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808024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0 15:36
第2354章 人生只是一場演出

    翰林院侍講宋檢被人打斷了雙腿,這個彈劾方醒最瘋狂的官員之一完蛋了。

    當東廠的人把他拖回去時,宋檢忘卻了痛苦,也沒敢喊冤的模樣讓人知道他不乾淨。

    這是來自於方醒的報復,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動手的就是陛下身邊的那個葉落雪,當年黃儼謀逆時他保護過咱們。」

    雖然外間認識葉落雪的人幾乎沒有,可僅憑著那句特別俊美,和辛老七在一起的描述,楊榮就判斷出了葉落雪的身份。

    「他和辛老七在一起,而且是公然動手,那就是沒準備隱瞞。」

    楊士奇覺得事情有些失去了控制。

    楊溥冷冷的道:「此事應該以林詹被打而終結,可陛下終究是忍不下那口氣,就派了他去。這代表著陛下的不滿,所以都察院該收斂了。還有那些人,什麼都不知道,居然也敢跟著都察院彈劾,這是覺得國朝的奏章都是廢紙嗎?」

    金幼孜也不滿的道:「在咱們這個位置才知道士紳在幹什麼,收取投獻和詭寄就是在喝大明的血,此時見不到危機,可百年後如何?」

    「陛下要清理這些是好事,哪怕手段激烈了些。可為政者在許多時候都只能使用霹靂手段,心慈手軟那是在埋葬大明。」

    「他們在鬧什麼?不該拿到的東西,那和貪腐有何差別?人人都去貪腐,大明能支撐幾年?」

    金幼孜對最近的彈劾風潮很是反對,甚至還建議皇帝把那些奏章全部漂沒了。

    作為輔政學士,他們再討厭方醒,可也會知道顧全大局。

    「大明目前需要的是穩定,在沒有外敵的威脅之下,正是積蓄國力的時機。家國家國,士紳們既然享受了許多好處,那就應當先國後家,不然聖賢的學問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還怎麼有臉以天下為己任?」

    金幼孜的話引發了共鳴,連楊溥都在看到南北清理的結果之後,已經徹底的轉換了立場,變成了堅定的支持者。

    「托北方土豆豐產和奴兒干都司的福,北方以後怕是不會缺糧了。」

    楊榮看事情的角度和大家有些細微的差別,更高瞻遠矚。

    「北方的糧倉差不多快滿了,明年南方的糧食會持續減少北運,所以本官已經建議陛下明年在整個大明減免糧稅。」

    ……

    「方醒果然是武人,哈哈哈哈!」

    漢王府裡,朱高煦正在喝酒看美人跳舞。

    這一隊舞女是最近瀛洲那邊送來的,很是乖巧。

    來報信的常建勳尷尬的道:「殿下,秦樓被封了。」

    那是多少男人的聖地啊!

    一個舞女漸漸靠近了朱高煦,她的腰肢跟隨著鼓聲在急速的扭動著,漸漸的把渾圓的臀部朝向了朱高煦。

    朱高煦冷冷的看著,說道:「瀛洲女子,別想著生下本王的孩子!你們不配!」

    「滾!」

    有人帶著舞女們走了,朱高煦才說道:「方醒這是在一箭雙鵰,本王就說他怎麼回來沒對付秦樓,原來是在這等著呢!果然是寬宏大量。」

    土豆差點在秦樓失去了第一次,方醒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那個地方。

    秦樓被封,一時間讓許多男人如喪考妣,甚至有人在秦樓外面逗留,只為了一個答案。

    但是秦樓是被東廠封的,沒人敢去東廠問何時能重新開門,所以年前的京城注定是要少了幾分嫵媚。

    方醒絲毫沒有成為男人公敵的覺悟,因為他正在等著林詹。

    午飯的時間到了,林詹自然是要出來。

    有人在家裡帶了飯菜,中午加熱一下即可,可林詹卻不願意麻煩。

    他出了都察院,站在街邊想著去哪裡吃飯。

    神仙居自然是不會去的,他想起了昨日幾個同僚說的一家酒樓,就準備過去。

    他剛側身就看到了方醒。

    「你想幹什麼?」

    林詹的第一反應就是提高了嗓門叫喊著,然後看看左右,想尋人來撐腰。

    方醒緩緩走過來,林詹不停在給自己打氣,但也只維持了個不退不進而已。

    「你很好,沒有貪腐。」

    方醒的第一句話就讓林詹大笑了起來。

    邊上有人認出了方醒,而這裡是三法司的地盤,想起方醒和都察院的恩怨,自然能引人關注。

    「是的,本官不貪,剛正不阿。方醒,你想用權勢壓人嗎?那就來吧,看看本官怕是不怕!」

    邊上的人都覺得事情開始有趣了,方醒肯定是騎虎難下。

    這樣一位清官不該大肆宣揚嗎?而且還是方醒認定的。把自己的仇人說成是清官,這是耿直還是傻?

    這下怕是連皇帝都要撓頭吧。

    這不是蒙元,也不是以後,所以批龍鱗不是什麼稀罕事,更不必擔心皇帝會雷霆震怒,一刀把進諫者剁了,或是被流放到塞外苦寒之地,和那些野人為伍。

    這裡是三法司的衙門所在地,此刻出來的官吏不少,大家連飯都顧不得去吃,都在看著這邊。

    方醒說道:「是,你不貪,因為你貪的是名,求直名。」

    求直名有錯嗎?

    林詹依舊是有恃無恐。

    方醒並未憤怒,很平靜的道:「南北清理導致士紳和官員憤怒,你看到了這個機會,於是就第一個彈劾本伯。」

    彈劾你有錯嗎?

    「彈劾本伯的人多了去,可清理投獻乃是朝中一致認定的大事。大事當前,你捕風捉影的彈劾本伯,居心何在?」

    方醒的話漸漸深入,林詹冷冷的道:「御史有監察之責,興和伯,你和新鄉郡王親密,這是何意?還有,這裡是京城,不是雲南,聚寶山衛一直在你的麾下效命,這是什麼?藩鎮?」

    林詹避開了投獻的事,只說方醒有權臣或是圖謀不軌的嫌疑。

    方醒說道:「新鄉郡王和本伯的關係不錯,這眾人皆知。而聚寶山衛乃是保護京城,保護陛下的重要力量,你以為誰都能去執掌嗎?」

    方醒見林詹依舊不為所動,就說道:「本伯解釋這些並不是心虛,你也沒有資格讓本伯來親自解釋。本伯只想告訴你,捕風捉影就可以彈劾人這種規矩對本伯無效,你要倒霉了。」

    林詹有些吃驚,卻只是冷笑著說道:「興和伯盡可利用權勢打壓下官,且看這世間是否還有錚錚鐵骨在!」

    好!

    這是幻想出來的,也是感受出來的叫好。

    方醒嘆息道:「本伯若是想弄你,晚上下手就是了,意外很多,誰能想到本伯的頭上來?」

    這話沒人敢質疑。

    沒人敢質疑方醒在這方面的手段!

    所以林詹的面色一白。

    邊上的人都有些失望。

    一般人遇到這等事時,首先最想看到的是徹底鬧掰了。

    鬧吧,林詹大義凜然,方醒暗自下手,然後京城嘩然。

    別人的生死與我何干?

    生死只是演出,熱鬧才是王道。

    林詹面色蒼白,依舊倔強。

    方醒讚道:「人生就是一場演出,而你顯然是想給自己的角色加些戲份,很大膽,很無謂,那本伯就成全你又有何妨!」

    方醒再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那些旁觀的人都止住了嘀咕,目送著方醒遠去。

    「這是什麼意思?」

    有人不解的問道。

    「興和伯的意思是說林大人要出幺蛾子,那麼他老人家也隨意,大家看看誰更厲害罷了。」

    「不對,好像說的是林大人的彈劾並不是真憑實據,而是想求名。」

    「求名?」

    「對,求名。」

    「那麼林大人要出名了嗎?」

    「興和伯當眾許諾,那是當然,否則臉面都沒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3 00:2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55章 殺伐果斷有劉觀

    方醒很親切的去見了林詹,卻沒有動手,這讓無數人大跌眼鏡。

    葉落雪敢踢斷宋檢的雙腿,方醒就敢當街毆人致死。

    沒人懷疑這個論斷,所以林詹居然活生生的回到了都察院讓人大跌眼鏡。

    隨後不斷傳來消息,讓人完全傻了。

    「陛下,京城三十餘位官員遇襲,其中二十餘人有罪,十餘人無罪,動手的人大半是興和伯的家丁!」

    楊榮理解方醒反擊的必要性,可一次三十餘人被打斷手腳,這影響太壞了。

    朱瞻基在畫畫,聞言沒有抬頭,淡淡的道:「李集貪腐三千餘貫,蕭復貪腐一千餘貫,為人掩飾。其餘種種皆是有罪在身,有的能拿人,有的沒有證據,但從別的地方已經證實,你以為如何?」

    楊榮心中一驚,這個消息他確實是不知道。

    他覺得自己聽到消息就來進諫的舉動有些過激了,按照他的瞭解,方醒做事都是事先有了底稿,那些人多半都有錯處。

    可這等激化矛盾的手段要不得啊!

