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工程師 作者:米釀(已完成)

 
Babcorn 2017-2-23 18:52: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4 1009302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4:16
第一千四十二章 婆羅洲

   巨大的鐵甲艦停在了海岸線西北面的五里之外,放下了十條排漿船。

    雷三站在一艘排漿船的船尾,看著遠處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

    前面一個划槳的士兵突然喊道:「那就是婆羅洲哩!」

    「好大,你看那海岸線筆直的看不到邊,不像個島,倒像是一片大陸哩。」

    另一個士兵噗一聲把嘴巴裡的菸頭吐到了海水裡,罵道:「這破島上面怎麼一個人都沒有。這海岸邊上怎麼連個漁村都沒有?」

    這個士兵叫做薛明,是營裡最有名的菸槍。

    婆羅洲是世界第三大島,位於呂宋西南方,爪哇東北方,面積有七個浙江省大。整個島嶼壓在赤道上,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炎熱的大島。這個島嶼雖然大,但人口十分稀少。

    李植既然指揮艦隊一路南下,自然也把這座大島納入了一鎮九省的版圖。

    薛明吐完了自己的捲菸,就放下船槳在身上摸索。摸了一會,他咧了咧嘴,朝雷三說道:「副營長!我的煙抽完了,給我根吧?」

    雷三看了看薛明,從口袋裡摸出一包捲煙來,面無表情地扔了過去。

    雷三並不抽菸,但身上總是帶著一包捲煙,是為麾下的士兵們準備的。

    薛明滿臉歡笑,一把接過雷三的捲菸。他不但自己抽出兩根,一根叼嘴上一根別在耳朵上,更把雷三的煙分給了周圍的其他士兵。

    雷三的煙是最好的「范家莊牌」,一包要一錢銀子,是士兵們平日不捨得買的。這煙選用菸草十分講究,在山東南部有專門的煙田,味道和一般的捲菸不同。此時士兵們分了雷三的好菸,一個個眉開眼笑。

    雷三淡淡說道:「準備登陸!」

    划槳船上的虎賁軍士兵們大聲呼喊,回應著雷三的命令。因為一包香菸,這條小船上的士氣高得有點不正常。

    排槳船很快到達了海岸,士兵們吆喝著把小船拖到了沙灘上,然後就開始在海灘上面集合。

    這十幾艘排槳船上的幾百人都由雷三指揮,他選了一個較高的地方站了上去,站在士兵們的前面。

    雷三一站上去,士兵們立即就安靜下來。因為士兵們知道雷三不喜歡大聲說話,如果士兵們一嘈雜,雷三的話就聽不見了。

    雷三緩緩說道:「這個地方叫做洞昆,當然,以後就按照王爺的命名叫做雲隆了。我們半個營的兵馬登陸這裡,目的是瞭解當地的地形、人文和其他基本情況。以後這裡要建為北婆羅洲的首府。」

    一個排長突然問道:「副營長,這大島上都沒有人啊!怎麼探索人文?」

    士兵們聽到這句話,轟然大笑。

    雷三依舊是面無表情,等士兵們笑完了才說:「接下來我們分為十個小隊分頭探索,將一路上看到的情況記錄下來。沒有人,人文一項就記錄為無人。」

    那個排長大喊一聲:「明白了!」

    另外一個排長又喊道:「報告營長?這地方以後要移多少人來?」

    雷三看了看這個排長,說道:「保密!」

    那個排長癟了癟嘴,說道:「明白了!」

    雷三一揮手,兩百多人分成了十個小隊,分頭朝陸地深處挺進。雷三自己也帶著一隊士兵,往正南方向摸索。

    一出了海岸,探索隊就遇到了無邊無盡的熱帶雨林。雷三的士兵們揮舞著專門配發的開路刀,砍倒遇上的小樹灌木,艱難地在雨林中前進著。

    雨林裡溫度很高,很快,士兵們就熱得不行了,一個個把上衣全脫了。

    小隊依靠指南針往南走了兩公里,一個士兵突然往一棵大榕樹上一指,臉上雪白的喊道:「龍!」

    雷三臉上一沉,順著那個士兵的手臂看過去,卻看到榕樹上盤著一隻好大的蟒蛇。

    那大蛇也不知道有多長,足有雷三的小腿粗,身子在樹枝之間盤繞捲曲,眼睛正冷冷盯著雷三的小隊。

    顯然,這蛇是在權衡要不要攻擊雷三的小隊。

    雷三大聲喝道:「這不是龍,這是蟒蛇!射擊!」

    士兵們聽到了雷三的話,紛紛舉起步槍朝蟒蛇射擊。只聽到噼裡啪啦一片槍響,那大蛇也不知道被打中了幾槍,嘴巴一張,飛速地從樹上滑走了。

    薛明訕訕說道:「副營長,當真不是龍麼?我還沒聽說過那麼大的蛇呢?怕是有四、五個我長吧?」

    雷三皺眉說道:「這叫網紋蟒蛇,是世界上最大的蛇。」

    士兵們不敢和雷三爭辯,重新給槍上了子彈,繼續往前面走。

    又走了兩里,樹林裡乾燥了一些,隊員們竟然在樹林裡找到了一條兩人寬的「道路」。

    眾人十分驚訝,暗道這雨林中莫非還有人類,便沿著那道路前進。

    情況有些蹊蹺,雷三不太放心,親自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沿著道路往前走了幾里路,前面是一條河流。雷三突然往地上一趴,壓低聲音喝道:「不要說話!」

    然而雷三話音未落,隊員們就聽到一聲巨大的象吼。

    隊員們往河邊一看,看到了十幾頭大小不一的大象。顯然是幾頭母象和他們的小象組成的象群。

    一頭兩人高的亞洲像似乎是憤怒於兩條腿的人類居然走在象群的「道路」上,從河邊象群中衝了過來。

    叼著煙的薛明眼疾手快,舉起後裝步槍,啪一槍射向了那頭母象。然而大象皮粗肉厚,子彈沒打中要害,一槍過去卻沒有什麼效果。

    士兵們慌張起來了,那母象離這邊只剩下三十米,眼看就要撞過來了。

    雷三大吼一聲:「手榴彈炸!」

    士兵們如夢初醒,拔出了腰上的手榴彈扔了過去。

    「轟!」

    「轟!」

    一下子七八顆手榴彈在身邊炸開,那頭亞洲母象頓時被炸的血肉橫飛。她往前衝了幾步,終於壓制不住傷勢,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其他的母象和小象也被這手榴彈的威勢嚇到,發出了恐慌的吼聲,拚命衝過小河往對面逃去了。

    雷三的隊友們長吁了一口氣,身子一軟一個個坐在了地上。

    薛明被剛才的母象嚇到了,出了一頭的冷汗,忘記了自己曾聲稱身上沒煙。他從屁股後面的口袋裡一模掏出了一包「天津牌」捲菸,一彈彈出一根,用火摺子點燃抽了起來。

    其他士兵都過來搶煙。

    薛明連吸了幾口煙壓住驚,才朝雷三問道:「副營長,這地方能建城市?恐怕經營五十年也建不起一個城市。」

    雷三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蛇或者其他東西,也坐到了地上。

    「王爺說要建城,就是建城,你聒噪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4:17
第一千四十三章 雨灣


    崇禎二十六年二月,虎賁軍副營長張宇站在新幾內亞島的海邊丘陵上,一邊往前走,一邊仔細打量著這座巨大的島嶼。

    與其說是島嶼,倒不如說是一個小型大陸。

    按照李植髮給張宇的小冊子,這新幾內亞島是世界上的第二大島,有五個山東省那麼大,比西邊一點的婆羅洲島還要大。島上山嶺縱橫,最高峰的海拔高達四千多米。沿海地帶樹林密佈,人口十分稀少。

    據說比婆羅洲的人煙還要稀少。

    海岸地區幾乎沒有沙灘,山脈從遠處一直延伸到海洋中。鐵甲艦不瞭解海邊的水文,害怕觸礁,不敢靠岸,而是停在了很遠的地方。

    張宇帶著幾百人劃小船登上了陸地。

    和所有東南亞島嶼給人的感覺一樣,熱,十分的濕熱。走了一會兒,張宇就忍不住把短袖軍裝的袖子全部撂了起來,但身上冒出來的汗水還是把衣服的背部全部汗透了。

    實際上,這次遠征東南亞群島所需要佔領的地方太多,所以虎賁軍的軍官們在遠征中扮演的角色很重要。在接下來的一年內,張宇這個副營長就是這座大島北部的軍管負責人了。

    這島的南部另有一個副營長,兩個副營長將統治這五個山東大的地盤。

    當然,幾百人有效統治這麼大的地盤是不現實的,虎賁軍能夠實際控制的區域僅僅是一些重要據點。

    所以張宇在這個地方登陸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尋找荷蘭人遺棄的一個貿易站。據說荷蘭人在這個地方建立過一個小型堡壘,和當地的土著進行物資交換。這個堡壘是整座島北部唯一的「城市」,張宇希望找到這個據點,將其作為自己的大本營。

