,空中銀光一閃,聖羅剎再次如閃電般衝下,攻向了雲姬。

  有了牛有道的話托底,雲姬也知道該怎麼做了,不再硬碰,迅速閃身,貼著地面快速閃動,邊全力抵禦邊快速後撤,引的聖羅剎跟著兜圈。

  而牛有道就站在兩人兜圈的中央,寶劍已經出鞘在手,尋準了機會,突然橫插了過去,撞向了交手兩位閃來的位置。

  唰!雲姬如魅影般與他錯身而過。

  見有人介入阻礙,閃來的聖羅剎揮手就是一擊!

  神經緊繃戒備的牛有道迅速雙掌推劍而出。

  咣!一爪擊中劍身。

  「噗!」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的牛有道如流星般震飛了出去,落在了幾十丈外翻滾,手中劍更是化作銀光崩飛了。

  急閃而退的雲姬,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很想問問牛有道,你能阻止?在人家手下就像一張紙片似的不堪一擊,你就是這樣阻止的?瘋了吧?

  「……」趙雄歌也有點傻眼,也同有此疑惑。

  「噗…」趴下後又嗆出一口血的牛有道兩耳嗡嗡作響。

  用力搖了搖腦袋,強行施法穩住了視線中的重影後,才發現雙手虎口已經迸裂,裂口很深,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口角也同樣是鮮血淋漓,雙手撐地,費力著站起,兩手顫抖,兩腿也在哆嗦個不停,身子骨像是要散架似的。

  這滋味很不好受,牛有道苦笑,攻擊力道太凶猛了,也太迅捷了,憑自己的修為轉運速度,運轉乾坤卸力之法也難以完全化解,僅剩的攻擊餘威也能把自己給打趴下。

  而且這次的傷,好像比第一次被聖羅剎給打傷時比起來,似乎還要嚴重不少。

  怎麼會這樣?他原本以為自己的修為比當年高了不少,應對起來應該更有把握才是。

  很快,他明白了過來,聖羅剎正在放開了手腳和雲姬猛幹的時候,急速攻擊中,自己突然插入,後果可想而知,和聖羅剎當年那一擊不是一回事。

  還想著避開聖羅剎的對地攻擊,怕自己撞在地面會受更重的傷,結果還是兜頭找了個痛快。

  「這叫什麼命…」牛有道嘀嘀咕咕自嘲著爬了起來。

  沒死?趙雄歌鬆了口氣。

  雲姬更是驚訝,她是知道聖羅剎那一擊的威力的,根本沒哪個金丹境界的修士能扛住,可牛有道竟然扛住了,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更令兩人吃驚的是,一擊過去的聖羅剎忽然停下了,抬手看著自己剛才那一擊的手,面帶迷惘神色,慢慢轉身了,慢慢看向了牛有道。

  見聖羅剎主動盯向了牛有道,雲姬心驚肉跳,牛有道都傷成了這個樣子,怎麼可能再擋住?

  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去救,她自己無負擔都吃不消,若再帶上牛有道這個累贅的話,兩人恐怕都得完蛋,不禁猶豫了起來。

  嗆!趙雄歌拔劍了,朝雲姬喝道:「你擋她一擋,我先帶他脫身,你再逃!」

  「好!」雲姬剛應下,牛有道忽喝道:「別動!都別動!」

  他緊盯著聖羅剎的神色反應,再次提醒,「不許動,千萬別動!」

  眼前聖羅剎的反應,就是他要的結果,千萬不能再激怒聖羅剎,一旦那兩個傢伙妄動,再次把聖羅剎給激怒了,那就完蛋了,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可沒辦法再承受第二擊。

  屆時前功盡棄不說,還很有可能會丟了大家的性命,雲姬的實力是強,可是想帶著兩個負擔從聖羅剎手下逃脫的可能性不大。

  趙雄歌和雲姬漸漸瞪大了雙眼,滿眼的難以置信,只見牛有道不但不想著逃命,竟還不知死活的朝聖羅剎走了過去。

  牛有道口角在滴血,雙手十指上也有鮮血順著滴答而落,顫抖著雙腳慢慢走去,不敢太快,怕驚動,臉上盡量保持和善微笑,盡量擺出無惡意的樣子。

  鮮血滴答,走過的地方一路的鮮血點點。

  「你幹什麼?」趙雄歌實在是忍不住了,喊了聲。

  牛有道立刻豎起一根血淋淋的食指在嘴邊,對他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驚擾。

  回頭又將這個手勢給了雲姬看,等於是同樣的示意,不要驚擾,千萬不要驚擾。

  「……」趙雄歌瞪大著眼睛,再看聖羅剎已無之前的狂暴,而是靜靜站在原地,頓時意會到了,牛有道應該是有什麼辦法的。

  對此,雲姬也漸看出來了。

  顫巍巍著前行,身體的不適感漸漸緩過來後,牛有道的步伐也沉穩了。

  最終,他停在了聖羅剎的面前,一人,一妖魔,近距離面對面著,對視著。

  趙雄歌和雲姬那一顆心真正是提到了嗓子眼,都知道,此時聖羅剎隨便揮手一掃,牛有道就死定了!

  可牛有道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還慢慢抬起了一隻手掌,慢慢推出,並邀請聖羅剎做出回應。

  聖羅剎也慢慢抬起了一隻手,看著自己的爪子慢慢豎掌推了出去。

  一隻妖魔的利爪,一個人血淋淋的手掌,在趙雄歌和雲姬的見證下慢慢合在了一起。

  手掌一合,牛有道立刻運轉乾坤訣,注入聖羅剎體內,開始慢慢幫她化解體內的異種妖氣。

  聖羅剎臉上似乎浮現出了一股舒適感。

  一隻手開始了,牛有道察言觀色後,又抬起了另一隻血淋淋的手掌,慢慢推出。

  這次,聖羅剎很配合,也抬起了另一隻爪子,再次和牛有道另一隻手掌對合在了一起。

  一人,一妖魔,安靜著,聖羅剎舒服的慢慢閉上了雙眼,似乎在享受這種感覺。

  很快,趙雄歌和雲姬都清楚看到了,聖羅剎背後雙翅上的銀輝正在慢慢暗淡,也在慢慢收縮變小。

  一直在變小,小到漸漸收縮進了後背的肩胛骨內。

  聖羅剎的整個外貌也在漸漸發生著巨大的變化,身上的銀色甲骨似乎在漸漸軟化,一頭銀髮上的銀色光澤在慢慢黯淡,由銀漸漸轉灰,灰再慢慢轉黑。

  她臉上的銀色甲骨也在軟化柔變,漸漸轉變成人的面部輪廓,四肢上的利爪也在收縮。

  當聖羅剎臉上的銀色甲骨化作了銀色紋路且漸漸黯淡全部隱沒在皮膚下後,聖羅剎已經不見了,已經變成了一個婀娜赤身、不著片縷、肌膚雪白的女子,體態曼妙,黑髮飄飄下的雙目閉合著,睫毛長長。

  趙雄歌和雲姬目瞪口呆著,兩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一幕。

  熟悉的面容,銀兒回來了,牛有道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放手後,他迅速解開了自己的外套脫下,一抖,披在了銀兒赤露的身體上,小心著幫她繫好衣帶,遮住外洩的春光。

  那情形,就像是在照顧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

  這突變的畫風,剛還是凶狠無比、一言不合就能置人於死地的妖魔,轉眼又變成了嬌滴滴的女子,趙雄歌和雲姬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

  幫她繫好衣服抬頭,發現銀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雙眼,烏溜溜且不含任何複雜的天真眼神正好奇地看著他。

  牛有道試著問道:「銀兒,還認識我嗎?」

  銀兒似乎在努力回憶什麼,忽柔脆脆的試著喊出一聲,「道道…」她自己似乎也有點不敢確定。

  牛有道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對自己有印象,卻是不太記得他了。

  但他記得,是在進入天都秘境前將銀兒送回的蝶夢幻界,這才幾年的工夫,就快忘了?

