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極品相師 作者:蕭瑟朗(已完成)

 
theo0929 2017-2-16 07:53: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5 321281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8 08:36
第423章 見老莫

    山下開始有腳步聲,夾雜著鳥叫以及人們之間的交談。

    許半生雖然修為強大,可本也不至于能夠坐在山頂卻聽到山下的聲音。只因今天的紫氣格外的強盛,許半生在呼吸吐納之余,五感也被極強的放大了,這使得他竟然可以聽到山下晨練之人交談的聲音。

    每日東來的紫氣都是有定數的,大致總歸是那麼多,可是今日稍有不同,這是因為很快天氣就會發生變化,這看似朝陽光芒萬里的氣候,頂多半個小時之後就會被雲朵覆蓋,然後便會天降甘霖。天雨一落,紫氣便會急劇的收斂到太陽本源處去,天道當然知道很快便會落雨,于是今日這朝陽初升之時,其東來的紫氣就要比平日里濃郁的多。

    如此濃郁的紫氣,也幫助許半生在吐納的過程中,極大的增強了五感和靈識。

    許半生前一日對許老爺子說今天天氣不好,可不是在欺騙許老爺子,他早就推演出了今日的天氣,在這方面,許半生遠比天氣預報要準確的多。

    就連天氣預報,也是預報今日多雲轉雨,只是再如何精確的天氣預報,也很難預知陽光還未灑遍大地的時候,就已經會降下雨來。

    若是許半生不阻止許老爺子上山,恐怕今日許老爺子就會被困在這山頂的亭子之中至少兩三個小時了。甚至于,許老爺子若是出門稍晚,有可能在半路便降下雨來。

    許老爺子有許半生可以告知他天氣有變,但是其他的晨練者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了。有些前日看到天氣預報說多雲轉雨,穩妥起見可能就不出門了。可多數人,還是會按照正常的計劃,清晨出門。

    山下的那些交談聲響,便是那些認為他們晨練結束之前天上不會下雨之人,他們當然不會知道,頂多等到他們走到這處涼亭,那雨點子就會降落下來,並且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連成門簾一般的雨絲,三兩個小時之後才會稍稍停歇。

    吞吐著東來的紫氣,許半生心無旁騖,任憑耳畔不斷傳來山下由遠及近的人聲,他似乎聽到有人喊了一聲“老莫”,這讓許半生心念一動,心道,這老莫難道真的不是莫大師?

    十幾分鐘之後,涼亭外就已經出現了一個老人,老人穿著普通的運動服,腳上穿著一雙新百倫的跑步鞋,一步一步非常穩健的走上青石板的台階,然後拐向通往亭子的小徑。

    腳步聲沒有絲毫的異樣,但是許半生還是緩緩起身,回頭看去。

    這是一名大約七十多歲的老者,明顯不是許老爺子描述的那位老莫,許半生望向老人的同時,老人的眼神也投向他。

    老人顯然微微一愣,大概是奇怪這亭子里怎麼會有個如此年輕的少年吧。

    許半生也便笑了笑,走到亭外,放松著身體,緩緩舒展雙臂,雙腿很自然的站成了一個馬步,隨後他迎著還未完全跳出地平線的太陽,繼續吐納著很快就會消散的紫氣,而那名老人,走進亭子之後,依舊有些奇怪的看著許半生。

    青石板的台階上,又傳來嘈亂的腳步聲,老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他知道來了好幾個人,應該都會是他熟悉的面孔。而他卻不可能像是許半生那樣,知道來的一共是五個人,更加不可能知道來人之中,是三男兩女。

    從這些人的少許交談之中,許半生知道老莫還並未到來,他依舊眼觀鼻鼻觀心的吐納著紫氣,直到這五名老人走進亭中,跟先到的那名老人打著招呼,坐下休息,然後一同帶著點兒獵奇的心思看著自己。

    又過了大約五分鐘,許半生聽到了有人說話︰“天色好像有些不對啊,怎麼有點兒陰下來了,不會下雨吧?”

    而另外有個人說︰“下雨也沒關系,老莫是退休的大官兒,他一個電話,肯定有車來接他。老莫,要真下雨,待會兒你可得讓我們蹭你的車啊。”

    被稱之為老莫的人笑了笑,中氣十足的說到︰“我也不是什麼大官兒,而且都已經退休了,和你們一樣,都是普通百姓。兒子女兒倒是有車,可惜不跟我住在一起。家里只有個老伴兒,她是肯定不會來接我的。所以啊,真要是下雨,咱們恐怕都得一起在這里等著雨停。不過,我看這也就是幾片雲而已,還不至于下雨。真要這麼早下雨,那太陽也就出不來了。”

    “老孫你也是想得美,老莫雖然是新搬來的,可這些天咱們也還算熟悉了,你哪里看得出老莫家里會有車來接他?我聽說當官的退休了,至少要省部級才能繼續配車,你看老莫像個省長麼?”

    “我也就是說說玩兒,就算有車來接,也只能停在那邊……”老人顯然指了指遠處,又道︰“那麼遠,我們走過去只怕身上也都淋濕了。希望不要下雨吧。”

    三人說說笑笑,聲音已經明顯大了起來,亭子里的幾名老人也都看見了他們,紛紛打著招呼。

    有叫老孫的,這是和那個老孫關系好的,有叫老陳的,這是跟老陳關系好的,倒是沒有喊老莫的,顯然老莫在這里還屬于新人,並沒有人跟他特別的熟悉。正如許老爺子所說,和老莫最熟悉的可能就是他了。一個是巨富,一個是高官,現在都退下來頤養天年,共同話題會多一些,看待這個世界的眼光也更相似一些,自然接觸起來也就更多一些。

    許半生緩緩收了勢,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他知道,最多三分鐘,天上就該飄雨了。

    此刻的空氣已經開始略顯渾濁,東方的紫氣也開始朝著太陽收斂過去,在普通人眼中自然是看不出端倪的,他們只能感覺到天光暗了下來,可在許半生眼中,那絲絲裊裊的紫氣,卻像是飄帶一般,朝著太陽聚攏了過去,逐漸消失。

    轉過身,許半生望向來路,只見三個老人兩前一後的走來,三個老人看見許半生,都微微一愣,挺符合普通人的心理。

    這里倒也不是沒有年輕人會來,但是,像是許半生這麼年輕的卻從未見過,尤其是許半生看上去顯然不滿二十,卻穿著一身老氣橫秋的綢質中式練功服,腳上的圓口布鞋也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願意穿,這就有些個別另類了。

    不過,再如何感到奇怪,這些老人也不可能主動去跟許半生詢問什麼,這里又不是他們家,也沒有標明只有老年人才能來,他們去問就顯得有些多事了。

    看了看天色,許半生走進了亭子之中,見還有幾個老人站在亭外,他倒是主動招呼道︰“幾位老先生,還是先進亭子吧,這天色看上去很快就要下雨了。”

    就像是為了配合許半生的話一般,那幾個老人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天上就陡然落下了挺大的雨點子。

    山風也頓時吹了起來,雨點子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竟然有黃豆大小,看起來這場雨小不了。

    那幾名老人急忙進了亭子,一個個說著這好好的天怎麼說下雨就下雨了,然後又有人擔心的說︰“那幾個來得晚的,今天怕是要挨淋了,按照時間,這會兒他們大概剛從公路轉向石板路吧。”

    又有人道︰“誒,奇怪了,今天老許怎麼還沒到?以往他都是來的比較早的。老莫,你和老許關系最好,他說他今天不來了麼?”

    老莫看了許半生一眼,笑著搖了搖頭,說︰“老許沒說啊。”

    又有人道︰“哎喲,老許不會是起晚了吧。他那把年紀,要是淋了雨恐怕受不起,咱們這些人里,就數老許年紀最大了吧?”

    “你少替老許擔心,人家老許年紀雖然比你大不少,可身子骨比你還好,就算淋點兒雨也沒事。”

    “就是,比起老莫,老許才更有可能遇到下雨,家里就有車來接。他就算是起晚了,這會兒估計也不會離公路太遠,家里人接他也方便,找棵大樹稍微躲一下雨就行了。”

    “你總是覺得別人家都很有錢,我怎麼就沒看出來老許家里會有車來接?”有人絮叨。

    “老莫,你和老許熟,你覺著老許是不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那老頭兒一看就知道,氣質擺在那兒。”

    老莫又笑了笑道︰“老許家里條件應該是不錯,我也沒細問,平時也就是在這里聊幾句。不過我估計,老許應該今天就沒出門,他可是從來都不會晚起的。”隨後,老莫竟然望著許半生,說︰“小伙子,你說是不是?”

    老莫這樣突然的一句問話,其他老人都有些奇怪的看著許半生,心道老莫怎麼會突然跟這個少年說話呢?

    許半生倒是笑了笑,說︰“應該是不會出門吧,昨天爺爺睡得比較晚。”

    這話一出,也就是表明了身份,但是其他的老人就更加奇怪了,怎麼老莫竟然會認識許老爺子的孫子呢?

    “小伙子,你是老許的孫子?”有人問了。

    隨即立刻有人說道︰“老莫你剛才還說沒細問,你連老許的孫子都認識。”

    老莫笑著攏了攏頭發,說道︰“我可不認識,只不過這小伙子和老許長的有些相似,我大膽猜一猜。”

    其他老人都看著許半生,許半生點點頭道︰“老先生猜得很準。”這就算是驗證了老莫的話。

    “小伙子,看你這身打扮,應該不是第一次晨練吧?怎麼沒見過你陪你爺爺一起來?”又有人問。

    許半生笑了笑,道︰“平時不跟爺爺住在一起,昨天聊得比較晚。”

    眾老者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老莫走到許半生身邊,小聲問道︰“小伙子學過武功?”

    許半生直視著老莫的雙眼,可是卻無法看透這個老人,他點點頭道︰“學過一些,強身健體而已。”

    老莫點點頭,道︰“好哇,年輕人就該這樣,不應該整天坐在電腦面前。晚上早些睡,早晨早些起,這天地之間的氣息,還是要多吸收。”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8 08:40
第424章 似霧非霧

    許半生點點頭,走近老莫,手上突然做出了一個動作。

    可以看見,老莫的瞳孔急劇的收縮,仿佛凝成了一個針尖。

    許半生當然不是要打老莫,別說不確定老莫的身份,即便知道他就是莫大師,許半生也不可能當著這麼多老人的面動手。

    瞳孔收縮,是任何一種生物在遇到突發的危險時的自然反應,這表示對方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唯有經過特殊訓練或者不將這判斷成危險的人,才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可以說,老莫的反應很正常,完全就是一個人類極為正常的反應。

    許半生並不指望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能試探出老莫的真實身份,即便是瞳孔收縮,也可以是老莫故意為之。但是老莫現在的反應實在過于完美了,在許半生突然做出那個宛若針刺一般的動作的時候,他的瞳孔一開始有個凝滯的反應,然後才收縮成一個點。或許老莫就是一個普通的官員,也可能是老莫偽裝的格外的完美。

    身體微微後傾,腳也往後退了一步,老莫的表現真的無可挑剔。

    許半生立刻帶著少許歉疚的說道︰“抱歉,老先生,剛才有一滴雨飄進來了,我這是本能反應。”他那誠摯的表情,似乎在為剛才說自己也是習武之人做印證,一個習武者,對于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雨星子,出現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

    老莫寬宏的一笑,道︰“我以前也見過一些高手,他們對于危險的確是容易神經過敏。看來,小伙子你的功夫很不錯啊。”

    許半生也笑笑,道︰“剛才聽到老先生說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官員,可若您見過真正的高手,恐怕也就不那麼普通了。”

    老莫稍稍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手里做了個手勢,示意許半生到一旁說話。

    兩人走到亭邊,老莫說道︰“你是許半生?”

    對于老莫能夠說出自己的名字,許半生並不意外。

    如果老莫就是莫大師,毫無疑問,他當然認識許半生,許半生這一年來做了那麼多跟莫大師相關的事情,也算是破壞了他不少的計劃,若是莫大師一點兒都不介懷,這說出去是絕對沒有人會相信的。

    而即便老莫不是莫大師,他無疑也是個曾經身居要職之人,那麼他豈能像是這里晨練的其他老人一樣,居然會面對許老爺子這樣的身份而不知?