    走著走著,天上突然濃雲密佈。

    「轟!」

    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劈在遠處一棵巨大的樹上,那棵大樹被劈成了兩半,劇烈地燃燒起來。

    要下雨了。

    張宇看了看四周,突然發現一里外有一個山洞。張宇朝身後的士兵們大聲喊道:「跑步前進,進山洞避雨。」

    二百多人跟著張宇跑了起來,衝向了那座山洞。

    一進山洞,張宇卻嚇了一跳。

    洞裡有人。

    看見張宇衝進山洞,山洞的主人,十幾個黑色皮膚的本地土著蜷縮在山洞的最裡面。那些土著皮膚是棕黑色的,個子很矮,身上除了一條遮擋私處的短褲就沒有別的衣服。他們手上拿著木矛木盾,神情緊張地保持著防禦姿態。

    為首一個男人大聲朝張宇吼著什麼,似乎是要求張宇立即離開。

    張宇想了想,拔出手銃,朝山洞頂開了一槍。

    「啪!」

    清脆的槍聲在封閉的山洞裡顯得特別響,顯得震耳欲聾。

    那些矮黑人似乎是見識過這種火槍的威力,頓時嚇得慌張失措。他們明白木頭武器是無法和火槍對陣的,丟掉了手上的東西,五體投地跪在地上,匍匐不敢起來。

    張宇看了看這些土著,笑了笑。他看了看山洞外面開始飄落的雨滴,擦了擦頭上的汗,一屁股坐到了山洞裡的一個石凳上。

    「宋仁非,這些土著顯然見過荷蘭人,你去和他比劃比劃,讓他們帶我們去荷蘭人的貿易站。」

    張宇手下一名排長朝張宇敬了一禮,走到了那些跪地的矮黑人面前,開始用肢體語言和他們溝通,試圖讓土著們瞭解張宇的意思。

    張宇坐在石凳上,開始觀察這些土著的生活設施。

    山洞裡有一個隱隱燃燒的火堆,大概是土著們精心維持的火種

    洞裡有一些陶器,看上去十分笨重,但是這說明這些土著們已經會制陶了,證明他們有一定的文明水平。

    除了陶器,洞穴裡還有一些野果果核,小動物骨頭,這說明這些土著並不耕作,而是打獵和採集為生。

    山洞裡並沒有床,張宇看到一塊大石頭上面鋪著一些干枯的雜草,大概就是這些土著的睡覺地方。

    張宇看了一會兒,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按照王爺編撰的《人類文明史》,這些土著基本上還處於王爺所說的原始社會晚期啊。

    這麼遼闊的疆域,就被這些尚未開化的半野人佔據。而勤勞的漢人則擠在擁擠的東亞,人均耕作幾畝土地?

    張宇越發覺得王爺率領漢人殺到這海外來是一個英明的決定。海洋之大,超過人們的想像。到處都是肥沃的土地,等待著漢人的耕耘。

    如果幾百年後這些島嶼上都住滿漢人,漢人的人口要變成多少億兆?

    排長宋仁非在矮黑人面前比劃了半個小時,在山洞外面雨停了之後,終於讓土著明白了張宇要什麼。土著們派出了三個男人,帶領這兩百人的隊伍往山洞外面走去,去尋找荷蘭人遺棄的貿易站。

    剛下過雨的地面上十分濕滑。好在這島嶼上灌木十分密集,土壤都被植被根部緊緊包裹,倒是不會泥濘。

    跟著三名土著往西面走了七、八里路,眾人走進一個被山嶺包圍的海灣裡,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一個大型人類聚居區域。

    那區域中有幾百間茅草屋,聚集著幾百上千沒穿衣服的矮小黑人。這些黑人看到黃皮膚的虎賁軍大兵舉著步槍走進了海灣中,一個個嚇得不輕。很多人逃進了屋子裡,另外一些人跪在了路面上,匍匐不敢起來。

    顯然這些土著都見識過荷蘭人的火槍。

    張宇跟著三名土著一路往前走,走到了一幢石頭砌成的兩層建築前,停了下來。

    顯然,這就是荷蘭人的貿易站了。

    張宇進屋子裡看了看,發現除了一些桌子椅子還在,其他的東西已經被荷蘭人全部運走了。

    張宇拍了拍石頭屋子的牆壁,說道:「好了,這就是我們的新據點了,我們起碼要在這裡待一年。」

    「宋仁非,你給這個據點取個名字吧。」

    宋仁非敬了個禮,說道:「屬下以為,這港灣多雨,就叫做雨灣吧!」

    張宇點了點,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去,說道:「好,就叫雨灣。」

    一個士兵舉著一鎮九省的「星星旗」跑到了建築的二樓,把象徵主權的旗幟升了起來。

    從此,這裡就是漢人的土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4:17
第一千四十四章 捐錢

    崇禎二十六年二月二十七,內丘縣縣城附近剛剛下完一陣小雨,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因為道路濕滑,此時出門的人並不多,道路上只有三三兩兩打摺紙傘的趕路人。

    然而縣城縣衙門口卻是人頭湧動。

    幾十個身穿圓領春衫的讀書人擠在那巨大的「告示」下面,紅著眼睛看著上面寫的內容。時不時有人滿臉絕望地張大嘴巴,彷彿是看到了要人命的噩耗。

    縣衙兩邊的衙役們同樣是神情灰敗。他們耷拉著身體,把身體支撐在水火棒上面,似乎沒有那根棍子支撐,他們就要無力地攤在地上。

    讀書人的外圍圍著一群看熱鬧的老百姓,那些百姓顯然已經知道告示上的內容,指著告示下面的讀書人指指點點。

    「變天了,當真是變天了!」

    「這下子讀書人全完了!」

    秀才黃桂吉站在那一群讀書人的中間,他再次把那紅紙黑字的告示讀了一遍。

    「本縣將於四月二十七舉行公務員考試,主考公德,次考數學和。成績優異者將有資格入官衙為吏。成績突出者可以參加省考,省考合格者可以做官!」

    如果說之前天子停了一年的科舉,還只是一個預示著科舉即將被取代的信號,那這一次公德考試日期的確定,就當真實證明了科舉完全完蛋了。

    科舉本來就是幾年一次,停止一年不代表什麼。李植和天子的博弈雲詭波譎,誰也不知道一年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假如到時候李植失勢,天子重新控制局勢也很有可能。但是如今公德考試正式開始,就意味著天下的形勢一下子被定下來了。

    公德考試將正式取代科舉,成為大明朝選官選士的標準。

    秀才、舉人、進士們的滿腹經綸,將成為完全無用的東西,甚至成為一段黑歷史。

    黃桂吉踉蹌著往後面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後一個童生的身上。

    他突然抑制不住悲痛,在那告示下面嚎啕大哭起來。

    「斯文掃地!聖人先師何在?乾乾天日之下,斯文掃地啊!」

    他哭著哭著,涕淚橫流,越來越悲痛。最後他竟無力地彎下腰去,趴在了地上。他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哭泣著,眼淚像是水滴一樣不斷落在縣衙門前地青石板上,和石頭縫隙中的雨水混在了一起。

    黃桂吉的痛哭引起了巨大的共鳴。

    其他的秀才、童生們一個個都是長吁短嘆,齊齊哭了起來。這科舉亡了,當真是比亡國了更讓人悲痛。

    如果說大明亡了是亡國的話,那科舉被取消就是亡了天下。

    國家亡了但儒教還在,無論哪個人來當皇帝都還是要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教治國。在原先的歷史上,滿清入關也沒有改變士紳的免稅特權,沒有取消功名人物的特殊地位。士紳還是老爺,儒生還是衣冠。

    但亡了天下,這天下的所有讀書人就全完蛋了。

    以後有功名的讀書人再不受人尊敬,能寫文章的大儒再也不能通過科舉做官。讀書人將從受人仰望的衣冠人物變成百無一用的書生。

    讀書人們在那告示下面越哭越傷心,幾十人在一起嚎啕大喊,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人在哭喪似的。

