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807900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9 20:26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04章 你們都是騙子


    太子還小,自然是不能離母親太遠。

    胡善祥很與世無爭,在玉米成為太子之後,她甚至大方的對孫氏那邊撒手不管了。

    你想怎麼活就怎麼活,我不會用宮中的規矩來約束你。

    但是在玉米搬離坤寧宮一事上她卻和皇帝翻了臉。

    當時整個坤寧宮的人都在為她擔心,更擔心玉米因此被皇帝厭棄。

    可胡善祥依舊不肯答應,朱瞻基也許久沒來坤寧宮了,但玉米卻一直住在這裡。

    當時有人說胡善祥太傻,玉米搬離這裡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從此就是半獨立的太子殿下了,難道不好過在她羽翼下的孩子嗎?

    而且胡善祥的庇護……宮中沒人看好。

    但皇帝再也沒要求玉米搬到別的地方去,母子三人就在坤寧宮中安靜度日。

    可今日坤寧宮中卻不大安靜。

    「娘娘,殿下那邊有些鬧騰呢!」

    胡善祥正在和端端分線,聞言抬頭道:「這是為何?」

    來稟告的宮女說道:「殿下令身邊的人都聚齊了,然後說什麼要審案子。」

    胡善祥把線團放下,笑道:「小小的人兒也要做官審案子呢!端端,這是你平日給他說了那些故事引出來的。」

    端端皺眉道:「母后,玉米的主意可大了。」

    胡善祥覺得閨女很乖,兒子也不錯,心情舒暢下,就起身道:「去聽聽他怎麼審的案子。」

    ……

    坤寧宮的後面就是御花園,而玉米的住所就在後面,平日能聽到鳥鳴,也方便他跟著真一在御花園裡鍛鍊。

    暖閣裡站滿了人,外面的過道上也站了不少人。

    「……春妹被打了,臉腫了,誰打的?」

    玉米坐在椅子上,一雙腿都不著地,但表情很嚴肅,和先前那個笑的天真無邪的孩子判若兩人。

    春梅是一個看著很老實的宮女,很年輕,而且不漂亮。

    這符合皇帝和皇后,外加太后心中的形象,免得太漂亮了,等再過五六年勾引玉米。

    她的左臉現在還是腫脹著,眼睛眯著,看著有些嚇人。

    她驚訝的抬頭,然後又低頭,身體在微微顫抖。

    隨後就傳來了哽咽的聲音,令人側目。

    大家都在看著春梅,想著自己伺候的小主人怎麼突然就想起了這個,於是難免就在心中罵著春梅這個醜女人的奸詐。

    肯定是她去找殿下告的狀。

    在這些目光下,春梅越發的害怕了,可卻不敢說話。

    小團體內的潛規則:你受欺負了可以扳回來,但是別告狀,否則就是公敵。

    「誰打的?」

    玉米見沒人搭理自己,就再次問道。

    他身邊的大嬤嬤余珊笑道:「殿下,興許是玩鬧弄傷的,宮中每日都有,還有斷胳膊腿的呢!」

    春梅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玉米瞪著余珊問道:「每日都有,斷腿了?」

    余珊愕然,她本就是隨口說的,誰知道玉米居然感興趣。

    於是她就正色道:「是,每日都有,幹活不小心弄傷的,打鬧弄傷的,宮中每日都有。」

    玉米學著朱瞻基摸鬍鬚的動作摸了摸下巴,那模樣讓人見了覺得可愛的不行。

    他看了余珊一眼,說道:「我問的是春梅被誰打了。」

    他已經收起了那些天真無邪,板著小臉的模樣竟然有些不怒自威。

    好吧,這是大家的腦補,出於對這個太子身份的腦補。

    余珊是宮中老人,自然不怕這些,就說道:「殿下,您該專心學習,等興和伯回來了還得要帶您出宮去看民生呢!」

    以往一旦提到出宮,玉米的情緒就會高漲,而且往往會拋下手中的事情。

    可今天玉米卻在較勁。

    他滑下椅子,走到春梅的身前,仰頭問道:「誰把你的臉打腫了?」

    外面的過道里,大家都靠在邊上,而前方站著的是胡善祥和端端,還有一個是皇帝派來的太監。

    胡善祥聽到這裡已經在皺眉了,她覺得余珊作為玉米身邊的管事嬤嬤,在此刻就該為玉米助威,而不是在攪合。

    那個太監只是在聽著,面無表情。

    皇帝和皇后感情不睦,所以皇帝那邊的人自然無需太過慇勤。

    「殿下,奴婢……奴婢……」

    春梅怯生生的退後一步,低著頭道:「殿下,沒人,沒人打,是奴婢自己撞到的。」

    「你撒謊!」

    玉米突然生氣了,說道:「我在窗戶外面聽到你哭了,你還說難熬!」

    春梅被嚇住了,然後重重的跪下去,外面的人都聽到了膝蓋骨叩擊地面的聲音,不禁微微皺眉。

    「殿下……」

    春梅惶然道:「殿下,真是奴婢撞傷的。」

    室內的氣氛一鬆。

    好了,只是個誤會,殿下畢竟還小,喜歡較勁,大家該幹嘛幹嘛去。

    玉米看了看春梅,再看看余珊,那小眉頭皺著,說道:「你們都騙我!」

    他沒有自稱本宮,但話裡的厭棄之意再明顯不過了。

    小孩子會為了自己喜歡的東西撒潑,但可能過幾天他就不再喜歡那個東西。

    當他厭惡了某個人時,一般的孩子是找大人告狀。

    皇后大家不怕,可皇帝……

    於是大家都跪下請罪。

    玉米站在春梅的身前,說道:「你們都是騙子!我長大了會把你們都趕出去!全部趕出去!」

    太子發怒了!

    所有人都俯身,表示最大的惶恐。

    外面的胡善祥面色冰冷。她可以忍耐許多事情,但卻不能忍受子女被人矇蔽。

    「殿下……」

    青梅看到了一個憤怒的太子,他的臉都紅了。

    她覺得慌亂漸漸遠去,然後說道:「殿下,是余嬤嬤打了奴婢。」

    「賤人!胡言亂語!」

    余珊抬起頭來,喝道:「殿下莫要聽那個賤人的挑撥!」

    外面的胡善祥咬牙切齒的在發誓,她發誓要收拾這個余珊,並為自己的眼力很是內疚。

    余珊是玉米這邊的管事嬤嬤,在玉米成年之前,她幾乎能做一半主。而她當初就是胡善祥親手挑選出來的。

    「住口!」

    裡面傳來了一個年輕女孩子的斷喝聲,正準備進去的胡善祥就忍了一下,想辨別一下兒子的身邊誰靠譜。

    真一站在玉米的身邊,對著余珊喝道:「殿下在此,你敢跋扈嗎?」

    余珊一直不知道真一的底線,只知道她是太子貼身的宮女。

    此刻被真一呵斥,她擔心會引來皇后,就冷笑道:「快別這麼為殿下做主了,殿下現在要的是清靜,別忘了那邊還有人在虎視眈眈呢!」

    「她為何打你?」

    玉米壓根就沒理會余珊,只是問了春梅。

    春梅說道:「殿下,於嬤嬤令奴婢給她捶腿,奴婢前晚值夜沒睡,就慢了些,就被於嬤嬤……」

    她才十四五歲的模樣,此刻眼中全是淚水,身體劇烈顫抖著,面色漲紅。

    「殿下……」

    她伏在地上痛哭起來。

    室內的兩個嬤嬤看了余珊一眼,知道此事必然不只是這麼簡單,弄不好還涉及到一些人事變動。

    玉米楞了一下,然後問余珊,「為什麼?」

    余珊一臉內疚的道:「殿下,春梅不聽話,老奴只是在調教他。」

    「殿下,她想換別人來伺候您。」

    一旦說開了,春梅也不再懼怕,「人人都要給她好處,不然就要被她欺負,奴婢的錢想給家裡生病的弟弟,就沒給她……」

    室內的人大多黯然,外面也是一樣。

    那個太監看了胡善祥一眼,低聲道:「果真是膽大包天。」

    胡善祥已經是怒不可遏了,她正準備進去,那太監卻搖搖頭,過來低聲道:「娘娘,陛下想看看殿下。」

    看什麼?

    胡善祥悲哀的低下頭。

    自然是看看太子的秉性如何。

    這是一個不間斷的過程,作為太子而言必須要時刻保證自己的大方向不出錯。

    「打她!」

    裡面傳來了玉米的聲音,外面的幾個太監看向皇后。

    胡善祥點點頭。

    「閃開!」

    兩個太監擠了進去,然後余珊哭喊道:「殿下,老奴伺候了你那麼些年,難道還比不過一個賤婢嗎?殿下……」

    真一見她凶惡,就護著玉米退後。

    玉米看到兩個太監進來,就說道:「不許欺負人,不許騙我,不然就打。」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9 20:27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05章 孫長老的故事

    這兩個太監就是玉米身邊的武力存在,所以當玉米喊打時,他們猶豫了一下。

    真一罵道:「你們都是叛逆!」

    還未成年的她不知道這句話會帶來什麼的風暴,就衝了過去。

    余珊還在想著哄哄玉米,見真一沖過來,就罵道:「賤婢也敢……」

    啪!

    余珊壓根想不到真一敢動手,所以挨了一耳光後有些發愣。

    真一單手拎住她的脖頸,然後右腿一掃,余珊就撲倒在地上。

    噗!

