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祭煉山河 作者：食堂包子 (連載中)

第634章飼神

    威嚴氣息從中釋放，帶著高貴不容褻瀆的冷冽，似在九天之上，俯瞰世間億萬生靈，只一眼秦宇便認出了，這塊璀璨多面晶體的本質——神格！

    即便以秦宇的心志，此刻也忍不住瞪大眼睛，滿臉震撼之色。因為，他從未想到自己竟能夠，見到一塊完整的神格。

    要知道，這等同於直面一尊神——神格，即神靈之身份，蘊含著一切力量、威能。

    眼前紫色月光閃過，月影中走出的宮裝女子現身，她看著眼前的神格，神色露出複雜。

    「飼神啊……」

    秦宇第一次見到紫月真身，不可避免被她的美麗撼動，不過轉眼就恢復清明，「紫月，你知道這片宮殿的來歷？」

    「不知道。 」她語氣淡漠，「只是恰好做過，類似眼前的事情。」

    秦宇皺眉，「飼神？」

    紫月道：「就如你所理解，飼養一尊神靈。」

    秦宇瞪大眼，「怎麼可能？」

    紫月道：「世間一切存在，皆在由生向死，只要能夠活下去，又有什麼是不可能？」

    秦宇心緒劇烈翻滾，在他的認知中神靈代表著超脫，是修士修行層次的最巔峰，代表著無窮偉力。

    可紫月的話，卻將他的設想打翻，揭開了另一個殘酷現實——縱使神靈，也不自由。

    所謂自由，是不拘生死，笑對蒼天大地。

    嘴巴有些發乾，下意識舔了舔嘴角，秦宇道：「你曾經飼神？」

    紫月點頭又搖頭，「我經歷過飼神，卻沒有自己主導過。」她頓了下，繼續開口，「神靈擁有大威能，本身即大因果，一旦面臨殞落，天地皆降下毀滅。要保存神格，令神性不淪陷，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

    她看了秦宇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秦宇吸一口氣，「付出代價越大，收穫也將越大，對不對？」

    紫月道：「飼神成功，便可掌控飼養之神部分威能，如你眼前所見，這尊神的力量，是強大的肉身修復、強化。」

    秦宇認真道：「紫月，我又沒有資格飼神？」

    紫月道：「沒有。」

    乾脆直接不加半點掩飾。

    秦宇面露失望，「我早就該想道，飼神絕對不是，現在的我，便有資格觸及的。」

    紫月沒再多言，抬頭看向神格，「漫長歲月過去，得不到力量補充，這塊神格已失去神性，處於崩潰邊緣。但它對我另有作用，我會將神格取走，剩下的東西便歸你所有。」

    秦宇點頭，「好。」

    紫月抬手向前一握，這塊璀璨奪目的菱形多面神格，突然傳出「咔嚓」「咔嚓」輕響，接著碎成無數小塊，被一片紫色月光包裹不見。

    原處留下一滴綠色液體，懸浮在半空中，秦宇眼神落下，胸膛間心臟突然加速。

    他的身體，瞬間對這滴綠色液體，生出極大的渴求！

    紫月道：「它蘊含力量極大，以你的肉身強度，也不要一次完全吸收。」

    說完轉身不見，回歸魂魄空間。

    秦宇一步上前，以強大意志克服自己，一口將綠色液體吞下的衝動。取出一方玉盒，將綠色液體裝入其中，伸手一分為二，手指挑起將一半送入口中。

    轟——

    一瞬間，秦宇感覺自己體內，燃起了一團熊熊烈焰，熾烈高溫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全身皮膚變得赤紅。滾滾熱流，如同肆意流淌的岩漿，一路穿透血肉骨膜至臟腑骨髓。

    整個人如同置身烘爐中，痛苦煎熬，可秦宇臉上，卻露出激動之色。

    心神空間中，一尊巨人身影仰天咆哮，那是古族的傳承。它清楚感知到了，秦宇此刻經歷的造化，這是一份對肉身的全面提升，變得更強大、更堅韌，擁有更高的抵抗能力。

    足足一個時辰，秦宇體內肆虐的炙熱洪流，才逐漸消退不見。他身上的黑袍，已被毛孔中湧出的黑色汗水浸透，散發出一股腥臭。

    這些年，秦宇無數次受傷，儘管後來很快痊癒，可多少總有些遺留。一處兩處並不明顯，可數量太多疊加在一起，就會成為極大的隱患。

    這隱患現在隱匿著，等秦宇日後修為突破，抵達大道境時，就會全面爆發出來，成為阻止他蛻變大道之體最大的難題。

    古往今來，無數天驕人傑，無不為大道之體的成就，耗費大量心力。可如今，憑藉半滴神格遺留的綠色液體，秦宇便已經掃清了，蛻變大道之體的所有阻礙。

    因為，大道之體最難兩點，另一點就是開端——而秦宇在多年前，就已經成就了，部分大道之體，即便只是一根手指，卻也已經足夠！

    只要修為突破大道境，秦宇水到渠成，就可成就大道之體。當然，這點讓人羨慕的收穫，秦宇目前並不知道，可凝神感應著肉身的提升，已足夠讓他滿心歡喜。

    噴泉噴發的水霧，就是稀釋無數倍後的，神格釋放出的力量，即便如此，也能讓無數行尸們，一直維持肉身完好。

    秦宇直接吸收「原漿」，效果如何根本不必多言，他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繼續繼續繼續！

    把剩下半滴也吸收掉，秦宇有種直覺，完整吸收後，他的肉身將抵達新的境界。

    抬手取出玉盒，將它打開後，秦宇動作卻停下，他緊緊盯著半滴綠色液體，臉色陰晴變幻半晌，最終以強大毅力將玉盒蓋上。

    閉上眼，重重喘息幾口，才勉強壓下翻滾心緒。水霧可以侵蝕石像，讓他們失去威脅，綠液的效果只會更好，將它留在身上，比直接吸收更加有用。

    可就算想的明白，真正要做到這點，對秦宇而言，仍是極大的折磨——綠液對他的誘惑，比毒品更強烈百倍、千倍！

    如果不是意志足夠堅定、強大，他根本抗衡不了，肉身傳遞出的強大吞噬慾望，尤其在他已經，知曉了綠液的驚人效果後……

    苦笑一聲，秦宇將玉盒收起，他怕再看下去自己會忍不住，連玉盒一起直接吞掉。

    必須做點什麼轉移下注意力！

    秦宇眼神掃過週邊，神格被取走後，這片「倒映世界」依舊保存完好，看樣子沒有要毀滅的樣子。

    作為修煉場所它應當足夠安全，而且秦宇也需要時間，適應、掌握提升後的肉身。

    盤膝而坐，秦宇取出一堆石珠，抬手握住一顆，熱流瞬間湧出。

    ……

    三合商會的大船重新駛入迷霧海，來到了巍峨神宮外，船上一道道身影站起，神色凝重萬分。

    全身纏滿白布的曼陀，聲音冰寒入骨，「各位都是商會絕對信任的精英，才有資格參與今日之事，多餘的安排我不再重複，只希望各位都能牢記你我的使命。 」

    她眼神掃過眾人，「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那個人，將他活著帶回去！」

    咻——

    咻——

    一個個三合商會高手，呼嘯沒入迷霧中，沿著宮殿中的裂縫，飛入這座巍峨神宮。

    曼陀最後一個下船，「舒鶴，駕船游弋在這裡，如果他要離開，此處是唯一出口。」

    舒鶴微笑，「放心，有我在這裡，他休想逃走。」

    目送曼陀身影消失在迷霧中，舒鶴微微一笑，「等了這麼多年，機會終於來了，拿他們做祭品，我一定能復活……三合商會，這是你們欠我的！」

    低吟中他笑容不變，可渾身上下卻散發出，極其陰森恐怖的味道。

    嗡——

    大船調轉，駛向迷霧海，轉眼消失不見。

    ……

    殿宇間廣場，噴泉所在。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行尸，充斥了所有視線。他們「眼巴巴」盯著噴泉，早就應該噴灑的水霧，卻遲遲不曾出現。

    這讓行尸們本能焦躁，低沉嘶吼不斷傳出，整個廣場就像是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就在這時，廣場邊緣出現了一名修士，他身上顯然攜帶著，某種掩蓋氣息的寶物，整個人不發聲的話，完全就是一道影子。

    聽到廣場中傳出的，行尸們的咆哮聲，這修士身體僵住，眼眸間露出驚恐情緒。

    他終於明白，為何今日遇到的行尸數量大減，原來他們聚集在這裡——廣場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略一猶豫，這修士還是打消了，進入廣場的想法。他的任務是找人，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否則一旦出現紕漏，結局想想都覺酸爽。

    就在此人轉身離開時，廣場突然傳出行尸的咆哮，與之前不同，裡面充滿恐懼。

    臉色微變，這名修士抬手取出一顆水晶球，毫不猶豫用力，將它直接捏碎！

    嗡——

    他整個身體，像是被消除的圖影，快速隱沒不見。

    很快，一道身影自廣場中走出，完全是巧合，他離開的方向就在這個方位。

    秦宇快步而來，原本他並未察覺到什麼，可他的突然出現，顯然出乎某人意料，導致他氣息出現波動。

    腳下一頓，秦宇抬手向前一握，霧氣猛地向內坍塌，慘叫中那名修士現出身影。

    眼神一掃，秦宇眼眸冰寒，「三合商會！」

    果然，正如他想的一樣，這些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只是沒想到，三合商會居然敢，直接追到這裡。

    秦宇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如今已經成了，備受矚目的「香餑餑」！

    他念頭快速轉動，將這名修士拉到身前，「說，三合商會來了多少人？」

    三合商會修士眼神凶悍，「想從我口中拿到消息，做夢！」

    「是嗎？」秦宇眼眸驟然亮起，盯著他雙眼，強悍意志直接擊穿他心神，「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眼神渾噩，三合商會修士木然開口，「我們一共來了六十四人，都是商會高手，目的是找到你，將你帶回去。」

    秦宇皺眉，「找到我？不是殺死我？」

    三合商會修士道：「不會殺你，因為商會很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在迷霧海中存活下去。」

    秦宇眨眼便想通一切，「難怪會下這麼大的本錢……」他眼神快速閃動，看了一眼身後的廣場，突然生出一個念頭。

    快速推敲一遍，確定沒有不妥，秦宇嘴角微翹，勾起冰冷弧度，「現在告訴他們，你已經找到了我，讓三合商會所有人，到這處廣場集合。」

    三合商會修士點頭，「好。」

    他木然取出玉牒，放在眉心上，神念注入其中。

    一瞬間，信息便已傳遞出去。

    放下玉牒，他道：「已經通知他們。」

    秦宇點頭，「很好，跟我走吧。」

    他轉身走入廣場，三合商會修士邁步跟上，兩人很快來到噴泉外。

    「你留在這裡，等他們來！」

    秦宇開啟倒映世界，一步踏入其中。

    ……

    巍峨神宮中，所有三合商會修士，都收到了信息，一個個面露喜意。如果有選擇，他們根本不願到這裡來，雖說有商會給的寶物遮掩氣息，可並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這數日時間，已有七名商會高手消失無蹤，他們經歷了什麼不得而知，但下場可以預料。

    現在，這煎熬終於可以結束了，抓到那個人他們就能離開迷霧海，更能得到商會的獎勵。

    唰——

    唰——

    一名名三合商會修士，向著傳信地點匯聚。

    迷霧間，一身白布的曼陀沉默前行，臉上唯一露出的眼眸中，充滿了陰寒怨毒。儘管商會要的是活人，可她依舊有手段，能先從他身上，討還一些利息。

    等著吧，我一定會讓你明白，有時活在世上，才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咻——

    曼陀速度更快幾分。

    她搜索的地方，距離廣場較遠，等她抵達的時候，時間已過去了半日。

    廣場外，幾乎匯聚了全部的三合商會修士，見她趕至紛紛看來。

    曼陀皺眉，「人在哪裡？」

    一名修士道：「傳信地點就在這裡，我們感應過，魏信就在這座廣場中，只是不知情況如何，不敢隨意進入。」

    曼陀點頭，「謹慎些沒錯，不過我們這麼多人在一起，只要找到了，他就插翅難飛！」

    轉身冷冷道：「現在跟我進去，記住，不論出現什麼情況，都決不能讓他逃掉！」

    「是！」

    一群三合商會修士呼嘯衝入廣場。

    「嗯？」曼陀臉色一變，看到了噴泉下的魏信，她眼神橫掃周邊，寒聲道：「人在哪裡？」

    魏信一個激靈抬頭，眼神中茫然快速消退，看到面前的曼陀等人，他面露驚恐。

    「快走，這是陷阱！」

    倒影世界中，秦宇淡淡道：「已經晚了。」他手中玉盒已打開，在他有意催動下，氣息通過噴泉散發出去。

    廣場周邊迷霧劇烈翻滾，一聲聲低沉咆哮傳來，三合商會眾人臉色，瞬間蒼白下去。

第634章飼神

    威嚴氣息從中釋放，帶著高貴不容褻瀆的冷冽，似在九天之上，俯瞰世間億萬生靈，只一眼秦宇便認出了，這塊璀璨多面晶體的本質——神格！

    即便以秦宇的心志，此刻也忍不住瞪大眼睛，滿臉震撼之色。因為，他從未想到自己竟能夠，見到一塊完整的神格。

    要知道，這等同於直面一尊神——神格，即神靈之身份，蘊含著一切力量、威能。

    眼前紫色月光閃過，月影中走出的宮裝女子現身，她看著眼前的神格，神色露出複雜。

    「飼神啊……」

    秦宇第一次見到紫月真身，不可避免被她的美麗撼動，不過轉眼就恢復清明，「紫月，你知道這片宮殿的來歷？」

    「不知道。 」她語氣淡漠，「只是恰好做過，類似眼前的事情。」

    秦宇皺眉，「飼神？」

    紫月道：「就如你所理解，飼養一尊神靈。」

    秦宇瞪大眼，「怎麼可能？」

    紫月道：「世間一切存在，皆在由生向死，只要能夠活下去，又有什麼是不可能？」

    秦宇心緒劇烈翻滾，在他的認知中神靈代表著超脫，是修士修行層次的最巔峰，代表著無窮偉力。

    可紫月的話，卻將他的設想打翻，揭開了另一個殘酷現實——縱使神靈，也不自由。

    所謂自由，是不拘生死，笑對蒼天大地。

    嘴巴有些發乾，下意識舔了舔嘴角，秦宇道：「你曾經飼神？」

    紫月點頭又搖頭，「我經歷過飼神，卻沒有自己主導過。」她頓了下，繼續開口，「神靈擁有大威能，本身即大因果，一旦面臨殞落，天地皆降下毀滅。要保存神格，令神性不淪陷，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

    她看了秦宇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秦宇吸一口氣，「付出代價越大，收穫也將越大，對不對？」

    紫月道：「飼神成功，便可掌控飼養之神部分威能，如你眼前所見，這尊神的力量，是強大的肉身修復、強化。」

    秦宇認真道：「紫月，我又沒有資格飼神？」

    紫月道：「沒有。」

    乾脆直接不加半點掩飾。

    秦宇面露失望，「我早就該想道，飼神絕對不是，現在的我，便有資格觸及的。」

    紫月沒再多言，抬頭看向神格，「漫長歲月過去，得不到力量補充，這塊神格已失去神性，處於崩潰邊緣。但它對我另有作用，我會將神格取走，剩下的東西便歸你所有。」

    秦宇點頭，「好。」

    紫月抬手向前一握，這塊璀璨奪目的菱形多面神格，突然傳出「咔嚓」「咔嚓」輕響，接著碎成無數小塊，被一片紫色月光包裹不見。

    原處留下一滴綠色液體，懸浮在半空中，秦宇眼神落下，胸膛間心臟突然加速。

    他的身體，瞬間對這滴綠色液體，生出極大的渴求！

    紫月道：「它蘊含力量極大，以你的肉身強度，也不要一次完全吸收。」

    說完轉身不見，回歸魂魄空間。

    秦宇一步上前，以強大意志克服自己，一口將綠色液體吞下的衝動。取出一方玉盒，將綠色液體裝入其中，伸手一分為二，手指挑起將一半送入口中。

    轟——

    一瞬間，秦宇感覺自己體內，燃起了一團熊熊烈焰，熾烈高溫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全身皮膚變得赤紅。滾滾熱流，如同肆意流淌的岩漿，一路穿透血肉骨膜至臟腑骨髓。

    整個人如同置身烘爐中，痛苦煎熬，可秦宇臉上，卻露出激動之色。

    心神空間中，一尊巨人身影仰天咆哮，那是古族的傳承。它清楚感知到了，秦宇此刻經歷的造化，這是一份對肉身的全面提升，變得更強大、更堅韌，擁有更高的抵抗能力。

    足足一個時辰，秦宇體內肆虐的炙熱洪流，才逐漸消退不見。他身上的黑袍，已被毛孔中湧出的黑色汗水浸透，散發出一股腥臭。

    這些年，秦宇無數次受傷，儘管後來很快痊癒，可多少總有些遺留。一處兩處並不明顯，可數量太多疊加在一起，就會成為極大的隱患。

    這隱患現在隱匿著，等秦宇日後修為突破，抵達大道境時，就會全面爆發出來，成為阻止他蛻變大道之體最大的難題。

    古往今來，無數天驕人傑，無不為大道之體的成就，耗費大量心力。可如今，憑藉半滴神格遺留的綠色液體，秦宇便已經掃清了，蛻變大道之體的所有阻礙。

    因為，大道之體最難兩點，另一點就是開端——而秦宇在多年前，就已經成就了，部分大道之體，即便只是一根手指，卻也已經足夠！

    只要修為突破大道境，秦宇水到渠成，就可成就大道之體。當然，這點讓人羨慕的收穫，秦宇目前並不知道，可凝神感應著肉身的提升，已足夠讓他滿心歡喜。

    噴泉噴發的水霧，就是稀釋無數倍後的，神格釋放出的力量，即便如此，也能讓無數行尸們，一直維持肉身完好。

    秦宇直接吸收「原漿」，效果如何根本不必多言，他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繼續繼續繼續！

    把剩下半滴也吸收掉，秦宇有種直覺，完整吸收後，他的肉身將抵達新的境界。

    抬手取出玉盒，將它打開後，秦宇動作卻停下，他緊緊盯著半滴綠色液體，臉色陰晴變幻半晌，最終以強大毅力將玉盒蓋上。

    閉上眼，重重喘息幾口，才勉強壓下翻滾心緒。水霧可以侵蝕石像，讓他們失去威脅，綠液的效果只會更好，將它留在身上，比直接吸收更加有用。

    可就算想的明白，真正要做到這點，對秦宇而言，仍是極大的折磨——綠液對他的誘惑，比毒品更強烈百倍、千倍！

    如果不是意志足夠堅定、強大，他根本抗衡不了，肉身傳遞出的強大吞噬慾望，尤其在他已經，知曉了綠液的驚人效果後……

    苦笑一聲，秦宇將玉盒收起，他怕再看下去自己會忍不住，連玉盒一起直接吞掉。

    必須做點什麼轉移下注意力！

    秦宇眼神掃過週邊，神格被取走後，這片「倒映世界」依舊保存完好，看樣子沒有要毀滅的樣子。

    作為修煉場所它應當足夠安全，而且秦宇也需要時間，適應、掌握提升後的肉身。

    盤膝而坐，秦宇取出一堆石珠，抬手握住一顆，熱流瞬間湧出。

    ……

    三合商會的大船重新駛入迷霧海，來到了巍峨神宮外，船上一道道身影站起，神色凝重萬分。

    全身纏滿白布的曼陀，聲音冰寒入骨，「各位都是商會絕對信任的精英，才有資格參與今日之事，多餘的安排我不再重複，只希望各位都能牢記你我的使命。 」

    她眼神掃過眾人，「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那個人，將他活著帶回去！」

    咻——

    咻——

    一個個三合商會高手，呼嘯沒入迷霧中，沿著宮殿中的裂縫，飛入這座巍峨神宮。

    曼陀最後一個下船，「舒鶴，駕船游弋在這裡，如果他要離開，此處是唯一出口。」

    舒鶴微笑，「放心，有我在這裡，他休想逃走。」

    目送曼陀身影消失在迷霧中，舒鶴微微一笑，「等了這麼多年，機會終於來了，拿他們做祭品，我一定能復活……三合商會，這是你們欠我的！」

    低吟中他笑容不變，可渾身上下卻散發出，極其陰森恐怖的味道。

    嗡——

    大船調轉，駛向迷霧海，轉眼消失不見。

    ……

    殿宇間廣場，噴泉所在。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行尸，充斥了所有視線。他們「眼巴巴」盯著噴泉，早就應該噴灑的水霧，卻遲遲不曾出現。

    這讓行尸們本能焦躁，低沉嘶吼不斷傳出，整個廣場就像是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就在這時，廣場邊緣出現了一名修士，他身上顯然攜帶著，某種掩蓋氣息的寶物，整個人不發聲的話，完全就是一道影子。

    聽到廣場中傳出的，行尸們的咆哮聲，這修士身體僵住，眼眸間露出驚恐情緒。

    他終於明白，為何今日遇到的行尸數量大減，原來他們聚集在這裡——廣場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略一猶豫，這修士還是打消了，進入廣場的想法。他的任務是找人，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否則一旦出現紕漏，結局想想都覺酸爽。

    就在此人轉身離開時，廣場突然傳出行尸的咆哮，與之前不同，裡面充滿恐懼。

    臉色微變，這名修士抬手取出一顆水晶球，毫不猶豫用力，將它直接捏碎！

    嗡——

    他整個身體，像是被消除的圖影，快速隱沒不見。

    很快，一道身影自廣場中走出，完全是巧合，他離開的方向就在這個方位。

    秦宇快步而來，原本他並未察覺到什麼，可他的突然出現，顯然出乎某人意料，導致他氣息出現波動。

    腳下一頓，秦宇抬手向前一握，霧氣猛地向內坍塌，慘叫中那名修士現出身影。

    眼神一掃，秦宇眼眸冰寒，「三合商會！」

    果然，正如他想的一樣，這些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只是沒想到，三合商會居然敢，直接追到這裡。