    許老爺子是什麼人?那是連這個國家的領導人也要關注的對象。

    而許家的一諾集團,實際掌控的財富,絕對要比福布斯排行榜上的那些國內富豪更多。普通百姓可能並不會太了解這些,可無論是高層官員還是那些排的上號的富豪們,都深知一諾集團以及許家的影響力和財富。

    既然都已經知道許老爺子的身份了,當然不會對許家上下不了解。而許半生,半年多前還曾幫那位老人治好了沉痾,若是共和國的高層官員,斷然不可能不知道許半生,更何況在那位二號人物來到許家大院的時候,許半生還曾很不客氣的將其逐出去。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以你的年紀,應該還沒有退休吧?”

    既然知道了對方是共和國的高層官員,而官員的退休年紀,到了省部級就已經調整到六十五歲,若是到了副國,完全是可以延長到七十歲以後退休的。人老了不戀棧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這個老莫看上去也不過就是六十剛出頭的模樣,不排除保養的好一些實際年齡再大上幾歲,但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超過七十歲。是以,許半生才會有這樣的一句話。

    老莫微微一笑,道︰“我的確是退下來了,而且是直接退的,沒有在二線發揮余熱。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些官員,我的級別並不算高。”

    許半生有些好奇的看了老莫一眼,心道這個老莫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說。

    他稍稍猶豫,便道︰“特殊部門?”

    老莫沒有否認,也並未承認,而是看了看亭外的雨線,說道︰“也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能停。”

    許半生聽出老莫話里的意思,他這是暗示許半生要和他換個地方詳談,于是許半生便取出了手機,給蔣怡打了個電話。

    “我在家里後山上的亭子里,雨太大了,讓三哥來接我一趟吧。這里還有個朋友,麻煩三哥多帶一套雨具。”許半生吩咐完,便掛斷了電話,然後和老莫一起站在亭子邊,看著亭外的大雨,一言不發。

    一老一少兩個人,都安靜的像是雕塑一般,偶有雨點飄落進來,卻在距離二人身體幾公分的地方,似乎遭到了什麼格擋一般,自然落下。亭子里的其他老人並未發現這一點,他們只是聚在一起交談著,討論著這雨什麼時候才會停,有些在擔心無法給兒女準備早飯了,有些在擔心孫兒孫女沒人送去上學。

    許半生聽到了遠處汽車的聲音,然後便看到馮三一路帶著兩把雨傘快步而來。其實許半生根本就不需要這些,哪怕帶著老莫,他也可以保證兩人走在雨里甚至連腳底都不會沾上一點兒水。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他實在不能展現神通,也只能煩勞馮三跑一趟了。

    反正也是要去初見的,來輛車接一下也算是順便。

    馮三把傘分別給了許半生和老莫,不由得好奇的看了看老莫,心道這又是什麼人?身上不但沒有半點精氣波動,就連內力也沒有,著著實實就是個普通人而已。

    “老先生,既是偶遇,便一起吃個早飯喝些茶水吧。”許半生撐開了黑色的大傘,也不等老莫回答,便徑直走進了雨中。

    老莫笑笑,也撐開雨傘,兩步邁的很大,追上許半生,兩傘一前一後,老莫說︰“下雨天就特別容易餓,只是偶遇卻顯然不是。”

    走到公路上,馮三打開了車門,兩人一左一右坐了進去。

    坐在車里,老莫便閉上了雙眼,儼然一副高官的模樣,抓緊一切時間在車里休息。

    許半生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前方,馮三開著車,把他們帶到了湖畔的初見會所。

    “這里是蔣怡女士的產業吧,早就聽說過,一直不得其門而入,今天倒是托了小友的福。”老莫撐開傘,下了車,徑直朝著初見的台階上走去。

    許半生也撐開傘跟上,兩人上了台階之後,馮三才過來幫他們開了大門。

    時間還早,不過清晨七點,初見作為一個即便是不怎麼接待尋常客人的會所,也依舊不可能這麼早開門,只有兩個值班的保安在里邊。

    馮三交待了一下,兩名保安便去了廚房,幫他準備做早飯需要的材料,然後馮三才對許半生和老莫說,他會下廚給二人做些早餐,只是還要稍微等一會兒,建議二人上樓先喝些熱茶。

    許半生點點頭,領著老莫上了樓,直接去了那個他管用的包間,那個外有露台,可以將對面的湖水盡收眼底的包間。

    “蔣怡女士真是個懂得生活懂得享受的人,這湖光山色,著實愜意的很。外邊下著雨,山水朦朧了,就更加顯出主人的品味來。”老莫站在露台上,也不畏大雨帶來的大風,腰桿挺直,倒是不像那個藏頭露尾的莫大師能夠擁有的氣派。

    許半生笑了笑,在茶台前坐下,輕車熟路的燒了水,燙了壺,然後將上好的金駿眉放進紫砂大師蔣容在世的時候親手所制的壺之中。

    “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官員,都會喜歡看牆上的書畫或者屋里的古董擺件呢!”

    老莫笑著回過身,走到許半生的對面坐下,看著許半生有條不紊的洗茶燙杯,說道︰“人活百年,那些古董也好,字畫也罷,擺在那里,保存得當便可千年萬年不損。倒是這湖光山色,怕是看一眼少一眼,後輩所見也和我等所見不同。”

    “人老了都容易這樣惜命麼?”許半生倒上了一杯茶,將茶盞放在老莫的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莫顯然很懂茶,用拇指和中指拈起茶盞,無名指輕輕托在茶盞下方,先聞其香,後品其味,最後才將整杯已經溫下來的茶湯傾入口中。

    “人類要前進,就必須破壞湖光山色,沒有人知道是好還是壞。不光年老,年輕人又何嘗不想千秋萬代的活在這個世上。這個世界總歸是看一眼少一眼,每天醒來睜眼,距離歸宿就又近了一些。哪有人在這世上可以真的了無遺憾?”

    放下了茶盞,老莫眼神清明的看著許半生,雙瞳之中清澈的完全不像是一個六十余歲的老人。

    許半生為老莫續上了一些茶湯,然後說道︰“老先生可否借右手一觀?”

    老莫微微笑著,卻並未伸手,而是說道︰“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我也沒有半點修為在身,只是年輕的時候練過一些強身健體的功夫,連半點內力都沒有,在你們眼中,只怕是貽笑大方了。”

    許半生也不執著,喝了口茶說道︰“老先生似乎對術數界很了解?”

    “身份使然,不得不了解,倒並非我願意。如果可以選擇,我倒是願意只做一個普通人的。人活一世,總是有些生下來就有的悲哀,比如你,幾乎無法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比如我,一生下來就背負著他人的罪惡……也或許並非罪惡,但是這總歸是我不情願的事情。”

    “老先生知道我在找什麼人?”許半生再度做出請茶的手勢。

    這一次,老莫卻並未飲茶,而是將目光投向露台以外,看著外邊那被雨線變得朦朧的世界,緩緩嘆道︰“我也是直到二十來歲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竟然背負了一些所不喜的使命。家門不幸,又或許是家門有幸,受其所累,我從青年就開始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情。也拜其所賜,我才能一生沒有他人之憂,高居廟堂之上,大半輩子也可算是平安喜樂。”

    “莫大師和老先生是什麼關系?”許半生已經明白老莫的話外之意了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8 08:41
第425章 南柯一夢

    外頭響起了敲門聲,應該是馮三來送早餐了。

    老莫自然的閉上了嘴,許半生則是喊了一聲“進來”,門外進來的人,果然是馮三。

    馮三推著一輛小小的餐車,餐車上的早點還真是豐富的很。

    有熱騰騰的豆漿,乳白略黃,裝在一只小扎壺中,看著就那麼的新鮮。

    清粥也煮的剛剛好,水米分明,狹長的米粒剛剛煮開,表皮綻裂,卻絕不會米湯渾濁,一顆顆漂浮在水里,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

    蒸好的小包子小饅頭也顯得那麼的飽滿,每一只都像是完美的藝術品。

    油條黃澄澄的,透著酥軟,火候極佳。

    幾樣小菜,分別裝在幾只小碟子之中,醬黃瓜還透著幾分鮮綠,雪里蕻略帶青紅,蘿卜干是淡淡的黃色,榨菜用紅油炒過,油汪汪的卻並不會讓人覺得油膩。

    馮三將這些早點逐一放在桌上,然後說了一句︰“兩位請慢用,蔣總大約十五分鐘之後到。”便退了出去。

    許半生拉開一張椅子,坐在了主人位上,含笑說道︰“看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老先生請用早飯吧。”

    老莫點點頭,也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拿了一碗稀粥,用勺子吃了一口,點頭贊道︰“真是精益求精啊,火候掌握的太好了。”

    許半生也拿起一只包子,兩口吃下,說道︰“主要是原材料好,這里的原材料都是自己的農場里種植出來的,絕對的純天然,沒有任何轉基因,米有米味,面有面味,水也用的是山泉水。”

    老莫就這點兒小菜喝完了一碗粥,又拿起一根油條,撕成幾段放進豆漿里,呼呼啦啦吃下,最後吃了個菜包子,滿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真是不錯,最讓人得到滿足的,往往就是這些純天然的東西。剛才說到那位莫大師,其實我也並不確定自己和他究竟是否有所謂的親戚關系,但是我當年在工廠里做到車間主任,眼看著就要進入工廠的管理層,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莫大師還是很仙風道骨的,雖然穿的很樸素,也就是普通人的打扮,沒有絲毫奇特之處,但是讓人一見到他,打心底就會產生一種安詳寧靜的感覺。”

    老莫眯起了雙眼,似乎陷入到三十多年前的回憶之中。

    許半生也不去打斷他,只是靜靜的吃著早點,等待著老莫自己回憶起一切,反正他肯定是會將他所知道的都告訴許半生的。

    緩緩的睜開雙眼,老莫站了起來,走到露台上,雙手扶在欄桿之上,遠眺著外邊的煙雨山湖。

    雨小了一些,卻還在下,細細的雨絲頗有些如油春雨的感覺,但是此刻早已進入夏季的節奏,外邊的雨絲極其細密,倒像是在天地間蒙上了一層虛無縹緲的煙霧一般。

    “那天也下著雨,我蹬著自行車往廠里去。頭晚是我函授的大學文憑到手的日子,有了這個文憑,我就可以順利的成為廠領導之一,心里高興,就跟幾個朋友多喝了幾杯,結果早晨醒來的時候就有些晚了。”

    老莫仿佛在講述一個故事,一個屬于別人的故事,帶著唏噓,帶著感慨,又似乎在追憶他的似水華年。

    “永久的老二八杠,錳鋼載重型,我騎得風生水起,冒著雨也渾然不顧。沖進廠門的同時,也聽到了廠里的廣播中拉響了最後一道號,總算勉強沒有遲到,只是到車間的時間肯定會晚一些。”

    老莫眯了眯眼楮,將上半身探出到露台之外,感受著雨絲打在自己面頰之上的滋味,就像是三十多年前,他騎車行在雨中的滋味。

    “到了車間的時候,距離上班時間已經過去快五分鐘了,路上好像有什麼事情還耽擱了一下,記不得了,否則我從廠門口騎車到車間,怎麼也用不了五分鐘。自行車就隨隨便便的往車篷里一扔,那種整車刷成白色,上邊還用鋼印打上廠名的車,從來都不用鎖,那會兒好像也沒有那麼多的偷車賊,廠區就更加沒有。剛走進車間,還來不及找塊毛巾擦擦頭發上的雨,就有個工人跑來告訴我,說是有人找我。”

    話里的毛巾提醒了老莫,老莫回到餐桌邊上,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臉上和頭上的雨水,坐回到茶台邊,自己將杯中的冷茶倒去,又摸了摸水壺里的水還熱著,便注入紫砂壺中,稍稍浸泡,這才將茶湯倒進公道杯,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當時也沒在意,我們那是個軍工廠,雖然生產的不是跟武器相關的東西,可是上班的時候,外人是絕對進不了生產區的。業務來往也都是在生產區外的兩棟樓里,所以我以為是廠里的領導,心里還欣喜著,這剛拿到大專文憑,廠子里就有了動靜。可是等到走到辦公室,看到的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我以為是其他車間的老師傅,但卻有些奇怪,畢竟廠里的老人我也基本算是都有些印象,眼前這個氣質和儀態都絕非工人的老師傅,我卻完全沒有印象。走進去之後,我從牆上把自己的毛巾摘了下來,一邊擦著臉上的雨水,一邊問他是誰,可是,毛巾剛剛捂到臉上,我就覺得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許半生這時候才開口說道︰“醒過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不見了吧?”