    楊榮說道:「陛下,臣以為此事當緩緩壓下去,興和伯突然暴起,雖然暫時嚇住了不少人,可卻不是解決問題之道啊!」

    他抬頭看了一眼,看到的卻是冷漠。

    「什麼解決之道?」

    現在的朱瞻基再也不見剛登基時對文官的客氣和親熱了,若是在以前,他肯定會叫人弄了墩子給楊榮坐,順便弄杯茶給他喝。

    可現在座位沒了,茶水也少見了。

    這就是成熟。

    讓文官痛苦的成熟,卻對大明是幸事的成熟。

    在方醒看來,若非是已經形成了一套成熟的制衡制度,帝王最好還是和臣子保持些距離為好,免得到時候下不去手。

    楊榮懨懨而去,隨後有人來給皇帝稟告事情。

    「陛下,有一個家中有三個小妾,最小一個小妾只有十三歲,興和伯大怒,親自動手,還說什麼要打斷他的第三條腿,然後送進宮裡伺候陛下。」

    這等八卦原本是到不了這裡,奈何那位官員是五品,而且被方醒當街用腳碾壓了第三條腿,那慘嚎聲據說能讓人做噩夢。

    俞佳有些不以為然,覺得方醒做事越發的沒有規矩,太跋扈了。

    「畜生!」

    朱瞻基的眼中多了憤怒,說道:「朕早就說過女子成親不得低於十五歲,最好是十八以後,可總有些人喜歡行那畜生之事,不,是比畜生還不如,該殺!」

    皇帝的怒火來的又快又急,很快正在家裡養傷的那位五品官的家就被破門而入,在那些驚訝的目光中,東廠的番子們如狼似虎的衝了進去。

    當那官員被死狗般的拖出來時,家眷哭嚎也沒用,只能慶幸不是抄家,更沒有家眷跟著被抓捕。

    東廠的人還不忘宣傳了一番婚戀觀:十五歲以下的不算是成人,嫁出去的就是畜生。

    那位官員本來罪名不大,最多就是被革職而已,可就因為一件事被廢掉了,那個地方傷勢過重,最終還是挨了一刀,雖然僥倖不死,但還是被流放到了海外。

    而方醒依舊無恙。

    王彰很絕望的迎來了林詹的哀求,可他卻發現自己毫無辦法。

    風聞奏事的作風他也很噁心,可這是慣例,他只得忍了。

    可林詹的彈劾卻有攪亂朝政,攪亂大明的嫌疑,這一點王彰非常清楚,所以才會在林詹被方醒打了之後沒有做出更激烈的反應。

    他冷冷的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罪魁禍首,說道:「你只管好生回家待著,若是有什麼岔子,陛下會為你做主。」

    這是甩鍋的意思。

    林詹心中冰冷,但卻沒有後悔自己的舉動。

    正當他準備慷慨激昂的發表一番言論時,外面衝進來一個小吏,狂喜的道「大人回來了。」

    林詹的心一下冷成了冰塊,而以往厭惡劉觀的王彰卻意外的感到了驚喜。

    都察院亂作一團,而他卻壓不下去,劉觀的到來就是及時雨啊!

    劉觀在路上就得知了彈劾方醒和方政的事,所以進城就直奔都察院,而不是先去面聖。

    這是極為果敢的舉動,但王彰知道,在此刻,劉觀的決定再正確不過了。

    王彰迎了出去,才出了自己值房的門,就看到了疲憊的劉觀。

    劉觀的身上幾乎全被塵土給覆蓋了,臉上看著灰濛蒙的。

    他見到王彰後就止步問道:「林詹呢?」

    他的目光炯炯,語氣堅定,讓壓著王彰許久的惶然漸漸消散。

    林詹已經出來了,他滿臉悲憤的想打動劉觀。

    「大人,下官……」

    「什麼下官?」

    劉觀打斷了他的話,冷峻的道:「本官在路上就審過你的彈劾奏章,牽強附會,一派胡言,這是想求名?」

    王彰隱晦的點點頭,林詹惶然道:「大人,下官全是一片公心。」

    「公心?」

    此刻都察院的官吏都出來迎接自家老大,劉觀面色嚴峻的說道:「值此清理投獻的時刻,莫說是興和伯沒有那些罪名,就算是有,那也得憋著,等事情安穩了再說!」

    王彰以往看不起劉觀,覺得這是個小人。

    可在此刻,王彰卻心悅誠服的拱手道:「大人高見。」

    他早就知道這個結果,卻不敢說出來,就是擔心會攪亂都察院內部的士氣。

    可劉觀說完之後,大部分御史都紛紛點頭。

    這是為何?

    王彰想分析一下原因,等看到魚貫而入的那些跟著劉觀南下的御史之後,心中漸漸明悟。

    不是每個人都是林詹這等為了求名而不惜一死的傢伙,在劉觀帶著都察院的『主力』回歸之後,誰都害怕被列入整頓的名單。

    劉觀一來就壓住了都察院,他看著林詹說道:「你的功名心太過炙熱,太想成名,可都察院不是誰的墊腳石,所以離開吧,本官在此宣告,你已經不是都察院的人了。」

    林詹如喪考妣,大家對劉觀的殺伐果斷也心生凜然。

    而且劉觀為何要為方醒出頭?

    按照大家的分析,劉觀最好的處置方式就是置之不理,然後等待方醒的求援,或是陛下的指示,這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可劉觀卻就像是一個正義的使者般的突然降臨,然後一番話就把都察院上下給鎮住了,並把林詹踢出了都察院的體系之外。

    是的,解職需要朱瞻基同意,吏部批准,可誰都知道此事已經是妥了。

    劉觀回來了,隨行的還有俘虜。

    ……

    「劉觀那麼果決?」

    方醒正在城門內看著俘虜進城。

    北平作為大明的京城,這是第一次有那麼多異國模樣的俘虜進城。

    那些俘虜看樣子還好,至少健康沒問題。

    京城諸衛都被調動起來了,城裡城外都在戒備。

    百姓們聞訊趕來,他們站在街道兩邊在看著。

    那些泰西俘虜蓬頭垢面的進了城門,然後忘記了害怕,好奇而貪婪的看著大明的京城。

    那些圍觀的百姓並沒有什麼見到異族人的膽怯,反而是很輕蔑,若非有人阻攔,各種雜物都會飛過去。

    「泰西人看著都是一個樣啊!」

    在此刻無人覺得這些泰西人高人一等,心生怯意

    「只是一群野人罷了,膽敢冒犯大明,沒被丟進海裡就算是興和伯仁慈了。」

    「是啊!興和伯以前喜歡鑄京觀,可海上沒辦法啊!」

    「不,據說是興和伯最近幾年在齋戒,所以才手下留情。」

    在百姓的眼中,這些俘虜能留下性命真的可以去廟裡拜佛了。

    而在方醒的眼中,這些都是上好的勞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8-8-3 00:24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56章 兩面徐景昌

    一隊隊俘虜溫順的進了京城,沒有人認出站在左邊的那個男子就是擊敗他們的方醒。

    朱瞻基拒絕了獻俘儀式,他覺得此刻的大明武功鼎盛,無需刻意彰顯。

    方醒在思索著這些人的未來命運,他放走了三國使者,特別是放走了那個亨利,本質上還是想要恐嚇泰西人。

    一場大戰葬送了泰西三國聯軍,這是武力威懾。

    而亨利等人對大明的初步瞭解則是恐嚇,軟實力的恐嚇。

    大明目前需要和平,這是個讓人痛苦的決定。

    正如同南邊清理投獻引發的波動一般,後續連續不斷的革新依舊有引發動亂的危險。

    內部革新的同時開啟大戰,而且還是遠征,這個風險連方醒都不敢接受。

    但這是值得的!

    方醒一直覺得要先苦修內功,等內外兼修之後,那才是讓世界震驚的時刻。

    而修煉內功不但要發展經濟,應當是教育為先,培育出一代代有著明確目標、富有勇氣和擁有正確思想觀念的百姓,這個才是萬世之基。

    方醒從開始的無意,到後面的有意,他沒有放過任何機會,一直在推進科學的傳播,為此不惜成為士紳公敵。

    現在的科學在不斷傳播,越來越多的人願意拿起書本,聽著那些老師們的授課。

    是的,現在已經出現了一種另類的私塾,這些私塾不但在教授儒學,也在教授科學。

    這是一個逐漸出現的變化和現象,但是在南北大清理的背景下卻被暫時忽略了。

    方醒覺得這個忽略不會持續的太久,那些反科學的人遲早會發動攻擊。

    「這是一場大勝,卻悄無聲息。德華,對此你可有怨言?」

    方醒沒有回身,說道:「哪來的怨言,功名利祿夠用就行。人前顯貴,人後受罪,我何苦如此?一家子好好的過日子不好嗎,有敵人就領軍出戰,歸來卸甲享受天倫,這才是人生啊!」

    徐景昌走到了他的左手邊,和他並肩看著進城的俘虜。

    「人這一輩子就幾十年,而且五十歲前必須要享受夠了,否則等老了你還想享受什麼?」

    徐景昌一臉正色的說著大道理,讓方醒也不禁傾聽著。

    「徐家的祖訓就是平安是福。瞎折騰沒好事。」

    人生苦短,時光易逝。

    徐景昌有些惆悵的道:「我覺得自己老了,因為我經常會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那時候懵懂,但卻快活。如今有美女,有美酒,權勢雖說不大,可沒人敢欺負咱們,可依舊不快活啊!」

    這是消極的看法,佛道都不乏這種引導,要求人們善良,或是要求人們修來世。

    俘虜一隊隊的繼續進來,百姓們看的倦了,有人說沒意思,於是不少人都散了。

    征戰草原時的獻俘引起了轟動,而泰西聯軍的俘虜進城卻沒意思。

    這些心態值得去探究,去看看是驕傲還是麻木,或是覺得足夠安全了之後的漫不經心。

    「劉觀回來了,都察院也該安靜了,可我總覺得大家都坐在火堆上,不小心就會被焚燒。」

    徐景昌已經習慣了富貴,隨著年紀的增加,他越發的不喜歡冒險了。

    方醒也覺得沒意思,他和徐景昌擠出人群,因為後面人不少,就進了一個巷子,準備繞過去。

    巷子裡冷颼颼的,不時能聽到圍牆裡有孩子的喊聲,微微消去了些許蕭瑟。

    徐景昌自然不可能有空來看俘虜進城遊街,他是來接貨。

    「看來南邊的行程被耽誤了,這批蔗糖可不能出岔子啊!不然哥哥我可就得上吊了。」

    徐景昌問了才從南方歸來的方醒。

    見他著急,方醒就揶揄道:「你方才還說什麼平安是福,一輩子就這麼三兩下過去了,怎麼還對錢財那麼著緊?」

    徐景昌嘆道:「家中一大堆人要養啊!爵祿是萬萬不夠的,加上那些田地的出產也夠嗆,只能寄希望於生意了。話說……我家的田地可是被收了許多,陛下怎麼也不下旨褒獎一番?」

    這貨前面就像是高僧般的唏噓人生,此刻卻又化身為利慾熏心之輩,讓人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不過方醒卻知道這種心態:內心想少些紅塵煩擾,可骨子裡卻是不甘寂寞。

