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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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768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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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章 孽畜

  銀姬淚眼慘笑,「所以,多年的夫妻情分可有可無,這是你的陷阱,不惜殺了自己的弟子和女婿,也一定要置我於死地是不是?」

  「你跟我說夫妻情分?有人要置我於死地,你為何不為我著想?」羅秋反問之後,忽大聲道:「不是沒有機會,就看你怎麼選擇。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也是給你自己機會,放棄狐族,配合我們,掃清在我們背後作祟的魑魅魍魎!」

  銀姬搖頭,「當年我就做出了選擇!」

  羅秋面露猙獰,「不要逼我!」

  銀姬二話不說,閃身就走,既然對方已經挑明了會保女兒,她也就沒了再逗留的必要。

  費了這麼大的工夫,連莎如來都殺了,羅秋豈能容她跑了,一個閃身緊追而上。

  兩人瞬間轟隆隆交手在一起,銀姬急逃,羅秋死纏不放。

  實力不如羅秋,銀姬頓難脫身,已被纏住,但羅秋似未下狠手。

  打鬥動靜一起,沼澤中冒出三顆腦袋,正是黑雲,還有黑雲拉來的昆林樹和敖豐。

  不拉這兩位來不行吶,黑雲擔心銀姬遇險,之前也是幾人約束著銀姬不讓輕易出去,後是銀姬見莎如來被殺,眼看女兒要喪命,徹底不管不顧衝了出去。

  眼見銀姬被纏住了,處境危險,黑雲急求身邊兩人,「二位,我上去不堪一擊,幫不上老族長,反而可能成為累贅,還請二位務必助我們老族長一臂之力。」

  昆林樹目露戰意,卻被一幫的敖豐拉住了胳膊,敖豐道:「族長,你理智一點!不是我們不想幫,而是我們出手也沒用,我們三個聯手也不是羅秋的對手啊!」

  黑雲焦慮不已,很想說,你們纏住羅秋,讓老族長脫身也行吶。

  可這種不顧別人死活的話,怎麼能說出口?只能哀求,「二位策應一下吧!」

  忽,空中傳來急速衝破空氣阻力的動靜,泥地裡露出的三顆腦袋同時抬頭看去。

  高空之上的雲團中,兩條人影現身,倒沖而下,正是督無虛和藍道臨。

  兩人已在空中藏身多時,偷偷摸摸過來的,最多只比羅秋晚到半天而已,來後一直藏身在空中的雲團中,施法駕馭著雲團。

  也只有他們這種實力的人,才能在空中逗留這麼久,絕大多數的修士是做不到的。

  二人所在位置太高,看不清下面的動靜,只能隱約看到人,也跟羅秋約定好了,打鬥動靜一起,二人立刻介入。

  這樣一來,羅秋就算有心放人也不好放了,憑你羅秋的實力,總不至於毫無動靜就讓人給跑了吧?

  就這從天而降的架勢,不用看清是什麼人也能猜到是四聖中的人來了。

  待看清當中有督無虛後,懾於督無虛多年的淫威,敖豐已經肝膽一顫,雙手拉了兩人迅速遁入了泥地裡隱藏。

  黑雲可謂滿臉絕望著被拽走了,三聖同時出手,老族長焉能躲過此劫!

  砰!腐屍藤衝破沼澤,觸手捲向上空,欲助銀姬一臂之力。

  率先衝下來的督無虛一個閃身而至,大袖一甩,身上猶如綻放出萬道烏光一般。

  砰隆隆,糾纏而來的巨大觸手瞬間被綻放出的萬道烏光給撕了個粉身碎骨,剎那崩潰紛飛。

  躲在地下的昆林樹也未袖手旁觀。

  砰!一條火龍沖天而起,強勢衝去。

  綻放烏光的督無虛如天神降臨,以降龍伏虎之勢一腳踩下,整個人如降魔杵般插下。

  烏光與火龍相撞,龍頭崩潰,烏光暴漲,全面蓋壓著下面崩潰的火勢,烈焰猶如瞬間被督無虛給摁入了地下一般。

  砰!烏光蓋頂,鎮壓烈焰,瞬間令烈焰熄滅全無了一般。

  督無虛雙腳穩穩踩在了沼澤地上,身上烏光如潮水般滲透進下方的沼澤中,只見沼澤地面咕嘟嘟翻湧氣泡,猶如煮沸了一般,爆開的氣泡中有絲絲縷縷的黑煙冒出。

  督無虛冷目盯著沼澤地面,正在施展奇功大法搜尋潛藏者的躲藏位置。

  羅秋一個閃身回到了山地,落地靜默著,沒了動靜,冷冷看著。

  他罷手了,讓藍道臨接替了他的位置,藍道臨的身法更加詭異,徹底將銀姬給纏住了。

  藍道臨出手可就不會客氣了,銀姬在他手上轉眼的工夫便已經結結實實挨了一掌,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跑又跑不掉,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力。

  不過看那樣子,藍道臨顯然是也想抓活的,畢竟銀姬還有不小的利用價值。

  銀姬卻是拚命的打法,寧死也不想讓對方活捉,倒是令藍道臨無法輕易得手。

  「啊……」羅芳菲發出了淒厲的尖叫聲。

  劇烈的打鬥動靜,巨大的聲響,地面都在震撼中,還有那席捲草木的肆意罡風,終於將她從渾渾噩噩中驚醒了過來。

  不是夢,看到死不瞑目的師兄就躺在眼前,胸膛那血淋淋的窟窿觸目驚心。

  她崩潰了,也跪下了,跪在了莎如來的跟前,雙手抱著腦袋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鳴。

  藍道臨和督無虛只是瞥了眼而已,死人的事他們見慣了,何況死的還是羅秋的人,也僅僅是瞥了眼,心緒波瀾不驚,繼續忙自己的。

  滿口鮮血,衣襟上亦染血的銀姬也看到了,悲憤中淚目,無能為力,也自顧不暇。

  羅秋慢慢回頭看了眼,略凝視,便又擰回了頭看著打鬥,不願多看女兒的樣子,緊繃著面頰。

  他能想像到,從今天開始,他已經失去了這個女兒,這個女兒恐怕再也不會把他當作父親,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但如他對銀姬說的那般,只要能讓女兒活著,哪怕女兒恨他一輩子!

  撕心裂肺、無盡絕望的哀鳴中,羅芳菲那抱著頭的雙手十指上,指甲在快速變長,在快速變得尖銳。

  一頭烏髮在四溢罡風中散開了,在獵獵飄揚中變色,漸漸變成了白色,白色中泛著淡淡的粉紅色。

  媚態的眼角,在向兩側漸漸拉長,面容開始浮現詭異感。

  口中,漸漸有兩顆尖尖獠牙滲出。

  耳朵上在開始長毛,也漸漸變得尖聳,漸漸變得不像是人的耳朵,漸漸變成了狐狸耳朵。

  裙子後面,傳來布匹的撕裂聲,一條略帶粉紅的白尾巴彈了出來。

  天地間,似有冥冥中的靈氣匯集過來,注入痛苦哀鳴的羅芳菲體軀內,似在促成她身體的這場變化。

  四溢的罡風中,繃著臉頰背對的羅秋並未察覺到這番變化。

  可督無虛和藍道臨卻看到了,皆大吃一驚。

  同樣留意到女兒變化的銀姬也震驚了,難以置信。

  手頭上較閒的督無虛下意識大喊提醒了一聲,「羅秋!」

  警醒過來羅秋猛然發現了天地靈氣的去向,猛然回頭轉身。

  然此時才反應過來似乎有些慢了,一道人影已經到了他跟前,一隻利爪已經插進了他的胸膛內。

  羅秋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這人不人鬼不鬼樣子的女兒,無法想像自己眼睛看到的。

  無法想像自己女兒怎麼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也無法想像羅芳菲怎麼會有這般實力,他就算反應慢了,憑他倉促間的反應速度,正常來說,羅芳菲是不可能傷到他的。

  他清楚記得,羅芳菲和莎如來的身上都被他下了禁制的,都無法施展法力的。

  眼前的不正常,顯然只有一個原因能解釋,那就是和女兒眼前的不正常變化有關。

  目光森冷的羅芳菲再次出手,另一爪插向了羅秋的面門。

  羅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同時施法封住插在胸膛上的那隻手,不再讓那只爪子插入。

  此時羅秋眼中的悲憤之情亦難以形容,厲聲道:「竟為了個男人殺自己父親,孽畜!」

  另一掌轟出,咣!正中羅芳菲的胸口,硬生生將羅芳菲給打的噴血倒飛出去了很遠。

  羅秋亦一個踉蹌,抬手摀住了自己的胸口,胸口挨了這麼一下,真正是傷的不輕,剛才的瞬間便差點要了他的命。

  更受傷的是他那顆心,心中的悲憤真正是無處可表,他費盡心思保這個女兒啊!

  他帶莎如來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不殺她,殺莎如來讓銀姬看到自己的決心就是為了不對這個女兒下手啊!

  如果銀姬還不出來的話,他最多挾持羅芳菲讓羅芳菲受點皮肉之苦,銀姬硬是不出來的話,他殺了羅芳菲又有什麼用?

  殺了莎如來,也是為了給其他人一個交代,好讓大家看到,這樣都不能把銀姬給脅迫出來,殺羅芳菲也沒用,留待將來說不定還有用處。

  結果一番苦心被狗吃了,這個女兒竟對他下了殺手,讓他情何以堪?

  滿嘴鮮血的羅芳菲落地停穩,看著手上的鮮血,看著手上來自父親的鮮血,再抬眼看向羅秋,這一瞬間,似乎清醒了一些,看向羅秋的眼神中滿是痛苦掙扎意味。

  後退幾步的羅秋回頭看了看,此時,自身的身體狀況,讓他察覺到了濃濃的危機逼來。

  他二話不說,忽一個閃身而去。

  快速回頭看去的督無虛目光閃了閃,忽喝道:「你先纏住他們。」說罷亦唰一聲離去,追著羅秋的去向去了。

  藍道臨瞥了眼,暗罵一聲,知道督無虛這是要趁機對羅秋下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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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一章 自作孽

  暗罵歸暗罵,可實際上九聖之間是什麼德性,彼此之間都清楚的很,哪個不是一有機會就想要對方的命?

  正因為如此,在他們看來,銀姬這幫子只是在造反,他們是在鎮壓造反。

  起碼的道理很簡單,至少這幫造反的傢伙只敢偷偷摸摸,還沒人敢單獨跳出來跟他們對抗,更何況連一起聯手跳出來都不敢。這背後的原因還用多想麼,因為還沒有與他們正面對抗的實力,否則何必這麼辛苦,吃飽了沒事幹麼?

  而九聖彼此之間,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見到父女相殘,銀姬心中充滿了無盡悲哀,一走神,又被一掌震飛,又是一口鮮血嗆出,想趁機遁地。

  可藍道臨的反應更快,一個閃身追上,抄底攔截住了。

  唰!藍道臨忽覺眼前一花,發現羅芳菲正浮空盯著他,一條大尾巴在羅芳菲的身後輕輕晃動著。

  藍道臨心中驚疑之際,羅芳菲已快如魅影般殺來,一雙利爪招招致命,似將他給當作了發洩對象,似恨不得將他給活撕了一般。

  有人解圍,已被打成重傷的銀姬頓時輕鬆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女兒竟然在幫她,她心中的激動之情是外人無法想像的,那種感覺對她來說是難以言喻的。

  她可以趁機脫身了,可她沒有,擔心女兒出事,咬著牙硬撐著出手進攻。

  藍道臨卻吃力了,一交手他便能感覺到,變異後的羅芳菲的實力並不是很強,但是卻展現出了獨特的速度。

  拖著一條尾巴的身形恍如狐魅一般,速度很快,身法竟然比他更擅長的身法還詭異。

  憑他的修為不但抓不住對方,似乎連正面照面的機會都沒有,也就意味著很難傷到對方。

  唰!藍道臨衣裳上已經出現了幾道口子,皮膚下帶出了血跡,對方那利爪異常鋒利,竟能輕易破他護體罡氣而沒有任何遲滯感。

  嗡!四周突然紅光漫天一般,轉瞬如同讓人置身在了火海中。

  烈焰凝聚,火劍嗖嗖射來,開始配合羅芳菲和銀姬的聯手進攻。

  這下頓時將他鬧了個手忙腳亂,不時響起的劃破衣裳的唰唰聲,更是讓他心驚肉跳。

  他想撐到督無虛返回,可鬼知道那傢伙什麼時候能回來,搞不好回來了也會躲在暗處等著也說不定。

  火劍的襲擊,加上銀姬的進攻,導致反應慢下不少的藍道臨感覺到了一雙利爪的威脅,稍有疏忽的話,便隨時有被開腸破肚的可能。

  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藍道臨身形一閃,全力與羅芳菲一番纏鬥稍扼制住了羅芳菲的速度後突然脫身。

  只見他強行轟破射來的火劍,爆開的烈焰中,瞬間到了銀姬的跟前,眼中浮現殺機,竭盡修為的一掌轟在了突變之下措手不及的銀姬身上。

  之前沒對銀姬下殺手是因為還想抓活的,因為有利用價值,導致不惜拚命的銀姬遲遲難以被拿下。

  現在,他動了殺心,自然是不會再手下留情!

