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808056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3 22:4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34章 聞風喪膽

    天氣漸漸冷了,神仙居主打的菜變成了火鍋。 .

    大堂裡幾桌火鍋水汽渺渺,遮掩的人面恍惚不清。

    「來一斤牛肉!」

    有人喊了一嗓子,有夥計就去了後面,少頃就端著一盤牛肉來了。

    在哈密建成駐軍之後,如今草原幾乎就是大明的後院,任誰想橫穿草原來進攻大明,首先就得擔憂自己的後路被哈密城給斷了。

    草原上如今不見刀兵,大明的遊騎在亦力把裡附近游弋,甚至不時到那座被廢棄的城池邊上看看,卻對那些草原小部落在裡面棲身視而不見。

    從亦力把裡到奴兒干都司,這片和大明本土差不多大的地盤上牛羊遍地。

    「怎麼便宜了?莫不是少算了?」

    這時一桌食客結賬,大抵是老客,所以對價格很熟悉,一聽就覺得不對。

    夥計微微彎腰道:「客人不知道,最近北邊販來了許多牛羊,許多都養在北平城外,就等著賣呢!」

    那客人笑道:「是啊!物以稀為貴,這牛羊多了也不值錢,不過能主動降價,說明你們本分,好。」

    邊上的食客也叫了聲好,夥計直起腰,自信的道:「北平城中拿貨,不管是菜價還是肉價,我們這裡永遠都是最低的,但能保證最好的,保證不會坑了大夥。」

    眾人笑了一陣,然後大快朵頤。

    這時裡面有人出來了,大家一看卻是莫愁。

    「莫愁掌櫃出去踏秋呢?」

    莫愁一身棉袍出來,面色淡然。

    她沒有帶帷帽,也沒蒙面,面色粉白,黑漆般的眼睛掃過大堂,那些想嬉笑的食客都避開她的目光,訕訕的低頭吃飯。

    莫愁出了神仙居,馬車已經在等候了。

    莫愁上了馬車,要弟也上來了,然後馬車緩緩而行。

    「秦樓的膽子沒那麼大,再說下藥……咦,這裡是什麼?」

    馬車裡前日才重新鋪了毯子保暖,可現在毯子的一角卻高高隆起,而且還在蠕動。

    莫愁捂著額頭道:「歡歡……要弟你太縱容他了。」

    要弟板著臉道:「小姐,少爺許久沒上街了。」

    「娘。」

    毯子下爬出來一個五六歲的男娃,他一下撲在莫愁的腿上,仰頭哀求道:「娘,我去找姐姐玩,還有大狗。」

    莫愁嗔道:「偷偷摸摸的上了馬車,也不怕被人給拐走了!」

    她嘴裡凶,手中卻溫柔的撫摸著孩子的脊背,就像是夜間哄他睡覺時一樣。

    馬車到了大道上,速度提升了些。

    稍後出城,莫愁就把簾子掀起來,讓歡歡看看外面。

    她一個人帶著歡歡在神仙居居住,而女人又不方便拋頭露面,所以歡歡出來玩耍的次數不多。

    孩子在看著深秋的北平郊外,莫愁在想著遠在金陵的方醒。

    「小姐,北方人對南方清理投獻可是幸災樂禍呢!都說老爺是殺星,那些南方人討不了好。」

    要弟經常聽到那些食客說話,各種消息都有,比青皮的消息還靈通。

    莫愁抓著歡歡的脖頸衣領,說道:「都知道北方清理了,南方就沒有倖免的道理,不然北方和南方就要分裂了,陛下肯定不干。至於老爺……那些士紳不是好人。」

    到了方家莊之後,莫愁帶著歡歡去見張淑慧和小白。

    三人見禮,無憂帶著歡歡在院子裡玩耍。

    「夫人,土豆的傷如何了?」

    莫愁今天是來探望受傷的土豆,還帶了些藥材。

    張淑慧苦笑道:「還好,漢王殿下的傷藥靈驗,傷口都結疤了,御醫也請來看過,說是再妥帖不過,土豆小,最多半月就能脫疤。」

    小白去門外看看兩個孩子,然後進來說道:「漢王殿下就是這般操練自己的兒子,土豆還小,這次摔下馬來,幸好沒被摔斷骨頭,不然以後會有麻煩。」

    她見張淑慧面色有些沉,就勸道:「夫人,要不還是叫回來吧,等少爺回來了,辛老七他們也能教土豆。」

    張淑慧沒應聲,莫愁也勸道:「老爺說自己武藝不精,不過領軍打仗在國朝卻無對手,土豆以後是要承襲爵位的,還是讓老爺教他兵法為好。」

    張淑慧嘆息一聲,說道:「夫君說過,許多事要看孩子的興趣,他若是對領兵打仗沒興趣,夫君也不會勉強他,所以……」

    莫愁愕然道:「那……那豈不是要感謝漢王殿下了?」

    小白笑道:「可不是嗎,土豆被漢王殿下拎著在那邊操練了許久,隔幾日回一次家,那臉上都曬的黑乎乎的,不過卻壯實了好多。」

    張淑慧有些難以抉擇,說道:「夫君說以後任由土豆自己選擇,可夫君號稱大明名將,而且還是開宗立派的文宗,土豆現在兩邊都不沾,愁人啊!」

    小白最快的道:「夫人,少爺說以後可沒什麼仗可打了。」

    張淑慧的愁緒瞬間消散,瞪了她一眼道:「我記得,只是想著要給他找事做,不然去當紈袴嗎。」

    這時秦嬤嬤從外面來了,她一進來就放低了聲音,「夫人,剛有人說老爺的信使進京了。」

    ……

    一件血衣被俞佳提著,朱瞻基起身看了一眼,彷彿是有些不忍,就偏頭過去。

    楊榮也看了一眼那件破爛的血衣,上面被狗牙撕扯破的地方看著全是黑色,

    「.…郭候已經被興和伯令人凌遲於鬧市,金陵城中對士紳頗為不滿……」

    楊士奇在讀一份奏章,這份奏章幾乎和送血衣的信使同步到達,可見速度之快。

    朱瞻基擺擺手,眼中怒火升騰。

    「秉性殘暴,該死!」

    皇帝的怒火來的比較快:「那些地方官吏聯手糊弄,任由逆賊坐大,查。霍嚴不是上報多次嗎,去查,看看都是被誰給攔截了,查清楚!」

    隨後皇帝的怒火就轉到了東廠和錦衣衛,安綸和瀋陽都派人趕去安鄉縣調查此事。

    而皇帝也並未隱瞞他怒火的來源,投獻詭寄頓時成了過街老鼠,皇帝眼中的渣滓。

    而霍嚴的遭遇也成了京城的談資,大多是震驚。

    可第二天卻有人告病求去,引發了一場從上到下的波動。

    「新晉進士郝坤上書,只說自己病入膏肓,想歸鄉養病。」

    金幼孜的面色似笑非笑,語氣也有些古怪:「他本是觀政結束,吏部給他安排去安鄉縣……」

    楊溥訝然道:「蹇義不是求去嗎?怎地那麼快就安排好了安鄉知縣的人選?」

    蹇義已經幾次告病了,皇帝卻壓住不同意。

    誰也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但繼任者卻不大得皇帝的青眼倒是真的。

    金幼孜繼續說道:「後來有人檢舉,說昨夜郝坤還和朋友一起喝酒,酒後發牢騷,說不敢去安鄉縣,寧可回家去種地。」

    值房裡一陣靜默,人人愕然。

    良久,楊榮說道:「安鄉那邊必定是清理乾淨了,他為何不願去?」

    金幼孜搖搖頭道:「不知道,大概是因為膽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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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5章 國勢

    大雪來了。

    整個北方都在這場連綿大雪的籠罩下。

    王知是京城邊上姚家村的村民。近日大雪,姚家村已經進入了冬眠模式,而坐不住的王知卻想出來找些活計。

    天還沒亮他就準備進城。

    天空是詭異的藍色,星宿一顆也沒有,但地面的積雪依舊反光讓人難受。

    王知眯著眼,儘量不去看積雪處。

    前天村裡就有個傻子看雪看多了,然後『眼瞎』了。村裡的老人告誡他們,不要長時間盯著雪看。

    這裡是官道,從開始大雪時,官府就用工錢招募來了不少百姓清理,所以只有薄薄的一層雪。

    王知跺跺腳,感受了一下用三層牛皮做的鞋底的牢固,然後就聽到了馬蹄聲。

    馬蹄聲緩慢,只是聽著密集。王知趕緊站在路邊,低頭等候馬隊通過。

    那邊有個大驛站,以前許多進京面聖的官員和外藩使者都會在那個驛站休息,第二天沐浴更衣進城。

    是哪裡的官員?

