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808058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1 00:25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24章 痛打落水狗


    林群安緩步過去,當先的百戶官拿出一個木匣子,兩人配合把血衣裝了進去。

    百戶官用布把木匣子包好系在胸前,然後衝著走來的方醒拱手道:「伯爺,小的這便去了。」

    方醒拱手道:「這一路要護著霍大人的衣冠,哪怕丟了性命也不能損壞。到了京城直接呈送陛下。」

    百戶官身體一個挺直,大聲道:「人在衣在!」

    「好!馬上出發!」

    方醒的長篇奏章已經給了他們,於是眾人矚目之下,這隊騎兵打馬而去。

    「居然不把郭候解送京城?」

    人群竊竊私語,但郭候卻面如白紙。

    他在看著方醒,看著這位傳聞中手段殘忍的佞臣。

    方醒緩步走過去,郭候不禁往後退,直至被兩名軍士擋住。

    「你……你想幹什麼?」

    郭候先前慷慨激昂,此刻面對著方醒那冰冷的雙眸卻怕了。

    方醒近前,皺眉道:「為何要驅趕野狗啃噬霍大人?」

    郭候眨巴著眼睛,恐懼漸漸增生。

    他板著臉,努力想給自己增加些氣勢,說道:「那狗官往日多有冒犯老夫之處,老夫造反,至少一半是為了他,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啊!」

    「一半是霍大人,一半是本伯,不,是陛下,你眼中的昏君,可對?」

    方醒哪會做無用功,既然霍嚴的衣冠去了北平,他此刻頂著太陽問話,不過是要徹底打掉那些人的氣焰而已。

    郭候毫不猶豫的點頭了,他覺得自己很有勇氣,將來必定會在史書上留名。

    「老夫會青史留名,而你等將會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這時李秀來了,他滿頭大汗的下馬說道:「興和伯,已經準備好了。」

    方醒點點頭,「那就在這吧,馬上架起來!」

    李秀應了,回身叫人。

    郭候停止腰說道:「來吧,有什麼手段就來吧,老夫若是眨個眼就……」

    「就什麼?」

    方醒冷冷的問道,然後目光在周圍尋索,最後指著一個帶著孩子的老漢說道:「請那位老人家來。」

    有人過去低聲說了,那老漢有些慌,然後王賀過去說道;「你且來,只要實話實說,稍後咱家……這是你的孫兒吧,看著靈氣足啊!」

    王賀跟著方醒好歹也學會了些招數,通過誇讚老漢的孫兒成功的化解了他的顧慮和緊張。

    「見過伯爺。」

    近前後老漢就想跪,方醒一把扶著他,說道:「當年文皇帝和當今陛下去民間都沒讓人跪,方某算什麼?哪有這等資格,快站直了。」

    邊上的人一聽就覺得舒坦,只是老漢有些惶恐的道:「您可是伯爺,小的見了那些大老爺都要磕頭的,不然……」

    方醒扶著他,對那個有些怕的孩子笑了笑,看了邊上的那些官員一眼,說道:「您這般年紀還給他們磕頭,他們可有那命受?也不怕被天打五雷轟?」

    老漢不敢說,方醒看著那些官員說道:「想要別人跪,那就回家讓自家妻兒跪給你們看,滿足你們那等想做人上人的齷齪心思!」

    那些官員都有些尷尬,覺得方醒這人真的是個愣頭青,都潛規則了還要去撞一下,怪不得滿天下的官員都恨他。

    方醒一手扶著老漢,看著大家說道:「別說方某故作姿態,這下跪也有說法,天地君親師,可如今一個小吏就能折辱百姓,就能作威作福,這樣的大明,它的百姓會是什麼樣的?」

    那老漢被方醒扶著不敢掙扎,但心中惶恐,渾身都顫抖起來。

    「現在還好,等哪日見官就跪,那些百姓都成了唯唯諾諾的性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要有糧吃,就恨不能縮在家裡,那是什麼?豕!」

    沒人敢駁斥,但許多目光中都帶著不滿。

    當官做老爺,這是那些讀書人的夢想,興許好些的還想著忠君報國,但當他們看到自己的前方跪著治下的百姓時,心中怎麼想的?

    牧民!

    牧豬吧!

    方醒問那孩子:「可去社學了嗎?」

    孩子低頭不敢說話,老漢納悶的道:「伯爺,社學……社學的先生病了,沒人了。」

    方醒無奈的道:「大明開國至今,每代帝王都在興學,當今陛下登基之後也多番撥下錢糧到各地,只求社學能再次興旺。可社學興旺了嗎?」

    興旺個屁!

    社學的錢糧被上下其手貪污了大半,後來被殺多了,那些官吏不敢明著貪,可暗地裡刮油是免不了的。

    至於社學,也就是個招牌,花點錢糧雇個先生,然後招些童子,每日之乎者也,這便是政績了。

    而普及教育就是目前的國策,至少朱瞻基和方醒都認為這是國策。

    但目前看來不容樂觀,反而是科學在民間的勢頭不錯,幾乎是自發的在野蠻成長著。

    李秀有些尷尬的道:「興和伯,社學的報酬低,不好找先生啊!」

    方醒哦了一聲,看著那些讀書人說道:「為何不好找?天下的讀書人七八成都在家坐吃等死,為何不好找先生?」

    這話刻薄惡毒,有人就忍不住說道:「興和伯,我等在家讀書!」

    「讀懂了什麼?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嗎?然後手無縛雞之力,於民生半點不通,讀了什麼?狗屎!」

    方醒勃然大怒:「清理了田畝你們說沒活路,可教書育人算不算活路?為何不願去做?誰來告訴本伯,為何不願去做!?」

    人群寂靜,這便是強者的碾壓,從地位和名氣上的碾壓。

    百姓們自然會思索其中的細節,和讀書人相比,他們當然更願意相信弄出了土豆和科學的方醒。

    那麼這些讀書人真是在混吃等死?

    可他們是文曲星啊!

    然後科學就漸漸的冒頭了。

    而讀書人們卻忍不得這等指控,有人就壯膽喊道:「我輩效命君王,只等一朝中試就能為君分憂……」

    方醒指著郭候問道:「如他一般的為君分憂嗎?還是每日蠅營狗苟,只想著去收取投獻。」

    「可咱們是大明的根基!」

    有人嘀咕道,卻底氣不足。

    百姓那邊也有人喊道:「科學也能教孩子!還聰明,不傻了!」

    「對啊!我家那大兒子學了科學,懂了許多東西,上次有大老爺來村裡說挖渠,我那兒子就看了看那圖紙,然後寫寫畫畫的,就說多挖了。那大老爺還不信,就呵斥他,等那渠修好之後,果真是和我兒子說的一般多挖了一小半……」

    一個中年男子幸福的說著自己兒子的驕人過往,周圍不少人都在豔羨,也有人漸漸開始說著科學的好處。

    一時間郭候已經被遺忘在一邊,大家都忘情的說著。

    「這便是他的最終目標啊!」

    汪元和幾個老儒站在一起,低聲的感慨著。

    「那人深謀遠慮,一個霍嚴的死就變成了科學的好處,這借風使舵的本事無人能及!」

    「鬥不過他!」

    一個老儒搖頭道:「他有武力,而且那科學老夫也看了,雖說是雜學,可好歹也有些可取之處。」

    「他才三十餘歲就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十年後呢?我輩何人能當?」

    汪元的眼中全是懊惱,他在痛恨自己當年下錯了注。那文方太過肆意,最終把張茂也一起拉下了深淵。

    若是只下注張茂該多好啊!

    他看向舉手讓大家安靜的方醒,說道:「這人文武雙全,戰功赫赫,此次若是壓下士紳的反抗,只怕再也無人能制他了。」

    沮喪的情緒籠罩住了他們,有老儒嘆息道:「若是早知道他是這等人,當年就該發動南方的士紳官員一起動手,好歹把他趕下去,至少要讓陛下厭惡了他。」

    那邊的方醒在說話了,他大聲的道:「田地賦稅是大明的,什麼時候變成是士紳的了?」

    汪元聽到這話覺得粗魯,可卻只能苦笑道:「這話糙,可卻直指要害,那些賦稅確實是朝中的……」

    氣氛漸漸的起來了,而隨著一群匠人的趕到,這裡馬上就熱鬧了起來。

    那些匠人帶來了不少材料,很快就臨時搭起了一個檯子。

    這就是行刑地!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1 00:25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25章 屎尿齊流


    郭候已經站不穩了,兩個軍士正在架著他。 .

    等小檯子完工後,郭候不停的吸著氣,面色煞白。

    一個穿著黑衣的大漢過來了,他的身後跟著個年輕人,而年輕人的手中提著一個木箱子。

    「見過伯爺。」

    大漢躬身見禮,方醒問道:「手藝如何?」

    大漢抬頭道:「伯爺反心,小的每日都在賣牛羊肉的地方削肉片幹活,敢稱得上是薄如蟬翼。」

    方醒滿意的道:「很好,那今日你就伺候這位士紳吧。」

    大家現在都猜到了方醒的打算,而方醒特地說士紳,更是讓人驚悚。

    「啊!」

    人群中有人慘叫一聲,方醒看了一眼,說道:「本伯來前,陛下說那些亂臣賊子禍害南方百姓太久了,讓本伯拿到那等罪大惡極的,就當地處置了,好給百姓出口氣,也讓那些心中不滿,準備跟著這些人前赴後繼的人看看……」

    「這便是逆賊的下場!」

    方醒大喝一聲之後,兩個軍士就架著郭候往台上去。

    「他要挺住啊!別讓人看低了我們。」

    一個士紳在自己同伴的中間難過的道:「今日我等名聲掃地,若是郭候再做些軟弱之態,那時我等口舌無敵的名聲可就坐實了。」

    另一人說道:「郭候自知必死,這一路都很硬氣,再說人終究有一死,看淡了怕什麼?」

    「就是,看淡了,看透了,別說是千刀萬剮,下油鍋咱們都不怕。」

    「好,郭候雖然殘忍暴虐,可好歹能展現一番我輩的豪氣,咱們拭目以待吧。」

    「興和伯,那人要是挺住了可就麻煩了。」

    王賀覺得對付郭候這等畜生,最好的辦法就是任由百姓砸死他,或是打死他。

    方醒搖搖頭,說道:「自古艱難唯一死,能勘破的有幾人,至少那郭候看不透。」

    王賀不懂,不過他捫心自問了一下,然後說道:「咱家覺得自己是怕的,別說是剮刑,砍頭咱家估摸著就要降了,所以以後可不能讓咱家去打前鋒,要是被俘了咋辦?咱家怕是熬不過用刑啊!」