  砰!銀姬如流星般倒飛了出去,似無力著落向了沼澤地面。

  沼澤中,黑雲閃出接了銀姬就遁入了地下,藍道臨立刻衝去追殺。

  而轉瞬間,羅芳菲又再次纏上了藍道臨。

  殺了一個銀姬,火劍進攻的空間更大了,抽冷子偷襲的頻率更高了。

  發現減少了一個銀姬後作用並不大,面對火劍的騷擾,自己的反應速度受到掣肘,依然時時面臨著出意外的可能。

  他看了眼地下,察覺到了駕馭火劍的人應該是躲在了沼澤下面,起了殺入地下除掉那個禍害的心思,而沼澤地下也應該能限制羅芳菲的反應速度。

  誰知沼澤地面上,敖豐突然從遠處冒了出來,大喊:「再撐一會兒,聖羅剎快到了!」喊完立馬鑽地下跑了。

  聖羅剎?藍道臨略驚,聖羅剎也在這裡?這並非不可能,而且是相當有可能!

  纏鬥之際,又看了看四周,還不見督無虛回來,藍道臨遂做出了決定,不奉陪了!

  嗖!甩開羅芳菲後,藍道臨竟一個閃身直接掠空而去。

  羅芳菲立刻追去,然短距離的速度她更勝一籌,拉開長距離的話,與藍道臨的速度比起來頓時相形見絀。

  最終,實在追不上,只能浮空而停,眼睜睜看著藍道臨跑了。

  返回後,她沒有去別處,而是落在了山地上,落在了莎如來的遺體旁,怔怔跪在了一旁,滿臉掩飾不住的悲傷。

  黑雲現身了,抱著銀姬落在了一旁。

  銀姬的神態極為虛弱,口鼻間不時有一股股鮮血溢出,黑雲的臉上亦滿是悲傷,似乎預示著什麼。

  他想帶銀姬走,可銀姬說羅芳菲沒地方去了,亂跑會有危險,要帶羅芳菲走,於是他帶著銀姬來了。

  臉上塗著五彩的昆林樹也閃身出現了,落在了一旁,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幕。

  敖豐也出現了,不過卻顯得有些鬼鬼祟祟,閃身落在了最高點的一棵樹上,高度警惕著四周。

  「菲兒…菲兒…」銀姬虛弱著喊了幾聲。

  羅芳菲慢慢抬頭,看著她,想找找自己小時候的畫面,可是印象中想不起來有這個人。

  制高點上高度緊張的敖豐突然喊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們快點!」

  銀姬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清晰點,「菲兒,我時常問小沙子有關你的情況,小沙子時常會將你的狀況書信告知我,我那裡有小沙子的書信,帶上小沙子跟我走,我帶你去看。」

  羅芳菲自然知道『小沙子』是誰的外號,是莎如來小時候的外號,想起自己小時候被師兄背著時喊師兄小沙子的情形,瞬間淚崩而泣……

  疾飛的藍道臨不時觀察著四周,忽聽到前方有激烈打鬥聲陣陣傳來,立刻加速衝去。

  待他趕到,打鬥結束了,只見浮空的督無虛手上掐提著一人的脖子,正是羅秋。

  重傷之下的羅秋終究是未能逃掉,傷的太重,落敗在了督無虛的手上。

  胸前,女兒給予的傷口處,不時還有鮮血出來,奄奄一息的羅秋,不悲不喜狀,嗬嗬著發聲,「自作孽…」

  藍道臨懸停,看著這一幕,唏噓搖頭,鬥了這麼多年,這老東西終於打住了。

  督無虛卻瞅著藍道臨身上的破衣爛衫,驚訝問道:「你這什麼情況?」

  藍道臨自認晦氣,「那妖魔化的花癡,身法速度不一般,一雙爪子利的很,被她撓的。」

  督無虛訝異,「那雜種有這麼厲害?」

  藍道臨:「也談不上什麼厲害,加上暗中有人偷襲配合,有些難纏罷了。」

  督無虛:「解決了沒有?」

  藍道臨略搖頭。

  慢慢斜了一眼的羅秋,知道女兒脫險了,略露欣慰。

  督無虛:「銀姬也沒抓住?那你兩手空空跑過來作甚?」

  其實人在途中時藍道臨就反應過來了,懷疑上當了,現在也不好說是被人用聖羅剎給嚇跑了,只能面無表情道:「有那雜種干預,抓活的不便,不過銀姬挨了我的重手,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活不了了。」

  羅秋聞聽,臉上又漸湧起悲意。

  督無虛知藍道臨既然能這樣說,必然是有所把握,遂看向了手中掐著的羅秋,略笑道:「羅秋,你們夫妻一場,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能落下個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們兩個也算是夠意思了吧?」

  羅秋已無力反擊什麼,口中艱難發聲,只給了一句話,「我們還會相聚的。」

  這話肯定不是好話,擺明了是指在地下等著他們。

  督無虛冷笑,身上法力開始鼓蕩。

  「沒必要!」藍道臨見狀抬手擺了擺,嘆聲道:「畢竟相識相交多年,給個全屍吧!」

  督無虛聞言略默,身上鼓蕩的法力漸消,盯著羅秋的面容多看了兩眼,手上突然發力一擰,卡嚓一聲脆響。

  他五指一鬆,羅秋迅速墜落,砰一聲砸落在了下面的沼澤中。

  藍道臨盯著地面一聲嘆息後,說道:「走,我們再去看看。」

  督無虛沒意見,兩人迅速聯袂返回之前的戰場。

  沼澤中鑽出了幾隻妖狐,跑到了羅秋墜落的地方,看著羅秋緩緩沉沒。

  ……

  地宮中,羅芳菲跪在莎如來的遺體前,一雙爪子拿著一疊書信,翻看著。

  她發現銀姬說的沒錯,信中記載的是她在大羅聖地的生活情況,其中一些是她的親身經歷,能對上。

  字雖然不是莎如來的字跡,但敘述口吻她很熟悉,的確是莎如來的,可見是經由密信譯製出來的。

  此時,她明白了,原來莎如來早就知道她的身世,也早就知道她那失蹤的母親在哪,並一直跟她母親有聯繫,但卻一直瞞著她,一直沒有告訴她。

  看著看著,已是淚眼婆娑,抽泣著。

  銀姬眼神黯淡著,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女兒,似乎永遠都看不夠。

  而昆林樹和敖豐皆盤腿坐在她身後左右,一人一隻手掌抵在她後背,兩人同時為她施法,皆神情凝重。

  憑兩人的修為,竟要同時施法而為,情況可想而知。

  黑雲及一干在地宮的狐族長老都對著銀姬跪著,一個個面露悲傷。

  都查探過銀姬的傷勢,雖服下了天濟丹,可五臟六腑都震碎了,全憑一身妖力吊著,再加上兩位元嬰期修士的修為幫忙硬撐著而已。


bpd 發表於 2019-3-19 13:15
第一五零二章 怒不可遏

  都知道沒什麼用,都知道這樣做只是在盡量延緩老族長的死亡時間而已。

  火鳳凰、秦觀、柯定傑也在場,三人沒跪,靜靜站在外圍,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亦為之神傷。

  如今外面的局勢,三人也有耳聞,火鳳凰不說,對秦觀和柯定傑來說卻是別樣震撼的,九聖已經幹翻了五個,牛長老太牛逼了!

  能有幸伺候牛長老那些時日,兩人有種倍感榮幸的感覺,當時在牛長老身邊時就覺得牛長老不簡單,如今果然!

  有些事情告訴他們,也是為了穩定兩人的心思,免得起逃跑的念頭。

  畢竟伺候過也跟過自己一段時間,牛有道不想對兩人幹出滅口的事。

  施法強撐的昆林樹和敖豐忽不約而同的相視了一眼。

  連兩人都有所察覺,銀姬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自然是清楚的,忽伸了伸手,「菲兒…菲兒…」

  羅芳菲已看完了所有的信,捧著一疊信摀住了臉哭泣。

  從信中夾雜的一些內容能看出,師兄一直在洩露大羅聖地的情況給這邊,師兄早就在暗中背叛了父親。

  這讓她此時難過的心情更加複雜,聞聽呼喚,慢慢抬頭,淚眼看著銀姬。

  銀姬艱難道:「菲兒,是娘對不住你。」

  羅芳菲沒吭聲。

  銀姬眼神突然變得有神采起來,已呈現出迴光返照之狀,語氣也變得清晰了起來,「狐族中,我這一脈,世代肩負族長的傳承,以守護狐族為使命。我和你父親的事,我現在已沒有精力詳述…」

  略喘了口氣再繼續,「以後,你可以問狐族的他們。我不想說我和你父親之間誰對誰錯,我只想你知道,我當年真的沒有故意拋棄你,我受傷後沉睡到不久前才醒來,其實一直想見你的。」

  「我不在了,你可以留在狐族,狐族值得信任,你是我的女兒,他們一定會照顧你的。你若是不願留在狐族,也不勉強,可讓這邊聯繫牛有道,讓牛有道幫忙安排,牛有道值得信任。」

  羅芳菲對牛有道這個名字不陌生,腦子裡略閃過疑惑,牛有道?牛有道不是已經死了麼?

  此時,她方明白,許多事情她都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

  「當然,娘還是希望你能留在狐族。外面的人爾虞我詐,利益紛爭不斷,太複雜了,不如我們狐族簡單。我們母女的心思都不復雜,有些事情有些人是學不來的,娘怕你應付不過來。」

  話到此,銀姬的眼神又逐漸黯淡了,鼻孔中漸有鮮血滲出。

  銀姬又用力抬起了手,似乎想觸摸自己的女兒,很多年沒有撫摸過了,想摸一摸。

  然而羅芳菲靜靜跪那看著她,眼中只有淚光,卻沒任何回應的動作。

  最終銀姬慢慢垂手了,但是奮力的眼神中露出了最後的渴望和期待,希望女兒能喊她一聲娘。

  因為女兒很小的時候她就離開了,那時的女兒還不會喊娘,這個女兒出生後,到現在為止,她還從未聽過女兒喊她一聲娘,她想聽一聽。

  默契是突然的,這一刻,所有人都看出了銀姬在期待什麼,所有人都看向了羅芳菲。

  羅芳菲也看出來了,可她喊不出口,內心裡似乎隱隱有想喊的衝動,可是真的喊不出口,只有兩道淚水流淌而下。

  銀姬臉上隱隱有遺憾浮現,漸漸閉上了雙眼,突然間,腦袋無力一垂,鮮血在口鼻間滴滴答答。

  昆林樹和敖豐又相視了一眼,臉上都有回天無力的煎熬和自責感。

  現實還要面對,兩人察覺到銀姬體內的妖力已經徹底失控,這意味著銀姬要現出原形了。

  兩人沉默著撤身了,雙雙扶了銀姬躺下。

  果然,剛躺下,轉眼間便化作了毛色上染有血跡的一隻漂亮銀狐,就像睡著了一般,在那安詳靜躺著。

  昆林樹和敖豐退步站開了,默默垂首不語著。

  「族長……」

  跪在地上的狐族已是磕頭在地,痛哭聲一片。

  火鳳凰也流淚了,在這期間,她和銀姬相處的不錯,深深感受到了銀姬的善良,奈何這麼善良的一個人卻被逼要引領狐族和一群如狼似虎的人周旋。

  秦觀和柯定傑也是一臉難過,畢竟相處這麼久了,人多少都是有些感情的。

  羅芳菲看著石榻上的那隻銀狐,依然是一聲不吭,只有淚水在默默流淌不停。

  突然啪啪聲響起,只見黑雲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不停,哭得一塌糊塗的臭罵自己,「是我該死,是我該死,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沒聽牛有道的,是我害了老族長,是我害了老族長,我該死,我該死……」