  由此,他也明白了,從人變成妖魔,又從妖魔變成人,對銀兒的記憶是有損壞的,變回妖魔越久,對人的事應該就遺忘的越多,譬如商頌夫妻的事,銀兒已經忘了,難怪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小孩似的。

  念及此,牛有道笑了,忘記了好,有些事情忘記了不是壞事。

  忘記被封印了數百年。

  忘記了他將她送回幻界的事。

  忘記了所有不高興的事情,也許就沒有了憂愁和痛苦。


bpd 發表於 2018-12-18 15:17
第一二九五章 這才是她的世界

  「對,道道,是我。」牛有道有些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有點受不了這妖魔對自己的稱呼。

  得到了確認,銀兒「嘻嘻」一笑,笑的天真爛漫,總算放心了的樣子。

  見到這邊情況,趙雄歌和雲姬都嘗試著靠近了過來。

  見到銀兒面目,雲姬鬆了口氣,她是認識的,在茅廬山莊的時候見過,亦有些驚奇,敢情這丫頭還真是聖羅剎啊,之前牛有道說是來這找銀兒,說銀兒就是聖羅剎,她還有點懷疑來著。

  如今看來,世人居然不知道蝶夢幻界的聖羅剎曾長居在茅廬山莊。

  「是她?」見到銀兒面貌的趙雄歌大吃一驚。

  銀兒記憶力不好,對兩人印象不深,見到兩人靠近,下意識往牛有道身後躲了躲,新生後的她有些怯生,一隻手緊拽著牛有道的衣裳,有些警惕地盯著兩人,赤著瓷白雙足。

  牛有道回頭看了看自己被拉拽的衣服,有些無奈,發現這丫頭還是老毛病,跟當年初見時一模一樣,一點都沒變。

  回頭又回趙雄歌的話,「是啊!當年還差點被你給打死。你當年幸虧沒激怒她,否則你焉有命在。」

  「……」趙雄歌啞口無言,對當年的事情有印象,畢竟跟牛有道見面的次數不多,記得當年打傷這丫頭的事,依稀還記得牛有道要把這妖魔送給自己…想到這個,有些不寒而慄!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牛有道為什麼非要把自己給帶來這裡,的的確確的,見到人就夠了,不用再解釋。

  他告訴牛有道秘密之前,聖羅剎就已經跟牛有道出了幻境,還用懷疑牛有道在搞鬼嗎?

  原本還鐵了心,不管牛有道說什麼,不管牛有道做什麼,他都堅決不信,現在由不得他不信,因為事實本來就是。

  儘管如此,可他還是難以置信地盯著牛有道,這位,東郭師兄的弟子,居然是魔教歷代聖女一直在苦苦等候的人?

  趙雄歌沉默了。

  緩過神的雲姬打量了一下慘兮兮的牛有道,問:「你沒事吧?」

  牛有道抬起雙手,露出血淋淋迸裂的虎口,苦笑,「能沒事嗎?」繼而有些艱難地伸手到懷裡摸了摸,摸出一顆蠟丸,捏碎了,露出紅嘟嘟的天濟丹,就要往嘴裡塞。

  邊上一隻纖細白手伸了過來,抓住了他的手,不讓他吃。

  牛有道回頭,發現是銀兒,正眼巴巴盯著自己手裡的東西,鼻翼煽動著,似乎聞到了天濟丹的芬芳香味,忽又明眸忽閃地盯著他,貌似委屈道:「道道,餓!」

  牛有道頓時哭笑不得,「這個你不能吃。」

  銀兒卻兩隻手一起上,一隻手去掰他的手,一隻手去奪那顆天濟丹。

  「不能吃…嗯…」牛有道急了,誰知被對方折騰到了虎口傷患處,疼的齜牙咧嘴,手指下意識鬆開了。

  搶到天濟丹的銀兒二話不說,直接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對牛有道報以燦爛笑容,「香!」

  繼而嘎嘣嘎嘣的咀嚼聲在她嘴裡響起,牛有道凝噎無語。

  「噗…」銀兒忽眉頭一皺,嚼碎的天濟丹又被她連連噴了出來,還抬袖抹了把嘴,嘟嘴道:「苦,難吃!」

  趙雄歌和雲姬愣愣看著,傻瓜似的。

  牛有道也傻眼了,低頭看向那吐了一地的紅碎泥,有些欲哭無淚,「一百多萬金幣啊,就這樣糟蹋了?」

  銀兒明眸忽閃,不知道對錯似的,又呸了口嘴裡的餘味唾沫,又抬袖擦了擦嘴,放下手又拉住了牛有道的衣服,生怕他跑了似的。

  這份信任,令牛有道嘴角抽搐。

  雲姬嘖嘖一聲,「果然是茅廬山莊那個吃貨,假不了。」

  牛有道回頭四周看了看,朝遠處地上的一個鼓鼓囊囊皮革抬了抬下巴,「勞煩幫我拿一下過來。」

  那本就是他帶來的東西,剛才挨了一擊,被震落了。

  雲姬閃身而去,撿了皮革包,同時也將牛有道被打落的寶劍給撿了回來。

  拿到鼓鼓囊囊的皮革,牛有道打開了,拎出裡面的油紙包,回手遞予,「銀兒,給你的。」

  趙雄歌聞到了肉香味。雲姬知道裡面是什麼,是她在途中親手去置辦的,怎麼可能不知道。

  銀兒拿了油紙包,扒拉開,見裡面是一包雞腿,頓時兩眼放光,立馬抓了一隻在手,往嘴裡塞,呱唧呱唧的咬著,朝牛有道連連點頭,表示好吃。猛嚥下一口後,又朝牛有道「嘿嘿」一笑,無比滿足的樣子,又繼續啃咬。