    方醒聽著他的嘀咕覺得好笑,就說道:「那時候已經由不得你了,一股子氣上來,什麼都不怕了。」

    這時被一路拉到台上的郭候見到了那根木柱子,他突然發狂了,哭喊著,掙紮著。

    「伯爺饒命,小的有罪,只求饒過一命,小的願意做牛做馬報答伯爺……」

    方醒只是冷笑,想著以後那些剛開始還能喊什麼好漢,在路過街上時器宇軒昂,等到了地方之後,都成了一團爛泥,屎尿齊留,醜態百出。

    「他拉屎了!」

    檯子周圍已經被圍了個水洩不通,有個孩子坐在自家老爹的脖頸上指著台上喊道。

    「哦!是個膽小鬼!還裝什麼不怕死!」

    屎尿從褲腿下面流淌下來,郭候被綁在了了木柱子上,他喊道:「小的有罪,只求一刀兩斷,伯爺,小的只求一刀兩斷!」

    方醒皺眉看著那邊,王賀以為他是覺得郭候鼓噪,就說道:「要不讓人堵住他的嘴?」

    方醒搖搖頭,說道:「讓那些帶著孩子的回去。那些孩子看了這個,晚上會不會做噩夢?就說會失魂,有孩子的都趕回去。」

    「伯爺饒命,陛下萬歲,陛下萬歲,那朱允就是個廢材,是偽帝……」

    台上的郭候已經語無倫次了,那大漢已經打開了箱子,裡面的各種工具看了讓人魂飛魄散。

    「都回去,伯爺有令,孩子不許看這些,免得失魂,都趕緊回去。」

    方醒見那些衙役和軍士在驅趕有孩子的人,就回身上馬,臨走前交代道:「讓人把安鄉縣的傷亡和損失告訴大家,那些被凌辱的女人,那些被裹挾的百姓,這便是那些大明的根基做的好事。」

    他驅馬走了,李秀才敢發牢騷:「興和伯這是要讓百姓以為士紳都是如郭候一般嗎?」

    曲勝已經被方醒剛才一連串的聲東擊西的手段給弄的有些發蒙,不,是有些害怕。

    他覺得方醒下手太狠,想一巴掌拍死那些反對革新的士紳,而且還利用了殉國的霍嚴。

    這是梟雄手段啊!

    他心中微驚,說道:「清理出來的田地有些多,沾染此事的官吏也不少。人人都把優待寒門當做了優待讀書人,陛下佔理,興和伯佔理,可不佔理的士紳卻在造反,你讓百姓聽誰的?」

    李秀此刻也想到了方醒的手段,於是再也不肯說這個話題。

    而劉觀卻讚道:「李大人此言甚是,都想著挖大明的牆角,等哪日城牆被挖塌了,那就是滅亡之禍,咱們做臣子的不可不察,不可不警醒啊!」

    ……

    看熱鬧的不少,等第二天下午郭候挨了最後一刀嚥氣之後,外面又多了傳言,說是以後的農稅會漸漸降低。

    「大明現在不缺糧,收那麼多糧食去做什麼?難道放在倉庫裡喂老鼠?那還要一路運輸和儲藏的耗費嘞!所以這話絕對是真的。」

    一個大漢在城門裡侃侃而談,邊上一個年輕人也贊同道:「到時候朝中還得要穩住糧價,所以若是減稅,大家手頭上的糧食就多了,然後可以賣些去換錢,自家該扯布就扯布,該打酒就打酒,這好日子啊!它可是不遠了!」

    有人說道:「錯了錯了,見明報上面說過,糧食要是多的吃不完,也可以多養些家畜,到時候自家吃肉,也能換錢,兩全其美嘞!」

    那些圍攏過來的百姓都紛紛點頭,有人說道:「那以後農戶的日子還比咱們的好過了。」

    「你若是能下地干活,那也可以去種地嘛。」

    「現在都不鼓勵開荒了,而且不許往水邊種地,到哪找田地去?再說我也買不起,也不願移民。」

    「那你還嘀咕什麼?葉公好龍。」

    黃儉在邊上聽著這些話,面沉如水。

    他是來打聽消息的,可卻被堵在了這裡。聽著這些形同於讚美皇帝和方醒的話,黃儉恨不能撲過去撕破這些人的嘴和那些讓人噁心的笑容。

    他最近夜不能寐,整個人看著發黑,剛才那個胖子青皮都取笑他,說他眉心上面發黑,怕是最近要倒霉,別亂出門。

    人只要一心虛,那膽氣就小了,然後草木皆兵,疑神疑鬼。

    黃儉現在就是這個心態。

    他在想著那個胖子的話,然後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等到了汪家之後,他徑直推開阻攔的僕役,衝進了汪元喝茶的地方。

    汪元正在泡茶,動作緩慢。

    腳步聲驚動了他,他抬頭看了一眼黃儉,淡淡的道:「滾出去!」

    黃儉冷笑道:「方醒剮了郭候,他要是派人去查文方當年和誰親密,老師,你說文方謀逆的事會不會壓在你的頭上?」

    「這等威脅只是笑話,滾!」

    汪元不想搭理他,可卻看到家僕站在門外,看著黃儉的背在吃驚,就問道:「是什麼?」

    那家僕駭然道:「老爺,是一張紙,上面有字。」

    「什麼字?」

    黃儉回身問道,後背恰好讓汪元看到了。

    「地老鼠,往哪跑……」

    汪元面色大變,把茶壺丟掉,起身問道:「誰弄的?」

    黃儉還不知道自己的背上有紙條,他幾次轉身,最後乾脆脫了外袍,終於見到了那張紙。

    「地老鼠……」

    他拿著紙,呆呆的問道:「誰貼的?」

    汪元過來接過這張紙,看了一下筆跡說道:「老夫看過方醒的筆跡,不是他,錯了,不可能是他,你招惹了誰?」

    黃儼呆滯的看著汪元,突然喊道:「這是給你看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1 00:26
第2326章 才有消息就報捷


    室內一陣沉寂,那家僕見狀知道不是好事,就悄然退了。

    汪元拿著這張紙走回去,雙膝交叉坐下去,仔細看著這張紙,彷彿在研究筆跡。

    黃儉如熱鍋上的螞蟻轉來轉去,他喃喃的道:「是誰?想弄誰?我和人無仇無怨,那些青皮也不會弄我。若是方醒,他不會這般威脅我…….」

    「你是坐馬車回來的?」

    汪元突然問道,黃儉隨口道:「那麼熱的天,當然要坐車,不然曬成肉乾給你吃嗎?」

    汪元沒反應過來,還在發呆,黃儉的眼神漸漸的活了過來,他指著汪元說道:「哦……原來是你吧?那人和你有仇!對,肯定是和你有仇,這是給你看的。」

    汪元抬頭,淡淡的道:「若是老夫,他就該弄在門上,而不是你的背上。」

    黃儉呵呵笑道:「我的妻兒都走了,那人知道我回來必然就是獨居,給誰看?而且這天看著要下雨,我是男人,哪有每日換衣服的,說不定下午一場雨就淋掉了…….沒錯,就是你,哈哈哈哈!」

    汪元冷冷的看著他,說道:「你是瘋了!」

    黃儉大笑不止,狀如瘋狂。

    汪元握著那張紙的手不禁用力,把邊上捏成了一團。

    ……

    天色晦暗,已經被拆掉的小檯子下還有些血跡,周圍還有十多個閒人還在說著這場難得一見的剮刑,說到精彩處,人人眉飛色舞。

    一陣風吹過,吹來了塵土,也吹來了濕氣,更吹來了血腥味。

    「要下雨了!」

    烏雲下掛著帶濕氣的風,幾乎九成九要下雨,於是街上的人有的小跑,有的疾步,那些商舖也開始收攏擺在外面的東西。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傳來,腳步匆匆的行人就看到兩個軍士往前跑。

    隨後就有消息傳來,鄱陽湖裡竟然出了一股水匪,四處亂跑,到處劫掠。

    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才將剮了郭候,血跡還沒凝固,竟然又有人造反了。

    而且那是水匪,鄱陽湖裡一藏,到哪剿去?

    而鄱陽湖的周邊全是人口,九江府,南康府,饒州府……

    還有南昌府,要是那些水匪哪天發狂了,半夜摸上岸來,長途奔襲南昌城,估摸著方醒的興和伯爵位可就保不住了。

    ……

    「.…伯爺,水匪搶了些收稅的船,然後進了湖裡,時常出來襲擾,饒州等地苦不堪言,就令小的報了上來……」

    來報信的居然是軍士,而且是饒州府的。

    方醒理解這種惶恐不安,而且這種緊急事務就該及時稟告。如果饒州先上報布政使司,等布政使司再上報的話,那在方醒的眼中就是瀆職。

    「多少賊人?」

    軍士撓頭到:「伯爺,不知道,他們洗劫了幾個村子,逃出來的人都說好幾千。」

    「扯淡!」

    方醒揮揮手,等軍士走後,他召集了薛祿等人來商議。

    「幾千人?扯淡!」

    薛祿等人的反應和方醒一致。

    「真要有幾千人,那真是要徹底清洗南方了。不可能。」

    一張地圖被擺在桌子上,方醒指著鄱陽湖說道:「當年太祖高皇帝和陳友諒大戰時,正逢枯水,戰船竟然擱淺……賊人必然想著現在水深好躲避,而周圍廣闊,無法封堵,必要時他們化整為零,直接上岸……」