    外藩使者是不可能的,因為那些使者還跟著興和伯方醒在金陵。

    馬蹄聲漸漸接近,王知把腦袋埋的更低了。

    馬蹄聲很清晰,然後在他的身前停住了。

    王知有些心慌,卻不敢抬頭。

    他的雙腳交替在地上輕輕的踩踏著,彷彿這樣能讓危險遠離。

    「可是邊上的村民?」

    有人突然問話,緊張的王知如釋重負的抬起頭來說道:「是,小的是姚家村的人。」

    藉著機會,他也看清了這些人。

    一百餘騎就靜靜的停在官道上,一個男子已經下馬,正緩步過來。

    「這邊原先可有投獻的?」

    北方的清理早就結束了,所以男子的問話讓王知放鬆了下來。他判斷這人多半是長期在南方為官,然後不清楚北方的事。

    「回大人的話,姚家村沒有投獻的,邊上的普下村倒是有,後來被清理了……」

    王知的口齒清楚,而且說話也沒有那種結結巴巴的慌張,讓男子很是滿意。

    「那清理了之後,現在普下村原先的投獻戶的日子怎麼樣?」

    王知說道:「大人,他們有些牢騷,說是一小點便宜朝中也要奪了去,可見……」

    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男子笑道:「既然是路邊問話,自然過後就忘,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換做是旁人也會這般想。」

    說著男子的身後有人過來,手中拿著一串銅錢。

    王知的心頭一跳,趕緊說道:「大人,那些人說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話。」

    「村夫的話,不足以定罪。」

    王知一聽就反心了,就說了不少那些人的事。

    「.…他們收回了田地,重新置辦了地契,過的還行,只是……覺得比以前差了些,手中的活錢少了些。」

    男子點頭道:「多謝你的這些話了,告辭。」

    有人遞了銅錢過來,王石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了,然後才想起要告罪。

    「我們回家!」

    先前問話的男子上馬後喊了一聲,那些騎兵都歡呼起來,然後縱馬而去。

    王石看看手中的銅錢,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進城找活的打算,喜滋滋的回家。

    回家。

    冬季的家最讓人留戀,不管是溫暖還是寒冷。

    方家莊裡炊煙陣陣,在一片白色的襯托下格外的醒目。

    方五帶著兩個家丁,身後是幾輛馬車進了方家莊。

    大清早莊上的大多還沒起床,白茫茫一片中,方五喊道:「是我們回來了。」

    隨即遠處就來了一人,卻是家丁。

    「五哥!」

    「老爺呢?」

    「老爺去城外等候開門,然後進宮覲見陛下。」

    方五已經忍不住對妻兒的思念,不住的看著主宅那邊。

    他進了主宅,卻不能馬上回家。

    稍後有丫鬟出來,方五把方醒的行蹤和功過大致說了一遍,然後才去了自己的院子。

    「.…方五說老爺海戰大勝,金陵清理也很順利,已經穩住了大局,老爺就回來了。」

    丫鬟在轉述方五的話,卻沒見張淑慧的嘴角微微翹起,而小白已經是喜笑顏開了。

    張淑慧坐在椅子上,無憂趴在她的腿上,聽完後就歡喜的道:「娘,我要去接爹回家!」

    張淑慧沒好氣的道:「你爹多大的人了,那還要你去接。」

    「要的要的!娘……」

    ……

    「陛下,興和伯回京求見。」

    朱瞻基才吃了早飯,就有人來稟告方醒回京的消息。

    他喝了一口茶,緩緩感受著茶水的淡淡苦澀。

    來稟告的太監沒遇到過這等情況,就求助的看向俞佳。

    朱瞻基吞下茶水,說道:「去乾清宮議事,請了興和伯去。」

    ……

    方醒進了大殿,見禮之後,朱瞻基見他肌膚黝黑,就說道:「興和伯辛苦了。」

    一番寒暄之後,方醒稟告了此行的兩大事務。

    「.…泰西人倉皇而逃,水師順勢掩殺,最後僅存三十餘艘船時,天色將黑,臣想著留些人回去報信,免得泰西以後傳聞海外有什麼妖魔鬼怪,讓他們數百艘戰船莫名其妙的失蹤了,那樣不好。」

    方醒一本正經的說道:「臣覺得妖魔鬼怪不可怕,可怕的是大明水師,能讓任何敵人聞風喪膽!」

    朱瞻基點頭道:「全數留下的話,泰西人會疑神疑鬼,然後會再次出來尋找,所以不如留些人回去,也算是一個警告,若是以後不識趣,那就別怪大明言之不預也!」

    「好!」

    報捷的信使和方醒等人的奏章都沒有方醒剛說的精彩,群臣都不禁面色微紅,精神振奮。

    方醒說道:「泰西經此一戰後,幾年之內必然不敢窺看大明,如此大明方可專心內政。」

    朱瞻基說道:「當初水師出海前朕就說過,若有一戰,此戰必然就是大明打擊海上挑釁的一戰。此戰之後,大明海上無憂,就去了一個方向的大敵,可喜可賀。」

    群臣躬身道:「臣等為大明賀,為陛下賀!」

    朱瞻基負手站在上面,微笑道:「泰西人野心勃勃,而哈烈肉迷也在觀望,所以此戰去了一個大敵,剩下的……朕自然會酌情處置。」

    他的眼神銳利,讓人想起了文皇帝。

    楊榮突然冒出個念頭,皇帝不會想學文皇帝吧?

    他心中一緊,就出班說道:「陛下,肉迷遙遠,哈烈敗軍之將不足言勇,臣以為他們不是大明的威脅。」

    朱瞻基說道:「時移世易,朕不會窮兵黷武。」

    群臣再次歌頌了一陣,朱瞻基冷冷的道:「此刻的大明威壓當世,但諸卿不可懈怠,需謹記漢唐故事。」

    楊榮心中嘆息,知道皇帝還是有些不悅。

    金幼孜卻帶頭說道:「陛下虛懷若谷,此乃大明之福。」

    楊溥也出班道:「唐太宗納諫如流,終成盛世。陛下,當下的大明氣勢如虹,國勢灼灼,這就是盛世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5 21:51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36章 方德華這點雅量還是有的


    朱瞻基意氣風發的道:「哈烈怕了,所以和肉迷聯手,不過一頭虎和一頭狼能長久相處嗎?」

    楊榮說道:「陛下,不能。」

    「陛下,虎狼不能一室,時日長了必然會相互攻擊。」

    朱瞻基點點頭,「兩國短暫聯手,不過是為了抗衡大明,時日短了還好,長了……幾年之內,他們內部必然會分化。肉迷強大,會不會想著一口吞了哈烈?這些都有待於查探,諸卿要持續關注。」

    群臣躬身:「臣等謹遵陛下旨意。」

    朱瞻基見方醒面帶疲色,就說道:「興和伯趕路辛苦,這便回去吧。」

    方醒躬身告退,朱瞻基含笑目視他出了大殿,對群臣說道:「興和伯勞苦功高,不過卻是閒雲野鶴,朕只看方翰他們罷了。」

    楊溥心中嘆息,從袖口裡取出一份奏章,出班說道:「陛下,剛到的奏章。」

    朱瞻基眸色微冷,俞佳過去接了奏章過來。

    打開奏章,朱瞻基面無表情的看完了,然後抬頭說道:「本朝不同於前宋,大將打了勝仗就要彈劾,就要誠惶誠恐,最好馬上請辭。諸卿知道了嗎?」

    他沒說奏章裡的內容,但大家都知道了。

    於是群臣躬身稱是。

    出了大殿,楊士奇對楊溥說道:「這等彈章就不該送到陛下的身前,直接打回去!」

    楊溥說道:「劉觀還沒回來,都查院那些御史都沒了管束,本官遞了這本奏章上去就估計到會被打回來,這樣最好,讓他們知道陛下的意思,下次別弄這些沒頭沒腦的事情。」

    金幼孜走在最前面,突然放緩腳步,回身道:「黃大人怕是回不來了。」

    楊榮嘆息道:「他的身子要休養,御醫說了,最好萬事不管,否則難保……」

    楊士奇說道:「要不今日下衙後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好。」

    氣氛有些凝重,金幼孜就開了個玩笑:「你們都姓楊,就我姓金,三楊一金,看來還是本官更金貴些啊!」

    三楊都忍不住笑了,然後一起回了值房。

    ……

    「咳咳咳!」

    雕花的大床上,厚厚的被子下,黃淮覺得嗓子眼發癢,就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房門被人推開了,側室李氏進來,她返身關門,黃淮說道:「別管了,悶。」

    李氏聞言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關了一半。

    屋內有一個炭盆,卻不聞煙火味。

    「老爺,陛下賞賜的這個木炭還好些,您都少咳了許多。」

    「夫人呢?」

    黃淮有些喘息,李氏過來把他扶起來,然後說道:「夫人在和御醫說話。」

    黃淮的嘴角微微下撇,然後再問道:「兒和采兒呢?」

    黃淮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黃是正室楊氏所處,小兒子黃采卻是眼前這個小妾李氏所處。