    「陛下要看天下,你只是個混飯吃的,陛下哪會關注你!」

    方醒輕飄飄的打擊了徐景昌,然後就進了宮。

    進宮的時候他恰好遇到了劉觀。

    兩人一路進去,劉觀低聲說著他走後南方的一些事。

    「……那些士紳見你走了就有些要鬧騰,想翻盤的意思,結果軍隊在金陵街頭走了一圈,全都消停了。」

    「那些百姓不滿意,總說自家弄了些好處朝中也不待見,非要拿回去,可見不是真的憫農。」

    方醒覺得劉觀不該是一臉憂國憂民的模樣,但自從成為帝黨之後,他就在這條路上越行越遠了。

    原先大家口中的奸臣在為了皇帝的意志而奔波,這個有些黑色幽默的意思。

    等見到朱瞻基後,劉觀先述職,說了南方目前的情況。

    朱瞻基聽著劉觀的講述,神色柔和了些,顯得極為滿意。

    什麼忠臣奸臣,在皇帝的眼中,只有對江山有用的才是忠臣,餘者不是庸才就是蠢貨,

    「你此次在南方行事果斷,很是壓住了官場上的一些歪風邪氣,朕心中歡喜啊!南方一定,大局就定了,此後只需緩緩而行,不激進,大明的未來必然可期。」

    朱瞻基溫言誇讚了劉觀,最後還賞了一枚銀印章。

    劉觀滿心歡喜的走了,看得出來,他的歡喜是發自內心。

    朱瞻基感慨道:「人人都說劉觀是奸臣,是佞臣,早一日罷了他的官,大明就多一分元氣。朕以往也深以為然,等慢慢的一琢磨,卻發現許多所謂的忠臣都不干事,或是不干實事,奸臣反而是能吏。」

    「咄咄怪事啊!」

    朱瞻基帶著些許譏諷的道:「劉觀此次回來,大概會有人罵他是朕的狗腿子吧,那些大多自詡忠臣,可惜朕深厭之。」

    方醒覺得這很好笑,無數人自稱是忠臣,他們結成團夥,為自己,為同夥爭取各種好處,然後大家抱團自稱忠臣。

    這樣的忠臣有史以來絡繹不絕,及至明末時蔚為壯觀,那些『忠臣』們成功的把皇帝給忽悠住了,大明成為了他們的玩具。

    而這也是明朝唯一一個被那些『忠臣』忽悠住的皇帝,於是大明最終就被那些『忠臣』們忽悠到了亡國的境遇。

    到了最後,那些『忠臣』們紛紛轉進投降,反而是閹黨殉國。

    這也是黑色笑話,卻讓人笑不出來。

    「水太涼啊!」

    方醒說了一個朱瞻基不懂的典故,「南邊大勢已定,軍隊穩住即可,後續還得要慢慢的磨,把那些怨氣慢慢的磨去。」

    說到這個,方醒難免要發些牢騷:「由此可以看出,朝中的政策不可輕出,要慎重啊!」

    當初老朱出了這個幫扶寒門,鼓勵讀書的優惠政策本意極好,可耐不住那幫子讀書人貪心不足,大家上下其手,漸漸的就把自家洗成了寒門。

    這是自家祖宗的錯,朱瞻基只得掩飾道:「優待是好的,只是下面的官吏監控不理,甚至是勾結起來牟利。所以任何政策,不管它再好,可也得要官吏得力,否則就有可能會害民。」
V123210 發表於 2018-8-3 00:24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57章 兩難的皇帝

    胡善祥最近喜歡上了養花草。

    養花草看似簡單,可每天都要花時間去澆水,甚至是施肥,至於修剪枝葉更是常事。

    坤寧宮裡養了不少花草,有專門的太監宮女伺候著,也算是一個正式職業。

    冬天花草沒啥要弄的,胡善祥只是巡視一番。

    端端牽著玉米跟在她的身後轉,兩個孩子沒有多少耐心,就到處找小蟲子。

    「姐姐,這裡有蟲子。」

    玉米蹲在地上,興奮的撿起了一隻黑色蟲子的屍體對端端歡呼著。

    端端皺眉看著那個蟲子說道:「是死的,扔掉。」

    「不!」

    玉米覺得這只蟲子的屍骸就是自己的戰利品,於是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朝著前方的胡善祥跑去。

    「母后,蟲子!」

    胡善祥在看著一盆死寂的花,面色凝淡淡的,有些憂鬱。

    聽到孩子歡喜的聲音,她微微一笑,然後就看到了雀尾進來。

    「娘娘,陛下要公主和殿下去,好像要出宮。」

    胡善祥的笑容收了些,問道:「去哪裡?」

    這話問的有些越矩了,雀尾為難的道:「不知道,不過奴婢問了他們,說是興和伯也在。」

    胡善祥放下心來,回身對兩個孩子說道:「你們的父皇要帶你們出宮玩耍。」

    玉米不懂,但聽到玩耍也很高興。

    ……

    「公主很有長姐的風範。」

    看到皇帝后,抱著玉米的嬤嬤就把他放了下來,端端就牽著他過來行禮。

    方醒很欣賞端端,朱瞻基看在眼裡,心中有些想法,但卻不好說出來。

    一行人出了皇宮,俞佳和沈石頭已經在等著了。

    一輛外表看著很普通的馬車就是端端姐弟的出行工具,可玉米卻有些茫然無措,想尋胡善祥。

    「弟弟乖,我們去打獵,回頭打些好東西給母后吃。」

    街上行人漸多,大多是在兩邊的商舖裡進進出出,討價還價的聲音不絕於耳。

    行人在左右,牛車馬車有秩序的在中間緩緩行駛,並不見誰家的車橫衝直撞

    那些百姓大多面色不錯,雖然不時見到有穿補丁衣服的,可衣不遮體卻不見了,寒冷的冬天裡,百姓們都能穿上棉衣,面帶笑容。

    朱瞻基看著這一幕,感慨的道:「朕想起了清明上河圖,那是何等的繁華,讓人悠然神往,如今大明蒸蒸日上,但還需惠及百姓,有人提議明年減少糧稅,你以為如何?」

    「各地倉庫裡的糧食堆積如山,這是好事,不過卻要注意尺度。」

    「此話怎講?」

    「要循序漸進,或是持之以恆,比如說今年減一成糧稅,明年減半成,後面減一成,這樣比較好。」

    方醒說的比較隱晦,朱瞻基卻懂了。

    「你是擔心百姓期待年年如此嗎?」

    「對。」

    方醒自家前世就是一個標準的小市民心態,所以才能對百姓的心思瞭如指掌。

    「沒有好處百姓也要活,可一旦給了好處,給了幾年,再後面不給了,或是減少許多,他們就會不滿,甚至會叫罵,有人煽動的話,他們甚至會鬧事。」

    「可這個好處以前是沒有的,他們為何要不滿?」

    朱瞻基才說話就恍然大悟:「是了,以前皇爺爺經常帶我出宮,後來有半年沒怎麼出去,當時的我就埋怨了。」

    這個比喻不恰當,不過卻也彰顯了朱瞻基對朱棣的懷念。

    一路到了方家莊,有個老漢正在負手巡查,這是莊裡那些閒的沒事的老漢們的活計,分班巡查,發現有陌生人就攔住問話,算是外圍的一道防線。

    這老漢是見過朱瞻基的,所以當場就跪下了。

    俞佳過去扶起他,低聲道:「不許多嘴,否則滿家抄斬!」

    皇帝私下出宮可不能傳的沸沸揚揚的,到時候群臣齊齊進諫,以後更是會多出無數雙眼睛盯著,那皇宮就真的成了囚籠。

    方醒卻不以為然的說道:「回家別亂說就是了,不然回頭直接扣了你家的好處。」

    方家莊的莊戶們每年都會有些好處,大多是主家發的各種東西。

    雖說現在他們都不大差錢,可一旦別人有自家無,那臉可就沒了。

    老漢壓根就不怕賈全的威脅,一直在裝傻,此刻聽了方醒的話,急忙就應了。

    這就是縣官不如現管,老漢知道方醒能護住自己,所以不怕賈全。

    「端端!」

    端端和玉米的意外到來讓張淑慧有些緊張,無憂卻是大歡喜。

    「我帶你們去看大狗。」

    小孩子總是喜歡顯擺自家,無憂現在就是想看看兩條大狗能不能嚇哭玉米,所以極為熱情。

    方醒和朱瞻基在莊上散步,賈全帶著人在遠處的兩側保護著,隨時準備隔開那些出現的莊戶。

    地面被凍得很實在,走在上面硬邦邦的。

    朱瞻基負手緩行,目光沉凝:「有人說該對勳戚動手了。」

    勳戚多有不法,只需動手就能找到證據。但除非是帝王看他不順眼,否則那些證據都會永遠的埋在故紙堆裡,不見天日。

    「誰的主意?」

    方醒覺得這個建議的時機太過微妙,有逼迫皇帝的嫌疑。

    朱瞻基淡淡的道:「動了士紳是大事,那麼混日子的勳戚,不法的勳戚該不該動?這是想讓朕丟車保帥,估摸著還有些撒嬌的意思,覺得士紳吃了大虧,就該找人來陪殺場,很有趣的建議。」

    勳戚就是皇帝最堅定的支持者,所以在朱瞻基暴露態度之前,方醒也不好說話,只能沉默。

    朱瞻基也深諳這一點,所以自顧自的說道:「勳戚以前是國朝的棟樑,至少武勳是,可火器漸漸有了替代刀槍的意思,朕卻不敢把這些火器衛所交給他們,畢竟……他們家在前,國在後,朕怕睡不安穩啊!」