    「派水師去!」

    薛祿建議道:「從金陵直接上去,然後召集附近的軍隊展開圍剿。」

    李隆看著地圖說道:「這個要騎兵才行,有騎兵在岸上盯著,一旦得了消息,馬上就能衝擊。」

    宋琥也覺得非騎兵不可,「若是攔截不成,讓他們給跑了,下次可就麻煩了。畢竟湖中吃的多,他們要真躲在裡面不出來,除非多派些戰船去,否則不好找啊!」

    他們的建議不錯,在方醒看來,不,是從作戰的角度上看來不錯。

    可方醒卻皺著眉,指指鄱陽湖說道:「可那些是什麼人?」

    薛祿一怔,然後恍然大悟,拍拍額頭道:「老了老了!老夫真是老了,還是興和伯敏銳,果真是名將!」

    宋琥和李隆多年未曾征戰,完全是懵的,讓薛祿見了也是心中嘆息,對武勳的未來越發的不看好了。

    方醒起身道:「名將純屬扯淡,陽武侯您就別誇我了。來人。」

    門外進來了一個小吏,方醒吩咐道:「派人往江西一路搜過去,找到信使,讓他一路報捷回來。」

    薛祿笑道:「一群土雞瓦狗,什麼都不懂,只消略微圍堵,保證無處可逃。」

    ……

    黃儉覺得這是個好消息,至少能讓方醒焦頭爛額,然後顧不得去查找當年的事。

    是的,他覺得方醒已經開始在尋找當年刺殺的幕後指使者。

    所以他惶然。而汪元也不輕鬆,以前他篤定這個案子不會連累到自己的身上,可在看到方醒處置郭候一案時的手腕後,也有些疑神疑鬼。

    黃儉站在城門裡,和陳默在閒聊著,從美食聊到女人,最後他敗在了陳默的猥瑣上。

    「大哥每日都要消息,這是有事?」

    陳默漫不經心的問道,黃儉卻冷冷的道:「無事,好奇。」

    「信使來了,閃開!」

    一聲大喊,陳默趕緊跑到了邊上探頭看去。

    一隊騎士快馬衝進了城中,有人喊道:「鄱陽湖大捷,全殲水匪!」

    陳默的目光隨著信使而移動,說道:「才將說水匪造反,這還沒下雨呢,就被剿滅了?」

    黃儉也呆滯了……

    事情很快就曝光了:一個漁夫聽人說南邊要和大明劃江而治了,就異想天開的要造反,結果他一說,竟然有不少人願意跟著。

    當然,這裡面也有當地官府壓榨漁民的因素,報捷的同時,江西方面的請罪奏章已經往北平去了。

    這三百餘人大著膽子襲擊了鄱陽城,饒州知府慌了,就派人去查探,可那些水匪洗劫了村莊之後就再次回到了湖裡。

    他想剿匪,可看看自己的胳膊腿,最後只能讓人去金陵和布政使司報信。

    「.…南昌那邊早就發現了水匪,當地派了十餘艘船,上面帶著不少軍士,只是一個照面,那些水匪就主動降了……」

    「晦氣!」

    薛祿罵了一聲,起身道:「喝酒去了!」

    方醒說道:「近日無事,諸位辛苦,可以去歇息。」

    最近一段時間大家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聽到這話薛祿帶頭,一起找地方喝酒去了。

    稍後陳默來了,說了一些情況。

    「.…黃儉想跑……」

    方醒起身拍拍陳默的肩膀,說道:「你做的不錯。」

    陳默堆笑到道:「興和伯,那些青皮如今都聽我的話,要什麼消息都有。」

    方醒點點頭,然後吩咐道:「召集人手,本伯想去看看。」

    而此刻的汪元已經站在了黃儉家的外面。

    黃儉家在前院,是當年汪元專門叫人隔出來的小院,很是清幽,也是兩人師徒情深的見證。

    天空中響起了一記悶雷,院門打開了,聲音完全被掩蓋在雷聲之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3 22:41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27章 自相殘殺


    轟隆!

    雷聲在雲端盤旋下來,很悶。 .

    黃儉穿著一身青衫,站在院門內對汪元拱手笑道:「老師有三年多沒來過這裡了吧?」

    汪元木然的道:「你有妻兒,我自然不好常來。」

    黃儉看了一眼天色,說道:「要下雨了,老師請進。」

    汪元剛進去,雨滴就落了下來。

    汪元回身掩門,大門緩緩合上,門縫中,汪元那張冷冰冰的臉上,突然漸漸溫和。

    而就在他的身後,略微高些的地方,幾乎是同一個位置,一張臉也在笑著。

    黃儉在詭異的笑著。

    兩個腦袋,兩張臉在門縫中漸漸重合,漸漸從雙眼開始消失,最後戛然而止,一切都被掩蓋在了門內……

    雨在下!

    院子裡,雨水稀疏落下,地面濕潤了一瞬,然後濕痕馬上消失。

    灼熱的大地上塵土飛揚,雨滴捲著塵土再次落下。

    濕痕漸漸連成了一片,雨滴越來越重,敲打在地面上,就像是敲打在心頭。

    屋簷下,汪元在看著這一番變化。

    黃儉也在看著,「雨從無根處生,落地為塵。這便是大道,神仙想來也是吧,落入凡俗就是凡人,老師多年自矜,可有所得?」

    汪元怔怔的看著雨水落地的景象,聞言微微一笑,說道:「你那堂兄被拿下和方醒無關……」

    黃儉並未憤怒,「老師早就知道的吧,然後自己恨毒了方醒,卻把我堂兄的事栽在方醒的頭上,然後看著我像是個傻子一般的去刺殺方醒,而我認識王柳碎的消息老師應該也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局,老師讓弟子鑽進去的局。」

    汪元伸手探出屋簷下,感受雨水滴在手心的溫度,卻是溫熱。

    他有些失望,說道:「萬事不會驟然變化,四季輪迴,都是漸變,你呢?」

    黃儉笑道:「老師那些年在外面口碑頗佳,一是修橋鋪路,那是要名聲。二是獎掖後進,遇到聰慧的士子都會溫言相交,甚至解囊相助,這是收買。一是人心,二是種因,若是那些士子有誰中了進士,自然是要唸著老師的好,不然老師的好名聲在,只需在背後說一句壞話,那人怕是要名聲掃地……」

    汪元捻動手指,感受著濕潤,說道:「人一輩子就這區區數十年,老夫大半都過了,卻不肯安靜,卻是為何?」

    就像是學堂上老師向弟子發問,黃儉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凡人衣食足就夠了,老師不喜美色,不好享樂,看似清心寡慾……」

    汪元緩緩回身,微笑道:「然後是什麼?」

    黃儉說道:「實則是利慾熏心,可卻只是布衣,不得入朝堂指點江山,所以就在江湖中給人添堵,看著朝局有一些自己改變的跡象就喜不自勝……」

    他臉上的焦躁早已消失,竟然看著很是平和:「老師,您更多的是想為子孫鋪路吧。在他們成材之後,南方名士之後,官場上有不少受過您恩怨的官員,嘖嘖!想想都讓人悠然神往啊!」

    汪元撫鬚笑道:「世家便是這麼做的,一代代的積累,然後厚積薄發,子孫人才輩出,出將入相,不絕於縷,這才是老夫所追求的目標。」

    黃儉笑了笑,卻是帶著譏諷的味道:「老師,當初文方二人被仁皇帝看中,並簡拔,這是誰的手筆?若說是殿下聽聞他們的名聲而招募,那只是笑話,大明有才之人千萬,他們不過是花錢弄來的名聲,真要招募人手也輪不到他們。」

    汪元楞了一下,然後說道:「此事倒也沒什麼機巧,當年的仁皇帝做太子時喜愛文章,身邊有些老儒,老夫和其中一人交好,書信往來,多為文方他們誇讚,逢年過節用他們的名頭送些禮物進京罷了。」

    黃儉愕然道:「就這些?」

    汪元緩步進去,說道:「你以為要什麼?人情人情,不過是水滴石穿而已。一日不成,那就兩日,兩日不成,那就三日,除非是梟雄,否則幾人能擋?」

    兩人分左右坐下,中間就隔著一小桌。

    小桌不大,距離很近,兩人也在微笑,可卻讓人生出了隔著一道不可踰越的鴻溝的錯覺來。

    黃儉坐下後才想起泡茶,就親自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中多了個茶壺和兩隻杯子。

    「家中的妻兒不在,倒是怠慢了老師。」

    黃儉很自然的倒茶,汪元很自然的看著茶壺和茶杯。

    黃儉指指茶杯道:「老師請用茶。」

    汪元摸著茶杯道:「你泡茶的手藝依舊看不到長進啊!」

    兩人都笑了,汪元突然止住了笑意,然後皺眉看著黃儉的身後,說道:「老夫一晃眼,怎麼又看到了一張紙?」

    黃儉心中一驚,就起身反手去摸自己的背。

    汪元的雙手閃電般的動了,瞬間就把雙方的茶杯換了個方向。

    黃儉依舊在摸背上,汪元又快速的動了一下,等黃儉沒摸到,惱怒的回身時,汪元的手已經從那隻茶杯的上面離開了。

    「卻是看錯了。」

    汪元揉揉眼睛,看著竟然多了老態。

    黃儉心中舒坦,覺得這人終究是離死不遠了,就得意的道:「老師還是多保養吧。」

    汪元唏噓道:「人老如蠟燭,燭淚流淌,最後成了一灘……」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可酷熱依舊未消,反而多了些悶熱。

    黃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我知道老師有門路,弄個新戶籍也不是事,我只要這個,以後咱們各自不相干。嗯,我發誓,以後各不相干。」

    汪元笑了笑,說道:「你的妻兒就不管了?」

    黃儉的眼中多了些猶豫和掙扎,然後說道:「那方醒不喜歡折騰婦孺,只要我能脫身,他肯定不會對我的妻兒下手。」

    汪元笑道:「戶籍出自我手,你無所遁形,難道不怕方醒對老夫下手,然後老夫把你供出來?」

    「轟隆!」

    天空中一擊悶雷,黃儉顫抖了一下,強笑道:「若是老師被他拿了,那便是天意。」

    汪元溫和的道:「你是想逃吧,大明如今極大,只要有錢,何處不能安身?你這是想躲在某地,等風聲住了之後再出來,果然是得了老夫的真傳,極為能忍。」

    黃儉說道:「以前我一直說方醒會來查那事,可你不信,如今你以為如何?」

    「方醒有城府,他能一直忍到現在,那就是想利用此事做文章,或是想讓咱們驚恐萬狀,疑神疑鬼。」

    汪元擅長擺弄這些計謀,所以早就看出了方醒的用意。

    「老夫是名士,沒有把柄他不敢拿人。」

    黃儉嘆道:「老師果真是算無遺策,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的。只要我能消失,此事自然就平息了。」