    尤其是人群中的一個柳姓舉人,那是無比的悲痛,眼睛裡血紅一片,似乎隨時可能崩潰發狂。

    馬快周溫登站在讀書人的外圍,嘆了一口氣。

    他雖然只是一個馬快,但是久在衙門中做事,也自學了一些字,看得懂告示。

    看到那以公德取吏幾個字,周溫登又嘆了一口氣。

    得了,這以後自己的馬快職位也算是完了,肯定要被通過公德考試的人取代了。

    周溫登把雙手籠在袖子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童生、秀才和舉人們,又不禁冷笑一聲。

    他周溫登再慘,這些年也還存下不少敲詐商戶得來的銀子,還可以做一個富家翁。這些讀書人失去了功名,就失去了一切,損失遠比他周溫登慘重。

    周溫登正在那裡五十步笑百步,卻突然看到一個挑著扁擔的老漢走了過來。

    那老漢是菜市場中的菜販子,歷來獨來獨往。周溫登欺負他孤苦,曾經敲詐過他十五兩銀子。此時周溫登眼看就要失去衙門中的職務,權勢全完,那個老漢開始朝周溫登發難了。

    「周溫登,你跟我去法院敲鼓,我要告你敲詐勒索,詐了老翁我十五兩銀子!」

    周溫登眼睛一瞪,上下打量了這老漢一番!

    周溫登已經不記得這十五兩的事情了。這內丘城中被周溫登敲詐過的人沒有兩百也有一百,他怎麼可能每個人都記得?要是以前,周溫登隨時可以指揮弓手把這鬧事的老漢打一頓,甚至把他抓起來。

    但如今不同了,這告示一出來,全縣人都知道周溫登要失勢了。那些弓手哪裡還聽周溫登的調遣?再跟隨周溫登作惡,以後遲早是要吃官司丟性命的!

    周溫登正在那裡瞪眼睛,卻突然聽到旁邊一個中年人一聲怒喝:「周溫登,你在我的布莊抱走兩匹杭絲不曾給銀子!你今日不還來!我明日就去法院告你!」

    周溫登被這中年人一聲怒喝罵傻了。

    這是要集體清算自己的架勢?

    這當真是翻天了。

    旁邊一個中年婦女突然衝了上來,抓住周溫登的袖子大聲喊道:「周溫登,你敲詐我家的兩封銀子,你還來不還來!」

    周溫登被這個婦女的拉扯拉醒了。

    自己在內丘縣是待不下去了。自己以前做了那麼多敲詐勒索的事情,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呢。如今一朝失勢,恐怕要被這些仇人把皮都剝了。

    那些法院的法官得了這告示的助威,很可能乾脆把自己法辦了。

    周溫登猛地一推把眼前的婦女推開,撒腿就往自己的家裡逃去。

    站在旁邊的中年商人大聲喊道:「周溫登你別跑!」,一甩袖子追了上去。

    黃桂吉本來正在嚎哭,看到周溫登的狼狽逃竄,卻停住了眼淚。

    變天了!以前的風光倨傲都將變成以後的罪名。那些曾被自己踩在腳下的老百姓以後還不知道怎麼報復自己這些儒生呢!

    黃桂吉突然間感覺到一股恐懼,慌張地看向了周圍的百姓們。

    人群中間,那個眼睛血紅的柳姓舉人咬著牙說道:「這天不能塌!不能坐視李植逼迫天子廢除幾千年的聖人大道!」

    舉人的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讀書人們都看向了這個舉人。

    「大家都清楚,科舉若是完了,我們的銀子我們的家產也保不住!以前的仇人都會跳出來剝我們的皮!」

    舉人掃視了周圍的讀書人一眼,大聲說道:「天子之所以被李植逼迫,之所以違心廢除科舉,無非是沒有兵!如今天子已經在京城練新軍,所缺無非是銀子。此時大家不能只顧眼前!大家都捐出銀子來,支援天子練新軍。」

    「新軍連成之日,就是李植倒台,科舉再興之時!」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4:17
第一千四十五章 絕戶

    崇禎二十六年三月十一,天子朱由檢站在京營營地的中央,看著在校場上拚命跑圈的京營新兵們。

    虎賁軍的成功令人感到驚嘆,楊國柱對其戰鬥力十分佩服。所以如今的京營新軍訓練項目也越來越學習虎賁軍,新兵入營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練體能。只有把身體練好了,才能掌握好其他戰鬥技能,這確實是個道理。

    而且新兵的訓練也從原先大明邊軍慣例中的三天一練、兩天一練變成了天天練,和虎賁軍一樣,每天都練幾個小時的體能。

    訓練量增加帶來的效果就是糧秣消耗的直線上升。原先吃一碗飯的大兵每天練兩、三個小時體能,起碼要吃兩大海碗白米飯,配合半碗白菜青菜。這還不算完,光吃素的還不行,朱由檢還要每兩天讓新兵們吃一頓葷的。

    後勤的開支像是火箭一樣直線上升。

    不過錢雖然花下去了,效果卻也出來了。入營的第一批一萬新兵僅僅練了二十天,就一個個適應了每天十六里的拉練。拉練完還有抬石鎖等力量訓練,士兵們練了二十天後,平均完成訓練量已經是剛入營時候的一倍。

    王德化和王承恩站在朱由檢的身邊,看著新兵們眉開眼笑。

    王德化笑著說道:「看!你看那個新兵,跑得好快,他以為是在比誰跑得快哩!」

    王承恩哈哈大笑,指著另一個新兵說道:「看那個,那個大個子跑太快摔了個人仰馬翻!」

    朱由檢看著兩個親信太監的興奮樣子,也是笑容滿面。

    如今這京營新兵,以後就是他朱由檢手上的底牌。

    最近朱由檢實在是被李植欺負得太慘了,完全是李植說什麼就算什麼。天子的威嚴權勢徹底掃地,大明朝二百多年的科舉制度居然一夜之間就被李植廢掉了,還不得不在全國各地搞公德考試。朱由檢當真是滿肚子窩火。

    然而這京營新軍卻給予了朱由檢抗衡李植的信心。

    李植有兵,朝廷也有兵。

    不過因為肉葷伙食的增加,練兵的成本比計畫的要高一些,太倉庫的銀子有些不足了。

    朱由檢正在那裡沉思,卻看到文淵閣大學士張光航一路小跑進了軍營,在一個校官的帶領下朝自己這邊跑過來。

    朱由檢笑著朝王承恩說道:「閣老來了。」

    張光航跑到朱由檢面前,已經是一頭的細汗。

    朱由檢心情很好,抓著他的手問道:」閣老何事如此焦急?「

    張光航拱手說道:」南方有一封急奏!「

    朱由檢點頭說道:」閣老請說!「

    張光航抬頭看了看朱由檢,見天子滿臉笑容,便鼓足勇氣說道:」兩廣總督報上來的急奏,說的是齊王上個月大規模在兩廣招募移民,墾殖新打下的暹羅、安南、緬甸等南方土地。「

    朱由檢聽到這話,愣了一愣。

    李植從兩廣招募移民,這倒是個新鮮事情。

    「所謂大規模,是多大的規模?「

    張光航臉色一白,說道:」根據兩廣總督的統計,上個月齊王的麾下大將李老四在廣西徵募了一十三萬人,在廣東徵募了一十四萬人,合計二十七萬人。而從兩廣快馬發過來的奏章上說,恐怕這個月徵募的人數不會減少,以後恐怕每個月都有這麼多人。「

    朱由檢聽到這話,眼睛一瞪。

    如果是幾千人、幾萬人的移民,朱由檢不會有什麼觀感。畢竟福建、廣東一帶的漢人素來喜歡南下南洋,民間零零星星的移民一直有,大明朝廷也管不過來。

    而南方人口的自然增長,可以彌補人口外流後形成的虧空。

    但是一個月二十七萬的移民,就不是」零零星星「了。這樣的規模,恐怕是會徹底改變兩廣的人口結構。

    朱由檢身子搖了一搖,有些慌張地問道:」王德化,兩廣有多少人口?「

    王德化拱手說道:」回聖上,廣東大概有一千一百萬人,廣西怕是有五百萬人。「

    朱由檢臉上一白,右手下意識地握成了一個拳頭,說道:」這麼說起來,李植是準備五年之內把兩廣搬空,把朕的子民全部變成他的子民?「

    王德化和王承恩對視了一陣,不敢說話。

    張光航拱手說道:」聖上,如今齊王在暹羅等地打下大片的無人土地,據說漢人移民到彼處,人人能分得四十畝水田,所以兩廣的百姓趨之若鶩。尤其是廣西的農民,據說已經有不少農民主動越過邊境,步行到安南投奔鎮南伯李老四,要求分配田地。「」兩廣總督不敢得罪兵強馬壯的鎮南伯。如果朝廷不制止李老四的行動,恐怕三、四年之內,兩廣的人口就要減到現在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其地的財賦恐怕也要大大降低。朝廷的稅收,怕是要大降。「