    「武學出來的學員正在慢慢的控制大明軍隊,若是殺伐果斷,朕就該趁著現在並無外部威脅時清理那些武勳,可都是功臣或是功臣之後,朕也徒呼奈何啊!」

    方醒點點頭表示了同情。

    勳戚中的不少人都是在混吃等死,比如說徐家的兩位國公都是如此。

    「可他們架在上面,下面的怎麼上來?」

    朱瞻基顯得有些為難:「大明雖然不小,可朕卻不願意看到勳戚越來越多,每年的爵祿,還得要封些田地,必須是最好的,否則有人就會說朕刻薄。」

    「此次勳戚們大多主動把那些投獻的田地交了出來,更是讓朕無話可說。」

    那是不得不主動,那些勳戚為此咬碎了牙齒,卻在皇帝的威脅之下只能合著血吞了下去。

    朱瞻基彷彿不知道此事,他幽幽的道:「若說大明是個木塔,朕便是塔尖,下面就是重臣和勳戚們,田地少了,他們能去做什麼?」

    「經商。」

    方醒不負責任的建議道。

    朱瞻基沒好氣的道:「暗中那些勳戚哪家沒經商?」

    「那就爵位和爵祿遞減,除非是後人立下功勛,否則慢慢的就消散了。」

    方醒覺得世襲爵位是最扯淡的,老子英雄兒好漢在現實生活中往往是老子英雄兒混蛋。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爵位遞減,慢慢的緩衝,幾代人享受了大明的奉養,再大的功勞也該夠了吧。

    朱瞻基一腳踢飛了一塊石頭,然後右腳忍不住在地上活動著。

    「此事讓朕兩難,可和整個大明比起來,勳戚卻只是一隅,哎!難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8-3 00:24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58章 他們是英雄


    登基後的朱瞻基一直在努力,他想做到朱棣那等視萬物為工具的境界。

    開始很不錯。

    真的,不管是百官還是百姓,大家都覺得這個皇帝不錯。

    可對勳戚的處置就讓他現出了原形。

    皇帝重情不是好事。

    當然,還可以換一個說法:皇帝的心不夠狠,這很不好。

    「你們都希望朕無情,可真要無情誰願意承受?」

    朱瞻基回宮了,兩個孩子滿心歡喜,唸唸不捨的也走了。

    這是一次成功的出宮,至少在年前給了兩個孩子不少樂趣。

    過年前按理皇帝要賞賜些東西給重臣和勳戚,這個富有人情味的舉動大抵和方醒前世過年時單位發年貨是一個道理。

    這是收攬人情,增強凝聚力的舉動。

    方醒家也有,不過今年的數量和質量都有些不大好。

    「夫君,這棗子都幹了。」

    一車賞賜被張淑慧和小白清理了一遍,結果小白沒心沒肺的說皇家窮了,張淑慧卻有些擔心。

    「夫君,是不是咱們家的聖眷沒了?」

    「沒有的事,還有你別戳那個肉乾,好歹給兩條大狗留著。」

    方醒並未解釋自己的判斷,張淑慧就自己出去打聽。

    等張淑慧一陣風般的衝進了後院時,正在和無憂分堅果的方醒皺眉道:「要矜持,要有……」

    「要矜持!」

    無憂趁著方醒沒注意,就悄然把他身前的一堆堅果扒拉了一些過來,然後正經著對張淑慧說道:「娘,要淑女。」

    張淑慧沒空搭理她,有些焦急,卻又還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夫君,那些勳戚的賞賜少了好多,比咱們家的還少。」

    這是一個聽到同行家倒霉就會幸災樂禍的伯夫人,但她也會為了一些弱小而落淚。

    這就是人的兩面性。

    方醒卻喜歡這樣的妻子,他覺得這樣的女人才鮮活,並真實。

    那等木雕神像般的的女人,或是做作的女人,不管多美,他都沒有多看一眼的興致。

    所以他微笑著起身,問道:「陛下只是在發洩怒氣而已,勳戚一體,卻不好厚此薄彼,不然內部就會產生矛盾,所以咱們家只是殃及池魚。」

    張淑慧有些洩氣的道:「說是陛下昨日收到了奏章,有被俘的軍士家屬去求了地方官員,官員在年前上了奏章,陛下很是憂鬱,於是就隨意寫了賞賜。」

    方醒一怔,然後看到無憂心虛的把自己的堅果又推回來一些,就揉揉她的頭頂,然後說道:「陛下重情,覺得勳戚,特別是武勳大多有功,所以一直在猶豫不決,這份奏章……」

    這份奏章的時機很好,恰好在年前,恰好在有不少人說勳戚也該要清理一番的時候。

    「勳戚不法的多,陛下這是想敲打嗎?還是說在譏諷。」張淑慧有些不解。

    方醒的眼中多了惆悵,說道:「當年和哈烈大戰時,前鋒交戰激烈,斥候更是每日都在廝殺,只為了探聽消息,折斷對方的視線。那些被俘的都是精銳……」

    張淑慧心中一驚,說道:「不是大勝了嗎?那些俘虜沒搶回來?」

    方醒搖搖頭,眼神有些恍惚。

    他在回想著當年的大戰,語氣平靜。

    「那些俘虜大多被訊問之後處死,大戰當前,哈烈人勞師遠征,所以不可能帶著他們。剩下的非常少……錦衣衛的人已經查明了一百餘人,目前都在撒馬爾罕。」

    女人總是柔軟的,張淑慧心疼的道:「這邊都在歡呼著要過年,國泰民安,可那些為了大明廝殺的將士卻成了俘虜,再也回不來了,他們的家人得多難受啊!」

    「這只是陛下在發洩不滿,至於那些被俘的兄弟,陛下早就安排人去了撒馬爾罕,伺機出手。」

    「能救出來嗎?別到時候還折損了勇士進去。」

    女人喜歡用數量來計算一件事的正確與否,可這是戰爭。

    無憂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感受到了氣氛的凝滯,就過來站在方醒的身邊。

    方醒看到女兒乖巧,就輕聲道:「這是戰爭,有人會死去,但有人不該死,為此我們必須要付出代價去營救他們。這和輸贏無關,只是不願丟下袍澤。」

    皇帝發了年貨,不管好壞,進宮謝恩總是應該的。

    方醒到時看到了不少勳戚,加上那些文官,竟然有些大朝會的意思。

    人一多就分了派別,在皇帝到來之前大家各自扎堆。

    快過年了,御史也不想糾結這些違規的事,於是聲音漸漸的就大了起來。

    「一百多人?不多啊!」

    「是不多,大明俘虜了更多的哈烈人。」

    「怪可憐的,要不就交換吧。」

    「對,交換,咱們兩三個換一個,他們總會願意的吧?」

    一群文官在為被俘的明軍操心,武勳這邊的孟瑛說道:「派過使者去問了交換俘虜的事,哈烈人不同意,他們懼怕那些俘虜回去之後會影響民心士氣。」

    呃!

    文官那邊倒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有人就說道:「要不就花錢吧,咱們花錢把那些為國效命的將士贖回來。」

    「他們不肯。」

    孟瑛的話讓大殿內多了些冷意,文官們不自在的低下頭。

    「我們也不肯。」

    張輔介紹著軍方的態度:「他們既然還準備和大明為敵,那大明就不能用錢來交換那些被俘的將士,那對他們來說是侮辱。」

    這個邏輯很沒道理,可武勳們都紛紛點頭,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武人的血性還未消散,這是個好消息。

    隨後朱瞻基就來了。

    「要過年了,普天同樂,家家團圓,朕在此也祝諸卿來年事事順暢。」

    群臣齊聲感謝皇帝,並祝皇帝一家子過年吃好喝好,身體健康。

    朱瞻基微笑著,等群臣說完後,他漸漸的收了笑容,說道:「朕前幾日接到了一份奏章,一位母親向朕提出了請求,她想兒子了,她想在明年過年時能做飯給自己的兒子吃。她請求朕,願意用自己剩餘的壽命來奉獻給朕,只求自己的兒子能夠回歸。」

    群臣都有些懵。

    什麼時候一個民婦的請求都能在奏章裡出現了?

    而且這個請求還被皇帝珍而重之的提了出來。

    楊榮出班說道:「陛下,臣請再派使者前去哈烈。」

    這是要準備花大代價把那些俘虜贖回來。

    群臣默然,夏元吉出來說道:「陛下,快過年了,臣等可以一家團聚,歡慶佳節,可那些將士卻只能被關在黑暗的地方,吃不飽,穿不暖,臣感同身受,戶部今年頗有結餘。」

    夏元吉的話掃清了大家對錢財的擔憂,於是氣氛再度輕鬆起來。

    有人輕笑道:「陛下,哈烈人現在不富裕,咱們多給些金銀,他們肯定會見錢眼開。」

    輕鬆的氣氛漸漸蔓延,對這個年前的小插曲,大家都覺得不算是。

    朱瞻基在感受著這股氣氛,平靜的說道:「朕不準備和哈烈人交易。」

    呃!