    老莫點了點頭,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喝完之後繼續說︰“我做了一個夢,夢很長,似乎有好幾輩子那麼長。可是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時間卻僅僅過去了一兩分鐘而已。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我那塊上海手表上的時間,八點零九分,而我在車間門口飛身下車之前,也看了一眼手表,手表上的時間是八點過五分。扔車,走進車間,遇到工人告訴我有人找,然後再爬上樓梯走道二樓,也就是兩分鐘的事。所以,我實際昏過去也就是兩分鐘。而那個人,早已經不見了。”

    “夢的內容呢?”

    “我夢到我父親,還有我的大伯……”老莫把空的茶盞放在鼻端聞了聞,很陶醉于金駿眉的甜香,“我是跟著大伯長大的,父母都在我幼年就去世了,坐在公共汽車上。那會兒的公共汽車還是兩截的,特別長,中間有個圓盤,兩邊都有座位。我父母出事的時候,車上人不多,可是人坐的都很散,都只剩下單獨的位置。他們倆感情很好,便一起坐了中間那個圓盤上的椅子。車子拐彎的時候,中間的圓盤突然就塌陷下去,兩人一起掉下了車,被後邊的輪子碾過去,死的時候估計沒有什麼痛苦,只是在那一瞬間被驚嚇到。大伯把我接了過去,結果我當兵的那兩年,他也去世了。我父親就只有哥兒兩個,卻都沒能安享晚年,我夢到的他倆,都還年輕,應該都是剛剛工作的年紀,也就是十七八歲吧。”

    “你見到的那個人,也就是莫大師,也出現在你夢里了吧?”許半生又問。

    老莫點點頭,道︰“父親和大伯都叫他叔爺,而且和他似乎很親密的樣子,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後來我下班再見到他,我就認定他是我們家的親戚。但是後來,倒是越來越懷疑。畢竟,在夢里,父親和大伯喊他叔爺的時候,他看上去六七十歲的模樣,可是我見到的他,也是六七十歲的模樣。這中間相隔二十多年呢,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當時,這個明顯應該成為疑問的地方,卻被我自動忽略了,直到我五十多歲的時候才又意識到這一點。而在我二十多歲到五十歲的這二十多年里,很多次的跟人描述過他的事情,卻始終沒有一個人問起過關于這一點。”

    “夢里發生了什麼?”許半生其實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老莫太過于執著他的回憶,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說起夢的確切內容。

    老莫道︰“莫大師帶著我父親和大伯修行,當然,這個詞是我後來才知道的,在當時,我只認為是他教我父親和大伯習武。在夢里覺得理所當然,可是醒來之後卻覺得奇怪,我父親如何我沒什麼記憶,他出事的時候我還年幼,可是大伯卻是個普普通通的老人,不可能有什麼武藝在身,被廠里人欺負,往往都還要我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帶一幫小伙伴幫他找回場子。而在夢里,父親和大伯逐漸成長,結婚生子,他們儼然是有很高深的武功的。夢很完整,幾乎記錄了我父親和大伯在一起所有的畫面,只要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夢境都出現了。他倆在我夢里第一次分開,是兩人為了某件事發生了爭吵,結果父親就帶著母親離開,上了那趟公共汽車。公共汽車上,也並不是什麼意外,而是有人突然對我父母動手。母親是完全動不了手的,父親將她擋在身後,跟那個人發生了很激烈的打斗。可是,車上的人就像是完全看不見他們似的,任由他們在車里打來打去,一個個八風不動。可能是兩人的打斗過于激烈,車子中間突然就塌陷了,那個人腳尖一點,從被撕裂的車頂跳了出去,而我父親為了救我母親,兩人雙雙落在了車輪之下。然後是大伯把我從家里接走,又替我父母操辦了後事。在火葬場,那個人又出現了。大伯和他也發生了爭吵,他卻一直都很有耐心,不急不躁,大伯怎麼罵他,甚至跟他動手,他都不生氣。哦,我是不是忘記說我的夢是完全靜音的,聽不到任何交談,只能從他們的談話姿態上,去判斷他們說話的內容?”

    許半生笑了笑,擺擺手,說︰“這些不重要,你接著說。”

    老莫點點頭,繼續道︰“火葬場來了很多人,應該都是父親的朋友和同事,莫大師便離開了,然後大伯把父親的骨灰倒進了垃圾箱,隨便在地上抓了些土,裝在骨灰盒里帶回了家。回到家里,大伯似乎想殺了我,但卻一直都沒狠下心動手。”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8 08:41
第426章 靈體改造試驗

    許半生又插嘴道︰“你大伯想殺你,你也是在後來的生活里慢慢體會到的吧?夢剛醒的時候並沒有這種感覺,只是覺得你大伯的行為舉止有些奇怪。”

    老莫看了許半生一眼,點點頭道︰“是的,那會兒太多不明白的事情,也很難想到大伯會想要殺了我,只是覺得他的舉動有些古怪。我怎麼也想不到,在我父母出事之後第一時間把我接過去,對我比對他親生的女兒還親的大伯,竟然會對我起了殺心。這一點是我直到四五十歲的時候才想明白的。”

    許半生皺了皺眉頭,又問︰“你大伯還有個女兒?她現在人呢?”

    “早就失去聯系了,我當兵回來之後,才得知的大伯的死訊,在部隊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通知我大伯已經去世了。從部隊回到地方,我去大伯家才知道房子已經交還給廠里了,而我大伯母和堂姐都離開了吳東,根本就沒告訴過我她們的去向。要不是大伯還有個單位,我甚至連他的死訊都無從得知。”

    “你退下來的時候至少也是個省部級吧?”

    老莫點點頭,道︰“享受正部級的待遇,副部級的位置上退下來的。”

    “那無論如何你也算的上是位高權重了,這麼多年,你就沒有試圖尋找過你的伯母和堂姐?”

    老莫顯得有些唏噓,蒼老的面孔之上,皺紋也仿佛在感慨著人世浮沉。

    “怎麼可能沒找過,哪怕是後來意識到當年我父母去世之後大伯竟然生出殺了我的心思,他們一家也終究對我恩重如山。若不是他們,我一個連記事都做不到的孩子,又怎麼能夠平安的成長到可以當兵的年紀?而且這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個結,我不明白為什麼對我一向也很好的伯母和堂姐,竟然會趁著我當兵的時候不辭而別。可是,她們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完全杳無音信。我所從事的也算是特殊職權的部門了,按說在戶籍系統里尋找一個人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尤其是有了網絡這種東西之後,全國人口的戶籍都已經聯網,想要在人海里排查出一對母女,卻竟然完全找不到匹配。”

    “出國了?”

    老莫搖了搖頭,道︰“如果是正規手續出的國,我也一定能查得到。可是,沒有。她們倆的戶籍當時被遷到了鄂中,這是我能查到的最後的線索。我查過接收當地的戶籍檔案,伯母調去鄂中的那個工廠之後,不到一年就辭了職。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們母女,戶籍也留在了當地的街道辦,她們就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許半生點了點頭,看來,這方面是不會有什麼線索留下了,在當年那種環境之下,消失兩個人,如今時隔三十多年,再想找,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老先生,你繼續說說你的夢吧。”

    老莫點了點頭,又喝了杯茶,才說︰“那個夢似乎主要就是在提示我父母的真實死因,而大伯在那之後,也曾經去找過那個跟我父親動手導致我父母死亡的人。他找到了,卻根本不是那個人的對手,而那個人似乎也無意殺他。大伯之後又數次去找那個人,也逐漸在打斗之中佔據了上風。最終打敗那個人之後,大伯似乎還想找他逼問一些什麼,但是那人卻自殺了,大伯什麼也沒聞出來。由于夢里沒有聲音,我也不知道大伯逼問那人的是些什麼問題。”

    許半生笑了笑,道︰“現在其實你已經知道你大伯當初逼問那人的是什麼問題了吧?”

    老莫點點頭,道︰“應該是想獲知莫大師的蹤跡,在我父母死後,大伯應該就一直在尋找莫大師。”

    “你的夢里有讓你獲悉你大伯的死因麼?”

    老莫搖搖頭,茫然的說道︰“沒有,那個夢就是到了大伯打敗那個人,並且那個人自殺後就結束了。時間應該是我當兵前。”

    “你醒後見到莫大師,是在什麼時間?你當時應該是滿腦子的疑問,所以並未懷疑那個莫大師的身份有什麼不妥?”

    “其實也並不是全無懷疑的,畢竟我在車間里一見到他就昏了過去,然後做了個那麼長的夢,偏偏我昏過去也就是兩分鐘的事情,整個過程就好像是我進了車間的辦公室,然後坐在椅子上打了個盹兒一樣。夢里發生的一切又過于真實,栩栩如生,細節完全清晰,我這輩子也沒做過這麼記憶清晰的夢。要說沒有疑問,是不可能的。”

    許半生也點了點頭,道︰“你繼續說你下班後的事情吧。”

    “那天我在車間里,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那個夢對我的沖擊太大了,完全不明白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中午下了班,我因為是單身的緣故,一向都沒有回去的習慣。讓工人幫我從食堂帶了飯,吃完之後就在辦公室里休息,直到下午五點下班,才離開工廠。確切的說,我離開工廠應該是下午五點零七分,工人們都走光了,我最後一個離開,車間的大門還是我鎖的。騎著車出了生產區,到我住的地方,一進門,就看到莫大師坐在我的屋里,我當時就驚了,第一反應是要出去,可是當時渾身上下就像是沒力氣一般,連邁步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出來,甚至連大喊救命都喊不出。”

    “你記得莫大師的長相麼?”

    老莫搖了搖頭,眼神愈發的茫然,他說︰“這一點困惑了我足有幾十年,其實直到現在我還覺得很迷惑,哪怕我對術數界已經有了極為透徹的了解。在我的記憶里,莫大師的長相其實是很清晰的,可是,無論我如何努力,都無法回憶起關于他相貌的細節。也就是說,這個人只要站在我面前,哪怕只是個背影,甚至只是露出半截身子,我都有把握第一時間認出他來。但是,我卻完全描述不了他的身高長相等等細節。”

    許半生心道,果然,和曾七爺以及夏妙然父母對莫大師的記憶完全一致,都是那種記憶極其深刻,但卻就是無法回憶起這個人的各項細節,能夠描述其相貌的詞匯,也就剩下仙風道骨和親切和藹這樣的籠統說法。

    “莫大師找你做什麼?”

    “他告訴我,我可以稱之為莫大師,但是,他是我們莫家的人,從備份上來說,應該是我曾祖輩的,我父母以及大伯都應該叫他一聲叔爺。這和我夢里的景象吻合,而我在他面前根本毫無抵抗之力,我也就屈從了這種說法。那個時候我已經可以說話了,可是我看不出莫大師對我有任何的威脅,是以也沒有了叫人的意圖。我當然是喊他曾叔祖的,可是他卻堅持讓我喊他莫大師,說曾叔祖這個稱呼太奇怪了。”

    許半生緩緩頷首,又問︰“他是不是說你是個修行的奇才,要引你入修行之門?”