  也終於鬆開了牛有道,一隻手摟抱著吃的,一隻手抓著雞腿,在旁心滿意足的啃著。

  牛有道嘆了聲,「幸好及時找到了你,不然這禮物肯定要壞了。」

  趙雄歌無語道:「你來這裡還特意買了一大包雞腿?」

  牛有道:「沒辦法,她就好這一口。」之後又伸手從懷裡摸出了一顆蠟丸,捏碎後還略有警惕地回頭看了眼銀兒,這才放心納入口中嚥下。

  幸虧這天濟丹從靈宗弄了不少,也知道此來可能會被銀兒給打傷,所以多備了幾顆在身上。

  隨後當場坐下了,盤膝打坐調息,煉化丹藥,催發藥力療傷……

  靈丹再好,也沒有立刻復原的道理,清除了體內的淤血,穩住傷勢後緩緩睜開了雙眼,剩下的就等藥性慢慢助身體恢復了。

  欲起身,卻發現起不了,回頭一看,銀兒倒在了他身後一側呼呼大睡,蜷縮著身子,睡姿安詳,一隻手還拽著他衣服。

  被拽已經習慣了,只是那吃了雞腿油乎乎的手也太明顯了一些…

  環顧四周,只見雲姬也在盤膝打坐養傷,趙雄歌則擔負起了護法戒備的責任,目光四處警惕。

  見到牛有道收功了,趙雄歌走來,問:「沒什麼大礙吧?」

  牛有道看了看雙手,搖頭苦笑。

  聽到聲音,雲姬也收功睜眼了。

  趙雄歌顯然有話想跟牛有道說,對雲姬拱了拱手,「他把我給弄來,我想跟他談談。」

  雲姬懂他意思,起身了,走開迴避了。

  趙雄歌走到牛有道對面盤膝坐下了,朝熟睡的銀兒抬了抬下巴,「方便嗎?」

  牛有道:「她就是個傻子,不會洩密,想說什麼就說,不用擔心她。」

  趙雄歌:「究竟怎麼回事?」

  牛有道莞爾,「什麼怎麼回事?」

  趙雄歌:「你怎麼會找到商頌行宮?又怎麼會知道降服聖羅剎的辦法?」

  這個怎麼說?得從前世開始說起…牛有道嘆道:「有些事情是沒辦法解釋的,有些事情我至今也是糊里糊塗,具體是怎麼回事,恐怕要問商頌和離歌本人。到了現在問這個還有必要嗎?我說趙師叔,魔典的事,你不會是想反悔吧?」

  趙雄歌:「魔典不在我身上,也不可能在我身上,藏著呢。你放心,出去後,我會把東西交給你,至於怎麼處置,那是你的事。東西交給了你,我也算是兌現了對聖女的承諾。只是你想過沒有,魔典一旦給了烏常,商淑清手握兵符的事情怕是瞞不下去了。」

  牛有道:「這個自然考慮過了,遇到問題解決問題,所以我要帶你來這,我要先拿到魔典,先看到魔典,才能決定該怎麼去處置。你老實告訴我,魔典裡面究竟記載了什麼?」

  趙雄歌:「其實也沒什麼,記載了一些邪門秘術,主要內容還是離歌親手記載的一些提醒後人的事務。」

  牛有道:「提醒什麼?」

  趙雄歌:「你見到後自然就會知道。」

  牛有道:「我不明白,既然是要交給聖羅剎的主人,聖羅剎既然困在這裡,魔典為何不放在這裡,豈不是更安全,也更便於聖羅剎的主人得到?」

  趙雄歌:「你看到後會明白的。」

  牛有道:「既然如此,那就盡快回去吧,西海堂在等我們,袁罡那邊拖久了也不好。」說罷轉身,輕輕著,施法扯破了自己的衣裳,站了起來。

  沒有驚醒銀兒,銀兒手上緊緊抓著一塊破布。

  牛有道略凝視後抬頭,朝雲姬招了招手。

  雲姬閃身回來,牛有道說:「走吧!」

  趙雄歌愕然,指著地上沉睡的銀兒:「她呢,不帶走?」

  牛有道嘆道:「我目前什麼處境你不是不知道,我怎麼帶她走?她一出去就死跟著我不放,我稍一離開,她就要嚷著找我,我身邊可是埋伏有縹緲閣的奸細,能帶回去嗎?」

  趙雄歌遲疑道:「她化作了人形,獨自在此,不會有事吧?」

  牛有道:「你想多了,這才是她的世界,才是她應該待的地方,我們只是過客。」

  趙雄歌似有不忍,「既如此,又何苦跑來打擾她。」

  牛有道斜睨:「你還有臉說?不是你死犟,我能跑來?差點丟了命,你不知道?」

  雲姬出聲道:「我記得,郡主好像能安撫住她,帶出去可以交給郡主。」

  牛有道:「郡主?郡主能堵住她嘴巴?這就一腦子有問題的傻子,她跑出去一旦嚷嚷著『道道』之類的,大家全部得玩完。大姐,現在是什麼時期?」

  想想也是,可雲姬還是覺得他有點冷血,苦笑,「她很信任你,你真忍心這樣拋棄?」

  牛有道:「不是我忍不忍心的問題,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是什麼下場,都在玩命。她很簡單,外面的世界對她來說,很危險,她實力再強悍又如何?就憑她貪吃這一點,他人就有無數的辦法置她於死地!為了些許感受,就把她給帶出去,其實是害了她,這裡才是屬於她的世界。走吧!」毅然轉身而去。

  三人從哪來的,又從哪回去了。

  石板地面上,手抓一塊破布的銀兒還在安詳沉睡。

  孤零零沉睡在這安寧的宮城內,醒來也許會懷疑只是一場夢……


bpd 發表於 2018-12-18 15:29
第一二九六章 瘋狗

  巨大的地下空間內,懸吊的袁罡不敢大聲,怕驚動看守,嘴中發出輕輕的「嗚嗚」聲。

  洞頂一隻隻玉蠶順著垂絲下滑,慢慢倒爬到了蠶繭上,在袁罡的後背部位成豎直線排列,開始「沙沙」啃咬包裹得厚實的蠶繭。

  待感覺差不多了,感覺玉蠶已經開始自覺幹活了,袁罡也閉嘴了,整個人已被折磨的披頭散髮,有點不成人樣。

  華美如幾乎每天都會過來一趟,都會過來折磨他一次。

  他不願坐以待斃,嘗試著召喚玉蠶,結果發現有用。

  時間一點點過去,偶有守衛走過,往這邊看上一眼。

  起先守衛還會過來繞圈檢查一下,後來,知道他跑不了,也不願來來回回走動,看到他還在也就過去了。

  而袁罡正是捕捉到了這個漏洞,暗悄悄行事。

  洞中看不出時光變化,也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裹在蠶繭裡的袁罡反覆撐臂擴張。

  待到後背仍有的絲絲縷縷被玉蠶全部咬斷,雙臂已經能將後方全部撐開了,已經能脫離蠶繭的束縛了,他反倒縮了縮身子,反倒沒了動靜。

  出口有守衛,而且這是在無雙聖地,他不認為自己能逃掉。

  緩緩上了雙眼,閉目養神中,在等待!

  猶如捕獵的獵人,蟄伏著靜等獵物的來到。

  不知過了多久,有腳步聲傳來,袁罡驟然睜眼,盯著入口方向。

  果然,華美如又出現了,脖子上還裹著紗布,又似笑非笑地朝這邊走來了。

  走到懸吊處後,華美如一個閃身落在了聳立的石頭上,亮出了一把東西,「你看看,這是什麼?」幾根纖細的大鋼針,針尖很鋒利。「你不是皮糙肉厚麼,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皮厚,還是我的針利,這可是我特意為你打造的。」

  「師傅給了我三天時間,你若再不答應,那我也沒辦法。」

  「你猜我會怎麼做?扎進你的身體,刺瞎你的眼睛…對了,知道這上面為什麼會是淡紅色的嗎?上面餵了藥,一旦扎進你的身體,那滋味…會讓你生不如死!」

  笑容中透著無盡恨意,針尖在袁罡臉上撩撥著,甚至觸及其眼瞼,似乎一個不對就要扎進他的眼睛。

  被袁罡咬壞了喉嚨,說話的聲音明顯變了,變得沙啞了。

  叮叮!手中鋼針敲了敲,「我再問你最後一次,蠍皇你能不能召喚出來?」

  袁罡目光忽盯向她身後,「他們是誰?」

  誰?華美如立刻轉頭看去,沒看到什麼,突然察覺到不對,已察覺到後方的破風聲,猛回頭之際,手中鋼針反手狠插而去。

  她已看到袁罡從蠶繭內脫困,一把抓向自己,鋼針毫不猶豫地狠狠插向袁罡的胳膊。

  然袁罡比她更狠,披頭散髮而來,猶如惡魔脫困,不躲不避,出手且又快又狠,任由鋒利鋼針噗一下貫入小臂,直透臂骨,五爪一翻,剎那捉住了華美如手腕,拉住了人狂拽向自己。

  華美如大驚,知道他蠻力驚人,知道被抓住後會是什麼後果。

  身子不防之下被拽的歪倒撲去之際,另一手上的幾支鋼針又順勢對著撞來的袁罡腹部狠狠刺去。

  噗!鋼針入腹,不躲不避,任由插入,揮臂撈向了她的脖子。

  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又是脖子?華美如一想起那血汪汪的嘴巴,就兩腿發軟,驚得魂飛,欲扭身躲避,然已經晚了,剛扭過身便被袁罡一把掐住了脖子。