    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既然想把那些俘虜弄回來,可哈烈人不肯交換俘虜,那不就只能用錢去贖回來嗎。

    只有方醒知道朱瞻基在想什麼。

    他想到了黑刺那空蕩蕩的營地,想到了回京見不到袍澤而茫然的武川。

    皇帝很淡然的說道:「朕的職責就是照看大明,照看萬民。將士們為國拚殺,被俘為奴,朕不能忍,不會忍,一支軍隊早就已經出發,此刻應該已經到了撒馬爾罕。」

    群臣愕然,並震驚。

    兵部尚書張本不知所措的看著皇帝,近乎於冒犯:「陛下,他們被俘了。」

    作為兵部尚書,他竟然不知道哪一支軍隊出發了。

    皇帝沒有解釋什麼,只是看著群臣,沉聲道:「他們是英雄,當有人在貪婪的侵吞著土地和財物時,他們在作戰;當有人懷抱美女,杯中裝滿了美酒時,他們在被人奴役。」

    氣氛多了些緊張和尷尬,特別是勳戚們,他們總覺得皇帝這話裡的味道不對。

    朱瞻基再次強調道:「他們是英雄,所以朕派出了軍隊去營救他們。朕會在京城等著他們,在此之前,朕只能向天祈禱,祈禱他們一切平安。」
V123210 發表於 2018-8-3 00:24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59章 肉迷人來了

    雪化了,撒馬爾罕今年的氣候有些暖和,地上竟然能見到嫩草。

    嫩草點點散落在城外,生機盎然。

    撒馬爾罕的城牆是老牆新修,經過兩代老王的修繕,加上現任的統治者篾兒干的大力投入,如今的撒馬爾罕已經成為了一座堅城。

    一隊騎兵轟隆衝進了城中,他們的盔甲上帶著許多長刀劈砍留下的痕跡,神色嚴峻。為首的在進城時說道:「後面還有騎兵。」

    「不是已經停止了嗎?怎麼還在作戰?」

    進出城門的人漸漸開始移動,有人就不解的問道。

    「雖然勝利了,可後續還需要清理。」

    「肉迷人來了嗎?」

    百姓們在議論紛紛,托篾兒幹不再向大明挑釁的福氣,哈烈已經太平許久了,得以休養生息。

    可隨著兩國之間打通了聯繫,那些商人回來時會說著肉迷戰士的勇悍,這讓哈烈人有些不安。

    這時大家都感覺到了腳下傳來的震動,紛紛看向城外。

    守門的軍士開始驅散人群,城牆上有人在高喊著:「是騎兵,最少兩千!」

    「不是我們的人!」

    氣氛一下就緊張了起來,原本要出城的人都躲了回去,有人喊著趕緊關門。

    「剛才的人怎麼說的?」

    「說後面還有騎兵!」

    於是大家漸漸的放下心來,隨著城頭上的喊叫在關注著遠方。

    今天比較潮濕,所以看不到煙塵滾滾。

    當震動越來越大時,遠方終於出現了一群騎兵。

    這些騎兵的盔甲和哈烈區別很大,但他們並未拔出長刀,並且減慢了馬速,表明了自己的無害。

    「是肉迷人!」

    當有人辨認出了騎兵們的旗幟時,那些百姓都縮進了城裡,沒敢再出來。

    「三千人。」

    陳登看了外面一眼,低頭讓自己那冷漠的眼神避開了一個軍士的視線,然後低聲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王琰相信陳登的判斷,他看了在在對面人群中一臉好奇的肖顧偉一眼,嘴唇微微蠕動,「肉迷人終於來了,這代表著他們已經達成了盟友的談判,三千人不多。」

    「這可能只是前鋒。」

    「是的。」

    兩人沉寂下來,隨即有人從城中出來了,稍後帶著騎兵進城。

    天氣不算太冷,至少以前一直在北平西山駐紮著的王琰甚至覺得有些暖和。

    那些騎兵的眼神冷漠,帶著些微的驕傲。

    他們和戰馬的配合很出色,在王琰看來完全可以去參加大明的獻捷儀式。

    他們的目光警惕,顯然並未完全信任剛升級為夥伴關係的哈烈人。

    這是精兵!

    精兵王琰不怕,因為黑刺是更精銳的軍隊。

    可肉迷人不來則已,一來就是精兵,這反應出來了雙方的關係。

    「他們已經很親密了,至少在上層很親密。」

    王琰已經心滿意足了,他悄然隱入人群之中。

    小半個時辰後,王琰到了自己的『家』。

    幾間土屋就構成了王琰現在的家,而他的鄰居有陳登。

    撒馬爾罕在蒙元人發跡的時代曾經被屠城,後來一直在恢復元氣。

    老王被大明控制住草原嚇到了,他覺得哈烈必須要做出反應,否則遲早會成為大明的菜。

    於是他開始遠征,然後和明皇成功的上演了雙皇會。

    哈烈失敗了,和朱棣駕崩前的推算一個樣,他們不斷的在內訌,互相攻伐。

    撒馬爾罕就是這樣漸漸的失去了活力,直至篾兒干再度統治哈烈。

    許多失敗的韃靼人和瓦剌人一直在草原上遊蕩,可隨著明軍對草原的梳理控制,他們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

    這些人大多都來到了撒馬爾罕,而王琰就是其中的一員。

    他當時是帶著三十餘人,以一個小部族成員的身份向篾兒干獻上了忠誠。

    他們當然沒有見到篾兒干,但還是得到了這幾間土屋作為棲身之所。

    這裡沒有玻璃,為了保暖,窗戶自然是不需要的。

    屋子裡有些潮濕,家具很簡單,就一張用石頭壘成的床,外加一個火塘和兩張黑的分不清顏色的毛毯。

    王琰就像是在這裡居住了幾十年一般的點起了火,然後開始燒水。

    等水開了時,肖顧偉來了。

    黑!肖顧偉看著黑漆漆的。

    為了避開一些麻煩,在來到這裡之前,他們一路都在曬太陽。

    「大人,肉迷人來了,可他們是來協助哈烈人防禦,還是準備進攻大明,目前無法弄清楚。」

    王琰喝了一口熱水,扣著指甲縫裡的污泥,低頭說道:「他們目前不敢,除非是覺得自己足夠強大。但在那等情況下,肉迷人將會成為這一切的主宰。所以篾兒幹不會輕易同意向大明發動進攻。」

    肖顧偉笑嘻嘻的道:「大人,若是肉迷人吞了哈烈怎麼辦?」

    「那就是大明的敵人。」

    王琰說道:「他們的結盟支撐不了幾年就會因為利益糾紛而分崩離析,這一點篾兒干和肉迷人應該都會很清楚,而他們的目標就是大明,其次就是泰西。」

    肖顧偉不屑的道:「大人,那些肉迷人也敢一邊衝著大明齜牙,一邊和泰西人作戰嗎?他們沒那個膽子和實力。」

    王琰看到了他的不屑,就分析道:「別小看了泰西人,興和伯出海還不知道會不會去泰西,若是去了,以後咱們對泰西就有底,但本官最希望的還是開戰。」

    肖顧偉不解的道:「大人,大明同時在兩邊開戰,怕是會扛不住吧。」

    王琰嘆息道:「我如今才知道為何陛下要把自己看重的武將送進武學裡去,那是栽培啊!」

    肖顧偉覺得這不是好話,就訕訕的道:「大人,下官若是說錯了,還請指教。」

    「咱們缺的就是眼光,而武學裡專門有一科,好像叫做什麼戰略,教的就是這個。沒學這個的武將會在某個時候止步不前。」

    王琰跳過武學分析道:「泰西若是想和大明為敵,目前只能靠水師,可大明水師會怕嗎?」

    肖顧偉收了嬉皮笑臉,肅然道:「不會,大明水師會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

    「這就是了。」

    王琰很冷靜的繼續分析道:「泰西人也在害怕大明,那麼他們和肉迷人就是天然的盟友,至少在大明的強勢被削弱之前,他們的關係將會牢不可破。」

    人類總是這樣,特別是地緣政治更是可以用神經病來形容,可許多莫名其妙的決定還是做出來了。

    「大明不會凌虐哈烈和肉迷,可他們卻怕,從前漢開始他們就在怕咱們,現在是大明,漢兒再次崛起,他們怎會不怕!」

    異族實際上最怕的還是華夏的文化,只要凝聚起來,萬眾一心,把那些文化去蕪存菁,那麼不管是任何朝代,都會有讓人心甘情願俯首的軟硬實力。

    肖顧偉想了一陣,有些心虛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大人,那麼泰西人會不會坐山觀虎鬥?他們只需要慫恿,許諾和平,然後不斷提供兵器和糧食給肉迷人,就可以看到大明疲於奔命。」

    「陸路太遠,他們若是沒有發瘋的話,就不會派出大軍。」

    水路不用提,不管是王琰還是肖顧偉,都對大明水師信心滿滿。

    「那麼現在的局勢很複雜。」

    王琰作了總結:「肉迷人和哈烈人聯手之後會變得強大起來,泰西人若是不敢在海上挑釁大明,說不準就會慫恿肉迷和哈烈和大明為敵,他們就在邊上伺機而動。」

    「不過這等大事非一兩年就能成,所以最近幾年應該無事。」

    肖顧偉嘆息一聲,覺得又失去了一次出戰的機會。

    「勘察清楚了嗎?」

    王琰突然問道。

    「勘察清楚了,裡面都是咱們的人,單獨關押,人數一百多。」
V123210 發表於 2018-8-3 00:24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60章 大人的仁慈

    稍後陳登帶來了一個消息。

    「大人,篾兒干剛見了肉迷人的將領,出來時那將領看著面色不錯。」

    這是必然的結果,王琰說道:「篾兒干既然拒絕了大明,那麼他必然不敢再拒絕肉迷。好吧,他們正式結盟了。」

    肖顧偉遺憾的道:「那麼咱們就算是完事?」

    「對,等把他們救出來就回去。」

    隨後三人又研究了地圖。

    「哈烈人從未想過咱們會來營救這些兄弟,所以只是注重晚上的看管。」

    陳登指著紙上的草圖說道:「撒馬爾罕已經重建完成,他們最近主要是去清掃城頭,每日只能吃個半飽,許多人看著都瘦骨嶙峋。」

    肖顧偉怒道:「大人,國內雖然也讓那些俘虜幹活,可卻從未餓著他們啊!」

    「這個時候別扯這個。」

    王琰在仔細看著草圖,然後閉上眼睛。

    「快過年了,本官不想在這裡,哪怕是在被追殺的路上過年也願意。」

    ……

    宮殿裡多了不少華麗的裝飾物,而且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竟然溫暖如春。

    篾兒干的臉白了不少,眼神深邃。

    下面有幾個臣子,其中一個面帶怒色的道:「……氣勢洶洶,好似要壓我們一頭才肯罷休,這樣的盟友怎麼能信?而且明人現在很老實,哈密城修建好了之後,他們就止步了,並未推進到亦力把裡。」

    一個臣子反駁道:「可明人的遊騎卻經常出現在亦力把裡,已經和咱們的遊騎交鋒多次了,互有勝負。」

    「可明人並沒有建城!」

    「好吧,可肉迷人已經來了,這個盟友一開始我就反對,現在他們終於來了,可他們來了之後會走嗎?他們若是一直待在這裡,怎麼辦?請來容易送走難,以後怎麼辦?」

    這話一出,大家都安靜了。

    那些目光緩緩轉向了篾兒干。

    什麼叫做王?