    汪元看了一眼被他喝了大半的茶水,問道:「你想如何消失?」

    黃儉一怔,然後身體搖晃了一下,說道:「我怎地有些頭暈?」

    汪元的左手一直隱在寬大的袖口裡,他雙手合在一起,像是在傳遞什麼東西。

    黃儉捂著額頭,眼睛不住的眨巴著。

    汪元微笑著再次問道:「你想如何消失?」

    黃儉覺得腦袋發暈,他搖搖頭,皺眉道:「你不肯寫信給文方他們,可文方他們每月都會給你寫信,老師,你還不知道吧,我摹寫了之後掉包了三封文方給你的信……」

    汪元點頭道:「是啊!你最擅長摹寫,老夫當年還讓你別在這等小道上下功夫……」

    黃儉的身體在搖晃,他扶著桌子起身,看看那杯茶,再看看詭異微笑著的汪元,嘶吼道:「你下毒!」

    汪元霍然起身,用右手一直握著的東西砸了過去。

    沉重的硯台一下就砸在了黃儉的額頭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黃儉連退幾步,最後重重的倒在地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3 22:4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28章 毒殺


    城門內,陳三正在分錢,五貫錢他分了三貫給手下,算是比較講義氣的大哥。

    一群青皮得了錢就想去玩耍,哪怕外面下著大雨都攔不住。

    陳三點頭同意了,見陳默沒去,就招手叫他過來。

    兩人並肩坐下,陳三誇了陳默找來那個土豪,然後說道:「此事他們可滿意?」

    陳默摸著肚皮憨厚的道:「三哥放心,那對師徒都被你逼的要瘋了,那事主肯定滿意,不然也不能給錢吧。」

    陳三點點頭:「只是夜裡去驚嚇他們,還裝神弄鬼……不過裝的不像,居然都怕了。」

    陳默有些瞌睡,就含糊說道:「他們心虛,所以就怕了。」

    ……

    汪元矯健的衝了過去,然後騎在黃儉的身上,雙手去掐他的脖子。

    黃儉暈的厲害,他努力掰開汪元的手,紅著眼說道:「你居然敢殺我?你居然敢殺人?」

    汪元和他爭奪著,喘息道:「你居然沒下毒?你居然沒下毒?」

    他先前交換了茶杯,就是擔心黃儉下毒,可如今黃儉只是頭暈無力,卻是他後來下的那藥的反應。

    所以他懊惱了,早知道黃儉沒下毒,他就會換另一種方式讓他消失。

    黃儉畢竟比他年輕,雖然中了藥,可藥效卻發作慢,他漸漸的積蓄了些力氣,就反手捏住了汪元的脖頸,獰笑道:「老子下什麼毒?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能活?這幾晚都有人在襲擾,我還看到了王柳碎的冤魂在哭訴,汪元,這是你的主謀!」

    汪元奮力的掙開他的手,然後利用身體的重力,一拳打在黃儉的臉頰上。

    他重新捏住了黃儉的脖子,說道:「你死了會變成碎肉,最後消散在世間,是失蹤,知道嗎,是失蹤……」

    隨著那雙手的用力,黃儉的臉上漸漸漲紅。

    汪元一邊發力一邊說道:「老夫當年可是練過騎射的,你以為老夫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腐儒嗎!你該死了!哈哈哈哈!」

    黃儉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過往的經歷一一閃過,就如同是一幅幅畫在移動著。

    他想起了以前在汪元門下學習時的稚嫩和單純,及至成了他的幫閒後漸漸多了心機。

    他最後想到了自己的妻兒,然後就笑了起來。

    他的笑有些詭異,汪元正在用勁也沒注意。

    不知道是從哪裡湧出來的一股力氣讓黃儉爆發了,他用力的掰開那雙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然後猛地抬頭撞去。

    嘭的一聲之後,汪元被撞的頭暈眼花,然後被黃儉一腳蹬開。

    汪元有些慌亂,他奮力掙紮了幾次沒起來,最後被爬起來的黃儉坐在了身上,不禁暗自叫苦。

    黃儉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罵道:「你這個老畜生,當年讓我為你幹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後來朝中清查投獻你就把田地還了回去,可當年你拿那些田地的血腥呢?難道你就忘了?」

    汪元被他打的暈頭轉向的,就胡亂喊道:「沒忘,沒忘!」

    黃儉一拳打在他的頭上,氣喘吁吁的停手了。

    汪元見他停手了,就討好的道:「你放開我,回頭我給你辦戶籍……不然你寸步難行。」

    黃儉的面色有些白,他幹嘔了一下,然後說道:「方醒要動手了,我已經想通了,什麼妖魔鬼怪都是假的,都是他叫人來弄的,就是想讓咱們恐慌。」

    他再次乾嘔一下,眼中多了淚水:「他果然是寬宏大量,明知道你是主謀,我是從犯,卻不肯立刻動手,一直等著,結果這些時日咱們如驚弓之鳥,惶然不可終日,這才是他的目的。」

    汪元當然知道,但他卻在暗中蓄力,嘴裡應付道:「是是是,他就是想嚇人,等人被嚇的六神無主後他才覺得暢快,這就是小人,無恥!」

    「無恥?」

    黃儉的臉上有些痛苦之色,他神經質的笑了一下,說道:「是咱們先謀算,不,是你先謀算要刺殺他,是誰無恥?」

    汪元一怔,黃儉大笑道:「你從來都是覺得天下人虧待了你,你做什麼都是對的,你殺人也是對的,可是?哈哈哈哈!」

    汪元被他說中了心態卻沒什麼羞恥,只是看著他在大笑。

    大笑很快變成了咳嗽。

    咳嗽漸漸加劇。

    「藥效來了,哈哈哈哈!」

    這次換了汪元大笑,他雖然被黃儉騎著,卻已經沒了討好和慌亂。

    黃儉急促的喘息著,看著汪元的說道:「你先前下了毒!是了,你說我背上有東西,然後趁機下毒……」

    「沒錯!」

    汪元得意的道。

    「你不得好死……」

    黃儉又開始喘息起來,他的胸腹處在湧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翻滾一般。

    「你不得好死!」

    黃儉突然大喊一聲,然後一張嘴就噴出了漫天的血霧。

    血霧落下來,汪元滿頭滿臉都是。

    他呵呵一笑,輕輕的就把黃儉掀翻在地,然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說道:「你該死了。」

    黃儉再次噴出一口血霧,血霧落在他的臉上和胸上,看著斑斑點點的。

    他彷彿舒服了些,就嘿嘿的笑道:「老傢伙,你以為方醒會放過你?」

    汪元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淡淡的道:「你死了,你會消失於世間,死無對證。老夫是南方名士,那方醒正在清理田畝,南方人對此恨之入骨,他沒有證據就對老夫下手,那老夫願意束手就擒,只是要懷疑他的名將稱呼是哪來的了!」

    他得意的走到黃儉的身前,「為將者要審時度勢,如今南北都清理了田畝,那些士紳和百姓得多恨他們?此時最好的應對就是無事,不擾民。他要是敢動了老夫…….哈哈哈哈!那就是找事!」

    他大笑著,而黃儉卻氣息奄奄。

    「你不得好死……」

    黃儉現在只擔心自己的妻兒會不會被汪元騙回來,然後一一處置了。

    他看著外面的雨,眼角有淚水滑落。

    雨水密集落在屋頂,發出密集的聲音,然後在屋簷處滑落,形成了雨幕。

    他就看著這雨幕,漸漸的露出了微笑。

    雨很大,聲音也很大。

    汪元終於恢復了過來,閉眼說道:「等明後日我會說你捲著不少錢鈔跑了,而你經常去找青皮的事早就落在了大家的眼中,所以你是潛逃,而老夫及時報官,這便洗去了嫌疑…到了地底下別說沒了你的戶籍……」

    黃儉只是在微笑,他看著外面,那微笑越發的濃厚了。

    「那個方醒壞了文方他們,老夫前十年的投入幾乎白費,他遲早也會死。」

    汪元漸漸的放鬆了下來,他走到桌子前方拿起茶杯,嘆息道:「這種毒藥不多了啊!老夫用在你的身上也心疼,你還不快去?」

    黃儉嘿嘿的道:「你要死了……」

    「哈哈哈哈!」

    汪元背對大門笑道:「老夫算無遺策,那方醒只是個武夫,什麼狗屁的名將!老夫的麾下若是能有十萬,也能掃清天下……」

    「十萬可夠了嗎?」

    一個聲音突然問道。

    汪元習慣性的道:「老夫將兵,當然是多多益善,咦……」

    外面的雨聲變小了,可屋頂上的雨聲卻絲毫沒變。

    而且剛才說話的聲音他有些熟悉,恍惚聽過。

    他在緩緩回想著這個聲音,然後剛才黃儉的微笑就浮現腦海。

    那是快意的微笑。

    一個馬上就要死去的人,他有什麼快意的?

    剛才他看向了哪裡?