    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撲倒,但凡經歷過的,大抵都會成為自己人生中最慘痛的教訓。

    玉米楞了一下,然後問道:「你欺負人,還打人,所以要打你,你可服氣了?」

    真一揪住余珊的頭髮,用力的提起她的腦袋,喝道:「殿下問話,答!」

    玉米看到了一張變形的臉。

    那張臉上全是青紅,鼻血噴湧。

    他側身過去,說道:「叫御醫給她堵鼻子,等好了再打。」

    這是仁慈。

    余珊剛想慘叫一聲,聽到這話後就憋住了,然後那股子氣一衝,鼻血就噴的更厲害了。

    「帶出去!」

    胡善祥進來了,見到一地的血,就指指外面。

    真一單手就把余珊拎了出去,玉米過來揪住胡善祥的衣袖,仰頭衝著她甜甜的笑道:「母后。」

    胡善祥摸摸他的頭頂道:「我兒很好。」

    該強硬時就強硬,最後的仁慈更是畫龍點睛。

    你說這是孩子的憐憫之心也好,或說是不知所措也罷,玉米的表現無可挑剔。

    ……

    「……那個余珊霸道,在殿下的身邊說一不二,還索要好處,不給就打壓,找毛病趕走。」

    「殿下審……說是審案子,喝問了那個春梅,春梅說了底細,殿下大怒,就令人打余珊,後來余珊……」

    來稟告的太監想起余珊的那張臉,不禁脊背一涼,然後繼續說道:「陛下,殿下果決,見余珊受創過甚,就令人請御醫看,好了再打。」

    朱瞻基閉上眼睛,俞佳指指外面,那太監躬身告退。

    太子厲害啊!

    俞佳心中暗自盤算著此事可能會造成的影響,覺得太子那邊大概要有一場清洗。

    清洗好啊!

    清洗之後就要換人,到時候……

    俞佳正在想著自己下面那些人誰更可靠些,好安排過去時,朱瞻基睜開眼睛,說道:「讓太子來。」

    俞佳心中一凜,然後出去交代。

    他站在外面,袖手看著遠方。

    遠方的天際依舊灰濛蒙的。

    方醒不回來,群臣好像又找到了默契啊!

    俞佳想起最近的朝局,哪怕對方醒有些不滿,可依舊希望他能盡快歸來。

    等玉米到時,朱瞻基已經換好了便衣,身邊的是賈全和沈石頭。

    帶著玉米來的是真一,朱瞻基沒管她,伸手過去。

    玉米習慣性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在那寬大的手中,然後問道:「父皇,去哪玩?」

    「就知道玩!」

    朱瞻基牽著他上了轎子,一溜煙出了宮。

    下了轎子後,玉米習慣性的喊道:「真一。」

    真一的腳步不慢,只是賈全和沈石頭兩人故意擋在前方,讓她不能去照看太子。

    是的,她認為這兩個傢伙是故意的。

    所以聽到玉米喊了一聲真一之後,真一就衝前方兩人的中間衝了過去。

    前方的賈全和沈石頭是想給真一一個下馬威,可卻沒想到這姑娘的性子是這樣的毛躁,結果在沒防備的情況下,兩人竟然被撞開了。

    兩人還在踉踉蹌蹌時,真一已經到了玉米的身邊,微微低頭。

    朱瞻基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但沒管,只是牽著玉米,說道:「今日請了土豆來,你可以再問他故事。」

    合著這不是第一次出宮,更不是第一次叫了土豆來聚會。

    父子倆走在前方,身後是保鏢一串,有些紈袴的味道。

    一路遊蕩到了神仙居,兩人上了二樓。

    「客官要吃什麼?」

    此時已經是午後了,飯點也過了,所以夥計面帶難色。

    關鍵是廚子已經喝了些酒在睡覺,打死都不會起來做菜。

    朱瞻基說道:「茶水。」

    這不是茶館啊!

    夥計想拒絕,外面卻出現一人。

    「大少爺。」

    土豆沉聲道:「這裡不用你。」

    夥計趕緊告退,等到了樓下後,見要弟已經出來了,站在櫃檯後面。

    「不許人再進來。」

    要弟的話沒有半點營養,夥計指指門外和大堂裡的賈全等人,說道:「大少爺在上面,估摸著是權貴。」

    「別管。」

    要弟趕走了夥計,見真一也站在邊上,就說道:「過來坐吧。」

    真一搖搖頭,要弟也不勉強。

    而在樓上,土豆照例說了一段孫長老打妖怪的故事。

    等聽完後,玉米遺憾的道:「先生多久回來?好想聽後面的。」

    這種催更讓土豆有些尷尬,他想起了當年自己小時候和弟弟一起催更自家老爹的經歷,然後就有些黯然。

    「擔心了?」

    朱瞻基問道。

    土豆點頭道:「陛下,家父出海許久未歸,家母和家妹都甚為掛念。」

    朱瞻基看了他一眼,說道:「興和伯現在怕是已經到了北方。」

    土豆心中一喜,朱瞻基接著說道:「今年回不來了。」

    見土豆又黯然,朱瞻基笑道:「家事國事總是難以割捨,不過興和伯倒是以國為重,你呢,這次國子監叩闕你怎麼看。」

    土豆說道:「小子還想著那日的場景,覺得人心最難違。」

    朱瞻基指指他說道:「狡猾!這是你爹教你的?」

    土豆赧然道:「小子有些膽小。」

    「你哪裡膽小了!」

    朱瞻基笑道:「人心難違,所以需要制衡,一時成敗不算什麼。」

    土豆躬身受教。

    能被皇帝教導的勳戚子弟也只有他了,外間羨慕他的人比比皆是,若非是方醒凶名在外,土豆早就被人套了麻袋暴打一頓。

    今日皇帝召見,土豆算是得了假期,所以出了神仙居就一路打馬歸家。

    「大哥大哥!」

    進了前院,就聽到無憂在喊。土豆循聲望去,就見到無憂帶著兩個莊上的女娃子在跳繩,還得意的邊跳邊衝著他叫嚷著。

    土豆笑道:「好厲害。」

    土豆上次回家還是五天前,所以無憂就和小夥伴作別,跟著他去了前院的書房。

    「大哥,娘給你準備了好些肉乾,說是讓你帶到武學去吃,還有果脯,那果脯好甜的。」

    「你偷吃了?」

    無憂瞪著大眼睛,一臉無辜的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沒吃。」

    土豆拿這個妹妹沒轍,就說道:「你啊你,爹可是說過讓你不許吃太多的甜食,否則以後會變成了個小胖墩。」

    「沒有吃。」

    無憂下意識的摸摸肚子,然後理直氣壯的反駁著。

    等到了書房外面時,兩兄妹也說完了話,無憂去了後院。

    黃鐘稍後進來,土豆說了今天和皇帝見面的事。

    「父親已經到了北方登陸,大概是要在那邊巡查一番,明年才能回來。」

    黃鐘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國子監之事……當時群情激昂,大家都以為陛下會出動錦衣衛和東廠,甚至是軍隊來抓人,可最終卻忍了回去,如今看來倒像是陛下在示敵以弱,最終還是要等伯爺回來當惡人。」

    土豆說道:「黃先生,我家和士紳們本就是對頭啊!」

    黃鐘愕然道:「在下卻忘記了,既然是對頭,那就要下手整治一番才是。」

    土豆說道:「陛下不是妥協的性子,所以我估摸著他是不是驕敵之計。」

    黃鐘皺眉道:「難說,畢竟先前那些人都在暗中籌謀,蓄積了好大的勢,準備對伯爺下手。這股子勢頭不磨去,後續的革新會很麻煩。」

    土豆冷冷的道:「那些人是想逼迫陛下,都是亂臣賊子。」

    黃鐘搖搖頭道:「他們想天下響應,只是陛下卻令伯爺去了海外,這一拳就沒地方去了,難受,於是陛下就磨了他們一下。」

    「可革新的氣勢卻低了。」

    土豆覺得皇帝還是太手軟了些,當時若是把那些國子監的學生們拿下,最後流放一批,保證能震懾住那些傢伙。

    黃鐘笑道:「要有硬有軟,一味的強硬只會讓士紳官員們覺得憤怒和憋屈,這股子氣不能憋太久,要時不時的磨一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9 20:27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06章 蓋州城外


    大雪停住了,地面上有薄薄的一層。

    天氣越發的冷了,可對於那些孩子來說,這就是他們最高興的日子。

    散亂的小屋密佈在平原之上,那些孩子就在這些散亂中到處跑。

    天氣一冷,除去少數還在外狩獵的男人,這個大型聚居地都安靜了下來。

    女人永遠都有做不完的事,所以屋裡屋外到處轉。

    男人在這個時節就是劈柴,為後面幾個月的取暖蓄積柴火。

    閒極無聊的人在互相打趣找樂子,直至看到了一隊騎兵。

    那些孩子都歡呼著衝了過去,把這些陌生人當做了自己的樂子。

    在門外劈柴的男人們都偏頭看向這些人。

    這裡是蓋州衛,蓋州城的外面。

    「伯爺,北方徹底安定之後,這裡的百姓越來越多,後來就在城外扎堆,亂七八糟的,倒是讓您看笑話了。」

    說話的是蓋州衛指揮使王昌。

    前方就是一排排屋子,中間的大道還算是寬敞,直通城門。

    方醒穿著一件大氅,見孩子圍了過來,就下馬。

    這些孩子穿的破破爛爛的,臉色發紅,蘋果的那種紅。

    他們跑近後就笑著,傻乎乎的笑著。

    「伯爺,大多都是關內來的移民後代。」

    王昌介紹著,見一個孩子想伸手去摸方醒的大氅,就罵道:「小兔崽子趕緊滾!回頭讓你娘收拾你!」

    那孩子嬉笑著跑了,王昌歉然道:「伯爺,這邊的孩子都野慣了……」

    「孩子天真無邪,只是為何沒有先生?」

    「先生?」

    王昌有些不解,方醒乾脆到了右邊一家外面,對正在好奇看著自己的男子說道:「可否在你家歇歇腳?」

    男子一下就樂開了花,沒口子的應了,然後沖裡面喊道:「梨花,燒水,王大人來了。」

    隨後這一家子從隔壁左右鄰居處借了不少矮凳子,把這條路都給堵住了一半。

    「大人,只有這麼一張椅子。」

    男子拎著一張沒上過漆的椅子,諂笑著往王昌的屁股下面遞。

    連拍馬屁都不會的啊!