  修士哪會這樣不要命的近身肉搏,華美如壓根不適應,也不擅長這個,可袁罡擅長。

  一隻手被抓,脖子又被抓,華美如拚命施法抵禦,護住要害,同時施法揮肘,咣咣向後狂擊袁罡的身子。

  每擊打一下,袁罡被鋼針插入的腹部便有一股鮮血湧出,可他抓死了不放,跳起的兩腿順勢夾住了華美如的腰部,騎在了她腰身上。兩人同時從石頭上翻倒砸落在地面。

  洞口守衛正對來人行禮,呂無雙來了,還有一個白髮白眉連臉也是慘白色的駝背拄拐老太婆,正是雪婆婆。

  驚變突生,幾人看去,皆驚。

  扭滾在地的袁罡拚命想擰斷華美如的脖子,華美如集中法力抵禦,袁罡竟遲遲難以得手。

  他本欲對華美如重擊,然突見呂無雙來了,掐著華美如脖子的手陡然摸到了華美如的臉上,手指如鉤,「嗬!」一聲怒吼,兩根手指硬生生捅進了華美如的兩隻眼睛裡。

  「啊!」華美如一聲慘叫,兩隻眼窩裡血濺。

  「住手!」呂無雙怒喝閃來。

  袁罡哪會住手,他壓根沒指望能活著回去,完全是抱著殺一個夠本的心態!

  他已趁華美如吃痛卸防之際,兩手勒住華美如的脖子,拼盡全力翻身一擰。

  嘎嘣一聲,華美如的腦袋直接轉到了後面。

  呂無雙一掌打在華美如身上,法力借華美如的身子而過,轟!袁罡如流星般震飛了出去,撞在了十幾丈外的地洞石壁上,連同一些垮塌的碎石一起砸落在地,嗆血!

  雪婆婆愣愣看著這一幕,沒想到一來就能看到這瘋狗般的事!

  呂無雙落地,只見華美如躺在地上,臉卻貼在了地上,口中一股股鮮血湧出,四肢還在抽搐著。

  畢竟是自己徒弟!呂無雙迅速單膝跪地,緊急施法救治,然沒用,傷者已遭受致命攻擊,注入傷者體內的法力終究是停止了運轉收回,華美如急劇抖動的四肢一僵又一癱,徹底沒了動靜,只有鮮血還在往地上滲出。

  呂無雙臉頰緊繃,雙手將華美如腦袋轉了回來,只見臉上的雙眼已變成了兩個血窟窿,滿口鮮血的嘴巴張著,慘不忍睹。

  一抬頭,怒眼看向袁罡所在地,發現兩名閃過去的守衛被一人攔住了,正是雪婆婆。

  呂無雙慢慢站起,「老妖婆,你想幹麼?」

  嘩啦啦!灰頭土臉的袁罡緩了一陣後,從碎石中爬了起來,「嗬嗬」喘息著,披頭散髮著,亦是滿臉血跡,腰似乎都站不直,身形略帶搖晃。

  抬手,抓住另一邊小臂上的鋼針,噗用力拔出,噹啷扔落在地。

  雙手又摸到滲血的腹部,抓住筷子般長卻只剩一小指露在腹外的鋼針用力外拔,「嗯…」鼻腔中發出痛苦悶哼聲,突帶出一股鮮血,猛發力拔出了那幾支鋼針,又噹啷隨手扔落在地。

  人似乎站不穩了,緩緩後退著,靠在了石壁上,劇烈喘息著,見到已倒斃在地的華美如,臉上露出猙獰笑意。

  雪婆婆沒理會呂無雙,盯著他問道:「你就是袁罡?」

  袁罡氣喘吁吁道:「是又怎樣?我夠本了!」

  雪婆婆耳朵忽一動,身形亦急速一閃,單手抓了袁罡的胳膊,迅速帶人換位。

  呂無雙一撲落空,落地轉身,面向落地的雪婆婆,指向袁罡,厲聲道:「老妖婆,你想在我無雙聖地搶人不成?就不怕我血洗你冰雪聖地?」

  雪婆婆手中枴杖指了指地上血淋淋的鋼針,「搶人?老太婆可不敢!可你看看你們在幹什麼,老太婆若是晚來一步,這人怕是要被你們給滅口了!老太婆既然撞上了,自然是要主持公道!」

  她現在懷疑這邊是不是已經問出了什麼想要的東西,而後想殺人滅口,只是沒想到出了意外,在她來到前沒來得及,否則哪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呂無雙冷冷道:「把人放下,我保證不殺他,留待大家一起處置!」