    汪元只覺得心跳如雷,他放低了聲音說道:「你下毒給為師,最後卻自己毒到了自己,這也算是天日昭昭,稍後老夫就去報官。」

    「哎!師徒一場,你何時變成了這等模樣,讓為師心疼啊!啊!」

    他終於轉身過來,最後的一聲『啊』卻是驚呼。

    這是意外的驚呼。

    汪元退後了一步,然後又穩住了身體,拱手道:「見過興和伯。」

    屋簷下,方醒的目光掃過室內,面色嚴峻。雨幕在他的身後落下,竟好似他披著一肩流水……

    外面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那是軍隊。

    腳步聲越來越近,方醒微笑道:「你們師徒這是在弄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3 22:4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29章 侵蝕烏雲的陽光


    天空中偶爾會有雷聲。

    雷聲沉悶,就像是一個人被捂著嘴在呼救。

    黃儉覺得自己已經不用呼救了。

    他感到生命力在不斷的流逝,而內心的那股執念卻越發的堅定了。

    他平靜的說道:「伯爺,主謀是汪元。」

    方醒走了進來,問道:「王柳碎是誰聯繫的?」

    黃儉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他說道:「是,我是從汪元的口中得知了有王柳碎這個人,甚至他在哪也是汪元裝作不經意說的。」

    方醒微微點頭,問道:「是什麼毒?」

    從進來開始,他並未吩咐什麼抓人,更未說什麼謀殺。

    他問了汪元,彷彿是在酒席上遇到朋友,然後問家中可好。

    汪元楞了一下,強笑道:「興和伯,那是黃儉的毒藥,老夫當時喝茶時趁他不注意交換了杯子,不然現在死的就是老夫了。」

    「你很淡定,這很了不起。」

    方醒指指黃儉,方五過去看了一下,然後說道:「老爺,不知道是什麼毒。」

    黃儉已經不行了,他的眼神呆滯,喃喃的道:「我不想死,我要做官,做大官……」

    他的上半身全是血跡,胸腹處一陣湧動,嘴角又湧出了些黑血,然後指著汪元,咽喉裡咯咯作響。

    「老……」

    汪元嘆息道:「老師對你多有疏忽,讓你走上了邪路,老師我……」

    黃儉被方五扶著坐在那裡,左手僵硬的指著汪元,咽喉上下滑動幾次,眼睛已經失去了神彩。

    他彷彿是要用最後的生命力來控訴什麼,竟然面色猛地一紅,然後喝道:「老畜生!」

    一口血從他的嘴角湧了出來,然後他的身體往後倒去。

    方五鬆開手,讓他躺在地上,起身道:「老爺,他去了。」

    方醒點點頭,看到汪元一臉的遺憾和悲痛,就說道:「書裡可還教你如何演戲了?」

    「演戲?」

    汪元楞了一下,然後說道:「興和伯若是不信,盡可去問問那些青皮,黃儉從前段時日就坐立不安,老夫喝問也沒結果……」

    「陳默。」

    方醒輕聲叫了這個名字。

    陳默從後面進來,見到汪元就說道:「咦!上次那牛車裡的人是你吧,偷偷摸摸的在車裡窺看黃儉,你長的細皮嫩肉的,本官一看就記住了。」

    汪元面色一變,說道:「你認錯人了。」

    陳默走近幾步,仔細看了看,說道:「哪裡會認錯,你這眼睛看著陰險,本官再不會記錯了。」

    方醒看看汪元的眼睛,卻是溫和。但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溫和中帶著的冷意。

    這便是陳默說的陰險吧。

    方醒覺得自己的觀察能力還不如陳默,反省了一些之後才想起自己不是不如陳默,而且汪元讓他起不了觀察之心,否則早就看出這是個什麼人了。

    「那是你的弟子,他想逃本伯理解,也在等著他逃。」

    這是早就察覺了黃儉行蹤的意思,方醒說的很是自信。

    而他的話讓汪元的心冷了下去。

    「你大概是擔心他出逃會把事情鬧大,到時候驚動了本伯,所以才要毒殺他吧。」

    「沒有,興和伯若是不信,盡可搜身,看看老夫的身上是否有毒藥。」

    方醒的目光停留在桌子下的那個小瓷瓶上。

    小瓷瓶的塞子已經掉了,從口子裡洩露出了些灰黑色的粉末。

    「你很鎮定。」

    方醒負手走過去,陳默接過話茬說道:「你上次趕了黃儉下車,更是砸破了他的頭,這些早就被人知道了。上次黃儉背上那張紙就是本官讓青皮貼的,卻是想讓你看。汪元,你真以為自己運籌帷幄,有人幫你去送死?」

    他走到汪元的身前,伸手拍拍他的臉頰,說道:「你派人去尋黃儉的妻兒都被那些青皮看到了,後面你派人去黃儉的老家,這是想滅口還是什麼?可錦衣衛的人已經跟上去了,你說你死不死?」

    汪元面白如紙,陳默見方醒彎腰去撿起那個小瓷瓶,就勾住汪元的肩膀,如好友般的親近。

    「你說你大把年紀了還敢下毒毒死自己的弟子,這下連流放的資格都沒了,少不得要抄家,你自己也逃不過那一刀,怕不怕?」

    陳默最近和青皮們廝混,開始以為他們是天生的好勇鬥狠,可後面接觸多了才知道,好勇鬥狠只是他們嚇人的面具,實際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

    而怕死幾乎是所有人的弱點!

    汪元的身體在顫抖,牙齒也在磕碰出聲。

    方醒在檢查瓷瓶裡的粉末,他好奇的想去嗅嗅這毒藥的味道,卻被方五勸了。

    「老爺,發作那麼快,肯定是樹毒。」

    方五聞了聞,然後用力的打了幾個噴嚏,這才放心說話。

    所謂樹毒包括很廣闊,植物類的毒藥都在裡面。

    方醒讓他把瓷瓶收好,然後走過去說道:「本伯早就在盯著你了,不只是你,那幾位名士也在其列。汪元,別說是有證據,沒證據你以為本伯就不敢拿你嗎?」

    汪元的身體一直,方醒沒給他辯論的機會,說道:「知道嗎?幾百起造反,北方說是民風彪悍,可遠遠不如南方,這是什麼意思?」

    陳默湊趣道:「興和伯,說明南方的逆賊多啊!」

    方醒讚賞的道:「沒錯,南方的逆賊多。幾百起造反的當口,誰還敢出來鬧事,那就是造反。誰敢附從?」

    汪元終於站不住了,一下就軟坐在地上。

    刺殺的仇報了,方醒心情舒暢,說道:「你等在南方阻礙科學多年,若是學問之爭也就罷了,可你們卻是黨同伐異,以你汪元為首的那幾個名士就是中堅力量。」

    「本伯忍了幾年,終於能出手了,暢快啊!哈哈哈哈!」

    方醒走到門外,院子裡一群軍士在等候命令。

    「伯爺,外面已經封住了。」

    領頭的軍官大聲稟告道。

    那些軍士站在大雨裡,渾身早就濕透了,卻紋絲不動。

    這是最基本的素質,但以後的大明軍隊就丟掉了這種素質,讓戚繼光帶著一群礦工震懾住了一群職業軍人。

    「伯爺……」

    裡面傳來了汪元的哀求。

    方醒面無表情的道:「抄家!」

    「伯爺有令,抄家!」

    這群軍士衝出了院子,隨即汪家就傳來了陣陣驚叫和哭嚎。

    他就站在屋簷下聽著這些惶然的聲音,裡面的汪元已經絕望了,在罵著黃儉。

    「你這個畜生,當年若非是老夫收留了你,你就是一條喪家之犬。對了,伯爺,黃儉前幾日把妻兒都送回了老家,他們也是共犯……」

    這聲音裡帶著興奮,就像是見到美女的壯漢。

    「老爺救命……」

    外面傳來了一個婦人的喊叫,方醒卻沒動容。

    汪元依舊在興奮的叫喊著,彷彿把黃儉的妻兒弄進大牢就是他的人生目標。

    方醒吩咐道:「汪家照律處置,黃儉的家人……放過。」

    裡面的汪元馬上就瘋了,喊道:「黃儉才是策劃行刺你的人,你瘋了,居然放過他的家眷!」

    方醒伸手,辛老七遞過打開的雨傘,他接過後走進了雨中。

    他走到了汪家的大門外,看到對面有一個男子在盯著這邊,就說道:「誰的人?」

    有人說道:「伯爺,是青皮,那些青皮這段時日都在盯著汪家。」

    方醒微笑道:「挺盡責的,收錢就辦事。」

    「有太陽!」

    天空烏雲壓頂,遠方卻出現了一抹光亮。陽光就在那裡閃耀,侵蝕著烏雲的邊緣。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3 22:4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30章 歡喜,沮喪

    里斯本的初秋氣溫適宜。

    你可以在街道邊上曬太陽打盹,那會讓你很舒服,但前提是你別嫌棄街道骯髒。

    幾個閒漢就坐在街邊打盹。

    秋季總是讓人愉悅的,行人的臉上都多了笑容。

    「說是外面發現了好多新土地,都很肥沃,還有好多的野牛。」

    「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你想去嗎?」

    「想,去了那邊有好處,很多的好處。」

    「是啊!現在就等著船隊回來了。」

    人漸漸遠去,卻留下了期待和豔羨。

    快中午了,幾個閒漢醒來,搖搖晃晃的起來準備回家去吃飯。

    這裡是一座山城,天氣好時,站在高處就能一覽港口的情況,以及無垠的海面。

    「那是什麼?」

    一個閒漢揉著眼睛問道。

    「你說什麼?」

    「你們看碼頭!」

    幾個閒漢轉身看去,然後都呆住了,漸漸狂喜。

    「是遠航的船回來了!」

    他們在『山頂』上能看到那二十多艘船在靠向碼頭,視線卻不是很清晰,看不清具體的情況。

    但是這個規模的船隊幾乎不用思索,就能判定是遠航的船隊。

    「他們回來了!」

    幾個閒漢不禁歡呼起來,然後開始往山下跑去。

    幾個行人被他們的歡快給感染了,等看到遠處的船隊時,不禁也叫嚷起來。

    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城堡裡的人也被驚動了。

    軍士在城堡上面看到了船隊,然後就稟告了上去。

    「船隊回來了?」

    國王正在吃午飯,桌子上擺滿了各種肉食和乳製品。

    「是的陛下。」

    「喔……」

    國王的身體在顫抖著,握在手中的雞腿掉在了膝蓋上。

    他面色灼紅,猛地起身道:「去,去迎接我們的英雄。」

    隨著國王親自出迎,鐘聲響起。

    這裡有許多鐘,一響百應。

    鐘聲此起彼伏,迴蕩在這座海港城市裡。

    正在做飯的百姓走出家門,跟著人流往山下去。

    「是遠航的船隊回來了。」

    有人興奮的說著這個好消息,然後引發了一陣歡呼。

    「他們會帶來遠方的好消息,還會帶來許多錢財!」

    那些百姓都歡呼起來,有人喊著國王萬歲,甚至有人胡亂喊著亨利殿下萬歲,引得一群人衝了進來,尋找一番後,抓捕了喊叫這個口號的百姓。

    「我只是高興,為了國王和殿下高興……」

    那人被兩名軍士拖死狗般的從人群中拖了出來,一路叫著冤枉,然後被重重的扔在了路邊,那兩名軍士罵道:「看在有好消息的份上,你該祈禱自己的好運,不然你這輩子就別想再出現在這裡。」