  狐族沒人攔他,都在那悲痛老族長的逝去。

  最終還是敖豐見他把自己給打的口鼻流血了,雙手搓了把臉,嘆了口氣,走了過去,伸手施法摁在了黑雲的肩頭,制止了他的自殘,「許多事情都是難以預料的,誰也不怪,要怪就怪那些老狗,節哀順變吧!」

  正這時,外面傳來吶喊聲,「羅秋死了,羅秋死了……」

  一位長老匆匆趕來,手上還抱著羅秋的屍體,結果進來一看現場情況,頓時懵了,手上的屍體亦咣當落地。

  那長老瞬間嚎啕著衝了過去,抓住跪著的人一個個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似乎不願接受這個現實。

  羅芳菲手中的信落了一地,癡癡呆呆地慢慢站了起來,幾乎沒人注意到她,只見她默默走到了羅秋遺體旁,怔怔看著羅秋的遺體,怔怔看著羅秋胸膛上留下的傷口。

  一段段畫面在她腦海中閃過,羅秋殺莎如來的畫面,她自己一爪扎入羅秋胸膛的畫面,還有銀姬臨終前渴望的眼神,等等畫面不斷在她腦海中交織浮現。

  她慢慢抬起了自己的雙手,手上還殘留有父親的鮮血。

  看著看著,她的頭髮在變色,在漸漸變黑。

  她的獠牙在慢慢收縮,耳朵在慢慢收縮,雙手上的尖銳爪子也在慢慢收縮。

  當她一雙手恢復原樣後,當她整個人恢復原樣後,慢慢閉上了雙眼,竟咣當後倒了下去。

  一些人抬頭看來,皆一驚,昆林樹閃身而來,趕緊蹲身施法為其檢查。

  ……

  密室內,咣一聲震響,牛有道拍案而起,差點沒把桌子給拍碎了。

  接到了狐族那邊傳來的消息,知道羅秋死了,他沒有任何又斬一聖下馬的喜悅感,反而是無盡憤怒,怒喝道:「怎麼回事?我不是讓切斷所有跟銀姬的聯繫嗎?沒有任何聯繫的情況下,銀姬怎麼會跟羅秋照面,銀姬怎麼會出事?誰來告訴我!」

  他大多數時候很冷靜,很理智,所以很少有如此失態的情況出現,那怒不可遏的樣子,令密室內的數人皆沉默。

  出了這麼大的事,該來的都來了。

  但這裡沒人知道答案,狐族那邊的唯一知情人黑雲什麼都顧不上,處在無盡的自責中。

  密信還是那邊的敖豐知道這邊要盡快掌握情況,督促沉浸在悲傷中的狐族盡快通報的消息。

  呂無雙亦皺眉,的確,按牛有道的佈置,不應該出現這種狀況才對。

  之前的最壞預想,已預見了莎如來可能會出事,也預見到了羅芳菲可能出事的機率都很小,銀姬是最不可能出事的,這邊甚至想都沒往銀姬會出事的頭上去想,怎麼最不可能出事的反而出事了呢?

  銀姬死了?領馭整個狐族那麼多年的人物,甚至是和商頌夫婦有交情的人物,竟然不可預料的死了,呂無雙也感到遺憾。

  當然,覺得遺憾是因為她現在已經站在了這邊的立場上,若還是站在九聖的立場的話,只怕她會有可能是參與對銀姬下毒手的人之一。

  來回徘徊的牛有道突停步,指著幾人怒斥,「是不是你們疏忽了沒通知?」

  呂無雙哭笑不得,發現這位氣糊塗了,這人吶,一不冷靜,就無法做出清醒判斷,當即出聲提醒道:「我說道爺,你這不是閉著眼睛瞎扯麼,這事是你和王尊會面時親自交代王尊的,別硬往我們頭上摁吶,我們可都本本分分規矩著呢。」

  當然,她也能理解牛有道的怒火因何而來,因這邊未能周全到位導致莎如來喪命,這位已經是很自責了,如今還出個意外把銀姬給弄死了,這可是這邊的元嬰期的實力之一,就這樣折損了,如何能不大怒!

  袁罡淡淡給了句,「你少說兩句!」

  雲姬忍不住瞅他一眼,怎麼感覺這語氣裡的味道有男人管束自家婆娘的意思。

  呂無雙也回頭看了眼,略無奈狀,不過倒是乖乖聽話閉嘴了。

  不過她這話倒是讓牛有道迅速冷靜了下來,發現自己有點盛怒過度了,已經有些說話不經腦子了,如今的局勢下,還有許多艱險可能會隨時出現,他身為掌舵人,現在不是情緒失控誤判的時候。

  見他情緒漸平穩了,袁罡反倒出聲了,站在偵查分析的角度提供出了見解,「道爺,這事要麼是王尊沒把你的意思傳達到位,要麼就是銀姬沒有按你的話辦。」

  抬手指向了牆上的聖境地圖,「荒澤死地的範圍那麼大,隱秘的藏身之所,羅秋等人無意中撞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按理說,這麼大的事,王尊不可能不傳達到位,那麼只剩一個可能,可能就是銀姬沒按你的話去執行。這事回頭聯繫那邊問問應該就清楚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9-3-20 17:40
第一五零三章 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胸中憋著一口氣的牛有道沉默了,冷靜下來想想,袁罡的分析是有道理的,遂繃著臉頰道:「問問,另外讓那邊給個詳細的事發經過。」

  「好。」袁罡點頭,又問:「狐族那邊的請求,羅芳菲的事怎麼辦?」

  牛有道目光落在桌上的信上,傳來的消息中告知了羅芳菲變身的事情,這事很是出乎這邊的預料,嘀咕了一聲:「羅芳菲居然妖化了!」

  呂無雙:「她畢竟是銀姬的女兒,體內有著一部分的狐族血統,應該是體內的狐族血統受到巨大的刺激覺醒了,否則怎麼可能突然化身為妖?只是沒想到覺醒後的羅芳菲竟有這麼強的實力,竟直接進階到了能和藍道臨的交手的地步。既然有這麼強的實力,當幫忙治好她,能成為我們巨大的助力。」

  牛有道略頷首,這也是他看重的,這恐怕是這場不幸中意料之外的收穫,若無這場不幸只怕誰也想不到羅芳菲體內還隱藏有這般神奇的潛力。

  但狐族傳來的消息中,又告知了一個不幸的情況,羅芳菲似乎陷入了沉睡中,怎麼都無法喚醒,狐族那邊想盡了辦法,昆林樹等人也利用強大修為幫忙了,可羅芳菲始終無法醒來。

  這事有點詭異,羅芳菲是受了點傷,但絶不至於無法醒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變身後產生的什麼原因。

  狐族向這邊發來了請求,希望這邊能幫忙,畢竟狐族封閉的處境之外,能信任且能找到幫忙的人也只有這邊,狐族自己束手無策,也只能是向這邊求助。

  幾人的目光盯著他,只見負手來回走動著,明顯在深思熟慮什麼。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當他這個樣子的時候,很有可能又要做出什麼重大決定,遂都保持了安靜沒有打擾他。

  好一陣後,牛有道停步在呂無雙跟前,嘆道:「聖境出入口那邊,王尊掌握的那條線可能要斷了,暫時或許要用下你的人。」

  呂無雙明白,這和莎如來的死活無關,關鍵是莎如來當初不敢做太大手腳,控制收買的是大羅聖地內部的人,如今羅秋一死,聖境出入口那邊大羅聖地的人肯定要被清除,也就意味著這邊與聖境內外的聯繫要中斷了。

  呂無雙道:「我安插在烏常那邊的人可以啟用,只是恐怕不太穩定,一旦烏常那邊要調整聖境出入口人員的話,也就斷了。」說的是實在話,她畢竟不是以前的身份,不好再左右什麼。

  牛有道:「沒關係,暫時先用一下。我這邊掌握著縹緲閣內部一些人的把柄,待我篩選好了後可以接續。你的人啟用後,讓他直接和王尊聯繫。」

  呂無雙頷首,表示理解,跟狐族那邊的直接聯繫還是放在王尊手裡更可靠些。「問題是羅芳菲那邊怎麼辦?找人去醫治的話,如今聖境出入口的情況,沒有烏常他們親自帶路,外人想再混進去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牛有道:「論治病救人,恐怕沒有比鬼醫更合適的了。」

  呂無雙皺眉:「鬼醫只怕也沒辦法無緣無故闖進去。」

  牛有道:「這事我來解決,我正要親自去一趟藥谷。」

  「你去藥谷?」呂無雙訝異,幾人皆不解。

  牛有道嘆道:「聖羅剎的事恐是烏常的心病,如今又出現了一個能和藍道臨正面交鋒的羅芳菲,只怕更會讓烏常不安,拿茅廬山莊做餌的事面臨著壓力,隨時可能會破局,必須要穩住烏常。最後的決戰沒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輕舉妄動,否則不但付出的代價太大,恐將前功盡棄,所以必須穩住烏常!」

  幾人越發不解,穩住烏常和鬼醫有什麼關係,他還要親自去藥谷?呂無雙問:「什麼意思?」

  然牛有道擺了擺手,這事暫時不想多說,事到如今不是不信任大家,而是他的計劃會造成大家的恐慌,沒那必要,也不想多費口舌。「回頭你們會知道的。羅秋死的事,可以放出風聲了。」

  他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幾人也不好多說什麼,相信他心裡是有數的,遂各自忙去了。

  ……

  器雲宗,藍道臨和督無虛匆匆來了一趟,與烏常會面一番長談後又離開了。

  目送兩人破空而去後,烏常罕見地皺起了眉頭,嘀咕了一聲:「羅芳菲!」

  黑石在旁嘖嘖道:「看來是狐族血脈的作用。真沒想到,這羅芳菲的血脈覺醒後,實力竟能瞬間突飛猛進!」

  烏常沉吟著:「一個聖羅剎,如今又冒出個羅芳菲…」

  黑石猛然意識到了他的擔憂,對手已經差不多與這邊勢均力敵了!

  烏常忽回頭問:「針對茅廬山莊,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黑石:「皆按照聖尊的吩咐去布置了,已經調集了縹緲閣專司破譯的高手,接下來還會暗中從各國抽調破譯方面的行家。不過…攔截複製那邊的密信容易,可若是拿不到譯文樣本的話,破譯出來恐怕會有難度,只怕會需要很長的時間。」

  之所以擔心時間,是看出來了,聖羅剎的情況還沒搞清楚,又冒出了一個羅芳菲,這邊怕是繃不住了。

  烏常能理解,收集一堆密信分析破譯的確困難,可若是能拿到一份密信譯製出來的文本的話,只要得到部分內容,那些破譯方面的高手便能很快解開所有密信,然接收這種密信的人肯定不會輕易洩密譯文,很有可能是閲後即毀,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又不敢輕易去動相關方。

  略作思索後,烏常漠然道:「繼續嘗試,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若沒有結果,便不宜再拖了,只能是聯手藍道臨和督無虛,先除掉一部分是一部分。」

  他不想急著動手的,還想利用茅廬山莊隱藏的力量除掉藍道臨和督無虛,然後他再將茅廬山莊那邊給一網打盡。

  起碼也要等到弄清那些元嬰修士的下落才好,跑掉了再抓就難了。

  可如今的情況看來,又出了個羅芳菲,再拖下去就有點冒險了,得先下手為強了。

  當然,他還是想給破譯的人一點時間,起碼得試試看,若能在短時間內弄清那些元嬰修士的下落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是!」黑石應下,又提醒:「聖尊,對方有心作亂,羅秋的死怕是瞞不住了,只怕天下人心…」

  烏常懂他的意思,九聖接連折損,尤其是最近,短時間內一個接一個的,九聖只剩三個了,讓天下人怎麼看?