    朱由檢眉頭緊蹙,臉上隱隱有了怒意。

    兩廣的人如果全部變成了李植的子民,那就等於李植從朝廷手上搶走了兩廣。李植所做的事情,和直接發兵佔領兩廣也沒什麼區別。

    朱由檢慘笑了一聲,說道:」當真是絕戶計!「

    張光航嘆了口氣,說道:」聖上,要不要傳首輔崔昌武來,向齊王聲明朝廷的反對,讓齊王停止吸取兩廣的人口。「

    王承恩看了看朱由檢的臉色,上前一步說道:」皇爺,此時不能和齊王攤牌啊!「」皇爺,現在新軍尚未練成,齊王的虎賁軍一支獨大。而齊王遷移兩廣百姓墾殖南方的事情說起來也是利民的事情,即便皇爺嚴辭責備,恐怕齊王也不會聽。到時候只會僵化朝廷和天津之間本來就緊張的關係。「」如果齊王因此再次用兵逼迫朝廷,局勢可能只會更糟。「

    王承恩抬頭說道:」皇爺,李老四遷走兩廣的人口需要時間,沒有兩年、三年都影響不大。而兩年以後,我們的京營新軍就練出來了!「

    朱由檢惱怒地將右手緊緊握成拳頭,卻又無奈地鬆開了。

    閉上眼睛,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許久,他才睜開眼睛,看向了校場上奮力跑圈的京營士兵,彷彿看著自己的唯一憑恃。

    突然,校場外面跑進來一個東廠檔頭。

    那個番子頭目跑到了朱由檢面前跪下,大聲說道:」聖上,南昌府來的舉人田余進求見。「

    朱由檢愣了愣,一個舉人求見自己做什麼?」何事?「」他來獻『曲射炮』和『福爾摩沙式』步槍!「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4:17
第一千四十六章 水電站

    田余進蹲在校場上,擺弄著那台虎蹲炮改造而成的曲射炮,或者說迫擊炮。

    迫擊炮的結構其實十分簡單,就是一種小口徑低初速的小型炮。田余進擺弄的這門曲射炮口徑很小,恐怕只有兩寸半左右的口徑。炮管看上去也很薄,和一般的虎蹲炮沒什麼區別。實際上這門炮就是使用明軍的虎蹲炮改造而來,簡單得讓田余進可以單獨一人操作它。

    唯一讓人側目的地方是炮管底端改裝了一個帶螺旋固定裝置的支架。那個支架讓這門小炮可以任意調整射擊的角度。

    田余進將火藥倒進了曲射炮內,朱由檢身邊的番子們下意識地擋在了朱由檢的面前。這田余進來路不明,番子們擔心會出現不可控的事情。

    田余進將一枚帶有木質底托的小炮彈裝進了曲射炮炮膛內,調整炮口對準了四百米的一棵小樹。

    「嘭!」

    炮彈帶著黑煙飛了出去,砸在小樹的六、七丈外,轟隆一聲炸開。

    朱由檢瞪大了眼睛,臉上漸漸歡喜起來。

    田余進再次擺弄曲射炮,調整了射擊角度,再次開火。小型開花彈這次穩穩砸在了小樹半丈之內,轟隆一聲把小樹炸斷了。

    朱由檢臉上已經滿是喜色,撫鬚點頭。

    田余進走到朱由檢面前,拱手說道:」聖上,有了這曲射炮,就能攻擊壕溝中的敵人。當初京營新軍在湖廣被江北軍打敗,原因就是江北軍有這曲射炮。「

    」這曲射炮製造極為簡單,最普通大的鑄炮工匠也會做。如果聖上急用的話,從各地徵集虎蹲炮改造,得來的速度就更快。「

    朱由檢點了點頭,問道:」何謂『福爾摩沙式』步槍。「

    田余進說道:」福爾摩沙式步槍本是虎賁軍的標準步槍,因緣巧合被紅夷學去,更名為福爾摩沙式步槍。此後此槍被紅夷傳給江北軍,成為江北軍的標準裝備。「

    」此槍十分精悍,學生為天子演示。「

    王德化看了看田余進,卻不敢讓他在天子面前玩槍,說道:」田舉人休息休息,咱家來試槍吧。「

    田余進點頭說道:」好,我來教公公!「

    王德化在田余進的指點下給步槍裝上了彈藥,對準了六十丈外的靶子,啪一槍打了過去。

    第一槍、第二槍都沒有打中。但是王德化沒有氣餒,連打了十槍。最後五槍他足足命中了三次。

    田余進拱手朝朱由檢說道:」聖上,若是熟練的士兵,使用這步槍打六十丈外的靶子,十發可中八、九發。「

    王德化停止了打靶,將步槍交到了朱由檢手上。

    朱由檢上下看了看那把步槍,臉上已經是滿面笑容。

    「善!得此良械,京營新軍如虎添翼!「

    」福爾摩沙式這名字太繞口,以後就叫它揚威銃吧!「

    田余進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說道:」天子聖明!「

    朱由檢撫鬚說道:」只是如今又要造炮又要造銃,不知道要徵募多少槍炮匠人,所耗銀子實在太多。這樣算下來,京營新軍練不了原先那麼多了…「

    張光航拱手說道:」聖上,此事不需要擔心。「

    朱由檢愣了愣,問道:」閣老有籌錢的辦法?「

    張光航說道:」聖上,如今大江南北的士子都知道聖上無心廢除科舉,都知道這公務員考試是齊王以兵威逼迫聖上所致。我聽說許多地方的士子都發起了捐募,準備籌錢捐給京營新軍。恐怕要不了一個月,就有一車一車的銀子往京城運來。「

    朱由檢看著張光航,愣了一會。

    然而他就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時來天地皆同力。如此一來,朕就沒有什麼擔心的了。「

    ####

    李植看著那十二米高的水壩,出了一會神。

    那鋼筋混凝土澆築的水壩雖然是李植親手設計的,但李植畫完設計圖紙後就將工作扔給了靖一善。如今李植再看到這個水壩,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自己已經回到了穿越前的後世。

    水電站這種象徵著現代工業的建築出現在明末,實在有些扎眼。

    水壩此時沒有開閘,河水都從旁邊的排水管中流出來。水流在排水管中顯然受到了阻礙,流速並不快。

    李植從旁邊的樓梯上走到了水壩頂端。

    放眼望去,水壩後面的谷地已經變成了一個湖泊。那湖泊長寬都有四、五里,波光粼粼,看上去十分美麗。

    有幾個閒人在湖邊釣魚。

    靖一善依舊像從前一樣毫無禮數。他組織施工完成了這個水壩,頗有些自得,揮舞著手臂在李植面前大聲說道:「為了修這個水壩我們動員了兩千勞力,建了三年,使用鋼筋三百二十七噸,水泥…」

    李植笑了笑,打斷靖一善的話,問道:「發電機組已經擺好了?」

    見李植打斷自己的話,靖一善有些不高興,眉頭一皺沒有回答李植。

    旁邊的高立功趕緊上來圓場,說道:「王爺明鑑,這水壩中的水力發電機組已經安裝好了。」

    李植笑道:「去看看。」

    眾人又走下了大壩,走到了壩底東面的發電機組機房中。

    一台兩人高的高大發電機擺在機房中間,發出轟隆隆的轉動聲。整台機器外面有鐵殼包著,看不清楚裡面的樣子。

    這發電機不是李植親自設計的。

    高立功笑道:「王爺,這台發電機是范家莊大學工程學院電學教授陳一鳴設計的。」

    陳一鳴李植認識,是以前李植研究發電機時候的第一個幫手,後來作為電力組的隊長在國營工廠專事生產發電機。這陳一鳴頗有鑽研精神,自學了李植編寫的全部物理、化學書籍,再後來範家莊大學成立後他就去大學裡兼職做教授了。