    這個小插曲並未影響到大家的情緒,人群的速度越來越快,到後面竟然是小跑著下去。

    國王被侍衛簇擁著已經騎馬沖在了最前方,百姓們歡呼著跟在後面。

    這就是凝聚力。

    國王對身邊的重臣說道:「只要有好消息,王國的子民們總是會擁護里斯本,擁護他們的國王。」

    重臣們都滿臉笑容的贊同著。

    馬蹄聲清脆,一路到了平地。

    前方就是碼頭,大家的視線都被碼頭上停泊的船隻上的風帆給擋住了。

    「我們去看看勇士們!」

    這時身後的遠處傳來了喧嘩聲,聲音驚訝。

    國王有些不悅的道:「他們還要什麼?難道我們的勇士們還做的不夠嗎?」

    此刻刁民這個詞不約而同的浮現在國王和諸位臣子,以及王子的心頭。

    馬兒緩緩前行,前方的船已經開始移動,準備騰出泊位。

    陽光明媚的天氣裡,國王抬頭看看藍色的天空,說道:「這真是讓人心曠神怡的一天啊!」

    群臣一番附和,國王緩緩低頭,此刻前方的船隻已經移開了些。

    透過那些縫隙,他看到了一些破爛。

    是的,那些破爛的船閃過了他的眼眸。

    就像是一道閃電劃過天際。

    國王的身體在馬背上搖晃了一下,然後他眨眨眼睛。

    前方的空隙越來越大,那些騰位置的船上靜悄悄的。

    甲板上的船員們呆呆的看著已經逼近泊位的這些船隻。

    一艘船首有一個焦黑孔洞的戰船粗魯的衝了過來,船首週圍能看到修補的痕跡。

    上面的船員飛快的把船靠過去,然後罵罵咧咧的,等看到一隊騎士過來也依舊如故。

    這些船員上岸後就喊著要食物,特別是新鮮的水和蔬菜。

    「他們……是回來報信的嗎?」

    船隊裡幾乎沒有完好的船隻,而且三成船隻上都能看到遭遇打擊的痕跡。

    那些恍如巨獸攻擊的痕跡讓人心驚,國王的心在往下沉,但僥倖依舊讓他問了上面的話。

    有人說道:「陛下,想來他們遇到了敵人,然後回來報信……」

    「對,幾百艘戰船,那是一股可以摧毀世界的力量,我們不會失敗。」

    「戰火焚燒的船隻才是勇士的坐舟,陰雲之下鼓起風帆方見戰士的勇氣……」

    一個宮廷御用筆桿子吟誦著詩詞,頓時人人精神大振。

    國王微笑道:「是的,就是這樣,我們的戰士需要戰火的錘煉,以後他們將會統治這個世界,並能……並能……那是誰?」

    那些百姓已經湧了下來,就像是秋季收穫的果子被堆積在山腳,漸漸的越堆越高。

    但是腳步卻在下面停住了,大家都在看著前方的那艘船。

    這是一艘保存完好的戰船,看不到戰火的痕跡。

    船已經靠岸,一個男子當先上了岸。

    看著前方那浩大的迎接人群,那張被曬得發紅的臉上全是迷茫,然後堅定。

    這人在碼頭上站著,然後緩步往國王那群人走去。

    國王的身體在搖晃著,然後歡喜的道:「是亨利!天吶!他們難道戰勝了明人,要回了亨利嗎?」

    是的,所有的人,最睿智的智者都是這個判斷。

    「我們贏了!」

    「殿下歸來,肯定是明人被擊敗了!」

    「是啊!換做是我們,要不是戰敗,怎麼可能會把明人的殿下還回去,勝利了!」

    「.…」

    這是一個值得歡慶的時刻,所有人都覺得世界已經在自己的手中,無數金錢和土地,以及那些可以奴役的人口都在向自己招手。

    亨利步履堅定的走到國王的身前,單膝跪下,說道:「父親,我們失敗了。」

    他的聲音不大,可卻就像是大鐘在眾人的耳邊敲響。

    無數歡喜的臉上漸漸多了煞白,漸漸呆滯。

    氣氛恍如男女在巔峰時刻前被人喝止了般的難受,想罵人,可卻覺得那股子氣憋著更好。

    而唯一的僥倖就是亨利的身份,他那使者的身份。

    你想說什麼?

    你是在說你使者的使命失敗了嗎?

    國王的面色一白,然後笑道:「本來就只是去看看,試探一下,失敗了也關係,明人被擊敗後,史密斯他們可提出了賠償嗎?多少金銀?還有火器和戰船的打造辦法,如果能賠些工匠就更完美了……亨利?」

    亨利沒起來,而碼頭上已經多了幾人,其中就有聯軍的三個將領。

    「你起來。」

    國王急促的說道。

    亨利聽出了些異樣,就起身,然後一隻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漸漸的,好像整個身體都掛在了他的身上。

    亨利心中一緊,低聲道:「父親,回去吧,您需要馬上休息。」

    國王在喘息著,很急促。

    他厭惡的看著走來的三國將領,說道:「好,我們回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3 22:4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31章 讓人絕望的壞消息


    國王和亨利一起上馬,然後掉頭往人群而來。

    人群在寂靜,漸漸麻木。

    二十餘艘破破爛爛的戰船漸漸的都靠上了碼頭,那些頹喪的船員和戰士上岸後,大多原地坐下,甚至有躺下的。

    頹喪的氣息再也掩飾不住,無需蔓延,那些百姓都猜到了些什麼。

    那三國將領卻不能隨地坐著,史密斯想馬上回到金雀花,但卻擔心國內接到消息後的反應。

    他看著那些漸漸惶然的里斯本人,喃喃的道:「我不怕死,卻怕不被人理解。」

    他身邊的里斯本將領和法蘭克將領都低著頭,沒有說話的**。

    前方的國王等人從人群讓開的縫隙裡策馬上去,人群很安靜,甚至連咳嗽聲都聽不到。

    詭異的安靜!

    史密斯走到人群前,抬頭,就見到了一張張麻木的臉。

    在巨大的失望之下,不管男女,他們都變成了行尸走肉。

    史密斯心中嘆息,然後率先走了進去。

    人群的目光漸漸追隨著他們,目光中漸漸的多了憤怒和不安。

    「明人會報復我們的!」

    一個婦人突然喊了一聲,頓時就引發了大規模的慌亂。

    「我們失敗了,不,是他們失敗了,可恥的失敗了!」

    一個壯漢喊道:「明人會來這裡,就和上次一樣,港口會被封鎖住,是的,金雀花和法蘭克他們無需顧慮這些,可我們就在海邊!」

    他的話引發了恐慌,有婦人喊道:「我們搬家,到那邊去,我們到那邊去。」

    所謂的那邊,就是里斯本的世仇之國。

    兩國相鄰,卻紛爭不斷。

    人群中有暗探,他揪住這個婦人說道:「誰教你說的?走,跟我走一趟。」

    這婦人被他抓住了手臂,心中一慌,就喊道:「有人亂摸……」

    婦人很漂亮,身材也是鼓鼓囊囊的,剛才一路下來時,沒少因為擁擠被人揩油。

    此刻人群正在憤怒之中,聞言一看那暗探長得猥瑣,偏生還裝作一臉正色,頓時就怒了。

    一個壯漢排開人群走過來,暗探鬆開婦人警告道:「下次小心點。」

    里斯本的局勢不是很好,百姓們抱怨生活越來越差,漸漸的多了些戾氣。

    國王針對這種情況就派了些密探混進去,專門打探消息,一旦發現有人煽動就抓捕。

    往常他們抓捕人很輕鬆,沒人敢反抗。

    可今天整座城市都在憤怒中,連國王都只能趕緊回去,你一個密探出頭來嘚瑟什麼?

    密探準備鑽進人群裡去,卻被人群堵了回來。

    他板著臉道:「國王就在前面……」

    人群在寂靜,但眼睛在發紅,鼻息咻咻……

    人在恐懼的時候會做出些讓正常時的自己瞠目結舌的事情來,時候會覺得自己釋放了一頭魔鬼。

    密探覺得氣氛不對,他緩緩回身,就見那壯漢漸漸獰笑起來,然後劈手一抓,就抓住了他的衣襟。

    「打死他!」

    國王已經脫離了人群,見到後面騷動就勒馬回頭看了一眼。

    「陛下,百姓失望了,也恐懼了。他們害怕明人會來。」

    國王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他看著人群往中間蜂擁而去,然後開始跺腳……

    而三國將領此刻正好走在中間,兩邊的人群漸漸的目光不善。

    「退後!」

    這時他們身後的軍士都拿著武器威逼著百姓,那眼中的戾氣讓人不敢靠近。

    欺軟怕硬是人的本能,那些百姓都順從的退後了,可眼中的憤怒卻絲毫不減,反而更加的熾熱了。

    「你們是蠢貨!」

    還是女人開的頭,里斯本的女人在今天展示了她們的憤怒和膽量。

    「你們輸掉了什麼?」

    有人喊道:「你們輸掉了里斯本,你們怎麼還有臉回來?」

    「你們該跳海自殺,回來做什麼?」

    「不要臉!」

    「那麼龐大的船隊都輸掉了,當初你們可是吹牛說會找到黃金之國,會幹掉一切阻攔我們的敵人,現在呢?告訴我們,現在呢?」

    那些軍士都惱怒了,有人反駁道:「明人的火器就像是地獄裡的魔鬼,我們在奮戰,悍不畏死。可我們只有弓箭,在射程之外就被明人的火器打沉了戰船,來,你們去試試,去試試明人的厲害!」

    另一個軍士也怒了,他撕開自己的衣服,指著胸膛上的一道傷疤說道:「明人的火器無堅不摧,看到沒有,這就是船體被撞開時飛濺出來的木屑,只是一點,就差點殺死了我!」

    百姓畏懼了,他們畏懼於這些軍士口中的明人。

    「這會影響士氣。」

    史密斯問過了通譯後,對里斯本將領說道:「如果你們想向明人投降那麼就繼續吧。」

    他帶著人追了上去,里斯本將領嘆息一聲,然後叫住了那些軍士。

    「這一次我們是被偷襲了,可恥的偷襲!」

    前方的坡上有人在大聲的喊著,那些百姓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都紛紛湧去。

    亨利站在那裡,許多軍士在盡力的維持著秩序。

    「我們是去探路,是去探尋這個世界,而我們對明人是抱著友好的態度,於是我們就疏忽了防備,而我一直在明人的船上,我清楚的知道明人,知道那個魔神在謀劃著偷襲我們的船隊,他得逞了!」

    亨利悲憤的道:「那一刻我目睹了他們的偷襲,我想叫喊,卻被堵住了嘴,我想反抗,卻被捆住了手,那些卑鄙的明人……」

    亨利似乎太過傷心,百姓們漸漸的多了同情,然後多了許多哭聲。

    「他們呢?殿下,他們呢?」

    一雙雙期盼的眼睛在看著亨利,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這裡有不少人的親人都是遠航船隊中的一員,現在大敗,那麼他們的親人呢?