    秦宇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如今已經成了，備受矚目的「香餑餑」！

    他念頭快速轉動，將這名修士拉到身前，「說，三合商會來了多少人？」

    三合商會修士眼神凶悍，「想從我口中拿到消息，做夢！」

    「是嗎？」秦宇眼眸驟然亮起，盯著他雙眼，強悍意志直接擊穿他心神，「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眼神渾噩，三合商會修士木然開口，「我們一共來了六十四人，都是商會高手，目的是找到你，將你帶回去。」

    秦宇皺眉，「找到我？不是殺死我？」

    三合商會修士道：「不會殺你，因為商會很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在迷霧海中存活下去。」

    秦宇眨眼便想通一切，「難怪會下這麼大的本錢……」他眼神快速閃動，看了一眼身後的廣場，突然生出一個念頭。

    快速推敲一遍，確定沒有不妥，秦宇嘴角微翹，勾起冰冷弧度，「現在告訴他們，你已經找到了我，讓三合商會所有人，到這處廣場集合。」

    三合商會修士點頭，「好。」

    他木然取出玉牒，放在眉心上，神念注入其中。

    一瞬間，信息便已傳遞出去。

    放下玉牒，他道：「已經通知他們。」

    秦宇點頭，「很好，跟我走吧。」

    他轉身走入廣場，三合商會修士邁步跟上，兩人很快來到噴泉外。

    「你留在這裡，等他們來！」

    秦宇開啟倒映世界，一步踏入其中。

    ……

    巍峨神宮中，所有三合商會修士，都收到了信息，一個個面露喜意。如果有選擇，他們根本不願到這裡來，雖說有商會給的寶物遮掩氣息，可並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這數日時間，已有七名商會高手消失無蹤，他們經歷了什麼不得而知，但下場可以預料。

    現在，這煎熬終於可以結束了，抓到那個人他們就能離開迷霧海，更能得到商會的獎勵。

    唰——

    唰——

    一名名三合商會修士，向著傳信地點匯聚。

    迷霧間，一身白布的曼陀沉默前行，臉上唯一露出的眼眸中，充滿了陰寒怨毒。儘管商會要的是活人，可她依舊有手段，能先從他身上，討還一些利息。

    等著吧，我一定會讓你明白，有時活在世上，才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咻——

    曼陀速度更快幾分。

    她搜索的地方，距離廣場較遠，等她抵達的時候，時間已過去了半日。

    廣場外，幾乎匯聚了全部的三合商會修士，見她趕至紛紛看來。

    曼陀皺眉，「人在哪裡？」

    一名修士道：「傳信地點就在這裡，我們感應過，魏信就在這座廣場中，只是不知情況如何，不敢隨意進入。」

    曼陀點頭，「謹慎些沒錯，不過我們這麼多人在一起，只要找到了，他就插翅難飛！」

    轉身冷冷道：「現在跟我進去，記住，不論出現什麼情況，都決不能讓他逃掉！」

    「是！」

    一群三合商會修士呼嘯衝入廣場。

    「嗯？」曼陀臉色一變，看到了噴泉下的魏信，她眼神橫掃周邊，寒聲道：「人在哪裡？」

    魏信一個激靈抬頭，眼神中茫然快速消退，看到面前的曼陀等人，他面露驚恐。

    「快走，這是陷阱！」

    倒影世界中，秦宇淡淡道：「已經晚了。」他手中玉盒已打開，在他有意催動下，氣息通過噴泉散發出去。

    廣場周邊迷霧劇烈翻滾，一聲聲低沉咆哮傳來，三合商會眾人臉色，瞬間蒼白下去。

祭煉山河 第635章 將我的命還給我

    在失而復得的「神水」氣息刺激下，行尸們陷入狂暴狀態，看到三合商會眾人時，一場屠殺已不可避免。

    是的，就是屠殺！

    即便匯聚到此處的，都是三合商會中實力強橫之輩，但與行尸們相比，他們依舊太弱。

    絕望嚎叫、痛苦呻吟，與血肉撕裂聲，骨頭斷碎聲匯聚到一起，讓人自魂魄深處生出恐懼。

    整個廣場中央，如今變成了修羅地獄，找不到「神水」的行尸們，大口撕咬著鮮活的血肉。

    似乎想要通過，吞噬他們的生命，讓自己繼續存在下去。

    倒映世界中，秦宇神色平淡，眼前親手引導發生的殘酷畫面，絲毫不能觸動他的內心。

    修士的世界，本就是吃人的世界，若沒有雷霆手段、冷酷心腸，只會害了自己。

    三合商會的修士雖不是來殺他，可一旦落入他們手中，秦宇只怕將要面臨生不如死的局面。

    欲殺人者，人自可殺之！

    曼陀淒厲尖叫，「出來，你給我出來！」她身上纏繞的白布，已被行尸們撕開，露出下場醜陋的身軀，如同地獄走來的厲鬼。

    她很清楚，眼前的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男人，佈置下的殺戮之局。

    借行尸們的力量，將他們所有人，全部送入黃泉！

    世上最悲憤的事情，莫過於信心十足的復仇，最終卻淪為他人掌中的棋子，甚至連對面一面都不曾見到。

    這種感受，曼陀正在經受著，她心頭怨恨、瘋狂，甚至壓下了對死亡的恐懼。

    抬手向前一按，黑色光芒爆發，一片片黑色花瓣浮現，合攏將眼前的行尸吞下。花瓣蠕動著收緊，裡面傳出「噼裡啪啦」的聲音，曼陀醜陋無比的面龐上，突然湧現潮紅，散發氣息變得更強！

    「哈哈哈哈，想殺死我，沒那麼簡單，我一定會找到你，殺了你！」一名三合商會修士靠近過來，試圖得到曼陀的庇護，可迎接他的卻是黑色花瓣的無情吞噬。

    「死！你們都該死！」曼陀眼珠充血，她不曾注意到，一絲絲霧氣正在融入她體內，讓她血色眼眸深處，多了一片灰暗。

    瘋狂進攻的行尸們，主動放棄了對她的圍殺，曼陀尖叫著在廣場上呼嘯穿梭，擋在她面前的不論行尸還是三合商會修士，都直接遭到吞噬。

    「你在哪裡？給我出來！」

    她已經瘋了……或者更確切的說……她已經死了，如今掌控這具肉身的，只是一份不散的執念。

    對秦宇的怨恨壓倒了一切，讓她變成了如今的模樣，隨著黑色花瓣瘋狂吞噬，她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

    與之同時，霧氣融入她體內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黑色花名為曼陀羅，傳聞是一種盛開在地獄中的邪惡之花，它通過吞噬生靈的血肉，獲取強大的力量。

    曼陀所召喚出的，正是曼陀羅花的投影，可以通過它吞噬生靈，獲取短時間內的強大力量。

    但這種方法，屬於不被規則允許的禁忌，正常狀態下她只能施展一次，再多就會遭到反噬，最終毀滅自己。

    可現在身處這座巍峨神宮之中，又有迷霧入體，瀕臨生死之間的曼陀，竟打破了規則的禁錮。

    現在的她詭異擁有了，近乎無窮無盡的吞噬能力，而且每吞噬一名修士或行尸，力量都會獲得相應提升。

    眼眸中血色越來越濃，與此同時最深處那片灰暗，也變得越發越深，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血目之中，生長出的灰色瞳孔。

    曼陀如今的氣息，比真正的惡鬼更加可怕，廣場上的行尸們感受到了恐懼，顧不得繼續追殺三合商會修士，紛紛向外逃走。

    「殺！殺！殺！」

    尖叫中，曼陀速度更快，扮演著殘酷狩獵者的身份。

    她仍在尋找秦宇，卻被本能影響，開始有意的吞噬，廣場上的修士或行尸。

    倒映世界內，秦宇眉頭皺緊，這件事的確出乎意料。

    如果放任下去，曼陀的力量勢必越來越強，甚至會對他形成威脅。

    心思一定，秦宇眼神露出冷酷，一步邁出穿過世界的間隔，來到真實世界之中。

    曼陀身影猛地停下，即便隔著許遠，她依舊在瞬間，發現了那道刻在腦海裡的氣息。

    頭頂上，黑色曼陀羅花瘋狂蠕動，將裡面的血肉吞噬、吸收，轉化為強大的力量。

    「是你！」

    嚎叫中曼陀身影衝出，面前的迷霧瞬間爆開，瘋狂向外擴散，形成一條筆直通道。

    秦宇面露凝重，正面相對時才能真切感受到，這女人此刻的可怕，陰暗、絕望、毀滅的氣機，瘋狂衝擊著心神。

    若是心志不堅，只怕瞬間就要崩潰，任由她吞噬、殺戮！

    但對秦宇來說，這根本不能對他產生太大影響，抬手一拳打出，筆直的霧氣通道直接破碎。

    緊接著，迷霧滾滾席捲，像是決堤的長河，「轟隆隆」氣勢驚天動地！

    「啊！」曼陀尖叫，黑色曼陀羅花直接張開，將她包裹在內，然後被整個轟飛出去。

    秦宇臉上沒有喜意，眼神越發凝重，因為這一拳並沒能，對曼陀造成太大傷害。

    黑色的曼陀羅花，擁有極其強悍的防禦力量，將秦宇的力量抵消大半。

    轟——

    重重落在地面，曼陀羅花打開，曼陀從中飛出，身上醜陋傷疤多處崩裂。

    可詭異的是，這些傷口之中，並沒有鮮血流出。

    甚至於，隨著霧氣不斷湧入體內，傷口正在快速恢復……這是那些石像才有的能力！

    一瞬間，秦宇心頭殺意暴漲，他不知道曼陀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絕不允許，這女人繼續活下去，否則極有可能，變成一個巨大的威脅。

    腳下重重一踏，秦宇如下山猛虎撲出，體內血肉骨頭轟鳴，氣血波動驚天動地。他整個人，此刻宛若百萬座大山降臨，恐怖氣息似要將整片天地，轟碎成齏粉。

    眼眸驀地亮起，如冬日晴夜中璀璨星辰，強大意志似箭矢射出，竟將迷霧撕裂。

    意志影響現實，這是即將凝實，轉化為實質的徵兆，代表著意志層面的絕對恐怖。

    曼陀似感受到了威脅，張口淒厲尖叫，可就在下一瞬她似被利箭洞穿，猛地仰頭整個人彎成弓形。

    下一刻，秦宇的拳頭已經到來，黑色曼陀羅花護主，猛地張開向他吞下。

    秦宇身影沒有半點停頓，迎著張開的曼陀羅花，直接衝入其中。花瓣瞬間合攏，瘋狂收縮蠕動，可緊接著它便從內部，向外鼓起一個大包。

    轟——

    一片花瓣爆碎，曼陀羅花發出淒厲慘叫，斷碎處竟向外，瘋狂湧出粘稠的鮮血。

    曼陀眼神出現一絲波動，她在最後關頭，提起雙手護在面前。

    驚天巨響，伴隨著骨肉斷碎聲，讓人頭皮發麻。

    曼陀整個身軀，被直接打飛出去，狂暴的力量，在她體內瘋狂肆虐。所有皮膚，瞬間全部崩裂，彼此連接在一起，似要將她切割成粉碎。

    承受秦宇一拳的雙臂，血肉全部崩解，露出的內部慘白骨頭，也已碎成無數塊。

    重重落地，廣場堅硬地面瞬間破碎，就像是被一塊堅硬的犁頭，直接撕裂開來。

    轟隆隆——

    可怕聲浪中，曼陀身體幾乎貫穿了整座廣場，令大地上出現一條筆直裂縫。

    似筆墨濃重的一筆，自天而來重重劃落，便將世界從中一分為二。

    靠在泥石之間，曼陀氣息近乎完全消散，她整個後背血肉都被磨掉，目光穿透骨骼縫隙，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處於崩碎狀態的臟腑。

    她抬頭看著秦宇，眼中血光黯淡至極，「我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秦宇邁步而來，神色冷酷，「結束了。」

    他抬手，按落！

    ……

    巍峨神宮面積遼闊，一眼看不到盡頭，可與整個迷霧海相比，卻只佔了極小部分。

    舒鶴駕駛的大船，在迷霧中沉默前行，圍繞著宮殿許久，來到另外一處，毫不起眼的裂紋前。他站在船頭，仔細看了幾眼後，臉上露出激動之色，突然半跪在地雙手按在甲板。

    嗡——

    十指間淡淡血光浮現，如水波向外擴散，所經處大船表面浮現出，一道道宛若血脈的紋理。

    咚——

    咚——

    低沉的聲音，自大船內部傳出，就像是一顆，復甦、跳動的心臟。大船快速縮小，在這一過程中，後來人為煉製、添加的部分，紛紛破碎、脫落。

    幾個呼吸時間，大船徹底消失，化為光點落在舒鶴手背上，浮現出一頭異獸圖像。

    它仰天咆哮，雙目間靈光流淌，像是隨時都會復活過來。

    深吸口氣，舒鶴喃喃道：「生死成敗，在此一舉了……」無數年的隱忍、煎熬，這一天終於到來，他絕對不會失敗，絕不會！

    咻——

    舒鶴飛向神宮，身影鑽入裂縫，裡面非常狹窄，很多地方需要停下後小心通過。

    神宮石壁厚度驚人，足足數十里後，才抵達了出口，舒鶴從中飛出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座，規模大的驚人的宮殿，宮殿內壁與地面，全部是某種純黑晶體，好似看一眼，便可以將人魂魄吞入、囚禁。

    宮殿大的驚人，人站在其中渺小宛若螻蟻，在最中央的位置，有一根粗壯石柱衝天而起。

    舒鶴腳下一踏，沿著石柱向上飛行，能夠清楚的看到大殿殿頂，卻遲遲飛不到石柱盡頭。

    就好像，他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舒鶴神色平靜，似乎並未察覺，自己如今的窘迫。他這一飛，就是足足半個時辰，只怕已飛出幾十萬乃至上百萬里。

    低頭向下，能夠清晰的看到大殿地面，抬頭向上，殿頂就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

    又過了半個時辰，感覺身體穿過了，一層無形水面似的間隔，舒鶴眼神突然一亮。

    石柱盡頭終於到了！

    純白色的祭壇，修建在石柱頂端，通體沒有半點雜色，純淨中散發著神聖氣息。

    啪——

    舒鶴落在祭壇前，看著它表面上，清楚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心頭激動終於壓抑不住。

    「我便知道，終有一日我將回到這裡，重新獲得新生！」

    他抬手，手背上的異獸圖像亮起，「你我兩個皆被他人所害，今日便一起，在鮮血與殺戮中復活，讓背叛你我、傷害你我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轟——

    血色火焰驟然燃燒，將舒鶴包裹在內，他口中大聲咆哮，「我獻祭他們所有人，作為回報……將我的命還給我！」

    嗡——

    異獸虛影出現在頭頂上，張口吐出一道道氣息，他們飛到祭壇上，變成一道道身影。

    這些人，赫然就是之前，搭乘大船進入迷霧海的三合商會修士！可就在這時，意外突然出現，那些氣息演變成的身影，如同氣泡般紛紛破碎、消散。

    血色火焰下，舒鶴瞪眼咆哮，「不可能！」

    他無法接受眼前一幕。

    為了今天，他苦苦煎熬，有且只有一次機會。

    現在他已出手，卻還未開始便已失敗，這樣的後果絕不允許！

    「啊！」舒鶴淒厲咆哮，突然間他眼神一凝，因為在祭壇上方，還有幾道身影未毀，其中一道格外清晰，周身超繞著絲絲黑氣。

    曼陀！

    舒鶴抬手向前虛張，下一刻五指爆開鮮血狂湧而出，脫離指尖後崩解粉碎，化為猩紅血霧。

    似被無形力量吸引，血霧直接融入祭壇上方，曼陀虛影之中。

    一條條血脈生出，眨眼間蔓延全身，緊接著她竟然，自虛無變成現實。

    血眸灰瞳落在舒鶴身上，曼陀輕聲道：「謝謝你了。」

    ……

    廣場。

    秦宇眉頭皺緊，緩緩收回拳頭，眼前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而原本處在黑洞位置的曼陀，卻已消失不見。

    是誰救了她？

    剛才那股降臨的氣息，邪惡且陰寒，透出濃郁死亡味道，像是在地下沉埋了無數年。

    閉上眼，神念悍然爆發，如颶風橫掃周邊，許久秦宇睜開眼，臉上露出一絲陰沉。

    沒有蹤跡，就好像她整個人，憑空蒸發了一樣。

    眉頭越皺越緊，秦宇突然覺得，眼前這片宮殿，更多了幾分神秘。

    吸一口氣，心神很快歸於平靜，雖說沒能殺掉曼陀，可對秦宇而言這並不重要。如果不是為了一次解決麻煩，又恰好有合適的方法，他根本不會將三合商會的人看在眼裡。

    尋找石珠，解開宮殿的秘密，才是緊要之事。

    逃便逃了，若她不再出現最好，否則再殺她一次就是。

    秦宇身影一動離開廣場，沒入遮天迷霧間，繼續探索神宮未知的範圍。

    ……

    封石「星雲」極深處，這裡的每一塊封石，體積都大的不可思議，完全就是一座懸浮的太古神山。

    其中某塊封石上，修建著巨大、奢華的宮殿，主殿中三道身影，各自環繞圓桌而坐。

    桌上茶水熱氣騰騰，散發著誘人香味，若是修為低些的人，吸一口就會被茶香蘊含的力量撐爆！

    真正的巔峰存在，無論身處何地，都有資格過上，平庸者完全無法想像的生活。

    不過如今，殿中三位誰都沒心情，享用這珍貴無比的靈茶，任憑它們白白消散力量。

    無形的壓抑力量，讓空氣變得沉寂，像是一塊透明的寒冰……可沉默終歸會被打破。

    正對殿門的主位，黑色為底，紫色條紋長袍老者緩緩開口，「進入迷霧海的人都已經死了。」

    六十四位高手，最次也是滄海巔峰，甚至半步劫仙存在，但在他口中輕飄飄毫無份量。近乎封閉的環境，漫長歲月以來，積攢下大量的高手，不入劫仙便不值得重視。

    左側銀發中年眼眸沉凝，「借行尸屠戮商會修士，可見那人有著能夠震懾行尸的力量，依靠外物或者是他本身？」

    最後一人淡淡道：「無論原因是什麼，我們都要拿到手中，沒有行尸的制約，避開那些石像，或許我們便有機會，揭開迷霧海的秘密。」

    黑底紫紋長袍老者面露思索，「我只擔心，你我的舉動，會引發序列存在的關注。」

    銀發中年冷笑，「怕什麼？他們不過運氣好，比我們來的更早罷了，真的動手搏殺，未必就怕了他們。」

    最後一人道：「話雖如此，卻依舊要謹慎些，別忘了不久前死掉的寒火，他正在試圖衝擊序列，接著便死的不明不白。」

    銀發中年起身，「若不放手一搏，你我永遠沒有踏入序列的機會，你們若是畏懼，我自己出手。」

    老者擺手，「銀王所言不錯，我們遲早要搏的，沒道理錯過眼下的機會。」他看向最後一人，「老夫加入。」

    沉默幾息，最後一人道：「好。」

    ……

    純白祭壇上，血焰瘋狂燃燒，處於其中的曼陀，被破碎的曼陀羅花包裹著，放肆大笑。

    「你永遠殺不死我，但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放棄抵抗，任憑你完成獻祭。」

    舒鶴沉聲道：「你說。」

    曼陀抬手一點，黑氣在血焰中交織，顯現出秦宇身影。

    「找到他，然後用世上最殘忍的方式，殺死他！」

    舒鶴點頭，「好，我答應了！」

    黑色曼陀羅花直接分解，血焰中的女人，大笑著化為灰燼。

祭煉山河 第636章結出石珠的古木

    越往神宮深處前行，石像的數量越多，但或是綠色「神水」遮掩了秦宇氣息，又或者石像畏懼它的力量，秦宇暫時擺脫了石像對他的威脅，顯然他壓下誘惑留下「神水」的決定無比正確。