    「老爺,兩個孩子都沒成年呢!您可不能倒下,要好生將養……」

    黃淮聽著小妾的嘮叨,卻在神飛域外。

    稍後正室楊氏來了,黃淮問道:「父親那邊如何了?」

    楊氏說道:「父親差不多九十了,夫君,要不咱們回去吧?」

    她的眉間多了憂色,多年夫妻,黃淮看了一眼就知道她的想法。

    「我想歸去,可那御醫出手卻是不凡……」

    黃淮說著咳嗽了一下,楊氏說道:「外面說興和伯回京了,他一回來,您這邊的一腔謀劃怕是都沒了結果,夫君,回去吧,咱們回溫州去,好歹侍奉父親終老才是。」

    「他回來了?」

    黃淮咳嗽了一聲,說道:「泰西水師大敗,大明幾年之內再無外患,這是最好的時候啊!」

    楊氏見狀就知道他割捨不下自己的政治理想,就苦笑道:「夫君若是願意,那就寫封信回去,問問父親可願來京城,好歹咱們朝夕侍奉也好啊!」

    黃淮點點頭,卻有些神思不屬。

    「夫君……咱們家……」

    楊氏突然吞吞吐吐的,黃淮看了她一眼,說道:「為夫當年下獄,你一力掌家都過來了,如今只是被收回些田地,怎地,你還擔心為夫養不活一家子人嗎?」

    楊氏赧然道:「哪裡的話,從仁皇帝開始,宮中的賞賜就不少,再說現在的俸祿不是提了嗎,家中的用度儘夠了。」

    「老爺,您怎麼知道家中的田地被收了?」

    一直在邊上收拾被縟的李氏好奇的問道。

    黃淮淡淡的道:「為夫早就寫了信回去,父親那邊自己交出去的。」

    李氏遺憾的嘆息道:「咱們家的田地不多啊!好歹給孩子們留些吧。」

    黃淮搖頭道:「那是當年不拘小節留下的,是不多,可終究和朝中的意思相悖。再說采兒讀書上進,以後多半是能自己謀出路,你擔心什麼?」

    李氏笑了笑,竟有些明媚之色。

    黃淮又對妻子楊氏說道:「兒讀書卻少了機變,若是以後不成,那家中的都給他。」

    楊氏笑道:「還早呢!看父親的身子骨,咱們家都是長壽的,夫君您再等幾十年自己安排吧,妾身卻是不管這個。」

    三人都笑了起來,氣氛輕鬆了些。

    「老爺,興和伯來探病。」

    門外有丫鬟稟告著方醒來訪的消息,卻讓黃淮一家子都有些懵了。

    稍後方醒被請進了內院的待客廳,卻見黃淮已經端坐在上面。

    「黃大人該躺著,若是受涼了,方某心中難安啊!」

    方醒拱手,然後過去按住想起身的黃淮。

    「興和伯請坐。」

    黃淮微微欠身,見方醒依舊是風塵僕僕,臉上灰黑,就說道:「興和伯還未回家嗎?如此老夫倒是受寵若驚了。」

    方醒坦然道:「方某家中有些事,所以想著先來看看您,回頭專心處理家事。」

    黃淮聞言點頭道:「那也足見盛情了。」

    方醒見他面頰微紅,卻比以往好了許多,就說了自己出海和南方清理的事。

    這是通報,按理方醒沒這個義務,可他卻來了。

    黃淮心中有些被尊重和重視的激動,旋即消散。

    「興和伯此行一舉奠定了海上的大勢,清理南方田畝也未見大的波瀾,穩重有加,老夫佩服。」

    黃淮說道:「泰西人可會反擊?」

    方醒說道:「難,幾年之內不可能。」

    黃淮點頭道:「老夫懂了,還是國力不濟嗎?」

    「不,這只是一個問題,更多的是他們能否聯合三國的資源來打造強大的水師。」

    方醒說著拿出一個瓷瓶,說道:「黃大人若是信得過,盡可服用,用法上面寫的有。」

    黃淮接過瓷瓶,打開後聞了聞,動容道:「可是當年在塞外給文皇帝的那種藥?」

    方醒點點頭,黃淮苦笑道:「老夫和你政見不合,多次爭執,為何要出手相助?」

    方醒達到了目的,起身道:「不管如何,目前輔政學士大多持身正,若是換人,誰知道會是什麼人?所以黃大人還請保重身體,咱們朝中再來爭過!」

    他拱拱手,然後灑然而退。

    門外進來了兩個妻妾,她們擔心方醒會把黃淮給氣吐血,所以一直在側面聽著。

    「夫君,這藥不能吃!」

    兩個女人幾乎是同時勸阻著。

    黃淮在嗅著那藥的味道,說道:「我寧可相信文官會下藥毒死我,也不相信方德華會下手。」

    見妻妾不信,黃淮說道:「我們是政見之爭,還涉及了道統,可終究是君子之爭,並未有什麼陰謀。這藥可是當年文皇帝用過的,效用非凡。」

    黃淮看了看貼在瓷瓶上的紙條,就取了兩丸藥,叫人弄了溫水服用。

    吃完藥,他打個嗝,起身道:「方德華這點雅量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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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37章 父母最不會害你


    漢王府的練武場上,土豆在飛馳的馬背上舉槍瞄準。 .

    「嘭!」

    不用看,土豆知道必定是沒中靶。

    他在馬背上裝彈,再次回來時,朱高熾的兒子們都在起鬨,說是只要能打中,中午就拼著被朱高煦打個半死,也要帶著他去秦樓的三樓。

    土豆和他們也混熟了,就下馬來,一邊活動著身體,一邊說道:「火槍要打准,首先就要少晃動,最好是停著打,殿下讓我一邊打馬一邊瞄準,行不通啊!」

    朱瞻坪說道:「父王說了,是讓你練馬術,在馬背上打不中沒事,等穩住了就能打的更準。」

    這個邏輯讓土豆有些懵。

    難道先難後易就能提高準頭嗎?

    「土豆!土豆!」

    這時外面一陣叫喊,接著朱高煦大步進來,滿臉喜色的道:「你爹回來了。」

    土豆一怔,然後歡喜的問道:「殿下,家父可是回家了嗎?」

    朱高煦罵道:「本王好吃好喝的招待你,還盯著你操練,就從沒見給過笑臉!」

    土豆趕緊拱手道謝:「多謝殿下這段時日的照看,小子感激不盡。」

    朱高煦面色稍霽,說道:「方醒此刻應當是到家了,你也回去吧。」

    土豆忍住歡喜拱手告辭,可才將開口,又有人來了。

    「殿下,興和伯求見。」

    朱高煦不禁大笑道:「他這是擔心本王把土豆給操練的沒人形了?哈哈哈哈!」

    土豆卻有些尷尬了,不知道是該迎出去,還是在此等候。

    他瞥了朱高煦一眼,卻看到的都是歡喜。

    「瞻坪去迎一迎。」

    這個待遇算是最高檔次的了,換做是旁人來,頂多是管家,或是常建勳這等人去迎接。

    等方醒來了之後,土豆見他面色黝黑,滿身塵土,卻第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眼中的關切之色一閃而過。

    「見過父親,父親為國征伐辛苦。」

    這是在外面,所以土豆遵循禮節,尊重下跪。

    方醒衝著朱高煦拱手道:「多謝殿下護著犬子,回頭方某擺一桌,咱們好酒管夠!」

    朱高煦見他雖然神態有些疲憊,身體卻不錯,就說道:「泰西人此次之後會如何?」

    方醒說道:「他們會暫時蟄伏,會擔心大明的報復,不過讓他們提心吊膽不是什麼壞事,至少我見陛下和朝中的大臣們都很高興。」

    朱高煦不屑的道:「本王的意思就是聚集了水師,帶著大軍上路,直接殺向泰西,殺它個人頭滾滾他們才知道敬畏大明。你們就是酸臭,還擔心什麼補給不易,直接在那邊補給不行?」

    方醒知道這位是求戰心切,只得解釋道:「那邊情況複雜,孤軍遠征,一旦出些岔子,頃刻就是全軍覆沒的危險。大明水師依舊能縱橫四海,所以現在先封鎖住他們,等待大明壯大之後再行處置。」

    朱高煦擺手道:「都是膽小!去吧去吧,回頭本王去喝酒!」

    方醒笑著告退,帶著土豆一路出了王府。

    辛老七等人見土豆跟著方醒出來,就拱手道:「見過大少爺。」

    土豆拱手道:「你等辛苦了。」

    方醒這時才仔細的打量著他,問道:「身上的傷可好了嗎?」

    土豆曾經墜馬,好在有人看著,所以沒出大事。

    土豆跟著他上馬,說道:「爹,早就好了。」

    方醒點點頭,說道:「回家!」

    一行人到了城門處,就見外面一輛馬車停著。

    「老爺,是家裡的馬車。」

    方醒也看到了,就驅馬過去,正當他伸手去掀簾子時,裡面的人也恰好在做同樣的動作。

    簾子被掀開,裡面坐著粉雕玉琢的無憂。

    那雙大眼睛裡全是意外,然後迅速被驚喜給佔據了。

    「爹!」

    無憂習慣性的伸出雙手,方醒也笑呵呵的俯身伸手,把她從馬車裡抱到了馬背上。

    「好閨女!哈哈哈哈!」

    方醒把無憂放在身前,喊道:「回家,爹給你帶了好些好東西。」

    一路到了方家莊,那些莊戶得了消息都迎出來了,方醒笑著拱拱手,然後到了主宅前和妻妾見面。

    進了內院後,方醒先去洗澡,無憂還唸唸不捨的道:「爹,你快些出來,好給我說說海上的事。」

    方醒應了,才去了浴室。

    等洗澡出來後,方醒和妻妾孩子坐在一起烤火,然後說著自己這一路的事。

    「.…那些泰西人極為凶悍,野性十足,他們正處在一個要…….怎麼說呢,要奮發圖強的前期吧,若非是大明崛起,在海上保持著強勢,他們遲早會把戰船開到大明的邊緣,窺探咱們的家園,等著時機打進來。」

    「打!」

    他抱著最小的歡歡在說話,可歡歡卻不安生,然後伸手去打他。

    方醒抓住歡歡的手,繼續說道:「他們的聰明人也不少,所以也會不斷進步,大明也要如此才是。」

    無憂坐在他的身邊,以手托腮在聽著,見他開始逗弄歡歡,就失望的道:「爹,沒了?」

    方醒笑道:「海外大多還在蠻荒,就是野獸多,那些使者這次也進貢了不少,哪日你跟著你娘進宮,就去請了皇后帶你們去看看。」

    稍後就是午飯,方醒喝了幾杯酒,一路的疲憊就湧了上來,但他還是叫了土豆去莊上散步。

    白雪皚皚的田地裡,幾個孩子在遠處打鬧,一條黃狗跟在後面,不時低頭嗅嗅地面。

    土豆跟在方醒的身邊,心中有些忐忑。他擔心方醒會問自己去秦樓的事。

    方醒側身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也就比為父低半頭,以後定能反超,知道是為何嗎?」