    “那倒不是,他只是告訴了我關于修行的事情,並且說我們莫家所有人,都適合進行修行,然後問我有沒有興趣。我想起夢里的事情,那也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父親和大伯當時就是在修行,但是父母的離奇死亡,以及大伯後來的死亡,再加上伯母和堂姐就此消失,都讓我對這種事產生了抗拒,于是我拒絕了。”

    許半生默默點頭,心說這個老莫倒是個意志堅定之人,或者說,他應該是個有慧根的人。

    想到慧根,許半生心中一動,這次他沒有征求老莫的意見,而是直接一把抓住了老莫的手,將三根手指搭在了老莫的脈門之上,一股不容抗拒的精氣瞬間在老莫的體內游走了一遍。

    許半生突然覺得眼前一片豁然開朗,老莫和他所預料的一樣,他是個天生靈體。但是,這個天生靈體恐怕是要打引號的,有了曾文、夏妙然以及張柔柔的事情之後,天生靈體已經被證實是可以人造出來的,老莫這個天生靈體,恐怕也是莫大師的手筆。

    這也就是說,莫大師和老莫恐怕真的是一脈相連,只不過究竟是否莫大師所說的曾叔祖的關系,還有待商榷。

    而像是莫大師這樣的修行者,應該也是早就斷絕了人世間的親情,他之所以會出現在老莫的父親和大伯面前,也只是因為他發現了一種可以將凡人改造為靈體的法門的緣故。

    關于莫家的血脈都可以進行修行,這一點可能是真的,通常而言,同一血脈之下,只要出現了適合修行的人,那麼其近親血脈,通常也都可以進行修行。只不過未必具備天才,很可能一輩子庸庸碌碌也只是剛剛勘破後天之門而已。

    至少,老莫的父親和其伯父,是都可以進行修行的。

    莫大師接觸老莫的父親和伯父,就是想要將其改造為天生靈體。但是似乎是失敗了,公共汽車上的打斗,以及老莫父母的死亡,就是失敗的力證,這也就是說,害得老莫父母死亡的那個人,也就是後來死于老莫伯父之手的那個人,應該是莫大師派去的。

    在那之後,莫大師觀察了老莫伯父超過十年的時間,最終證實他無法被改造為靈體。于是老莫的大伯很可能也是死在莫大師的手里,至少跟他脫不了干系。

    至于老莫的大伯母和堂姐,恐怕也是被莫大師帶走了,目的仍舊是為了改造靈體的試驗。

    這也就意味著,在五十多年前,莫大師就已經初窺改造靈體的門徑,只是當時他也並不確定什麼樣的人適合被改造。

    老莫的大伯母和堂姐無疑也是改造的失敗品,這才有了等到老莫二十多歲的時候,莫大師出現在他面前的事情。

    毫無疑問,老莫的改造是成功的,即便老莫無意成為一名修行者,但是他的靈體已經被改造成功。

    之後肯定還有諸如此類的許多實驗,莫大師也從認為改造必須落在自家的血脈上,轉變為對更多的凡人的實驗。最終莫大師得到了確定的答案,靈體的改造無關血脈,卻事關慧根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8 08:42
第427章 莫大師=林淺?

    老莫所說的這一切,其實對許半生尋找莫大師並沒有太大的幫助,但是能夠了解莫大師這數十年來的心路歷程,也是一件頗為有趣的事情。

    而且,許半生更關注的,是老莫話中的那些時間節點。

    老莫今年整六十,在他還未出生的時候,這個莫大師就已經出現過了而且早已是一副蒼老的面容,基本上和夏文瑞、管志強以及曾七爺所見到的那個莫大師,都是一張面孔。

    莫大師最後一次出現,是在管志強面前,而管志強見到莫大師不過數年之前,這也意味著六十多年前的莫大師和現在的莫大師幾乎毫無變化。

    時間橫跨六十余年,這個人的容貌卻幾乎沒有改變,不排除有術法營造的可能,許半生卻更願意相信莫大師就是這麼多年不見蒼老。

    修行者的壽命會隨著修為的增加而有所延長,但是多數人僅僅達到舌之境就止步了,壽命的延長並不明顯,也就是比一般人多活個二三十年罷了。加上養生有道,活到一百二十歲是比較正常的一個範圍。

    身之境少有人達到,根據林淺所言,達到身之境的話,活夠一百五十年基本上不會是特別難的事情,他自己就是一個例證。

    當然,林淺現在的實力肯定是意之境了,而許半生也在這一年里逐漸相信了林淺經歷過清朝同治年間,甚至不僅僅是像傳說中那樣生于同治年間,而是更早。現在的許半生還無從得知,而遠在日本霧島山的朱弦,已經對林淺有了更深遠的了解,林淺的實際年紀,恐怕早已超過了二百年。

    哪怕是許半生現在所知有限的情況下,他也早已想到,這個莫大師的實力恐怕也達到了意之境,而在六十年前,他至少也是身之境的實力了。

    即便算上林淺,六十多年前的莫大師,也幾乎可以說是天下無敵。

    更何況,在許半生的心中,莫大師和林淺著實有太多重合的地方。

    在老莫的夢里,六十多年前的莫大師就已經是六七十歲的模樣,而他二十多歲的時候,也就是三十多年前,見到的莫大師還是六七十歲的模樣。這一點也跟曾七爺三十年前見到莫大師的時候吻合,二十年前夏文瑞如是,幾年前管志強亦如是。

    修行者到了舌之境之後,基本上可以將自己的樣貌維持在四五十歲中年人的模樣,當然也可以選擇更老一些,比如昆侖的那幫道士,他們幾乎都將自己的容貌維持在五十來歲的樣子。但是有一點是一定的,如果年歲不到六十歲,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自己的樣貌變成六十歲的樣子,除非動用術法。

    從莫大師的許多行為來判斷,他應該並不是使用了術法才將自己的樣貌維持在六七十歲附近的,他在見那些人的時候肯定都動用了術法,但那都是為了讓見到他的人無法準確的描述他的相貌,這是一種魅惑心腦的術法。

    而修行者因為常年修行的緣故,其衰老程度往往比其實際年紀還要緩慢一些,也就是說修行者通常會看上去更年輕。

    這也就意味著,六十年前的莫大師,基本上已經是八十以上的老者了。加上這六十年,莫大師的年紀至少也在一百四五十歲的樣子。

    而這個歲數,也跟林淺十分相似。

    許半生心中暗暗對自己說道︰“師父,這個莫大師和你越來越像是同一個人了,如果真是你的話,你搞出這麼多的事情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你要復活上古大巫也好,你要按照你所思所想去重構這個世界也罷,為何又要讓我來成為你的阻礙呢?而如果不是你,這個莫大師為何又和你有這麼多的相似之處?你留下老莫這個線索,難道就是為了讓我證實心中的猜測,確認莫大師和你就是同一個人麼?”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許半生在檢查老莫的時候,除了發現他也是“天生靈體”之外,還從他的腦中獲取到了一些關于莫大師的記憶碎片。

    老莫無法描述莫大師的相貌,許半生就算有通天只能也不可能從他的記憶之中得到這方面的信息,可是,許半生卻可以接觸到當初老莫所做的那個“夢”的信息。在那個所謂的夢中,莫大師可是教了老莫的父親和大伯武功的,在老莫的記憶片段之中,許半生可以管中窺豹的看到他父親和大伯所習武功的片鱗半爪。那些武功的招式,分明帶有太一派極為典型的特征。

    不知不覺,許半生幾乎已經將莫大師和林淺之間,劃上了等號,即便這個答案讓他覺得格外的匪夷所思,可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線索,似乎都在為這個答案做出注腳。

    許半生想到,如果莫大師和林淺真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麼自己在莫大師或者林淺所設的這個長達六十年的局之中,必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而現在,許半生也逐漸開始發現自己的作用究竟在哪里。

    曾文,夏妙然,朱弦,金日旬,這四個人,無疑構成了莫大師這六十年大局最為重要的幾個節點。

    老莫一家,都可以算作是實驗的失敗品老莫實際上是成功了的,但是由于老莫和莫大師的血緣關系,導致莫大師放棄了他這個實驗最初的成功品。被放棄了,自然也可以算作是失敗。

    算算時間,也真是恰恰好,老莫二十來歲,莫大師去找他,因為他知道老莫已經實驗成功了。可是,老莫並無意選擇成為一名修行者,莫大師決定放棄。然後他便找到了曾七爺,在曾七爺身上埋下了一顆種子。為何不是曾七爺的大兒子或者干脆就是曾七爺本人,而落在實際年齡僅僅十一歲,加上在娘胎里的年齡也不過十二年不到的曾文身上,許半生無從得知,但是許半生卻可以想象的到,這其中必然有什麼地方是自己還沒有完全獲悉的細節,而這個細節導致了莫大師將第一個成功的試驗品應用在曾文身上。

    夏妙然是第二個,又或者可以算作是第一個。

    夏妙然成為靈體,所用的手段和曾文是完全不同的,這是一個器靈的培養以及與人體融合的過程。從時間上來看,夏妙然成為靈體的時間很有可能在曾文之前,畢竟,曾文被許半生發現是天生靈體的時候才區區十歲,而夏妙然當時已經二十出頭了。

    但是顯然,用器靈的培養以及與人體融合的方式培養一個天生靈體,還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就像是藥引子一樣,若是沒有這味藥引,夏妙然的靈體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現在想來,許半生剛剛回到吳東的時候,在夏家發現的那個惡魄,很可能就是莫大師安排用以喚醒夏妙然靈體的誘因。只是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或許是莫大師自己並未掌握這個誘因的根本,也或許是在實施的過程中出現了某種問題,總而言之是那個惡魄並沒能讓夏妙然最終完成從凡人到靈體的蛻變。

    許半生顯然是幫莫大師完成了最後一步,成功的讓夏妙然走完了最後一步。她成為靈體的同時,直接繼承了器靈的武功、修為乃至其數十上百年來的見識。

    從目前看來,夏妙然這個試驗品顯然要比曾文成功的多,畢竟,曾文只是一個靈體而已,她需要從頭開始學習一切,即便是修行進展極為迅速,她現在也絕不可能是夏妙然的對手。

    而夏妙然,則是直接從一個對修行乃至對武學都一無所知的凡人,直接變成了一個擁有舌之境實力的高手。

    若只是為了制造出足夠的幫手,毫無疑問,夏妙然要比曾文成功的多。

    朱弦或許是個意外,又或許是意外之中的必然。

    朱弦的誕生跟金日旬息息相關,甚至跟那個假冒的滿都拉圖有著必然聯系,這其中還牽連到茅山的佘長風。

    因為金日旬的計劃,他要復活趙元甲,導致了他和佘長風之間的交易。有了這個交易才有了朱弦的應運而生。但是,如果沒有那個假滿都拉圖,朱弦就不可能獲得遇見真滿都拉圖的機緣。沒有這個機緣,朱弦依舊可以修成肉身,但是,許半生卻並沒有能力幫她留住其修為。

    金日旬,佘長風以及真假滿都拉圖構成了朱弦出現的各種因素,而許半生,則是將這些因素完全串聯起來的那個人。

    細想之下,曾文和夏妙然又何嘗不是如此?

    若是沒有許半生,她們倆即便擁有靈體,卻一個無法進入修行之門,另一個也不會撞破那個契機。從因果的角度上來說,許半生是將因和果聯系起來的那個人,缺少了許半生的話,莫大師的這些實驗依舊只能面對失敗的下場。

    “莫大師就是師父,而我,則是師父這六十年來布局之中最關鍵的一招,我是將他所有實驗從過程變成結果的那個人。”

    許半生在心里做出了這樣的結論,看似輕易,實則讓他心如刀絞。

    真是如此,許半生就成為了林淺手中一把徹徹底底的工具,他只是林淺的一枚棋子,義無反顧的過了楚河漢界,渾然不知前途如何的向前邁進,最終只是成為了整個棋局之中的一個炮灰。

    就此罷手?

    這似乎是許半生現在可以做出的唯一的決定。

    他放棄尋找真相,也就斷了林淺的謀劃。當許半生什麼也不再去做了之後,林淺的棋局之中就會失去他這枚棋子,這枚可以將一切串聯起來的棋子。

    要知道,曾文也好,夏妙然也罷,以及朱弦,都是許半生可以一句話就左右她們決定的女人。

    可是,許半生卻無法毅然的做出放棄的決定,這個老莫的出現,誰知道是不是林淺謀局之中的一環呢?