    而且最重要的是，免去石像的威脅後，整座神宮對秦宇而言，幾乎再沒有半點危險。他可以從容行走在神宮中，一點一點去探索，發掘它所隱藏的秘密。

    某座稍小些的宮殿中，秦宇站在石像前，看著倒在地上的骸骨，神色露出凝重。

    進入迷霧海後，他見到的死人不少（行尸），可這種腐爛後的屍骸，尚是第一具。當然，他之所以慎重，是因為這具骸骨給他的感覺，非常與眾不同。

    哪怕已經死去，只剩下蒼白骨頭，卻依舊散發著，一種凌厲至極的氣息——像是出鞘的長劍，劍尖指向蒼穹，要將這天刺一個窟窿。

    每一塊骨頭上，都有某種奇特的紋路，它們自雙足骨頭開始，沿腿骨一路向上，以脊椎為通道，繼續向兩側輻射發散，將兩邊肋骨全部包容，最終由頸椎骨進入頭部，在眉骨上匯聚。

    雖不知道這些線條代表什麼，可秦宇本能中竟有一絲敬畏……以他如今修為、意志，能讓他心生敬畏之感，它們絕不尋常。

    略一猶豫，秦宇站在骸骨前，拱手一拜接著拂袖一揮，將這具骸骨收走。又仔細看了一圈，大殿中再無收穫，秦宇轉身離開。

    可就在他剛剛踏出殿門瞬間，一聲低沉轟鳴自遠方傳來，緊接著眼前的迷霧，如海浪翻滾起來。

    呼——

    疾風撲面，讓秦宇忍不住瞇眼，他突然抬手向前一握，緩緩打開眼神瞬間明亮。

    石珠！

    被他握在掌心中的，赫然是一顆下品石珠，沒有任何猶豫，秦宇腳下一踏身影呼嘯飛出。

    周身強大氣息翻滾，將衝擊來的霧氣震碎，秦宇神色之間，隱隱露出幾分激動。他來迷霧海根本的目的，就是為了獲得石珠提升自身意志，如今終於有了發現。

    咻——

    又一顆石珠被霧氣包裹著呼嘯飛來，秦宇抬手抓住，可就在這時他眉毛微挑，另一隻手雙指間，夾住了一片青色葉子。

    它普通無奇，表面紋理清晰，在外界隨處可見，但這裡是封石世界，除了石頭之外再無他物。

    這座宮殿中，居然會有草木？

    秦宇握緊這片葉子，身影更快幾分，片刻後當他停下時，手中已經拿到六顆石珠。

    眼前是一座宏偉宮殿入口，宮門被某種力量打破，只剩下淒然半扇掛在上面。狂風便是從這座宮殿深處吹來。

    秦宇凝神看過去，果然在破碎宮門下，找到了一些被擋下的石珠……還有幾片青翠落葉。

    就在這裡！

    可要進入宮殿，卻不是件簡單的事，十二尊巨大石像，立在宮門左右。它們出現的突兀，與週邊截然不容，顯然是後來被移動到此處。

    除石像外，還有密密麻麻的行尸，遊蕩在宮門外，他們不時抬頭向宮內看去，似在渴求著什麼。

    察覺到突然到來的陌生氣息，行尸們紛紛扭頭，一雙雙灰白色的眼珠，讓人頭皮發麻。

    「吼！」

    咆哮中，行尸們面露猙獰。

    秦宇面無表情，強大意志驟然爆發，令翻滾迷霧瞬間變得更加混亂，像是無形颶風橫掃眼前天地，所有行尸身體僵住，接著發出驚懼低吼。

    一個個倉惶退後，臉上的猙獰，全部化為恐懼。

    眼前的行尸中，有幾具氣息格外強大，如果意志無法壓制，即便秦宇也會感到棘手。

    「不是件容易的事」……很顯然，這其中並不包括秦宇。

    十二尊石像，人、獸皆存，還有其他模樣詭異的奇特生靈，此刻都在瘋狂吸收霧氣。

    強悍氣息波動爆發，一條條裂紋在石像表面浮現，壓迫氣機降臨，像是一座座大山，落在人胸膛上，令喘息都開始變得艱難。

    秦宇面露凝重，一次面對十二尊石像，他也不曾試驗過。抬手玉盒出現，打開露出綠色「神水」，心思一動催發，神水氣息頓時散發出來。

    吼——

    退走的行尸們，再度變得焦躁，他們在原地不斷走動，強大力量讓地面破碎。

    「神水」的氣息，對他們有著，無比強大的誘惑力。

    一具胸膛破開，臟腑半露的行尸，突然嚎叫一聲，身體閃電撲出。

    可沒等到靠近，便發出淒厲慘叫，整個身軀似被無形大手拍中，直接僵在半空。

    嘭——

    他頭顱爆成粉碎！

    緊接著是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行尸……被吸引壓倒了心頭恐懼，可是無一例外，全都被輕易殺死。

    秦宇甚至沒扭頭，向行尸們多看一眼，所有眼神都集中在，正在甦醒的石像上。

    如果「神水」沒有用，面對十二尊石像圍殺，他也只能暫避鋒芒。

    好在讓秦宇擔心的一幕並未出現，十二尊石像表面，裂紋出現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完全停止。緊接著，這些裂紋居然開始彌合，轉眼功夫便全部消失，石像們徹底歸於沉寂。

    秦宇不敢收起玉盒，腳下一踏身影呼嘯衝出，轉眼穿過十二尊石像，進入宮門中。

    一條長長的神道，出現在視線中，在神道的兩側，居然落滿了石珠。雖然都是下品，可數量之多，還是讓秦宇心跳瞬間漏掉一拍！

    它們掩埋在，厚厚的一層落葉中，除了表面少數鮮綠外，其餘都已變得枯黃。

    秦宇抿了抿嘴唇，沿神道繼續前行，直到眼前出現了，四尊高達千丈的恐怖石像。

    它們兩兩對面而立，佔據了天地四方，石像眼眸射出濃鬱血光，在半空中匯聚後灑落，形成一道巨大無比，像是倒扣大碗的血色禁錮。

    只不過如今，這四尊石像表面各有損傷，血色禁錮表面上，也被破開了幾個洞口，儘管不大，卻足夠修士自由進出。

    秦宇凝神感應，沒有察覺到不妥，腳下一踏身影衝天而起，飛到一處洞口外。

    抬頭第一眼看下，秦宇身體微僵，下意識長大了嘴巴，面露震撼之色。

    只見這片血色禁錮內的空間裡，竟生長著一數棵巨大古木，它暴露在地面上的根系，盤根錯節像是一條條巨龍。遮天蔽日的樹冠，由無數根枝椏組成，青翠綠葉之間，結滿了一顆顆青色的果實——這果實赫然就是，進出封石世界的鑰匙，可抵擋「意志摧毀」的石珠！

    沒錯，儘管顏色不同，可無論模樣、大小，都完全一樣。最重要的是，在這棵撐天古木下，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石珠……那已經不能夠，用數量這次詞語來形容，而是一座以石珠堆成的大山！

    這一刻，即便以秦宇的心神，也被衝擊的浮現空白，陷入長久的無言狀態。封石世界中，人人為了生存，費盡手段甚至不惜殺戮爭奪的石珠，居然是一棵大樹結出的果實，它們成熟後沒人收取，就這樣落在樹下，像是河灘上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碎石。

    許久，秦宇深吸一口氣，艱難閉上眼睛。剛才他生出一種，馬上衝進去，將所有石珠收走的衝動。

    如果他將這些石珠，全部吸收一空，意志將會強大到何種地步？只是想想，便令心神激動、顫慄！

    「不能急！穩住，穩住！」內心不斷重複告誡自己，片刻後秦宇睜開眼，仔細掃過撐天古木，及屬下堆積成山的石珠，很快他便發現了不妥之處。

    地上雖然堆積著厚厚的枯枝落葉，可明顯厚薄程度不一，有些地方似承受過轟擊，而形成了巨大深坑。

    另外，那些露在地表的粗壯根系，也有殘缺不全的地方，顯然受到了外力損傷。

    一根蔓藤自古木上自然垂落，末端在地上被枯葉遮掩，目光落下隱約可以看到，一些色澤慘白的東西。

    秦宇眼神微凝，人骨！

    看來他並不是封石世界中，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人，血色禁錮上的破洞，也是證據之一，而眼前這株看似安靜的古木，顯然也並不是如它表面那般無害。

    果然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秦宇能輕鬆闖到古木前，是因機緣巧合完成了意志蛻變，並得到「神水」的緣故。

    他可不認為其他人也能有這份運氣，若是單憑自身實力走到此處，想想都覺得恐怖。

    可就是如此恐怖的存在，居然也有人葬身在古木下，雖未必如他所想，卻也足夠讓秦宇心生忌憚。

    秦宇站在血色禁錮外，深深吸氣眼露決然，發現了古木與石珠，他不可能放棄。

    既如此，便沒什麼好猶豫了，富貴險中求……想要得到大造化，自然要承受相應的兇險。

    心神世界中，古族巨人仰天咆哮，一旦降臨大凶險，他隨時都能化身為古。而且不滅離開前留給他的黑珠中，封印著一次【亡靈天災】虛影降臨，應該足夠保命。

    做好準備，秦宇不再猶豫，一步跨入其中。

    雖只有一層之隔，但血色禁錮內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磅礴氣息自古木中爆發，它就像是天與地的化身，鎮壓一切闖入它領域的生靈。

    秦宇悶哼一聲，臉上浮現蒼白，像是背負了整座大山，身體都在輕輕顫抖。

    停頓一會，秦宇才勉強適應了，這顆古木的壓制。

    他向前邁步一步，簡單的動作，如今卻像是要耗盡全部力量。

    汗水洶湧而出，瞬間遍佈額頭每一處，秦宇似乎能夠聽到，脊樑發出的痛苦呻-吟。

    一個念頭不受控制自心底鑽出：你不可能抵擋這份壓迫，放棄吧！

    越是壓制，這念頭翻滾越厲害，心頭像是長了草，眼神露出猶豫、忐忑。

    心神世界中，古族巨人一聲咆哮，似在向天怒吼。

    秦宇眼神恢復清明，臉色瞬間陰沉下去，他已經足夠謹慎，竟還是不知覺便中了算計。他抬頭看向比他身軀高大千萬倍的撐天古木，眼神堅定如磐石，「我一定可以！」

    第二步。

    第三步。

    第四步。

    秦宇緩慢前行，汗水浸透了身上黑袍，沿著衣角不斷滴落，在地面摔成粉碎。儘管承受住了，來自古木的壓迫，可他心中卻不敢有半點放鬆。

    秦宇絕不會認為，這顆古木的手段僅止於此？石珠是封石世界的鑰匙，是這個世界的生靈，賴以生存的屏障。

    換句話說，眼前這棵可以結出石珠的古木，就是封石世界的根本！

    秦宇怎麼敢大意？

    血色禁錮範圍很大，可古木的樹冠更大，秦宇很快就來到，石珠堆積成的大山前。

    即便早已看到，可真正走到面前，才能更加清楚的，體會到那種強烈的心理衝擊。

    就在秦宇心神出現一絲波動時，強大衝擊悍然降臨，像是自天邊怒射而來的箭矢，落在秦宇眉心間。

    轟——

    雙耳轟鳴，眼前瞬間陷入黑暗，秦宇感覺自己就像是，驚濤怒浪中的木板，隨時都可能被拍成粉碎。

    一波還未平息，第二次轟擊便已降臨，秦宇臉上血色褪盡，口鼻七竅溢出鮮血。

    樹冠上，一根蔓藤緩緩落下，它輕輕擺動著，似在為馬上就能捕獲獵物而歡喜。

    蔓藤纏繞到秦宇身上，像是遊走的蛇緩緩收緊，將他從地面上提起來拉向樹冠。

    與此同時，第三波衝擊降臨，秦宇身體抽動幾下，旋即癱軟下去。

    嘩啦啦——

    樹冠中，傳出一陣細微的聲音，枝葉向外散開，探出幾根半透明狀類似吸管的口器。

    咕咚——

    耳邊可以清楚聽到，吞嚥口水的聲音，像是餓了許多年的人，面前終於擺上了大餐。

    就在這些類似吸管的口器，即將刺入秦宇體內時，他眼睛驀地睜開，雙手揚起瞬間將蔓藤震碎，抬手一拳轟出。

    劈啪——

    劈啪——

    幾根吸管似的口器，直接被碾碎成齏粉，像是被戳到痛處，整個古木都在顫動。於是血色禁錮內的世界，也隨之晃動起來，無數根粗壯的枝椏，鋪天蓋地砸落。

    秦宇咆哮一聲，身體之內骨骼爆鳴聲響起，整個人瞬間暴漲至十丈。

    「我既已經進來，自不會輕易離開！」

    古族傳承秘法。

    此刻的秦宇，不僅身軀達到十丈，所能爆發出的力量，也隨之瘋狂暴漲。

    抬手轟出，天地間一聲咆哮，巍峨虛影出現在他身後，同樣跟隨這一拳打出。

    借古族先祖之力！

    轟——

    一聲驚天巨響，那無數條抽來的枝椏，被強大力量擊退，震顫中崩解為粉碎。

    秦宇心頭大定，他發現這顆古木的力量，並不如想像中恐怖。似乎它最大的依仗，就是先前的意志衝擊，但不巧的是，恰好在他承受範圍內。

    咻——

    咻——

    破空聲中，一條條蔓藤呼嘯射來，它們表面裂開，露出無數黑色鋸齒，閃動著金屬般光澤。與此同時，週邊構成樹冠的枝椏，自四面八方合攏，壓縮他的活動空間。

    秦宇面無表情，抬手向前一按，一座巍峨山影出現，它剛一出現便釋放出，天地不可壓制的孤傲氣息。

    古族三聖山之一——鎮海！

    「古族！」

    驚呼驟然響起，呼嘯而來的蔓藤，已更快速度撤回，那些圍堵來的枝椏，更是退的飛快。

    一顆顆綠色光點，自古木中散發，在半空凝聚出，一名年輕男子身影。他身體修長，眉眼略帶陰柔，竟是典型的男身女相，此刻神色嚴肅盯緊秦宇，眼眸深處竟有一絲慌張。

    秦宇沉聲道：「你是何人？」

    男子突然開口，說了一段古怪音節，見秦宇沒有反應，他眼底緊張頓時散去，「原來，你還沒有回過古族聖地，接受聖泉的洗禮。」

    秦宇馬上明白，自己已被試探出底細，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慌張，淡淡道：「那又如何？」

    男子微笑，「年輕的古族，請你不要誤會，我出身七聖界的靈族，與古族世代交好。自是因為變故，古族已經敗落下去，在這裡見到你，我才會感到驚訝。」

    秦宇皺眉，「我憑什麼相信你？」

    男子微微躬身，「你可以叫我狐耳花，那是我真正的名字，按照我們靈族的習俗，知道我的名字後，你我就算是朋友了。年輕的古族，我明白你的謹慎，但我很快就會證明，我對你沒有絲毫惡意。」

    他頓了一下，語氣流露欣慰，「相反的，我會送你一場造化，幫助你變得更加強大。」

    秦宇道：「說來聽聽？」

    狐耳 看著撐天古木，眼神滄桑，「我已經被困在這裡很多很多年了，久遠到許多記憶都已變得模糊，如果不是一直與他爭鬥，我的意識恐怕已經消失。」

    他微微躬身，「首先要向你表示歉意，我消耗了太多力量，意識大都處於沉睡，剛才只是本能催動古木狩獵。」

    秦宇淡淡道：「進入正題吧，我耐心不多。」

    狐耳花微笑，「果然是古族，都是這種急躁的心性，我要告訴你的是，這顆大樹之下，埋葬著戰族一尊極強大的存在。他試圖自死亡中歸來，我捨棄了一切，將他封印在這裡。」

    「可他的力量實在太強，我不能夠殺死他，甚至還有可能被他吞噬。但如果我們聯手，就能夠殺掉他，平分他所有的力量。」

    秦宇瞬間就想到了，意志融合時那位戰族第五單于，眼前自稱靈族的人，說的應該就是他。這點或許是真的，但至於他說的兩人平分之事，秦宇只能表示呵呵。

第637章 意志實質化

    「答應他！」

    低喝突然在心底響起，秦宇凝神感應，卻找不到半點波動。

    餘光掃過對面，微笑著自稱靈族的狐耳花，很明顯這道聲音，與他並沒有關係。

    念頭急速轉動，這聲音的主人會是誰？他有什麼目的？

    對面狐耳花道：「你的確應該謹慎，但不妨看一看我的表現，不必著急做出決定。」

    秦宇沉默半晌，「好，我可以答應，但這並不代表承諾，一旦有任何不妥，我隨時都會退出。」

    狐耳花笑容燦爛，「當然，相信我，你不會後悔這個決定。」他抬手一指，「現在，我將給你第一個，相信朋友的回報，從現在開始這些石珠都歸你所有隨你取用。」

    樹下枯枝落葉翻滾起來，一顆顆石珠四下滾動，自裡面噴湧出的，全部都是上品珠。

    見秦宇不動，狐耳花抬手一招，大片石珠升入半空，「現在你可以放心的收取了。」

    秦宇不再猶豫，拂袖靈光掃過，石珠紛紛消失不見。

    狐耳花看著神道方向，道：「接下來，是我給你的第二份回報。」他抬手點出，空間劇烈震盪，一片深沉黑色出現，被直接震退出來。

    黑暗斂去露出一道身影，秦宇眼神微凝——這身影，竟是操控三合商會大船的修士，舒鶴！

    只不過今日的舒鶴與當初相比，氣息已完全不同，濃郁死氣化為勃勃生機，這種事情尚且是秦宇第一次見到。

    他眼神冰寒看了一眼秦宇，沉聲道：「閣下如果要選擇合作者，我想我會更加合適。」

    狐耳花搖頭，「你不行……你們都不行。」

    抬第二指落下。

    這一指下，空間瞬間向內坍塌形成黑色大洞，三道身影從中飛出，落在地面臉色各自鐵青。

    原本冷清的局面，隨著出現的幾人，突然熱鬧起來，秦宇眉頭皺起，之前竟沒能察覺到他們的到來。

    狐耳花微笑道：「你發現不了很正常，因為這整片空間，都是古木的延伸，你身在其中五感已被遮掩。」

    他看向舒鶴，突然開口，「我記得你，很早之前你就已經，進入過這片宮殿，但你已經被算計死去，而出手的應該就是，旁邊這三名修士。生死大敵在前，難道你不準備，為自己討個說法嗎？」

    黑底紫紋長袍老者沉聲道：「閣下何必多做挑撥，眼下的局勢，當真以為我們會自相殘殺嗎？」

    狐耳花眼眸輕閃，「那可未必。」

    吼——

    怒嘯陡然爆發，舒鶴身體輕顫，眼眸間凶光湧動快速浮現血色，他死死盯著三合商會幕後三尊靠山，咬牙切齒臉上一片猙獰。

    銀發中年驚怒，「舒鶴，你瘋了嗎！」

    舒鶴狂笑，「沒錯，我瘋了，早在你們背信棄義，將我變成傀儡時，我就已經瘋了！」

    唾液順著嘴角留下，他體內骨肉傳出轟鳴，皮膚表面上一塊塊鱗甲浮現，卻又在下一刻被崩碎、脫落。

    鮮血沿著崩裂傷口流出，很快浸透衣袍，舒鶴氣息以驚人速度暴漲，充斥著暴戾、毀滅。

    老者低吼，「殺了他！」

    抬手一拳打出，無數道紫光浮現，似億萬箭矢呼嘯射來。

    轟——

    舒鶴肉身被從內部撐破，一頭異獸鑽出來，它身體迎風見漲，轉眼達到數百丈，張口向前一吞，嘴巴如同黑洞將所有紫光吞噬！

    迎著秦宇的眼神，狐耳花微笑開口，「靈族的天賦能力就是針對魂魄，不湊巧，這傢伙的魂魄便存在缺陷，要影響他並不難。」

    化身異獸的舒鶴，已與三人陷入激戰，儘管以一敵三，可他居然沒有落到下風，黑色曼陀羅花在其中起到重要作用。

    「曼陀的力量！」

    銀發中年滿臉驚怒，顯然對此有所瞭解。

    狐耳花拂袖一揮，古木間飄出光點，匯聚融入異獸體內，讓它爆發出更強的力量。

    「我們靈族人數並不多，為確保每一位族人的安全，擅長的手段是借力，很少有直接與人搏殺的時候。」

    「這三個人族修士，實力相當不弱，我殺他們不難，但需要損耗就本珍貴的之力。」

    「驅動這個……混合體，就是最好的選擇，即便不能兩敗俱亡，也能盡可以的節省力量。」

    秦宇面無表情，「舒鶴……這頭異獸，不是他們的對手。」

    說話時，他眼神落向一直沉默的第三人，他是個樣貌尋常的年輕人，只有眼眸間些許滄桑，才流露出濃郁歲月氣息。

    可不知為何，秦宇總覺得這年輕人，給他一些熟悉的感覺。仔細回想，腦海中卻沒有半點，關於此人的信息。

    狐耳花道：「既然說了，這是給你的第二份回報，他們自然交給我來應付。」

    他看著異獸，口中突然誦念起，某種奇特的音節。

    舒鶴變化成的異獸，突然發出咆哮，流露驚怒、恐懼。可很顯然，吸收了古木釋放的光點後，一切已由不得它。

    異獸身軀再度膨脹，明顯超出它的承受極限，表皮開始崩裂，出現一道道傷口。

    鮮血流入雙目中，異獸氣息更加狂暴，失去了一切理智，只剩餘殺戮、毀滅。

    它仰天咆哮，身體表面所有鱗甲突然自行張起，生生與血肉撕裂開，飛到半空中。

    每一塊鱗甲，都是一處節點，它們彼此連接到一起，將範圍內的空間與外界隔絕。

    黑底紫紋袍老祖與銀發中年，臉色剎那大變，兩人低吼一聲，體內氣息徹底引爆。

    下一刻，舒鶴所化的異獸，身體直接爆開，可詭異的是它自爆的力量，並沒有直接爆發，而是在剎那間融入到，所有脫離的鱗甲中。

    這些鱗甲的爆炸，才是真正的殺戮手段，無數塊碎片攜帶著恐怖力量，如海嘯席捲，將三人身影淹沒。

    狐耳花淡淡道：「結束了……」聲音還未落下，他臉色驀地一變，露出陰沉之色。

    下一刻，一道璀璨刀光，宛若九天降臨的瀑布，浩浩蕩蕩橫掃一切，將爆炸波動從中瞬間切開。

    秦宇猛地抬頭，眼神鎖定刀光，瞬間便認出了，將它釋放出的主人。

    一往無前，似千萬阻隔在前，也可一刀斬破——負柴翁！

    難怪以獵神組織的手段，都不能鎖定他的行蹤，原來他竟躲藏在封石世界中。

    裂縫之中，年輕人手提柴刀邁步走出，他不再隱藏自己的態度，看向秦宇面露複雜。

    躲入封石世界，最終依舊不能擺脫，來自他的追殺，莫非這便是宿命？

    搖頭，年輕人壓下所有心思，若是信命的話，他根本不可能活到今日。

    抬手向前一劈，刀鋒所經處空間直接裂開，年輕人一步踏入其中，氣息消散不見。

    狐耳花皺眉，「序列者！」

    他放手沒有繼續追殺，既然對方已成為序列，即便他也不可能，再直接將其抹殺。

    這是封石世界的規則，對所有序列者的保護，不受外界力量干涉。

    秦宇沉聲道：「序列是什麼？」

    狐耳花道：「你應該已經進入過封石形成的『星雲』，在那片『星雲』的最深處，有且僅有十塊巍峨封石，每一個都似太古神山撐天立地，有資格踏入這十塊封石的人，便被稱為序列者。」