    如今掌握了李植傳授的知識,他已經能獨立設計發電機了。

    有了水力發電機,李植設計的混凝土水壩就可以發電了。

    水電站的原理說起來也很簡單。

    水流被水壩攔起來以後,積聚在壩後提高了水壓,就擁有做功的勢能。水電站從壩底開一個口引水,水流從引水管中流動,經過水輪機帶動水輪機葉片轉動,最終帶動和水輪機連在一起的發電機轉動。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4:17
第一千四十七章 變壓器

    李植看了那發電機好久,笑著問道:「這發電機是多少千瓦的?「

    國營工廠大總管蔡懷水臉上一變,說道:」我聽陳一鳴說,好像是三千千瓦的。「

    李植見蔡懷水不太清楚具體數字,眉頭一皺,問道:」陳一鳴人呢?「

    蔡懷水慌張說道:」我昨天通知他兩次,叫他按時到這裡來等王爺你問話,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沒來。我剛才派人去電力實驗室裡也沒找到他。家裡去找了,也沒有人。「

    電力公司的總管站出來說道:「王爺,這參數我知道。這水力發電機在水庫下面有兩台。我們這裡一台,西邊還有一台。每台都是三千千瓦,兩台水電機合計是四千千瓦。「

    「哦?「

    原來只有六千千瓦,這個數字倒是讓李植有些失望。

    李植當初設計這個水壩,設計的裝機容量起碼是一萬千瓦的。

    李植在心裡算了算,以每個家庭用電高峰時候使用三盞白熾燈為標準的話,這個水電站只能滿足十五萬人的用電需求。

    這還是所有的家庭都只使用電燈,沒有其他的電器前提下。以後隨著各種電器的發明和普及,用電量會直線上漲。如果只使用這樣的小發電機,不知道要建多少個發電站。

    李植點了點頭,說道:「到底只是第一台水力發電機。」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這樣的功率不能滿足我們一鎮九省越來越巨大的用電需求。現在很多農村的百姓都渴望用上電啊!」

    「讓陳一鳴和電力實驗室的人加把勁,作出更大功率的發電機出來!」

    電力公司的總管看了看站在一邊的蔡懷水。

    蔡懷水趕緊說道:「王爺教導的是,我會加派人手、資金給電力實驗室,讓他們早日將發電機的功率翻番。」

    李植不再糾結裝機容量的問題,轉頭看了看電線,問道:「變壓器也建好了嗎?」

    高立功趕緊答道:「變壓器已經建好了,我帶王爺去看。」

    在發電機組外面的另一個機房中,李植看到了巨大的變壓器。

    變壓器是長距離輸電的必需裝置。

    任何導電材料都是有電阻的,在電流通過時候會產生熱量消耗電能。即便是用手指頭粗的鋼纜做輸電電線,距離長了也會形成巨大的電阻。如果使用發電機輸出電壓輸電,可能大半的電流都會在傳輸路上消耗掉。

    根據電學原理,經過電流的電壓越高的話,電線通過電線產生的熱量就會越小。所以對於長距離電力輸送來說,一定是使用高壓輸電的。

    要把低壓的電力變成高壓電,這就需要變壓器。

    變壓器是利用電磁感應的原理來改變交流電壓的裝置,主要構件是初級線圈、次級線圈和鐵芯。簡單說來,就是在一個鐵環的兩端纏繞兩套絕緣電圈,當初級線圈端電流進入後,環繞鐵芯的電線會在鐵芯中產生變磁通。這種電學現象會導致電磁感應,使得在環繞鐵芯的次級線圈中也產生電流。

    而次級線圈端輸出電壓的大小,又是和次級線圈的圈數成正相關的。圈數越多,輸出的電壓就越高。

    利用這個電磁現象,後世的科學家在十九世紀末發明了變壓器。

    當然,要生產實際可用的變壓器,其構造比這原理更複雜一些。只要是大型變壓器就會不可避免地存在銅損、鐵損和漏磁等,這回都會導致電能的消耗和漏失。為了降低這些損漏,又需要一整套具體應對方法。

    比如變壓器的鐵芯不能使簡單的鐵線,而是按照李植的設計,由E型的鐵片疊合而成。這樣能很大程度降低漏磁。

    李植看了看發電機的外部,突然說道:「好像沒有達到我設計的電壓。「

    蔡懷水臉上一寒,拱手說道:「王爺火眼金睛,這確實沒有達到王爺設計的電壓。我們在實際建設中發現鐵芯發熱很嚴重,無論如何只能達到五千伏的電壓。再往上走,鐵芯就有些撐不住了。「

    李植點了點頭,看了看那靜默卻又能量無窮的變壓器,說道:」第一台變壓器能做到五千伏已經很不錯了,你們辛苦了。「

    」所以在天津衛城的變壓器也已經做好了?「

    電力公司的總管趕緊答道:」沒錯王爺,我們沿著官道的兩側修了二十三里的電線杆,把這五千伏的高壓電輸送到了急缺電能的天津衛城。如今在天津衛城西北角的變壓器已經建好,我們的電流傳到衛城後,就由變壓器降為二百伏的民用電。「

    「天津衛城內部的電網早就建好了。因為王爺只對電燈泡收取極為低廉的安裝費和使用費,不少家庭都裝好了電燈泡等著發電站的電。所以五天前水電站電路一通,半個天津衛城就亮起來了。「

    」王爺你現在去小吃街逛逛的話,會發現那裡已經被各商舖的電燈照得敞亮。晚上好多百姓都去那裡買宵夜吃。「

    李植聽到這話,十分高興,哈哈笑了笑。

    有了電,天津自然會越來越繁華。

    李植正在那裡問話,卻聽到窗外傳來一陣馬蹄聲。電力實驗室的專家陳一鳴慌張地騎馬衝了過來。他一到水電站門口就滾下了馬,馬也不拴就衝進了水電站。

    李植笑了笑,說道:」專家來了!「

    陳一鳴一頭的細汗,慌張作揖說道:」王爺恕罪,在大學裡做漏磁現象的實驗,一不小心就錯過時間了,讓王爺久等了。「

    李植問道:」陳一鳴,你現在是我們范家莊的第一號電力專家,你說說看,這水電站的發電機機組容量翻番要幾年?變壓器電壓翻一番又要幾年?「

    陳一鳴站得筆直,大聲說道:」回王爺,只要一年時間,王爺要求的攻關項目都可以完成。「

    李植聽到這話笑了笑,很滿意,決定不懲罰遲到的陳一鳴。

    」陳一鳴,你可要說話算話。若是到時候任務完不成,你這總工程師的頭銜我可要給別人了。「

    」王爺放心,一定完成攻關!「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4:17
第一千四十八章 和平

    葡萄牙的宮廷樂隊演奏著歡快的音樂,讓整個王宮中的氣氛都十分輕鬆。

    葡萄牙國王若昂四世坐在王座上,認真地聽他的外交副相拉斐爾匯報和荷蘭、英國的議和結果。

    這場歐洲列強戰爭持續了三年,最終迎來了和局。

    在李植的支持下,自恃強大的荷蘭和英國沒有佔到一點便宜。

    雖然路途遙遠距離幾萬里,但是李植還是努力發船,將關鍵的裝備和物資運到了葡萄牙。蒸汽輪船優越的機動力在這次跨越半個地球的運輸中展現得淋漓盡致。英荷聯合艦隊雖然控制著非洲海岸線,卻無法阻截航速十節、甚至十一節的蒸汽輪船一次次利用夜色進行突破。

    確實,大規模的蒸汽船艦隊是無法在這麼漫長的航線的補給的。但是單獨一艘、兩艘蒸汽輪船卻可以在沿海的小漁村中找到蒸汽機需要的木柴和水手需要的淡水。船上的乾糧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因為運輸船沒有裝備炮手,船上總人數不多,所以乾糧的數量足以支持船員完成跨洋運輸。

    艦隊總人數有限,也使得運輸隊能夠在沿海的小漁村悄無聲息地買到少量水果,補充關鍵的維生素。

    總之,李植前前後後向葡萄牙運送了十六船的武器。

    這十六船的物資有前裝步槍,有前裝線膛炮,有二十多斤的錐形開花炮彈,總之有葡萄牙人應該裝備的一切武器。垂垂老矣的葡萄牙王國在李植的幫助下鼓起了最大的勇氣保衛國家,打敗了雄心勃勃的荷蘭和英國。