    王昌接過椅子,然後放在地上,說道:「伯爺請坐。」

    呃!

    伯爺?

    方醒安然坐下,見這些百姓有些懼怕,甚至有人準備下跪,就順手抓了個小丫頭過來,然後從兜裡摸了兩顆糖給她,笑眯眯的道:「吃吧吃吧。」

    那丫頭被嚇了一跳,轉身就跑。

    方醒的親民之舉未成功,只得說道:「本伯來此只是看看,別跪,跪了不好說話。」

    「見過伯爺。」

    一個老漢跪下了,其他人都紛紛下跪,一時間長路上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都起來!趕緊起來!」

    方醒無可奈何的起身過去扶起了那個老人,王昌見他不像是作假,就喊道:「都滾起來,再不起就跪到晚上!」

    方醒的話沒起作用,王昌一聲吼,這些百姓就笑嘻嘻的起來了。

    方醒苦笑道:「都別戰戰兢兢的,不然本伯也沒法說話了。」

    見他沒有那等尊貴的氣息,百姓們都圍攏了過來。

    方醒也不坐,就站著說道:「本伯方醒,奉旨到北方來巡查一番……」

    「是興和伯!」

    「是興和伯來了!」

    那個老人歡喜的喊了起來,消息傳開後,歡呼聲從城外一直蔓延到了城內。

    在這些歡呼聲中,王昌低聲道:「伯爺威武,北地的軍民一直沒忘記當年的征戰。」

    方醒的眼睛有些發熱,當一個老人捧著一個粗碗過來時,他急忙迎了過去。

    老人看著六十餘歲,膚色黝黑,身材瘦小。

    他捧著碗走過來,抬頭道:「伯爺威武,當年這邊時常被那些野人襲擾,您一戰覆滅了建州女真,趕走了朵顏三衛,最後又收攏了朝鮮,蓋州衛這才成了世外桃源,我等的好日子都是拜您所賜,請滿飲此酒。」

    這是述功,至於酒水,就相當於是迎賓酒。

    方醒接過土碗,仰頭就干了。

    他把碗倒過來,眾人見沒有酒水滴下,不禁就喊了聲好。

    「多謝。」

    方醒抱拳拱手,然後請老人在自己的身邊坐下。

    「老人家可是學過的?」

    老人咧嘴笑了,「小的當年學過幾年私塾,後來到了這邊之後就差不多丟光了,不然還能教教兒孫。」

    方醒點點頭,然後說道:「本伯來此是代表陛下來看看你們,看看你們衣食住行可穩妥,看看可還有威脅,如今見大家都能安穩度日,等回稟之後,陛下定然會不勝歡喜。」

    老漢第一個帶頭喊道:「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這是過門,必須要走的。

    隨後方醒就問了教育。

    王昌抱屈道:「伯爺,沒人願來,那些流放的都去了奴兒干都司,咱們這裡好似成了後娘養的,沒人管了。」

    老漢說道:「伯爺,自從沒了外敵之後,蓋州這邊許久都沒人來巡查了。」

    這個和戶部的指導思想有關,在奴兒干都司大發展的背景之下,原先的遼東都司因為能自給自足,就被劃到了第二、第三批綜合整治的範圍內,所以至今沒啥動靜。

    這裡現在就像是大明的後方,而且是沒啥產出的大後方。前方有奴兒干都司頂著,若非是朝鮮就在隔壁,大抵連駐軍都要減少大半。

    周圍百姓都穿著棉襖,雙手袖在袖口裡,若是再帶個帽子,方醒大抵會生出後世大東北的感覺。

    他微笑道:「這裡如今就是大後方了,前方是奴兒干都司在頂著,左邊有大寧和興和,右邊的朝鮮如今安穩,所以啊!以後大家就安心的過日子,該下海捕魚就下海捕魚,該上山打獵就小心安全。」

    「伯爺,海路呢?上次有人說海外有大敵呢!」

    人群中有人問了一句,方醒說道:「那是泰西人,大家別擔心。」

    他低頭在地上畫了個圖線,說道:「泰西要來這裡,首先要經過麻六甲海峽,而在那裡咱們以後會安置船隊。再過來就是福建那邊,那邊同樣也會有防禦,這麼說吧,大明的目標就是把船隊安放在泰西人的家門口,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站在對面的一個大漢吸吸鼻子,牽著自己閨女的手,興奮的喊道:「伯爺,不聽話就打。」

    眾人一陣哄笑,方醒也笑了,然後說道:「對,不聽話咱們就揍他們,大明水師天下無敵,本伯在此也希望你們這裡以後有人會進入水師,去看看這個世界有多大,然後回來告訴大家。」

    「伯爺,咱們都怕做軍戶呢!」

    人群後面有人喊了一聲,王昌目露凶光的喝問道:「誰說的?誰說的這話?特麼的!軍戶戶籍現在都差不多要全部放開了,以後想進來還進不了了!」

    這貨的作風有些粗暴,不過在這等地方斯文就是給自己挖坑。

    方醒說道:「沒錯,以後大明的軍隊依舊會執行徵募的法子,但都不會是終生制,會根據當前的局勢來判定年限,比如說大明四處都沒了對手,那麼服役的年限就會越來越短,所以大家對此不必擔心。」

    於是人人都露出了歡喜之色,方醒繼續說道:「本伯來此,第一件事就是關注教育,娃娃們能不能有地方學習,這是本伯這一次巡查的要務。」

    嘆息聲連成了片,孩子們依舊好奇而歡喜的在打量著方醒,而大人們卻都在憂愁。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9 20:27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07章 娘,要過年了


    教育為先,這是朱元璋的期望,他也是這麼做的,所以社學才會一直傳承了下來。

    只是社學就是個無底洞,加之管理不善,所以有些頹廢。直至朱瞻基登基後,社學才重新煥發了精神,成為大明基層教育的重點單位。

    而蓋州衛的社學已經是名存實亡了,在最後一位先生回家養老之後,這裡就成了文化的荒漠。

    「社會要重新辦起來!」

    方醒的語氣很堅定,讓那些百姓多了憧憬。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這是千百年來的觀念,只要這個觀念存在,百姓對子女的教育就不會不重視。

    「伯爺,那些先生都是文曲星,怕是不肯來呢!」

    「是啊,那些先生都金貴著呢,咱們這裡窮鄉僻壤的,沒啥好東西,連閨女都丑,誰願意來啊!」

    「胡說!」

    方醒板著臉衝著先前沒要他糖果的那個小女娃招手。

    小女娃害羞加害怕,就不敢過來。

    「去去去!伯爺叫你呢!」

    她的母親笑眯眯的把孩子推了過來,看那模樣分明就是恨不能把閨女送給方醒做丫頭。

    女娃怯生生的被推了過來,方醒為了人心,也顧不得美醜,就指指女娃道:「看看這閨女,和本伯的閨女一般的招人疼愛。以後誰敢說咱蓋州的閨女不美,打!」

    「好!」

    這話接地氣,而且還把自家的閨女拿來比較,一下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這孩子被伯爺誇了,有福氣啊!」

    於是無數目光都盯著了女娃,有人就問女娃的母親,想結個娃娃親。

    「別弄這些啊!」

    方醒告誡道:「孩子們還小,現在看著合適,可長大了不喜歡咋整?難道要強行拉在一起?所以還是大些再說。」

    王昌也說道:「現在都吃得飽了,用不著擔心閨女把家裡吃窮了,別吝嗇啊!就為了那點飯食把親閨女往外推,那是畜生呢!」

    於是一陣哄笑,這個概念就算是植入了這些人的腦海中。

    「還有就是娃娃們的學習,本伯回京後會向陛下建言,增派各等讀書人到這些偏僻的地方來,多多益善。」

    隨後方醒又看了百姓家中的情況,特別是存糧。

    「伯爺,最多的就是土豆。以前對岸送糧都是大米,現在都送土豆,咱們不要了,自己種,比對岸的還甜,還糯。」

    土豆的氾濫程度讓人有些措手不及,如今各種基於土豆開發出來的新食物多不勝數。

    方醒解釋了一下這幾年減少了南糧北運的道理,然後就進城。

    「現在可還有人來襲擾?」

    一個火鍋架著,鍋裡煮的是鹿肉和狍子肉。

    野生的肉食多半腥味重,所以用的是麻辣鍋底。

    王昌陪著方醒吃飯,聞言放下筷子道:「伯爺,朝鮮那邊以前會有襲擾,不過劃為布政使司後,遼東都司和奴兒干都司上書朝中,隨後就清理了一次原先的邊境地帶,後來就安穩了。」

    「那些流浪的部族呢?」

    「都被清剿乾淨了,如今從這裡到奴兒干都司都暢通無阻。」

    方醒算是完成了例行任務,然後寫了奏章,叫人按照渠道送上去。

    隨後他又去了原先建州女真的地方,再後來又去了鎮北城。

    ……

    在哈密建城和屯兵之後,興和如今已經成了安全的後方,人口日增,城裡已經住不下了,和北平城一樣的向外擴張。

    這裡已經不再是第一線,隨著太平日子的延續,各種各樣的人都在往這裡彙集。

    人一多,各行各業都繁茂了起來。

    而且這裡就在邊牆外,算是橋頭堡般的作用,所以出塞的大多選擇在這裡。

    除去行商之外,在這裡定居的人越來越多。

    而蔣迪就是其中一人。

    作為唯一一個主動要求來這裡教書的學生,哪怕再年輕,可蔣迪依舊受到了從百姓到官員們的尊敬。

    寬敞的教室裡,下面坐著三十多個學生。

    蔣迪在黑板上寫出了一個算式,回身道:「都好生記著,還要學會舉一反三的應用。這些算式在假期作業裡都有,做不出來肯定就沒用心聽課,過完年回來就該罰!」

    下面的學生們最小的大約有八九歲,最大的看著已經快成年了。

    所有人都埋頭在劃重點,這些教科書都是官府提供的,不要錢,可丟失了卻沒地方補,只能自己去買,或是抄寫。

    蔣迪見學生們認真,就微微一笑,然後走下講台,看向外面。

    透過玻璃窗,能模糊看到對面屋簷上的積雪。

    他伸手在玻璃窗上寫畫著,在密佈水汽的玻璃上面留下了一行文字。

    稍後他回到講台上,開始講解數學題。

    「……要學好數學,那樣就算是沒有前程,依舊可以去為自己謀生。」

    蔣迪用這段話來作為這個學期的結束語。

    放學了。

    放假了!