    略一停頓，他繼續道：「而你接下來的目標，就是成為序列者之一，最終獲取九顆序列封石上的印記，只有成為九印序列者，才有資格開啟大墓，殺死戰族大能者！」

    秦宇瞳孔微縮，「九印？」

    狐耳花道：「踏入第十塊封石，自動成為一印序列，踏入第九塊封石，便是第二序列，直至第九塊封石，便是九印序列者。」

    「當然，排位在前的序列者，會不顧一切進行狙擊，因為兩個同級序列不可能共存，出現一個便意味著更早的序列死亡。」

    秦宇皺眉，「他是第幾印？」

    狐耳花淡淡道：「第一印序列，也是你第一個要殺死的對象。」略一沉默，道：「你們之間似乎認識？」

    秦宇點頭，「淵源頗深。」

    語鋒間寒意流淌。

    不算薊都之外，當年四季城時，雖是借砍柴翁之手金蟬脫殼，但對他絕無半分謝意。

    狐耳花微笑，「很好，你們有宿怨最好，下手才不會猶豫。」他繼續道：「成為序列者，就有了自由進出封石世界的資格，你現在的實力，不足以衝擊更高的序列，拿到印記後離開這裡，當你成就大道境時，便可回來收穫這場改變命運的造化。」

    秦宇眼神一亮，成為序列者就可自由進出封石世界，這點的確是意外之喜。

    他深吸口氣，點頭道：「我馬上閉關修煉，當我走出之日，便是奪取序列之時！」

    ……

    「封石」星雲最深處，巍峨封石大的超出想像，它簡直就是一座，縮小版的星球。

    在這塊封石某處，空間突然破碎，手提柴刀的年輕人邁步走出，臉色陰沉的似要滴下水來。他腳下一踏身影急速前行，很快來到一座不起眼的石屋前，抬手一拳打出。

    咚——

    似擊中屏障，層層波動散開，幾息後石屋從內部打開，模樣蒼老砍柴翁走出。

    年輕人身影一動，直接融入他體內。

    唰——

    砍柴翁睜開眼，喃喃道：「信命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存在的，老夫活到了今天，絕不可能輕易的，就把自己的命交出去！」

    他眼中陰晴不定，片刻後突然抬手，柴刀出現在掌心，向著虛空劃下。

    刀鋒所經之處，一道裂縫出現，他邁步踏入其中。

    眼前一片漆黑，片刻後當光明出現時，負柴翁佝僂身影，已回歸神魔之地。

    抬頭略一辨識方向，他拂袖一揮空間直接爆開，身影沒入其中。

    大燕帝國，一座邊境小城。

    夥計哈著寒氣，將店舖們打開，望了一眼灰濛蒙的天色，嘴裡嘟囔著咒罵幾句。

    這該死的天實在是太冷了，真的很難想像，那些被放逐到北疆雪域的罪民們，是怎麼生存的。

    搖搖頭，夥計收拾好不該自己有的念頭，轉身開始清掃店舖，他必須在掌櫃到來前完成這一切。

    可剛剛開始，就感覺店中光線一暗，夥計心下驚訝，轉身滿臉笑容，「歡迎客人光臨，不知您需要點什麼？」

    客人穿著厚厚的，抵擋風雪的黑袍，將整個人全部遮掩在內，聲音蒼老，「叫你們掌櫃出來，有大生意。」

    夥計正想說些什麼，厚厚的門簾被挑開，平日裡最愛偷懶的掌櫃，快步走出來，伸手虛引，「貴客請跟我進房內詳談。」

    黑袍身影點點頭，當先走入其中，掌櫃吩咐夥計不許任何人打攪，這才快步跟上。

    進了房內，掌櫃拱手深深行禮，「仙宗張成元參見前輩，不知前輩有何吩咐？」

    黑袍語氣淡淡，「打開入口，老夫要借此進入仙宗。」

    掌櫃面露難色。

    黑袍抬手，掌心握著一塊令牌。

    掌櫃急忙躬身，「請前輩稍等！」

    他走到房屋中間，取出一塊令牌，向地面狠狠一砸。

    黑灰色佈滿灰塵，一片邋遢跡象的地面，突然波動起來，快速變得透明。

    在地下一座巨大陣法出現，沒入地面的令牌，如今就鑲嵌在陣法中央，絲絲光亮沿著陣法線條快速流淌，它已經被激活！

    掌櫃鬆一口氣，恭敬道：「前輩，請。」

    黑袍毫不猶豫，身影穿透地面，陣法爆發出璀璨光芒，旋即消失不見。

    令牌飛回掌櫃手中，地面恢復如初，就好像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仙宗。

    黑袍進入之後，沒有遮掩自己的氣息，頭頂蒼穹上，剎那間風雲湧動。

    佛國之主、幽冥境主馬上生出感應，兩人面露驚訝，各自起身一步邁出。

    唰——

    唰——

    黑袍面前，兩位世間至尊者出現，幽冥境主道：「柴兄，你今日降臨仙宗，是已決定加入，成為仙宗一員了嗎？」

    黑袍拉下，露出砍柴翁蒼老面龐，他開門見山，「老夫今日來，是要告訴兩位一個信息，魔道聖皇秦宇進入封石世界，很快就要衝擊序列！」

    佛國之主臉色微變，「不可能！」幽冥之蓮的力量他非常清楚，秦宇保命都難，即便進入封石世界，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就有衝擊序列的能力。

    因為砍柴翁與仙宗之間某種約定，對於封石世界的信息，他們知道的更為全面。

    砍柴翁冷笑，「老夫也不願相信，但這就是事實，我與他已經見面，很清楚他現在擁有的力量。」

    「老夫是一印序列，若我被殺死，魔皇就將頂替我的位置，獲得自由進出封石世界的能力，這對仙宗而言，絕對是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

    幽冥境主沉聲道：「說出你的來意吧。」

    砍柴翁道：「很簡單，仙宗幫助我活下去，只要我活著魔道便相當於，永遠失去聖皇！」

    「這筆交易很划算，希望兩位可以盡快給我回覆，時間真的不多，一旦挑戰開始，我就會被強制傳送回封石世界！」

    佛國之主、幽冥境主對視一眼，「柴兄，請稍等。」

    兩人周邊空間扭曲，將他們遮掩在內，隔絕內外氣機。片刻後，扭曲空間散去，幽冥境主直接道：「仙宗可以幫助柴兄，但需要相應的代價。」

    砍柴翁面無表情，「兩位都很清楚，老夫對這條命無比看重，有什麼條件便提出來吧，老夫能答應的絕不會討價還價。」

    幽冥境主道：「柴兄雖未詳細敘述，但能讓你求援，可知魔皇現在的實力一定很強。」

    砍柴翁面皮抖了抖，單槍匹馬一路闖到古木下，只憑這一點，就足夠證明秦宇的力量。

    看了眼負柴翁的表現，幽冥境主繼續道：「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們將取出一塊分神格交給柴兄，得神靈之力加身，柴兄實力必然暴漲。」

    唰——

    砍柴翁眼眸瞪大，其內寒意衝天，「兩位不覺得，這條件太過了嗎？」

    幽冥境主語態誠懇，「分神格並不足以影響柴兄，你依舊是你，只是與我仙宗間，再也無法分割。」

    「放眼神魔之地，除仙宗之外，沒人又把握可以幫助柴兄，希望你能考慮清楚。」

    佛國之主淡淡道：「這是仙宗的底線。」

    轟——

    砍柴翁周邊空間剎那崩碎，翻滾著被黑暗吞噬，他死死盯著兩位世間至尊者，似乎隨時都會翻臉。

    「好，老夫答應了！」

    冰寒聲音似自九幽而來。

    佛國之主轉身，「分神格的融合需要時間，不要多做耽擱了。」

    一個成為封石世界序列者的魔皇，絕不是仙宗願意看到的局面，否則他們絕不會在關鍵時候取走分神格，虛弱仙宗飼神的力量！

    沒錯，仙宗有神。

    這是神魔之地最大的秘密，世間知曉者算上此處三位，也不超過一手之數。

    嚴格算來，仙宗能獲得這尊沉睡的神靈，砍柴翁出了大力。

    當然，仙宗為此也支付了足夠的代價，否則或許很多年前，負柴翁便已經死了。

    巨大石碑立在地面，血色禁字散發著，讓人魂魄顫慄的氣息。這裡是仙宗最大秘密所在，除三巨頭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佛國之主、幽冥境主同時抬手按落，石碑表面光芒湧動，浮現一道入口。

    「柴兄，請！」

    砍柴翁面無表情踏入。

    ……

    宮殿中，秦宇盤膝而坐，他周身霧氣翻滾，似被無形之手攪動。

    就在這時，他眼眸突然睜開，精芒爆射而出，空中響起「嘭」的一聲轟鳴。

    所有迷霧炸開，化為一圈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向四面八方席捲。

    耗費三個月，吸收了不知多少顆上品石珠，他終於突破！

    心思一動，大片霧氣虛空被禁，瘋狂壓縮成為一顆灰球，安靜懸浮在他面前。

    秦宇面露笑容，意志實質化，完成！

祭煉山河 第638章飲酒殺人時

    長身而起，秦宇斂去笑容，眼眸露出寒意，該去做個了結，送該死之人去死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得再去間狐耳花一面，他既然以朋友身份自居，那麼朋友即將犯險，他當然得有所表示。

    嘴角勾了勾，秦宇快步走出大殿，身影一動急速遠去，很快來到撐天古木下。

    光點匯聚，狐耳花身影出現，他滿臉讚嘆，「我的朋友，你的進步速度，實在讓人吃驚！」他笑容燦爛誠摯，「恭喜你，完成了意志實質化！」

    秦宇道：「我是來辭行的。」

    狐耳花道：「序列者們實力強大，你一切小心。」

    秦宇直接，「是啊，面對序列者我沒有絕對把握，所以我覺得自己，可能需要一些幫助。 」

    狐耳花笑容微僵，「當然，我們是朋友，你需要我做什麼，儘管開口就是。」

    秦宇道：「我擔心一印序列已做好準備，正等著我去找他，你如果能給我一些保命手段，我會非常感謝。」

    狐耳花沉默半晌，擠出笑臉，「可以，靈族對朋友，從來都是不做保留。」他抬手掌心光芒湧動，一方墨色圓環形玉珮出現，「這裡面封印著我一道投影，但我的朋友你應該清楚，我現在狀態非常虛弱，每一份力量都無比寶貴，如果非必要的話，請你儘量不要 用它。」

    秦宇點頭，「放心，我記住了。」將玉珮拿到手中，他點點頭轉身就走，很快消失在神道盡頭。

    狐耳花臉上笑容消失，眼眸一片陰鬱，他當然看得出，秦宇是在故意的「敲詐」他，不過很快隨著吐出口氣，他臉色歸於平靜。

    因為狐耳花很確定，現今秦宇從他手中拿走的一切，未來都會加倍的還回來！

    一連在玉珮表面，佈置了十幾層禁錮，秦宇才把它收起來，他對狐耳花的警惕從不曾有半點削弱。這位「朋友」現在委曲求全，看來所求甚大的，秦宇可不希望，最後把自己折進去。

    巍峨巨大面積驚人的宮殿群中，秦宇邁步前行，週邊霧氣潮水般退走，似表示敬畏。一個個行尸，遠遠察覺到他的氣息，便紛紛面露驚恐，或直接匍匐跪地，或轉身逃的無影無蹤。

    實質化的意志，讓他在行尸感應中，就是一座行走的山嶽，略微靠近就會被碾碎。

    ……

    封石世界中的商會很多，有能力進入迷霧海，也有四家之多，其一的三合商會遭遇大變，一夜之間分崩離析，知道真相的人不多，可只是流傳出來的一言半語，便已足夠驚人。

    足足沉寂了兩個多月，才有商會派遣大船進入迷霧海，石珠屬於消耗品，他們做的就是這個行當，想不來都不行。

    沉默前行大船上，氣氛一片壓抑，跟船進來的修士，個個神色沉凝。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萬事小心，只求穩妥將石珠帶回，決不可節外生枝。

    突然間，一聲低沉嘶吼，自迷霧深處傳出。

    船上眾人臉色微變，船首修士猛地起身，「警戒！」迷霧海本就危機重重，更別說是現在這種時候，他這表現真的不算大驚小怪。

    很快，霧氣劇烈翻滾中，一道巨大黑影出現在視線盡頭，船上的修士臉色快速蒼白。

    迷霧海中的異獸！

    這是一種性情極其凶殘暴戾的物種，一旦發現外來入侵者，不殺戮乾淨絕不罷休。多年來四大商會派出的大船，少數幾次全滅的淒慘結局，大都與這種異獸有關。

    黑影速度很快，隨著距離不斷縮減，它所帶來的壓迫感覺，也在不斷的提升。

    大船上眾人眼露絕望，因為這頭恐怖異獸，很明顯是衝他們來的。

    至於逃跑……

    在迷霧海中，任何人都不能逃過異獸的追殺，這是無數先行者們，拿鮮血換回的經驗。

    「陣法全部啟動，所有人各自出手，跟它拼了！」船首修士咆哮，聲音卻忍不住顫抖。

    雙股顫顫，牙齒打架……誰都清楚，這只是說的好聽，一旦異獸動手，他們將面臨一邊倒的屠殺。

    近了！近了！

    突然，一名修士驚呼，「有人，它頭上有人！」

    唰——

    無數眼神匯聚過去，果然在這頭身體扁平，類似放大千萬倍鯰魚的異獸頭頂，看到了一名黑袍修士。

    與異獸身軀相比他渺小如螻蟻，可不知為什麼，但凡看到他的修士，都會油然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覺，似乎他腳下的異獸，才是那匍匐在山腳小的爬蟲。

    就在異獸即將撞擊大船的時候，它身軀突然一擺，在迷霧中劃過靈巧的軌跡，與大船交錯而過。

    掀起的霧氣浪潮，讓大船震盪不已，全部瞪大眼珠，看著它交錯而過呼嘯遠去。

    船首修士突然跪下，大聲道：「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眾人回過神來，紛紛跟著跪地，滿臉都是劫後餘生的狂喜。

    ……

    迷霧海邊緣。

    兩名修士一追一逃，不時交手發出轟鳴巨響。

    「你不要欺人太甚，否則惹惱我直接衝進迷霧海，誰都別想拿到石珠！」

    逃亡修士厲聲咆哮。

    很顯然，眼前又是一場，為爭奪石珠爆發的廝殺。

    追殺修士冷笑，「有膽量就衝進去，石珠便給你陪葬！」

    就在這時，「轟隆隆」低沉咆哮，自不遠處迷霧中傳出，兩名修士臉色微變。

    這是什麼聲音？

    它很快變大，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自遠方，翻滾而至的大浪。

    「不好！」

    兩人顧不上廝殺，扭頭向外逃竄，剛剛離開一段距離，他們下意識扭頭看去，映入眼簾的一幕，幾乎令他們停止心跳。

    霧氣自內部撕裂，一頭龐大無比的異獸從中鑽出，但更令人震撼無言的是，這頭異獸頭頂上，居然站著一名黑袍修士。

    這修士一步邁出，從異獸頭上下來，它巨大身軀趴伏下去，口中低聲的嘶吼，像是恭謹送別。

    黑袍修士沒有回頭，幾步邁出，身影消失不見。

    龐大異獸這才起身，冰冷眼神掃過呆若木雞啊的兩人，像是兜頭一盆冷水，讓他們魂魄幾乎凍結。

    等回過神來，異獸已經消失不見，如果不是霧氣仍在劇烈翻滾，幾乎讓人懷疑那全都是幻覺。

    「啊！」

    尖叫一聲兩人扭頭就跑，已顧不上繼續爭奪。

    ……

    漫長歲月過去，封石世界中逐漸形成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家族，他們大力培育子弟，換取血脈得以延續。

    封石「星雲」邊緣區域，四名白衣老者，帶領著十幾個年輕男女，正在進行修煉。

    「你們記住，一定要沉下心去，體會封石的意志壓迫，只有這樣才能獲得最大淬煉效果。修行之路注定孤獨，承受得了寂寞，才能迎接未來的璀璨！資質重要，可一顆堅定的心，同樣是修行不可或缺的關鍵！」

    突然間，這名白衣老者臉色微變，視線所及範圍內的封石，突然輕輕震顫起來。

    意志摧毀！

    這已是烙印在，所有封石世界生靈魂魄上，不可磨滅的痕跡。可預想中，鋪天蓋地的毀滅波動並未出現，封石們仍在震顫，且幅度越來越大。

    這是什麼情況？

    突然，白衣老者臉色大變，他看到了一道身影，正自無盡虛無中來，正是因為他的靠近，封石才震顫的越來越厲害。

    難道說，是此人的氣息，引起的封石震顫？

    這怎麼可能！

    邁步醒來的黑袍修士，突然抬頭看來一眼，白衣老者悶哼一聲，感覺心神之上，似鎮壓了一座大山，臉色快速蒼白。他身後的家族後輩男女更加不堪，一個個腳下發軟，直接癱軟。

    好在，只是看了一眼，黑袍修士便收回眼神，他腳步看似緩慢，速度卻快的驚人。幾個呼吸時間，便已消失在封石深處，而震顫的封石們，也紛紛恢復安靜。

    一群年輕男女們，身上衣袍被汗水浸透，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眼神敬畏無比，看著秦宇離開的方向，其中一名女修呻吟道：「長老，他是什麼人？」

    白衣老者臉色一變，低喝道：「閉嘴！如此存在的事情，豈是你我可以討論，便是想一想都算大不敬！」

    他拱手深深行禮，「家族小輩不懂規矩，請前輩原諒！」

    一切安靜。

    許久，白衣老者才長出口氣，站直身體沉聲道：「我們走，另外馬上傳信家族，召回所有外出族人，今日起墨家封閉不出！」

    黑袍修士自虛無而來，那片虛無深處是迷霧海……這種存在，一舉一動都有意義，絕不會無故出行，封石世界恐怕將要掀起一番動盪！

    ……

    無盡虛空中，巍峨封石撐天地，它體積之大，足可媲美太古神山。只不過今日，這座太古神山上，一改往日的冷清、沉寂，變得一片熱鬧。

    一座座大船，停靠在虛無碼頭，無數修士身穿華服，彼此寒暄不止。眼神偶爾掃向這塊撐天封石，便不由的自心底深處，生出無盡敬畏。

    要知道，此處可是封石世界的中央，至高無上序列者的居住，代表著無上權勢與力量。

    儘管只是一印序列，可自從晉位至今，已過去了無數年，他的地位一直穩如泰山，因而導致封石世界的序列者們，已久許久都沒有發生過更替。

    傳聞，這位一印序列的真正實力極其可怕，只是因某種禁錮，才沒有繼續挑戰。

    今日，是這位一向低調無比的序列者，唯一一次公開宴客，慶賀自己的壽誕。

    封石世界各方勢力無比看重，如果能趁此機會，與這位序列者拉上關係，他們做夢都會笑醒。

    距離此地不遠的虛空，一艘大船懸浮，甲板上站滿了人，幾名維護修士滿頭大汗，臉色青白交加。

    「馬上把船修好，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如果耽擱了無上序列的壽宴，你們都別想好！」

    圓滾滾的中年人滿頭大汗，咆哮著暴跳如雷。

    「是，是！我們一定盡力，請您稍等片刻！」維護修士們急忙應著，臉色卻開始泛綠。

    中年人喘氣越來越粗，脖子上青筋暴起，讓人擔心下一刻就會爆開，「能不能拆掉令符，我們自己趕過去？」

    一名修士硬著頭皮道：「令符是一次性物品，融入後與船身一體，沒辦法拿出來。」

    封石世界中央，瀰漫著強大的意志壓迫，沒有邀請令牌，根本不可能抵達這裡。貿然離開大船，只會被碾碎意志，魂魄崩潰而亡。

    「你們說怎麼辦？老子花大代價買來的令符，趕不上就白費了！」中年人咬牙切齒。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請問，諸位到此處來所為何事？」

    甲板上眾人微呆，因為這聲音不是他們中任何一個發出，而是自大船之外傳來，可船體陣法還在運轉，這聲音是怎麼輕易穿透進來的？

    中年抬頭，眼神與船外黑袍青年相觸，他渾身白肉一個哆嗦，旋即笑容燦爛，「回稟前輩的話，我們是受柴大人邀請，參加他的壽誕典禮。」

    黑袍青年眉毛微挑， 「柴大人？」

    「嗯……就是一印序列者，柴大人。」中年人語氣小心。

    「壽誕。」黑袍青年略一沉默，道：「諸位需要幫忙嗎？」

    船上眾人一呆。

    黑袍青年淡淡道：「作為報酬，我希望能搭一段順風船。」

    中年人滿臉欣喜，「能為前輩效力，是小人的榮幸，趕緊打開陣法，讓前輩進來！」

    黑袍青年落在甲板上，眼神掃過周邊，旋即抬腳一踏。

    咚——

    大船驀地一顫，船體表面上暗淡線條，快速依次亮起。

    「好了！」黑袍青年看著呆若木雞的眾人，道：「我們趕路吧。」

    中年人回過神，急忙道：「趕路趕路！」看著秦宇的背影，他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冷汗。

    雖說剛才咆哮的厲害，可他很清楚大船拋錨的根本原因，鮮亮好看的外表下，這艘船實際上已經很老了，多處陣法節點震盪不穩。

    一旦罷工就是大問題，維護需要梳理整座陣法，他捨不得花費，一直就拖延著，沒想到今天關鍵時刻出了問題。

    可眼前黑袍人輕描淡寫一腳下去，居然就梳理好整座大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敢相信。

    這得什麼修為才做得到？

    中年人一邊敬畏著，一邊眼神閃動，可看著站在船頭眺望的黑袍青年，他實在找不到說話的藉口，猶豫再三最終放棄了過去搭訕的念頭。

    黑袍青年很清楚的，感受到了中年修士的目光，卻沒有心思與他浪費口舌，眼神平淡中寒意流淌。

    壽誕嗎？

    那就讓你再過完今日。

    這青年正是秦宇，他自迷霧海一路行來，將了結一番恩怨，奪取序列之位！

    半個時辰後，撐天封石出現在視線之中，除了秦宇之外，船上所有修士，直接陷入呆滯狀態。

    他們根本不敢想像，大到如此驚人的封石，將擁有何等恐怖的意志碾壓，內心滿滿只剩餘一個念頭，序列者不愧是，站在封石世界最頂端的存在！

    有令符存在，經過驗證後，大船順利停泊。

    中年人趕緊上前，沒等他行禮，秦宇道：「從現在開始，我只是你的一名跟隨者。」

    心頭一顫，中年人頓時「花容失色」，不過看著秦宇平靜模樣，他心下稍稍安定，安慰自己誰活的不耐煩，敢去招惹序列存在。

    秦宇語氣平淡，「放心，不會給你惹麻煩。」

    中年人趕緊道：「小人是神風商會的會長，姓左名董董，您叫我小左、小董都行。 」

    左董董……

    秦宇看了眼他圓滾滾的身體，臉上露出一絲古怪。

    左董董搔頭尷尬笑，「爹媽起的名字，可能是想要個女兒，結果我卻投錯了胎。」

    秦宇點點頭，「秦宇。」

    左董董輕咳一聲，壓低聲音，「秦前輩，得罪了。」

    他快步迎上接引修士，寒暄一陣後道：「張道友，這是我一名親戚小輩，希望能跟我一起進宴會開開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您一定收下。」