    這些方醒以前都教過,土豆說道:「父親,是合理的膳食和科學的鍛鍊。」

    「嗯。」

    方醒滿意的道:「你倒是記得牢。」

    這些都是方家的『秘籍』,不過現在都放了出去,通過見明報這些渠道傳到了大明各處。

    「男孩子會一直長身體,大多到十七八歲到二十歲,在此期間要養成良好的習慣,不偏食,不熬夜,不……」

    莊上的路都被清掃乾淨了,走在上面硬邦邦的。邊上的白雪覆蓋著天地,偶爾能看到幾排小巧的動物腳印一直遠去。

    土豆臉紅了,方醒見狀就說道:「少年好奇這是常事,不好奇為父就要擔心了。實際上……」

    方醒在南方就想著怎麼給兒子進行這方面的教育,方案想了許多,覺得信心滿滿。

    可父子倆現在面對面時,他卻有些說不出口。

    「人……人許多時候和動物差不多,男女之間的互相吸引這便是天意,老天爺定下的規矩。」

    方醒覺得還是要借助一下老天爺才好,他緩緩說道:「老天爺原先的意思是讓人類繁衍後代,而這一切都得以身體停止生長了為標準,你明白嗎?」

    土豆低頭道:「父親,漢王殿下說過少年傷腎。」

    方醒愕然,然後心中感激,說道:「是的,這話沒錯。你看過史書,那些帝王荒淫無道,早早的就和女人有了關係,到了後面大多身體差,早早的就去了,就是這個道理。」

    他漸漸的說順了,就很自然的道:「等你十八了,要麼就自己喜歡了誰,然後我和你娘會幫你看看那姑娘好不好。要麼就是我和你娘幫你定下來……」

    「爹,您當時不是說最好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嗎?」

    土豆想起了青樓的那個女人,然後有些惆悵。

    方醒板著臉道:「以前為父也覺得該自己找媳婦,可後來才知道,父母最不會害你,他們的眼光比你厲害十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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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38章 天下父母心


    方醒拿出了做父親的樣子,斷然斬斷了土豆對自由戀愛的過多奢望。

    「你找來也行,我和你娘看了再說。」

    他自己前世時也相過親,也見到那些無數自由戀愛的男女最後變成了怨偶。他甚至還記得自己一個表哥當時找了個女朋友,結果被長輩說不好,最好散夥。

    表哥自然是不信的,和那妹紙深深的愛著。

    結果一年多後結婚,矛盾馬上凸顯,甚至都動手了。

    所以方醒在那之後比較相信長輩看人的眼光。

    而土豆卻在想著那個青樓的女人,他依舊無法忘記那些香味,以及那讓他莫名其妙懷念的呼吸。

    方醒在裝作不經意的看著他,用一個父親的忐忑目光在觀察著自己的兒子。

    是的,他沒法不忐忑。

    前世的時候他也曾幻想過三妻六妾,家中紅旗飄飄,外面彩旗不倒的生活。

    可幻想只是幻想,那是生物本能,搶奪交配權的本能。

    等他在這邊娶妻生子之後,他就對前世的幻想嗤之以鼻。

    人是感情動物啊!

    ……

    晚上的時候,方醒和張淑慧說了此事。

    「.…少年好奇這是常事,我給他說了,十八歲之前不許亂來,不然短命。」

    夫妻久別自然是要親熱一番,屋裡沒有炭盆,可張淑慧依舊汗濕鬢角。

    「夫君,以後要派人盯緊了土豆,妾身就怕那些女子去勾引他,到時候傷了骨血。」

    在當娘的眼中,自家的兒子大抵是天下第一帥,再好的女人也只是勉強能配得上。

    方醒很困了,但還是堅持著說道:「你放心,土豆知道分寸。」

    張淑慧嘟囔道:「他還是孩子呢!」

    方醒沒了回應,張淑慧下意識的道:「夫君……」

    方醒啊了一聲,然後迷迷糊糊的道:「好,等以後他七八十了還是孩子。」

    「胡說!」

    張淑慧有些惱怒,再想和方醒辯駁,卻聽到了輕微的鼾聲。

    方醒此行北上幾乎都是快馬趕路,只求在年前趕回京城,所以幾乎骨頭都散架了。

    張淑慧心中愧疚,然後悄然起身。

    她披著大衣在窗戶邊看了看外面,然後悄然開門出去。

    天上雪花緩緩飄落,哪怕是晚上也能看到。

    院子裡已經積了一層雪,幸而雪還沒化,不然要小心摔跤。

    張淑慧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階,一路摸到了外面。

    土豆和平安現在已經不在他們夫婦的廂房了,而是搬到了外面。

    沒有月光,灰濛蒙的天空,可視線依舊清晰。

    張淑慧到了土豆的臥室外面,就從窗戶往裡看了一眼。可裡面卻被窗簾給擋住了。

    她悻悻的繼續往裡看,想從窗簾的縫隙看到土豆。

    半晌她無功而返,就走到門邊,把耳朵湊上去,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

    聽了許久,她皺著眉頭低聲道:「好像是睡著了吧……」

    於是她又聽了一會兒,直至打噴嚏的**忍無可忍,這才急匆匆的回去。

    回到臥室後,溫度一下變暖,張淑慧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

    從金陵到北平,在進入北方後還遭遇了大雪,方醒這一路趕的很辛苦,戰馬都被拖垮了幾匹。

    所以他一覺睡得很香,直至被吵醒。

    「啊嘁!」

    他緩緩睜開眼睛,然後看到坐在梳妝台前的一個女人在打噴嚏。

    「你是誰?」

    長途跋涉後睡個好覺,腦子容易發蒙。

    方醒看看那個女人是古裝,就再看看屋頂,還有家具。

    哥穿越了?

    驚訝瞬間就像是閃電從大腦裡閃過,方醒一下就清醒了。

    張淑慧回身訝然道:「夫君……」

    方醒貪被子裡暖和,還不想起,就說道:「昏頭了,以為是在外面。」

    張淑慧笑了笑,然後又打了個噴嚏。

    「你這是怎麼了?」

    方醒一下從床上翻起來,外衣也不披,走過去摸摸她的額頭,然後毫不猶豫的伸手抄住她的腿彎,右手扶住她的背部,一下就把她抱了起來。

    「夫君!」

    張淑慧下意識的摟住了方醒的脖頸,然後才赧然道:「快放我下來。」

    方醒抱著她放在床上,給她脫了外衣,然後蓋上被子。

    張淑慧面色緋紅,眼中似乎有水光流動,低聲道:「夫君……」

    方醒俯身摸著她的額頭,皺眉道:「昨晚你起夜了?」

    張淑慧抿著嘴角,好似在偷笑,竟然有些俏皮。

    方醒沒奈何繼續問道:「可是出去了?」

    見她點頭,和無憂生病時一般的乖巧,方醒嘆道:「後面有馬桶,你肯定是看土豆了吧。」

    張淑慧點頭,方醒說道:「孩子懂事的,你是關心則亂。」

    他過去推開門,說道:「開一下門透氣,你記得蓋好被子。」

    見他出去,張淑慧才緩緩閉上眼睛,然後嘴角噙笑,就睡著了。

    稍後小白就進來了,見張淑慧還躺著,房門卻開一半,就嗔道:「昨晚折騰久了吧。」

    張淑慧還在睡,小白覺得不對勁,就出去找方醒。

    「老爺出去了,說是進城。」

    今日沒什麼風,小白回去時,得了方醒交代的秦嬤嬤已經把房門關上了。

    「夫人有些發熱,老爺進城去請御醫。」

    一個多時辰後,方醒帶著御醫來了。

    御醫被帶進內院有些慌,就說道:「興和伯,不方便吧?」

    方醒只是搖頭,等到了臥室後,小白已經叫人拉起了帳子,朦朦朧朧的看不清裡面的人。

    方醒皺眉道:「要看面色,甚至要看舌苔才能確診,拉開。」

    那御醫低頭道:「下官能懸脈。」

    「懸個屁!要不要本伯給你找根線?」

    御醫被方醒頂的尷尬,方醒見狀就說道:「那是哄人的,醫者父母心,再說只是看看罷了。」

    御醫心中感慨,拱手道:「懸脈確實是……不大准,可下官有時候出入宮禁,還有那些富貴的地方,不如此不行啊!」

    帳子已經被掀開了,張淑慧低著頭坐在那裡,小白弄了張薄薄的帕子放在她的脈搏上。

    御醫飛快的看了張淑慧的臉色,然後偏頭拿脈。

    方醒在邊上說道:「摸著額頭有些發熱,打噴嚏,舌苔……淑慧張嘴我看看。」

    方醒也覺得御醫看舌苔不妥,就自己看了看。

    這人太急了啊!

    御醫苦笑著收斂心神,仔細感受著脈動。

    稍後他叫換了隻手,等兩隻手都把脈後,就篤定的道:「興和伯,尊夫人這是風寒,下官開個方子,吃兩日就罷了。只是要注意別再受寒,出汗時不許貪涼。」

    這是個靠譜的御醫!