    如果是,那麼老莫的出現就是為了導致許半生做出放棄這個決定的因素,林淺或許就是在等待許半生的放棄。

    可是,如果老莫和張柔柔一樣,只是一個意外呢?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8 08:43
第428章 打造仙界

    許半生突然感到無比的茫然,他生平第一次的對于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感覺到了不真實。

    十九年來,許半生都只是為了一個信念而活著。

    他要活下去。

    關于這一點,林淺並沒有欺騙許半生,也不可能欺騙許半生。許半生原本就是無命之人,他能活到今天完全就是林淺的功勞,沒有林淺,許半生一定活不到兩周歲。

    整整一條龍脈,千年積攢下來的紫氣,都被用于替許半生逆天續命了。

    許半生還從未認真考慮過林淺為什麼要為了他不惜違逆天道,林淺自己也只是說這就是他和許半生之間的緣分。

    而今天,真相似乎在一點一點的浮出水面,林淺之所以不惜違逆天道也要替許半生續命,讓許半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讓他起到今天這樣的串聯作用。

    曾文、夏妙然等這些“天生靈體”,早已被許半生確認為人工打造,她們也只是試驗品而已。在她們之前,必然有許許多多的試驗品,所不同的,無非是她們是成功的試驗品,而在她們之前的那些,都是失敗的試驗品。甚至于,在她們之後,在她們身邊,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失敗品存在,只不過許半生並不知曉罷了。

    既是人工打造,也就是逆天而行,而凡人的福澤,無論其祖上留下了如何深厚的福蔭,也都不可能承受的了這麼多逆天的東西存在。

    天道不可違,這是天道之下任何一個人都必須遵守的條規。哪怕是修行到了林淺這樣的絕世強者,也無法承受這麼多次逆天而為的後果。

    是以,林淺也不能讓自己直接承受這些逆天手段造成的結果,而必須通過許半生這個媒介。

    許半生是什麼人?他本身也是逆天出現的人物,星雲大師的解釋,許半生不敢有絲毫的忘卻。星雲大師說過,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許半生也等于天道,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與天道平等的存在,或者至少是極其接近平等。

    人類是承受不了這樣的後果的,可是天道卻可以,世間萬物,沒有任何東西是天道所不能承受的。天道能夠承受,就意味著許半生也可以承受,所以,他才會不惜一切代價的也要讓許半生這個脫離天道監管,卻又在某種意義上與天道完全平等的人來替他承受逆天而行的一切後果。

    許半生因此得以生存,而林淺也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東西。

    林淺,不,或許現在應該稱之為莫大師了,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甚至為此而讓許半生繼承了太一派的傳承,這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為了實現他的某個願望而已。

    而現在,許半生用了幾乎整整一年的時間,也終于幾乎窺到了林淺所圖的這件事。

    復活某個上古大巫,要將世界變作煉獄,他認為現代科技文明只是在使得這個星球被破壞,他希望地球回到從前那種靈氣充沛人人修行的年代。而這樣的年代,在這個地球上只有上古大巫橫行,其他生物只是大巫們的附庸的那段時期。從現代文明的角度來看,那段時期稱之為煉獄也不為過,而這也就是許半生看見過的那片血色大地,那被星雲大師稱之為地獄的時期。

    不可否認,在那個時代,大巫們擁有近乎于神的力量,他們可以輕易的翻江倒海,山川大地也只不過是他們手中的一件兵器而已,而如今看上去掌管一切的天道,在那個時期也不過只是這些大巫們中的一員。

    如果女媧造人的傳說是真的,那麼也就是說在上古大巫統治這個星球的年代,地球上根本就沒有人類的存在。是人類,削弱了天地間的靈氣,並且其中的佼佼者開始學習大巫們的修行方式,漸漸憑借著數量和千萬年的不屈斗爭,最終成為了這個星球新的主人。哪怕是天道,也無法改變這一點,天道雖然強大,但是在絕對數量的人類面前,他也改變不了這一切。

    也不知道是經過多少年的斗爭,天道和人類之間形成了如今這樣的平衡。人類無法改變天道的旨意,而天道也不敢隨意的抹滅人類的痕跡。在這樣的平衡之下,人類開始緩慢卻有序的向前發展,經歷了數個不同的屬性社會,而終于進入到如今的科技時代之中。

    人類的數量在不斷的增長,直至今日數十億的規模,但是由于修行者的數量也越來越少,修行者的實力也越來越差,人類和天道之間的平衡一直處于一個極其微妙的狀態。

    而在這樣的一個年代,卻出現了林淺,或者該稱其為莫大師這樣的人,他竟然試圖通過復活某位上古大巫的方式,希望可以毀滅現代的科技文明,從而是人類倒退回大巫橫行的年代。

    許半生並不相信林淺是希望世界回到只有大巫橫行,而沒有人類的時期,那麼,他所希望出現的世界,應該是有修行者控制的,修行者高高在上,而凡人淪為修行者的奴隸的社會形態。

    所謂的仙界雖然依舊並不存在,可是林淺的目標卻是制造出一個仙界來……

    這就是林淺的目的,他想要在這個世界和天道之間,憑空的造出一個仙界來,而這個仙界,就是修行者所處的階層。

    修行者擁有凡人所不擁有的力量,凡人對修行者頂禮膜拜,就像是敬奉神明一般。

    而那個被復活的大巫,則是用來牽制天道的。

    在星雲大師的分析當中,以及許半生從小耳濡目染的林淺的觀點,他們都不相信修行到了一定的階段就會白日飛升,從而進入到一個天堂一般的世界之中。

    星雲大師曾經說過,修行者到了不得不飛升的時候,就會面臨天劫,而這個天劫,星雲大師的判斷其實是天道在阻止人類之中出現和他力量相當的存在而使用的手段。

    從林淺在大青山上的觀點來看,他應該也是這樣認為的。他認為天道是個人,或者曾經也是一個人,正是由飛升後的修行者所擔任。而成為天道的條件,第一是必須實力超越後天,達到先天的境界,其次就是要經受住天道所降的天劫,在和天道的直接對抗中取得勝利,然後才能取天道而代之,成為新的天道。

    這樣看來,天道其實並不擁有對人類予取予奪的權力,他只是凌駕于人類之上而已。成為天道,最大的好處大概就是萬古永存的壽命了,俯視蒼生,只要不過分的打破人類和天道之間的平衡,並且抵御住新的飛升者的挑戰,就可以萬古永存的活下去。

    而既然天道只是一個飛升後的修行者,那麼他所能達到的實力也不過相當于一名上古大巫。

    之所以如今的世界是只有一個天道存在的局面,正是因為想要飛升就必須打敗天道取其而代之的緣故。若是讓這個世界上同時存在兩個天道,那麼天道和人類之間的平衡就將被打破。

    想要改變天道,使其允許另一個飛升者的存在,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打破天道和人類之間的平衡,就意味著飛升者會越來越多,天道的優越性也就無從體現,他就再不能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在古時候,靈氣充沛,修行事半功倍,天道面臨頻繁的考驗。有勝有負,勝者成為天道,敗者灰飛煙滅。

    可是隨著人類越來越多,地球上的靈氣就越來越稀薄,修行者想要達到先天境界已經變得越來越難,現在的天道所遭受的挑戰自然就越來越少。

    到了先天之後,修行者依舊是可以繼續修行的,挑戰者少了,就意味著天道也有了越來越多的修行的時間。而隨著其修行的時間越來越多,其修為增長,也就導致了哪怕有天才的修行者突破了先天境界,也依舊無法對天道形成有力的挑戰。

    這就使得現在的這個天道,實力已經超越了普通先天強者的境界,林淺雖然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他甚至可能隨時都可以突破先天,飛升而成為天道的對手,可是,他卻深深知道,自己絕不可能打敗天道。

    于是他另闢蹊徑,試圖復活某個上古大巫,曾文也好,夏妙然也罷,甚至許半生,都很可能會成為復活上古大巫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這也就意味著,他們都將成為復活這名上古大巫的祭品。

    上古大巫若能成功復活,就可以直接打破天道獨大的境況,這會使得原本天道和人類之間的微妙平衡,變成上古大巫與天道之間的平衡。而當天道和上古大巫之間形成新的平衡之後,就會產生兩種可能性。

    一種,是他們為了打敗對方,而不惜從人類的修行者之中吸收幫手,從而形成各自的勢力,構建出一個超越人類之上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有兩大陣營,就像是古代傳說中的仙界和魔界。

    而另一種,則是上古大巫和天道直接對峙,卻誰也無法奈何對方,于是修行者這個對他們並無威脅的序列,就將影響他們的生死存亡。修行者倒向哪一方,哪一方就能夠獲得打敗對方的實力。

    在這樣的狀況下,雙方只能選擇彼此妥協,但是他們永遠都不可能精誠合作,信任是天道和上古大巫之間絕不可能達成的東西。

    妥協,卻又彼此防範,其直接的結果就是修行者構成他們與人類之間的一個全新的世界。

    而這個世界,就是仙界。

    林淺,或者叫做莫大師,他所有的目的,都是為了構建出一個區別于凡人的仙界來,他要讓修行者成為這個星球的主宰,而不是科技。

    看上去,一切都很美好,林淺只是在替修行者構建出一個更符合修行者利益的世界。

    但是許半生知道,如果真的讓林淺達成他的目的,且不說結果是否可控,即便真如他想象的那樣,這個世界也必將生靈涂炭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8 08:43
第429章 翻飛的思緒

    老莫還在說著關于他的夢,關于他和莫大師見面時的情形,可是許半生早已無心去聽。

    許半生腦中的思緒早已不是老莫所能理解,甚至不是這個世界可以理解的。許半生的所思所想,哪怕是身邊最親密的人,恐怕也理解不了。

    所有的這一切,都只能許半生自行承受,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肩膀上似乎壓上了一份沉甸甸的擔子,這擔子的份量沉得讓他都有些喘不過氣。偏偏哪怕是蔣怡,哪怕是夏妙然,他都無法將自己的想法告知她們,那樣除了讓她們跟著擔驚受怕,根本無濟于事。

    正如林淺明白,這世間唯一可以瞞天而行,可以承受多個改造出來的“天生靈體”的人,只有許半生一樣,許半生也明白,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可以阻止林淺,那也只能是他。

    至此,林淺在許半生的心目中已經不再是那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子,更加不是那個游戲人間仿佛什麼都不在乎的世外高人,而只是一個處心積慮要毀滅整個人類文明的狂人。

    許半生還有最後一點點的希望,那就是希望莫大師和林淺只是恰好在許許多多的事情上形成了一個重合的形象而已,而並非同一個人。

    那樣的話,許半生有朝一日面對莫大師的時候,就沒有了絲毫的顧慮,並且,還能收獲林淺這樣一個絕對的助力。

    若是莫大師並非林淺,毫無疑問,林淺瞞天而行也要讓許半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為了對抗莫大師。

    若是這樣的話,許半生的心里會好受一些,但是他想要對抗莫大師,就會更加的艱難。

    原因很簡單,林淺但凡有一丁點兒把握能夠對抗莫大師,也無需逆天而為了。正是因為林淺深知自己並非莫大師的對手,他才會竭盡全力也要讓許半生繼續活下去,唯有一個能跟天道相媲美的存在,才能對抗莫大師這樣的狂人吧?

    而如果林淺和莫大師就是同一個人,擺在許半生面前最艱難的便是要對抗自己的師父。

    林淺不僅僅是許半生的師父那麼簡單,他毫無疑問的可以稱之為是許半生的再生父母。許如軒和秦楠楠只是給了許半生生命,可若沒有林淺,許半生根本就活不到今天。相比起來,林淺比許如軒和秦楠楠夫妻倆對于許半生更加重要,更何況還有這十八年的養育之恩。

    “師父,為什麼會是這樣?你究竟是不是莫大師?”