  天下人是不清楚事情內幕的,不知除了元色和呂無雙外,還有些是被九聖內部自己人順勢幹掉的,只會從這趨勢看是不是九聖大勢已去了。

  這意味著,天下修士越發不敢輕易站隊了。

  也意味著這邊很難再讓各方勢力真心聽命,奈何又不能強逼,至少目前的天下還是幾聖的天下,沒有自己砸自己飯碗將天下勢力逼到自己對立面的道理。

  這邊也沒辦法將天下修士給全部殺光,殺一些領頭的沒用,一旦逼得天下修士全部躲起來對抗的話,那才真正是天下大亂,而且遺患無窮。數不清的修士在暗中搞破壞的話,這邊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肅清,天下將會處於長久失控的狀態。

  烏常一聲冷哼,「人心?只要除掉了幕後作祟者,這群牆頭草不足為慮!」

  「是!」黑石略躬身認可。

  待其離去後,烏常忽仰天閉目著,緩緩呢喃了一聲:「阿姐!」

  ……

  「羅秋又死了?」書房內的邵平波凝噎無語。

  邵三省:「是,應該沒錯的,據器雲宗的弟子說,這邊縹緲閣當中的大羅聖地的人又跑了不少。」

  「還真是殺招連連!」邵平波不勝感慨模樣,手中的一疊情報也扔回了桌上,指了指,「但願賈無舌那邊的速度能再快些,拖下去的話,局面怕是要出現反覆了!」

  邵三省疑惑:「大公子莫非看出了什麼?」

  邵平波手指敲了敲桌上情報,「根據種種跡象,縹緲閣的人在關注晉國的戰事。」

  邵三省不解:「有什麼問題嗎?」

  邵平波:「幾聖不敢動修行界各方勢力,加之又保證了不斷修行界的正常供給,我還納悶他們控制器雲宗、萬獸門、靈宗和天行宗能有什麼用。現在我明白了,控制萬獸門、靈宗和天行宗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兵強馬壯的晉國!」

  邵三省忍不住撓了撓面頰,顯然還是不明白。

  邵平波斜了眼,「人心搖擺,不破不立!借修士之手自相殘殺,大量消耗天下修士,借晉國兵鋒掃平天下,重新劃分利益歸屬,重建天下秩序,控制了器雲宗就控制了晉國!」

  邵三省恍然大悟,倒吸一口涼氣,「控制了掃平天下的晉國,就控制了天下!」

  邵平波緩緩點頭。

  邵三省忙問:「要不要通知賈無舌?」

  邵平波面露自嘲神色,「這種事能瞞過他的眼睛嗎?宋國的掌燈司不是瞎子,不至於連這點異動都察覺不到,賈無舌浸淫此道,憑他的頭腦還用我們來提醒?」
arty2008 發表於 2019-3-21 00:01
第一五零四章 初臨藥谷

  萬獸門內,著實亂了一頓才安寧下來。

  沒辦法,坐鎮於此的羅秋帶了一群縹緲閣的人在這裡控制著萬獸門,如今羅秋一死,其麾下的大羅聖地人員逃了。縹緲閣的其他人不是擺設,奈何人手有限,勒令萬獸門的人協助追逃。

  幾名一起趕去追逃的長老返回了,徘徊在議事大殿的西海堂立刻湊了上去,低聲問:「怎麼樣?」

  一長老低聲回,「基本上都跑了,縹緲閣那邊好像抓了兩個。」

  說白了,這邊壓根沒盡力,能追上也沒追,萬獸門這邊的飛禽坐騎畢竟不是擺設,奈何出發前就得到了掌門授意。

  西海堂微微點頭,表示心中有數了,也忍不住嘆了聲:「沒辦法,哪邊都惹不起。」

  諸位長老唏噓,誰說不是?瞎子也能看出,被弄死的幾聖逃掉的勢力,肯定是要跟暗中出手的人抱團的,把那些人得罪狠了的話,回頭萬一那些人得了天下,萬獸門就要倒楣了。

  用「萬一」來形容也許還不恰當,九聖啊,接連被搞翻了六個啊,照這速度下去,剩下的三個能撐多久恐怕還真是個問題。都這種局面了,還得罪暗中和九聖對抗的人,不是找死麼?

  可是縹緲閣發話了,大家還是要裝模作樣聽話,最多出工不出力。

  沒辦法,這天下畢竟還是九聖手中的天下,誰也不敢公然站出來做那出頭鳥,表面上還是得聽話。

  不過一長老還是表示了擔憂:「就怕萬一哪天,縹緲閣會不會秋後算賬啊?」

  西海堂低聲道:「你以為就我們一家這樣?法不責眾,不然很難收場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坐天下的人比我們心裡清楚。再說了,也得他們保得住這個天下才行。」

  眾人皆微微點頭……

  目睹了一群萬獸門長老從議事大殿內出來,遠處冷眼旁觀的縹緲閣駐此的負責人暗暗咬牙,一群人駕馭著飛禽坐騎居然連一個逃逸者都沒追上,還真當他是傻子了!

  傻子也能看出這幫混帳在故意放水!

  然而他也只能是敢怒不敢捅破,形勢不如人,真要撕破臉的話,動起手來的話,這邊這些人還真不是人多勢眾的萬獸門的對手,還不知道誰收拾誰。

  真要把這些人給逼反了的話,這麼多人跑了、躲了作亂的話,目前的縹緲閣還真收拾不住。

  把事搞大了,誤了上面穩住局面的意圖,他也沒辦法向上面交代。

  想當初,縹緲閣橫行天下是何等的威風,隨便來幾個人就能讓一個偌大的門派戰戰兢兢、規規矩矩、服服貼貼,想不到如今竟淪落到忍氣吞聲的地步!

  沒辦法,他也只能是暫時忍了,發狠著等到將來再算賬!

  議事大殿內獨自徘徊的西海堂終於重重鬆了口氣,羅秋不在了,也不可能再回來了,他終於輕鬆了,否則那叫一個煎熬啊!

  現在他不怕了,就算被縹緲閣的人發現了什麼,憑他的實力,逃跑沒任何問題。

  若羅秋在的話,想跑只怕也未必能跑掉……


  羅秋殞命,消息一出,帶給天下的震撼確實不小。

  九聖一個接一個的死訊傳出,帶給各方勢力的影響是壓倒性的,不少人已經是認為九聖這次真的要完了!

  如今就連世俗民間都紛紛在議論此事,由此可見縹緲閣那強大的威懾力一喪失,對方方面面的威懾力都崩潰了。

  「鴰噪!這是你能說的麼?」

  丫鬟嘰哩呱啦的談論著外面聽來的有關羅秋殞落的事,聽到半途的鳳若男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妄議此事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當即拍著椅子扶手喝斥了一聲,丫鬟暗吐舌,趕緊閉嘴了。

  一旁陪坐的商淑清略帶笑意的給了句:「嫂子,天下人都在談論,沒事的。」

  鳳若男想想也是,如今連街頭巷尾的小民都在議論紛紛了,幾聖還能將天下人都殺光不成?不禁嘀咕了一聲:「看來縹緲閣對這天下的確是失去了約束力。」

  「是啊,大家都這麼說的……」丫鬟立刻又嘰哩呱啦的接上話了。

  商淑清卻看向了門外,看著茅廬別院所在的方向,神色迷惘,心裡嘀咕,是他的手筆嗎?

  放在以前,若接連這麼大的事情發生,她肯定無處作聯想,但知道牛有道還活著後,加之那時間她和銀兒又陸續被人安排走了,緊接著就出了大事,再後來元色就出事了。

  她又不傻,反而很聰慧,立馬意識到了,元色的出事和牛有道脫不了干係。

  九聖接連著出事,死的死,消失的消失,真正是讓她心驚肉跳,大概明白了牛有道藏而不露在幹什麼,內心裡是既擔心又驕傲,天下除了道爺,誰敢?!

  而自從上次見過牛有道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知道事關重大,她也不敢任性,不敢主動去找,從小到大她都不認為自己有任性的資格。

  偶爾也見過幾回,不過都只是遠遠看到牛有道以王嘯的身份露面跟著雲姬,怕惹出事,不敢上前搭話。

  瞎扯了幾句的鳳若男見商淑清在走神,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商淑清這般走神了,時常見到,不由一聲嘆,一輩子不嫁人,連男人是何滋味都不知道,真要這樣老姑娘到終老嗎?

  聞嘆醒神的商淑清看向鳳若男,不知嫂子何故發嘆,不過卻知嫂子是越來越有王妃的范了,如今是皮白肉嫩的,也豐腴了不少,較從前多了幾分女人味,再也不像那個提槍上馬的女將軍了。

  鳳若男卻在看著門口坐門檻上吧唧吧唧吃東西的銀兒,愁完了商淑清,又開始為銀兒犯愁了,「銀兒這傻丫頭不會是有病吧?天天吃個不停,怪嚇人的,我倒不是嫌她老搶民兒的東西吃,只是這小身板不會吃出事來吧?」

  民兒是指她兒子商兆民,這名字還是請牛有道幫忙取的。

  聽到傻丫頭的稱呼,嘴裡嚼著零食的銀兒霍然回頭,很不高興的樣子,直接送了鳳若男兩個字:「壞人!」

  「……」鳳若男無語。

  「銀兒,不得無禮!」忍俊不禁的商淑清趕緊約束了一聲,之後又對鳳若男道:「嫂子不用擔心,紅娘時常為她施法檢查,沒事的。」

  鳳若男唏噓搖頭,「真能吃啊!對了,說到紅娘,可是好一陣沒見到她了。」

  商淑清:「我也不知道,說是出去辦事了。」

  這邊姑嫂之間在談天,相鄰的茅廬別院眾人暫時落腳的地下密室內,牛有道與雲姬卻是收拾了行裝準備出發。

  只能是暫時落腳的地方,王府和茅廬別院上次被毀後,現在還沒重建完工,短時間內也沒那麼快。

  袁罡和呂無雙不知道牛有道此去藥谷究竟要幹嘛,不過都露面送行了。

  待牛有道交代完了一些事情後,袁罡問:「道爺,那個莎幻麗你要不要見一見?王尊的來信裡又提到了她,再三懇求我們照顧好她。」

  諸葛遲已經把莎幻麗給安全送來了,暫時安排在城外落腳。

  呂無雙:「這王尊能這般重視莎如來的女兒,也算是不負莎如來的恩待。」她還不知王尊其實是莎幻麗的舅舅,別說她,連莎幻麗自己都不知道還有個舅舅。

  牛有道沉默了一陣,最終略搖頭道:「她也不知道我還活著,還是不見了,你安排人將她送到秘地去吧。莎如來遇害的事…暫時先不要告訴她了,等以後,我親自告訴她。就說莎如來有事不便露面!」

  袁罡點頭,「好,知道了。」

  牛有道不再多言,對雲姬點了點頭,雲姬當即帶著他遁地而去……


  深沉大海,碧浪起伏,火山孤島。

  藥谷內四季常春,鬼醫晃蕩著寬袍大袖進了藥廬內,結果一進門見到一藥谷雜役正在他的一堆瓶瓶罐罐中翻看什麼。

  鬼醫一見火大,他藥廬內的東西豈是什麼人都能亂翻的,當即質問:「你幹什麼?」

  雜役回頭,笑了,「先生來了。」

  鬼醫一怔,藥谷內的人他都認識,眼前明顯是個陌生人,當即沉聲道:「你什麼人?」

  見他警惕著有要報警的趨向,雜役晃了晃手中罐子,「我來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元妃的眼睛,這要是驚動其他人都來找的話,那就不妙了,你說呢?」抬了抬下巴,示意對方關門。

  這雜役不是別人,正是牛有道。

  有郭曼那個內應在,他對藥谷內的情形瞭如指掌,知道藥谷內的防禦不嚴,也不用防禦太嚴,有幾聖的人在,沒人敢到這裡鬧事。郭曼只不過提供了一套藥谷雜役的衣裳,再指點了下什麼時間段走什麼路線,牛有道就這樣大搖大擺的直接進來了。

  當然,若情況複雜的話,他自然會採取應對複雜的方式會面,有得方便自然是走方便。

  聞言,鬼醫面頰肌肉抽搐,元色都死了,元妃的事怎麼還沒過去?