    方醒送他出去寫方子,然後叫人去買藥。

    御醫見他客氣,就交代的更細緻了些。

    等走的時候,方醒送他到了門外,從家丁手中接過一個包袱遞給他。

    御醫背著藥箱子,看了外面的馬車一眼,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下官只是本分罷了。」

    方醒笑道:「快到年底了,只是一些家裡鹵的牛肉,從塞外來的新鮮牛肉,回去嘗嘗。」

    御醫覺得方醒真是客氣,在勳戚和權貴中算得上是沒有架子,所以回去就難免說了些方醒的好話。

    可市面上卻有些關於方醒的壞話在流傳著。

    泰西人沿途搜刮搶奪了許多金銀珍寶,相當一部分被方醒給貪了。

    俘虜還在路上,沒到京城,所以這些話很快就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讓人不得不信。

    方醒也知道了,但他現在就顧著照顧生病的張淑慧,沒搭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5 21:5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39章 士紳的報復

    土豆很內疚,他覺得是自己不懂事,不爭氣,把張淑慧給氣病了。

    於是他就在書院裡請了假,漢王那裡自然也不去了,每日在家侍奉母親湯藥。

    方醒對此樂見其成,只是想起張淑慧才三十多點就被兒子當成了老太君,就忍不住要笑。

    他牽著無憂站在外面,稍后土豆端著空碗出來。

    「你來。」

    方醒見他面色凝重,雖然也想藉機敲打兒子,可終究還是不忍。

    土豆把碗交給了丫鬟,然後走了過來。

    方醒鬆開手,對無憂說道:「去陪你娘吧。」

    等無憂進去後,方醒指指前方,父子倆就在院子裡散步。

    「爹,孩兒不孝。」

    土豆很沉痛的模樣讓方醒暗自點頭,覺得自己的兒子至少不是那等紈袴。

    「知道漢王為何要把你帶到府裡去操練嗎?」

    土豆說道:「知道,陛下有意在年前年後檢閱勳戚和勳戚子弟,殿下是好心,想讓孩兒不掉隊。」

    方醒點點頭,沉吟了一下,決定把另一層意思告訴他。

    「這只是一個原因,我方家一脈從不以個人武力彰顯於當世……漢王把你帶過去,和為父在南邊弄的那件事有關。」

    「爹,是清理南方的田畝嗎?」

    土豆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然後面色有些悻悻然,大抵是覺得自己被輕視了。

    方醒點點頭道:「為父臨行前去過漢王府,請他必要時看住你們。」

    這是從未有過的慎重。

    土豆難以置信的道:「爹,這是京城,天子腳下呢!」

    方醒笑道:「是啊!可為父在南方卻是在挖牆腳,挖斷了無數人家的牆角。那些人和京城的不少人都很親密,造反都有幾百起……」

    見土豆在沉思,方醒說道:「你想想,他們連造反都敢,敢不敢對你下手?」

    張淑慧和小白在方醒走後不大出門,最多就是和無憂進宮,可那是有侍衛一路保護,安全無虞。

    而平安大多在書院,只有土豆作為長子要時常出去,代替方醒應酬某些事情。

    「爹,那姨娘和歡歡那邊呢?」

    「那邊為父也託付給了錦衣衛。」

    土豆眨巴著眼睛,恍然大悟道:「爹,您不讓錦衣衛來保護我,是擔心孩兒的名聲嗎?」

    「扯淡!」

    方醒輕笑道:「在你們的安危之前,名聲分文不值!」

    方醒見他迷茫,就解釋道:「你是為父的長子,以後肯定是要牽涉到一些朝政之事,所以我請了漢王幫襯,這只是要讓那些人怕,讓他們知道為父知曉了他們的念頭。」

    「為父還擔心漢王粗心,還給陛下打了招呼,讓他必要時動用宮中的人來保護你。」

    方醒做事不說灑脫,可卻喜歡快意恩仇。

    可就在家人的身上,他卻婉轉求人,這和他的秉性不符。

    方醒見他低著頭,就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誰知道漢王很夠意思,直接把你帶到漢王府,放出話說收你做弟子,那些人大抵就怯了。」

    土豆低著頭,良久問道:「爹,那您為何不能讓他們怕呢?」

    方醒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想了想,認真的道:「漢王可以不管不顧,而為父卻有著一些抱負,所以做事不會沒有底線,大抵是這樣吧。」

    見他有些失望,方醒不禁就笑了,說道:「許多事情為父都沒給你說,你只需知道,若是有人做事沒底線,為父會讓他到地獄裡去懺悔。」

    土豆這才想起方醒的那個名號。

    寬宏大量,也就是說,方醒實際上是在裝善良和本分!

    「漢王摻和進來,就代表著陛下也摻和進來了,還有你舅舅他們也在,知道嗎?」

    方醒不肯給他說朱瞻基不好明著出手的原因,「你大了,以後這些事情你可以琢磨,但卻不能鑽進去,變成個只知道陰謀的傢伙。」

    見土豆在思索,方醒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些話你不樂意和為父說,可以去找解先生和黃先生請教,他們都是智者,也能為你解惑。」

    黃鐘很忙,在外面傳出那些謠言後,他就在收集消息。還沒好好休息的家丁們被他派了出去,去打探是否有人在想煽動些什麼。

    下午他就去請見方醒。

    「伯爺,此事大概不是蓄意的。」

    書房裡沒燒炭盆有些冷,方醒搓搓手,給他倒了杯熱茶。

    「那麼就是清理田畝的後患,南方有人被拿下了,北方有人在憤怒,感同身受還是親戚朋友?」

    黃鐘說道:「親戚朋友的可能大一些,南方此次幾百起造反事件,震驚了陛下,也震驚的北方,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些人肯定會不滿。」

    「那就不管。」

    方醒想休息到過完年,他覺得謠言最多在年前就會消散。

    可黃鐘卻有不同看法:「伯爺,在下估計有人會藉機生事。」

    ……

    在家的日子很逍遙,書院開始放假了,方醒帶著三個兒子和閨女出去打野兔。

    雪地裡,只要順著腳印,就能找到那些獵物。

    一群人屏住呼吸在看著辛老七,而前方就是一隻野兔。

    辛老七面無表情的鬆開手,箭矢飛出去。

    野兔的耳朵一動,正準備跑時,已經被箭矢釘在了地上。

    「爹,要活的!」

    被方醒蒙著眼的無憂在快活地叫嚷著,等睜開眼睛時,卻看到了一隻死的不能再死的野兔。

    小刀笑嘻嘻的道:「小姐,這野兔是自己撞上來的,一下就死了。」

    方醒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血跡,這傢伙剛才硬生生的撇斷了野兔的脖子。

    無憂搖搖頭,「不要,我要活的,養在屋裡面。」

    「臭烘烘的。」

    方醒單手抱著歡歡,另一隻手牽著她,說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

    回到方家莊時已經是下午了,有客人在等候。

    方醒在前廳見到了這人,卻不認識。

    「老爺,這是錦衣衛的人。」

    這人起身拱手道:「伯爺,先前有人上了奏章,說您在海外吞了一筆金銀,而且和方政弄虛作假翻臉,是準備在海外建國。」

    方醒點點頭,辛老七就帶著這人出去。

    黃鐘來了,說道:「伯爺,這就是那些藉機的人。」

    方醒說道:「我和方政弄了一出鬥毆也沒想瞞著誰,許多人都知道,可金銀是怎麼回事?真有人當真了?」

    黃鐘苦笑道:「關於海外的情況多有傳聞,以前說是蠻荒之地,後來拉回來了不少金銀,那些人又說海外多金銀,難啊!」

    方醒無奈的道:「在海上不可能,上岸後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更不可能,那些人在想什麼?」

    黃鐘正色道:「伯爺,他們怕是在想利用您和方政的關係做文章,畢竟很親密。還有……您執掌聚寶山衛的時間太長了,十幾年,讓人無法不疑心會不會變成了私軍。」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5 21:52
第2340章 革新從來都不是請客吃飯


    有人彈劾方醒在海外和方政勾結,而且言辭鑿鑿的說他們在緬甸的海邊來了一場假打,目的只是為了掩飾他們的狼子野心。

    不能忍啊!

    劉觀不在,都查院終於發狂了。

    王彰已經壓不住了,往日他覺得劉觀就是個小人,靠著溜鬚拍馬才一路高昇。可現在面臨難題後,他才知道劉觀的手腕並沒有愧對左都御史這個職位。

    「都消停些!」

    都查院的堂前站的滿滿噹噹的。

    白雪依舊緩緩落下,可沒人遮擋一下,大家都目光不善的看著站在堂前屋簷下的王彰。

    王彰很惱火:「捕風捉影的事可以彈劾,可那是興和伯……」

    下面的目光頓時就不對了,王彰心中大悔,覺得應當再緩和一些,而不是這樣似是而非。

    他正準備緩和一下氣氛,下方卻有人喊道:「大人,興和伯難道就不能彈劾嗎?」

    王彰在都查院歷來都是崖岸高峻示人,不拘言笑。

    現在被人這麼一頂,他就覺得有些下不去台了。

    「大人,難道就因為陛下和他當年有過那麼一段半師之誼,整個大明就要對他的跋扈和意圖不軌視而不見嗎?」

    這時下面有御史站了出來,一臉慷慨就義的模樣,大聲的說道。

    有人帶頭,那幫子御史都像是打了雞血般的興奮了起來。

    「誰說興和伯圖謀不軌?」

    王彰陰沉著臉問道。劉觀南下時帶走了都查院最精銳的力量,剩下的不是『老御史』,就是愣頭青。偏生劉觀還未回來,卻把這把火丟在了他的手中。

    所謂的老御史,就是指在都查院廝混了許久,依舊還是御史的那幫子人。

    老御史加上愣頭青的組合,連王彰都沒轍。

    「大人,若非是圖謀不軌,他為何要和方政作假?」

    那站出來的御史就是個愣頭青,一番話讓王彰不禁怒道:「那是朝政,那是君臣之間的默契。你才為官幾年?陛下都心知肚明,一笑了之,用得著你來不懂裝懂?!」

    御史也不甘示弱的反駁道:「君臣有別,陛下是被他給矇蔽了。想想吧,一次放過,二次放過,這是什麼君臣?哪日君不君,臣不臣時,悔之晚矣!」

    王彰木然的看著此人,見下方不少人都神色激動,不禁嘆息道:「你等這是要誅心嗎?」

    下面沉寂了一陣,有人喊道:「為生民立命,為天地立心……為萬世開太平!」

    ……

    「先送到這裡來!」

    楊榮站在值房的外面,看著兩個太監提著一個箱子過來,就招招手,讓他們過來。

    一個太監愁眉苦臉的道:「楊大人,都是要遞給陛下的。

    楊榮說道:「都是彈章,宮中正在準備過年,陛下難得輕鬆,你們去說一聲,陛下自然知道。

    金幼孜聞聲出來,不客氣的道:「都是給陛下的,看與不看都是一個樣,按照本官的想法,直接一把火燒了完事,也省得過年都不安生。」

    那兩個太監見兩位輔政學士一起發話,都歡喜的把箱子提過來,然後說道:「楊大人,金大人,奴婢在那邊聽他們說了,外面的御史在發瘋呢!說是要一舉扳倒興和伯。」

    另一個太監說道:「興和伯和陛下親密非常,還是帝師,此次他老人家立下了偌大的功勞,不賞功也就罷了,怎麼可能責罰,這些御史果真是瘋了。」

    楊榮板著臉說道:「趕緊去稟告陛下吧。」

    兩個太監悻悻的走了,楊榮看著地上的箱子,說道:「是啊!功勞大,還不賞功,終究是威望太高,不是好事。幸而興和伯知道蟄伏的道理,不然大家都沒法,只能硬著頭皮分出個勝負來。」