    許半生的雙眼之中,突然寫滿了憂郁。

    他幾乎已經下定決心,他要盡自己一切能力,推演出林淺的下落,然後當著他的面問個明白,問他究竟是不是莫大師!

    但是,在此之前,許半生還有許許多多的準備工作要做,林淺早已設置了遮蔽之力,要打破這遮蔽之力,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也就是許半生,換成其他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面對這樣的變故。自己至親至敬的師父,竟然很可能是試圖摧毀這個世界的惡魔,這叫許半生如何自處?若不是許半生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師父逆天偷命才能苟活在這個人世間的,他將自己活下來的每一天,都視為意外的驚喜,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驚喜和對未來的憂慮,使得許半生的心髒早已被鍛煉的無比的堅強。也唯有他這樣的大心髒,才能禁受住這樣的變故吧?

    但是無論如何,許半生也都表現出了一絲異常,這跟他一直以來雲淡風輕的鎮定似乎背道而馳。

    老莫也發現了許半生的異常,他終于停下了自己絮絮叨叨的話語。

    “小伙子,你怎麼了?”老莫看著許半生,他將自己鎖在心底數十年的這些秘密終于傾吐出來之後,整個人似乎也平靜了許多,現在的老莫,真的就像是一個安靜于歲月的老人,不再對這個世界有任何的苛求,他滿足而平靜,卻為許半生的狀態感到絲絲的擔憂。

    許半生雙目赤紅的看著老莫,心里突然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情緒。

    “老先生,你剛才說你拒絕了莫大師,然後呢?”

    老莫這才知道,許半生根本就沒有聽他後邊所說的話,便又說道︰“他說既然我無意修行,也不勉強我,但卻要求我不要將這些事情告訴任何人。術數界和普通的世界之間,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狀態,若是讓凡人知道太多關于術數界的事情,恐怕會引起這個世界的紊亂。我答應了他,事實上,我當時也並不是太相信他說的那些。什麼修行,這在二十多歲的我看來,根本是無稽之談。而後我的心里就多了一個秘密,多了許多疑問,這讓我在工作上出現了一些問題,廠領導找我談了幾次話,我卻依舊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所困擾,這使得我沒能在廠領導換屆的時候順利進入工廠的管理層。”

    許半生皺皺眉頭,他並不關心老莫的生活,他關心的唯有莫大師而已。

    “那個莫大師呢?你後來還有沒有再見過他?”

    老莫搖了搖頭,道︰“他讓我發誓之後,就離開了,我的生活看似恢復到從前,並無二致,可我卻知道,我的生活已經完全被莫大師打亂了,節奏亂掉了。”

    “那你後來怎樣了?沒當上廠領導,又是如何進入特殊部門的?”

    老莫笑了笑,端起茶盞,卻發現茶盞早已冰冷。

    把殘茶倒去,老莫摸了摸水壺,發現水壺也已經冷了下來。他便又加了些水,許半生幫他打開了陶爐。

    在陶爐燒水的噪音之中,老莫說道︰“雖然我沒學什麼修行,甚至連武功都不會,可是我還是在自己的身上發現了一些異乎常人的地方。我的五感變得格外的強,聽力增強了,原本有些近視的眼楮,也變得不再近視,簡直可以用耳聰目明來形容。我躺在床上的時候,可以清晰的聽到整幢樓里每一戶人家的竊竊私語,我站在高處,可以看到別人看不見的遠方,而在別人根本目不能視的黑暗環境里,我也可以清晰的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甚至于,走在路上,某個人做了個什麼小動作,小偷要在偷誰的東西,我都一清二楚。雖然那次競爭廠領導的席位我沒能勝出,可是這些改變,在我後來的工作之中,卻幫了我很多忙。”

    許半生點點頭,這個他顯然是知道的,天生靈體,即便不修行,也擁有遠比常人敏銳的五感。視力和聽力只是一個方面,身體的力量也會有某種程度的增強,嗅覺對于氣味的辨別能力,也絕對遠超常人,身體素質會越來越好,幾乎百病不侵。可以說,天生靈體本身,就是一個類似于小超人一般的存在。

    這樣的人,如果做外科大夫,那絕對是極其穩定的一把刀,手中的手術刀能做到普通醫生所無法做到的事情,強大的視力幾乎可以當成顯微鏡來用,穩定的雙手也讓下刀的部位極為準確。而如果這樣的人去研究學問,那絕對是過目不忘,記憶力超強,計算能力推理能力也遠非常人所能比擬。

    天生靈體,在任何一項工作上,都可以使得老莫成為他人追趕的目標。一開始的時候老莫肯定會被莫大師的出現所困惑,可時間長了,他終究還是會體現出天生靈體的優勢的。

    “我本身性格就不錯,又因為聽力遠超常人,可以說,我周圍出現的人,對我而言已經沒有秘密可言了。知道了幾乎所有熟人和同事的秘密,加上我性格的緣故,我很快就成為幾乎所有人的好朋友,他們對我都有一種無端的信任。這讓我獲得了極好的人緣,所以同事們推選我做了工會主席。工會主席雖然不能算作工廠的管理層,但也是國家干部啊,我們廠本身就是正團級的編制,也就是說廠長和黨委書記也是相當于縣處級干部的待遇,工會主席,那也是正科級。”

    許半生皺皺眉,道︰“車間主任不也是正科級麼?”

    老莫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道︰“車間主任是享受正科級待遇,本身卻並不算是國家干部,而工會主席,則切切實實的是國家干部了。我也是討了車間主任這個巧,因為本身就享受科級干部的待遇,所以接任工會主席,倒是沒遇到什麼問題。我們廠和市里的關系還算不錯,也算是納稅大戶了吧,加上總後的背景,市領導還是經常會到我們廠走一走的。那次剛好是一個副市長到了我們廠,我負責的接待,他和我頗為投緣,了解到我筆頭子也還算不錯,還有入伍的經驗,就問我願不願意給他做專職秘書。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契機,我當然同意了。于是陳副市長就找廠里要人,廠領導當然不會耽誤我的前程,我的關系很快就轉到了市政府秘書處。先是普通秘書,依舊是正科級,然後陳副市長讓我給他做專職秘書,我的級別也就被調整到副處。過了兩年,陳副市長任期圓滿,要被調往另一個城市擔任市長一職,主政一方。那兩年里,我的推理能力幫陳副市長解決了不少問題,因為陳副市長分管治安,我甚至還幫著公安那邊破過幾起他們毫無頭緒的案子。陳副市長可能覺得我在這方面有些才能,便問我願不願調去公安口工作。先是在市局副局長的位置上呆了一小段時間,原本是要安排我到下邊一個縣的分局擔任局長的,可那兩年剛好是國安部掛牌成立的時候,市里出現了兩起案子,都跟術數界有關,對術數界也算是有所了解的我,自然在這兩起案子里發揮了不小的作用。于是國安那邊就有人來找我談話,關于莫大師的事情我是不能說的,但是關于我對術數界的了解,我沒有選擇隱瞞。瞞也瞞不住……”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8 08:44
第430章 林淺托夢

    許半生明白了,十七局其實跟國安就是平行的單位,只不過國安工作的側重點是凡人層面的國家安全,間諜啊,政治保衛啊,情報啊,這些都歸國安管。可是另一個層面的國家安全,涉及到術數界的能人異士,就歸十七局管。說的明白點兒,十七局就是個針對術數界修行者的國安部門。

    老莫既然表現出對術數界的了解,而既然是跟術數界有關的靈異類案件,毫無疑問,上邊必然會有專項負責人士。在這樣的過程中,發現老莫的異常也就沒什麼可奇怪的了。

    “我的檔案直接被調到了中央,加入到剛剛成立兩三年的國安部,而我也成為了國安部門里一個處長,隸屬國安部第十七局,也就是現在這個十七局的前身。”

    看來,老莫也知道許半生跟十七局的人過從甚密,是以原本應該嚴格保密的事情也並沒有瞞著許半生。

    “你是十七局的人?”許半生卻有些疑惑,因為十七局的人在這一年里可是沒少跟他打交道,史一航也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若是十七局有老莫這樣一個人,他沒道理不知道,畢竟老莫退下來之前可是個副部級的官員,而十七局的局長,也不過就是個副部級的干部而已。

    老莫搖了搖頭,道︰“是公安部第十七局,不是負責修行者事宜的十七局。十七局實際上是從國安中分出去的部門,說起來,他們跟宗教局的關系倒是比跟我們國安要好。組建十七局的第一批成員,主要是由當時我們國安部第十七局的人構成,所以我才說我們那個部門是十七局的前身。十七局以前主管的事情過于敏感,不得不分出去,成立獨立的,只對一號負責的特殊部門。可是,我們國安內部,也保留了職能接近的部門。國安部的十七局,現在的名目上被稱之為企業局,主要負責下屬企業和公司等事業單位的管理。而你也應該知道,國安許多隱藏身份的偵察員,也都是放在這些企業和公司之中的,國內很多企業公司,根本就是我們國安部的辦事處。”

    許半生明白了,老莫顯然是被國安部隱匿下來的人,十七局過于特殊,總要有個牽制他們的部門,國安部的第十七局就是一個極佳的部門,企業局,無論是從間諜情報方面,還是從對修行者的管理方面,都是個幌子而已。有人還曾為此開過一個玩笑,說國安部真正的實力都隱藏在企業局,因為國安部真正在第一線的情報人員,其表面身份都是下屬企業的員工。

    兩個十七局,這倒是有點兒意思。

    “我們的部門之中,也有一些修行者,當然,都沒有你這麼強的實力,基本上都是些眼之境耳之境的修行者,單兵實力未必比得上一個強大的特種兵。而我,是沒有任何修為在身的,只是因為我對術數界有所了解,我才會被留在這個部門當中。而我們這個部門,實際上的職能跟十七局是重合的,只是為了雙保險才保留下來,平時也就沒什麼工作可做。可以說,我以及我這個部門的同事,都是被養著的,留著我們只是以防萬一,萬一十七局運轉失靈,好讓我們頂上。事實上十七局從來都沒出過問題,我們這幫人也就領著工資不干活過了這麼多年。一些老同志退了休,我們的級別和職務就會做出相應的調整,也會補充一些新人進來。進入國安部的這接近三十年,我完全是因為年齡的增長而一步步的走到了副部級的位置上。我退休前的職務是國安部第十七局局長,第十七局有兩個局長,一個是真正負責企業局的,另一個就是我們這個隱藏部門。”

    “你是從局長的位置上退下來的,那麼對你們部門的同事應該都很了解咯?”

    這時候水燒開了,老莫便往紫砂壺里倒了些水,等待的過程中,他說︰“一共也沒幾個人,應該還算是很了解的。”

    許半生拿起紫砂壺,將茶水倒進公道杯中,幫老莫續了杯茶,又問︰“那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同事分別都是出自哪些門派?”

    老莫笑呵呵的喝了杯水,說道︰“他們都是無門無派的人士,雖然沒幾個人,可是構成卻相當復雜。”

    許半生微微蹙眉,問︰“散修?”

    “甚至都不能算是散修,具體我就不一一對應了,簡單舉幾個例子吧。我們的同事之中,有摸金校尉出身的。這個人在某個古墓之中得到了一本秘籍,抱著試試看的心理跟著學了學,結果卻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不尋常的境界之中。然後,他被有關部門找到,一方面是牢獄之災,一方面是加入我們,如何選擇就一目了然了。”

    許半生也不禁笑了起來,這個答案還真是讓人感到意外。

    “還有一個同事,他本身出自一個武術世家,當然,到了他這一代,即便是在武學上,也沒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了。他屬于他們家中的天才,進展極快,在武學上年紀輕輕就登堂入室。而後他也發現自己和家人發生了不同,他可以內力外放,甚至可以束氣成棍,他並不了解術數界,只以為是武學到了一定的階段都能如此。可實際上,是他們家的祖傳功法之中,原本就包含了修行的心法,只是因為他適合修行,所以才小有所成。”

    老莫還想繼續舉例,許半生卻做了個手勢制止了他,其他人的情況肯定有所不同,但是殊途同歸,都是因為意外而進入到修行之門當中,許半生並不需要具體的了解。

    “你是吳東人,所以落葉歸根,退休之後就回到了吳東?”