    學生們歡喜的收攏自己的課本和筆墨,然後爭先恐後的往外跑。

    一個學生走到玻璃窗下面,抬頭看著那行字。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

    馬上就要過年了,城中很熱鬧。

    「蔣先生,來我家吃飯吧。」

    街上行人不少,而且漢人和韃靼部的混雜在一起,卻很是和諧。

    有學生的家人做生意,見到蔣迪過來,就熱情的邀請他來家裡吃飯。

    蔣迪拱手笑道:「多謝了,在下家中還有些事,就不叨擾了。」

    等他走後,那賣香料的男子才嘆道:「是個好人啊!只是為啥要來這裡教書呢?」

    正在挑選香料的一個老顧客說道:「人家蔣先生是主動要求來興和的,學問好,人品好,長得也好,可惜家中沒合適的閨女,不然非得要找媒婆去提親不可。」

    男子說道:「是啊!蔣先生這等學問,其實也可以試試在咱們這裡做小吏嘛,等以後有人賞識,那可就是一路青雲嘍!」

    ……

    其實在去年就有人向上面推薦了蔣迪,作為富有主動精神的年輕人,讓他在興和紮下根來,這是所有人都樂於見到的。

    只是蔣迪卻選擇了繼續教書,並且是儒學和科學一起教授的路子,然後被有些人所厭惡,於是難免有些不好聽的話傳出來。

    「我從不想當官。」

    蔣迪的住處很寬敞,在城中已經住不下的情況下,重視教育的傳統得到了尊崇。

    他需要自己做飯,並照顧好自己。

    但是他從不缺乏這些能力。

    在決定轉去學科學後,他就和父親鬧翻了。

    雖然父親很平庸,很膽小,但是蔣迪必須要感謝他。

    哪怕是再娶,又有了兒子,父親依舊在照顧著他,從讀書到來興和的路費都是他出的。

    蔣迪記得那個早晨的對話。

    「這個家很小,為父已經儘量的讓你感到自在了。」

    「爹,以後我會照顧自己。」

    「那……記得要寫信回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外面不好,那就回來吧。」

    他至今仍然記得父親當時有些窘迫的模樣,彷彿不知道怎麼和他說話才好。

    但是他知道那個家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繼母和弟弟在,他的處境尷尬,所以及早出來大家都能各自鬆一口氣。

    他換了衣裳,然後走進書房。

    書房很簡陋,就是一個簡易的書架和桌椅。

    他走到牆壁邊上,伸手撫摸著那件已經開始變色的小衣服。

    「娘,要過年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9 20:27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08章 記得她,但是別記得太多

    初一要祭祖,所以大清早城中就煙霧繚繞著。

    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蔣迪背著一個小包袱緩步向城門方向走去。

    紙錢從來都不是富貴錢,大抵都是用廉價紙張做的。

    行走在城中,能看到煙霧從各家各戶冒出來,味道有些刺鼻。

    自從前年城中因為祭祖差點鬧出火災來之後,在初一這一天城中就多了巡查的軍士。

    「蔣先生又出城啊!」

    蔣迪微笑拱手道:「是,出城有事。」

    蔣迪一路打著招呼,在快到城門口時遇到了興和指揮使王冀。

    他覺得自己只是和王冀見過一面,對方應該忘記了自己這個人,於是只是往邊上靠了靠。

    錯身而過時,王冀突然皺眉,然後轉身問道:「你是……蔣迪?」

    蔣迪沒想到他居然記得自己,回身拱手道:「在下正是,見過大人。」

    王冀微微抬頭,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說道:「可想來軍中?」

    蔣迪不去做小吏,那麼軍中倒是需要不少如他這等有學識的人。

    蔣迪微笑著說道:「多謝大人厚愛,只是軍中多有拘束,在下卻是不去的。」

    這個拒絕有些僵硬,甚至還帶著些許頂撞。

    王冀搖搖頭道:「又是一個眼高手低,看不起武人的蠢貨!」

    他轉身離去,蔣迪看著他的背影,說道:「武人無能。」

    他緩緩出了城,然後朝著遠處的京觀走去。

    每年的現在外面都很冷清,連阿台部都不會過來。

    去年初一時,阿台部一個喝多了的牧民衝進了一個正在祭祖的人家,引發了大衝突,所以從今年開始,但凡祭祀的時日,兩邊都要尊重對方的習俗。

    天空很藍,但溫度很低。

    京觀已經在這裡矗立不少年了,每年都有人來這裡祭拜,卻不是祭拜這些被封在裡面的屍骸,而是祈求庇護。

    而他們祈求的對象就是那塊京觀石。

    那隻狹長的眼睛依舊在冷冷的看著這個世界。

    蔣迪走到石碑前,打開包袱,然後取出一瓶酒,還有酒杯香燭等祭祀的物品。

    「娘,過年了,孩兒來看你。」

    「去年孩兒教了一年的書,那些學生都很聰明……」

    「有人給孩兒說媒了,只是孩兒想再等兩年……」

    蔣迪低聲說著話,香燭煙霧繚繞。

    那隻狹長的眼睛在煙霧中彷彿多了些溫柔。

    「怎麼會有人,是我眼花了嗎?」

    「誰?」

    蔣迪回身,就見到身後站著幾個男子。

    當先的男子滿面風塵,看向那石碑的目光深沉。

    「您是……」

    蔣迪漸漸的歡喜起來,起身道:「您是伯爺?!」

    方醒微笑道:「咱們見過兩次面,第一次是……第二次是在金陵,那時候你還是個孩子,沒想到都大了,燕娘在天有靈,肯定會笑起來。」

    蔣迪赧然道:「第一次時,我沒注意您。」

    方醒笑意微斂,說道:「你怎麼到了這裡?」

    蔣迪說道:「在下去年來了興和教書。」

    方醒看了一眼那隻眼睛,說道:「也好,以後你在這邊開枝散葉,伴著你娘,也免得她孤獨。」

    蔣迪有些悲傷的道:「等過幾年,在下成親之後,就準備去金陵。」

    「遷過來吧。」

    地上濕冷,方醒卻毫不猶豫的坐了下去。

    他順手把紙錢拿過來,然後在蠟燭上面點燃。

    火焰和煙霧一起升騰,方醒微微眯著眼,說道:「當年你娘讓我覺得自己和那些武人一樣,不是個男人……」

    蔣迪有些窘迫的道:「伯爺,您已經為我娘報仇了。」

    方醒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斬殺了使團,然後安葬了燕娘,後來更是帶著燕娘的碑北上征伐,最終用一族人來為燕娘陪葬,堪稱是震動天下。

    所以蔣迪此生最感激的就是方醒。

    而他最厭惡的就是武人。

    哪怕方醒是武人,可依舊不能讓他對那些武人多一些好感。

    若是武人能保家衛國,他的母親何至於會被擄到塞外,飽受折磨。

    方醒一邊丟著紙錢,一邊說道:「你娘就是大明武力不彰的受害者,所以……後來大明漸漸的開始了崛起,一次次大戰,最終席捲塞外,這是一個過程,所以你不要憤世嫉俗,你過得好,你娘才安心。」

    蔣迪點點頭,說道:「我一直都沒在人前提到過我娘,我覺得我娘肯定是去了天上……」

    這是一個有些迷茫的年輕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該做些什麼。

    「記得她,但是別記得太多了。」

    方醒拍拍蔣迪的肩膀,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你不該陷進去,你的母親不想看到你宛如苦修士一般的模樣。去好好生活,去喜歡女孩子,然後成親。等以後帶著你的孩子來見她,一家人過的快活,這才是你母親在天之靈想看到的。」

    蔣迪看著碑石,突然點點頭道:「是,在下知道了。」

    他拱拱手,然後步履蹣跚的離去。

    方醒就站在這裡看著京觀和碑石,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了一個爽朗的聲音。

    「英國公才來過你又來,陛下這是要準備出塞征戰了嗎?那樣也好,把哈烈人徹底趕走,這片讓人發狂的大草原就會成為咱們的放牧地,想養多少牛羊就養多少牛羊。」

    來人是阿台,養尊處優的他看著油光水滑,特別是臉,方醒覺得那上面最少能刮下半斤油。

    他看著有些尷尬,兩隻手在搓著,就像是一個商人在詢問這筆單子怎麼樣。

    原先的野心再也看不到了!