    金幼孜彎腰,一個人就提起了箱子,說道:「若是十年前,方醒肯定會打上都查院去。不過本官真的希望他打破都查院的大門。」

    楊榮過去提著另一邊,問道:「那你不彈劾他?」

    金幼孜嘆道:「那是衝動,衝動還好,最怕的是城府啊!」

    等到了裡面,幾個學士一起查看這些奏章,果然都是彈劾方醒的。

    「好多啊!」

    楊士奇有些驚訝的抬頭道:「這是文皇帝即位後彈劾臣子最多的一次吧?」

    楊溥捶捶腰道:「是這樣,而且言辭激烈,大有除之而後快的意思,過了。」

    楊榮丟下手中的奏章:「這是積怨,其中就有對陛下的不滿,只是不敢衝著陛下去,就全部傾瀉在了興和伯的頭上。」

    「主要還是清理投獻,而後還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東西,比如說清理奴籍、取消路引、取消各種戶籍限制,這些都是改天換地的革新,不說損害了許多人的利益,就那股子趨勢,連本官都覺得茫然,無所適從,然後自然會對興和伯不滿。」

    幾位學士都默然,認同了楊榮的分析。

    楊榮沉聲道:「咱們必須要關注一點,那就是他們會不會把矛頭對準了陛下!若有,那就要用雷霆手段,一舉壓下去……」

    金幼孜說道:「估摸著沒人敢,不然此次也不會是方醒繼續扛著。」

    楊溥幽幽的道:「這些都是方醒提出來的革新,想想王荊公吧。」

    室內寂靜,人人木然。

    ……

    「圖謀不軌?」方醒覺得這罪名過了些。

    朱高煦又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把無憂招來,給了幾大塊肉乾。

    辛老七抬來了一個炭盆,書房裡終於是溫暖了些。

    朱高煦點點頭,說道:「土豆沒什麼殺敵的天賦,不如本王,當不得猛將。」

    方醒笑道:「等輪到了他們上陣時,殿下,我估摸著大明已經看不到對手了。」

    朱高煦突然發脾氣道:「總是有人想捆著別人的手,他們不干,也不許別人幹,本王早就看透了他們,都是些廢物!」

    他見方醒依舊平靜,就問道:「你不生氣?」

    方醒無奈的道:「古往今來這等事都少不了,要做事就不能太糾結這些,不然把自己氣死了只會讓那些人得意。」

    朱高煦點頭道:「是啊!親者痛仇者快!」

    這個用詞可不怎麼恰當,但朱高煦確實是夠朋友。

    方醒和他喝酒,稍後有人說聚寶山衛裡有人鬧騰,方醒只得告罪,然後帶著人趕去了軍營。

    軍營裡很安靜,林群安帶著人迎出來,歉疚的道:「伯爺,有人得知外間說咱們圖謀不軌,就怒了,下官已經壓了下去。」

    一行人進去,有人不滿的道:「伯爺,咱們出海征戰大勝,還鎮壓了南方,可歸來卻被人污衊,弟兄們不服氣啊!」

    「準備些酒菜,喝酒。」

    方醒和這些麾下喝到了天麻麻黑,這才醉醺醺的回家。

    「夫君,有功之臣被污衊,陛下怎麼也不管?」

    張淑慧已經得知了此事,看那模樣分明就是想扎那些傢伙的小人。

    方醒喝的眼睛有些發直,說道:「他不是不管,此事是積怨,怎麼說呢!怎麼說呢!」

    見他有些發呆,張淑慧趕緊催促他去洗漱。

    等上了床之後,方醒好像清醒了些。

    「商鞅當年革新前秦,於是秦成了第一個大一統的中央之國。北宋當年難以為續,王荊公慨然當先,可結果如何?」

    張淑慧說道:「商君被車裂,王荊公黯然下台。」

    方醒嘆道:「是啊!革新革新,只有國家顯露了危機,不革新就難以為續時,君臣才會有此想,可他們會面對著什麼?」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商鞅被車裂,王荊公舉世皆敵,人人喊打,革新從來都不是請客吃飯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7 00:31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41章 被咬


    水師大勝泰西聯軍,哈烈和肉迷還在磨合之中,一時間大明的周邊環境從未這般好過。

    有人說方醒此次海戰大勝,徹底奠定了他大明第一名將的地位。更有甚者,有人把明初的那些名將拉了出來,和方醒做比較。

    「我不夠格!」

    方政也奉召回京,於是就來拜訪方醒。

    方政說了這一路聽到的議論,方醒卻只是搖頭,態度非常堅決。

    方政比方醒還黑,大鬍子幾乎遮住了半張臉。他笑道:「你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了,而且大多都是以弱勝強,每戰必勝,算起來大明誰能敵?」

    方醒搖頭道:「自中山王以下,當初他們從弱到強,和那些勢力打,和蒙元人打,就這麼篳路藍縷的建立了大明,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隨便找個戰例來看,我都只能是心悅誠服。」

    這個是方醒的真心話,若論用兵,他覺得明初時隨便一個都督拉出來都能把自己甩幾條街。

    說到這個方政也有些唏噓:「現如今火器打天下,原先的戰法大多都不能用了,那些武將武勳們心中惱火,可誰有臉去武學重新學過?」

    話題一轉,他繼續說道:「我怎麼聽說咱們倆成逆賊了?」

    方醒無奈的道:「這次士紳們傷了元氣,沒處發洩怒火啊!」

    方政不屑的道:「早上過來的時候遇到一個說怪話的,我一拳打掉了他滿嘴牙。」

    方醒愕然道:「你不會下黑手嗎?」

    方政罵道:「那窮酸罵的難聽,我便忍不住了,多半要被彈劾。」

    「彈劾個屁!」

    方醒的眼神多了凌厲,說道:「如是武將被羞辱了還能忍氣吞聲,我倒是想要問一句,這是城府還是什麼?若不是城府,這等唾面自乾的武將,可能為大明征戰?可能為大明戍邊?」

    方政一想也是,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隨後就傳來了彈劾方政當街毆人重傷的消息,而且據說被方政一拳打掉了滿嘴牙的那人居然……

    「變傻了?」

    「對,變傻了,不過興和伯,你這個是什麼意思?高興?」

    方醒覺得挨打的那人就是罪有應得,可張本已經在吹鬍子瞪眼睛了,所以他換了個說法。

    「方政可是大將,為大明在緬甸堅守多年,這樣的人,也是那些人能羞辱的嗎?」

    張本的神色稍霽,說道:「大早上陛下就把本官叫了去,讓本官去處置此事。可大理寺不接手,都查院的彈章倒是一路飛進了宮中,興和伯,這段時間那些御史就在盯著你和方政,為何還要被激怒啊!」

    方醒淡淡的道:「他們彈劾他們的,我們打我們的,誰心虛誰知道。」

    張本無奈的道:「你啊你!你不會是想來一出苦肉計,好讓陛下下台吧?」

    張本一個神轉折,方醒只是笑了笑,有些猙獰。

    張本心中一緊,說道:「陛下也不管,你也縮在家裡等著過年,本官……罷了,由得你們。」

    方醒把他送到大門外,臨走前張本勸道:「興和伯,此事最好就是無聲無息的過了,皆大歡喜。」

    方醒笑道:「是,就是要皆大歡喜,無聲無息。」

    這話說的次序不對,張本以為他在敷衍自己,也沒在意。

    皇帝都準備糊弄過去了,你方醒難道還想翻天?

    關鍵是朝中大家都一致判斷此事方醒會冷處理,讓自己的戰功漸漸抹平。等以後皇帝驀地想起了這場鬧劇般的彈劾風潮,定然會記得他的功績和隱忍。

    這場彈劾風潮中,最為醒目的就是都查院的一位『老御史』林詹。

    林詹在都查院多年了,資格比劉觀還老。

    他當年進都查院時也是個愣頭青,曾經一月之內連續彈劾了五位京官,扳倒了其中的三個,一戰成名。

    可後來他卻捲進了一起舞弊案裡,雖然查無實據,可朱棣卻不是講證據的皇帝。

    可就在朱棣大筆一勾時,見到林詹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就隨口問了大太監。

    這等事換個人都會裝傻,免得以後被判定幹政。可大太監卻也記得這位一戰成名的御史,就說了他當年的事蹟。

    朱棣一聽就覺得此人可用,當做瘋狗咬人也好,於是就放了他一馬。

    當時有人去提點過林詹,林詹大喜,然後就等著朱棣的垂青。

    可一直到朱棣駕崩在草原上時,他也沒想起林詹這個人,

    我就是個悲劇!