    說著熟練的遞過去一個小布袋。

    對面修士隱晦低頭，看了一眼布袋裡面的東西，僵硬面龐頓時多了一絲笑意，道：「左會長如此誠意，在下只好破例，但只能他一人跟你進去。」

    左董董笑的燦爛，「當然當然，實在麻煩張兄了，以後有時間，左某定要做東咱們好好親近一二。」

    這人嘴皮子功夫的確不弱。

    秦宇跟在左董董身後，順利踏上封石，落地一瞬間，秦宇緩緩抬頭，他眼神深邃，似貫穿了空間阻隔。

    恢弘宮殿中，大位上砍柴翁睜開雙眼，他感受到了那份滿懷殺意而來的氣息，眼眸泛起波瀾。如此巧合，居然恰在今日，莫非這便是宿命？

    吸一口氣，壓下心頭些許躁動，他已明白了秦宇的意思。

    起身，砍柴翁拱手，為此表示謝意。

    左董董神色小心，「秦前輩，您怎麼了？」

    秦宇收回眼神，淡淡道：「沒事。」

    左董董輕咳一聲，邁步當先前行，他們來的較晚，恭賀賓客們大都已經入席。

    有侍女站在殿外，問過身份後，帶著兩人向殿中行去。

    巨大的宴客宮殿裡，分成數個區域，整齊擺放著白玉案桌，桌上酒菜已經布好，勾人香氣撲面而來。

    以神行商會的資歷，位置處於殿門邊緣，比較靠後的位置，可沒等兩人入席落在，一名修士匆匆行來，恭謹道：「兩位客人請稍等，您們的位置已重新安排，請跟我來。」

    在周邊賓客震驚眼神中，秦宇兩人被一路請到大殿中央，貴重客人才有資格落座的主席。

    不少認識左董董的人，心頭掀起十二級風浪，一萬個想不明白，老左這小子怎麼突然就抖起來了！

    主席位上的貴客們，眉頭下意識微皺，旋即歸於平靜，不少人微笑著點頭示意。

    儘管不清楚，堂堂序列者存在為何會，如此看重一個小人物，但這不妨礙他們表現。

    您看中的人，不論是誰咱都給面子，是不是非常懂事有規矩？收小弟什麼的，可要多考慮我啊！

    左董董滿臉漲紅，嘴巴幾乎咧到後耳根，他這輩子雖說有些成就，可哪有過這種風光時刻。

    不過腦子只是微微眩暈，他就想的清楚，序列者大人絕不是，真的看重他的臉面，一切原因都因為，身邊這位沉默寡言的秦前輩啊！

    仔細想想，秦前輩剛進入封石時的停頓，肯定在打招呼。

    沒錯，一定就是這樣！

    看來秦前輩跟柴大人是舊相識，這可真是太好了，就算這次抱不上柴大人的大腿，能討好秦前輩也算一番收穫。

    越想越美，左董董端起酒杯，「秦……兄，我們喝一杯。」

    秦宇看著他激動模樣，點點頭端起酒杯，抬頭一飲而盡。

    飲美酒，殺強敵，倒也算貼切。

    左董董更加激動，壓低聲音，「今日全靠秦兄，以後有什麼需要用到神行商會的地方，秦兄盡可開口，左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話音剛落，冷淡聲音響起， 「宴會主人還未到來，二位現在開始吃喝，未免有些不敬吧。」

    左董董神色微僵，抬頭看過去，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說話的年輕人他不認識，可旁邊皺眉的老頭子，可是威名赫赫。

    南和商會江家家主，其家族誕生了一位真正的序列者，排位第七。在封石世界，屬於橫著走的那一撮，基本上無人敢惹。

    「不好意思，是我一時失態了，實在抱歉諸位。」連連拱手，左董董語氣無比謙卑。

    江家主淡淡道：「這裡是柴大人的宴會，你不要多嘴。」

    年輕人恭敬稱是，眼神略帶深意，掃了一圈周邊修士。

    一向沉寂的一印序列者突然高調慶壽，其中是否另有深意？有些人自然要探聽清楚，同時給出一些警醒。

    江天歌正是清楚這點才會開口，絕不是沒腦子的狂傲公子哥，他就是要藉這句話，告訴旁邊的賓客，不要以為抱上一印序列者的大腿，就能肆無忌憚……敢不給左董董面子，就同樣敢動他們！

    咕咚——

    一聲輕響，在周邊驟然安靜之時，顯得格外清楚。

    秦宇放下酒杯，自顧拿起筷子，取一截青筍送入口中咀嚼，絲毫不理會江天歌陰沉欲滴的臉色。

    周邊修士眼神匯聚過來，儘管竭力保持平靜，可某些細小的動作中，不難察覺到他們內心的激動。

    這是要正面開懟嗎？

    左董董滿臉苦笑，腿都要軟了，秦前輩您是不怕，可我細胳膊細腿，根本惹不起江家啊，這事萬一算我頭上，那就是一整套的悲劇！

    可眾人期待的一幕終歸沒有出現，大殿主位上光線微微扭曲，一道身影從中走出，儘管蒼老至今，可他體內隱而不發恐怖氣息，卻足以讓任何人心神顫慄。

    大殿驀地一靜，所有聲音剎那消失，緊接著桌椅推動聲接連響起，所有人起身行禮，「我等拜見柴大人，恭賀大人萬壽無疆！」

    只有秦宇紋絲不動，坐在桌上自顧飲酒用菜，眾人紛紛瞪圓眼珠，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這人究竟是誰？來這裡凸顯存在感，活膩了吧！

    但出乎意料，柴大人像是沒有看到，微笑點頭，「感謝各位能來參加老夫的壽宴，請坐下吧。」

    酒宴正式開席，第一個環節是祝壽，各方賓客取出準備好的壽禮，當眾宣讀進獻。過程極為熱烈，出現了許多貴重寶物，可驚呼陣陣中，卻有不少眼神在秦宇身上流轉。

    沒辦法，剛才的情況，實在太過詭異。

    要知道柴大人是序列者之一，站在封石世界最巔峰的人物，絕不容許半點冒犯。

    而剛才秦宇端坐不動的表現，又何止一個「冒犯」能夠形容的？

    結果一點事沒有，柴大人直接揭過，就像是沒有發生。

    這一位究竟是誰？

    任他們翻遍記憶，也沒能找到半點有用信息。

    「這位道友，在下是藏家長老，今日初次見面，願與道友交個朋友。」一名老者端著酒杯微笑近前。

    「秦宇。」點點頭，舉杯飲盡。

    有人忌憚江家不敢靠近，可也有人有資格不看江家的臉色，見秦宇並非難以接近，敬酒的人頓時多了起來。

    大位上，砍柴翁看著下方，與眾人喝酒的秦宇，嘴角露出笑容。

    飲酒殺人時……看來他信心很足，可活到今日真的很不容易，他豈會輕易認輸。

    且不想太多，飲過今日酒，再取敵人頭！

    砍柴翁舉杯，「諸位共飲！」

    應和一片，大殿中酒香撲鼻。

    左董董很快喝多了，周邊都是平常夠都搆不著的大佬，現在卻湊一起喝著小酒，換誰誰都得醉。

    他大著舌頭，「秦……秦前輩，小人做的是人口買賣，您千萬別瞧不起我……小人也算積陰德，如果不是我收留，很多剛進封石世界的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見秦宇沒有不耐，左董董醉意更顯，「跟前輩說個得意的事，幾十年前我撿到一個傢伙，當時差點被人打死，修為更是差的稀爛。可您猜怎麼著，這小子天生就適應封石世界，短短三十年修為接連突破，現在成了我的女婿。」

    「但可惜啊，我那女兒是個沒福氣的，娘胎裡就帶著病，這些年一直也不見好，嘖嘖，我那女婿是個實在人，一直就守著她，老左我也佩服啊！」

    秦宇看得出他在藉醉套近乎，卻不介意當故事聽，隨口道：「你女婿叫什麼？」卻不知道這隨口一問，他自己就變成了，故事裡面的人。

    左董董揉了揉眉心，「薛楨……對，就是這個名字，我說了讓他跟我姓左，死倔著不答應……說他這輩子顧及回不去了，名字就是最後的念想……」

    秦宇放下酒杯，略一沉吟，「他叫什麼？」

    左董董酒意瞬間散了大半，「薛……薛楨啊……秦前輩您……」

    秦宇道：「你問過沒有，他來自何處？」

    左董董不敢隱瞞，「問過他沒說，但這小子是個海族，修為在前輩面前屁都不算，絕不會是您要找的人！」

    他真想給自己幾耳光，沒事瞎說什麼，如果女婿出點事，女兒肯定也活不了，想到這心裡頓時更慌。

    秦宇吐出口氣，喃喃道：「薛楨……薛楨……咱們之間，果然是有緣分的。」他看著左董董，「放心，我不是尋仇，等今日事了之後，帶我去見他。」

    不再多言，他抬頭看向大殿深處主位，砍柴翁恰在這時低頭，兩人眼神半空中對碰。

    該結束了！

    砍柴翁起身，身體之中宛若火山復甦，恐怖無比的氣息，宛若降臨大日。他開口，修為催動下如神明低吼，「老夫活了很多很多年，但我依舊沒有活夠，有很多想取老夫性命的人，最終他們都死了……希望今日，依舊會是如此！」

第639章 主死刀不存

    轟——

    宴客大殿此刻化身怒海，所有置身在內的修士，臉色剎那慘白，一個個瞪圓雙眼，眼神滿是驚恐、慌亂，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柴大人此言何意，作為堂堂序列者，取他性命？今日大殿中誰敢這樣做，誰又能做到！

    砍柴翁很快就解開了眾人心頭不解，他抬手虛握，空間破碎黑乎乎的柴刀從中飛出，落入他掌心。柴刀入手，砍柴翁氣息再度暴漲，眾人心神之中，各自有一把擎天刀影出現，可斬九天十地！

    「老夫姓柴，前半生以砍柴為業，後半生用此刀求生，漫漫長數千萬年，於老夫而言皆是掙扎、煎熬，但我終歸不捨這紅塵俗世，為此做了許多違心、喪良之事。」

    「很多記得，更多已經忘記，但每每午夜輪迴，捫心自問老夫從未後悔。世間如此奇妙，每天都是新的開始，活著是何等的幸運，既降生於世間，如何能夠放手？」

    他揚柴刀指向秦宇，「老夫橫渡時光長河，不靠任何外物，依仗只有這把刀，還有永不言棄的意志……今日便請魔皇交出項上頭顱，讓老夫數千萬年苦熬，終能修成正果！」

    左董董瞪大眼珠，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蛋了！他眼珠上翻泛白，一口氣沒喘上來，「噗通」一聲攤在地上，解脫般昏死過去。

    旁邊，秦宇飲盡杯中酒，將酒杯放下，起身道：「那要看，你有沒有取本座頭顱的本事。」

    雙方無形氣機在虛空碰撞，氣勢恢弘的大殿，瞬間被從內部撐破，大塊碎石四下紛飛，轉眼變成廢墟。呆滯狀態的殿中的賓客們，還未回過神來，便尖叫著被震飛出去，一個個人在半空噴血如泉湧。

    下一刻，他們所有人身體猛地僵直，瞪大眼珠倒映出一道，璀璨如匹練的刀光，它呼嘯而至，似要將所有一切盡皆斬破！

    秦宇就在這刀光下，眉心忍不住跳動，生出陣陣刺痛感覺。

    好強的一刀！

    他突然明白，為何砍柴翁在西門孤城口中，會是最強的一塊磨刀石。正如他自己所言，此生活到今日，靠的只是手中柴刀。

    提刀破歲月，逆大限而生……如此便不難理解，他為何能斬出這般可怕的一刀。

    可不論如何，今日他都要死。

    秦宇取出圓環玉珮，揚手向前一拋，至於狐耳花的鄭重提醒，他一開始就沒放在心上。

    啪——

    玉珮受刀光氣息侵蝕，直接從中破碎，一道巍峨古木虛影浮現，那密密麻麻層疊的粗壯枝椏潮水般向外散開，將刀光一口吞沒。

    砍柴翁神色冷酷，眼眸沒有因眼前一幕出現半點波動，他大步走來，手中柴刀揚起，沒有任何花哨斬下第二刀。

    這一刀，與第一刀相比樸實許多，白色的刀光不顯崢嶸，甚至氣息都削弱很多。可這刀光所經之處，封石世界的空間不斷崩碎，產生一條又一條，粗壯巨大的裂縫。

    要知道，封石世界有強大禁錮，除非成為序列者，否則任你修為滔天，也休想離開這裡。能夠破碎這裡的空間，只此一點，足以表明這看似尋常一刀的可怕！

    像是斬入厚厚的橡膠層中，古木虛影劇烈震盪，無數枝葉破碎直接變成虛無，將這道刀光緊緊包裹在內。古木虛影扭曲起來，卻並沒有破碎的跡象，砍柴翁斬出第三刀。

    一刀氣勢比一刀弱，第三刀落下後，甚至沒有半點動靜。

    就這麼抬起，落下，一切都沒變化。

    可古木虛影卻震動起來，狐耳花的面孔在樹幹中浮現，他神色嚴肅間流露無奈，「我的朋友，希望今日之後，我能真正獲得一些，來自於你的信任。」

    古木虛影破碎，變成無數翻滾的綠色氣流，它們快速匯聚到一起，凝聚出一片巨大的，表面綠意似要流淌出來的樹葉。

    秦宇眼神微凝，明明只是一片葉子，但給他的感覺卻像是，可以遮蔽整片蒼穹。

    一葉遮天……應當就是如此！

    突然間，這片綠葉中央的脈絡似被利器切割，樹葉出現一條不起眼的傷痕。但在秦宇眼中，這條傷痕卻已經，橫貫撕裂了整片天空。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傷痕邊緣，散發出的毀滅氣機。

    決絕、霸道，一往無前！

    狐耳花虛弱聲音響起，「我只能幫你到這了，我的朋友。」

    綠葉寸寸粉碎，消失在空氣中。

    秦宇上前一步，「柴道友，三刀之後，你還能繼續斬出嗎？」

    對面，砍柴翁搖頭，「三刀出手，已耗盡我所有精力，魔皇好手段，老夫佩服！」

    修行世界不講卑劣與否，又或者是公平，只要能夠笑到最後，便可做一切事。秦宇不曾出手，就抵擋住他畢生最強三刀，砍柴翁怪不得怨不得，只能接受現實。

    還好他早已將秦宇視為生死大敵，不敢有半點僥倖大意，提前往仙宗一行，為今日做好準備。

    雖說仙宗那兩位至尊者信誓旦旦，分神格不會影響意識，他最終依舊是他，可砍柴翁本能中依舊不願意，動用分神格的力量。

    因為他很清楚神靈的可怕，那是一種超出了規則，嚴格算來已不屬生靈的存在。

    可現在他已沒得選擇。

    不願死，便只能痛苦的活！

    秦宇眉頭微皺，他突然自砍柴翁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威脅氣息。

    恢弘、磅礴，睥睨十方天地，鎮壓一切生靈。

    砍柴翁輕嘆，緩緩閉上雙目，「老夫掙扎求活，卻一直不敢觸及，自己無法掌控的力量，因為我不確定，最終活下來的是否還是我。」

    「可最終，老夫依舊要打破自己的底線……請魔皇陛下感受，來自神靈的力量吧！」

    他腰背挺直，遍佈皺紋的面龐，快速變得年輕，重新恢復光澤。體內骨頭「噼啪」亂響，身軀憑空暴漲數寸，頭頂髮冠被震碎，頭髮快速生長，一直垂落到腰間，變成一種醒目的銀白。

    唰——

    砍柴翁睜開雙眼，似雷霆之光劃過天地，兩團螺旋轉動的符文，在他眼眸深處浮現。無上威嚴、尊貴氣息自他體內爆發，充斥周邊每一寸空間。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五指握到一起，感受著指腹與掌心接觸間，所蘊含的磅礴力量，砍柴翁喃喃道：「這就是神靈的力量嗎？」

    儘管他只發出了很小的聲音，可當聲音在空中擴散，卻像是雷霆轟鳴。因為這句話已觸動了規則，讓他們自動臣服、被掌控。

    秦宇臉色凝重，剛才他就有所猜測，如今只是得到驗證，他深吸口氣壓下翻滾心緒。

    不論砍柴翁自何處收穫的這枚神格，一切都已成為現實，他不能去改變這些，便只能接受。

    周邊那些被震飛出去的修士，早已經被嚇傻，一個個眼眸之中，充滿了驚駭之色。

    滿懷欣喜、激動、期待參加壽宴，遇上序列者挑戰這種事情，已經足夠嚇人了，誰想到今日居然，還能見到神靈降臨！

    無數人心頭冒出一個念頭，難怪無數年來，一印序列的地位穩如泰山，原來他竟隱藏著如此恐怖的底牌。

    神靈之力都已出現，那麼今日這場挑戰的結果還需要多說嗎？

    眾人看向秦宇的眼神，頓時露出同情之色，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可絕對是恐怖無比的強者，但今日之後，怕是就要永遠的消失了！

    在氣機對碰中，被秦宇拂袖送走的左董董，勉強睜開眼看到這一幕，「吧嗒」一下又昏死過去。

    「魔皇陛下，請你去死。」砍柴翁抬手長刀落下，黑乎乎髒兮兮，刀鋒遍佈缺口的柴刀上，突然覆蓋了一層耀眼的銀白，它斬下時空間向外分開，形成筆直的裂紋。

    這一擊，以神靈之力催動，柴刀爆發出更加恐怖的殺傷。它在砍柴翁手中，經曆數千萬年歲月洗禮，在無數場廝殺淬煉中，已達到了器物的極限。如今得神靈之力灌注，頓時完成了某種蛻變，成為幾乎媲美神器的存在！

    秦宇低吼一聲，胸膛間心臟瘋狂跳動，推動鮮血以驚人速度，在體內急速流淌。血液溫度開始提升，變得灼熱無比，就像是那鮮紅的，奔流不息的火山岩漿。

    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快速變得通紅，騰騰白色熱氣升起，在頭頂匯聚成雲霧狀。每一聲心跳，都像是擂動大鼓，擴散出強大無比的氣血波動。這波動，將天地間規則震散，讓它們自神靈掌控中掙脫，打破無形的鎮壓力量。

    抬手一拳打出，無數規則隨之而動，蓬勃爆發的力量，浩浩湯湯宛若江海傾倒。

    轟隆隆——

    驚天動地巨響，宛若世界末日降臨，恐怖的對碰波動，向四面八方瘋狂席捲。

    「快跑！」

    「逃命啊！」

    尖叫中，周邊修士們轉身就跑，一個個使出了吃奶的勁。如果被捲入其中，就算他們有十條命，眨眼功夫也會被碾碎！

    一塊碎石呼嘯飛出，撞在左董董柔軟腹部，他猛地睜開眼，接著吐的稀里嘩啦，整個人緊貼著石頭被遠遠送走。

    秦宇腳下接連退後，一種毀滅波動在他體內肆虐，像是無形刀鋒，割裂血肉斬碎骨頭。皮膚表面上，無數細小斑點浮現，那是體內積血匯聚而成。

    他面無表情，似感受不動體內，那種千刀萬剮般痛苦，翻手重重拍在胸膛間。低沉悶響中，秦宇身上血肉突然劇烈震盪起來，在內部掀起無數道大浪，將那些侵入體內的力量，生生逼迫出來。

    啪——

    秦宇拳頭表面，白色的斬痕突然爆開，絲絲銀白光芒從中飛出，如有靈性般欲要飛走。

    冷哼一聲，秦宇五指向前虛握，「滅！」

    狂暴力量剎那爆發，令空間瘋狂震盪、破碎，那些銀白光芒被反覆切割成粉碎，最終潰散消失。

    神靈之力號稱永存不朽……但秦宇現在的力量，足夠將不朽打落塵埃，聖階層次的魔體，已可以直接引動天地規則，更何況砍柴翁拿到的，並不是完整的神格。

    當然話雖如此，但在與秦宇的戰鬥中，砍柴翁依舊佔據上風。

    「禁錮！」

    低喝傳遍四方，所及範圍之中，天地規則驟然繃緊，它們彼此交織化為泥潭。秦宇身陷其中，壓力自四面八方襲來，如無形山嶽壓下，每次喘息都格外困難。

    神靈之所以恐怖，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能操控世間一切規則，舉手投足皆是天威。

    柴刀震鳴似歡呼，它表面銀白之色更濃，變得更加耀眼！一刀落下似時空皆被斬破，刀起時極遠，刀落已在近前。

    轟——

    秦宇所在直接崩碎，一片漆黑中空間碎片翻滾，無數銀白之色爆發，化為一方銀色海，將他身影吞沒。

    可看著眼前一幕，砍柴翁眉眼之間反倒更添幾分肅穆，他邁步向前頭上銀發激盪，每步落下都讓天地轟鳴，巨響席捲八方。

    揚起銀白柴刀，一步一斬落，於是一道又一道空間裂縫，轟入到秦宇所在虛空，令那銀色海的面積一漲再漲，釋放出毀天滅地氣息。

    瘋狂逃遠的修士們，感受著身後方向傳來恐怖波動臉都綠了，什麼都顧不上樣，只埋著頭拚命逃跑！

    第十九刀。

    砍柴翁突然輕嘆，看著面前的銀色海緩緩搖頭，似意識到了某種，讓他感到無奈的事情。

    吼——

    憤怒咆哮如千百雷霆同時炸響，帶著無盡蒼茫氣息，似跨越時光長河，自遠古傳至今日。

    巍峨黑影在銀色海中浮現，身軀與蒼穹平齊，他一隻手從中伸出，接著是另一隻手，抓住兩側向外狠狠一撕。

    銀色海瞬間從中一分為二，露出巍峨黑影真容，那赫然是一尊身軀超過千丈的巨人，眼眸似日月氣息驚天地！

    巨人一步跨出，抬手握拳轟落，可怕力量如火山爆發。

    砍柴翁提刀斬下，浩蕩奔流而至的力量，直接從中一分為二，自他身體兩側席捲而過。可一刀剛落，巨人已打出第二拳，砍柴翁眼眸深處，露出一抹苦澀之意。

    果然，這一破綻瞞不過魔皇的眼睛，秦宇不知以何種手段化身巨人，可擋他一十九刀。但他卻沒有把握，能擋住巨人太多拳頭……因為，他如今所使用的力量，終歸不是他自己所有。

    第三拳。

    第四拳。

    第五拳。

    秦宇化身為古，每一拳打出，身上氣息便強盛一分。砍柴翁持刀化解，儘管看似輕鬆，可他臉色卻漸漸，開始變得蒼白。

    分神格確切來說是以投影的方式，注入部分神格威能，它可以吸收天地靈力自動恢復，但這需要時間。

    如果短時間內分神格接連爆發，力量損耗過多，就會本能掠奪寄主的力量，以維持自身存在。

    砍柴翁如今正在承受這種掠奪，親身經歷才知道這掠奪的可怕，它並非單純的奪取力量，而是對肉身乃至魂魄的掌控。他毫不懷疑，如果不加以反抗，很快他整個人由內而外，都將被神格控制、奴役。