  他伸手關門了,之後快步到了牛有道跟前,咬牙道:「你什麼人?」

  牛有道:「藍明讓我來的。」

  鬼醫恨聲道:「該做的我已經幫你們做過了,元色和羅秋都死了,元妃的事,三聖也不會當回事,你休想再拿來要挾我。老夫只想老老實實在此安度餘生,不想再捲入你們的是是非非,你若是逼迫不休的話,別怪我向三聖通風報信!」

  牛有道:「通風報信?讓他們抓藍明嗎?能抓到的話,還用得著你來通風報信?」

  鬼醫:「總之,老夫不會再受你們沒完沒了的脅迫!立刻走人,我當什麼都沒看見,否則休怪我把外面三聖的人喊來,到時候我大不了躲到三聖那邊去,不怕你的人報復!」

  牛有道從容輕笑著,慢悠悠將手中瓶子放在了桌上,「你要喊,儘管喊去。元妃的事算個屁!你若是希望三聖知道你弟子無心參與了盜取無量果的事,你儘管喊好了,我沒意見的。」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9-3-21 00:19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9-3-21 10:01
第一五零五章 何樂而不為?

  盜取無量果?鬼醫一怔,旋即笑了,差點沒哈哈大笑出來,忍不住搖頭感慨道:「你們這些人,為了達到目的還真是不擇手段,連胡編亂造糊弄鬼的把戲都用上了,真當我們師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傻子嗎?」

  牛有道微笑著,「何出此言?」

  鬼醫面上又迅速浮現出幾分怒意,「據我所知,無量果樹被毀前已經開花了。無量果,三十年花開,三十年結果,三十年果熟。也就是說,無量果起碼是三十年前被盜的。三十年前,我徒無心才多大?他一屁點大的俗世小孩參與了盜取無量果,你當三聖傻子還是覺得老夫好嚇唬?」

  牛有道審視著對方微微點頭,「好,有這應變能力就好,否則還真怕你不能把事辦好。黑離,誰告訴你說無量果樹一定要三十年才開花的?」

  鬼醫鏗鏘以對:「天下人皆知!」

  牛有道:「別那麼大火氣。我再告訴你一些並非天下人皆知的事情。沒錯,正常情況下,無量果的長成的確是你說的那般,但你可知無量果樹的花期為何要長達三十年,為何要又三十年才能結果,為何要又三十年才能果熟?」

  鬼醫一怔,這倒是被問到了,不過稍一琢磨,遲疑道:「想那無量果並非凡物,乃鐘天地間靈氣孕育而生,必然是要汲取到足夠的天地靈氣才能長成,想必因此而生長緩慢。」

  牛有道倒是被這老頭給驚艷了一把,之前他稀里糊塗不明所以的事情,竟然被這老頭瞬間就給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當即鼓掌讚歎:「先生不愧為一代名醫,治病掌人生理,人之生理如同這天地循環之道,一通百通,先生通曉療癒之道,能講出道理來倒是不足為怪。」

  繼而負手道:「沒錯!正是這個原因。想必先生應該也知道那無量果多少年未曾摘取過,想必先生應該也知道那無量果樹軀幹內汲取了多少天地靈氣待發!可不止三十年啊,足足有兩百年吶!」

  鬼醫似乎明白了點什麼,有些驚疑不定,卻不屑冷哼道:「與老夫弟子何干?」

  牛有道呵呵道:「不知先生可聽說過牛有道督查無量園之事?」

  鬼醫被問得莫名其妙,「與老夫弟子何干?」

  牛有道再問:「先生可聽說過牛有道督查無量園後遇刺之事?」

  依然是覺得莫名其妙,鬼醫甩袖,「與老夫弟子何干?」

  牛有道笑嘻嘻般,「先生可知無量果正是被那牛有道所盜,之後為脫身,採取了金蟬脫殼、李代桃僵的辦法,弄了個替死鬼假死脫身?」

  什麼狗屁東西?鬼醫怒了,「與老夫弟子何干?」

  牛有道呵呵,「先生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糊塗?那個李代桃僵的假牛有道可是你弟子無心一手妙術將人改頭換面做出來的,你說與你們無關?就算我信,其他人會信嗎?你覺得三聖會信嗎?」

  「……」鬼醫心弦一顫,瞬間有點懵,最終手掐鬍鬚,訥訥著沒底氣的抗爭了一句:「胡扯!」

  牛有道:「少在這裡跟我裝糊塗,既然先生不願幫忙,那無量果的下落你們師徒自己去跟三聖慢慢解釋去。」說罷繞出長桌另一側,大步而去。

  鬼醫心裡一哆嗦,差點掐斷了自己鬍子,突喊一聲:「慢著!」

  牛有道停步,轉身面對,「不知先生還有何指教?」

  鬼醫似乎咬著牙關一般,兩眼更好像是要冒出火來,一字一句道:「你們想讓我幹什麼?」

  牛有道笑了,「治病救人!」

  鬼醫驚疑,「就這個?救什麼人?」

  牛有道:「當然,還要附帶幹點別的事情,也許看似危險,但實際上不做更危險,做了反而安全,以後沒人敢動你,我保證三聖知道後也會裝作不知道,三聖不但不會動你們,還會想辦法幫你們師徒掩飾,不過的確是需要先生拿出些膽量來。而且我可以向先生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勞煩先生,此事之後,先生便徹底自由了!」

  「換句話說,後面的事情,你們插不上手了。」

  鬼醫狐疑:「到底什麼事?」什麼事都不知道,哪敢相信對方說的是真的,紅口白牙的保證誰敢相信?

  「也沒什麼,就是讓先生去一趟聖境救人……」

  牛有道把要讓對方做的事情詳詳細細講了出來,並以詳細叮囑。

  鬼醫越聽越驚疑不定,時而吃驚不小,時而一驚一乍,時而插嘴問上兩句。

  把一切交代完畢後,牛有道兩手一攤,「你看,只要先生把事情給做了,我這邊為了不引起三聖的懷疑,是必然不敢動先生的,此後也必然不敢再脅迫先生再幹什麼。而三聖那邊為了不打草驚蛇,也必然不敢動先生。」

  「三聖贏了,先生有功勞,可無憂。我們贏了,先生同樣有功勞,亦可無憂。總之,先生只需靜候我們這邊與三聖分出勝負便可。此事之後,先生可高枕無憂,只需壯著膽子行事一番而已,根本沒有任何危險,乃大大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鬼醫沉默著掂量了一番,忽皺眉道:「老夫聽這邊三聖的人說過,如今的聖境出入口盤查極嚴,外人是無法輕易進出的,老夫進不去聖境,進了只怕也難以隨便走動。」

  牛有道擺手,「多慮了,一切的一切,我這邊都會為先生安排好的,會有人帶先生進去的,進去後也自會有人接應先生。先生不要低估了我們的勢力,會有人配合的。」

  鬼醫繃著臉,又沉默了好一陣,最終咬牙道:「好!希望你們說話算話,老夫就再為你們做最後一回,若再有逼迫,老夫大不了與你們拚個魚死網破!」

  牛有道哈哈笑道:「沒那麼嚴重。放心,我們說到做到,就這最後一回。不過有些事情還希望先生慎重,不該告訴你那些弟子的話,最好是不要亂說。老先生應該明白,他們也許還嫩了些,可能經不起驚嚇,他們知道得越少才會更安全,你說是不是?」

  鬼醫有些心煩意亂,揮袖一甩,「走吧,他們快回來了。」

  「告辭!」牛有道拱了拱手,開門大步而去。

  屋內的鬼醫仰天一聲長嘆,捲入了這般的驚濤駭浪之中,真正是身不由己,如何能不感慨?

  更可怕的是,自己這藥谷內有不少三聖的人,對方竟敢直接闖到藥谷,還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的藥廬內,若說這藥谷內沒有內應,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出了藥廬的牛有道隨便在路邊拎了個空簍子,順便揹在了身上,果真如藥谷幹活的雜役一般。

  他走這邊山路,對面的山路上也出現了兩個人,正是無心和無相,正聯袂向藥廬方向而去。

  牛有道視若無睹,而對面兩人也沒把他當回事。

  從藥田邊上過時,見到伺候草藥的藥谷中人,牛有道從容而過。

  谷中忙碌者也沒太注意他,安逸太久的地方,壓根沒什麼風險防範意識。

  牛有道一直從容走到了海邊,趁著四周無人注意之際,悄然遁入海中而去……

  無心和無相來到藥廬內,只見師傅坐在矮腳板凳上,低個腦袋在那,也不知在想什麼,情緒似乎很低落。

  「師尊!」師兄弟二人行禮。

  鬼醫抬頭看了二人一眼,之後起身,走出門四處看了看,方退回屋內,盯著一臉好奇的無心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用我教你的醫術改頭換面弄出過一個牛有道?」

  其實有些話不用問,來者既然能對他吐露一番秘密,他就估計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牛有道?」無心一愣,奇怪,「師尊為何會突然想到這人?」

  鬼醫:「回答我,有還是沒有?」

  無心默了默,最終點頭道:「有。當初在齊京的時候,我的確幫一人改頭換面成了牛有道的模樣。」

  「你…」鬼醫指著他,有氣得吐血的感覺,差點想抽這徒弟一嘴巴,恨鐵不成鋼道:「我前前後後多少次告訴過你,不要介入各大勢力間的恩怨,那些勢力不是我們能隨便招惹的,讓你不要介入,你為何就是不聽?那牛有道是什麼人?紫金洞長老,在修行界頗有地位,更掌握著燕國世俗最強大的武力,你招惹這事作甚?」

  無相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對於牛有道,他並不陌生,他當年見過多次,甚至還在茅廬山莊見過面,知道牛有道對金州的影響力也頗大,那是一言能決定無數人命運的人,手上掌握的勢力的確不小。

  無心解釋道:「師尊,也的確是弟子當時一時糊塗,弟子當年遇難,背後便有這牛有道作祟,弟子嚥不下這口氣,奈何又無出這口氣的能力,恰好遇上一個要找牛有道報仇的人,才忍不住動了借刀殺人報仇的念頭。」

  「報仇?」鬼醫忍不住樂了,被他給氣樂了,「就你這個樣子,懵頭懵腦,除了會點醫術,對其他的一竅不通,還想找那種手握龐大勢力的奸詐之輩報仇?你連靠近人家的機會都沒有,你拿什麼去報,你活得不耐煩了吧?你信不信人家一句話就能讓齊國那邊弄死你?保證你死得悄無聲息!」
arty2008 發表於 2019-3-21 16:00
第一五零六章 發現內奸

  無心納悶了,不明白師傅為這早已過去的事氣惱什麼,既然師傅生氣,他也只能是低頭認了。

  鬼醫卻是一口氣難消,指著斥責道:「此事,你事後為何不告訴我?」

  無心抬頭道:「事後聽到消息,獲悉牛有道已經死在了聖境內,弟子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加之沒聽師尊的吩咐,一點私心也沒臉向師尊多說什麼。」

  鬼醫恨聲道:「你腦子進水了吧?你弄出了個假牛有道,之後牛有道就在聖境內死了,你難道就不懷疑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無心驚疑道:「難道師尊在懷疑牛有道是詐死不成?聖境封鎖嚴密,假牛有道怎麼可能進去?」

  「你…」鬼醫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那些人之間的翻雲覆雨,對抗起來,那是多大的勢力之間在進行碰撞,區區一個聖境的出入口能攔住其他人,能攔住那些人嗎?

  人家之前說了,有辦法把他鬼醫給弄進聖境去,一個假牛有道弄進去還能有什麼問題不成?