  「這個…」雪婆婆瞅了眼地上的屍體,嘿嘿一笑,人已閃,拽著袁罡一個閃身朝洞口而去。

  呂無雙勃然大怒,緊急追出。

  洞口通道中帶人急閃的雪婆婆枴杖連揮,空氣中的水分急劇而來,在其身後形成一塊塊厚重冰層阻攔。

  急追而來的呂無雙袖中幾條緞帶飛射而出,如光芒劇烈吞吐一般,前方冰層轟隆聲中層層轟破,她人影所過之處,紛飛冰塊皆化作了齏粉。

  山洞中一出,雪婆婆拉著袁罡直掠向天際而去。

  封住洞口的冰塊轟隆震碎,呂無雙抬頭一看,大袖一展,唰一聲射向了天際。

  無雙聖地在地面的人皆抬頭看去,洞中隨後閃出的修士大喊大叫一陣。

  很快,幾十隻飛禽坐騎載了人迅速升空,向呂無雙追殺而去的方向追去……

  帶著一個人飛行是累贅,眼看後方飛來的呂無雙越追越近,橫飛長空的雪婆婆突「呀」一聲,手中枴杖迎空亂舞。

  四周空氣似乎瞬間降溫,空中竟憑空凝結出了無數雪花飄落。

  隨著雪婆婆枴杖向後一揮,無數飄飄灑灑的雪花突狂吹向後方,猶如無數旋轉的刀片。

  之後更有數不清的雪花凝結的冰錐跟著射去。

  呂無雙雙袖兜風一展,數條緞帶交織如錐般快速旋轉,人在急轉的錐形護衛中,嘩啦啦聲中從交織而來攻擊的冰雪中一穿而過。

  這種攻擊傷不了她,只能稍微遲滯一下她的飛行速度。

  回頭一看的雪婆婆嘿嘿一笑,又看看提在手中還在滴血的袁罡,「傻小子,今天撞見婆婆我,算你命大!」

  她是難以想像是袁罡主動展開進攻的,依然認為無雙聖地那邊是想滅口,因意外沒能及時在她抵達前得手。

  前方空中是遮天的烏雲,雪婆婆提著袁罡一閃而入。

  緞帶隨身飄飄如仙的呂無雙亦飛快追到,亦急衝進了烏雲中。

  烏雲遮擋,看不清東西,確有東西飛過時攪動的跡象可循,順著雲霧翻湧的路徑緊急狂追。


bpd 發表於 2018-12-18 19:37
第一二九七章 離歌手札

  突然,緊急追趕的呂無雙驟然停下,冷目四掃戒備,周邊的溫度已驟然下降。

  又浮空迅速四顧,意識到了一些問題,這是一片雨雲,正是那老妖婆良好的施法之地。

  念頭剛轉,烏雲劇烈翻湧,儼然一場風暴,急密的呼嘯聲襲來,無數冰錐從四面八方射來……

  烏雲之下,雪婆婆突然閃出,拎著袁罡急墜地面,匆匆遁入山林深處,借助山地林木的掩飾,一閃而沒。

  烏雲中轟隆隆驟響,無數冰渣跌落,緞帶獵獵的呂無雙亦如一隻美麗的蝴蝶倒衝而出,又從如暴雨般的冰渣中橫閃而出,脫離了冰渣的覆蓋範圍,浮空掃視四方,尋找目標蹤跡。

  哪還看得到人影,早已不知遁往了何方,抬手,手上拿了片特別結實的冰頁,藍汪汪的,上面寫有字跡:人不敢獨吞,留你處恐有失,交予九家共同處置,勿追!

  「老妖婆!」呂無雙一臉憤恨,冰頁在她手中卡嚓粉碎了。

  如何能不憤怒,還沒逼出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死了一名弟子。

  再看四周,的確找不到了目標蹤跡,只得一個閃身而回,飛返無雙聖地方向。

  途中撞見一群姍姍來遲的飛禽坐騎,呂無雙從中一閃穿過,一聲迴盪:「回!」人已遠去。

  飛禽坐騎上的一群人面面相覷,當即折返……

  閃身落在玉蠶洞口的呂無雙看了看地面還未融化的冰塊,身形一閃,又飄入洞內。

  深入地下空間後,又落在了華美如的屍體旁,胸脯一陣起伏,恨聲道:「沒用的東西,丟人現眼!」

  死在了雪婆婆的眼皮子底下,的確讓她顏面大失。

  抬頭看那懸掛在上面的空繭,人徐徐浮空而起,齊平了,伸手撥拉著查看。

  她返回這裡不是來看徒弟屍體的,就是要看這個繭,有點不明白袁罡是怎麼跑出來的,難道是華美如放出來的?

  翻到了後面的裂口,顯然是從這裡破缺而出的,盯緊細看絲絲縷縷斷開的痕跡,不是撕開的,也不是切割開的,而且破開的很不規則,有很多蠶食痕跡。

  咬開的?她忽看向四周,看向了攀附在樹枝上沙沙啃食樹葉的玉蠶,瞬間明白了,竟然是玉蠶幫忙咬開的。

  玉蠶結繭,再破繭而出,乃是天生的本事,玉蠶能咬斷這絲線不足為怪。

  而玉蠶不可能無緣無故幫袁罡脫困,必然有原因!

  呂無雙目光閃爍,很快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頗有些意外,原以為袁罡只能驅使沙蠍,竟然連玉蠶也能驅使?

  目光中透著若有所思,似乎有了新發現!

  ……

  妖魔嶺,一座深澗內,趙雄歌在幽暗中摸索著,牛有道跟在後面,不時抬頭看看上方的一線天。

  趙雄歌最終在一處石壁與地面的夾角處停下,一陣拋挖。

  挖了有一丈深左右,施法從裡面吸附出了一塊大石頭,一掌將其碎裂,露出了裡面的一只金屬匣子。

  牛有道立刻湊近了觀看。

  匣子打開,裡面一捆油紙包裹之物。趙雄歌取了油紙,扔了匣子,又打開嚴密包裹的油紙,只見一只古銅色的金屬卷軸。

  看著此物,趙雄歌嘆了聲,「當年答應聖女後,我守護此物多年,今天總算是解脫了。」遞給了牛有道。

  牛有道接到手,是一只活動卷軸,上面寫有四個字:離歌手札。

  不由問道:「這就是魔典?」

  「稱呼而已,說『離歌手札』太過引人注意。」趙雄歌隨口解釋了一下,之後教了他怎麼打開,拉住附著的橫桿便可抽出頁面,卸力後頁面會自動捲回去。

  牛有道拉出一看,發現是一份金屬軟卷,由許多小金屬片連接而成,打造十分精細,上面刻有許多密密麻麻字跡。

  他迫不及待看上面內容,趙雄歌則戒備著四周。

  定睛細看的牛有道發現開篇就是接連幾種秘法。

  有將一身修為集中發出致命一擊的爆體術,這是與敵同歸於盡的術法。

  有強行吸納他人修為快速提高修為的法門,這也是為了對敵應急用的,也是魚死網破的法門,施法者最終也難免一死。

  有灌體將自己修為傳遞給別人的法門,此法一旦施展,施法者會衰竭而亡,受益者若消受不起的話,亦會筋脈盡爆而亡。

  還有就是鴉將煉製之法之類的,總之林林總總看下來,牛有道暗暗心驚,看完術法篇後,抬頭道:「看不到一樣正經的,皆是一些邪門歪道害人害己的速成術法,說是魔典不為過!」

  趙雄歌:「據聖女說,離歌留下這些術法,也是為了守護手札者遇上麻煩好應急。」

  牛有道:「離歌堂堂武朝皇后,哪來這些個邪魔歪道的術法?」

  趙雄歌搖頭,「不知道,這個很重要嗎?」

  牛有道繼續拉開卷軸,再次查看,此後則顯然是離歌遺留的一些話,令他看入了神。

  大概的意思是,因此世間靈氣稀薄,商頌為了追求更高的修為,破碎虛空連開四域,打通了連接四個世間的通道,導來了便於修煉的靈氣。後商頌念及舊事,破碎虛空而去,一去不返。

  離歌認為商頌不可能一去不返,定是出了什麼事,最終決定去尋找商頌。

  可離歌又擔心自己也回不來,一旦沒了自己的壓制,恐世間修士漸起後利慾薰心為禍人間,本欲斬斷五界通道,斷絕另四域的靈氣導入,令世間修士無法興盛。可五域連接乃商頌利用星晨之力布下的接引陣法,一旦損毀,她和商頌恐怕都難再定位歸來,這裡畢竟還有他們夫妻的子嗣存在。

  為一己之私,又恐為禍人間,離歌對五域星晨大陣略進行了改動,僅一定層度上限制了靈氣導入。

  並留下八件器物,鏡、劍、尺、鼎、環、珠、杖、令。

  若離歌不能回來,且修士肆虐人間,手札傳承人可前往『沉佛之地』持環擊鼎,長擊長鳴之下,自會招來接引之物,隨之前往可見高台,鑲入令牌可開啟另四域息息相關的連接陣眼。

  劍插人間陣眼、杖入天都秘境陣眼、珠鑲蝶境陣眼、尺入狐仙境陣眼,五域星晨大陣可崩解,可斬斷人間修行靈氣,令人間修士因靈氣不繼而漸式微,凡人可重占主導。

  另外,若見銀蝶兒主人現世,必是能為之人,立將手札贈予之類的云云。

  離歌最後警告說,其會設下一批「奪命招魂陣」,若手札傳承人不遵其命,自有鏡中人來誅!