    第十三拳。

    第十四拳。

    ……

    第二十六拳。

    第二十七拳。

    ……

    第三十拳！

    砍柴翁突然甩手，將柴刀遠遠拋飛，任憑它重重刺入封石。

    世間存在的一切，沒有絕對的永垂不朽，即便堅不可摧封石，同樣能夠被切割。

    他體內爆發銀白之光，沿著全身每一處毛孔溢出，這些光芒勾勒出一道虛影，他在憤怒的咆哮。

    砍柴翁身體輕輕顫抖，口鼻七竅滲出血跡，很顯然他正在承受，極其可怕的痛苦。

    可他神色毫無變化，一雙眼眸古井無波，強行壓制住神格的爆發，任憑這一拳落在胸膛。

    筋骨斷碎聲剎那響起，如同跌宕的浪潮，自胸膛開始向外擴散，所經處盡皆塌陷。身軀如破布向後飄飛，嘴巴向外大口大口吐出著，混合著臟腑碎片的暗紅鮮血。

    巨人收手，眼眸鎖定他身影，「為什麼？」

    聲浪滾滾！

    砍柴翁吐啊吐的暢快無比，等他停下時，臉上居然露出一絲微笑，「我姓柴，本身是個砍柴的，這點不會變也不能變，否則就算最終活下來，也已經不再是我了。這樣的活著，如果老夫願意的話，早就能夠做到，但我不想這麼活。」

    巨人身軀快速縮小，露出秦宇蒼白面龐，接連打出三十拳，對他而言也損耗極大。他輕易便明白了，砍柴翁話中的意思，想到已死在他手中的老鬼頭，兩人儘管都畏懼死亡，用盡一切手段掙扎求活，可砍柴翁顯然還保留著底線。

    若自己不再是自己，縱使活著，也只是一具披著皮囊的行尸走肉，又有何意義？

    說來容易做來難，世上事皆是如此，在死亡面前依舊能夠堅守自己的底線，捨棄幾千萬年的煎熬，砍柴翁這一舉動，足以讓人欽佩。

    察覺到秦宇眉眼間，流露出的些許情緒，砍柴翁虛弱大笑，聲音裡面透出快活。

    「能讓魔皇陛下欽佩，老夫此生已無憾！我想過自己死亡的時候會如何？本以為會很恐懼，可現在老夫卻很平靜。」

    「只不過，好歹活了這麼些年，如果死的太悄無聲息，實在對不起我這一把年紀。」

    砍柴翁突然抬手，一掌拍碎眉心，可怕傷口之中沒有鮮血，反而散發出璀璨銀白之光。

    這些看似柔和的光芒，實際上鋒利如刀鋒，瘋狂切割著砍柴翁的雙手，血肉紛飛中露出白骨，可它最終逃脫不了被抓住的結局。

    身體劇烈抖動，砍柴翁硬生生自破碎眉心間，抓出來一塊銀白色水晶，它內部有一道身影，被血色鎖鏈禁錮，咆哮著一時無法掙脫。

    「仙宗趁火打劫，在老夫絕境中強逼我低頭，既然今日老夫還是要死，當然不能讓他們好過。嘿嘿，很多年前老夫就知道，仙宗最他-媽的不靠譜，早早留了一手，沒想到居然真的用上了。」

    他看著秦宇，「魔皇陛下，只要你答應幫老夫一個小忙，我就把這塊分神格留給你，不要小覷它，或許很快你就會發現，這東西對你很有用。」

    秦宇淡淡道：「你不給，本座也能自己拿。」

    砍柴翁大笑，「陛下不用試探了，若我不願意，你絕對拿不到。」他喘了幾口繼續道：「老夫知道，陛下與道館之主交好，你需要做的只是，替老夫帶一個消息給他。」

    秦宇皺眉，「什麼消息？」

    砍柴翁神色詭異，「當年之事，是仙宗所為。」

    秦宇不動聲色，「本座憑什麼相信，你不是故意嫁禍？」

    砍柴翁低笑，「因為當年，老夫也是參與者之一啊……東皇石下，血染黃昏一刻……道館之主會知道，老夫所言不假。」

    秦宇突然想到了，見到的西門孤城妻兒，他點頭，「好，本座答應了！」

    砍柴翁咧嘴一笑，鬆開手分神格自動飛來，秦宇沉聲道：「紫月。」

    對付神格，她似乎格外有經驗。

    清冷聲音響起，「可以。」

    一片紫色月光出現，將銀白分神格包括，它內部的身影似感受到威脅，掙扎的更加劇烈，但最終只是徒勞，月光微微扭曲，包裹著分神格消失不見。

    砍柴翁完成了最後的心願，想到即便死去，也會在世間掀起一場洪流，他神色間一片欣慰。他仰面倒在地上，看著頭頂上方無盡虛無，眼神漸漸渙散，露出一絲絲迷茫之色。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句話，顯然不適合用在砍柴翁身上，但看著他走向死亡，秦宇略一沉默，緩緩道：「生命的最後，你還有什麼心願？」

    砍柴翁嘴唇微動，「這輩子老夫殺過很多人，為了活下去什麼事都願意做，若地獄真正存在，我注定要被打入十八層，刀山油鍋永世不得超生。但老夫不後悔，即便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這樣做。」

    語氣很平靜，沒有意猶未盡，完整的說完這話後，他乾脆利落的死去，所有氣息消散。憑空風起，砍柴翁的屍體在風中化為灰燼，轉眼消失不見，再不留半分痕跡。

    嗡——

    插在封石中的柴刀，驀地一聲震鳴，從中一斷為二。

    一半刀柄快速腐爛，一半刀身鏽跡斑斑。

    主死刀不存，他們早已是一體，再無法分割。

祭煉山河 第640章封石世界的大道境

    媲美太古神山的巨大封石突然震動起來，一圈圈波動擴散開來與空氣相互摩擦，好似被抹掉了表面的塵土竟逐漸散發光明。一道道燈帶般線條出現，它們自封石中生出，鑽入到無盡虛空中，如大樹汲取養分、水源的根系，密密麻麻數量不可統計。

    緊接著這所有的線條光芒大盛，但光芒沒有灑落四方，反而在虛空中一點匯聚，宛若一顆升起的太陽。秦宇皺了皺眉，因為此刻一道他的氣息竟不受控制飛出，直接融入到這顆「太陽」中。

    可意外並未發生，秦宇皺緊眉頭舒展開，他感覺自己與身下的封石，有了一絲密切聯繫。而吸收了他氣息的「太陽」，光芒快速暗淡下去，並非熄滅而是凝結，變成一道白色印記。

    秦宇瞬間明白這就是封石印記，成為序列者的象徵，自由進出封石世界的鑰匙。不需要他動手，吸收他氣息凝聚的印記主動飛過來，秦宇沒有阻攔任憑它融入眉心。

    轟隆隆——

    腦海之中似有一顆星辰爆炸，恐怖的衝擊波動讓秦宇意識陷入空白，然後在這一片空白間，某些發生久遠歲月前的畫面浮現：

    無數巨大無比戰船肆意噴吐著怒焰，各色流光劃過天際，向對方瘋狂宣洩著殺戮、毀滅。在雙方戰船之間，黑壓壓的修士身影廝殺在一起，每一秒都有諸多生命被終結。

    一尊金色身影出現，他像是一團燃燒的金色神火，每一拳打出都讓空間崩潰，吞噬了大量敵人，將一艘艘巨大戰船送入地獄。金色身影縱橫戰場沒有一合之敵，所經之處灑落無盡死亡與毀滅。

    畫面一轉，金色身影對面出現了對手，那是個沐浴在潔白光芒中的修士，舉手投足白色渲染諸天，似將天地據為己有，將戰場變成自己的領域。

    金色身影陷入苦戰，可他沒有半點恐懼，每一拳打出的耀眼金色神光，都會把白色焚燒出缺口，將對方的壓制撕開。

    他們的廝殺對雙方戰船、修士而言是一場災難，金色身影最先飛走，引潔白光芒中身影追殺。這裡的畫面變得殘破、不全，隱約能夠看到他們橫跨了無比漫長的空間距離，交手的波動擊碎了一塊塊懸浮大陸，甚至有一顆星辰被捲入雙方之間，硬生生被擠破、爆炸！

    畫面再轉，是一場恐怖到不可想像的爆炸，如同你我頭頂太陽的毀滅，金、白兩色光芒交纏在一起，如海嘯般在無盡虛空中橫掃，所經之處一切都被摧毀，時間、空間失去意義，那一刻存在的唯一旋律只有死亡。

    一塊塊大陸，一顆顆星球，一座座星雲……在金、白兩色間化為灰燼，消失的無影無影，便好似它們從未存在過。

    視線向外拉伸將視野放的更大，就能清楚的看到，無盡星空間似被抹了一指，多出了一片突兀的空白。

    那毀天滅地的一幕深深衝擊著秦宇的內心，即便畫面已經結束依舊遲遲不能回神，平靜威嚴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孤已身死，集齊十塊傳承印記，便是吾族新的第五單于！」

    聲浪滾滾似雷霆咆哮。

    秦宇猛地睜開眼，周身汗如雨下打濕了黑袍，黏糊糊貼在身上極不舒服，可他如今卻半點顧不得，因為他面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

    外表五十餘歲年紀，中等身量，頭髮梳理一絲不苟，雖是普通的青色袍子，卻收拾乾淨整潔。第一眼給人感覺，就是一個自我嚴格，做事情讓人放心的管家，可很顯然這並不可能。

    「為什麼不能？」青袍人微笑開口。

    秦宇皺起眉頭，「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青袍人直接點頭，「當然，因為你是新的序列者，封石世界的候選繼承人之一。」

    秦宇沒有說話，可他周身氣機翻滾，空氣陡然變得沉凝，像是沉睡的巨獸甦醒。

    「你是誰？」

    很顯然，如果這個問題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他會毫不猶豫出手。

    青袍人淡淡道：「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旺盛，剛才只是一個玩笑，因為很多人第一次見老夫時跟你想的一樣。」他頓了頓，「更何況，這已是你我第二次見面，不謝我也就罷了，何必劍拔弩張。」

    秦宇上前一步，「我的問題！」

    青袍人皺了皺眉，旋即面露無奈，「真是年輕啊，居然連這點耐心都沒有……」話沒說完他怪叫一聲，雙手抬起在前「嘭」的一聲巨響中，整個人被擊飛出去。

    秦宇腳下一踏衝天而起，抬手握拳渾厚氣血波動轟然爆發，狂暴氣息間殺意凜冽。

    「等等，我真的是管家！」青袍人大叫，見秦宇來勢不減，臉色都要綠了，「我是戰族第五傳承分支的管家，這絕對是真的，我以前幫過你的，忘恩負義……你別太過分了！」

    唰——

    秦宇停下，眼神冰冷不減，「我憑什麼信你？」

    青袍人搓著胳膊只吸冷氣，聞言咬了咬牙，他拂袖一揮封石傳出波動，瞬間融入秦宇體內，「現在信了沒？」

    查閱波動傳遞來的信息，秦宇周身恐怖氣息緩緩散去，突然道：「當日黑霧中的人是你？」

    青袍人冷哼，「老夫看你是塊可塑之才，才有意去點醒你……」突然想到秦宇定早已認出他來，臉色一下變得鐵青，這小子明知道是他還下狠手，簡直可惡至極！

    秦宇沒給他發作的機會，沉聲道：「確切說，秦某隻見了你兩次，但你卻與我打了三次交道吧。」

    青袍人面露驚訝，「你怎麼會知道？」

    秦宇淡淡道：「能隨意進入迷霧海宮殿之中，又能不被狐耳花察覺，除了你之外沒人做得到。」

    不知道「管家」存在前，這件事就是團迷霧，可既然他跳了出來，真相也就隨之浮現……當初宮殿古木之下，讓秦宇答應狐耳花的，就是眼前之人！

    啪——

    啪——

    青袍人拍手一臉笑容，「果然是個聰明人，老夫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那會省很多不必要的口水。」

    神色一肅，沉聲道：「從你的舉動中，老夫知道你不信任狐耳花，這點非常正確。但老夫依舊要提醒你一句，無論如何絕對不要相信，他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秦宇面無表情，「秦某不信他，也不會信你。」即便是戰族傳承的守護之靈又如何？他並非戰族之人，而那位第五單于，真的已經死去嗎？

    看到了腦海空白中那些浮現的畫面，秦宇雖不知道所謂第五單于的真正境界，但絕對遠在他想像之上。

    砍柴翁都能憑一把柴刀，逆時光長河存活至今，對這種大能者而言死亡又算什麼？復活對他們而言，或許只需要一個契機……秦宇並不希望自己成為這個契機！

    青袍人臉上第一次露出發自內心的讚嘆，「老夫真的對你越來越看好，你或許真有機會成為戰族新的第五單于。」他略微沉吟，道：「為避免一名優秀的候選者出現意外，老夫可以破例告訴你一些事情，如果你按照前面那些人的路走，的確最終復活過來的，只會是你在腦海裡見到的那一位。」

    「但你不同，你已走出了自己的路，只要不斷變得強大，將所有印記拿到手中，你就能成為新的單于。這絕對是可以改變你命運的機會，一定要好好的把握，千萬不要錯過。還有記住我的提醒，絕對不要與靈族間出現任何牽連，否則我只能終結你的未來。」

    這些話中傳遞出的信息很多，直覺告訴秦宇青袍人並未騙他，可人不能總是依靠直覺存活，他念頭快速轉動很快找到關鍵一點，「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青袍人微笑，「很奇怪對吧？老夫作為戰族第五分支傳承的守護人，居然揭破上任單于的復活之路，將真相告訴你一個外人。」

    「原因很簡單，老夫等了太久太久，幾乎可以判定上任的單于，已沒有復活的機會。至於你是外人……戰族身份從不以血脈判定，只要你能得到印記認可，你就是戰族單于！」

    「老夫要的只是傳承不斷，至於誰做單于根本沒有關係，這解釋你是否能滿意？」

    秦宇緩緩點頭，這應該就是真相了，可事情注定不會這麼簡單，只是他如今不可能再知曉更多。

    「狐耳花告訴我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關於集齊印記，獲取單于的力量方面，那麼是真的。」

    秦宇眼神微閃，「我現在的實力不夠？」

    青袍人大笑，「小子，你雖然很出色，但不要小覷天下人，我戰族的單于是何等地位，豈是輕易就能成就！至少要有大道境修為，才能勉強達到集齊印記的要求，這點也是真的！」

    秦宇沉聲道：「其餘序列中存在大道境？」

    青袍人笑容微滯，緩緩道：「真是個聰明人。」

    沒有回答，卻已經回答。

    果然是這樣！

    狐耳花與青袍人都說，他至少有大道境修為後才有機會集齊印記，這本身已是提醒，他若發現不了便太笨了。

    秦宇神色凝重，實在難以想像堂堂大道境存在，為何甘願默默無聞留在封石世界，要離開對他而言只在一念之間。

    若說是戰族第五單于的傳承太過誘惑，修為能到這一步的存在，心智手段絕對世間巔峰，會想不到他之前的隱懼？又或者說，原因出現在神魔之地？

    秦宇總覺得自己似乎無意間，觸及到了某個極大的秘密，一時間心緒翻滾不休。

    深吸口氣，可不等他開口就被青袍人打斷，「不要問我，否則什麼都知道了，以後的日子該多無趣，有些事你以後就會明白。」

    看來一眼確定他真的不會鬆口，秦宇道：「最後一個問題，這位大道境存在，如今是幾印序列？」

    青袍人略一猶豫，「八印！」他連連擺手，「說出這件事，我已經有些違規了，你小子太聰明，但老夫提醒你一點，這世上有時死的最早的就是聰明人。」

    第八印，距離集齊九塊印記只一步之遙，秦宇目光微微閃動，顯然這件事並不簡單。

    青袍人道：「別尋思這些事了，日後若你修為到了，自然就能明白一切，否則縱使想再多也沒有半點意義。」

    秦宇點頭，「秦某馬上就要離開封石世界，但在離開前我希望可以，向你求證一件事情。」

    青袍人皺眉。

    秦宇道：「與之前所講無關。」他神色認真，「我想知道如何飼神……確切說，是以我現在的修為，能不能完成飼神一事？」

    飼養神靈便等同於掌控一尊真神的力量，這對他而言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因為一旦飼神成功，就可以幫助神元音抵抗來自太上忘情決的反噬，若她真是寧凌，便沒人可以阻攔他們走到一起。

    「飼神？」青袍人眉頭皺起，「年輕人切忌好高騖遠，需知腳踏實地才能走上橫巔，借用外來的力量縱使再強，也存在著致命的缺陷，剛被你殺死的一印序列就是例子，你難道要走他的彎路？」

    秦宇沉聲道：「秦某要飼神絕非為自己，若有萬一機會還請前輩如實相告，在下感激不盡！」

    語落拱手深深行禮。

    沒有直接拒絕，便可能存在希望！

    青袍人滿臉無語，「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現實，有用到老夫的地方了馬上就叫前輩，之前你的態度可不是這樣。」

    秦宇道：「若前輩心存不滿，盡可告知秦某，我甘願受罰。」

    「看樣子你真的很想要啊……」青袍人抬手捏了捏下巴，「當年第五單于殞落前，曾有一位極看重的弟子，為確保她的安全曾特意煉製了一份，降低門檻使用的囚神契約，還未來得及交給她便意外殞落。」

    「以你的修為倒是能用，可這份契約是定向煉製，只有那名弟子的氣息才能激活，就算老夫把它給你也沒用。當年驚天一戰之後，那名弟子就消失不見，如今漫漫長歲月過去，早已尋覓不到了。」

    秦宇眼神微黯，可就在這時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在那座宮殿中找到的那具遺骸，心頭驀地一跳，「請問前輩，那名弟子修行何種功法？煉就後又會出現怎樣的特徵？」

    青袍人顯然認為 不死心，搖頭不已，「她修煉的是第五單于嫡傳之法行天錄，此法入門極難對資質要求非常高，可一旦修煉有成便可引天地之力灌體，在全身骨頭上凝聚行天紋，此後行走諸天力量源源不絕……你啊就別七想八想了，根本不可能的事！」

    聲音還未落下，秦宇拂袖靈光閃過，一具白色骸骨出現在面前，自雙足開始每一塊骨頭上都有奇特紋理，抬頭道：「請前輩幫忙掌眼，這是不是行天紋？」

    青袍人沒有說話，嘴巴張的老大，很讓人擔心他的下巴骨頭，會因承受不住而折斷。

    這已經是回答，秦宇忍不住握緊拳頭滿臉喜意，見青袍人遲遲回不過神，他輕咳一聲道：「前輩，您可以將契約取出來了？」

    青袍人恍惚點頭，抬手在前一點，空間向內塌陷，他探手進去再收回時，手中拿著一卷遍佈金線布帛。

    似感受到了某種等待無數年的氣息，布帛上的金線迫不及待亮起，釋放出的金色光芒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青袍人看著這一幕，內心之中天翻地覆，抬頭再看看秦宇，不知到說什麼是好。

    「前輩不必多想，秦某也是無意間，在迷霧海宮殿某處找到了這具骸骨，因為它氣息太過不同，所以便收了起來，絕未料到她居然就是前輩口中那名弟子，真是太巧合了！」

    沉默許久，青袍人終於憋出一句話，「運氣這麼好，你小子認老天爺做乾爹了啊！」

    秦宇舔了舔嘴角，「前輩，這契約……」

    青袍人眼角抽了抽，「收著吧，一滴鮮血就夠。」

    秦宇一把抓住，仔細感應確定沒有不妥，這才在青袍人撇嘴時，屈指彈出一滴鮮血。

    血液瞬間被吸收，承載囚神契約的布帛直接燃燒起來，化作一道金光沒入秦宇體內。

    心神世界中傳出「轟隆隆」驚天巨響，無盡大地上一座金色祭壇破土而出，它巍峨無盡似與天地平齊，同樣也就可以囚禁這天地之間，所有存在的一切。

    神靈超脫規則之上卻同樣行走天地之間，這座祭壇便為他們所準備，其名——囚神！

    若不囚禁，何以飼養？否則對神靈下手，只有死路一條。在祭壇搭建完成時，秦宇便自然而然，知曉了一切關於飼神的關鍵，他睜開眼拱手一拜，「多謝前輩成全。」

    青袍人冷笑，「老夫不知道該誇你夠謹慎，還是嘲笑你小心之人，希望下次再見面，你的實力能給人驚喜。」

    轉身留下一個後腦勺，三兩步消失不見。關於秦宇化身為古的事情，兩人誰都沒有提及，或許彼此都很清楚，這是一個不應提及的禁忌。

    秦宇躬身相送，起身後面露笑容，此刻的欣喜絲毫不弱於，他意志完成實質化的時候。

    一份迫不及待自心底生出，秦宇馬上就想回歸神魔之地，可在這之前還有件事，必須處理妥當。

    略微感應秦宇一步邁出，身影消失又出現時，已在左董董面前，他昏迷之中都在緊緊抱著那塊石頭。

    拂袖一揮，左董董一陣咳嗽，虛弱睜開雙眼，看到秦宇時他使勁眨了眨眼，突然放聲大哭，「娘啊，我居然就這麼死了，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實在太冤了啊！」