  然而,算了,他已經不想再說穿這些了,他只是嚴厲警告道:「此事,你們兩個給我爛在肚子裡,決不能對任何人提及,就當沒發生過,打死也不能再告訴其他人,聽清了嗎?」

  「是!」師兄弟二人一起應下。

  不過無心卻有些疑惑:「師尊,此事除了我之外,只有顏寶如和郭曼知道,您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那個假的走漏了風聲?」

  鬼醫不知該說他什麼好,假的已經死了,還走漏個屁的風聲!真牛有道那邊肯定知情,然訓斥的話一到嘴邊,卻目光忽閃了一下,沉聲道:「你在齊京,甚少和外界接觸,找你求治的人,很難求動你,你是怎麼知道那個假牛有道和牛有道有仇的?」

  無心回想了一下,道:「是郭曼發現的。」

  鬼醫立問:「郭曼人呢?」

  無心看了眼門外,「好像在山背的藥田。」

  鬼醫立刻指向無相,「去,把郭曼找來。」

  無相感覺到有事了,當即閃身而去。

  師徒二人,鬼醫在藥廬內徘徊著,還不時拿起牛有道之前翻看的瓶瓶罐罐查看。

  無心則束手而立,內心裡驚疑不定,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

  沒多久,無相回來了,還帶回了郭曼。

  郭曼倒是一如既往,恭恭敬敬見禮。

  鬼醫今天脾氣不太好,大袖一揮,不必多禮,當面沉聲質問道:「郭曼,當初無心在齊京曾給一人容易成牛有道,你可還記得?」

  郭曼看了眼無心,乖巧點頭道:「記得。」

  鬼醫沉聲道:「你是怎麼知道那人和牛有道有仇的?」

  郭曼想了想道:「是寶如姐發現的。」

  無心頓感意外,搶了一聲:「不是你發現的嗎?」

  郭曼認真點頭道:「算是我發現的。不過是寶如姐先發現那個人的,我盤問後才知道的,然後就告知了先生您。」

  無心愕然,鬼醫扭頭盯向無心,「去把顏寶如找來!」

  「是!」無相再次閃身而去。

  郭曼一臉茫然的樣子,試著問鬼醫:「老先生,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鬼醫揮了下袖子,繃著一張臉,不吭聲。

  藥廬內三人,等了好一陣後,才見無相閃身而回,入內稟報道:「師尊,找遍了藥谷,沒找到人,顏寶如好像不見了。」

  無心訝異:「不可能,怎麼會不見了?她從未不打招呼離開過,師弟,你再認真找一下。」

  「好,我再找一趟。」無相點頭,轉身要走。

  「不用找了。」鬼醫喝了聲,繃著臉道:「人不在了,人都已經跑了,還找個屁!」

  郭曼依舊茫然的樣子,「老先生,寶如姐怎麼了?」

  鬼醫忽轉身,沒理她,盯著無心道:「據你當初所言,我若沒記錯的話,你當時之所以收容這個顏寶如,也是因為她和牛有道有仇吧?」

  無心默想了一下,微微點頭道:「是。弟子聽說了她在天都秘境內和牛有道有仇的事,被牛有道給逼得走投無路了,又念想到她的修為實力…弟子當時也的確是因為一點想找牛有道報仇的私心,才收容了她,想著以後也許能用上。後來,牛有道死了,一切也就過去了,弟子見她辦事踏實,就一直留在了身邊。師尊,有什麼問題嗎?」

  鬼醫怒了,指著他鼻子,「有什麼問題?那個顏寶如是人家安插在你身邊的內奸,你說有什麼問題?」

  之前在金州時,師徒一行的行蹤暴露了,他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估摸著是對方的勢力龐大,被人給盯梢了。

  還有剛剛,來者居然直接進了他的藥廬,竟然直接闖入了他的老巢都沒人發現,簡直視這藥谷如無人之境,他當時就懷疑內部有奸細。

  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郭曼驚訝道:「寶如姐是奸細?這怎麼可能?先生這裡也沒什麼值得惦記的東西,怎麼會有奸細?」

  無心亦皺眉道:「師尊,您是不是搞錯了?」

  「搞錯了?」鬼醫反問一聲,當場急了眼,回頭左右一陣尋找,最終隨手抄了根棒子,咚一聲敲在了無心的腦袋上,真可謂是當頭棒喝。

  無心一聲哎喲,疼得揉著腦門後退開了,腦袋上以可見的速度鼓起了一個包。

  鬼醫手中棒子指著他,貌似氣得夠嗆,「你因惦記著報復牛有道,收留了顏寶如,後也因為惦記著報復牛有道而收留了那個欲找牛有道報仇的假牛有道,而且後者還是顏寶如牽線搭橋的,你還沒看出問題在哪嗎?人家抓住了你的弱點,利用了你!」

  無心還是有些疑惑,揉著腦門道:「師尊,顏寶如和牛有道有仇,人盡皆知啊!」

  鬼醫怒斥,「蠢貨!人家和牛有道有仇,為什麼偏偏衝你這躲了?這難道不能是人家蓄意安排的嗎?就你這樣的,還想找人家牛有道報仇?你也不想想那些在天下間搞風搞雨的都是些什麼人,都是把爾虞我詐當飯吃的人,就你這撿了條命回來的書呆子也想跟他們鬥?」

  「你連跟人家交手的資格都沒有,人家早就把你的底細給摸得一清二楚了,人家對你的弱點掌握得一清二楚,藉著你對牛有道的怨恨,先是安插顏寶如,又利用你搞出個假牛有道,對你連連下手,你卻毫無察覺!」

  「報仇?你怎麼報?你報鬼的仇!人家的人都安插在你身邊了,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掌握中,你從頭到尾都在人家的掌控中,但凡你有任何異動讓人家不高興了,人家只需言語一聲,不需要他費事,你身邊就隨時有人能弄死你!」

  「你慶幸你自己沒有亂來吧,你慶幸自己沒找到報仇的機會吧,否則你焉有命在這裡犯蠢,早就死了!」

  無心沉默著,雖然師傅已經把事情理出脈絡來了,他卻依然有些將信將疑,事情他也許搞不清楚,可是從顏寶如往日裡對待他的一些細節上,憑直覺來說,感覺顏寶如不像是要害他的樣子。

  「還有你!」鬼醫又指向了郭曼,「你家先生蠢著,你也蠢嗎?我看你平常挺機靈的,慣於見風使舵,比內奸還內奸,跟個內奸在一起這麼久,難道就沒能看出一點端倪嗎?」

  郭曼頓時委屈巴巴的樣子,嘀咕著:「寶如姐…顏寶如剛找上門的時候,我就勸過先生,覺得此人可疑,讓先生不要收留,可先生執意要收,就算發現不對,我又不能做主,先生信她,我能有什麼辦法?後來也沒發現她有什麼問題。」

  此並非虛言,她待在無心身邊的任務之一,就是要杜絶其他人往無心身邊介入,只不過顏寶如那次她未能攔住而已,加之幕後的人讓她作罷。

  鬼醫立問無心:「她說的是不是真的?顏寶如剛來時,她是不是覺得有問題,是不是勸過你不要收容?」

  無心有些尷尬了,訕訕著回了句:「好像是提醒過。」

  郭曼瞪眼道:「先生,可不是『好像』,而是明明白白說過好幾次的,你忘了嗎?」

  無心立刻瞪她一眼,貌似在指責,你唯恐天下不亂嗎?

  郭曼當即縮了縮腦袋,閉嘴了。

  咚!鬼醫手中棒子照無心腦袋上又是一擊,怒斥:「蠢貨!」

  「啊!」無心揉著額頭,再次後退了一步,他就不明白了,「師尊,您好好的追究這事幹嘛?」

  別說他,無相也覺得奇怪,是啊,好好的怎麼突然想到查這事了?

  好好的?鬼醫有氣得吐血的衝動,人家幕後的人都找上門了,還好好的?他不想多說什麼,神秘人交代的事情也不便洩露,有氣無力道:「都給我聽好了,跟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奸人比起來,咱們師徒就像是羊羔子,玩不贏他們的,今後誰再敢背著我擅自插手外面的事,別怪我清理門戶!」

  揮了揮手,「滾!都給我滾出去!」

  三人老老實實拱了拱手,皆退了出去。

  手中棒子撐在桌上,一手叉腰的鬼醫仰天長嘆,緩緩閉上了雙眼,「好好的收什麼徒弟,自作自受啊!」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難怪對方能掐住邵柳兒來脅迫無心,敢情早就把無心的底細給掌握得一清二楚了,早就把他們師徒逼進了坑堆裡,自以為爬出了坑,實際上還在更大的坑裡而不自知。




  徒弟是蠢,師父也沒強多少,不過「比內奸還內奸」這句話倒是無意中說對了!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9-3-21 18:00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9-3-21 22:00
第一五零七章 最後的機會

  出了藥廬的無心仍不太相信顏寶如是內奸,或者說是心裡還抱了絲僥倖。

  他這種人,和有些人不一樣,內心裡還是願意相信美好的。

  當然,也和鬼醫沒有告訴他真相有關。

  他還是決定再找一下顏寶如,說不定是什麼誤會呢?於是招呼上了無相和郭曼,一起再把這藥谷好好找一次。

  待到找遍整個藥谷,確認顏寶如真的不見了後,確認真的是離開了後,無心才悵然若失,才相信顏寶如是真的跑了。

  因為顏寶如從不會無緣無故不打招呼離開。

  也因此越發感受到了人心之險惡,怎麼都沒想到忠心耿耿、盡心盡力照顧了自己這麼久的人居然會是別人派來的奸細!這對他內心心存的那份美好是一種摧殘和踐踏,今後對人多了幾分小心謹慎,不再輕易相信他人。

  不過那份疑惑仍存在於他的心中,師傅好好的追究這事幹嘛?


  此時的牛有道出現在了茫茫大海上的一座小孤島上。

  島上有一隻飛禽坐騎趴窩在礁石上,迎風回頭梳理自己的羽毛。

  易容後的雲姬站在一旁,邊上還坐有一個素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法力受制後的顏寶如。

  已經被雲姬給抓了,有郭曼那個內奸在,顏寶如不疑有詐,輕易就被郭曼給誘出了藥谷,然後撞在了雲姬的手上,憑雲姬的修為,自然是沒多大動靜就給輕易拿下了。

  見到牛有道歸來,雲姬問了聲:「怎樣?」

  牛有道微微頷首,表示事情已經辦妥了,走到了顏寶如身前,居高臨下看著,琢磨著怎麼處置這女人。

  坐在石頭上的顏寶如抬頭看著他,問:「你們是什麼人?我…」與牛有道目光對視的她,忽面部表情一緊,瞳孔驟縮,忽帶有幾分驚恐狀的樣子失聲道:「牛有道!你沒死?」

  「……」牛有道愕然。

  雲姬亦訝異著看向牛有道,易容了的,怎麼會被顏寶如一眼給看出,這對男女之間不會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吧,否則顏寶如怎會輕易認出來?這都能認出,顏寶如得與牛有道熟悉到什麼程度?

  有點懵的牛有道回過神來,微笑,「什麼牛有道?」

  顏寶如不吭聲了,低頭著,目光閃爍著,似在躲避什麼。

  牛有道突然感覺裝下去沒意思了,這女人擺明了認出了他,當即放出了本來的聲音:「這都能認出來?顏寶如,看來天都秘境內的事牛某給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啊!」

  對方承認了,顏寶如內心裡湧起幾分絶望,她本想裝作喊錯了,覺得那樣興許能躲過一劫,已後悔喊出了對方的名字,如今只能是咬著牙站了起來,悲憤道:「牛有道,我已經躲到這來了,你竟還不肯放過我!」

  牛有道明白了,這位還以為自己想找她算當年的帳,不禁呵呵道:「你呀想多了,你還不值得我費那麼大的工夫。本沒打算把你怎麼樣,你竟然認出了我,這就讓我為難了。」

  此並非虛言,他出面見了鬼醫,談及的一些事情很容易讓郭曼暴露。

  其實暴露了也沒什麼,諒鬼醫也不敢動他的人,可涉及到這麼大的事,一旦出現意外,後果不堪設想,他不得不留下耳目盯著鬼醫這邊,鬼醫有異動的話他也好及時掌握。

  這種事,他親自出馬了,憑他的能力和手段駕輕就熟,豈能輕易留下漏洞?