    你首先得有領導能力,能在複雜的環境中帶著國家找到那條最好的道路。

    現在哈烈遇到了些麻煩事,大夥兒覺得解決不了,老大你瞅瞅,給個主意唄!

    篾兒干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他果斷的道:「這是盟友,別小看了明人,肉迷人如果敢和我們翻臉,還是那話,咱們就敢去投奔明人。」

    這是最穩妥的分析,最後鬧崩的解決方案卻是利用明人來和肉迷拉鋸。

    一個臣子感到氣氛有些沮喪,就說道:「肉迷人不傻,所以不會和咱們鬧翻。就算是萬一鬧翻了,咱們頂多是派個使團,帶著些肉乾珠寶去明人那邊朝貢就完事了,想必以後都是朋友。」

    說到朝貢時,那臣子微微一笑,大家都輕鬆了不少。

    朝貢貿易是一件雙方都得利的事,而且明人好面子……

    「明人好面子,只要咱們口頭臣服了,他們一定會得意,然後咱們請求明人出兵相助,肯定能成。」

    有臣子問道:「如果明人不走了呢?」

    「呵呵!撒馬爾罕距離明人的本土遙遠,他們就算是能打下來,難道還能控制住?」

    「可他們能移民!」

    「愚蠢!早就有人說了,明人的百姓寧可餓死在家裡都不願意移民!」

    篾兒干很滿意臣子們的分析,在這個問題上他不好表態太多,免得被肉迷人知道了生出齷齪來。

    「三千騎兵,後續還有,這是肉迷人的誠意,那就收下吧。」

    篾兒干很從容的分析著局勢。

    「最新的消息,泰西三國聯軍在海上敗給了明人,幾乎全軍覆沒。」

    「天吶!」

    「這可真是個壞消息。」

    「明人會不會趁機向我們發動進攻?」

    篾兒干也是才得的消息,但他比這些臣子多了一個多時辰的思考時間。

    「泰西人失敗了,他們會瘋狂,會暴跳如雷,但在此之前,他們得先要平息國中的矛盾。」

    篾兒干看著下面這些臣子,想起了那些投誠的兄弟,臉上就多了幾分笑意和自信。

    「毫無疑問,泰西人在兩三年之內無法打造出一支強大的船隊去找明人復仇,那麼他們會怎麼辦?」

    ……

    撒馬爾罕的城牆很堅固,很厚實。

    作為一座剛修繕的堅城,保持乾淨是必須的,否則哪天篾兒干來視察看到垃圾到處是,那輪值的將領就要倒霉了。

    站在城牆上視野很好,能看到那些行人車馬,有沒有威脅自然一目瞭然。

    可這只是一個例行公事罷了。

    哈烈的遊騎在外圍哨探,甚至會跑到亦力把裡去,明軍如果要進攻的話,這裡至少可以提前好幾天得到消息,從而能夠從容應對。

    今日值守的將領在啃羊腿。

    羊腿肉密實,有嚼勁,不柴,就是蹄筋不少。

    將領咬下一截蹄筋,嘎吱嘎吱的咀嚼著。

    嚼了幾下,鬆動的後槽牙突然一疼,將領就把蹄筋換到另一邊牙齒去繼續咀嚼。

    齒搖發落就是衰老的象徵,將領的心情漸漸鬱積。

    身後傳來了皮鞭抽打人體的聲音,慘叫聲讓人頭皮發麻。

    將領回身,就見到一百餘明軍俘虜正在掃地。

    監守他們的也只是一百餘哈烈軍士,但這並不是他們大意,而是明軍俘虜的腳上都被繩子捆住了連在一起,跑不了。

    那些明軍俘虜都穿的破破爛爛的,但好歹不是棉衣就是皮襖,看似很寬厚。

    可將領卻知道這是因為篾兒干需要用這些戰俘來做文章。

    每一次肉迷使者來到撒馬爾罕時,篾兒干都會授意手下帶著他們去看這些明軍俘虜,並說這是最近遊騎俘獲的,以震懾肉迷人。

    所以在被虐殺和各種死因讓俘虜消亡了大半後,篾兒干就下令要『善待』他們。

    這些明軍俘虜都麻木的在掃著地,一個哈烈軍士正在和同伴炫耀著自己剛才的揮鞭是多麼的精準,周圍的人都在笑。

    氣氛很輕鬆。

    那些明軍漸漸的掃到了將領的這邊,他嚼著嚼不動的蹄筋,就在一個明軍俘虜掃到自己的身前時,他張開嘴,噗的一下把沒嚼爛的蹄筋吐在腳下。

    那個明軍俘虜麻木的伸出掃帚,準備把蹄筋掃走。

    「告訴他,吃掉。」

    通譯大聲的對那個明軍說道:「吃掉那個蹄筋。」

    那明軍的身體一顫,麻木的目光掃過將領,再低頭看著蹄筋,乾裂的嘴唇顫抖幾下,說道:「不。」

    通譯對將領笑道:「他說不吃,很倔強。」

    將領咬掉了羊腿上的最後一絲肉,滿足的嘆息道:「下一次一定要讓他們烤好一些,那蹄筋可以弄出來。」

    通譯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感慨是什麼意思,剛堆笑著準備奉承幾句,一隻大腳就踢翻了那個明軍俘虜。

    俘虜掙紮著想爬起來,卻被將領一腳踩在腮幫子上。

    他的右臉壓著石塊,骨頭那裡在咯吱作響,像極了先前將領嚼蹄筋的聲音。

    將領指指一名軍士,那軍士呆呆的過來,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愚蠢的東西!」

    將領不禁罵道:「王說要善待他們,可你們總是喜歡剋扣他們的食物,所以他們需要吃肉,明白嗎,他們需要吃肉。」

    那軍士大抵有些蠢,居然還沒反應過來。

    通譯卻很機靈的蹲了下去,然後把那一團蹄筋拾起來。

    「不!」

    在漢人的眼中,吃別人嚼爛的東西,那幾乎就是胯下之辱。

    所以俘虜在極力的掙紮著,呆滯的眼神瞬間變得凶狠。

    這次沒有傻子,幾個軍士過來按住了俘虜。

    「吃吧,這是肉,也是大人的仁慈,你要牢牢的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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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61章 吃了它