  「鏡中人…奪命招魂陣…鏡中人…」看到最後,牛有道嘀咕著慢慢合上了卷軸,神情竟有些恍惚,嘀咕到奪命招魂陣時,他想到了某座天崩地裂的古墓,也想到了古墓中和商鏡一模一樣的銅鏡。

  「一批奪命招魂陣…一批…」嘀咕到『一批』二字時,牛有道面露微微的無奈澀笑。

  警戒四周的趙雄歌回頭,見手札已經合上,問:「嘀咕什麼,看完了?」

  「唉!」牛有道仰天一聲長嘆,「看完了,這商頌和離歌究竟是什麼人?」

  趙雄歌:「我怎麼知道?」

  牛有道抬了抬金屬卷軸,「這上面說的手札繼承人應該就是指魔教聖女,為何沒有遵照上面的執行?」

  趙雄歌:「有些事情估計離歌也沒有預料到,她的子孫竟為了爭奪皇位將現在所謂的『八寶』當成了什麼寶貝,竟搶奪了去,導致領受手札的人無法聚齊八件東西,後來天下大亂,修士漸漸崛起,領受手札者越發難以做到,所以才隱姓埋名創立了魔教,意圖借助勢力有所作為,直至如今。」

  「之前有些事情你問我,其實我也不知道答案,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解釋,我哪知道離歌為何不將這手札和聖羅剎放在一起便於你拿到。你能降服聖羅剎,見到這手札,難道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牛有道呵呵道:「這大概是個考驗吧,達不到她要求的人是見不到這手札的,只是她也真夠心大的,就不怕手札丟了什麼的?」

  趙雄歌:「就算丟了,離歌的東西,誰還能毀了不成?只怕都當寶貝藏著,只要見過當中的內容,見到聖羅剎的主人出現了,怕是都會忍不住主動找上去。」

  牛有道琢磨了一下,想想也是,樂了,「不愧是保管魔典的人,想的還挺深的。」

  趙雄歌擺了擺手,問:「奪命招魂陣和鏡中人是什麼意思?還有,這裡面只提到了七件物品的用處,商鏡的用處沒提,也不知是不是和所謂的『鏡中人』有關。歷代聖女也搞不清是何意,你能拿到這個,想必能看懂吧?」

  牛有道理解他的心情,守護了這麼多年的東西,到頭來還是一頭霧水,免不了想搞清楚,似笑非笑的哼了聲,「一批奪命招魂陣,是一批啊!如果手札繼承人做到了,斷了五域星晨大陣的定位,想必就終止了什麼,鏡中人也就不會出現了,不然可能會出現一個接一個的替補,直到成功為止。」

  趙雄歌不解,「什麼意思?」

  「我哪知道什麼意思?」牛有道嗤了聲,又敲了敲手中金屬卷軸,「我問你,五域,人間、蝶夢幻界、聖境、天都秘境,就四個,這個什麼沉佛之地是個什麼鬼地方?我怎麼沒聽說過?還有這個敲鑼打鼓的招來什麼接引之物又是個什麼鬼?」

  趙雄歌:「聖女說,沉佛之地就是無邊沙漠。」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2-19 18:10
第一二九八章 此物殺機重重

  牛有道驚疑不定:「傳說佛教興盛時期的重地,後被黃沙淹沒,這就是沉佛之地?也就是說,無邊沙漠是通往第五域的地方?」在修行界多年,他絲毫未聽聞過第五域。

  趙雄歌:「手札上這樣寫了,應該是吧。不過這麼多年都沒人發現,估計和那個接引之物有關,找不到接引之物就進不了第五域。按照手札上所寫,也就是說,要先拿到吞天環和山河鼎,才能找到接引之物。」

  牛有道遲疑著:「吞天環是衛國鎮國神器,山河鼎是韓國鎮國神器,能不能拿到另說,只是這無邊沙漠能有什麼接引之物?」

  趙雄歌:「這個就不得而知了,聖女臨終前也未提及。按理說,無邊沙漠裡沙蝎橫行,也難有活物能長久待在那。還有,進入第五域應該有通道,我懷疑所謂的接引是不是就是指利用吞天環和山河鼎才能打開進入第五域的通道?」

  牛有道有所懷疑:「接引之物就是通道?能這樣理解嗎?」

  趙雄歌:「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修士來來往往不可能一直逗留在無邊沙漠等人來持環敲鼎,無邊沙漠除了人就是沙蝎,不是人也不是通道,難道還能是沙蝎不成?」

  「沙蝎…」牛有道突抬手,似乎想起了什麼,目光連連閃爍著,「沉佛之地…」

  趙雄歌也看出來了,等著,不打擾他思考。

  好一陣後,牛有道徐徐道:「我想起來了,袁罡曾跟我說過,他曾駕馭蝎皇進入過無邊沙漠底下,在那發現了黃沙淹沒的佛教遺蹟,難道接引之物就是蝎皇?」

  趙雄歌略琢磨,「這個,其他沙蝎也能遁入地下,未必是蝎皇吧?」見他面色略顯凝重,不由又問:「怎麼了?」

  牛有道:「我在想,若真是蝎皇,呂無雙在無邊沙漠露面,甚至直接找到袁罡要蝎皇,之後在聖境又搶著把袁罡給帶走了…呂無雙是不是知道點什麼?」抬頭問:「這手札上的內容除了歷代聖女和你,沒其他人知道吧?」

  趙雄歌遲疑:「按理說,應該沒有吧?」

  牛有道:「那烏常是怎麼知道的魔典的存在?」

  說到這個,趙雄歌神色間有幾分黯然,「他本就野心勃勃,聖女一次禱告的時候,被他給聽到了,聖女開始並不知情,還是烏常後來索要魔典時自己說出來的。聖女的死,表面上是因為我,實際上是因烏常索取魔典,被烏常給逼死的。」

  原來如此,牛有道目光落在了金屬卷軸上,解開了一些疑惑,但仍有惑。

  他大概明白了離歌為何不說明手札為何要給聖羅剎的主人,為何不說明鏡中人是怎麼回事。

  因為不需要說明,那本就不是其他人該知道的事情,守護手札的人只需照做便可,而鏡中人來了後,見到手札自然會知道是怎麼回事。

  某種程度上,這就是在保密,就是在預防守護手札的後人中會出現不軌之人,就是在保護鏡中人!

  離歌大概也沒想到,為了守護手札,守護人居然搞出了聖女的模式,以保持守護的純潔性,以致於真的守護了這麼多年。

  至於手札傳承人不遵離歌之遺命,自有鏡中人來誅,這是嚇唬嗎?這絶不是嚇唬!

  這是離歌的手段,但凡看過手札的守護人,一旦亂來,必然是要害怕鏡中人出現的,也必然是要與鏡中人為敵的!

  而這個鏡中人卻是得到了商頌傳承的人!

  雖然人算不如天算,但這個離歌果真是頗有心機。

  有一點牛有道不明白,離歌為何就篤定鏡中人來後就一定會遵照手札上的去做?否則沒必要非要將手札交予鏡中人,不就是讓鏡中人遵照執行的意思麼?

  沒好處的事,鏡中人為何要那樣去做,為何要去斷絶自己的修行向上之路?

  這一刻,牛有道似乎與離歌心意相通了。

  看到了這個,離歌似乎知道來人看到這手札後會明白什麼。

  牛有道隱隱感覺離歌還留下了什麼給他,而答案就在遵照執行後才能得到!