    林詹在都查院蹉跎多年,性子早就變了。

    「林大人,你這是要準備一月再彈劾五人?還都是權貴。」

    林詹的值房不大,但經過他多年的整治,倒也清雅。

    他正在看著資料,聽到這話後,嘴唇的中間緩緩上翹,同時眯眼。

    整個動作下來,竟像是一張臉都擠壓在了一起,說不出的怪異和陰森。

    外面進來的御史一進來就見到他這副模樣也不怕,說道:「你這個嚇唬新人還利索,有本事你就去弄死幾個,不然誰會怕你。」

    林詹直挺挺的盯著他,用沒有感情和語調波動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的,你且等著,等本官陞官了,自然會給你好看。」

    那御史嗤笑道:「這次你下手最狠,幾乎把興和伯說成了千古第一奸臣,外加第一隱忍,林大人,你還想陞官?小心丟官回家。而且你還提及了興和伯夫人和他的長子,用詞讓人震驚,本官真不知道你哪來那麼大的仇恨。」

    林詹冷冷的道:「本官的奏章又進宮了。」

    那御史拱手道:「你這是真找死啊!你且小心丟官,到時候淒慘歸家,還得要小心興和伯的報復。」

    「多管閒事!」

    林詹的話讓御史也掛不住臉了,就放了些諸如不識好人心之類的話就走了……

    他走的時候沒關門,外面的冷風颳了進來。

    林詹打個哆嗦,看著房門外,左唇微翹,左眼微眯,低聲道:「陛下終究是皇帝,現如今天下太平已成定局,武人無用武之地,難道留著那些功臣成為眼中釘肉中刺?」

    他緩緩起身走到門邊,雙手抓住門邊,看了一眼外面。

    「本官蟄伏多年,等到了翻身那一日,你等都要死無葬身之地,本官定然要把你們送去海外種地,全家都去!」

    這時左邊來了個小吏,見到林詹在看著外面,就喊道:「林大人辛苦……」

    林詹看了他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緩緩關門。

    那小吏被他嚇了一跳,等門關上之後,不禁呸了一口,低聲罵道:「也不知道是攀附上了誰,居然敢衝著興和伯下手,真是不知死活。」

    而屋子裡的林詹再次書寫奏章。

    他的神色莊嚴,身體端坐著,就像是在書寫春秋。

    交趾、朝鮮、倭國、韃靼、瓦剌、哈烈……

    這些血淋淋的名字下面就是方醒的功勛,也是大明的悲哀。

    西洋諸國敬畏他如魔神。

    強大的泰西三國聯軍也全軍覆沒,此國朝之幸事也……

    林詹想了想,再次落筆。

    興和伯的戰功越大,在軍中的威望就越高。

    滿朝大將難道就無人能及?

    臣此刻想到的是陳橋,想到的是黃袍加身。

    林詹握著筆的手緊了緊,終於書寫下了一段文字。

    所謂的黃袍加身,不過是宋太祖在軍中積威多年,一朝謀劃,讓人措手不及罷了。

    臣萬死,懇請陛下讓興和伯如武勳一般,歸家休養。

    國朝南北均無大敵,每年發放諸多俸祿,公侯伯比比皆是,既為宿將,奈何髀肉橫生……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7 00:31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42章 你相信誰?

    離過年不遠了,宮中處處都在忙碌著,皇后也說了,大明如今風調雨順,自然會惠及宮中,今年過年會比去年更好。

    這就是錢啊!

    於是大家都勤快了幾分,猜測著皇后娘娘會多發多少錢。

    幾個重臣腳步匆匆的被引著往暖閣來了,幾個太監見他們腳步匆匆,面色凝重,都在竊竊私語。

    誰都希望年前能安安靜靜的,可往往事與願違。

    「這是要攪亂大明!」

    「這是離間君臣,該殺!」

    一個太監走出暖閣,目光左右掃過,那些太監急忙退了回去。

    「陛下息怒。」

    暖閣裡,楊榮已經看了奏章,不禁心中叫苦。

    「喜怒?朕要請這位林詹息怒才是。」

    朱瞻基冷冷的道:「王彰來了沒有?」

    俞佳出去問了一下,稍後就帶著王彰來了。

    王彰滿頭霧水的進來,行禮後,上面就砸了一本奏章下來。

    皇帝刻薄的道:「看吧,別跟朕說你不知道。」

    王彰看了奏章,只看了那個名字就心中叫苦。

    等他看完全文後,心中不禁湧起殺機,恨不能馬上趕回都查院,一刀剁了林詹。

    可立場啊……

    王彰不同於劉觀。

    劉觀對皇帝是近乎於諂媚的服從,而王彰卻不行,他的性格和官職都不允許他變成個應聲蟲。

    他抬起頭道:「陛下,臣萬死,只是言路不可阻攔,否則百年後,臣恐大明再無人為朝政發聲,再無慷慨赴死的臣子。」

    好!

    連楊榮都在暗自為王彰叫好。

    皇帝現在對都查院的壓制是越來越深了,而他的打手就是劉觀。

    楊榮本來就擔心皇帝會藉著這次彈劾方醒和方政的風潮再次出手,到時候朝堂上下都是一個聲音。

    所以王彰的堅持在這種時候就顯得極為難得。

    朱瞻基冷笑道:「這麼說朕還得要多謝他了!」

    王彰說道:「陛下,林詹在都查院多年沉寂,原先臣建議把他調離都查院,只是……」

    那是吏部的鍋,蹇義說道:「陛下,臣記得當年都查院想調動三人,其中兩人已經出了都查院,吏部發現其中一人為官懶散,尸位素餐,就壓了下去。」

    「尸位素餐?那為何不動?」

    朱瞻基覺得有人佔著茅坑不拉屎,就該全部趕回家吃老米飯。

    蹇義對此有些印象:「陛下,那林詹當年也曾一月彈劾五名官員。」

    「有趣。」

    朱瞻基說道:「一個躊躇滿志的御史,後來怎麼變成了尸位素餐……」

    ……

    方醒隨後也收到了消息,甚至是一字不差的把那份奏章都複製了過來,但並不是他的手段高超,而是林詹已經瘋了。

    「德華,如今這份奏章被傳的到處都是,外間不少人都在起鬨,說什麼你要陳橋兵變,黃袍加身。」

    張輔都來了,而且神色焦慮。

    徐景昌也來了,這廝竟然在笑,「德華,那奏章裡可是說你出征的次數太多,把我等武勳都當做了擺設,以後你就在家歇息吧,哥哥我率軍出征,也讓徐家的旗號在沙場上重新立起來。」

    這話聽著有些刺耳,可徐景昌能親自來,在皇帝還沒表態的當口,已經很見交情了。

    所以方醒笑道:「你率軍出征?我怕會全軍覆沒啊!」

    笑話說完,徐景昌微微眯眼,冷冷的道:「可要我動手嗎?」

    這話殺氣騰騰的,方醒還沒反應過來,張輔也淡淡的道:「你的人怕是會被盯著,若是不便,為兄這邊也有幾個機靈的手下,不說弄死,打斷他的腿也就罷了。」

    方醒心中感動,說道:「此刻外面沸沸揚揚,我雖然也敢對那林詹下手,可事後陛下那邊卻不好做了。」

    徐景昌大大咧咧的道:「是了,要不就再等一個月,年後哥哥我叫人下手。」

    方醒只是笑了笑,卻沒答應。

    張輔見狀就問道:「你不會是準備自己動手吧?」

    方醒搖頭道:「不會。」

    等送走了兩人,黃鐘才說出了自己的憂慮:「伯爺,雖然您領軍不多,可戰無不勝,在軍中的威望很高,可林詹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由此就能引出許多可能……」

    方醒看到瞭解縉,一臉急色,腳步匆匆的解縉。

    他微笑道:「那些只是枝節,我幾次都有機會……比如說仁皇帝去時,所以……」

    「德華慎言!」

    解縉的臉有些發青,卻不知是冷的還是急的。一進來就板著臉呵斥著。

    方醒起身道:「這些年若是要較真,機會多不勝數,所以這些只是積怨。」

    解縉顯得有些焦急:「可此次彈劾不只是御史,群情滔滔,陛下會不會趁機……」

    後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了。

    黃鐘補充道:「泰西新敗,大明水師天下無敵的形象深入人心。哈烈喪家之犬,肉迷遙遠,伯爺,大明目前已無威脅……」

    「飛鳥盡,良弓藏嗎?」

    方醒含笑問道。

    解縉回身看看,再次回頭時,已經換了嚴肅的神色。

    「當年老夫也算是位高權重,可一朝觸怒了文皇帝,轉眼就進了詔獄,若非你和……若非你相救,老夫屍骨早寒。」

    當年的事一直在解縉的心中,漸漸的讓他去審視自己當年的作為。

    「帝王無私情啊!若是把什麼都寄託在帝王的看重上,那不是智者所為。」

    解縉毫不猶豫的就選擇站在了方醒這一邊,並抱怨道:「這事你應當早些告訴老夫,好歹老夫多年宦途,早就看透了這些,也能幫你分憂。」

    方醒笑道:「我雖然仇人遍及天下,可卻不乏友人,解先生,伯律,晚上一起喝酒?」

    解縉皺眉道:「先想個應對之法再說,否則也是酒入愁腸。」

    方醒說道:「這一切都要建立在陛下猜忌的基礎上,解先生,可他會猜忌嗎?或是說他會覺得我是個威脅嗎?」

    解縉搖搖頭,「帝王的性子大多喜怒難測,信重和猜忌只是一瞬。」

    黃鐘欲言又止,然後沉默。

    這是贊同解縉的意思。

    「我對他有信心。」

    炭盆裡的炭火燒的正旺,方醒用火鉗在邊上的炭灰裡刨了一下,俯身抓起幾顆連殼花生。

    花生外殼黃黑,而且滾燙。

    方醒左右手交替丟著花生,最後丟在了桌子上。

    一人一顆,趁著還熱剝殼。

    紅衣的花生米進了嘴裡,輕輕一壓,微軟。

    「很香。」

    解縉和黃鐘都覺得別有一番味道。

    方醒吃了花生,意猶未盡的道:「無憂最喜歡跟著我烤東西,解先生,伯律,就算是為了她,我也不會讓那些人得逞。至於陛下,我相信他。」

    「德華……罷了!」

    解縉頹然,黃鐘只有苦笑。

    方醒起身拍拍手,門外出現了辛老七。

    「叫幾個人,咱們去都查院轉轉。」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7 00:31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343章 本官當然是