    悲傷的氣氛漸漸濃郁。

    亨利抬頭道:「許多人被俘了,死的不多。」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

    「可我們不可能把他們贖回來,明人不會允許!」

    亨利漸漸的多了堅毅之色,「明人的水師並沒有多少優勢,我們還能重新出擊。」

    他轉身走了,留下了哭聲漸漸擴散開來的百姓。

    他一直進了城堡,國王正在那裡等待著他們。

    國王很疲憊,看那模樣幾乎是想馬上就上床去睡覺。

    「亨利,我的兒子,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亨利單膝跪下說道:「他們走的太遠,一直到了明人的海域邊緣,然後被明人準備出海貿易的船隊給遇到了……」

    「是嗎?」

    國王靠在椅背上,艱難的歪著腦袋說道:「當初我說過別走的太遠,對嗎?」

    他問的是那些臣子,得到的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國王的臉上多了一抹血色,問道:「他們怎麼勝利的?」

    這時三國將領都來了,可國王和重臣們卻沒多看他們一眼。

    亨利說道:「明人得知了消息之後就全速趕去決戰,我們被關在甲板下面,所以要詳細的消息還得要問他們。」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3 22:4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32章 分析

    180位盟主!

    「.…我們的探路小船隊被明軍給幹掉了,後面一批成功的拖住了明軍的前鋒,可後來被證實,明軍的前鋒是故意減緩速度,目的只是想拖住我們,然後給明人決戰的機會。」

    「明軍的實力如何?」

    講述到這裡時,國王覺得雙方都沒有犯錯。

    里斯本將領低頭道:「他們的船隻不多,只有我們的一半不到……」

    「是火器?還是將領?」

    「陛下,他們的火器很厲害。」

    里斯本將領開始講述雙方激戰的經過,當聽到聯軍在開始是主攻時,國王有些激動。

    「.…他們先防守,是的,回來的路上殿下曾經說過,明人看著很和氣,他們不會主動攻擊別人,喜歡等別人先動手,然後再反擊……」

    「領軍的是那個魔神。」

    里斯本將領說道:「他擁有可怕的耐心和觀察力,我們一直在進攻,期間露出了好幾次漏洞他也不動聲色。一直等到我們開始著急了,全軍壓上時,他才突然發動反擊……」

    「說說魔神的情況。」

    國王突然打斷匯報,問了亨利。

    亨利覺得有些難堪。作為一力鼓吹遠航尋找新大陸的他被里斯本人視為英雄,可在明人那裡卻成了階下囚,若非是方醒莫名其妙的把他放了回來,他現在只能在大明待著。

    「那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他有著自己的目標,對海洋有著自己的見解,不,他對海洋應該是貪婪,渴望控制大海。」

    亨利漸漸的恢復了平靜,「他在陸地上的名聲很大,很凶狠,殺人如麻。」

    國王問道:「那麼他的戰場是在陸地還是海洋?」

    「都有。」

    亨利很為難的說道:「據說他滅了好幾個國家,而現在大明在陸地上找不到敵人,所以他就像是嗜血的惡魔,把戰場轉移到了大海之上。」

    國王一直在低聲的喘息著,這時稍微恢復了些,就問道:「他對我們怎麼看?對大明能施加多少影響力?」

    這是兩個非常敏銳的問題,彰顯了國王的專業。

    亨利說道:「那位伯爵對我們很冷漠,他在警惕著我們對海洋的野心,這一點他曾經明確告知。至於影響力,據說他和皇帝的關係非常密切,對,是寵臣。」

    國王有些失望的道:「是啊!真是個不好的消息,那麼我們還能期待些什麼呢?」

    死一般的寂靜,國王面露疲色,於是有人帶著史密斯等人離去,但亨利和里斯本將領卻留了下來。

    國王打起精神說道:「好吧,我們失敗了,可恥的失敗了。可這個失敗不但是里斯本的,也是金雀花和法蘭克的,他們會發狂,而我們卻無需太過擔憂……」

    一個臣子說道:「陛下,我們必須要擔憂一點……」

    「明人的進攻嗎?」

    國王對亨利點點頭,說道:「亨利,你來說說。」

    亨利說道:「是的,這個需要擔憂,但這要看明人的選擇,如果他們來,即便是戰船鋪滿了里斯本的外海,可他們能登陸嗎?」

    國王的眼睛亮,說道:「說吧我的孩子,是的,我覺得這是個很明智的分析。」

    亨利對大家笑了笑,「他們如果登陸,我們只需拖住就可以了,我們摧毀所有的糧食,毀掉所有的水源,他們能怎麼辦?」

    他自信的道:「要知道大明離這裡非常的遙遠,一次補給就能讓明人發狂,而且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他看著國王說道:「是的父親,明人只能封鎖我們,但我們不該忘記他們在陸地上的對手。」

    王國的腰直了些,他的右手離開了椅子的扶手放在下巴上,微笑道:「是的,不管是哈烈還是肉迷,他們都會趁機發動進攻,在明人發瘋了要從萬里之外對我們發動進攻時,他們肯定會趁虛而入。」

    亨利低頭道:「是的父親,正如睿智的您所想的那樣,他們不會,至少那位伯爵會反對這種自殺的行徑。」

    「他們的皇帝怎麼樣?」

    國王顯然很有興趣知道遠在東方的那位同行的情況,而亨利卻面色古怪。

    「他很威嚴,在那高大的宮殿和一群帝國的臣子的襯托之下,他看著很威嚴,但也很冷淡。」

    「還有嗎?」

    「他對我們沒興趣,一丁點興趣都沒有,彷彿是在俯瞰著我們,那種感覺很糟糕,讓人想一把火燒掉那座華麗的皇宮和繁華的城市。」

    亨利說到這裡時顯得有些憤怒,國王微笑道:「能嗎?」

    亨利也笑了,「不能,父親。」

    國王嘆息道:「是啊!我聽到了人頭堆積成山就為勇士們感到悲哀,我們該怎麼辦?金雀花和法蘭克不會屈服於明人,里斯本怎麼辦?」

    「這個問題我思索了一年多。」

    此刻的亨利顯得很沉穩,那些大臣和他的大哥都無法掩蓋他的光彩。

    「里斯本的國力不是最強大,金雀花和法蘭克人聯手起來,我們必敗無疑。」

    一個臣子有些不耐煩的道:「是的殿下,這些我們都知道,可我們更想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這人是亨利大哥的親信。

    亨利點點頭:「好吧,那麼我將會告訴你們明人的強大。他們的人口很多,而且國力鼎盛,人人能吃飽,穿的至少體面。他們的海岸線很長,這會讓他們有很多適合造船的地方……」

    「他們的軍隊,我們想知道他們的軍隊怎麼樣!」

    面對這些不耐煩,亨利依舊從容的道:「他們的軍隊很強大,火器也裝備了陸軍,而且很精銳,我感覺他們的精銳部隊……比如說那位伯爵指揮的一支軍隊,叫做什麼聚寶山,那支軍隊讓人相信前方就算是深淵,只要有命令,他們依舊會一一掉下去。」

    「可怕的軍隊。」

    亨利看到有人驚訝,就笑道:「是的,還有那位伯爵,他在陸地上戰無不勝,可在大海上依舊表現的像是一頭巨獸。」

    「他從不缺乏耐心,從我們在北平城裡他一直不管就能看得出來,他可以為了某個目標而長期忍耐,這很可怕。」

    國王也忍不住問道:「他在大明的地位如何?」

    「是皇帝的寵臣,以及大明的名將。」

    亨利看到有些人的神色帶著悻悻然,就告誡道:「那是個瘋子,冷靜的瘋子,一旦里斯本激怒了他,相信我,他會讓我們付出噩夢般的代價。」

    「他管戰爭?」

    一個臣子問道。

    亨利點頭道:「是的,至少他能影響皇帝對外作戰的決定。」

    「好吧,這是一個嗜血的惡魔,我想我知道了些什麼。」

    國王起身活動了一下發酸的雙腿,看著穹頂說道:「那是個巨大的國家,有冷酷的皇帝,有嗜血的名將,有善戰的軍隊,以及體面的百姓,我們有什麼?」

    里斯本一無所有!

    群臣一直在等著國王做出判斷,而現在他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大部分人鬆了一口氣,小部分人卻面色難看。

    亨利知道那些人的底細,都是對外擴張的狂熱分子。

    國王更清楚這些,所以他說道:「給他們補給和修補船隻,然後讓他們趕緊走。」

    「是的陛下,金雀花和法蘭克肯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聽到這個消息。」

    這話讓大家都笑了笑,哪怕是損失慘重,可面對兩個大國更多的損失,這裡的君臣都有些開心。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3 22:4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33章 送行,南北均安

    秋季的金陵城中多了幾分豐收的歡喜。 .