  說白了,抓了這位是為了掩護郭曼,好讓郭曼繼續潛伏在鬼醫師徒身邊。

  當年郭曼未能成功阻止顏寶如介入到無心身邊時,郭曼還請求了助力,希望能進行補救,是他牛有道作罷了,放了顏寶如一馬。對出了天都秘境的他來說,憑他的勢力和實力,就顏寶如這種貨色已經威脅不到他了,留下顏寶如就存了哪天拿顏寶如為郭曼頂缸的打算,當年留的後手是以防萬一用的,沒想到還真有派上用場的這一天。

  顏寶如悲聲道:「郭曼是你的人?」事到如今,再看不出自己是被郭曼騙出來的傻了還差不多。

  牛有道:「這不是你該關心的。我這人不喜歡打打殺殺,也不喜歡隨意殺人,尤其是你這種姿色不錯的美人,可你現在讓我為難了。你說吧,我該怎麼處置你,給不出讓我放過你的理由,那我只能讓你餵這海裡的魚…倒是比餵螞蟻好。」

  顏寶如抿了會兒唇,問:「你如何才肯放過我?」

  牛有道淡然道:「給我一個放心的理由。」

  顏寶如反問:「說話算話?」

  牛有道:「你覺得我有必要跟你廢話嗎?」

  的確!顏寶如默了一陣後,艱難道:「當年我之所以幫童陌,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我有個兒子!」

  牛有道意外,「你還有兒子?據我所知,你不是一直單身嗎?」

  顏寶如:「你覺得我會找不到男人嗎?」

  牛有道上下打量她一番,「也是,憑你的姿色應該不缺男人才對,還當你對男人沒興趣。」

  顏寶如:「哪個女人沒懷過春?我也年輕無知衝動過,後來才發現那男人之所以不願暴露我和他關係的原因是因為他外面還有別的女人,我一怒之下把他給殺了!可我那時已經是大著肚子待產,孩子是無辜的。」

  牛有道:「童陌捏住了你兒子?」

  顏寶如搖頭:「沒有!我在修行界闖蕩,免不了有仇家,我當初的實力也不足以橫行,為了孩子的安全,悄悄將孩子寄養在了別人家。孩子後來大了,又無修行資質,只能看著他如俗世中人一般娶妻生子過日子。」

  「這亂世之中,一家的凡夫俗子能怎麼辦,躲起來能過嗎?想在世俗生存,我不便露面,需要一個有權勢的人幫忙關照,託付給了童陌暗中關照。童陌只知是我親戚,不知是我兒子。」

  牛有道呵呵道:「當初在天都秘境,把你逼到那個地步,你居然不說?」

  顏寶如:「你擺明了不肯輕易放過,能交代過去便行,我犯得著把自己家小給搭進來嗎?」

  牛有道挑眉,「那你現在為何又肯說了?」

  顏寶如:「郭曼是你的人,她弄來的那個假牛有道應該是你安排的。傳言你死在了聖境,可你還活著,也就是說,死的那個是假的。無心和邵柳兒的事,連我早先都看出了不對來,郭曼不可能看不出來,你肯定掌握了無心和邵柳兒的秘密,抓邵柳兒做要挾的事,和你脫不了干係。」

  「元色出事在茅廬山莊,你還活著,已經能說明問題。最近九聖接連出事,和你脫不了干係。以你如今的勢力,就算殺了我,也沒必要跟我那什麼都不知道的家小過不去。我雖不清楚鬼醫師徒具體幹了什麼,但現在見到你了,我能感覺到,他們已經身不由己的捲入了對抗九聖的風波之中,他們一旦出事,我是他們的人,也休想倖免。」

  「我現在明白了,鬼醫師徒早已經被你給控制了,我的生死其實一直在你的控制之下,能留我到至今,足見你有容人之量。」她其實很想說,你這種人太可怕了!

  說罷,竟撲通跪在了牛有道跟前,磕頭在地,「道爺,請您高抬貴手,請您給我個機會,我願投靠您,願為奴為婢,願為您效命,請給我一條活路,我這條命從今天開始就是您的!」

  為了活命,可謂不顧顏面做的乾脆俐落而徹底。

  她深知,這是她最後的活命機會,若抓不住的話,那就真沒機會了。

  「哈哈,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牛有道笑了,回頭看向雲姬,「她說的什麼兒子的情況,核查一下看看?」

  雲姬點頭,算是給出了意見。

  「江湖走馬,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但願你這一跪不會讓我失望!」牛有道感慨著轉了身,環顧無邊碧海,猶如看那千秋萬古,幽幽一嘆:「走吧!」

  ……

  草原上,一場激烈戰事全面展開了,秦軍叛襲,齊軍強勢反擊,千軍萬馬隆隆衝殺而來。

  眼看兩軍要正面衝撞上,突然間天塌地陷一般,滾滾洪流般衝鋒在前的齊軍突踩破大地,跌落進了一條溝壑內,後方騎兵急剎不住,齊軍自己發生了激烈衝撞,全面衝擊的齊軍頓時大亂。

  「殺!」軍旗下的羅照拔劍怒吼。

  前方抵禦騎兵衝擊的拒馬樁迅速搬開,大量人馬從未塌陷的埂上衝去,趁著齊軍混亂難以阻擋,如許多道尖刀般插入齊軍之內。

  秦軍這邊大量扛著麻袋的軍士衝到塌陷的地方扔下裝滿土的麻袋,很快便填平了溝壑,大軍全面衝了過去,配合前面衝進去將齊軍切割開來的人馬,衝殺而去。

  這是一場被逼無奈的戰爭,羅照不想打,可是沒辦法不打。

  晉軍高品也不想打,可是不得不打。

  晉國朝廷那邊開始施壓了,器雲宗對朝廷施壓了。確切的說,是三聖對器雲宗施壓了。

  烏常還好,可督無虛和藍道臨失去了耐心,看晉軍這死拖的架勢,還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搞什麼鬼?遂強勢施壓。既然這二位非要這麼幹,烏常也沒什麼意見,暫時順著來。

  而對呼延無恨來說,這一仗則有些出乎預料。
arty2008 發表於 2019-3-22 10:00
第一五零八章 氣數盡了

  因為高品的大戰略已經擺明了,就是要在不付出任何代價的情況下拖垮齊國,晉國又沒有後顧之憂,也不著急什麼,怎麼會突然發動全面進攻?

  殊不知高品也無奈,可是上面不允許他再繼續拖下去了。

  面對上面的施壓,他雖頂不住,但也沒有妄動,大軍全面推進之際,又盯上了丟了半條命的秦軍。

  因他暗中下的狠手,兩百多萬人馬的秦軍搜刮來的糧草近乎毀於一旦,秦軍欲投降,他堅決不受,逼得秦軍不得不全面後撤,否則拖到大軍饑腸轆轆戰意全無時,一旦晉軍發動攻擊,勢必全軍覆沒。

  全面後撤的秦軍只能奔齊軍去了,這一路上,逃的逃,跑的跑,最終與齊軍匯合時,人馬損失已過半,只剩百萬大軍。對此,無論是曉月閣還是主帥羅照都沒辦法,只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人馬沒了飯吃,他們又提供不了,能怎麼辦?

  糧草!糧草!

  秦軍一路上都在不斷向齊軍發求援消息,見面後一開口求的也是這個。

  齊軍很為難,呼延無恨也很為難,這明擺著是高品的陰謀。

  確切的說是陽謀,稍微有點戰場常識的,都能看明白,這是逼秦軍來消耗齊軍糧草的。

  一下多了百萬張嘴的吃用,齊軍手上囤積的有限糧草倍感壓力。

  可是能怎麼辦?除非齊軍對盟友大開殺戒,把盟友的這百萬人馬給消滅掉,否則你只要敢說一句「不給」,這餓紅了眼的秦軍沒什麼是幹不出來的,這一路走來為了充飢,可是連戰馬都殺了不少的。

  再不給吃的,曉月閣和羅照也壓制不住下面,面對下面反彈的壓力,只能是對齊軍開戰搶糧。

  地方上,已經被兩國人馬狠狠搶過一次了,在高品的手段下,地方上已經沒什麼可搶了,唯一能搶的、能有效而快速渡過危機的只有齊軍手上的屯糧。

  要麼和百萬秦軍開戰,要麼給糧,除了這兩個辦法,沒其他選擇。

  與百萬秦軍開戰的代價太大,面對高品的陽謀,呼延無恨左右不是,最終只一次性給了秦軍五天的糧草,接下來的維持則是每天輸送一天的補給。

  他也不可能答應秦軍,一下給出太多的糧草。

  分一半給秦軍就更不可能,齊軍人馬更多,還有殘喘的齊國朝廷要維持。

  秦軍也沒得選擇,知道呼延無恨在以糧食控制他們,在視情況而定,一旦發現不對,隨時能掐斷對秦軍的供給。

  這臨時的,不得已的選擇,又被高品鑽空子給盯上了。

  面對上面的施壓,儘管絶對優勢的兵力之下已經是勝券在握,可高品還是要儘量避免硬碰,否則被呼延無恨迎頭痛擊一番不是什麼好滋味,到了這個地步還要付出巨大的戰損沒必要。

  這次,高品主動派人聯繫上了秦軍,表示願意接受秦軍的投降。

  秦軍這邊自然是又氣又惱,之前投降你們不要,如今把我們搞成這樣又來納降,把我們當什麼了?

  高品焉能不知這邊氣惱,但既然敢出手,就必然有所倚仗,辦不到的事情也不可能行此舉。

  挑撥離間,以目前齊軍吝嗇糧草之事為挑撥,說戰事一出,齊軍必然拿秦軍作擋箭牌。

  同時威逼利誘,直接告知,晉軍即將發動全面攻勢,你秦軍掂量一下,能不能擋住我晉國兵鋒!

  也許諾曉月閣,只要此時願降,齊滅後,晉國願許以三州的地盤。

  若不降,晉軍大不了多付出一些代價,勢必一舉擊敗秦軍,到時候你曉月閣什麼都得不到!

  此戰最後誰勝誰負,你曉月閣只要不瞎,應該能看清,該如何抉擇,你們自己看著辦。

  曉月閣猶豫了,事情明擺著的,一旦晉國發動全面進攻,這邊能擋一時卻難以為繼,但原衛國三大派的下場是前車之鑒,怕被白白利用。當初顧遠達攻打齊京時,高品也說了會馳援,最後卻未動一兵一卒,坐看顧遠達和原衛國三大派完蛋,可謂把那三派給坑慘了。

  高品則給予保證,秦軍若不信,且看晉軍動作再說。

  之後的情況令秦軍心驚,晉軍真的出動了,放棄了防線,全面出兵,氣勢洶洶合圍而來。

  而呼延無恨這邊卻出現了巨大的誤判,大家都是統領千軍萬馬的主帥,呼延無恨認定了高品不可能在這種勝券在握的情況下還要付出巨大代價,高品腦殘了還差不多。認為有詐,以為是想拉動齊軍奔波,增大齊軍的消耗!

  呼延無恨做出了以不變應萬變的策略,以致於出現了巨大的敗筆!

  待到秦軍突然發動了襲擊,呼延無恨方意識到了糟糕,秦軍敢在這個時候動手,必然是要策應晉軍,否則焉敢?這意味著晉軍這次是真的要發動全面進攻!

  秦軍的進攻也出乎了呼延無恨的預料,之前秦軍兵強馬壯的時候晉軍不利用來攻打齊軍,反而在半殘後利用是何道理?

  而羅照亦不愧是一代名將,幾乎就在呼延無恨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招瞞天過海。

  把齊軍提供的五日基本盤的糧食給倒出了暗存,暗中進行土工,利用裝糧的麻袋裝土運土,在地表下暗掘坑道。

  他事先做了預料,一旦這邊發動襲擊,齊軍的騎兵可能會從哪個方向奔襲進攻,預設了坑道對付齊國最犀利的騎兵。

  這也是高品交代給秦軍最主要的任務,高品忌憚呼延無恨的驍騎軍,知道一旦全面交戰,驍騎軍會給晉軍造成巨大的傷害,所以希望這邊能不惜代價儘可能的重創驍騎軍。

  而秦軍一發動襲擊後,呼延無恨不可能允許側翼存在這麼巨大的威脅,和晉軍全面交手前必然是迅速將這後患給剷除,迅速調集大軍反撲。

  於是出現了眼前天塌地陷般的慘烈景象。

  「撤!」齊軍負責進攻的主將高聲大喊。

  震天廝殺聲中,齊軍人馬快速掉轉回撤。

  而地表之下,齊軍回撤方向的潛伏秦軍修士接到了指令,當即推倒了地坑中的支撐木柱。

  地表被大量人馬踩踏,無力負重,後撤方向頓時坍塌出溝壑,將大量騎兵困在了一方孤島中一般,人馬互相推擠著。有人跳下戰馬,跳入地坑,往對岸爬。

  「放箭!」一聲吼,秦軍這邊的弓箭手立刻遠射。

  近處則是大軍趁勢衝過屠殺……

  「好!羅照不負盛名,竟能在齊軍監視的眼皮子底下行此招,呼延無恨果真是氣數盡了!」

  獲悉秦軍重創驍騎軍、有力打擊了齊軍士氣的消息後,中軍帳內的高品可謂拍案叫絶,當即下令大軍全速前進,並傳令各路人馬,率先對齊軍發動全面首攻者重賞!