  到底是什麼?牛有道被搞的有些心癢癢的,看到了這手札,就有集齊另七件鎮國神器去解開謎題的衝動。

  「這離歌搞什麼鬼?這不是搞事麼…」牛有道嘀咕了一句。

  撇過有關聖女的負面情緒後,趙雄歌又道:「你已經看到了魔典,當知這東西的重要性,這東西一旦落在了烏常的手上,一旦烏常為了集齊八件東西,還不知會出現什麼後果。」

  牛有道回過神來,嘆了聲:「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我看這東西對野心勃勃的人來說,其實沒什麼用處,他集齊了八件東西又能怎樣?他還能將五界通道給毀掉、斷了自己修行向上的路不成?他捨得嗎?在有些東西沒搞清前,他也不可能毀了那八件東西。」

  趙雄歌略默,想了想,不否認,但還是提醒道:「這上面可是詳細記載了鴉將煉製秘法,一旦讓烏常得到,商淑清兵符的秘密怕是就保不住了,你可想過後果?」

  牛有道亮了亮手中東西,「我仔細看了,兵符不一定要種在臉上,我的手藝改改這個,烏常未必能看出來。」

  趙雄歌目光一亮,「你是說你有辦法弄份假的魔典給烏常?」

  「假的?」牛有道反問一句,忽而好笑道:「你當烏常是傻子麼?他會去核實驗證的,是真是假,他一試便知,假的能糊弄過去嗎?只能是給他真的,我只是想將個別字進行修改而已。」

  趙雄歌面色凝重,「你既然是接收東西的人,按理說,東西給了你,我不該干涉什麼,可你要想清楚了,我還是那句話,東西落在烏常手上,還不知會出現什麼後果!你一貫冷靜理智,為了一個袁罡,這樣做值得嗎?」

  牛有道晃了晃手中東西,「有些東西,捏在自己手裡未必能發揮最大的價值。相信我,離歌不是善與之輩,留下的並非祥瑞寶物,此物殺機重重,只有願意遵從遺命者才是它真正的主人,這不是烏常應該持有的東西,烏常無福消受!」

  趙雄歌凝視了他一陣,最終嘆道:「但願你說的是真的,你準備如何與烏常作交換?」

  牛有道:「自然是你去。」

  趙雄歌愕然:「我去?」

  牛有道:「你不去誰去?難道還要我去不成?其他人都不合適,你是持有它的人,你交出去自然才是最合適的。等我修改好了,你去跟他談。」

  趙雄歌:「我談什麼談?我憑什麼拿出魔典去救袁罡,這漏洞太大了,肯定要引起烏常的懷疑。」

  牛有道理所當然道:「袁罡之所以能無牽無掛的離開小廟村,因為他是孤兒,而東郭浩然臨終前之所以跑到小廟村去,原因很簡單,因為袁罡是你兒子啊!」

  「我兒子?」趙雄歌茫然,「什麼意思?」

  牛有道:「為了救你兒子的意思!」

  「……」趙雄歌滿頭霧水,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不清楚沒關係,牛有道自然會讓他搞清楚,下定決心開始,一切就都已經計劃好了。

  ……

  回到南州府城,牛有道便鑽進了密室內,讓管芳儀悄悄準備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管芳儀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東西,牛有道卻不讓她看。

  次日,雲姬又遞來一封密信,莎如來傳來的消息。

  莎如來告知,袁罡殺了呂無雙的徒弟華美如,幸好被雪婆婆及時給救走,如今袁罡人又被關押在了問天城,正在接受縹緲閣的審訊。

  這次九聖達成了協定,沒有九聖的一致同意,任何人不得再提走袁罡!

  「混帳東西!」看過信的牛有道又氣得拍了桌子,他這裡已經在想盡辦法去救,袁罡卻殺了華美如,現在連他也不知道烏常該怎樣才能擺平這事。

  九聖之一呂無雙的弟子,豈是能任人隨便殺害的?只怕九聖中的其他人也說不過去。

  他就奇怪了,袁罡被抓的情況下,華美如那個蠢貨怎麼會被袁罡給殺了?

  沒了辦法,他現在沒辦法從九聖手上撈人,只能是寄希望於烏常,相信烏常會為了魔典而不擇手段,也應該會不擇手段,這事要加快了,起碼得給烏常爭取反應的時間。

  目前這事九聖已經達成了協定,恐還得給烏常爭取點藉口。

  ……

  大羅聖地,軒閣內,王尊將一封密信交到了莎如來的手上。

  端坐案後的莎如來打開一看,只見信上只有兩個字:儘快!

  正因為簡單,他才感受到了這兩個字的份量,深吸了一口氣,問:「那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王尊:「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莎如來:「沒問題就開始吧,小心行事。」

  ……

  天魔聖地,魔宮內,烏常站在了洞口的懸崖峭壁上。

  黑石來到,行禮。

  烏常頭也不回,「情況怎麼樣?」

  黑石:「嘴硬得很,已經折磨得不成人樣了,什麼都不肯說。縹緲閣準備動用苦神丹。」

  烏常目光遠眺,「不能提人,這事麻煩,妄動又怕引起那群老鬼的猜疑。」

  正這時,有人送信來到,黑石接了信,看後訝異,抬頭道:「聖尊,妖魔嶺傳來消息,趙雄歌說要見您,還要您儘快!」

  烏常長髮一甩,霍然回頭看來,目光幽幽閃爍,忽一個閃身射向了天際……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2-19 22:01
第一二九九章 趙雄歌的兒子

  妖魔嶺所屬魔宮後山,半山腰的洞外露台,趙雄歌懸腿坐在崖邊,吹著山風,抱著酒壺慢飲,看那烏雲不散之下偶爾滲透出的詭譎光柱。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了洞口,長髮隨風,正是烏常。

  趙雄歌頭也不回,灌著酒冒出一句:「來了。」

  烏常:「不是你要見我麼?」

  趙雄歌:「好歹是位列天下至尊的九聖之一,還真乖,讓你來就來。」

  看了看黑漆漆的洞窟,再看看崖邊的邋遢男人,烏常冷冷道:「好歹是聖女看中的男人,魔教也不會虧待你,魔宮內沒有你的容身之地嗎?何苦把自己搞得這副窮酸樣!」

  趙雄歌嘆道:「我也是沒有辦法,魔宮內誰知有你多少眼線,還是獨居自在些。」灌了口酒,抬袖擦了把嘴,打著酒嗝道:「東西在我手上!」

  烏常目光一震,凝視著他的背影,徐徐道:「我早就知道東西在你手上,怎麼?終於想通了,肯交出來了?」

  趙雄歌伸手拍了拍地面,「來,過來坐。」

  烏常沒有動靜,居高臨下瞅著,有點不知這位搞什麼鬼。

  趙雄歌回頭看來,嘿嘿一笑,「你聖尊的威嚇在我身上摺騰過多少回了,我不怕你,在我面前擺架子有意思嗎?這裡也沒其他人,過來陪我喝酒。」

  烏常目光泛冷,但最終還是挪步了,走到崖邊矮身坐下了,也懸了雙腿在外面,看向前方的光影,「還挺會挑地方,沒想到這裡風景還不錯。」

  趙雄歌:「你在這裡住了那麼多年,這般風景你不是沒見過,只是你從未這樣坐下來看過。看不到美好,不分對錯,甚至是無情無義,只顧往前走,活著還有意義嗎?」

  烏常:「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難道就是美好?我若不出頭,當年的魔教,早就被人掃平了,還能存活到現在?什麼是對,又什麼是錯?如今,不管什麼風景,我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你覺得我有意義嗎?」