    方醒覺得這算是一個好消息,最起碼自己此行又少了一件事。

    所以他說道:「和寧王這是想遠行嗎?」

    阿台爽朗的道:「興和伯說笑了,小王如今在這邊過的滋潤,哪都不想去。」

    方醒負手看著碑石,耳邊是阿台的喋喋不休,不禁生出世事無常的感慨來。

    「不說別的,現在小王的帳中就有各國美女三十餘人,每日換著睡都睡不過來,還有那些牛羊,每年商人們都會來央求小王多賣些給他們,可就那麼多,得留種啊!」

    「上次有個女人被查出是篾兒干的奸細,小王就把她丟給了那些牧民,只是一個晚上就沒了。」

    這是一個漸漸變得市儈的阿台。

    方醒對著碑石微微頷首,然後轉身離去。

    阿台跟在他的身邊,一路說著自己對皇帝的忠心,又說守將王冀粗魯,文官鐘定奸詐,成天就在欺負他和牧民們。

    阿台進城自然是沒有問題,守門的軍士不認識方醒,等隨行的一個百戶過來交涉時,才知道了方醒的身份。

    「見過伯爺!」

    那些軍士單膝跪下,崇敬的目光不加掩飾的在看著方醒。

    興和城,興和伯。

    每一個新來的人都會慢慢的知道方醒對於這座城市的意義。

    那些戰例大家都耳熟能詳,並為之驚嘆。

    當見到真人後,那股子崇敬就不禁油然而生。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9 20:28
第2509章 跟我回京吧

    和大明的任何一個城市一樣,只要有錢,你什麼時候都能享受生活。

    阿台輕車熟路的帶著方醒找到了一家酒樓。

    大年初一,酒樓裡連夥計都看不到,大門也是緊緊地關閉著。

    阿台帶著方醒從側面繞到了後門處。

    敲門之後,一個夥計打著哈欠從裡面開門,見到阿台後就點頭哈腰的道:「殿下這是找香香嗎?大年初一還掛記著她,真是一往情深啊!」

    阿台板著臉道:「把香香叫下來,再叫兩個女人。」

    這人倒是有趣,竟然不問方醒就做主了。

    方醒也沒阻攔,他想看看這個地方的青樓事業是怎麼發展的。

    男女不平等的慣性到了大明依舊如故,但是如今在廣西和雲南這兩個地方,女人的地位漸漸有些上升的勢頭。

    這就是從交趾那邊傳導過來的風氣,而廣西和雲南兩地的女人又能幹,當她們富於反抗精神時,兩地的男人就倒霉了。連地方官員也多次發牢騷,說是轄地的女人粗魯,地方教化很困難。

    這家酒樓如內地的構造一樣是兩層樓,一樓靜悄悄的,二樓也是。

    夥計仰頭衝著二樓喊道:「香香下來,再來兩個。」

    兩邊的廂房剛才沒動靜,這時有人喊道:「大年初一都要來,也不怕馬上風啊!」

    阿台正準備發怒,二樓卻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很是高亢。

    「香香在茅房呢!」

    方醒無語。

    夥計看了一眼阿台繼續喊道:「客人在等著呢!問她是大的還是小的?」

    那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香香,問你是大的還是小的。」

    稍後那女人就爆笑起來,然後喘息著道:「香香說是大的,問你們追著不放是不是想吃。」

    方醒回過身去,準備去別的地方吃飯,然後就看到了鐘定,還有王冀。

    鐘定是老熟人,而王冀卻是才到了興和這邊沒兩年。

    那伙計對阿台並不畏懼,等見到鐘定和王冀稱呼方醒為興和伯時,他一溜煙就跑了。

    「別處過年都放假,咱們興和從沒這回事。興和伯不如去下官那裡吧。」

    鐘定笑的很是從容。從一個流放人犯變成今日的興和文官之首,他的經歷在大明已經可以成為傳奇了。

    方醒說道:「本伯來此只是查看一番,還是住營地裡吧。」

    這時樓上一陣腳步聲,接著一群女人蜂擁著衝了下來。

    「殿下……」

    「王大人,鐘大人……」

    這些女人操著半生不熟的大明話在招呼著。

    方醒微微皺眉道:「換個地方。」

    ……

    隨後方醒就在他們的陪同下視察了興和城內外,甚至還去了阿台那裡,和牧民們親切交談。

    「如今大家有錢了。伯爺,咱們這裡養的牛羊都不愁買,商隊還會帶來咱們需要的東西,現在都不想去中原了。」

    一個憨實的牧民帶著方醒在自家的牛羊圈裡轉了一圈,然後又慇勤的邀請方醒等人去自家吃飯。

    方醒同意了,牧民興奮的就像是一個孩子,瘋跑回去,把自己的婆娘踢打出去買菜,還把自己的三個孩子也攆出去,最後還是被方醒拉住了,才止住了他想去殺牛的衝動。

    帳篷裡生活設施齊全,基本上就是一個家。

    「別弄那些奶,拿酒來。」

    鐘定出去忙碌了一陣,回來時身上帶著血腥味。

    「剛放翻了一頭羊,還準備宰殺幾隻,說是要用最嫩的部位來款待您,下官阻攔了。」

    方醒對阿台說道:「我已經感受到了熱情,告訴他們,我們是朋友,是兄弟。」

    阿台起身道:「是。」

    「大明在這裡的存在會一直延伸。」

    方醒先定了個調子。

    「在解決了肉迷和哈烈聯軍之後,大明的軍隊將會一直向著北方探索,直至天盡頭。」

    他看了一眼阿台,繼續說道:「興和會成為大後方,殿下,此行前,陛下掛唸著你在這裡為大明安撫韃靼部多年,已經答應了你在北平定居的要求,稍後就隨我一起回京吧。」

    阿台的臉瞬間就白了,然後又恢復了正常。

    氣氛漸漸的變得有些沉悶。

    稍後外面就端進來了一個火鍋,羊骨頭在裡面翻滾著,新鮮的羊肉片在碟子裡堆的老高。

    羊肉很好,甚至連蘸水裡都放了腐乳,這讓方醒多看了阿台一眼。

    鐘定沒有這個雅興去迎奉上官,因為他一輩子都不可能離開這裡,直至死去。

    那麼這一切就是阿台安排的。

    這是個不錯的人,若是現在大明一切安穩,方醒甚至覺得他們之間可以做朋友。

    可現在卻不成。

    稍後陳默求見,帶來了信使。

    「陛下有交代,讓您馬上回京。」

    信使居然是一個太監,這讓方醒的眼中多了冷色。

    「可是京城有變嗎?」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要從哪裡調集兵力,然後直撲京城鎮壓那些叛逆。

    太監被方醒眼中的殺意嚇了一跳,急忙說道:「興和伯,沒有的事,陛下只是說太子殿下該學東西了。」

    方醒看向陳默,陳默微微搖頭,示意自己問過,但沒結果。

    「吃飯吧。」

    這太監一路疾行,原先白白嫩嫩的臉上全是口子,手上也是,看著很是淒慘。

    坐下後他先喝了一碗羊湯,然後才苦笑道:「咱家在路上病了一場,還沒好就趕緊上路,就怕錯過了,現在喝了一碗湯,才覺得活了過來。」

    阿台很有眼力見的說是要去茅房,隨後王冀也出去了,但方醒留下了鐘定。

    「京城什麼事?」

    鐘定聽方醒問這個問題,就有些尷尬的低下頭。他覺得方醒這是在測試自己的機敏程度。

    太監放下筷子道:「興和伯,京城無事,只是陛下那日帶著殿下出宮,殿下見到了那些換防出發的將士和家人告別時哭的厲害,就有些難受,說以後不打仗了,把軍隊全解散了。」

    方醒捂額道:「這只是孩子氣的話罷了,難道陛下還當真了?」

    太監嘆息道:「當時邊上有不少人,殿下的聲音不小,被人聽到了。」

    方醒明白了,說道:「傳出去又如何?難道那些人還真把這話當做是殿下以後的看法嗎?」

    太監苦著臉道:「咱家不知道這個,不過宮中卻有些動靜,說殿下怕是有些婦人之仁……」

    鐘定突然起身打斷了他的話,然後說去茅廁。

    方醒點點頭,等他走後,太監笑道:「他若是再不走,咱家回頭只能讓東廠的人來盯著他了。」

    「說吧。」

    方醒微微皺眉,覺得這事兒真是倒霉催的,但主要責任是在朱瞻基。

    若是出門能保證周圍的安全距離,誰會聽到玉米說的話?