    老莫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和你爺爺接觸,並且為何要將這一切告訴你對麼?”

    許半生也點點頭,道︰“你發過誓,而且我很清楚,那個莫大師會讓你發什麼樣子的誓。這種誓言,一旦你違反,要麼是暴斃身亡,要麼是根本說不出來。除非有人幫你解了誓約,可即便解除,你又為何要對我說這些呢?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老莫苦笑道︰“除了莫大師,還能是誰?”

    許半生劍眉一擰,急道︰“你又見到莫大師了?”瞬間覺得不對,老莫分明說他再未見過莫大師,雖然許半生當時問的是多年前的事情,可是如果老莫後來又見到過莫大師,他也絕不該說他從此以後再未見過此人。

    老莫搖了搖頭道︰“我剛才就已經說過了,我再未見過莫大師,只是前段時間,我又做了個夢而已。”

    “又是夢?”許半生的表情已經很嚴峻了,他很清楚所謂的夢並不是真的夢,而只是一種記憶的植入手段,這種手段他也會,利用精氣將自己的一段記憶植入到對方腦中,使其產生一種做夢的假象。古人所言的托夢,其實往往就是這種手段而已。

    古代人是如何做到托夢的,許半生並不完全清楚,但是他卻知道,即便是林淺,也只能在直接接觸的情況下,才能將自己的記憶植入到另一個人的腦中,使其產生做夢的感覺。或許在靈氣相對充沛的古代,當時的修行者修為更高,可借用的天地靈氣也更多,所以可以遠程使用這種術法。可是現代的修行者卻九成九都不可能做到。

    老莫說他又做了個夢,恐怕是莫大師和他又有了接觸,只不過老莫並不知道而已。

    這也有些奇怪,莫大師既然必須出現在老莫的身邊才能完成這個術法,他為何不干脆直接對老莫說,而要選擇這麼復雜的方式。

    老莫緩緩說道︰“我雖然沒有修行,可是三十年下來,我對術數界的了解應該不會比你更少。我也知道那其實不是什麼夢,只是一種記憶的傳輸,而且必須是有實際的接觸才能完成這個術法。但是我可以確定,莫大師並沒有再次出現,因為在夢里出現的那個人,並非莫大師。”

    “那是誰?”

    “他說,他叫林淺。”

    許半生大驚失色︰“什麼?我師父?”

    老莫點了點頭,道︰“天下只有一個林淺真人,即便是在夢里,我也知道那就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是你的師父。當然,現在太一派的掌教真人已經是你了。”

    “你夢里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兒?”

    “年約五六十,看上去比我還年輕一些。穿著一套西裝,極其合身,絕對是手工量身定制的,臉上還戴著一副無框的眼鏡,看上去不像是修行者,倒像是某個大學的教授。只是不知為何,他總給人一種獐頭鼠目很猥瑣的感覺。”

    許半生笑了,這就是林淺,絕對是那個老家伙。

    這個老家伙就是這樣,他其實很注意自己的儀表,從來也不知道缺錢是什麼感受的他,總是會竭盡所能的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一個上流社會的人。可是,無論多麼華貴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都脫不了那種猥瑣的氣質,這種氣質與生俱來,跟隨了他整整一生。無論林淺怎麼努力,他也不是想象中那種世外高人的模樣。

    在許半生的記憶之中,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他出現在許家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會是一副邋遢道人的尊榮,倒是很配合他那猥瑣的氣質,這直接讓許家的人覺得他就是個瘋子。若不是他那神乎其神的手段,許如軒也絕不會把許半生交給他。

    許半生想起了自己和林淺朝夕相處的那些日子,不管如何,他的嘴角都自然而然的漾起了溫暖的笑容。哪怕林淺就是莫大師,在那十八年里,他也都是許半生唯一的親人。

    “就是他。這個世界上,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呈現出他那種極度猥瑣的氣質了。”許半生斷言道。

    老莫不置可否,又說︰“他自承是林淺,我也無法懷疑,那只是個夢境而已。”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8 08:44
第431章 終究還是惜命

    在夢境之中,林淺交待老莫,讓他把這三十多年來經歷的一切都告訴許半生,事無巨細,必須完完本本全部告訴許半生,否則,他一家老小都會死于非命。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威脅,而老莫縱然並不能完全確定這個顯得很猥瑣的“學者教授”就是林淺,他也依舊能夠感受到對方那強大的力量。他的威脅毫無爭議,從他身上透出來的那種力量,根本就不是老莫可以抵擋的。老莫無法抵擋,他的兒女就更加抵擋不了,好歹他也是天生靈體,而他的兒女則徹徹底底的只是凡人。

    “在夢里,我無法跟他交流,但是我還是有意識的,我很想告訴他,我倒是願意把這一切都告訴你,無奈我當初許下過重誓,我無力違背。可是,林淺真人卻告訴我沒關系,讓我只管放心大膽的說。隨後他又告訴我,我只需要在晨練的時候注意一下去接觸你爺爺,你就自然會來找我,到那時,也就是我將這一切告訴你的合適時機。”

    許半生點了點頭,心說,這大概又是林淺在故弄玄虛了,這個老家伙,就是喜歡搞這些稀奇古怪的把戲。

    “醒來之後,我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按照他說的那樣去接觸你的爺爺,還是干脆直接找到你,把這一切都直接告訴你。”

    許半生皺皺眉,問道︰“你就沒想過你把這些告訴我之後,你會突然暴斃?”

    老莫笑了笑,露出老人才有的倦怠表情︰“當然想過,可是,我有選擇麼?不告訴你,我的兒女會死,我肯定也會死。而告訴你,即便我死了,至少我的兒女們能夠正常的生活下去。他們或許會因為我的暴斃而悲傷一段時間,但是他們還有好幾十年的時間可以好好的生活。而且,說實話,我在國安這三十年,也已經很疲憊了。守著一個天大的秘密卻不能告訴任何人,我背負的壓力是你以及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想象的。若不是在給陳副市長當秘書的時候,他給我介紹了我的妻子,並且我們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恐怕早就選擇自殺了。像我這樣活著,其實真沒有一死百了來的輕松。我很清楚許家是個什麼情況,所以,我其實已經準備好了將這一切告訴你之後就離開這個世界,我也曾經想過向你提出一個要求,要求你照顧我的家人,給他們一個更好的生活。”

    許半生點點頭,道︰“這很簡單,回頭我就安排一下。”

    “但是後來,我想了想,林淺真人在我夢里給我造成的壓力,甚至比當年莫大師直接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給我造成的壓力還要大,這似乎說明他的實力還要超過莫大師,至少超過當年的莫大師。那麼,我被莫大師逼著許下的誓言,或許他早就順手給我解除了。不告訴我,只是想看看我是否意志堅定罷了。”

    許半生含笑頷首,道︰“那個老家伙就是喜歡搞這樣的把戲,看見別人擔驚受怕,他總是很開心。不過他肯定知道你遲早會想明白這一點,因為你本就是有慧根之人。”

    老莫慘笑搖頭,道︰“慧根?或許吧。也就是因為想到我把這一切都告訴你,恐怕我也不會死,所以,我也想到,林淺真人既然不讓我直接找你,而讓我接觸你爺爺,說等你找到我的時候再告訴你這一切才是合適的時機,想必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我很懷疑,如果我直接找到你,把這一切告訴你,我還是會死。只有等到你找到我的這個時刻,我身上的這個誓言才失去它的作用。”

    許半生再度點頭,道︰“你猜得不錯,看來,你也不是那麼視死如歸麼。”

    “縱然無數次的想到過自殺,縱然我也已經花甲之年,可是我畢竟也只是一個凡人,總歸還是有那麼一點兒對人世間的眷戀的。”

    許半生笑道︰“你放心,你至少還有三十年的陽壽,你是凡人不假,可是你跟凡人又有不同。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會比你兒女差多少,你今後的命勢一直都很好。”

    在剛才的過程中,許半生也已經幫老莫做過了命勢上的推演,得知了一切。

    老莫擺擺手,道︰“能活多久都是福,我這一輩子雖然經常活在擔驚受怕之中,但總比我枉死的父母要強太多了。”

    許半生站起身來,這是送客的意思,老莫所要說的,所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許半生卻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還有許多的思緒要進行整理。

    老莫也看出許半生的態度,同樣站起身來,道︰“小伙子,你放心,我不會再去騷擾你爺爺了。”

    許半生卻道︰“順其自然吧,你也算是少有的能和我爺爺聊到一塊兒的老人。我爺爺一把年紀了,找個能說話的伴兒也不容易。你若不願我不強求,若是你也覺得跟我爺爺能做個晨練的朋友,那麼就保持原樣,也省的他老人家懷疑什麼。”

    老莫笑了笑,道︰“晨練的那幫老頭兒老太太,還真是沒什麼人能跟你爺爺好好的聊聊天,他們所關注的,無非是些柴米油鹽。也好,我雖然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不過給許老爺子做個聊友,還是合格的。那就順其自然吧。我回去了,今天已經出來的太久,家里人該擔心了,估計他們都上山找過我了。”

    許半生點點頭,道︰“我讓三哥送你回去。”這里雖然並不太遠,但是外頭還下著雨,走到能打車的地方也還有段距離。

    老莫也沒拒絕,任由許半生安排,馮三開著車把老莫送了回去。

    蔣怡早就到了,只是知道許半生在和老莫說話,就沒來打擾他們。蔣怡非常有分寸,並沒有因為她和許半生之間的關系,就覺得可以隨意的打擾許半生。

    老莫既然走了,蔣怡也就敲響了包間的門。

    “來了很久了?”許半生溫柔的問道,輕輕的抓起蔣怡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緩緩的摩挲著。

    蔣怡關上門,將柔軟的身軀靠在許半生的懷里,悄聲道︰“也沒有太久,見你跟那位老先生說話,就沒打擾你們。正好吃了個早飯,也剛吃完。”

    許半生點點頭,牽著蔣怡的手帶著她走到露台上,看著依舊飄渺于煙雨之中的湖景,說道︰“心里多了很多事,怕是要好好理一理。”這話一方面是告訴蔣怡他有很多事情要思考,另一方面也是在告訴蔣怡,這些事暫時還不能對她說。

    許半生不說,蔣怡就不會問,她仰起頭,輕輕的親吻著許半生的下巴。

    下巴處,已經有些短短的胡茬,蔣怡卻絲毫不介意。

    許半生低下頭,含住了蔣怡柔軟的雙唇,雙唇之上仿佛有著絲絲的甜意,味道很好的樣子。

    蔣怡漸漸有些激動,身體微微顫抖,顯然情動。雙手主動的環住了許半生的身體,並且將自己那飽滿的雙峰緊緊的貼在許半生的身體上。

    夏季,即便是下著雨,微微有些涼,可蔣怡穿的也依舊很單薄。

    只是一件薄如蟬翼的襯衣,加上一條及膝的一步裙,許半生甚至可以感覺到衣服之下蔣怡那嬌嫩的肌膚,以及她體內那火熱的****。

    一只手已經抓在了蔣怡的臀部,五指微微用力,蔣怡腳尖一點,提臀迎上去,櫻口之中發出淺淺的一聲嚶嚀。

    兩舌交纏,受天雨的影響,空氣也變得濕噠噠的,兩個人的兩顆心,更是濕噠噠的,卻在其間閃爍著火苗一般的悸動,一觸即發。

    許半生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時已經攀上了蔣怡胸前的高峰,輕輕的抓著,撫弄著。縱然和許半生激吻著,口中滿是津液,可蔣怡卻依舊有一種口干舌燥的感覺,身體也仿佛熊熊燃燒的火焰。