  他不能讓呼延無恨把秦軍給剿滅了,要留下秦軍那把刀威脅齊軍側翼,也能為晉軍牽扯大量齊軍。

  而齊軍中軍帳內,則是氣氛凝重,站在帥位上的呼延無恨鬚髮白了大半,緊繃著面頰。

  在案前跪了一群人哽咽求饒。

  這是日常派往秦軍那邊,負責監視秦軍動向的人。

  秦軍竟在齊軍眼皮子底下挖出了那麼長的坑道,這些人竟未有絲毫察覺,方導致驍騎軍損失慘重,這不是玩忽職守是什麼?

  一群人悲聲控訴秦軍之奸詐,痛述羅照之陰險。

  也不知呼延無恨有沒有聽進去,總之呼延無恨冷冷蹦出一個字來:「斬!」

  如狼似虎的軍士衝入,將一群人拖了出去。

  其中一名呼延無恨的心腹手下,大聲呼喊:「上將軍…上將軍……」

  未能換來呼延無恨的回心轉意,轉眼間,包括帳內剛才跪著的一群人,裡裡外外近百顆人頭滾滾落地。

  這些人頭未能驅散籠罩在整個齊軍心頭的沉重氣氛,戰場上的失利,也令沉重氣氛瀰漫籠罩了整個齊國朝堂。

  ……

  器雲宗,黑石步履匆匆而來,向烏常通報了晉軍的捷報。

  閣內盤膝打坐的烏常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如雕塑般沉靜。

  黑石繼續稟報其他情況:「魔教那邊,趙雄歌有所反應,與南天無芳躲在屋內密謀了小半天的樣子。之後南天無芳在暗中悄悄布置著什麼,根據一些跡象判斷,似乎要送什麼人進聖境。」

  烏常霍然睜眼,「送人?」

  黑石:「不知送什麼人。」

  烏常:「和趙雄歌有關?」

  黑石:「與趙雄歌密謀後,南天無芳才有反應,應該是與趙雄歌有關。」

  烏常:「聖境內目前的情況,送什麼人進去有意義嗎?哪怕把各聖地給攻打了,也沒任何作用。趙雄歌…」忽目光一閃,「難道和荒澤死地有關?」

  黑石點頭,「屬下也是這樣想的,除了荒澤死地,這般時期下,實在是想不出冒險送個人進去有什麼意義。」

  烏常:「布網,盯好了,進行確認,不要打草驚蛇!」

  「好!」黑石應下,又奉上一通馬屁,說什麼得虧聖尊的準確預判,如今令這邊處處佔了先機,否則有些事情難以看出什麼端倪來之類的。

  ……

  密室內的牛有道手持密信,踱步沉默著,思索著。

  賈無群的消息到了,告知了他那邊的判斷,控制萬獸門、天行宗、靈宗只是障眼法,三聖真正的目的是控制器雲宗,意圖利用晉國掃平天下,重塑天下格局!



  戰神老矣~尚能戰否?
  道道會中伏嗎?
arty2008 發表於 2019-3-22 18:20
第一五零九章 誰不聽話,我就滅了誰!

  呂無雙道:「賈無群的判斷應該是沒錯的,這對三聖來說的確是個好辦法,不管我們能不能扛住,這都是重整天下的最佳辦法。首先是能消耗大量的修士,令各方勢力實力銳減,實力大減的各方也會老實不少,可為之後的管控大大減壓,其次是重新掌握了天下利益的劃分權,想得利者必然乖乖聽命。」

  牛有道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在那瞇眼嘀咕了一聲:「曉月閣又倒向了晉國…」

  呂無雙一笑,「戰場上嘛,你倒向我,我倒向你,不是很正常麼?」

  牛有道答非所問:「我原以為晉國會收拾他們,如今看來,命長得很!」

  呂無雙詫異,「什麼意思?」

  牛有道回頭道:「聯繫王爺,讓王爺安排一下,我要與他們會面。」

  他們?雲姬記下了,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


  約莫一個時辰後,兩處臨時落腳點的地道暢通了,牛有道抵達了會面的中樞密室內。

  商朝宗、蒙山鳴和藍若亭已經先到一步等著,見面一起拱手見禮:「道爺!」

  牛有道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多禮,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話:「西邊的戰事出現了波折,依你們看,結果會如何?」

  商朝宗:「與蒙帥分析過,齊國滅亡只在旦夕之間,齊國扛不住了,隨時會崩潰。」

  牛有道哦了聲,看向蒙山鳴,似乎更側重蒙山鳴的意見,「這麼快?」

  蒙山鳴當即接話道:「這一仗實在是來得突兀,按理說高品指揮的晉軍根本沒必要這樣幹,就算齊國不行了,呼延無恨畢竟還死撐著齊軍,高品硬取能勝雖是大勢所趨,可硬取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這不符合高品如今穩紮穩打的風格,也實在是不合理,身為一軍統帥,換了誰能輕鬆取勝都沒必要釀取一場代價不菲的慘勝,尤其是高品已經將齊軍給步步逼到了這個地步,就更沒必要。」

  「別說呼延無恨沒想到高品會這樣做,老夫也同樣沒想到,換了我恐怕也同樣會著道。而高品這樣做,也的確是將呼延無恨給打了個措手不及,令呼延無恨的戰略布置出現了大大的敗筆。」

  「齊軍面臨的情況,早就人心動盪,若非呼延無恨撐著,只怕早已分崩離析。偏偏又在這個關頭,呼延無恨賴以的驍騎軍又遭遇了重創,對齊軍的軍心士氣影響是致命的。」

  「呼延無恨的威信雖在,但人心各異,並非人人都能意志堅決。背後有秦軍那把刀,正面又有晉軍氣勢洶洶全面滾滾而來,如此壓力之下,只怕齊軍內部會陸續出現投敵的情況。」

  「所以,齊軍堅持不了多久,隨時會出現兵敗如山倒的情況。」

  牛有道問:「沒有挽回的可能了?」

  蒙山鳴:「也不是完全沒可能,但晉軍的實力已近乎是碾壓齊軍之勢,齊軍又無後繼之力,正面交鋒想贏是不可能的。除非呼延無恨能巧妙利用打出幾場巧勝的仗來,突然逆轉雙方戰況。可以高品如今的作戰風格,分外謹慎,兼之手握碾壓之勢,必勝之道在手,又豈會輕易中計給予呼延無恨巧勝的機會?」

  牛有道:「也就是說,呼延無恨輸定了?」

  蒙山鳴頷首,「不出現重大意外的話,只能是這個結果,而且這個結果的來到會很快,也許就是突然之間的事情。」繼而一聲嘆,「戰局突然變成這樣,高品不惜付出代價也要強攻,實在是出乎所有人預料。」

  牛有道:「沒什麼好奇怪的,這並非高品和晉國朝廷的意思,甚至不是器雲宗的意思,而是三聖在背後施壓了。」

  三人聞言相視一眼,都有些訝異,商朝宗面色凝重道:「三聖親自介入了戰事?」

  牛有道擺手,「王爺不用擔心,九聖九去其六,都是我們這邊的手筆,挑明了說,是我一手推動的。」

  「三聖手上的勢力已經不足以控制天下,這才介入利用上了晉國。也就是說,三聖已經不行了。如今,我們雖隱而不露,但論到在修行界的勢力,我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三聖已不如我們!」

  「我們之所以隱而不露,只因三聖個人的威懾力仍在,仍能聚集一批人效命。」

  「我們已經具備了與三聖正面一決雌雄的實力,但三聖個人的實力不容小覷,在沒有絶對把握前,我們不會輕舉妄動。動手之後,一旦讓其中之一跑了,那將會後患無窮,而這是很可能出現的情況,這些傢伙最是擅長逃跑,因此不能操之過急,需徐徐圖之。因此,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將永絶後患!」

  此番言論,他還是頭次清清楚楚告訴商朝宗等人,也明確告知了這邊的實力強大到了何等的地步。

  商朝宗三人聞言為之振奮,可謂興奮不已,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原來他們身後站著的靠山竟然已是整個修行界的第一大勢力,三人內心的感慨之情可想而知。放在從前,哪能想到會有這一天,這才多少年,沒想到局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鼓舞了一下士氣、給予了一番信心後,牛有道又繼續道:「我此來是想請教王爺和蒙帥,可有辦法將曉月閣拉到我們這邊來?」

  三人再次相視一眼,不知此話何意。

  商朝宗疑惑道:「曉月閣的實力受損不是太大,還算完整,拉到我們這邊來,依他們的野心,只怕紫金洞會忌憚。」

  牛有道:「紫金洞那邊不用擔心,會配合的。」

  蒙山鳴:「若是這樣的話,許之以利,當會來投。只是秦國的人馬,肯定是沒辦法帶過來的,晉國死死控制住了西屏關,不可能會放行。」

  牛有道:「秦國的人馬我不在乎,我只問能否有確切把握將曉月閣整個拉過來?」

  蒙山鳴:「那就沒問題了。曉月閣如今是走投無路,這才投了晉國,晉國許以的無非是三州的地盤,若王爺派人聯繫,許以四州的地盤,曉月閣必會來投。因曉月閣很清楚,接下來的滅齊之戰,晉國不會讓他們自在,肯定會把他們用在戰事的刀刃上,曉月閣必將損失慘重,可他們沒得選擇。」

  「若王爺給出一條路…從過往可看出,曉月閣至玉蒼死後,皆是一群目光短淺之輩,也許是內部難平,以利誘之,利益權衡之下必會來投!」

  牛有道:「好!那王爺就儘快把人給誘來。把人誘來後,設伏,給我屠了!」

  屠?三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費盡心思把人給引來,就為屠滅掉?

  一旁陪同的雲姬亦愕然,這個時候要對曉月閣下毒手?

  商朝宗不禁疑問,「道爺的意思是,把他們誘來一網打盡?」

  牛有道:「沒錯,一網打盡!需要修士力量的配合,可聯繫雲姬,我這邊會協調。」

  得到了確認,三人面面相覷,藍道臨拱手道:「道爺,在下能否請問一句,這是為何?」

  不問問不行,實在是這事影響太大了,來投的修士竟把人家給滅門了,以後讓其他人怎麼想?

  牛有道:「我壓根就沒打算放過他們,當年他們分散潛隱各地,我拿他們沒辦法,既然自己冒了出來找死,我也沒必要客氣。我與三聖決戰在即,最終勝負如何難料,萬一我輸了,豈能容他們活到最後?此事需儘快,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想留下什麼遺憾!」

  三人有點搞不明白這位對曉月閣為何會有如此大的殺意,竟要趕盡殺絶!

  不過三人懂了,這是一定要曉月閣死在前面才行!

  既然這位執意如此,三人也不敢違逆,交換了一下眼色後,商朝宗拱手道:「好,回去就立刻著手布置此事。」

  牛有道嗯了聲,又交代道:「三聖的意圖,利用晉國掃平天下,重塑天下格局。我們這邊也該做準備了,滅掉曉月閣之後,王爺可以登基燕國皇位了,掌握了號令燕國上下的實力,才有與晉國抗衡的實力。我和三聖的決戰也許等不到那個時候,但事先做好準備總是沒錯的,免得屆時有人掣肘。」

  有點不讓商朝宗白忙的味道,有那麼點曉月閣的事辦好了你就做燕國皇帝的意思。

  此話一出,再次將三人給震撼得不輕。尤其是商朝宗,儘管之前牛有道就透過底,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他不免有些心潮澎湃。

  蒙山鳴看了看商朝宗的反應後,見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當即潑了盆冷水:「道爺,逍遙宮和靈劍山豈能答應?」

  牛有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逍遙宮和靈劍山不足為慮,我讓他們往東,他們去不了西,誰不聽話,我就滅了誰!總之,燕國的修行界和世俗各方勢力,都會支持王爺上位的。」

  話中隱隱透露的霸氣,說明此事已是板上釘釘了,也都知道這位道爺向來不會對他們說那些虛頭虛腦的話,商朝宗又激動了,就要拱手謝過。

  誰知藍若亭又是一盆冷水潑下,拱手道:「道爺,恕我直言,此時並非王爺登基為帝之最佳良機,還請暫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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