    荷蘭人沒有得到他們垂涎已久的巴西,巴西依舊是葡萄牙國王王冠上最耀眼的明珠。

    戰爭打到第三年的時候,荷蘭人和英國人都疲憊不堪了。陸地戰場上,李植支援的線膛槍讓葡萄牙人守住了防線,前線每個月戰死的英荷士兵以千計。而英荷聯合艦隊雖然整體處於優勢,但在前裝線膛炮和錐形開花彈的可怕威力下無法封鎖葡萄牙。

    最後荷蘭和英國都疲憊了,葡萄牙雖老,卻依舊能戰。

    在最後一次攻擊波爾圖的城外戰壕失敗後,荷蘭人和英國人絕望了。三年的時間足夠英荷聯軍在全世界開拓幾十萬平方公里土地,然而如今時間全部浪費在和葡萄牙的虛耗上。於是一場真誠的和談毫無懸念地來臨了。

    英國和荷蘭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恢復戰前國境線和勢力範圍。葡萄牙雖然尚有餘力再戰,但也只有防守的實力,無法進攻,所以最後也接受了恢復原狀的和平條件。

    對此,若昂四世感到基本滿意。

    葡萄牙從西班牙獨立的時間並不長,擊退歐洲最強大的兩個王國,足以證明葡萄牙的實力,讓其他列強不敢覬覦。

    拉斐爾沒用多長時間介紹和平協議。這是一個簡單的協議,除了將各國的國境線和勢力範圍恢復到戰前外,就是一個為期五年的和平協議。在五年的時間內,英荷葡三國不會再開戰。

    若昂四世拍了拍王座扶手,說道:「這次葡萄牙能夠抵禦英國和荷蘭的聯手攻擊,最大的關鍵是東方人李植的幫助。」

    若昂四世高度評價和李植的盟約。

    不過拉斐爾對此並不同意。拉斐爾數次立下功績,現在已經是葡萄牙內閣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有相當的發言權。

    他朝若昂四世說道:「我的國王,李植並不是無償幫助我們。他是把我們當作炮灰在歐洲吸引英荷聯軍的火力,在英國和荷蘭將軍隊從遠東抽出後,李植這三年橫掃遠東。整個印度支那已經全部變成了李植的領土。」

    「如果最近在荷蘭的傳言沒有錯誤的話,我想就連巴達維亞和更東面一些的大島也已經被李植佔領,整個遠東已經沒有了歐洲人。」

    拉斐爾躬身說道:「我的國王,李植是在利用我們,利用歐洲白人之間的矛盾分化瓦解我們。我們付出了三年的時間和幾萬人的傷亡,什麼也沒有得到,而李植已經得到了一切。」

    「我的國王,如果這次我們沒有和英荷達成協議,繼續牽制英荷的話,李植還會輕而易舉地拿下印度。甚至波斯。」

    聽到拉斐爾的話,若昂四世沉默了。

    拉斐爾說的沒錯,如果說李植和葡萄牙是並肩戰鬥的盟軍的話,李植一方獲得了太多的利益,而葡萄牙一方什麼都沒有得到。

    若昂四世的首席外相阿爾維斯咳嗽了一聲,說道:「拉斐爾,也不能說我們一無所獲。我們得到了前裝線膛槍,現在我們已經能仿製這種步槍了。我們也學會了製造前裝線膛炮,雖然我們無論如何造不出合格的線膛炮開花彈…」

    拉斐爾冷笑了一聲,說道:「外相大人,難道這就是三年的戰鬥,幾萬犧牲士兵換回來的成果嗎?據我所知,荷蘭人並沒有為李植付出任何一個士兵的生命,卻也已經掌握了線膛槍和線膛炮的秘密。」

    「而且殿下,根據我們派駐在范家莊的大使匯報,李植的軍隊現在已經使用更先進的武器了。據說李植已經給他們的軍隊裝備後裝槍,這些新式武器李植一把也沒有賣給我們,就是防備我們仿造。」

    「李植對待盟友,可以說是吝嗇至極。」

    若昂四世站了起來,在王座前來回走了幾步,沉吟說道:「我們葡萄牙,在這場戰爭中收穫的…確實不多。」

    拉斐爾說道:「我的國王,我們應該讓李植知道我們的不滿,讓他重新評估我們這個盟友的價值。」

    若昂四世低頭想了一會。

    阿爾維斯躬身說道:「如果國王有需要的話,我願意親自去一趟東方,和這個傳奇的李植談一談,讓他理解葡萄牙的失落和不滿。」

    若昂四世抬頭看著阿爾維斯。

    許久,他說道:「確實,阿爾維斯,你該去一趟天津。」

    「不光是你該去,我也該去!」

    「和李植的盟約是我們葡萄牙現在最關鍵的事情,我必須實地瞭解李植的國家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他到底有多大的實力,他的軍隊有怎樣的戰鬥力。我要親自去天津看一看,去和李植談一談。」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4:18
第一千四十九章 入港

    崇禎二十六年五月初三,北半球已經進入初夏,「盟約號」蒸汽輪船緩緩進入了天津大沽港。

    若昂四世站在盟約號的船首樓上,滿臉地不敢置信。

    這就到了?到了世界另一頭的中國?

    從葡萄牙里斯本出發,李植的蒸汽輪船隻用了兩個月就到達了天津,這種速度對於若昂四世來說絕對是風馳電掣。要知道對於這個時代的帆船來說,這樣的旅程最少也需要六個月。

    一些開得慢的帆船甚至需要兩年的時間才往返一次遠東,一年開到遠東,第二年開回歐洲。也就是說,李植的蒸汽輪船足足把海上的運輸時間減少了三分之二,至少三分之二。

    若昂四世回頭看了看輪船上兩個大煙囪,搖了搖頭。

    雖然這種輪船已經無數次將關鍵物資運到了里斯本,但親自坐輪船兩個月感受一下這輪船的真實速度,對乘坐者世界觀的衝擊力大不一樣。

    這完全是革命性的交通工具,徹底改變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

    為什麼這麼先進的機器會在遠東被明國人發明,而不是由科學昌明技術先進的歐洲人發明?

    若昂四世曾經三次向輪船船長提出參觀輪機底艙,但都被船長以保密為由直接拒絕了。

    拉斐爾對此十分不滿,三次向船長發出了外交通牒,但最後船長始終沒有改變主意,若昂四世一行人也毫無辦法。

    若昂四世也派了一個侍衛化裝成漢人在晚上混入底層甲板。但黑暗中也看不清什麼。在這個間諜被抓到之前,他唯一確定的事情就是這驅動輪船的巨大機器是燒木柴的。

    後來船長加強了底層甲板的戒備,若昂四世的人再沒法混進去。

    若昂四世明白,這蒸汽輪船所有的秘密都在於火焰的使用。這就是鋼鐵和火焰的力量,這種力量將改變整個世界,打破所有的舊制度和力量。而歐洲人目前對這種力量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這種輪船完全改變了世界的地緣政治。正是這種輪船從天津發起向地球另一端的里斯本的戰略運輸,才讓地球第三端的巴西繼續留在葡萄牙王國內。

    若昂四世突然覺得自詡先進的歐洲文明黯然失色。

    說歐洲人已經落後於世界,毫不為過。

    正因為歐洲人開始落後了,所以英國和荷蘭的聯軍才會在遠東輸給李植,輸掉了整個遠東。

    若昂四世看著那噴著濃煙的輪船煙囪,眼睛中滿是貪婪。

    拉斐爾躬身朝國王說道:「殿下,我們應該向李植說明,我們葡萄牙也需要蒸汽機在歐洲和新大陸之間運輸,維持巴西和國內的聯繫。」

    若昂四世看了看拉斐爾,卻覺得這個要求李植不會答應。若昂四世有預感,李植不會把壓箱底的技術傳授給葡萄牙。

    他看向了前方,看向在視野中越來越大的大沽港。

    那巨大的海港碼頭,又讓若昂四世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這個時代,大沽港已經是一個世界性的大港。

    經過十幾年的發展,天津鎮已經成為一鎮九省的工業中心。一鎮九省大多數地區都距離海岸不遠,比如朝鮮和日本各地,所以長途運輸的主要形式就是海運。雖然鐵路的出現分流了一些運輸,但並沒有衝擊到海運的主力地位。

    范家莊和天津衛城的郊外現在佈滿了工業區,每一天都向一鎮九省的其他農業區輸送大量的工業產品。這些產品在大沽裝船,裝上范家莊註冊的大小民營運輸公司的蒸汽輪船,然後運往山東、東北三省、江淮省、朝鮮、日本、呂宋和中南半島。