    大明的主糧以前是米麥,後來又多了個土豆,甚至外面還有消息說嘉蔬署在弄一種和土豆不相上下的豐產作物。

    換做是二十年前,這個消息能讓人趨之若鶩,人人談論打聽。

    可現在有了土豆,吃不飽的人家只會被人譏笑。

    天才剛亮,金陵城漸漸的醒了過來。

    現在能吃得起早餐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在自家做了。

    外面的早餐品類很多,但最多的還是麵食。

    麵食最大眾化的自然是餅和面條,可這是老黃曆,現在的北方麵食早就不是吳下阿蒙了。

    油餅是大家的心頭好,吃著過癮。一嘴咬下去,那股子油香直透鼻端。再從鼻端侵入大腦,加上被油炸逼出來的面香,那味道能讓人止不住繼續吃的**。

    早餐攤子就是一塊門板,下面用兩個高凳子架著。

    門板就是操作台,邊上一個雙眼爐子,一個大的煮著豆漿,一個小的在烙餅。

    在操持著這一切的是個半大孩子。

    秋天的清晨有些微冷,那孩子舀了點豬油在平底鍋裡,然後把攤好的餅順著放下去。

    鍋裡頓時青煙冒起,滋滋作響。

    香味瀰漫開來,方醒坐在邊上的長凳上吸吸鼻子,說道:「別弄糊了啊!油渣有沒有?加一點。」

    這裡有三張窄桌子,現在都坐滿了人。

    這些人大多是在城中有活的,必須要趕時辰,所以吃的很快。

    滾燙的豆漿喝一口身體就暖幾分,一時間周圍都是吸吸溜溜的聲音,可那些人都在看著方醒和坐在他左右的家丁。

    「兄弟是有錢人啊!」

    一個看模樣家境不大好的大漢豔羨的看著少年在一個碗裡抓了一小把油渣放在麵餅上,然後用鍋鏟壓了進去,就有些流口水。

    方醒笑道:「你也吃得起!」

    大漢搖搖頭道:「捨不得,有那錢還是留著,給孩子買塊糖也好。」

    那邊少年見油渣都陷進了生面裡,就用鍋鏟翻轉了一下油餅。

    「滋……」

    油渣受熱發出了更大的聲音,然後香味漸漸瀰漫。

    方醒眯眼聞著這股香味,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別糊了啊!」

    少年壓壓油餅,回頭皺眉看著方醒,說道:「我知道火候!」

    方醒訕訕的道:「好,我不過是擔心糊了。」

    少年哼了一聲,熟練的再次給油餅翻身。

    此刻油餅已經變成了黃色,然後又帶了些灰色,看著不好看,卻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稍後油餅就好了,少年用竹刀把餅分成四塊,問方醒:「要不要辣醬?」

    「要,多一些。」

    方醒搓著手等不及了,少年見了自信的笑了笑,然後把辣醬抹在油餅上,盛在一個碟子裡送過來。

    「豆漿來一碗。」

    方醒夾起一塊油餅幸福的咬了一口,油渣在嘴裡爆開,甚至能感到絲絲豬油在嘴裡流淌。然後油香夾雜著面香猛地爆發出來,在嘴裡到處瀰漫。

    方醒閉上眼緩緩的咀嚼著,等身前傳來放東西的聲音時,他順手一摸,端起豆漿送到嘴邊。

    滾燙的豆漿沒有糖,但入口那濃郁的豆香沖刷著被油餅香味霸佔的口腔,方醒頓時覺得人生至此已經圓滿了。、

    一個男子悄然走過來,辛老七回頭看了一眼,眼中的警惕漸漸消散。

    男子走到方醒的身後,低聲道:「伯爺,名冊上的人都拿下了。」

    方醒在喝豆漿,聞言咬了一口油餅,滿足的眯眼點點頭。

    身後的男子轉身離去,方醒吃了油餅,然後就往駐地走。

    「老爺,不去兵部了嗎?」

    方醒搖搖頭道:「大事定矣,現在最好的就是溫和,而我在這裡就是威懾,上下都不安穩。」

    ……

    隨著各地消息的彙總,大明南方的情況漸漸穩定。

    造反的不是死就是被抓,等著時機送到船上去,然後一路去海外,為大明的海外發展貢獻力量。

    但是金陵城中的氣氛依舊緊張,因為方醒還在。

    黃儉身死是一件小事,可卻被方醒弄成了大事。

    作為南方名士的汪元居然毒殺了自己的弟子,還是幫襯了自己多年的弟子。

    南方震驚!

    都查院,劉觀早飯吃的也是油餅,比方醒的高檔些,因為有餡。

    但是有餡的油餅吃了之後有些後遺症。

    都查院前,特意召集而來的百姓都在看著劉觀。

    劉觀覺得有些燒心,胃部也有些灼熱,很難受。

    早餐在他的胃部翻湧著,然後湧動到咽喉,他不禁打個嗝,然後混合著胃液的油餅就回到了嘴裡。

    他把油餅嚥了回去,定定神,說道:「汪元毒殺黃儉罪證確鑿,他也供認不諱,此案重大,涉及人倫,應該讓大明上下都知道,引以為戒。」

    那些百姓被驅趕來都有些不滿,但是聽到這個話題之後就有些興奮。

    人倫慘劇讓人唏噓之餘,八卦卻是免不了的。

    汪元被抓在金陵城中引發了一陣騷動,那些士紳們都在鼓噪。

    方醒當時沒管,等那些人鼓噪說這是方醒公報私仇,引得百姓紛紛猜疑時,才把汪元的罪證放出去,一時金陵寂然。

    「汪元從文皇帝時就在謀劃不軌,他資助文方等人成名,然後又利用自己的人脈把文方二人送到了仁皇帝的身邊……」

    這是秘辛,百姓們都精神奕奕的在聽著,被趕來的牢騷都消散了。

    劉觀覺得胸腹處被灼燒著,他皺眉道:「文方等人謀逆,汪元知道自己危險了,就開始了蟄伏。」

    「老賊!」

    有人罵了一聲,然後悚然而驚。

    按照往日的規矩,這等行徑會被揪出來示眾。

    可邊上的衙役和軍士們都沒動靜。

    劉觀更沒動靜,說道:「苦心孤詣想謀逆,這是什麼名士?」

    見先前有人說話都沒人管,有人就喊道:「大人,有人說名士和名妓一個道理,都是要名聲大才好。」

    這話太粗俗了,邊上有軍士目視劉觀,卻沒得到動手的暗示。

    於是百姓們的膽子就更大了。

    「別把名妓給看低了,名妓好歹得有操守,今日從了這個,明日從了那個,那不是名妓,半掩門的都比她好。」

    一陣笑聲之後,見劉觀不管,有人就說的更刺果了些。

    「名妓還得練本事,床上的本事不好,什麼名頭都沒人搭理。可名士……」

    「有的名妓可是賣藝不賣身的,就和有的名士一般,道貌岸然,名氣比誰的都好,都大,可暗地裡誰知道里面的齷齪!」

    「男盜女娼罷了,我呸!」

    劉觀在忍著胸腹處的難受,對越來越熱烈的探討壓根不管。

    「自古名士如名妓,都是半夜翻牆頭啊!」

    ……

    「.…汪元的名聲臭了,連帶那些所謂的名士都不敢出門,不然會被百姓譏笑。」

    「如今城中對士紳都不怎麼尊重,再也不見那些人作威作福的景象。」

    方醒點點頭,說道:「從開始的激憤到現在的斯文掃地,他們名聲掃地。以往他們還能利用輿論造勢,扳回局勢,可見朝中的邸報已經連發了三期,士紳的『忠心』袒露無疑,沒人會聽從他們的蠱惑。」

    方醒很滿意,然後叫了金陵官員來,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

    隨後他要回京的消息就傳遍了金陵,然後慢慢往整個南方蔓延。

    金陵城的情緒很複雜,大抵一半挽留,一半巴不得他趕緊滾蛋。

    曹安來求見被方醒拒絕了。

    到了他這個地步,許多事情都得要看時機,過了就過了,強行再續只會給以後帶來麻煩。

    於是在一個清晨,方醒帶著聚寶山衛準備出發了。

    還沒出城,一群百姓堵在了城門裡。

    兩個老人站在前方,身後是端著盤子的大漢。

    「老爺,是踐行酒!」

    方醒心中一暖,下馬緩步過去。

    兩個老人拱手,身後的百姓紛紛行禮。

    守城的軍士站在邊上看著這一幕有些莫名的歡喜。

    「興和伯辛苦。」

    一個老人回身拿了一碗酒,另一個老人說道:「有人見血不滿,有人少了好處不滿,可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南方肅然一清便是從伯爺開始……」

    方醒看著那些百姓低著頭的模樣,心中知道這是真的踐行。

    他們怕被那些士紳們看到自己的模樣,怕被事後報復,可依舊來了。

    可清理田畝之後,今年他們就會少交不少賦稅。

    這就是好處,百姓只看這個,誰能給他們好處他們就相信誰。

    這種現實而樸素的好惡觀沒什麼研究價值,卻值得每個官員去深思,去探究。

    方醒心中激盪,接過酒碗,仰頭就干了。

    酒水順著他的下巴流淌下來,咽喉在不停的湧動。

    他喝完了這碗酒,微笑道:「多謝各位相送,不管旁人怎麼看,可日子會慢慢的過去,大家都會慢慢的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大明……」

    他把碗放回去,看著這些人說道:「大明會越來越好,而你們的日子,也將會越來越好。」

    有老人為他牽馬,方醒惶恐,卻推辭不得。

    上馬後他拱手道:「一家好不是真的好,千家萬戶笑開顏,這才是陛下的初衷,只希望南北一體,都沐浴在一片陽光之下。」

    「興和伯慢行……」

    眾人閃開道路,都齊齊躬身。

    方醒出城,見城外聚寶山衛已經集結完畢,就匯合在一起。

    腳步聲遠去,那些百姓才漸漸散去。

    「最新的見明報來了!」

    太陽高掛在空中,一匹馬進了城,在城門處停住,有兩個年輕人接過了一個竹筒。

    打開竹筒,裡面就是見明報。

    他們把報紙貼在門裡的牆壁上,漸漸的周圍圍攏了些人。

    「.…這一期的標題文章南北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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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