    他能想像得到當時皇帝和太子被認出來所引發的轟動,混亂中不知道多少人趁機得了那些話,然後開始向外散播。

    「陛下大怒,就收拾了一批人,只是太子殿下這個名聲卻有些……」

    「根深蒂固了?」

    太監點點頭,方醒說道:「那就用事實去駁斥那些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1 19:25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10章 熬日子

    杜謙覺得自己前世一定是作惡多端,所以今生才為太子啟蒙。

    「殿下,武人就是要征戰,要守衛邊牆,如此我等才能安居樂業。」

    玉米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杜謙額頭上青筋蹦跳著,握緊了手中的書,但不敢扔過去。

    他轉身準備去請見皇帝,一定要壓住太子這股子不尊師重道的勢頭。

    真一就在門外看著,見他出來,就說道:「杜大人,殿下昨夜沒睡好。」

    杜謙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大步離去。

    但凡有些地位的官員都不會看得起宮中的人,膽大的甚至還敢喝罵幾句。

    杜謙這一路見到不少花樹,春天地氣勃發,有些枝頭已經變成了嫩綠色。

    可在他的眼中卻沒有半點欣賞之意,按照他和許多官員的看法,宮中就不該種植樹木,免得給那些刺客什麼的提供躲避的地方。

    等見到了皇帝之後,杜謙就說了玉米打瞌睡的事。

    「……陛下,殿下雖然年幼,可立志要趁早!」

    「朕知道了。」

    朱瞻基擺擺手,等杜謙走後,就與俞佳說道:「去問問。」

    春天來了,大明各處工程也陸續開工,就像是一台大機器般的在轟鳴著。

    戶部的夏元吉在年前上奏章請骸骨,朱瞻基壓住了,派了御醫去診治,可反饋回來的消息不大好。

    而蹇義那邊卻有些奇葩,被朱瞻基拖住之後,他的身體竟然一日好過一日。只是他最近迷上了齋戒,據說已經不大吃葷腥了。

    夏元吉……

    朱瞻基擔心的只是夏元吉,失去了夏元吉,大明就失去了錢袋子。

    「夏元吉的病情如何了?」

    有太監去問了,稍後回來稟告道:「陛下,太醫院說夏大人的身體怕是……要熬了。」

    朱瞻基的眼神冷了幾分,說道:「出宮!」

    朱瞻基帶著人便衣出了皇宮,俞佳追上來稟告了玉米的事。

    「陛下,說是殿下在念叨著……要興和伯做先生,說杜大人很笨。」

    「所以他就不想學了?」

    朱瞻基有些惱火,不過通過觀察,他也知道杜謙不適合做先生,只是別人他又很難放心。

    一路到了夏元吉家,朱瞻基屏蔽了那些繁文瑣節,直奔臥室。

    等見到瘦的不成人形的夏元吉時,朱瞻基不禁問道:「才半個月沒見,夏大人怎麼瘦脫形了?」

    跟來的御醫說道:「陛下,夏大人這是在熬啊!」

    夏元吉就躺在床上,面色慘白,哪怕是蓋著被子,可依舊能感受到那瘦小的身軀在被子裡的輪廓。

    熬,就是用最後的生命力在拖延著,直至油盡燈枯。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朕不該讓他修兩朝實錄啊!」

    朱瞻基站在床邊,興許是擋住了光線,床上的夏元吉嗯了一聲,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陛下!」

    夏元吉掙紮著想起來,朱瞻基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說道:「快躺著,你的身子要好好養,萬萬不可妄動。」

    夏元吉喘息著道:「陛下,臣自覺身體裡被開了個口子,那些元氣不斷在外洩,越來越慢,怕是要辜負了陛下的……」

    朱瞻基心中微酸,說道:「你且安心,朕稍後令太醫院會診,你自己也要好生養著,戶部沒了你,你讓朕如何安心?」

    夏元吉眼中落淚,顫聲道:「陛下,臣……臣歷經幾代帝王,無悔了!」

    朱瞻基揮揮手,俞佳帶著屋裡的人出去。

    過了一刻鐘後,朱瞻基出了臥室,眼睛有些紅,說道:「仔細看。」

    皇帝親臨探病,一般來說不是股肱之臣就是想讓你趕緊死。

    夏元吉顯然就是前一種。

    皇帝坐鎮夏家,太醫院馬上傾巢出動,一時間夏家幾乎都被各色人等給圍滿了。

    而在宮中,一位嬪妃身體不適,就派人去皇后那裡請示。等太醫院回報時,卻說是沒人了。

    「人呢?」

    「娘娘,都去了夏大人家裡。」

    「夏大人?」

    胡善祥雖然不管朝政,可依然知道夏元吉對於皇帝和大明意味著什麼。

    「太子呢?」

    太醫院那麼興師動眾,多半是皇帝的意思,那麼夏元吉多半是難熬了。

    胡善祥深深的同情著夏元吉,並有些悲傷,但更多的是自己的兒子以後沒有夏元吉這種股肱之臣的憂慮。

    稍後玉米被帶來了。

    「母后。」

    七歲的玉米行禮有板有眼的,而且看著有些嚴肅。

    胡善祥見他穿著整齊,就笑著拉他過來,低聲問他今天學了些什麼。

    玉米有些不滿的道:「母后,杜先生……板著臉。」

    胡善祥板著臉道:「那是先生,先生都是板著臉的。」

    玉米低著頭,看著有些委屈的道:「母后,興和伯什麼時候回來?」

    胡善祥一怔,然後說道:「不知道。」

    皇帝最近很陰鬱,昨天真一護送玉米去乾清宮,回來說乾清宮的太監宮女們都是戰戰兢兢的,已經有三人被打了板子。

    ……

    朱瞻基的心情是不好。

    他站在臥室外,冷冷的看著太醫院的人進進出出,卻沒人敢看自己一眼。

    沒有好消息,他們擔心觸怒皇帝,所以大家都裝傻。

    最後還是一個愣頭青被驅使來稟告了壞消息。

    「陛下,夏大人就是在熬日子了。」

    這位年輕的御醫大抵本事不小,可越是這般年少有為的人,在進了一個新地方之後,就會被大家所忌憚,然後疏離,並下意識的給他挖坑。

    年輕的御醫看著很平靜,作為有本事的醫生,他見慣了生老病死。

    「你怎麼看?」

    朱瞻基突然問道。

    御醫想了想,說道:「陛下,夏大人這是多年積勞成疾,不然再活十年當不在話下。現如今他已經耗盡了精氣,最好的法子就是順其自然,若是吊著的話,對夏大人來說太過煎熬。」

    太醫院從不乏吊命的手段,在那些不得外傳的秘技中,吊命排在第一位,而第一目標自然就是帝王。

    朱瞻基點點頭道:「知道了。」

    他沒說吊不吊著夏元吉的命,年輕的御醫有些茫然,正想問時,朱瞻基卻轉身走了。

    他的脊背微微彎曲,衝著在邊上等候的夏元吉的家人微微一笑,然後點點頭,就被簇擁著走了。

    那年輕的御醫覺得皇帝做事不爽快,搖著頭回身,準備進去看看夏元吉。

    可等他回身後,就見到那些同僚,不管是鬍子花白的,還是風華正茂的,都在看著自己。

    是什麼眼神?

    年輕的御醫不知道,只記得自己當初被宣召進宮時,那些郎中的模樣。

    羨慕嫉妒……恨!

    年輕御醫心中微微舒暢,這兩年的憋屈算是消散了不少。

    可等進了臥室後,見到醒的炯炯的夏元吉,他的心就直往下落。

    那雙眼睛很亮,臉上雖然瘦,卻好似有些了些血色。

    這是在熬精氣神,榨骨髓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1 19:25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11章 當日因,今日果


    枝頭掛綠,但並不能讓朱瞻基的心情好一分。

    從夏元吉家中出來,一直在門外等著的安綸低聲稟告道:「陛下,國子監有十多名學生在酒樓飲酒玩女人。」

    朱瞻基按著馬鞍,皺眉問道:「今日國子監休沐?」

    他上馬遠去,身後有檔頭問道:「公公,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安綸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那戶人家,等身後傳來了關門的聲音後,吩咐道:「召集人!」

    ……

    「上次叩闕仁德兄你沒去,沒看到那場面……熱血奔湧啊!」

    十餘人在酒樓的二樓喝酒,席開兩桌,每個人的身邊都有個女人陪酒。

    一個鼻毛有些長的男子挽起袖子,手中端著酒杯,意氣風發的道:「諸君,今年咱們就要出國子監了,此後山高水長,自當經常聯繫才是。」

    「那是!」

    「我等今日聚會,只為明日同氣連枝,來,滿飲此杯!」

    「滿飲此杯!」

    大家都紛紛舉杯,那些女人也嬌笑跟著。

    一個女人突然笑道:「同氣連枝不好聽,該是……」

    她故意想了想,做出為難的模樣。

    一個男子喝了酒,笑道:「我等該是情投意合才是。」

    「對對對,情投意合,哈哈哈哈!」

    ……

    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安綸站在藉口,目光梭巡著,問道:「可是這裡?」

    有番子近前說道:「公公,就在前方左邊那家酒樓。」

    安綸盯著那家酒樓,問道:「可確定了?」

    那番子說道:「公公放心,主要的來了二人,只要拿下他們,就能連帶那日叩闕的頭領出來。」

    他的身後漸漸聚集了許多人。

    那些番子挎著長刀,殺氣騰騰的在等著命令。

    圍觀的人漸漸被殺氣逼退到了兩邊。

    「是東廠!」

    一聲驚呼中,安綸舉手道:「全數拿下,反抗者……殺!」

    他身後的番子們分做兩股,從他的身體兩側蜂擁而去。

    番子們大步前行,右手握住刀柄,不時看向左右。

    「好大的殺氣!」

    「他們這是要拿誰?」

    「……」

    那家酒樓正是生意正好的時候,連大堂裡都坐滿了人。

    當一個番子大步進來時,夥計習慣性的喊道:「有客來嘞……滿座了……」

    長刀出鞘的聲音打斷了夥計的習慣性念叨,然後他摀住自己的嘴,可卻控制不住尖叫的聲音。

    就在這宛如女人般尖利的叫聲中,那些番子沖上了二樓。

    掌櫃飛撲過來,刀光閃過時,他一巴掌就把尖叫著的夥計打醒了。

    長刀停在夥計的脖頸上,微微用力,一縷細細的鮮血流淌下來。

    「東廠辦案,住口!」

    持刀番子的眼中泛紅,緩緩看了一眼那些驚駭莫名的食客!

    人人噤聲!