    俘虜的牙齒咬的緊緊的,左臉被那隻散發著臭味的靴子牢牢地踩住,發出了讓人心顫的聲音。

    而由於他的掙扎,和地面接觸的右臉已經在流血了。

    鮮血從他的臉側流淌出來,通譯厭惡的道:「吃了他,否則我會敲掉你滿嘴的牙。」

    俘虜依舊咬緊牙關,呼吸急促,卻不肯再說話。

    通譯借了一把短劍,調轉劍柄後笑道:「我會用這裡把你的牙齒一顆顆的敲下來,你若是不死,以後就只能喝水了。」

    「馬松,吃了它!」

    後面有人在用大明話喊著,隨即一個哈烈軍士過去揮動著皮鞭,慘叫聲如期而至。

    「大人!」

    俘虜突然張開了嘴,通譯愕然,然後把蹄筋丟進他的嘴裡,看著他用力的在咀嚼著,就笑著問道:「好吃嗎?」

    俘虜嗯了一聲,只是淚水卻從眼角滑落,額上和太陽穴的地方有青筋冒了起來。

    將領見了不禁大樂,就說道:「那邊還有骨頭,讓那人啃。」

    那邊被抽打的俘虜終於解脫了,他很自然的接過被啃得剩些筋膜的羊腿骨,衝著將領說道:「多謝大人。」

    看他溫順,將領就覺得沒了興致,說道:「掃地!」

    於是俘虜們繼續掃地,那倒地的馬松也起來了,目光茫然。

    他麻木的掃著城頭,只覺得生無可戀。

    「留著有用之身,等待時機。」

    身後穿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先前就是這個聲音讓他做出了妥協,也保住了性命。

    那是跟著他一起被俘的百戶官趙興。

    趙興已經啃完了羊腿骨,吸了骨髓,還貪婪的舔著手指頭。

    馬松沮喪的道:「大人,太遠了。」

    不但篾兒干知道,連馬松都知道兩國之間的距離就是天然的屏障。

    所以他在絕望。

    趙興不動聲色的看看左右,說道:「別絕望,肉迷人來了,大明會感到威脅,說不準哪天就遠征來了,最少也是要派出使者來試探,若是能被帶回去,哪怕被解甲去種地也好。」

    馬松低頭,卻沒被這番話打動。

    「大人,我想我娘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哭的厲害……」

    趙興依舊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樣,眼中卻閃過痛苦之色。

    「嗯,我也想了。」

    ……

    掃地是一件機械而乏味的事情,除非你有掃地僧的定力,否則讓你掃一天的地,估摸著整個人都會發狂。

    這群俘虜一直掃到下午,這才把城頭清掃乾淨,

    疲憊不堪的他們被趕下了城頭。

    看守他們的哈烈人雖然沒幹活,可就這麼站了一天,心情自然是很差。

    城門也在準備關閉了,守門的軍士打著哈欠,漫不經心的看著最後進城的一個商隊。

    「檢查!」

    有人攔住了商隊,然後軍士們打起精神來,開始胡亂翻動著馬車上的貨物。

    貨物很普通,大多是糧食,在撒馬爾罕大建設的背景下,連這些軍士都不敢對運送糧食的商人下手敲詐。

    於是商隊得以進城。

    此時冷冷清清的夕陽開始落山,紅黃色的輝光灑落在城頭上。

    趙興回首看了一眼落日餘暉下的城頭,心中一股蒼涼襲來,茫然無措的感覺油然而生

    「回去!」

    通譯喊了一聲。他也覺得累了,覺得這樣的日子如果日復一日的話,那麼他就該去換個活了。

    他懶洋洋的看向最後幾個進城的百姓,然後就笑了。

    這幾人裸露在外的肌膚都被曬的黑漆漆的,現在是冬季,那麼肯定是在今年的夏季曬了許久的苦力。

    那幾個苦力點頭哈腰的對準備關門的軍士道謝,然後被喝罵了幾句,這才覺得心中踏實,謙卑的笑著。

    其中一個苦力的目光掃過通譯,然後又看了那些俘虜一眼。

    「怎麼閃光了?」

    通譯覺得剛才有光亮刺了自己一下,他也懶得尋,就跟著俘虜們進城。

    而趙興剛才也看到了那乍現的冷漠眼神。

    他的心中一動,就裝作回身看城頭,然後瞥了那個苦力一眼。

    正好那苦力無意間偏頭,於是四目短暫相對。

    微笑。

    趙興發誓自己一定是看到了微笑,而且是很熟悉的微笑。

    他在想著那個微笑的含義,卻一直不得要領。

    而那幾個苦力進了城之後,很快就消失無蹤。

    天漸漸黑了下來,星河燦爛,天色是意外的青藍,看著就像是黎明。

    王琰正在吃飯。

    他沒有點燈,因為燈油很貴,許多人家都舍不得點燈,所以整個撒馬爾罕城裡大多漆黑一片,最亮的地方就是王宮,其次是權貴的聚集區。

    他面無表情的撕咬著麵餅,然後喝一口水,細細的咀嚼著。

    在獲取食物之後要儘量慢慢的吃,嚼的越仔細,才能從食物裡得到更多的力量。

    他就這樣細細的咀嚼著,靜靜的從打開的房門處看向遠方的夜空。

    軍人必須要能耐得住寂寞,否則很難託付重任。

    夜空很美麗,無數星宿組成了星河,密密麻麻的掛在天上,就像是海邊的沙子一般的恆遠。

    黑暗中,他突然停止了咀嚼,然後身體像是一條毒蛇般的消失在了門後。

    周圍有聲音,大人呵斥孩子的聲音,以及做飯時的聲音,孩子鬧騰的聲音……

    在這些聲音的背景之下,一個黑影悄然出現在了門外。

    黑影站在門外靜立片刻,然後屈指在門上輕輕的叩擊了兩下,邁步進來。

    他走進了屋子,再次回頭時,身後的房門已經悄無聲息的被關上了,一個黑影就站在門後,冷冷的看著他。

    「大人。」

    「為何晚上來找我?」

    「大人,就位了。」

    黑暗中的王琰微微點頭,說道:「時機正好,撒馬爾罕太平靜了,你們也許久沒見過血了。」

    黑影壓低了嗓門,歡喜的道:「大人,弟兄們早就憋壞了,怎麼動手?」

    王琰的眼睛在微光中微微閃爍,「最近不是有兩個文官在鬧矛盾嗎,整日吵鬧很是聒噪。」

    黑影吸吸鼻子,「大人,那就讓他們閉嘴?」

    「對,興和伯有些話本官一直覺得不錯。」

    王琰的聲音有些飄忽,就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其中一句是說……若是口舌有用,那還養著軍隊幹什麼!所以能動手就別扯淡!哈烈人不知道這個道理,咱們去告訴他們。」

    ……

    夜晚的撒馬爾罕很迷人,街道上不見行人。

    偶爾一隊巡查的軍士從遠處走來,腳步聲讓邊上的人家都紛紛噤聲。等他們走後,才如釋重負的開始說話。

    城中最巍峨的建築就是王宮,裡面住著篾兒干和他的妻兒們。

    王宮中有對篾兒干最忠誠的勇士在駐守,除非是軍隊嘩變,否則安枕無憂。

    所以軍士們巡查到這裡時並未停留,甚至都沒多看一眼。

    王宮前的那些輪值軍士也懶得看這些同袍,在他們的眼中,這些巡查的軍士就是軍中的苦力,地位低下。

    巡查繼續,一直到了達官貴人的聚集區。
V123210 發表於 2018-8-3 00:25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62章 暗夜仇殺

    有人說世間萬物平等,對此方醒是嗤之以鼻。

    人是利益動物,利益才是驅動力。

    一個人所處的位置和所擁有的金錢決定了他該處於哪個階層,包括了住所的所在地。

    權貴不會和百姓混居,不管是大明還是哈烈都是如此,對此大家都覺得是理所當然。

    權貴的聚集區房屋高大,那些穹頂的凸起在夜間看著就像是巨人的頭顱,大的詭異,以及可笑。

    這裡沒有什麼安靜,不少權貴家裡正在歡歌笑語,樂器的聲音傳到外面,那些軍士忍不住就往那燈火通明處看了一眼。

    影影綽綽見能看到人影晃動,那些輕盈的身影在隨著樂聲而擺動,哪怕看不清那些嫵媚的臉,可依舊能讓人覺得口乾舌燥。

    門外有兩個在說話的男子,見有人在偷窺這邊,就喝罵道:「滾!這裡不需要你們齷齪的眼睛!」

    沒有辯駁,巡查的小隊軍士急匆匆的走了。

    再不走的話,那些權貴就敢攔住他們,問出他們所屬的千戶,等明天就會讓他們好看。

    那兩個男子見他們知趣,就罵了幾句,然後轉身進了裡面。

    全城寂然,甚至是夜禁,可這裡卻不受約束。

    這些權貴都是篾兒干的倚仗,正是這些人在幫他掌握著軍隊和國家。

    如果是大明的話,那麼御史會非常樂意的用彈章告訴違規的權貴什麼叫做規矩,而這裡卻不能,因為篾兒干在默許著這一切。

    所以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

    就在一片燈紅酒綠之中,幾個黑影悄然出現在了一處豪宅的外面。

    沒有圍牆,全是石塊堆砌而成的房屋看似很堅固。

    三個黑影仰頭看看上面的窗戶,其中一人指指上面,然後一個黑影深吸一口氣,開始攀爬。

    房屋的外圍沒有多餘的構造,只是有一些圖案而形成的細微凸起。

    那個黑影的手指就像是蒼鷹的利爪,牢牢地抓住了那些凸起。

    他甚至僅憑著雙手的交替而不斷在上升,而這需要強大的力量。

    下面的兩個黑影並未擔心自己的同伴會從上面掉下來,他們分開觀察著左右。

    歡樂在繼續,這裡是這座豪宅的側面,不會有人來。

    爬到一半時,那些形狀不一的圖案多了些,黑影的雙腳也找到了借力處,於是攀爬的速度就更快了。

    很快,一條繩索就緩緩的從上面落下。

    兩個黑影也爬了上去。

    上面有窗戶,不,因為沒有窗紙,看著更像是透氣的小門。

    三人悄然從小門進了這幢建築。

    這裡是最高處,而歌舞卻是在最下面。

    三個黑影找到了主臥,然後悄然進去。

    歌舞在繼續,直至深夜。

    豪宅的主人,一位深受篾兒干信任的文官跌跌撞撞的摟著一個女人上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僕人。

    僕人在貪婪的盯著前方那個女人走動間搖擺的髖部,還有那彷彿沒有骨頭的腰肢。

    尤物啊!

    文官和女人說說笑笑的,等到了主臥的外面後,他不知道幹了什麼,那女人尖叫了一聲,然後就被他拉了進去。

    兩個僕人將會充當今夜的值守,若是文官出來看不到他們在盡忠職守,那麼他們就要倒霉了。

    裡面很快就傳來了男女嬉鬧的聲音,漸漸的聲音變得熱烈了起來。

    兩個僕人聽著裡面讓人心跳加快的聲音,各自在腦海裡意淫著。

    稍後裡面傳來一聲嘶吼和女人的尖叫,聲音戛然而止。

    「該死的,終於結束了。」

    一個僕人低聲抱怨著。

    他的同伴也舔著幹燥的嘴唇說道:「今天好像短了些。」

    「喝酒了可長可短,說不準。」

    「你什麼都知道,難道你經常喝醉了去那個?」

    「當然,那感覺很放鬆,很美妙。」

    兩個僕人漸漸的在發散著話題,其中一個突然吸吸鼻子,皺眉道:「什麼味道?」

    另一個學他吸著鼻子,然後說道:「好像是血腥味?」

    呃!

    二人覺得怕是主人喝多了,下手太重,導致那個女人受了傷。

    可門不是關閉著的嗎?血腥味怎麼會那麼快傳出來。

    兩人緩緩轉身,準備問問裡面的情況。

    油燈在牆壁上掛著,燈光微微搖動,很柔和的揮灑在周圍。

    就在這柔和的燈光下,兩個回身的僕人看到了兩雙冷漠的眼睛。

    兩個男子穿著黑衣,甚至為了防止臉部反光還蒙了面,只餘下冷漠的眼睛露在外面。

    這個畫面太過驚悚,兩人剛張開嘴準備尖叫,兩個黑衣人就伸手堵住了他們的嘴,然後右手揮動。

    刀光閃過,兩個僕人的咽喉被全部割斷。

    鮮血嗤嗤嗤的噴射在空中。

    兩個黑衣人同時退往側後方,避開了鮮血的噴射。

    裡面出來了一個黑衣人,他看著倒在地上,無助的捂著脖子,眼神漸漸暗淡的僕人,滿意的道:「就是要做出是仇殺的模樣,血腥些最好。」

    大明話低沉的在這裡迴蕩著,三個黑衣人沒有沿著原路返回。

    他們順著台階往下走,就像是在自家一樣的隨意。

    樓下的歌舞結束了,該去享受的都走了,剩下幾個僕人在收拾著殘局。

    當看到三個黑影下來時,那幾個僕人幾乎同時尖叫起來。

    疾步向前,揮刀,然後重複動作。

    三個黑影就像是殺人機器般的開始了屠戮,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那幾個僕人都倒在了血泊裡。

    尖叫和慘叫聲驚動了左右的鄰居,有人在叫罵,有人在詢問,亂糟糟的一片。

    稍緩之後,有人出來查看,就看到三個黑影跑了。

    住在這裡的都是權貴,僕人自然沒資格去串門。

    在稟告給各自的主人之後,幾個貴族官員被僕人簇擁著走進了這戶文官的家裡。

    「啊!」

    「殺人了!」

    ……

    作為一個首領,一個國主,篾兒干深知保養好身體的重要性,所以此刻他已經進入了沉睡狀態。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寢宮的外面傳來,隨後有人輕輕的敲門。

    敲門的聲音很小,卻鍥而不捨。

    篾兒干終於被吵醒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寢宮的穹頂。

    油燈在不遠處散發著柔和的光線,讓人多了些睡意。

    他漸漸的清醒,這時外面的敲門聲依舊,他就問道:「什麼事?」

    ……

    這一次殺人被定性為仇殺。

    「……王,如果是刺殺,那麼應當是悄無聲息的,所以我們認為這是仇殺,至於是誰……」

    死掉的臣子是篾兒干的重臣,誰敢入室殺了他?