    甚至不光是天津鎮的工業品,一些一鎮九省其他地方的工業品也往往被運到大沽港來展銷,進行貿易。

    所以若昂四世看到的,是一個無比繁忙,佈滿泊位,到處是忙碌水手的巨大港口。

    在里斯本,在這個歐洲有名的大港,葡萄牙人只有三百多個泊位。那些船舶泊位已經足夠支撐在全世界廣有殖民地的葡萄牙王國了。帆船將全世界各地的貨物運往里斯本,讓里斯本成為一個享譽世界的繁華名城。

    但此時若昂四世站在輪船船首樓上,卻發現大沽港的船隻泊位從南到北橫亙過去,根本看不到盡頭。各種船隻,或大或小,全部在碼頭上緊張地裝貨卸貨,讓整個碼頭看上去極為忙碌。

    不僅是貼著海岸線有泊位,在航道的很多地方還建造了突出海岸線的人造陸地,在這些陸地兩側建造了泊位。若昂四世大概估計了以下,覺得這視野內的泊位至少有一千個。

    這種規模,不僅里斯本比不上,恐怕已經超過了荷蘭的阿姆斯特丹。

    然而荷蘭人是海上馬車伕,是在全世界販賣貨物。而李植在大沽的貿易主要向海外殖民地出售工業品。所以,這碼頭上每一艘船隻都代表著一艘船運載量的工業能力。

    光看這碼頭的規模,就能感受到李植的工業生產能力有多麼可怕。

    若昂四世的臉色有些發白。

    這個大沽港給人的感覺是已經超過了這個時代。

    輪船慢慢往前行駛,逐漸逼近了大沽港,若昂四世突然看到兩條灰色的大船從碼頭內部開了出來。

    那兩條大船比若昂四世所在的輪船大一圈。不僅是大,而且十分沉重,船身在海浪中幾乎不怎麼起伏。

    若昂四世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下,臉上突然一白,然後又激動得發紅起來。

    沒錯,這就是傳說中橫掃遠東的鐵甲艦。

    兩條船外船殼全部由鐵板鉚接而成,看上去堅固無比。

    阿爾維斯舉著單筒望遠鏡觀察著那兩條迎上來的鐵甲艦,臉上發白,說道:「主啊,世界上真的有可以在水裡航行的鐵船。」

    拉斐爾同樣睜大了眼睛。

    上一次他來天津,並沒能親眼看到這傳說的中的鐵甲艦。

    雖然拉斐爾早就知道天津有這種可怕的戰爭機器存在。但親眼目睹這能在水上航行的鋼疙瘩,拉斐爾還是嚇得失去了分寸。

    他下意識地感到壓迫,感到恐懼。

    「殿下…殿下…那鋼船壓過來了…殿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4:18
第一千五十章 輪胎

    兩艘七百噸的鐵甲艦開到了盟約號的兩側,突然炮窗全開。

    若昂四世瞪大了眼睛,看著兩艘鐵甲艦側舷推出的二十四磅重炮。

    「轟!」

    「轟!轟!轟轟轟!」

    兩艘鐵甲艦的炮位從前到後,依序射擊,朝盟約號鳴空炮示禮。

    拉斐爾猛地身子一縮,躲在了船板的下面。

    就連若昂四世也十分地慌張,臉上變得雪白一片。

    過了好久,他才確定左右兩艘高大戰艦是在鳴放禮炮。

    倒不是葡萄牙國王不懂得這海上的禮儀——此時鳴禮炮的規矩在歐洲已經傳開了,漸漸變成了一種規矩。實在是因為歐洲人發明這禮炮時候就有耀武揚威的成分,而此時若昂四世一行人被鐵甲艦的氣勢震懾到了,所以才會慌張到手足失措的地步。

    盟約號上的翻譯官走了過來,笑道:」國王殿下,這是歡迎殿下的禮炮啊!「

    若昂四世確認盟約號沒有被鐵甲艦的開花彈撕成碎片,舒了口氣。

    拉斐爾也從船板後面伸出了腦袋,有些驚駭地看著和盟約號擦肩而過的兩艘鐵甲艦。這個外交官剛才當真被嚇壞了,此時臉上的驚恐一下子還沒法散去。

    一艘小型蒸汽輪船快速開了過來,引導盟約號入港。盟約號在小船的帶領下駛進了大沽碼頭內航道。

    若昂四世自嘲地笑了笑,舉起了單筒望遠鏡,再次看向前面的碼頭。

    看了一會兒,他朝翻譯問道:「翻譯官,碼頭上每個泊位旁邊都有的那些鐵架子是做什麼的?「

    翻譯笑道:」國王殿下,那是滑輪起重機啊!「

    翻譯朝視野東面一艘正在裝貨的輪船一指,說道:」殿下你看,那鐵架子裡面裝了軸承,能很輕鬆地左右轉動。配合滑輪組和麻繩,可以把沉重的貨物從碼頭上吊起來,裝進船艙中。「

    若昂四世愣了愣,仔細看了看那些」起重機「。

    什麼是軸承?

    他看到一些工人正在操作那些鐵架子。

    那鐵架子上面的滑輪組下面掛著四個大鐵勾,一箱馬車上的貨物被港口工人用鐵鉤勾住後,鐵架子上坐著的工人將滑輪組輕輕一拉就把貨物吊了起來。然後鐵架子轉了起來,將滑輪組吊著的貨物運上了輪船。

    若昂四世看了好久,忍不住搖頭嘆息。

    顯然,這樣的裝船方式比歐洲人用肩膀扛的方法先進十倍,也高效十倍。僅需要三個工人,就能搬運十幾個人才抬得動的巨大貨箱。

    若昂四世用望遠鏡看了好久,忍不住又問道:「為什麼大沽碼頭上所有的貨物都是裝在鐵皮箱子裡的?那些鐵皮箱子似乎都是一樣大的?」

    翻譯官笑了笑,說道:」殿下,那叫標準集裝箱。「

    」標準集裝箱?「

    」是的,殿下。天津的貨物出廠時候要從工廠運到碼頭,從碼頭裝船運到海港後,出了港還要再搭載牛車馬車運到目的地。如果不用集裝箱密封,這一路上光是裝卸和堆積的工夫就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還容易出錯導致貨物丟失。「

    」齊王在一鎮九省推廣標準集裝箱。這集裝箱長兩米,寬一米,高一米五,剛好三個立方。不管是什麼貨物,全部裝進集裝箱裡面再運輸,這樣轉換運輸工具時候就不需要再分拆裝卸,直接把集裝箱運上船就可以了。「

    」而且如今我們一鎮六省的輪船貨艙、鐵路甚至馬車的車廂寬度都匹配了集裝箱尺寸。輪船貨艙艙口剛好可以吊入一個集裝箱,火車的貨艙剛好是十八個集裝箱大小。馬車的車廂往往剛好是一個集裝箱的長寬,所以貨物運輸方便了很多。「

    若昂四世聽到這樣的介紹,驚得目瞪口呆。

    這個運輸方式好神奇。

    在歐洲,白人還是由運輸者製造各種尺寸不一的木箱子包裝貨物。這些木箱子因為尺寸不同往往導致運輸工具空間浪費。而使用集裝箱這種固定尺寸的箱子,貨物在運載工具上就會剛好放下,不浪費一絲空間。

    使用集裝箱,貨物在轉換運輸工具時候十分方便。各種滑輪起重機只需要匹配同樣尺寸的集裝箱就可以了。否則起重機無法匹配木箱的尺寸,就只能用人去搬。

    而且歐洲人的木箱子用兩三次就要扔掉了,長期用會變形會壞掉。而李植的集裝箱是鋼製的,外面刷了漆,可以用幾年。

    恐怕可以用十幾年。

    這絕對是運輸行業的一項偉大創舉。齊王李植怎麼想出這麼了不起的規矩出來?