    「嘭!」

    這時樓上傳來了一聲巨響,然後有人罵道:「誰?滾出去!」

    「救命啊!」

    幾聲慘叫聲中夾雜著女人的尖叫,隨後大堂的人都聽到了樓上傳來的各種聲音。

    安綸出現在了大門外,他負手道:「慢騰騰的怎麼做事?」

    樓下有檔頭馬上喊道:「拿下,反抗的殺了!」

    上面馬上就安靜了,只剩下喝罵聲,稍後腳步聲往下而來。

    當那十餘人被拖下樓來時,安綸尖聲笑了笑,說道:「諸位好雅緻,居然不在國子監上課,反而來此密謀,這是把我東廠當做是擺設了嗎!」

    那些學生面無人色,有幾人甚至是衣衫不整。有人辯解道:「我等只是出來聚會!」

    違規出來聚會那只是違反了國子監的規矩,該打就打,誰都不怕。

    可密謀一聽就和謀逆差不多,而且來的是東廠,進了東廠還想安生的出來嗎?

    安綸冷冷的道:「聚會?你等從上次叩闕前就在此聚會多次,今日聚會是準備要做什麼?」

    他緩緩看向那些食客,說道:「謀逆嗎?」

    ……

    「由此多事了!」

    政事堂裡,大家還在為夏元吉的身體而感到唏噓時,又傳來了東廠抓捕國子監學生的消息。

    金幼孜今日病假在家,楊溥聞言就說道:「怕是不簡單。」

    黃淮說道:「都知道不簡單,當初他們叩闕太過火了,陛下暫時擱置,他們就以為自己大獲全勝,哎!不過誰也沒想到陛下會那麼快就動手。」

    楊士奇揉揉眼睛,嘆道:「那些人憋了許久,一朝爆發出來,就敢逼迫君王。當時本官還擔心陛下會令人動手,誰知道卻只是隱忍了下去。隱忍隱忍,為的只是現在的動手,陛下……哎!」

    楊榮說道:「此事不能善了了,要告誡國子監那幫子人,若敢以此來叩闕,大軍鎮壓就在眼前!」

    黃淮說道:「其實當初我們都以為陛下要偃旗息鼓了,甚至咱們還喝酒慶賀了一番,覺得大明以後會漸漸平穩,當時二位楊大人還為陛下抱屈,楊榮大人還趕走了自己的一個學生,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水中花……陛下越發的深不可測了啊!」

    楊榮平靜的看著同僚,他看到了楊士奇的惆悵,那是因為皇帝放棄了和平,選擇了對抗。

    他看到了黃淮的不滿,但這不滿更多的是針對國子監的學生們。

    而楊溥顯得和他一樣的平靜,沒有什麼情緒。

    果真是三楊啊!

    外界把他和楊士奇、楊溥並列稱為三楊,楊榮心中是有些波瀾的。

    楊士奇沒有多少心眼,在他的世界裡,更多的是對與錯。

    楊溥……

    「諸位大人,陛下令東廠去國子監了。」

    外面有小吏進來稟告,室內的幾人都微微搖頭。

    楊溥苦笑道:「開始了,國子監種的因,我們都以為陛下不會還以果,可那是帝王。」

    「我們本就不該揣測陛下的心思。」

    楊榮沉聲道:「上次國子監的叩闕,在那些帶頭的人裡,有幾個是出於公心的?」

    楊士奇搖頭道:「不知。」

    楊溥沉吟了一下,說道:「年輕人血氣方剛,少說得七八成吧。」

    楊榮冷冷的看著他,隱住不屑道:「能有五成陛下都會網開一面!」

    ……

    今日東廠的人傾巢出動,國子監看門的壓根就沒敢問,也沒敢去通風報信,因為安綸的臉上全是殺氣。

    還在上課的國子監安靜了,每一間教室外都有番子在守著。

    「這是要幹什麼?」

    國子監的官員們來了。

    看到是安綸帶隊,為首的國子監祭酒周復拱手問道:「敢問安公公這是何意?」

    安綸站在教室外,微微昂首,尖聲道:「國子監有人謀逆!」

    周復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強笑道:「公公說笑了,國子監的學生犯錯是有的,可謀逆的話……他們也沒這個本事不是。」

    「你說的?」

    安綸微微低頭,盯著周復問道,語氣森然。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1 19:26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612章 皇帝的利刃

    周復在安綸的逼視下嚅嚅的道:「本官不知,不過想來他們都是國之棟樑,不會去,也不敢去。」

    安綸呵呵的笑道:「周大人,你這個官腔打得好啊!說是北,卻又是南,估摸著風往哪邊吹,你就往哪邊跑吧?」

    周復惱怒,卻不敢再和安綸辯駁。

    安綸看看左右,說道:「叩闕時你們在哪?那些學生在無理取鬧時你們在哪?」

    周復面色大變,說道:「本官當時在阻攔,只是學生們人多勢眾,下官還因此被撞在地上,腰都被閃了,御醫可以證明。」

    安綸突然笑了,然後不屑的道:「前倨後恭,這便是國子監嗎?可笑!」

    周復的臉上不停變換著顏色,可他已經怕了。

    在叩闕事件發生時,他們確實是阻攔了,不是為了什麼道理,而是擔心自己會被連累。

    可皇帝卻選擇了息事寧人,這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皆大歡喜。

    結果今天安綸卻來了,東廠的人漸漸的分散在各處,一個番子大聲稟告道:「公公,都盯住了。」

    安綸再次盯著周復,喝道:「動手!」

    所有人的心都往下一沉,就見那些番子拔出長刀衝進了教室裡。

    「陳尚!跪下!」

    就在前方的一間教室裡,一個番子長刀指著一個學生喝道。

    整個教室里約有三十餘人,一個學生坐在那裡,其餘的人竟然都跑到了邊上瑟瑟發抖。

    那學生已經坐不穩了,冷汗頃刻而下。

    番子獰笑道:「你就是陳尚?」

    學生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意識的道:「正是。」

    番子大步過去,一把拎住他的後領,一下就把他拖了出來。

    桌子轟然倒地,陳尚被劇痛刺醒,一把就抱住了番子的腿,喊道:「學生錯了,學生錯了。」

    番子反手一巴掌打開了他,然後俯身抓住他的腿,用力的拖了出去。

    整個國子監都在鬧騰,有人慘叫,有人呼救,有人求饒,有人哭泣,有人凜然高喊著口號……

    當全部人犯被帶到安綸的身前時,黑壓壓的一片,蔚為壯觀。

    「閹賊也敢來我國子監禍亂嗎?」

    一個學生跪在那裡,昂首喊道:「諸君難道就想看著這些閹賊在這裡肆虐嗎?」

    周圍的學生有些騷動,安綸沒管,只是看著。

    於是那學生就繼續喊道:「當今陛下登基以來,處處皆是仁政,唯有那奸賊……那奸賊處處與我名教為敵,當誅!」

    人群再次騷動一下,安綸依舊在看著,甚至有些期待。

    「公公,此人口中討好陛下,卻拿了興和伯來作伐,可見是狡黠之輩。」

    一個檔頭低聲說了自己的判斷。

    安綸點點頭,見那些學生沒敢鬧事,就遺憾的道:「咱家還在等著如哪天叩闕般的熱鬧呢!誰知道都很冷靜,奈何……奈何……」

    「一人十棍,打!」

    周復心中一鬆,然後板著臉道:「叩闕可是你等該去的嗎?史上叩闕之後,有幾個是好的?」

    史上幾次大規模的叩闕確實是沒什麼好結果,於國於己都沒好處。

    一百多號人,板子自然是不夠的,所以那些番子就把刀鞘解下來,然後用連鞘長刀抽打著。

    一百多個學生的慘叫聲讓人心煩意亂,安綸說道:「有人好好學習,一心只想報效陛下;有人濫竽充數;有人一心只想終南捷徑,於是就鋌而走險,可咱家今日要告訴你等一個道理。」

    此刻責打已經接近了尾聲,那些學生大抵是適應了這種疼痛,聲音小了許多。

    安綸笑吟吟的道:「做了虧心事,就別想逃脫!」

    責打結束,周復心情沉重的道:「叫人扶著回去,再去買些傷藥。」

    「帶走!」

    安綸一聲厲喝,那些番子兩人負責一個學生,就這麼開始上繩了。

    周復愕然道:「安公公,這是何意?」

    安綸這時才露出了猙獰的臉嘴,「你們以為那事就這麼結束了嗎?咱家告訴你們,休想!」

    一個個學生被架著往外走,有人掙紮著,然後被暴打;有人在哭喊著,沒人搭理;有人軟做一團,被人拖著走。

    人人噤聲!

    安綸留在最後面,最後交代道:「這些人都涉嫌謀逆,最輕的流放,重的……」

    他揚長而去,周復呆呆的站在原地,那些學生們更是被嚇的魂不附體。

    這是皇帝的利刃第一次大規模出鞘,而且對象居然是國子監的學生。

    「都回去!」

    司業等人也被嚇得夠嗆,緩過來後就開始驅散了學生們。

    只有周復,他依舊呆呆的站在那裡。

    等學生們散了之後,司業過來說道:「大人,此事還是要和那些大人們說說,讓他們想想辦法,不然那麼多學生被處置了,國子監以後還有什麼?什麼都沒了。」

    周復抬起頭,喃喃的道:「這是來自於陛下的報復,陛下隱忍了許久,一朝出手,誰能抵禦?誰敢抵禦?當初那些慷慨激昂的到哪去了?只是為了一己之私,把國子監置於危險的境地,現在誰能挽回?」

    司業勸道:「大人,此事就是一劫,過了就過了,以後……那些學生,哎!」

    周復茫然的道:「你要記住了,國子監和知行書院之間是此消彼長,咱們弱了,知行書院就強了,老夫不擔心抓一些學生去,流放也是罪有應得,畢竟他們為了一己之私逼迫君父,可老夫卻擔心知行書院和科學啊!」

    司業苦笑道:「大人,這時候還計較這些干什麼,方醒出去一年多快兩年了,如今看來陛下把他放出去不是示弱,而是在等著時機呢!時機一到就動手,於是國子監越發的無能,科學就越發的昌明了。」

    周復搖搖頭,轉過身,步履蹣跚的回去。

    這是沒了精氣神的表現。

    領頭的沒了精氣神,國子監以後還怎麼弄?