    被人吵醒不是個愉快的事,篾兒干忍住打哈欠的衝動,目光掃過,說道:「查清楚。」

    他的目光最後停留在了一個文官的身上。

    這位文官一臉的茫然和無助,他就是被幹掉的那位文官的仇家。

    是人就有朋友,只是看真摯與否。

    死掉的文官有朋友,而且彼此之間的關係非常好。

    篾兒干注意到了那幾雙帶著仇恨的目光,他惱怒的道:「在查清之前不許鬧事,不然重罰!」

    公是公,私是私,這就是篾兒干的態度。

    那文官也察覺到了那些不善的目光,就說道:「王,此事和我無關,今夜我早早就睡了,家中許多人都看到了,您可以招來問話。」

    有人譏諷道:「睡覺?難道你睡覺還要讓人盯著?可笑!」

    「好了!」

    眼看著內訌要起,篾兒幹起身道:「這事馬上去查,看看是誰幹的,在此之前都安分些。」
V123210 發表於 2018-8-3 00:25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63章 失去了東方的撒馬爾罕

    死一個文官對於篾兒干來說不是什麼大事,至於忠心,只要有足夠的好處,他就不愁找不到忠心的臣子。

    所以他交代去查這事之後就回去繼續睡覺。

    大晚上被叫來議事不是什麼好的體驗,大家紛紛出了王宮。

    但那個有殺人嫌疑的文官卻被孤立了。

    那些文武臣子都在遠離他,彷彿他就是個瘟神。

    而和被殺的那位文官關係好的那幾人都在大聲的咒罵著他。

    「我發誓你會很快死去,你將會得到應有的報應,你活不過三天!」

    在大家的眼中,這種程度的詛咒和孩子們發誓說自己沒偷吃糖的作用差不多,只是哄哄人而已。

    連被詛咒的那位嫌疑人都沒在意,他走出王宮,站在高高的台階上。

    前方的小廣場上,各家的僕人侍衛們都在等候著,火把熊熊,照的人的臉色閃爍不定。

    大家紛紛上馬,一時間打招呼的聲音到處都是。

    嫌疑人緩緩走到自己的馬前,兩個僕役在等著,一人牽馬,一人在邊上舉著火把照看。

    他緩緩上馬,身體搖晃了一下,只覺得身心俱疲。

    「回去!」

    此刻回家還能睡一會兒,哪怕沒有睡意,他也覺得自己該躺一下。

    ……

    王琰睡的極好,哪怕中途門外有人敲了幾下,他也只是呼吸停了一瞬,然後又繼續睡了。

    他一覺睡到了天明,然後洗臉,卻沒漱口,因為這裡大多數人都不漱口,若是經常漱口,他的牙齒和口氣會和別人有區別。

    早上他沒生火,只是吃了半張昨晚剩下的干餅,差點被幹透後鋒利的薄餅割破了咽喉。

    吃完餅,他走出家門,很嚴謹的關了門,最後上鎖,彷彿裡面藏著萬貫家財。

    周圍的鄰居大多是這個時候出門,有的有家屬在,就無需鎖門,剩下的大多和王琰一個舉動和神態。

    他當時帶著一個『小部族』來投奔老大篾兒干,手下的人都住在附近,這也是新人的必然反應。

    撒馬爾罕就像是黑夜中的燈塔,源源不斷的吸引著那些散落在草原各處的流浪漢和小勢力。

    這些人絡繹不絕的來到了這裡,急需人口補充的篾兒干舉雙手歡迎。

    可隨著人越來越多,成分就越來越複雜,不時會爆發些衝突,小偷小摸,甚至是當街搶劫和殺人都時有發生。

    混亂的撒馬爾罕不是篾兒干所希望看到的,所以抓到那些人犯之後,大多都送進了軍隊。

    而混亂的治安讓大家出門都不大敢帶許多錢,可放在家裡也危險,說不定轉眼就有人打開了那個簡易的鎖,然後進去席捲裡面一切能賣錢的東西。

    王琰回身看了一眼,看到的都是漠然。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果真有盜賊進了裡面,王琰相信這些人依舊是這副麻木的模樣,事後也只會說什麼都沒看到。

    陳登帶著幾個兄弟過來了,這不會引發什麼懷疑,因為要想在撒馬爾罕活下去,活的好,那必須要組團,否則你就是被壓榨的那群人。

    幾人行走在貧民區狹窄的街道上,周圍那些目光都在打量著他們。

    這裡有幾股黑勢力,當初王琰他們來時就敲詐過,只是被強硬的拒絕了。

    王琰的目光冷淡,而陳登卻伸手在脖子下拉了一下,冷笑著。

    這是一個威脅的動作,右邊十多個男子中有人忍不住就撲了過來。

    王琰沒看這個人,目光越過去,盯住了被那些男子簇擁在中間的一個韃靼人。

    那韃靼人冷冷的看著王琰,然後就看著自己衝過去的手下。

    呯!

    陳登保持著出拳的姿勢,挑釁的看著那個韃靼男子。

    而衝過來挑釁的男子已經一頭栽倒在地上,他的印堂剛才被陳登重拳擊中,已經失去了意識。

    那些男子都為之一愣,隨即一陣叫罵後就逼了過來。

    「要來嗎?」

    陳登冷笑道:「有本事就晚上,或是現在出城,生死不論,敢不敢?死了你的老婆就是我的女人,敢不敢?」

    這是草原上的規矩,你被對手幹掉了,你的妻子會成為對手的女僕或是女人,你的孩子有很大的幾率成為奴隸。

    「殺光他們!」

    那群男子在咆哮著,周圍的人都在慫恿著,巴不得他們馬上開始大戰。

    甚至兩個七八歲大的孩子都在揮舞著拳頭在叫喊,而他們也是在慫恿。

    「殺光他們!搶了他們的女人,讓他們的崽子做奴隸。」

    陳登的眼中凶光四射,卻要等待著王琰的指示。

    王琰看看周圍那些人,然後漠然的看著那個韃靼男子,微微點頭。

    陳登仰天大笑一聲,然後一人突前,猙獰著道:「來,要麼現在來,要麼城外來,或是晚上也行,但是要壓錢,不然老子現在就干掉你們!」

    他的眉心處在跳動著,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世間有一種人,他們總是行走在死亡的邊緣,卻一直不死。

    他們會不斷去嘗試弄死自己,比如說陳登現在想一挑十就是這種想法。

    那些男子開始憤怒,他們挽起袖子,看模樣是準備一擁而上,把陳登打死在這裡。

    死一個人不是大事,那些軍士也不會追查,只是住在附近的人要倒霉了,會被驅趕著把死者的屍骸拖到城外去。

    「回來!」

    那個韃靼男子突然阻攔了手下,然後冷冷的盯著王琰,說道:「我記住你們了。」

    這是威脅,陳登悄然低頭給王琰翻譯著。

    王琰點點頭,冷漠的推開身前的人,當先走了出去。

    走出這條街道後,王琰說道:「剛才的紛爭很好,那些人完全把咱們當做了來撒馬爾罕找食的馬匪,回去記得記錄下來,武學那邊要,咱們自己也要傳授下去。」

    這裡沒什麼人,陳登蕭瑟的道:「大人,咱們是黑刺,以後會不會就沒了。」

    黑刺是文皇帝朱棣的黑刺,忠心是否能讓現在的皇帝放心?

    「會有的。」

    王琰說道:「咱們這次來到撒馬爾罕,就是陛下對咱們的信任,現在消息都打聽的差不多了,就等著動手救出那些兄弟,咱們就算是大功告成,回去陛下自然會有功賞。」

    他們在城中到處轉悠,在午飯前找到了一個搬運貨物的活,這還是他們打跑了兩幫競爭對手之後才搶到的活。

    做好之後已經是午飯後了,幾人在邊上買了餅子,然後討了水,就蹲在外面吃。

    這裡是一個小市場,靠近城門。

    新城有六個城門,這只是其中的一個。

    由於大明斷絕了和哈烈的貿易,並且因為原先的韃靼和瓦剌兩部被大明打趴下了,所以現在的撒馬爾罕就成了一個跛子。

    東西方貿易的重鎮,現在卻失去了東方。

    於是稅收就減少了許多,不復老王在時的繁茂。

    篾兒干為此夙夜憂慮,可更遠處的那些林子裡的野人卻不好交易,而且路也遠了些。

    所以篾兒干在試探著打通更遠的商路,比如說泰西。

    商路在許多時候都帶著政治含義,通過就是緩和,阻攔就是敵對。

    所以篾兒干認為自己的這個試探就是一箭雙鵰。

    如果是方醒在的話,一定會告訴他,泰西人就在等著這個機會。

    是的,泰西人現在就想和這兩國聯繫上,然後告示他們,我們是朋友。

    而這個朋友的基礎就是擁有著共同的對手。

    那個龐然大物!

    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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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