    解開了襯衣的紐扣,許半生的手探了進去,很快就把蔣怡的上衣全部剝除。

    外邊,是煙雨朦朧的湖面,遠處大概是有行人走動的,可是隔著這樣如紗的煙雨,這麼遠的距離,凡人根本就不可能看清楚露台上的這對男女在做著什麼樣羞人的事情。

    蔣怡不自覺的抬起了一條腿,在許半生的大腿外側輕輕的摩擦著,許半生便伸手撫摸了上去,隔著薄薄的絲襪,手感更顯潤滑。

    大拇指往里輕輕一挑,許半生的手便向上移動,蔣怡的裙子邊好看的翻起,很快便卷在了腰間,露出里邊及腰的絲襪,以及絲襪之內那條小小的t褲。

    將絲襪和t褲一起剝了下來,卻並不完全脫去,許半生將蔣怡推向露台的扶手,從她的身後緩緩俯身上去。

    露台上,煙雨之中,只剩下春光綿綿。如同天上落下的綿綿細雨,連續不斷,一波一波的蕩漾出兩人共同譜奏的一曲靡靡樂章……

    ……

    雨水還在持續不斷的下著,落在蔣怡裸露的上半身,卻絲毫都留不住,順著她的身體又流淌了下去。

    許半生的雙手一直抓在蔣怡飽滿的胸前,即便是男女之間最為原始的律動,也仿佛和天地融為了一體,這羞人的事情,就好像本應發生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一般。

    ……

    …………

    良久之後,蔣怡嬌喘著癱軟下去,許半生抱著她坐在了露台上的躺椅上。

    蔣怡緊緊的依偎在許半生的懷里,雙頰紅潤,仍自喘息不已。

    “小男人,你越來越放肆了。”蔣怡含羞翻了個白眼,似乎是在數落許半生不該在露台上,在這大白天的就與她做這樣的事情。

    許半生只是微微一笑,繼續撫弄著蔣怡的雙峰,蔣怡的眼神很快再度迷離了起來。

    換了個姿勢,蔣怡騎在了許半生的腰間,剛才發生的那件羞人的事情,悄然再度發生。

    而這一次,蔣怡再也不敢說什麼放肆,而只是沉浸在著男女之間的歡好之中。

    ……

    不知不覺,雨停了,時間竟然也到了該吃中飯的時候。

    許半生說︰“剛才那個老人,他有一雙兒女,你看著安排人提攜一下。”

    蔣怡沒問原因,點點頭答應下來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8 08:45
第432章 蠢蠢欲動

    這一天也算的上的一波三折了。

    許半生的確是沒有想到,讓老莫來告知自己這一切的人,竟然會是師父。

    可是這並不能讓許半生認為林淺就不是莫大師了,相反,他更加認為林淺和莫大師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想起大青山上種種,歷歷在目,許半生依舊感覺到林淺對他的那份溫暖,雖然老家伙總是罵罵咧咧的,嘴里很少有不帶髒字兒的時候,但是,許半生卻從來都不會覺得林淺對他不好。相反,許半生很清楚,這是林淺待他好到極致了的表現。

    傾一生之力,不惜違逆天道,稍有行差踏錯,便是躲不過的天劫。

    傾一身之力,全以衣缽相傳,哪管天意何如,只要那少年活在人世。

    龍脈塌陷,紫氣不存,都不過是少年十八年來的一味藥而已。終于讓少年瞞天而活,且本領通天。

    這若還不是好到了極致,許半生便不知何為好,何為壞。便就是親生的父母,也未準有林淺對許半生這麼好了吧?

    可偏偏就是如此,許半生卻仿佛看懂了林淺的意圖。

    之所以讓老莫來將這一切告訴許半生,林淺就是為了讓許半生得到更確定的判斷,這等于是林淺在明確的告訴許半生,他就是莫大師。

    林淺希望以師徒之情,以續命之實,讓許半生心中掛念,就此放手,甚至倒戈轉向他那邊。

    而之所以林淺不親自將這些告訴許半生,是不想師徒相殘。畢竟,許半生在得知真相之後,依舊可能不顧師徒之間的情分,而一定要干涉到底。若真如此,林淺該如何自處?總不能親手殺了由自己耗費十八年精力才瞞天續命活下來的徒兒吧?

    而且,許半生相信自己必然是林淺計劃中很重要的一環,現在看上去只是幫助林淺將幾個天生靈體串連了起來,可許半生更相信自己必將起到更重要的作用。或許,沒有了許半生這個天道之外的存在,那些天生靈體根本就起不到應有的作用吧。如果說林淺要復活的上古大巫是病人,那麼那幾個天生靈體就必然是治病救人的藥,而許半生,則是藥引子。

    有引無藥不行,有藥無引就更加不行。

    坐在李小語的身旁,許半生讓負責護理的小姑娘提前下班了,他摩挲著李小語的面龐,終于下定了決心。

    站起身來,許半生上了樓,坐在樓上那個聚靈陣法的中央,感受著那積聚而來的天地靈氣,許半生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口中默念言訣,許半生的雙手在胸前不斷的翻舞著,掐出一個又一個繁復的手訣。

    他猛然睜開了雙眼,望向前方,嘴角竟然沁出一絲鮮血,這是他貿然推演林淺下落,卻被林淺布下的遮蔽之力反傷的緣故。

    許半生口中喃喃道︰“師父,你應該知道我有多麼的執拗,既然我已經做出了決定,這件事我就絕不會放棄,我絕不會允許你將人間變為煉獄,那個血色的世界,我只望它永不到來。今天我只是稍稍試探,你想必應該已經知道我的決心。我是你親手教出來的,你也應當明白,你的遮蔽之力雖然強大,可我若非要推演你的下落,也未必就做不到。其實你一直都在吳東附近吧,因為你擔心我會離開吳東,對麼?所以,當我找到你的時候,你也只能呆在吳東,否則,我就會離開吳東去找你。這些話你都聽見了,如果你不希望我用你教我的手段推演出你的下落,那麼還是你自己來見我一見吧。師徒倆,還有什麼是不能當面說的呢?”

    抬起衣袖,許半生輕輕將嘴角的血漬擦去,然後站起身來,輕輕的撫摸著掛在窗口的那枚鈴鐺。

    鈴鐺搖晃,發出好聽的聲響,同時送來的,還有一陣陣仿佛肉眼可見的乳白色的光輝,一圈圈的蕩漾出去,猶如水中波紋。

    許半生當仁不讓的將那些光輝盡皆吸收,體內因為剛才的推演導致的傷勢正在逐漸的復原。

    剛剛只是一個小嘗試,淺嘗輒止,許半生也只是受了很輕的一點兒傷而已。在這枚鈴鐺中的聖光的幫助下,這點傷根本不叫事。西方修行者的聖光,抗敵的作用不算大,但是療傷以及防御暗黑屬性的效果真的是世間無雙。

    ***********************************

    日本。

    霧島山火山群。

    朱弦站在一個前幾年才剛剛噴發過的火山口處,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在面對亨利那種西方聖教廷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的時候,朱弦都不曾露出這種如臨大敵的表情。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赤兔說火蝠很可能就在附近,而朱弦也的確感覺到有一只比赤兔的實力略強的妖獸就在自己的腳下,火山的深處。

    在這種地方,妖獸本就不多,否則之前朱弦也不會將赤兔誤認為火蝠了。如果說這里再出現第三種妖獸的可能性真的是無限趨近于零,那麼,那股比赤兔稍強的氣息,就一定是火蝠無疑。

    火蝠從個體實力上來說,是要比赤兔略強的,但是它的速度不如赤兔,這也導致了它和赤兔在這里爭斗超過二百年,卻始終誰也奈何不了誰。

    如果單單只是朱弦,她還有耐心和把握將智商明顯不可能跟她相提並論的火蝠騙出來,就好像她當初誆赤兔一樣。可是,現在有赤兔在她身邊,一切的招數對火蝠恐怕就無效了。妖獸通常都比較認死理,當它感覺到你跟它的敵人在一起,它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你的。

    現在再叫赤兔離開,無異畫蛇添足,半點用處都沒有。

    相反,利用赤兔的速度,或許還能將火蝠逼出來。

    朱弦心里不斷的計算著方位和距離,她知道此刻不容自己失誤,若是這一次無法在赤兔的配合下搞定火蝠,以後恐怕就更加沒有機會。火蝠的速度的確是不如赤兔,但是比朱弦卻不知道強了多少,許半生若是在此,也未必能夠奈何的了火蝠。

    “赤兔,你有沒有把握把它從岩縫中逼出來?”朱弦小心翼翼的問到。

    赤兔眨著它那雙藍汪汪的大眼楮,兩只兔子耳朵在腦袋上打著旋兒,它似乎也是在計算和火蝠之間的距離,又像是在思考著一些什麼。

    “那家伙速度不如我,可實力卻略強過我,沒有你的話,它或許不願跟我爭一時長短,我還可能把它從岩縫里逼出來。但是現在它明知你在這里,也知道你的實力絕對可以輕易的打敗它,它恐怕就不會選擇逃竄,而是會選擇和我硬拼了。它若全力而發,我又要防著它從其他方向逃走,基本上我擋不住它一沖……”

    這也就是說,赤兔幾乎沒有可能把火蝠從朱弦想要的方位逼出來,那麼朱弦也就無法針對性的布下陣法,哪怕是許半生給她的一個網狀法寶也用不上。

    “這家伙好像蠢蠢欲動的樣子,它明顯對你和我感到極端的恐懼,卻又始終不舍得離去……”赤兔還在喃喃自語,以它對火蝠的了解,這樣的狀況顯然是出乎意料的,它也在思索,火蝠究竟是為了什麼。

    “難道它也見過林淺那個家伙,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赤兔說道。

    朱弦心中一動,林淺肯定是見過火蝠的,但是恐怕他跟火蝠之間,不可能是友善的交情。赤兔沒有受到林淺的迫害,那是因為赤兔身上最寶貴的東西除了它的妖丹就是它的雙眼了,而林淺顯然不是那種暴戾之人,不可能為了取得兩顆類似于妖丹的東西就把赤兔的雙眼挖出來,可是火蝠不同啊,火蝠身上雖然還有其他寶貴的靈材,可是它的火蝠之涎卻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絕的,若說林淺當年沒有從火蝠身上獲取火蝠之涎,朱弦根本就不相信。

    火蝠之涎,就算林淺當時沒用,備著也是好的,這東西在術數界,絕對是硬通貨,遇到需要的人,換取一兩件強大的法寶都不是沒可能。

    而火蝠根本就不可能配合的交出火蝠之涎,是以林淺要是跟火蝠之間沒有齟齬,那是絕無可能的。

    而且,赤兔顯然跟林淺的關系更親密,連它都不可能感應到朱弦跟林淺之間的聯系,火蝠憑什麼感應的到?朱弦又沒有直接接觸過林淺,只是修習了一些許半生傳給她的太一派的功法而已。

    “你都感受不到熟悉的氣息,它怎麼可能感受得到?”朱弦淡淡的告訴赤兔。

    赤兔連連點頭,咧開三瓣嘴說道︰“也是,那它這是為了什麼呢?”

    舉起兩只前爪的赤兔,拼命撓著自己的小臉,似乎很是苦惱,它怎麼也想不透為何火蝠感覺到危險卻不離開,反倒有些蠢蠢欲動。

    感覺到火蝠似乎又向岩縫口處走了幾步,這讓赤兔更加迷惑,究竟是什麼吸引了火蝠呢?

    朱弦凝神細想,一時間稍稍的放松了對體內地獄之火的壓制,稍不留神,地獄之火就肆虐起來。

    朱弦痛苦的跌坐在地,急忙調動體內的精氣,重新將地獄之火壓制在一個小小的角落之中,體內的痛苦這才舒緩了許多。

    赤兔從朱弦的胸口跳了出來,繞著打坐的朱弦走了兩圈,似乎一下子明白了為何火蝠會逗留不去,那是因為朱弦身上有它極其想要的東西。

    咧開了三瓣嘴,赤兔見朱弦重新睜開了雙眼,笑著就再度跳回到朱弦的懷中,直接鑽進了她的****之間,享受著來自朱弦身體的溫暖。因為地獄之火的作用,朱弦的體溫明顯升高,這讓赤兔也感覺到十分的愜意。

    “你真的只要它的口水吧?”赤兔問到,小臉之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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