  趙雄歌:「你也是這世間道德準則中長大的人,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害死聖女,謀害自己義父,殘殺同門,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

  烏常目光中閃過深沉,「我來,不是陪你談人生道理的。交出魔典,我許你逍遙自在,你若怕我食言,想要什麼保證儘管說!」

  趙雄歌遞出酒壺,「嚐嚐,味道不錯。」

  烏常順手擋了回去,「你自己慢慢喝。」

  趙雄歌戲謔道:「怎麼,怕我下毒?」終於做出了決定,他反而輕鬆了,反而有心趁機爽一爽。

  烏常手掌一翻,啪!趙雄歌手上的酒葫蘆瞬間憑空爆裂,酒水紛紛灑灑向山崖下方,酒香卻是四溢。

  他手指碎後墜落山崖之物,發出了警告:「你如果只是把我喊來耍耍的,代價會很慘痛的。」

  趙雄歌忽回頭問道:「你是不是真的無所不能?」

  烏常:「你到底想幹什麼?」

  趙雄歌忽惆悵一嘆,「幫我救個人。」

  「救人?」烏常倒是有些意外,「救誰?」

  趙雄歌:「我兒子。」

  「……」烏常明顯懵了,真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問:「誰?」

  趙雄歌斜睨,「我兒子!」心裡給了句,牛有道你這混蛋!

  烏常神色反應無法形容,縱然是見慣了場面的九聖之一,也無法摁下自己熊熊烈焰般的好奇之心,「誰是你兒子?」

  趙雄歌:「袁罡!」

  「……」烏常表情頓時精采了起來,竟是這位的兒子?真的假的?之前就懷疑袁罡和這位有關係,難道是真的?

  他反覆上下審視著他,似乎想把趙雄歌給看穿一般。

  見他半晌說不出話來,趙雄歌:「我就問你一句,能不能做到吧?」

  這哪是什麼能不能做到的事,烏常驚疑不定道:「趙雄歌,你開什麼玩笑,他怎麼可能是你兒子?」

  趙雄歌:「有什麼不可能的,這種事我還要提前向你稟報不成?」

  烏常盯著他,「年紀對不上!聖女都死多少年了?」

  趙雄歌:「不是我跟聖女的,喝酒…」凝視著手上酒葫蘆碎後的酒水痕跡,「有時候的確會誤事。」

  烏常心態謹慎,「你兒子放在一個小山村裡養大?」

  趙雄歌:「還不是你逼的?我敢拿出來讓你知道嗎?後來見他慢慢長大,終於下了決定,想安置在上清宗,當時託付給了東郭浩然,誰知東郭浩然未能安全脫身,他受的重傷是你派人造成的吧?」

  烏常沒承認,也沒否認,盯著他。

  趙雄歌斜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你以為東郭浩然為何會突然跑到小廟村收牛有道那個弟子?東郭浩然趕到了小廟村,本是要找袁罡的,誰知小廟村剛好遭遇了官匪搜刮搶掠,倖存的百姓不知躲去了哪裡,東郭浩然又身負重傷,沒了再去尋找的精力,恰好遇見了牛有道,牛有道因此去了上清宗。」

  「本還想把袁罡託付給唐牧,誰知唐牧也出事了。有些事情,除了東郭浩然和唐牧,也不好讓上清宗其他人知道,這事就暫時擱置下了。」

  「你以為牛有道之後為何會帶上袁罡出來?他為何不帶別人只帶袁罡?為何對袁罡視若兄弟?那也是我對牛有道的吩咐。我後來為何會出手幫茅廬山莊?也是因為這個。」

  合情合理,烏常嘴上雖沒說什麼,但是心裡卻感覺一些疑惑解開了。

  但並非所有疑惑都解開了,問:「袁罡那身古怪的橫練功夫是來自魔典?」

  趙雄歌搖頭:「魔典上都是些歪門邪道的法門,我怎麼可能傳授給自己的兒子?最重要的是,袁罡天生不適合修煉,有些東西也沒辦法修煉。他練的橫練功夫來自我當年從聖女那看到的一套凡人鍛體之術。」

  「上清宗突然出事,兩位師兄都死了,已不便再託付給上清宗,於是我隱瞞身份找到了他,以路人的方式將那套橫練功夫傳給了他,本是希望他能強身健體多些自保能力,我也沒想到他後來居然還能練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名堂。」

  烏常聽後,目光徐徐凝動,早先他既然有針對牛有道設局,有關牛有道和袁罡的一些情況他自然是知道的。

  根據掌握的一些情況,東郭浩然的確是重傷下去了小廟村無奈之下收了牛有道,那山村小子這才孤不零的一個人帶了具屍體去上清宗,由此可見東郭浩然當時是多沒辦法,不得已之下的選擇。

  而小廟村在東郭浩然趕到前也的確是遭遇了官匪洗劫。

  還有就是袁罡,也的確是在牛有道去了上清宗之後才開始變了個樣似的,居然開了竅,開始練起了強身健體之術,敢情這背後是趙雄歌在作祟。

  難怪不惜暴露和牛有道的關係也要幫茅廬山莊應付那場危機,說到底都是在為自己兒子!

  殊不知,這都是牛有道為趙雄歌縝密編織好的。

  牛有道是什麼人?能突然崛起不是吃素的,精心編織的東西不會有什麼漏洞,拿出來定然是有用的。

  趙雄歌口中充滿了無奈,心裡其實是真無奈,不知道咒了牛有道多少回,自己居然就這樣冒了個兒子出來!

  烏常心裡霍然開朗是回事,嘴上卻不鬆,「聖女死了,牛有道也死了,你找出兩個死無對證的人來,讓我如何相信?」

  趙雄歌:「還需要什麼對證?我話說到這個地步,你難道不知道我要幹什麼?」

  烏常試著問道:「你想拿魔典做交換?」

  趙雄歌回頭看向他,目光堅定,一字一句道:「你救我兒子,我給你魔典,行還是不行?」

  烏常略沉默,目光看向了遠方。

  換了平常,肯定沒問題,可現在的話,他很難一口答應下來,哪怕早點說也好辦些,現在袁罡可是殺了呂無雙的弟子,九聖之間也達成了協議,讓他怎麼去救?

  當然,他也知道,換了平常,袁罡若是沒出這事的話,趙雄歌不可能求到他頭上,他也不可能知道這個秘密。

  琢磨再三後,又回頭了,「我得先確認魔典真偽才行。」

  趙雄歌搖頭:「烏常,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是什麼好東西不成?你覺得我會信你的鬼話?你放心,除非聖女給我的是假的。總之,只要你救了人,我交給你的肯定是聖女給我的。憑你的實力和勢力,你能救人,就能殺人,你拿到了東西還能不知真假?我沒必要跟你玩什麼花招!」

  烏常乾脆也挑明了:「這事不好辦,你兒子殺了呂無雙的弟子,現在被聯合看管了…」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趙雄歌。

  還別說,這父子兩個相貌上看起來不像,可性格還真是相似。

  當年的趙雄歌受盡折磨不肯交代,如今的袁罡也同樣是如此,面對這般威脅、苦頭和壓力都能這般硬骨頭還真不像巧合,看來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已經相信了袁罡就是趙雄歌的兒子,牛有道編織的謊言能吻合上是一回事,願意拿出魔典做交換更是鐵證。若非是為了救親生兒子,烏常不信這位能拿出魔典來。

  趙雄歌:「我就是聽說了這事,知道他已陷入絶境,不然豈會找你?答不答應吧,不答應,我就算死,你也休想得到魔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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