    秦宇臉上僵了僵，想到他可能的身份，只好輕咳一聲，「別哭了，你現在還活著。」

    左董董抬手掐臉，「嗷」的一聲跳起來，不知他用了多大力氣，半張臉腫的老高，可他笑的那叫一個開心跟大傻子似的。可很快他就回過神，秦宇既然就在面前，那序列者柴大人呢？總不能說剛才的一切都是做夢。

    一個念頭從心底蹦出來，左董董眼珠瞪得滾圓，活脫脫的老牛眼，「你……你……你……」

    已是說不出話。

    秦宇淡淡道：「即日起，我為新的序列者。」接下來的事情水到渠成，聽說自己寶貝女婿，有可能是秦宇失落多年的朋友，正想著抱大腿的左董董，笑的直接露出後槽牙。

    把大船扔給屬下開走，秦宇帶著他直接離開，直奔神行商會駐地。

    兩日後，封石「星雲」邊緣，某塊封石上，秦宇順利見到了薛楨。

    從門外匆匆趕來的他，看到秦宇第一眼時，整個人愣在當場。

    秦宇起身微笑，「薛統領，匆匆數十年過去，不識故友了嗎？」

    薛楨這才確定正是秦宇，滿臉激動，「秦宇道友，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左董董咳嗽一聲，「小薛啊，秦前輩是新的序列者，你不可無禮。」

    秦宇擺手，「我與薛楨是朋友，這無關修為身份。」

    而直到此刻薛楨都還沒能回過神來，他知道岳父做的什麼買賣，原本以為秦宇是新人，哪想到他會有如此身份。

    回來之後左董董便安排了酒宴，很快便準備妥當，秦宇拉著薛楨入席，儘管他表現如常，可薛楨臉上還是多了幾分拘謹。

    序列者的身份，足以讓他明白，雙方如今的實力差距。

    不過見秦宇一切如故，絲毫沒有拿捏矜持姿態，薛楨心下暗暗感嘆，逐漸從容起來。

    兩人正在敘舊時，宴會突然被人打斷，正要發怒的左董董，聽清屬下稟告後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大小姐發病，形勢危急！」

    薛楨猛地起身，抬腿就走又停下，扭頭過來時，已滿腦門的白毛汗。

    秦宇神色凝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薛楨連連點頭，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多說什麼。

    出乎意料那位纏綿病榻的左小姐，居然是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因為病情的緣故她膚色蒼白帶著幾分柔弱氣息，越發增添數分魅力。

    負責救治的修士早已診斷過，見左董董、薛楨到來，滿臉羞愧之意，只是搖頭嘆息。

    左董董「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薛楨轉身就跪，還未屈膝便被托住，秦宇沉聲道：「你若如此，便是侮辱你我間的交情，不要耽擱時間了，你讓開。」

    走到床前一指點在她眉心，幾息後秦宇睜開眼，驀地低喝，「孽畜找死！」

    似有一道閃電在空氣中劃過，薛楨下意識閉上眼，依舊淚流滿面，下一刻耳邊響起一聲淒厲尖叫，旋即歸於平靜。

    他急忙睜開眼，就見秦宇收回手指，妻子蒼白面龐上多了一絲血色，痛苦表情皆散已沉沉睡去。

    秦宇對他點頭，「沒事了，嫂子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康健。」

    邪靈碎片侵入魂魄，在其他人看來棘手無比，但對今日的秦宇，隨手就可破除。

    完成實質化意志，對這類存在而言，就是致命的剋星！

    又停留了一日，確定薛楨的妻子完全無礙，秦宇提出告辭。

    左董董再次表示感謝後，識趣的行禮退下，將時間留給兩人。

    薛楨拱手，「秦兄，大恩不言謝，日後但有用得上薛某的地方，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秦宇微笑，「好，薛兄的話我記下了，你我日後再見。 」

    轉身一步邁出，身影消失不見。

第641章殺入仙宗

    仙宗小世界，大地之上三十六座山峰拔地而起，形態各異如刀槍劍戟直指蒼穹，凌厲氣機凝聚成無形殺意，如冰面下游魚安靜流淌。一旦有異種氣息進入，就會將充斥天地間的殺意激活，剎那間化身毀滅之海，將擅闖者撕成粉碎。

    一塊巨大石碑立在群山間，週邊被三十六峰包圍，看似呈眾星拱月之勢，實則為匯聚浩蕩之勢令泰山壓頂，加持到石碑之上，令它具備不可思議的大囚禁力量。

    此處三十六峰正是仙宗絕禁之地，除三巨頭外再沒人可以靠近，無數人紛紛猜測這裡隱藏了什麼，可任憑如何探查都找不到半點有用的消息。當然，也可能是找到不妥之處的修士，都已悄無聲息死去，成為天地間一縷冤魂。

    此刻山間石碑表面上突然泛起波動，絲絲縷縷氣息從中散逸，儘管無比稀薄微弱，卻輕而易舉將空間撕開，在地面留下一道道恐怖裂痕。緊接著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邁步走出，周身強大氣息縈繞，扭曲了規則一片模糊不清。

    只是站在那裡，便像是兩顆燃燒的太陽，無形的光熱輻射八方，令規則出現崩潰。這兩人，正是佛國之主與幽冥境主，仙宗巨頭世間無上至尊者！

    可現在佛主、境主兩人心情顯然很不好，無形威壓如潮水般四下流淌，空氣粘稠的讓人窒息，像是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不久前，囚禁在此的神靈突然發狂暴走，原因非常簡單，交給砍柴翁的分神格與本尊失去聯繫。這意味著什麼，佛主、境主心知肚明，兩人聯手壓下發狂的神靈，心情依舊糟糕至極。

    「廢物！」佛主怒聲開口，眼眸深處星雲流淌，似要將一切碾碎。

    境主眉頭皺緊，「本座依舊想不通，以砍柴翁的實力，融合了分神格之後，縱使你我要殺他都難，魔皇是如何做到的？難道說短短數年時間，他修為又有了十足長進？」修行越到巔峰每一點提升都格外艱難，縱使耗費千百年歲月，也未必能再進一步。

    佛主深吸口氣，「不管原因是什麼，事情如今已經明了，魔皇殺死砍柴翁，替代了他序列者的身份，或許現今已回歸神魔之地……這對計畫勢必造成影響。」

    境主皺眉，「佛主的意思是要針對魔皇？」

    「他是最大的變量，為確保計畫順利，我們沒得選擇。」

    境主嘆息，「仙、魔兩道如今只差最後一點便徹底撕破面皮，想要算計魔皇……難！」

    佛主面無表情，「只要有心，總是能找到辦法的。」

    ……

    幾乎同一時間，在佛主、境主決定暗算秦宇的時候，他也下決心要動一動仙宗。

    不止是因為與仙宗間恩怨，更為關鍵的一點在於，哪怕他已經得到了囚神祭壇，可總要捉到一尊真神才能開始飼養。

    仙宗中就有神靈！

    這是砍柴翁臨死之前留給秦宇的重要信息，更美妙的是為了報復仙宗，砍柴翁將分神格交易給了秦宇，有這塊分神格在手，此番捕神計畫將會變得簡單許多。

    可這個簡單只是相對而言，殺入仙宗之中，捕捉他們秘密飼養的神靈，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別的不說，單是漫長歲月以來，魔道居然絲毫沒有察覺，仙宗暗中隱藏神靈一事，便知仙宗必然將這尊神靈藏在極其隱秘的地方。縱有囚神祭壇與分神格在手，也得找到這尊神靈逼他現身，才有捕獵他的機會。

    只憑秦宇一人，即便他如今實力大進，也絕對不可能辦到，所以他需要強大的幫手。

    山巔之上任憑迎面而來的狂風掀動黑袍黑髮，秦宇眼眸微微瞇起，他一步邁出身影消失不見。

    半日後某座道館頂級修煉室中，秦宇見到了闊別數年的西門孤城，不愧是號稱曾與天一戰的男人，看到秦宇第一眼時，便已察覺到了他隱藏起來的變化。

    「意志實質化！」低呼中一臉驚嘆，縱使驕傲如道館之主，此刻面對秦宇時，也忍不住生出幾分自嘆不如的感慨。

    這小子簡直就是一個變態！

    秦宇微笑拱手，「還要多謝西門道友指點。」

    西門孤城搖頭，「不必謝我，是你自己夠強，我本以為你要百年甚至更久才能出來……總之雖然被你打擊了，但這依舊是好事。」

    秦宇越強，復活醞釀、安寧的時間就越近，成功幾率也就越大。

    「此番前來感謝西門道友是其一，此外還有一件事。」秦宇面露凝重，「封石世界中，秦某找到了砍柴翁，他是封石序列者之一。」

    西門孤城眼眸微閃，「你殺了他，成為新的序列者，所以才能走出來？」

    秦宇點頭，「正是如此。但在殺他之前，砍柴翁以一塊分神格為代價，與我做了一筆交易。」

    瞳孔微微收縮，西門孤城顯然知道「分神格」是何物，他沉聲道：「這筆交易與我有關？」

    秦宇道：「是。砍柴翁讓秦某向西門道友轉達一句話，希望接下來不論如何，你都能冷靜。」

    「當年之事，是仙宗所為！」

    轟——

    道館之主一步上前，恐怖氣息破體而出，秦宇隱約之間在他身後虛空中，看到一尊巍峨神像，神像有三目，如今第三隻眼震顫著似要睜開。

    咔嚓——

    咔嚓——

    空間如鏡面片片破碎。

    「只有這一句？」

    秦宇搖頭，「他說，東皇石下，血染黃昏一刻……你聽到之後，自然就可知道真假。」

    轟——

    破裂空間剎那粉碎，狂暴無比的力量，在黑暗虛空翻滾肆虐，西門孤城雙目盡赤，周身氣息如惡魔降世，背後神像第三目打開一線，其內一片漆黑。

    「仙宗！仙宗！」

    淒厲咆哮中帶著無盡仇恨，他轉身一步踏落，被秦宇伸手抓出。身體接觸雙方力量自然碰撞，整座道館都在震盪，甚至這震盪傳開，將所在城池掀動。

    範圍之內所有修士，毫無預兆心悸臉上血色褪盡，他們不知發生什麼，卻本能感受到了大恐怖，便似下一刻將有毀滅降臨！

    他們的感應並沒有錯，一旦道館之主壓制不住怒火力量爆發開來，足以將這座城池瞬間摧毀。

    西門孤城咆哮，「放開我！」

    秦宇沉聲道：「冷靜，不要衝動，以你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仙宗，貿然出手只會打草驚蛇！」

    西門孤城身體微僵，周身暴戾氣機緩緩收斂，可他給人的感覺，反而變得更加危險，轉身看向秦宇，「你會幫我嗎？」

    秦宇點頭，「確切說，是你我相互幫忙。」他毫無保留將飼神之事說清楚，否則今日之事就是他對西門孤城的算計，「我要捕捉仙宗神靈，將神元音帶走。」

    西門孤城面無表情，「本座可以幫你鎮壓這尊神！」

    秦宇拱手，「多謝西門道友，但殺入仙宗之中，是一場真正的硬仗，僅憑我們兩人絕對不夠。所以你我若想一舉重創乃至毀掉仙宗，必須召集足夠多的強者聯手。」

    西門孤城血眸不散，可顯然恢復思考能力，他點頭，「你說的不錯，要讓仙宗付出足夠的代價，只你我兩人不行。秦宇你趕回魔道，一定要勸動暗夜魔域、碧落黃泉兩方，集合整個魔道的力量。我同樣會發動所有力量，集合道館體系中的劫仙境……本座要讓仙宗血債血償！」

    秦宇沉聲道：「我一定盡力！」

    西門孤城皺眉，「本座瞭解暗夜魔域與碧落黃泉的行事風格，要讓他們捨棄顧忌與仙宗放手一戰，絕非一件簡單的事情……秦宇，你將事情順序顛倒一下，就說是本座請你出手殺入仙宗，這是魔道最好的機會，或許更有效果。」

    秦宇道：「好，我們就此分開，任何情況隨時聯繫。」

    他直接離開。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是因為君子沒本事，真到了能報仇的時候，誰都不願多等哪怕一秒。

    秦宇如此，西門孤城亦如此！

    誰都不知道，一場驚天動地的大事件，就在兩人見面的片刻時間內，便已經出現。

    矛頭直指仙宗！

    而這場大事件，也將引發一系列席捲整個神魔之地波折，最終匯聚成為，改寫整個未來的洪流。

    ……

    魔道聖皇傷勢痊癒破關而出，消息傳開魔道上下一片歡騰，直接影響前線戰場，令敵方軍隊倉皇后退千里。

    「陛下……您真的沒事了？」魔侍聞信匆匆而來，滿臉激動之色。

    秦宇神色平靜，「還有些小手尾，隨時都可抹去，不必擔心。」頓了一下繼續道：「這幾年時間你做的很好，本座很滿意。」

    魔侍「噗通」跪下，「陛下沒事，便是魔道上下之福，屬下遵從您的命令行事，不敢居功。」

    秦宇拂袖拉他起來，道：「傳信暗夜魔域、碧落黃泉兩方，本座邀請神座、閻羅於聖皇宮相聚……記住，此事要保密，不得被他人知曉！」

    魔侍心頭微凜，自這句話中感受到了，某種波瀾血腥的味道，「屬下馬上去做！」

    來去匆匆。

    幽姬從大殿後走出，斂衽行禮，「陛下。」

    秦宇起身走下大位，將她拉起來，「你我之間不必如此。」

    幽姬起身，眼含一絲擔憂，「我知陛下對寧凌之心，但請您一切小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事不可為……請陛下記得，我還在這裡等您。」

    秦宇伸手將她攬到懷裡，輕聲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完好回來。」

    ……

    永暗的世界，沒有一點光明，陰暗、冰寒的氣息，可以將魂魄凍結。

    突然間，一道聲音從中響起，「魔皇相邀……這個小輩，又有什麼事？」

    沉默幾息，這聲音冷哼一聲，旋即這瀰漫諸天的黑暗，潮水般快速退去。

    蒼茫峽谷自黑暗中浮現，它在大地上蜿蜒前行，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爬過後，所遺留下的痕跡。

    淡淡腳步聲自峽谷深處響起，身軀高大的神座陛下從中走出，他每一步落下，都讓天地隨之顫抖。

    ……

    轟隆隆——

    黑色的轉盤在半空轉動，它體積如此之大，似遮蔽了整座蒼穹。閻羅盤膝而坐，一襲大紅長裙覆蓋在身上，呈現出凹凸有致的身量。

    覆蓋在臉上的暗金色面具，只露出嘴巴與眼眸，讓她整個人多了幾分神秘氣機。

    抬手向前一握，將玉簡拿到手中，神念探入閻羅雙眸突然睜開，流淌著邪魅的光芒，似能將人魂魄拉出，直接投入輪迴之中。

    「聖皇相邀！」

    她起身一步邁出。

    ……

    聖皇宮大殿，所有人都被吩咐離開，九道石門緩緩落下，觸及地面發出「嘭」的轟鳴。

    神座、閻羅神色頓時凝重，九道石門具有莫大偉力，能夠徹底隔絕內外天地，便是規則力量亦無法滲透，通過這點他們已嗅到了非比尋常的味道。

    秦宇端坐大位，道：「今日請神座、閻羅二位前來，是有一件重要之事，要與兩人商議，冒昧之處還請二位不要在意。」

    閻羅聲音輕柔，有種婉約流水的味道，「聖皇不必在意，若有什麼事情，便請直說吧。」

    神座面無表情，「本座正在閉關中，實不宜外出。」

    秦宇對閻羅點頭，又看向暗夜神座， 「好，本座就不做鋪墊了。」他沉聲道：「日前，道館之主西門孤城與我私下見面，邀本座一併出手殺入仙宗，本座請兩位來便是為商議此事。」

    「殺入仙宗？」暗夜神座皺眉，眼神凌厲至極，「聖皇可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將會產生出現何種後果？」

    秦宇點頭，「本座很清楚。 」

    暗夜神座冷笑，「本座反對！仙宗與我魔道並駕齊驅，凌駕世間各方之上，無數年來彼此明爭暗鬥，若有把握消滅對方早就已經出手，何至等到今日。」

    「西門孤城與仙宗雖不親 ，卻也沒有深仇大恨，突然要對仙宗下手，聖皇便不怕這是針對我魔道的陰謀？本座知道聖皇與仙宗宿怨極深，但凡事當以魔道利益為先，不可因私廢公！」

    閻羅眼露狐疑，難道真如神座所言，她略一猶豫，道：「聖皇對此事可有瞭解？」

    秦宇淡淡道：「本座即身為聖皇宮之主，自當一切以魔道為重，神座不必過慮。你所提及道館之主突然對仙宗出手，原因很簡單，道館之主已查出當年是仙宗出手，至於什麼事，應不用本座多做敘述吧？」

    「什麼，竟有此事！」閻羅語氣凝重，「魔皇能確定？」

    秦宇點頭，「可以確定。」

    閻羅深吸口氣，「那此事當不會有假……實在沒想到，那一樁震驚天下無頭血案竟是仙宗手筆，道館之主發狂便在情理之中。」

    西門孤城因愛妻獨子被殺幾乎瘋魔，事情發生後掀起無邊血海，不知多少修士因此陪葬，之後更因此凝聚心結導致修為再難寸進，他對妻兒的看重，世間巔峰層次皆知！

    暗夜神座道：「即便如此本座依舊反對，道館之主發狂又如何？莫非算上他的力量，我魔道就能一鼓作氣剷除仙宗？如果真有這麼容易，仙、魔兩道早有一方被毀滅。」

    「貿然出手只會引發仙、魔徹底大戰，最大的可能是兩敗俱傷，給世間其他勢力機會，不要忘記七大帝國中還有大楚，那位陛下可一直沒放棄一統天下的宏願。 」

    「此外大周開國皇帝也已現身世間，回到周朝都城後雖暫時沒有動靜，可他一旦出手必定石破天驚！神魔之地看似穩定實則暗潮洶湧，魔道決不能冒此大險，若聖皇沒其他事情，本座便告辭了！」

    起身就走。

    九道石門可斷絕規則延續，卻不能阻他離開。

    身後秦宇平靜聲音響起，「仙宗有神靈……一尊活著的，真正的神靈。」

    暗夜神座腳下停住，緩緩轉身，「不可能！」

    秦宇道：「本座親身經歷，數日前已與這尊神靈交手。」他眼眸冷冽，「兩位，仙宗暗中藏有神靈，無數年來不曾流露半分消息，暗中必定有大陰謀，若不趁此機會打擊仙宗，未來一日魔道必有大劫！」

    閻羅突然道：「仙宗世界中有一絕禁之地，對外號稱隱藏著仙宗一門大神通傳承，非三巨頭任何人不得靠近，魔道嘗試過無數次都沒能獲取到關於此地的信息……現在看來，這處絕禁之地應當就是藏神之所。」

    大殿一片沉默。

    身為世間至尊者，站在最巔峰的存在，他們更加清楚一尊神靈，所擁有的可怕力量。那是凌駕現今整個修行體系的無上存在，毫不客氣的說，若這尊神靈擁有自由，這世間都將在他腳下匍匐。

    暗夜神座回身落座，聲音冰寒刺骨，「魔皇，你要為自己的話負責！」

    秦宇語氣平靜，「仙宗有神靈，這點千真萬確。」他加上最後一塊強有力的砝碼，「本座之所以希望兩位同意此事，是因道館之主已答應，若最終仙宗啟用神靈，他將出手鎮壓。」

    曾與天一戰最終不死的男人，沒有人知道西門孤城真正的實力，但他的恐怖毋庸置疑，也只有他敢說出鎮壓神靈的狂言。

    閻羅沉聲道：「本座同意出手！」

    秦宇眼神看向暗夜神座，他沉默半晌緩緩開口，「本座也可答應，但有一個條件，若最終屠神成功，本座要那枚神格。」

    閻羅皺眉，「神座陛下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暗夜神座看向秦宇，「不知魔皇意下如何？」