    若昂四世站在船甲板上,唏噓讚歎,卻不知道集裝箱制度是後世物流上一個最基本的規矩。李植拿來提高一鎮九省運輸行業的效率是再簡單不過了。

    盟約號停靠在碼頭上,若昂四世走下了舷梯。

    若昂四世下船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水泥鋪就的平坦無比的碼頭馬路。

    水泥馬路這東西在天津鎮如今已經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了,現在李植在關鍵道路上都開始使用瀝青鋪路了。不過對於從未見過水泥的歐洲人來說,這比石板路平坦無數倍的寬敞馬路還是讓他們震驚了。

    若昂四世瞪大眼睛在舷梯旁邊看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摁住自己的驚奇,繼續往前方走去。

    在碼頭上接待若昂四世的是國營工廠大總管蔡懷水。

    蔡懷水拱手朝葡萄牙國王作了一禮,說道:」殿下一路辛苦了,先隨我到天津衛城去,在我們的客棧中休息一個晚上吧。「

    若昂四世趕緊答應下來,登上了蔡懷水為他準備的馬車。

    馬車一開,若昂四世就發現不對。

    這馬車開得也太平穩了,走在平坦的水泥道路上幾乎沒有顛簸。

    雖然水泥道路遠比石板路平坦,但木頭輪胎是遠遠實現不了這麼舒適的行駛感的。若昂四世一臉的驚駭,想伸腦袋出去看馬車輪子,卻礙於身份不好意思這麼做。

    蔡懷水看了看若昂四世的臉色,笑道:「殿下,這馬車上裝的是橡膠輪胎。」

    若昂四世一臉震驚地看著蔡懷水,問道:「你說的是巴西的樹膠?」

    蔡懷水笑了笑,說道:「沒錯,殿下,巴西的樹膠運到天津後經過特殊的加工,就變成一種彈性極好的材料。有了這種材料,我們的馬車就能極大的降低顛簸,讓車內的乘客更舒適,讓車上的貨物更安全穩定。」

    若昂四世睜大了眼睛,看了蔡懷水幾眼。

    巴西的膠乳能做馬車輪子?

    他突然忍不住,把頭伸出了車窗。

    果然,他看到了黑色的橡膠輪胎,在平坦無比的水泥馬路上快速轉動著。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8 14:18
第一千五十一章 城市

    若昂四世盯著那輪子看了好久,一臉的震驚。

    尤其是走到一段略有損毀的水泥路段,看到橡膠輪子在坑窪的地面上輕鬆越過,最大程度降低了顛簸以後,若昂四世更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歐洲人從羅馬時代就使用馬車,在馬上顛簸了兩千年,卻從不曾發現有橡膠這樣可以降低車身震幅的「偉大」物品。

    而輪胎通過坑窪地面時候的表現,讓若昂四世明白這橡膠輪胎比木頭車輪擁有更好的越野性能。

    這是輪子的革命。

    最後葡萄牙外相阿爾維斯也忍不住,把腦袋伸出了車窗,和他的國王一起觀察那輪胎。

    蔡懷水無奈,只能把車停下來,讓葡萄牙客人們下車仔細看那輪胎。

    若昂四世跳下馬車,用手去捏那黑色的輪胎。當他發現那被捏得微微有些變形的輪胎有巨大的彈力,外力一停就能劇烈反彈回來以後,驚訝得搖頭嘆息。

    「神奇!神奇的東方!」

    拉斐爾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輪胎,盯著輪胎看個不停。

    阿爾維斯走到若昂四世身邊,說道:「殿下,若是我們葡萄牙也能裝備這樣的輪胎,我們的戰車能夠跋涉到環境更惡劣的地形上。我們的後勤能力將大大增強,我們的軍隊就可以深入到殖民地更內陸的地區。」

    若昂四世點了點頭,充滿期待地看向蔡懷水。

    蔡懷水笑了笑,說道:「只要殿下向我們提供更多的橡膠原材料,我們大可以向殿下出售橡膠輪胎成品。」

    若昂四世聽到這話,哈哈大笑起來。

    他又用手捏了捏橡膠輪胎,這才重新上了車。

    車輛在水泥路上快速前進,漸漸進入了天津衛城城郊。

    天津衛城周圍原先是有很多麥田的。不過隨著天津鎮工業的發展,現在道路兩邊的很多麥田都已經被廠房代替。那些廠房一般都是三、四米高的高大建築,佔地極寬,看的若昂四世幾人滿臉的驚疑。

    為什麼明國人的房子建得那麼大?

    看了好久,阿爾維斯終於問道:「大總管閣下,為什麼明國人的住宅修得那麼大?難道明國人一家人都住那麼大的宮殿嗎?」

    蔡懷水哈哈大笑,說道:「那不是住宅,那是工廠!」

    聽到蔡懷水的話,那個來自澳門的翻譯官倒是愣住了。要知道這個時代的歐洲連珍妮紡紗機都沒有發明,只有手工匠人,根本沒有大量工人一起勞動的工廠。這個時代的葡萄牙語中還沒有工廠這個詞,翻譯憋了半天,最後直接音譯了工廠兩個字。

    葡萄牙來的客人們頓時迷糊了。

    工廠?工廠是什麼東西?

    蔡懷水點了點頭說道:「這工廠是我們一鎮九省最了不起的東西,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有空,我帶諸位去工廠參觀。看看我們天津鎮的流水線工廠。」

    若昂四世此時已經被一路上看到的東西震懾到了,此時聽到「最了不起」的這個定語,頓時肅然起敬,充滿了期待。

    阿爾維斯趕緊說道:「那就等待明日的安排了!」

    蔡懷水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馬車在水泥馬路上一路疾馳,開進了天津衛城。

    一入城,道路兩邊的建築頓時密集緊湊起來。路上的行人和車輛也越來越多。

    天津衛城街道上的富庶繁華,整潔乾淨,讓歐洲來的國王和大臣們驚得目瞪口呆。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的歐洲,城市中的衛生完全是一塌糊塗。垃圾是隨意亂倒的,糞便甚至堆積在馬路上,城市中到處瀰漫著可怕的臭味。

    英國BBC拍攝的《骯髒之城》就記錄了文藝復興時代的歐洲城市有多麼骯髒,令人作嘔。

    然而在天津衛城這個人口密集的大城市,若昂四世看到的卻完全是另外一番情景:

    地上沒有糞便污穢,甚至連垃圾都看不到,馬路被掃得乾乾淨淨。每隔二十多米就有一個垃圾桶,路人哪怕是有一團廢紙,也要走到垃圾桶旁邊才扔。

    道路上的行人不像是歐洲市民那樣蓬頭垢面,一身破爛。他們身上一個個都十分整潔,彷彿每天都洗澡洗頭洗衣服一樣。

    在歐洲,城市中的市民都十分貧窮,只有兩、三套破破爛爛的衣服反覆穿。然而在天津,若昂四世看到的是十分富裕的市民。這些市民身上的棉衣一點補丁都看不到,看上去衣服都很新,彷彿衣服太舊了就不穿了一樣。

    甚至還有相當數量的市民穿著絲綢質地的衣服,這讓若昂四世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要知道在歐洲,王公貴族都只能在重要場所才捨得穿絲綢衣服。而在這天津城的大馬路上,這麼多普通市民在尋常時候把絲綢衣服穿在身上。

    難道說一鎮九省的普通百姓比歐洲的王公貴族更富裕?

    這不可能啊!

    道路兩邊是整齊劃一的白色別墅,看上去特別的體面。當然最令若昂四世驚訝的是那些透明的玻璃窗戶。在這個時代的歐洲,玻璃雖然已經不再是寶石般的珍寶,但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仍然是奢侈品。如果里斯本的市民把玻璃裝在窗戶上,唯一的結果就是會被竊賊把玻璃偷走。

    從這些玻璃,就能明白天津的百姓有多富。

    葡萄牙國王滿心的驚訝,在車窗邊盯著窗外的種種事務,彷彿生怕漏過一點風景。他突然看到一些奇怪的兩輪交通工具,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的外相阿爾維斯也注意到了這些奇怪車輛,同樣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個葡萄牙大臣指著道路上的自行車問道:」那是什麼…為什麼兩個輪子的車子能不倒下來?還走得那麼快!那是魔法麼?「

    蔡懷水笑道:」那是自行車!是一種常用的民間交通工具,天津衛城和范家莊城市內已經替代了馬匹。「

    「自行車?「

    葡萄牙來的客人們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解。

    蔡懷水笑道:」這自行車十分奇妙,一旦往前騎行就不會倒下來。在水泥和瀝青路面上行駛十分省力迅速,「

    若昂四世瞪大眼睛看著那些自行車,許久沒有說話。

    橡膠輪胎,鋼鐵車身,輪子和支架之間的接觸點不知道用了什麼魔法,彷彿沒有摩擦力,飛速地轉動著。

    他下意識地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念道:」主啊!我已經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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