    若說方醒被大規模彈劾嚇到了不少人,大抵最擔心的還是胡善祥。

    這種關心裡既有交情在,也有對玉米未來的擔憂。

    玉米漸漸成長,長相漸漸的在變化,大家都說他長得像皇帝,可胡善祥卻知道玉米更多的像是自己。

    「姐姐!」

    外面又傳來了奔跑的聲音,腳步聲卻不穩定。

    「玉米慢些跑!」

    從開始會跑之後,玉米就喜歡上了這項活動,每日一不注意就撒腿亂跑。

    於是坤寧宮中經常看到他在前面歪歪斜斜的跑,後面不是跟著端端就是跟著一串宮女嬤嬤。

    「姐姐!」

    「玉米!」

    胡善祥心中的軟弱在這腳步聲和喊聲中消散,她起身道:「去母后那裡。」

    當她帶著一對兒女到了太后那裡時,太后正在聽書。

    權貴的女眷若是寂寞了,可以請那些女先生進府說書,可宮中卻不行。所謂宮中某位貴人聽聞有女先生說書或是唱戲極好,然後請進宮的傳言都是胡謅。

    說書的只是一個口齒伶俐的宮女。

    「……那王小姐蒐羅了自己的首飾和積攢下來的錢鈔,叫了貼身侍女送給了馬才,就一心等著馬才進京高中,然後就帶著大隊人馬和儀仗來迎娶自己……」

    「皇祖母……糖!」

    正在聽書的太后聞聲就笑了,然後轉頭過去,就看到玉米被端端牽著進來,正歡喜的叫嚷著。

    玉米有些嬰兒肥,臉上的肉隨著叫嚷在微微顫動著,一看就喜慶。

    「快來。」

    太后也笑了,卻疏忽了後面進來的胡善祥。

    玉米行禮都很有特色。

    因為他有些胖,彎腰曾經栽倒過,哭聲當場就鎮住了寧壽宮上下,所以太后也怕了,但祖孫之間該有的禮節卻不能少,就叫人扶著。

    一個滿臉橫肉,不,是滿身橫肉的嬤嬤輕鬆的扶著玉米的胸側,玉米憨態可掬的彎腰,喊道:「皇祖母安……」

    太后笑眯眯的道:「安安安,玉米快來。」

    說完太后覺得不妥,就衝著端端招手道:「端端也來。」

    兩個孩子童言稚語讓太后歡喜不已,祖孫三人雞同鴨講的聊了一陣之後,太后就叫人弄了好吃的來,然後和胡善祥說話。

    「你在擔心什麼?」

    太后看似淡然的問道,只是眼中卻多了蒼涼。

    胡善祥赧然道:「兒臣聽聞興和伯被彈劾,心中不安,可卻又想到不可過於急切,否則對玉米也不是好事。」

    玉米以後若是對方醒依賴太多,那就是主弱臣強。

    這個女人居然不知道忌諱!

    這個話題裡含著玉米繼位的事,也就是朱瞻基駕崩。

    面對著這樣信賴自己的兒媳婦,太后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憂愁。

    皇家內部從來都不忌諱這個問題,但都會藏在心中,或是暗示,或是默默的準備,卻不會行於語言和文字。

    朱瞻基現在正是壯年,而且身體看著也沒問題,所以這個話題自然太早。

    太后心中輕嘆,說道:「外朝的事你少管,帶好玉米。玉米好,那麼一切無礙,就這樣,多想無益。」

    太后隱晦的告訴胡善祥宮中的規矩:母憑子貴!

    玉米好,玉米能力強,那麼胡善祥這個皇后娘的日子就好。

    玉米若是變成了一個紈袴,那麼胡善祥大抵就要時時擔憂,擔憂哪天皇帝下一道旨意,然後就是滄海桑田。

    胡善祥知道這個道理,她苦笑道:「母后,此次彈劾的人之多,言辭之激烈,都是前所未有的,兒臣倒是慌了。」

    太后看著在邊上被投喂的玉米,淡淡的道:「婉婉還是那樣嗎?」

    這個話題一下就轉到了婉婉那邊,但胡善祥這個嫂子卻比較稱職,一下就接上了。

    「母后,婉婉看著有些憂鬱,上次說挑選駙馬,她一直都沒好好用膳,都瘦的……臉色白的讓人擔心。」

    胡善祥低聲道:「母后,此事要解決了才好,不然我就擔心……」

    太后嘆道:「優思過甚,哎!鮮花般的年紀,卻如深山中的苦修士,作孽啊!」

    兩人一臉的憂鬱,太后說道:「皇帝知道怎麼處置這些事,我們在宮中不要給他找麻煩。」

    這是告誡,胡善祥應了,然後心中在想著方醒會不會被申飭。

    這時李斌從外面進來,近前說道:「娘娘,剛才有人去稟告陛下,說是興和伯帶著家丁,氣勢洶洶的進城了。」

    太后愕然問道:「去了哪?」

    李斌說道:「說是往三法司那邊去了。」

    三法司就是刑部、大理寺、都查院,而且這三家都緊挨著辦公,再過去就是神仙居。

    大理寺的存在感略微差一些,主要是檢查是否有冤假錯案。

    而刑部就是刑名,都查院是觀風,這樣就構成了一個刑罰的閉環。

    太后突然笑了一下,「他卻是受不得氣,估摸著是去找麻煩。」

    ……

    正常人都會繞著三法司走,所以三家衙門除去官吏往來之外,幾乎就是門可羅雀。

    當方醒帶著一干家丁騎馬到了都查院的大門外時,邊上有人就往刑部和大理寺跑。

    方醒在馬背上看著大門裡那個驚慌的守門人,說道:「林詹可在?通報一聲,本伯方醒來訪。」

    守門人如蒙大赦的往裡跑,至於方醒會不會趁機衝進來,他壓根就不敢管,也不想管。

    林詹那個蠢貨,以為方醒會和宋朝那些大臣一般的,遇到彈劾就先在家等消息嗎!

    守門人一溜煙跑去找到了王彰,慌張的道:「大人,興和伯打上門來了。」

    王彰愕然,起身問道:「多少人?」

    「就他和家丁。」

    ……

    方醒已經下馬了,他沒進去,就站在大門外。

    漸漸的身後和兩側多了人,大多是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吏,大家都在猜測著方醒的目的。

    「此次督查院是彈劾的主力,而那個林詹就是帶頭的,沒想到興和伯居然不上書自辯,反而來了都查院找麻煩。」

    「這是好事啊!」

    「為啥這麼說?」

    「他來都查院鬧一場,只會有兩個後果。」

    一個官員低聲給身邊的人說道:「一是陛下厭棄了他,那麼就會趁機發作,新賬老賬一起算。另一種就是陛下借此事呵斥那些彈劾的人,此事就此結束。」

    他邊上一個官員看到方醒站在那裡像是在觀賞都查院的景緻,就說道:「我看後面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些,否則興和伯也不敢貿然而來。」

    先前說話分析的官員說道:「這等事只是在陛下的一念之間啊!」

    這時裡面出來了幾人,大家仔細看去,為首的卻是王彰。

    「林詹呢?」

    見出來的人裡沒有林詹,大家不禁心中鄙夷,覺得這人只是色厲內荏罷了。

    可隨後裡面又出來一人,有認識的不禁驚呼道:「是林詹,他好大的膽子!」

    林詹出了大門,從容的拱手道:「見過興和伯。」

    方醒看了他一眼,王彰卻橫跨一步,擋在了林詹的身前,拱手道:「興和伯來此何事?還請進去奉茶,本官再慢慢請教。」

    方醒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著林詹說道:「御史風聞奏事,這是本職,本伯覺得這種風氣不好,可卻從未質疑,在以往被彈劾時也並未惱怒……」

    王彰直視著方醒,板著臉說道:「興和伯,你既然知道這是御史的本職,那就上書自辯,何苦來此生事?」

    方醒上門肯定不是好事,這個都查院上下都知道。

    劉觀帶著那些御史南下還未歸來,包括了李二毛,否則今日王彰肯定會把他帶來緩和氣氛。

    可方醒卻不肯退縮,他森然道:「若是按照本職和本心彈劾,本伯自然不會計較,你是嗎?本伯問你,你是依照本職和本心嗎?」

    方醒的目光銳利,如同天空中發現獵物的鷹隼,已經鎖住了林詹。

    王彰說道:「當然是!」

    說著他側身看向自己左側的林詹。

    林詹站在那裡,顯得有些孤零零的,無人和他並肩。

    他的面色微紅,看著竟有些興奮。

    「本官當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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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