    秦宇點頭，「只要神座有能力收取，本座絕不搶奪。」

    「好！」暗夜神座起身，「事不宜遲，你我馬上召集麾下。」

    秦宇抬手，「等等！」他看向閻羅，「聽聞仙宗之中有一寶物名為輪迴，乃碧落黃泉久遠歲月前遺失，本座應允閻羅，若有機會定會幫黃泉一脈取回。」

    閻羅眼神驀地明亮，「多謝聖皇陛下，碧落黃泉一系必全力以赴！」

    暗夜神座冷哼一聲，一步邁出消失不見。

    閻羅微微點頭，同樣轉身離開。

    秦宇抬頭眼神似貫穿虛無，落在那遙遠之外，「仙宗，本座很快便至，定讓你們記憶深刻！」

    三尊巨頭聯手發力，魔道表面一切如常，暗中卻已驚濤滾滾，無數強者受命集結。

    大戰將至！

    ……

    密室中，一盞油燈照亮西門孤城面龐，漠無表情配合血色未退的眼眸，只一眼便可令魂魄凍結。

    他看過玉簡中的信息，手指略微用力將玉簡捏成粉碎，起身道：「諸位，魔道方面已準備妥當，我們也該出發了。」

    咻——

    咻——

    十三道身影衝天而起，如同撞入一層屏障，同時消失不見。

    ……

    三日後，燕國境內突然出現飛天旱魃，頓時赤地萬里，範圍內生靈絕跡。

    燕國派遣高手前往最終無一生還，帶隊一位劫仙境皇族，身負重傷逃回薊都。

    一時燕國震動，燕皇出面向仙宗求援，希望能派遣強者降臨，幫助燕國剷除妖孽。

    這點合情合理，仙宗享受著燕國各種供養，自然就要扮演保護者的身份。

    很快，三名仙宗長老帶領麾下降臨薊都，略作停頓氣勢洶洶直撲飛天旱魃出現之地。

    緊接著，世間又有幾處地方相繼出事，將數量不等的仙宗高手引出，分赴神魔之地各方。

    ……

    魯國，地處齊、魏之間，屬於稍強些的中等國度，表面依附大魏帝國實則左右逢源，在兩大帝國夾縫中艱難存活。

    國都襄城人煙濃密，長街兩側店舖林立，儘管邊境不時出現流血衝突，卻不影響堂堂國都應有繁華。

    在這密密麻麻店舖間，一家生意凋零的醫藥舖歇業一天，實在是件不起眼的小事，附近店家主看著緊閉的大門，嘴角各有一絲冷笑，心想這買賣終於撐不住了。

    有人已經想著，要趕緊找人接觸醫藥舖店主，他們不會做生意，可這地段真的不錯，買來就是下金蛋的母雞。

    可這些人並不知道，他們正打主意的這家醫藥舖內，如今集合了一股足夠將神魔之地，整個掀翻的恐怖力量。

    魔道聖皇、暗夜神座、黃泉閻羅、道館之主！世間至尊者能有幾何？此處便聚集四人，更不要說四人各自身後，林立的劫仙強者。

    正如這些人想不到，這麼多跺腳便地動天搖的恐怖強者會出現在此，也不會有人想到，這家生意凋零苟延殘喘的醫藥舖，居然是一處仙宗隱秘據點，並佈置了一座直入仙宗世界的傳送陣。

    對付仙宗無人膽敢大意，縱使是眾人聯手！使用計策削弱仙宗世界內部的力量是第一步，出其不意發起進攻是第二步，如今一切都按計畫進行，只等殺入仙宗。

    道館之主語氣低沉，「諸位，開始吧！」

    嗡——

    深埋地下的傳送陣突然亮起，眾人同時踏入其中，空間驀地扭曲全部消失不見。

祭煉山河 第642章仙宗世界浩劫

    群山半掩雲霧間，一株株古木枝椏若隱若現，有走獸在林中奔走，不時發出低沉咆哮，聲浪於雲霧深處迴蕩，偶有俊秀飛禽破霧而出，雙翅展開在日光下折射出層層光暈。

    遠遠看去好一派仙鄉美景，幾名負責飼養靈禽靈獸的仙宗女修，臉上露出溫柔笑意，眉眼間更有幾分自矜。即便是只是負責飼養的底層修士，可她們依舊是仙宗之修，這將是她們此生最大的驕傲。

    其中一名女修突然道：「齊師姐，你這次考核為優異，已經進入考察程序，看來再過不久便可以成為，九天鏡月宮中正式的弟子，到時我們見到你，就要叫一聲齊師姐了。」

    眾人紛紛投以羨慕眼神，她們雖是仙宗之修，可地位與真正的弟子相比，仍是差距懸殊。

    身姿高挑，眉若黛山女修微笑，「一切都還未確定，幾位師妹不要多說了，以免被人笑話。」可眼眸之間卻充滿了自信。

    她資質從來不是最好，可她卻敢說自己是，所有弟子中最努力的人，因而有了今日。待進入九天鏡月宮後，她的人生將躍入新的層次，與現今再也不同……她齊璇的未來注定光明璀璨！

    就在這時，幾名女修身後突然發出巨響，似天外隕石轟落，將蒼穹砸出一個窟窿。

    她們的表情定格在錯愕、震動中，甚至來不及感到恐懼，便被席捲而來的大潮吞沒，瞬間碾成齏粉形神俱滅。那叫做齊璇非常努力，對自己未來充滿信心的女修，就這樣突兀死去，自世間徹底消失。

    這就是冰冷、赤-裸的現實，從不以人的意志為準則，也沒有絕對的辨別對錯、善惡的界線，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語形容，或許只能說：運氣。

    有些不負責任，但事實就是如此，齊璇等人的確是運氣不好，恰好處在傳送降臨之處，一瞬間便被爆發氣息抹殺。甚至殺死她們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註意到，這一群無辜的女人的存在，又或者註意到了卻根本沒有在意。

    山嶽不會在意腳下螻蟻的死活……看似冷漠卻是事實，更何況今日降臨仙宗，他們一行皆為殺戮而來。

    道館之主身後，一名花白頭髮滿臉瘡疤的老者，深吸一口氣面露迷醉，「仙宗的味道，實在是久違了，老夫雙手已開始顫抖，血液將要沸騰！」

    他眼眸之間湧動起某種瘋狂的味道。

    左側的閻羅，呼吸變得急促，她死死盯著某個方向，眼眸間充斥著激動。那是輪迴的氣息。

    秦宇看向她，「稍等一會，待拖住仙宗巨頭，閻羅便可前往取回！」他抬頭看向道館之主，「西門道友，我們該向仙宗諸位打一個招呼了。」

    西門孤城血眸殷紅，「好！」

    他一步上前，屬於世間至尊者的氣息，剎那間如火山爆發，轟隆隆席捲十方。緊接在後，秦宇、神座、閻羅各自釋放氣息，便如同四隻無形大手插入蒼穹之中，攪動風雲色變。

    剎那間，整個仙宗世界所有角落，皆被毀滅充斥。

    無數仙宗之修面露駭然，抬頭看向那遙遠之外，因蒼穹崩塌而呈現恐怖「黑雲」，那裡的氣息讓他們自心底生出無盡恐懼！

    ……

    層層光暈透出悲憫、柔和氣息，在天地之間擴散、傳播，佛主坐在光暈中央，整個佛國境內所有生靈，都沐浴在他發出的佛光下。

    億萬生靈滿臉虔誠跪伏在大地，向佛主所在極樂之城膜拜，眉眼間平安喜樂，似乎已抵達世外桃源。

    突然間，佛光中央的佛主猛地睜開雙眼，輻射整座佛國的佛光，陡然變成灰暗。

    佛有多面，可慈悲為懷憐憫蒼生，亦可怒目金剛降下雷霆手段。

    「大膽！」

    佛主咆哮在整座佛國迴蕩。

    灰暗佛光下的佛國生靈們，像是撕破了臉上的面具，一個個嚎叫著露出猙獰，如同地獄間走出的惡靈。

    「殺！殺！殺！」

    他們暴戾咆哮，滾滾聲浪衝擊天地。

    佛主起身，身上潔白的長袍，突然變成血色，一步邁出消失不見。

    ……

    空間扭曲出無數層疊，像是凍結的冰凌，又像是一面面隨意擺放的鏡子，倒映出彼此之中幽冥境主的身影。這些身影每一個都給人虛幻之感，但仔細感應卻會發現，他們每一個居然都真實存在，似乎隨時能從層疊空間中走出。

    幽冥境主抬手，則無數空間層疊中的他同時抬手，指尖點落在眼前虛無，一顆黑點出現接著爆發出恐怖吞噬力量……

    尤其當這份吞噬之力，由無數個黑點疊加道一起，那簡直超出了「可怕」能夠形容的範疇。

    剎那間整片層疊空間中，所有一切都被摧毀，吞噬力量充斥每寸角落，它們瘋狂轉化、變換，或融合相吸或彼此撕扯，足以將落入其中的任何生靈去徹底毀滅。

    就在這時，層疊空間中的境主驀地睜開雙眼，驚怒之中一片森然。這一門大神通他耗費千萬年歲月，遲遲不能踏出最後一步，今日終於修煉至大成，卻恰好遭逢大變。

    莫非這便是命運注定？輕輕嘆氣，一處空間層疊中的境主邁步走出，他回頭看了一眼無數個自己，眼神凝重中又有一絲期待。

    唰——

    幽冥境主身影消散不見。

    ……

    道館之主突然抬頭，他眼眸間似有血海翻滾，抬手一拳打出。恐怖力量剎那爆發，如天河決堤直落九萬萬丈，欲淹沒世間。

    一身血袍佛國之主走出，他背後虛空之中，有億萬佛陀虛影，低沉誦念傳遍諸天。

    抬手向下一按，兩尊世間至尊者沒有半分遲疑，直接爆發對碰。

    巨響似開天闢地，地面之上濃霧瞬間散盡，那些跌宕山峰露出真容，無數古木與飛禽走獸，暴露在天地之間。

    可下一刻似有一隻無形大手點落，將眼前一切抹去，視線所及都在剎那間化為虛無。

    更恐怖的是，這些僅僅是開始，毀滅波動以碰撞處為中心，急速向外擴散。

    佛主面無表情，對眼前一幕不為所動，「道館之主，為何要與魔道聯手闖我仙宗。」

    西門孤城低吼，「血債血償！」

    佛國之主瞳孔收縮，旋即歸於死寂，果然這天地間沒有永存的秘密。他已不願去想，道館之主是從何處知曉，殺妻害子之仇的確只有淋漓鮮血才能清洗。

    或是仙宗眾人之血，或是道館之主鮮血……只有一方徹底毀滅，才能為此事畫上句號。

    佛國之主抬手向前一握，無盡佛國虛影浮現，其內億萬萬生靈淒厲嚎叫。

    「殺！殺！殺！」

    每一個殺字便是一縷殺意，這些殺意跨越空間降臨，在佛主手中匯聚，化為一隻灰色圓缽，圓缽表面有佛陀像，皆怒目瞪圓煞意衝天。

    「去！」

    低喝一聲圓缽脫手飛出，迎風暴漲至百丈，其上佛陀像越發凝實，似就要從中走出，磅礴鎮壓之力從中爆發，將道館之主籠罩。

    「借諸天佛陀之力，降毀滅之罰，超度世間邪魔，抵達彼岸極樂！」

    道館之主咆哮，「賊禿，你之佛是你一人之佛，非諸天佛宗大道，縱使自封佛主也不過沐猴而冠！今日本座便取你頭顱，煉你魂魄，斬了你的大道，毀你億萬歲月底蘊，將你打入永暗萬事不得超生！」

    秦宇突然開口， 「今日仙宗之敵並非只有道館之主一人，仙、魔兩道交鋒無數年，今日便做一個了結吧。」

    他抬手向蒼穹虛握，似握緊了什麼，狠狠向下一拉。

    轟隆隆——

    仙宗世界上方天空，突然浮現無數裂紋，下一刻轟然崩潰。

    巍峨宮殿虛影出現，似傳說中的遠古神庭，滔天氣息從中爆發，瞬間封鎖八方天地。

    即刻起，仙宗世界內外隔絕，進出皆不許！

    「聖皇陛下傷勢初癒，本當休養生息之時，為何要來我仙宗生事，豈不知半步差池便是一場天地浩劫，令世間生靈塗炭。」

    空間扭動中幽冥境主走出，眼神掃過道館之主與魔道三巨頭，神色間一片平靜。

    這便是世間至尊者的底氣，縱使面對倍數大敵，也不會生出半分畏懼。修行到了他們這一地步，只要自己不想死，外界威脅實在有限。

    更何況此處乃仙宗世界，是他們的主場，即便以一敵二又如何？未必沒有勝算。

    秦宇道：「此時此刻何必多言，境主實力通天，本座早就想要領教。」他大步向前，體內氣血沸騰，空間中扭曲的規則，紛紛破碎崩潰。

    一尊巍峨虛影在秦宇背後出現，古族不容於天地，可只要不化身為古，除非熟悉古族者根本不可能識出。

    縱使只是一道虛影，卻同樣有古族撐天立地氣勢，磅礴無盡的氣息，如一圈圈大浪拍落八方。

    幽冥境主神色微變，「聖皇陛下果真令人刮目相看。」他身影微動瞬間一分為三，每一個都氣息相同，同時開口，「為免魔皇不能盡興，本座只好以數量填補，倒是汗顏了。」

    秦宇冷哼一聲，抬手向下一按，巍峨山影頓時出現，似有無盡偉力可鎮壓九天。

    古族三聖山之一——鎮海！

    秦宇看向暗夜神座，「想要神格總得出一些力，否則縱使本座答應，道館之主也未必樂意。」

    暗夜神座冷笑，「本座自然清楚，無需聖皇提醒！」他一步邁出，剎那間似打翻墨桶，天地間一片漆黑之色，以驚人速度蔓延。

    閻羅對秦宇點頭，轉身一步邁出，身影瞬間不見，她要去拿回碧落黃泉一脈，遺失了無盡歲月的重寶。

    咻——

    咻——

    一位位仙宗劫仙趕至，卻絲毫不敢阻攔閻羅去向，世間至尊者的恐怖他們很清楚，他們阻攔就是找死。

    「殺！」

    魔道與道館方面劫仙，與仙宗劫仙們戰成一團，平日裡都是威震一方凌駕眾生的存在，今日卻成了徹底的陪襯。

    五位世間至尊者交鋒，散發恐怖餘波即便他們，也不敢輕易觸及。

    因之前連番佈置，仙宗部分強者滯留在神魔之地，所以在劫仙修士數量上，魔道、道館一方佔據優勢。混戰之中有一些人脫離出來，看著茫茫仙宗世界，呼吸逐漸粗重。

    滿頭花白髮滿臉瘡疤修士名叫孔已升，他曾是一位英俊消散美男子，卻愛上不該愛的人，被仙宗除名與道侶一併遭追殺。

    最終一傷一死……活著的是他，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直到今日，若非牢記要向仙宗報仇，他早已結束自己的生命。

    「哈哈……哈哈哈哈……仙宗啊仙宗，你們所有人都沒想到，我孔已升還有回來的一天吧？這一天老夫已等了太久太久，那便讓你我之間，將這場恩怨徹底清算吧。」

    轟——

    他身軀表面，瞬間燃燒起一團灰色火焰，給人絕望、枯寂、毀滅之感，在這火焰之下，孔已升氣息卻以驚人速度提升，卻在達到某個極限後，突然全部消失，他整個人就像是一隻燃燒灰火的火炬，再無半點氣息波動。

    孔已升大笑著抬手向前一握，地面一座山峰快速被煉化，凝聚成一根巨大的黑色石棍，灰色火焰蔓延到石棍上，讓它表面浮現出一朵朵灰色的花，每一塊花瓣上都浮現出一張清晰的鬼臉，它們猖獗大笑著，似看到了毀滅降臨。

    手提燃燒灰火石棍，孔已升腳踏虛空前行，很快迎面飛來一群仙宗修士，最前一名老者看清他身影，突然瞪大眼破口大罵，「孔已升，你這個背棄仙宗的叛徒，居然還敢回來，所有人聽令，馬上將此人就地誅殺！」

    孔已升滿臉開懷，「是你嗎？我親愛的師尊，真的沒想到，你我師徒此生竟還能再見。弟子萬分的感激您，感激您努力活到今日，讓弟子有機會親手殺死您，替死去的妻子報仇。」

    他揚起石棍，大笑道：「請您與一眾後輩們上路吧！」長棍橫掃而過無數，一眾氣勢洶洶仙宗修士突然瞪大眼珠，露出無盡恐懼之色，可現在已經太晚了。

    無數斷肢殘軀四下飛舞，一朵朵殷紅花朵綻放，空中瞬間充滿濃鬱至極的血腥。

    孔已升全身浴血，手持石棍表面的灰色花朵上，每一片花瓣上鬼臉，都在大口撕咬吞嚥，在他們口中痛苦嚎叫著的，正是被他殺死的仙宗修士的魂魄。

    「哈哈哈哈！痛快，實在是痛快！」他仰天大笑，腳下繼續前行，遇到仙宗修士就是一棍打下，讓他們形神俱滅。

    ……

    一團黑霧呼嘯劃過天際，裡面傳出尖銳大笑，像是瓷器摩擦生鏽的鐵板，讓人頭皮發麻。它停在一座城池外，黑霧猛地凸起，凝聚出一名女子的上半身，胸前巍峨無比，隨著笑聲不斷顫抖。

    吸一口氣，女子麵露迷醉之色，「多麼誘人的氣息，只有仙宗世界中，才能找到這麼多強大的魂魄，那老娘就不客氣了。」

    她身軀猛地爆開，化為無邊黑霧，就像是一張遮天黑幕，將整座城池覆蓋在內。

    無數道驚恐、絕望、痛苦的叫聲自黑霧下傳出，匯聚起來就是一篇華麗的死亡樂章，女人尖銳的笑聲是在歌唱，肆意傳遞著死亡氣息。

    隨著時間流逝叫聲逐漸降低，黑霧下的城池似陷入沉睡，直至再沒有半點聲音傳出。

    黑霧如潮水向一處流淌過去，半身女人再度出現，她舔了舔火紅色誘人紅唇，一臉享受模樣。

    「這樣的機會只怕再等一百萬年也不會再出現，只是一座小城而已，老娘肚子還空著呢。」

    咻——

    黑霧急速遠去。

    大地之上，片刻前人聲鼎沸的城池，此刻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張大嘴巴，面部因痛苦扭曲，熄滅的眼眸之中，滿滿都是恐懼。他們之中有壞人有好人，但這並不重要，在殺戮面前眾人平等。

    ……

    一身黑袍包著頭巾，面容一片黝黑的老翁，在地面上盤膝而坐，他眼神掃過週邊滿意點頭，找到了符合心意的地方。

    抬手取出一隻陶罐擺在面前，老翁咬破手指廢了很大力氣，終於從泛白血肉間擠出了一滴鮮血。

    陶罐將鮮血吸收，自鮮血落下處有血紋浮現，向四面快速蔓延，遍佈陶罐上下全部時，一聲輕哼自陶罐中傳出。

    「巫老頭，你還有多少血，居然敢喚醒大爺們，小心咱們直接把你吸的乾乾淨淨！」

    老翁咧嘴露出缺了大半的黃牙，「可不敢平白無故招惹，老頭子給你們找到了牧場，可要飽飽的吃上一頓，讓我這條老命再多活幾天。」

    一陣「沙沙」輕響中，陶罐鑽出來一頭黑蜈蚣，它甲殼油亮泛著光芒，張嘴竟吐出人言，「哼！希望你說的是真的，不然巫老頭，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它爬出陶罐吸一口氣突然身體一顫，尖叫道：「巫老頭你瘋了老子還沒活夠呢，這裡是仙宗世界，你個老王八是想藉刀殺人把我們幹掉吧！」

    老翁連連擺手，「可不敢可不敢，你仔細感應感應，現在的仙宗世界就是最好的牧場啊！」

    黑蜈蚣揚起身子，頭頂怪異的觸角在空氣裡亂轉，突然怪叫一聲，「群英戰仙宗，好一場大戲啊！不過看戲沒填飽肚子重要，老子選這方向先走一 ，誰都不要跟我搶！」

    腹下節足爬的飛快，轉眼不見蹤影。

    緊接著陶罐裡面，就跳出來一隻墨綠蟾蜍，它一隻眼珠腫的老高，蹦躂著大罵，「該死的臭蜈蚣，仗著自己腿多給老子下黑腳，這事絕對沒完！」

    它一邊咒罵一邊蹦躂著，向另一方向衝去。

    「巫老頭你別管他們了，快來拉一把人家，裡面的這群兔崽子，下手可真是黑！」

    雖然是咒罵的語調，可聲音嬌媚萬分，聽一句便酥了大半骨頭。

    老翁連連搖頭，把手背到後面，「可不敢，上次差點被你咬掉手指頭！」

    陶罐裡鑽出來一個小號的美人頭，秀髮之下是白色的蛇身，眼神幽怨盯著老翁，「你個小心眼的，人家都給你道過謙了，居然還一直記著。」

    尾巴擺動美人蛇選了第三個方向。

    接下來陶罐裡面又爬出來蠍子、螞蟻和一隻蝴蝶，絮絮叨叨一陣，各選一處離開。

    老翁長出口氣，抹了把額頭冷汗，「總算把這群祖宗送走了……「他咧開嘴笑的開心，「這次仙宗肯定把老子恨慘咯，嗯……三萬年，不，接下來五萬年老子都要閉關！」

    剷除仙宗？

    不論已存死志的孔已升，還是大肆吞噬魂魄的邪靈女，他們半點都不認為，今日能達成這一目標。

    存世億萬歲月，歷經無數風波一直屹立不倒，仙宗底蘊深不可測，誰都觸摸不清。

    縱使眼下局面仙宗落入絕對下風，可退一萬步說只要仙宗巨頭不死，仙宗根基便存，一段歲月後就能恢復今日遭受的創傷。

    老翁拍拍腦袋，「明知搞不死仙宗，魔道跟道館咋還會出手呢？想不通，老子實在是想不通啊！」

    ……

    有人跟仙宗血海深仇，更多人是趁火打劫，可不管動機是什麼，近十位劫仙境出手，很快就將仙宗世界攪得天翻地覆滿目瘡痍。

    與西門孤城、神座交手的佛主，和被秦宇纏住的幽冥境主，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們可以不在乎麾下修士的死亡，但這顯然存在極限，眼下局勢再放任下去，便是一場仙宗世界的浩劫。

    這群人實在太放肆！

    佛主低沉咆哮，「白骨羅漢！」

    轟隆隆——

    佛國虛影浮現，極樂之城中守衛佛主神宮的十二尊白骨羅漢，同時睜開了雙眼，穿透它們琵琶骨的佛光鎖鏈自行破碎，恐怖無比的毀滅氣息，自它們體內爆發。

    緊接著，十二尊白骨羅漢衝天而起，佛國虛影頓時波動起來，它們便自這波動中直接降臨。

    秦宇眉頭微皺，旋即歸於平靜，他抬手向蒼穹一點，聖皇宮虛影中咆哮響起。全身黑色甲冑，手持血色長槍身影走出，他們是歷代聖冥衛的最強者，死前自願成為永守聖皇陛下的死靈衛，數量恰好也是十二具。

    「殺了它們！」

    死靈衛抬起長槍，腳下空間瞬間崩潰，帶起一連串殘影，與白骨羅漢碰撞到一起。

    秦宇抬手轟向幽冥境主，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傾盡一切手段，逼仙宗喚醒神靈……今日他要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