    司業和幾個官員走在後面,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問道:「你們說叩闕那事會不會是故意縱容的?」

    幾個官員都有些震驚,其中一個想了想,說道:「是啊!當時從鬧騰出處國子監,那得有一個多時辰吧?足夠東廠或是錦衣衛來鎮壓了……」

    幾個官員都驚呆了。

    司業覺得自己在此刻完全是智慧滿值,他說道:「必定是縱容的!」

    「哪日叩闕時,宮門那裡的守衛不過是十餘人,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壓根就沒出現。」

    「這是什麼意思?」

    「想誘惑他們衝擊宮門?」

    司業點點頭,然後就流淚了。

    「這是一個誘餌,陛下聽聞國子監裡有學生鬧騰要去叩闕,就置之不理。」

    「那些蠢貨!為首的那二十餘人是個小團體,整日聚在一起指點朝政……」

    「早該壓制他們的,如今放縱之後,可不就釀成大禍了嗎?」

    「有人跑了!」

    一行人正在回去的路上,一個學生飛奔過來。

    「慌什麼?」

    司業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就呵斥道。

    那學生慌張的道:「大人,馮澤殺人跑了。」

    司業想起了那個馮澤,記得此人在學生中的威望頗高。但馮澤在叩闕時沒打頭啊!

    「馮澤為何殺人?」

    「咱們回去之後,有人說馮澤是叩闕背後的指使人,只是自己不出面,讓別人做替死鬼。馮澤和那人吵架,只是那人說自己看到馮澤和那些頭領偷偷見面的事,馮澤就發狂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1 19:26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13章 帝王的狗

    如果說儒家是大明的主宰,那麼科舉就是它的長子,而國子監就是它的次子。

    國子監象徵著國朝和帝王對儒學和儒家的尊重——出來即可做官,幾乎就是個幹部學校。

    長子依舊活的滋潤,只是殿試時皇帝明顯的只對那些懂實務的考生感興趣,那等把文章做的花團錦簇,卻言之無物的,多半是要被丟到後面去。

    這個次子很牛,每每喜歡聚眾鬧事,褒貶時政。

    而前次的叩闕就是它的成名戰!

    一戰驚天下!

    整個大明都在說著國子監學生的果敢和擔當,那些士紳額手相慶,覺得有這些脊樑在,大家的好日子遲早會再次歸來。

    可東廠的突襲卻斷送了他們的希望,也讓他們看到了皇帝的意志。

    朕只是在逗你們玩!

    當國子監的學生像狗一般被拖在長街上時,京城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皇帝這是要徹底的翻臉了啊!

    那些學生還在街上時,國子監裡就傳來了消息,一位學生殺人跑路了。

    「這是授人以柄啊!」

    閆大建找到了胡濙,憂心忡忡的說道:「大人,那學生被人指認是叩闕的幕後指使,就當場持刀殺人,然後跑出了國子監。」

    「抓到了嗎?」

    國子監和禮部屁關係都沒有,可閆大建和胡濙都面色凝重。

    「大人,沒有,東廠的沒管,輪到錦衣衛出場了。」

    胡濙撫鬚問道:「科學對禮儀有些見解?」

    閆大建看過科學的書籍,所以馬上就給出了答案:「大人,科學的教科書壓根就沒涉及到多少禮儀。」

    胡濙看著閆大建,說道:「國子監以後完蛋了,明白嗎?」

    閆大建點頭,有些沉重的道:「叩闕就是找死,那些人想用學生的衝動來換取自己的好處,該殺!」

    胡濙的眼神茫然,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這是科學,陛下一直在為科學鋪路,方醒當年究竟是給陛下灌了什麼迷魂湯,讓陛下鍥而不捨的為科學張目,為此不惜讓國子監聲名掃地。」

    閆大建心中震動,不禁說道:「大人,陛下不會如此!」

    胡濙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是閆大建第一次見到自己頂頭上司的凌厲眼神。

    「禮部……」

    胡濙搖搖頭道:「科學崇尚的是簡約,直達目的,馬蘇和李二毛一直在蟄伏,他們在等待著什麼?」

    閆大建倒吸一口涼氣,「怕是在等著平衡!」

    胡濙讚賞的道:「沒錯,就是在等待著儒家和科學之間的平衡,否則一動就是錯。」

    閆大建已經想通了前因後果,然後頹喪的道:「陛下這是隱忍良久,卻一朝暴起……」

    胡濙有些疲憊的說道:「這是蓄謀已久的,陛下……這才是帝王啊!」

    ……

    「封住了沒有?」

    瀋陽帶著人在往現場趕,街上的百姓都躲在兩邊,看著他們策馬而過。

    等到了城西的一家酒樓的外面時,這裡已經被錦衣衛的人圍了個水洩不通。

    瀋陽下馬,有人過來稟告道:「大人,馮澤就在二樓,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瀋陽看了一眼二樓,問道:「為何不拿下!」

    「大人,那女子卻是有些名氣……」

    「豔名遠播嗎?」

    瀋陽一巴掌就扇倒了麾下,然後大步過去。

    大門外,掌櫃見他來了,就彎著腰說道:「大人,小柳和那賊子往日就喝過兩次酒,那賊子一直唸唸不忘。」

    瀋陽跨過門檻,大堂裡的十餘人齊齊躬身道:「大人!」

    瀋陽看著樓梯口上面的兩個手下,說道:「看看。」

    到了二樓,其它房間都開著,每個房間裡都有人,這是預防馮澤從窗戶爬過來。

    唯一緊閉房門的房間外面,幾個錦衣衛正在警戒著。

    「大人!」

    瀋陽點點頭走過去,裡面的馮澤大概是覺得不妙了,就喊道:「我要殺人!進來就殺人!」

    「救命啊!官爺救命!」

    裡面有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哪怕是這等時候,那聲音依舊讓人覺得身子酥麻。

    瀋陽冷冷的道:「回去再收拾你們!」

    在錦衣衛的眼中從未有什麼人質的牽累,只要是確定要動手,那就算是山崩地裂了也得拿下。

    瀋陽走過去,伸腳用力的一踹。

    「嘭!」

    房門被踢開,來回擺動了一下。

    室內是標準的青樓擺設:一桌一椅,外加一張床和梳妝台。

    馮澤是個英俊的年輕人,可現在他卻把一把短刀架在身前女人的脖子上。

    那女人不算美,但那雙眼睛卻有些勾人。

    少年喜歡美女,而那些老傢伙們卻喜歡更多的誘惑,比如說眼神,或是氣質。

    瀋陽的目光在女人的臉上一掃而過,然後盯住了馮澤,問道:「你可知自己的身份?」

    馮澤驚惶的在看著門外的那些錦衣衛,然後說道:「我是國子監的學生,是你們逼迫的,是你們逼迫我殺人!」

    那女人絕望的看著瀋陽,輕聲道:「大人……救命。」

    馮澤把短刀壓緊了些,她連動都不敢動,說話的聲音很小。

    瀋陽看看左右,說道:「可有同謀?」

    馮澤下意識的道:「國子監的都是……」

    瞬間人影一閃,等馮澤意識到是瀋陽衝了過來時,第一反應就是棄刀抱頭,並高喊道:「救命……」

    瀋陽的腳收了回去,然後單手拎著馮澤的後領說道:「剛才有五把弓弩在對著你,你以為本官必定要拿你的活口嗎?」

    馮澤已經崩潰了,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小的是被冤枉的!是他們!是他們!」

    「弄走!」

    瀋陽把他扔了過去,然後拍拍手,說道:「一個時辰之內,本官要看到他把自己有幾個女人都交代清楚!」

    ……

    隨後消息就傳了出去,國子監叩闕的領頭人物被同窗揭穿後,果斷殺人逃跑,然後被錦衣衛拿獲。

    而在最後的時刻,馮澤居然是來到了自己老相好那裡,用短刀劫持了她。

    這等人……

    渣滓都不足以形容啊!

    「說吧,本官要上次叩闕帶頭的那些人的名字。」

    錦衣衛裡,瀋陽知道自己怕是拿到了頭功,而東廠雖然拿了不少人,可卻都沒有馮澤的價值大。

    錦衣衛的刑房裡腥味撲鼻,各種刑具整齊的擺放著,上面彷彿帶著些魔力,馮澤見了就尖叫了起來。

    「是他們!是他們!」

    「軟蛋!」

    瀋陽回身出去,到了房門外後說道:「打個半死再說!」

    隨後裡面的慘叫就延綿不斷。

    等拿到口供後,瀋陽就急匆匆的進宮去請示朱瞻基。

    「跳樑小丑。」

    朱瞻基看了冊子,說道:「那些人都以為朕退縮了,所以得意洋洋。無數人想看朕的笑話,他們希望朕從此就居於宮中,做一個垂拱而治的帝王,可他們卻忘記了帝王是要見血的!」

    他把名冊放下,起身道:「既然要見血,那就別遮遮掩掩,馬上動手,那些人全家拿下,興和伯不是來了奏章,說是水師準備在麻六甲海峽以外弄個補給點嗎,那邊確認地方後,都丟過去!」

    帝王一怒,自然是要流血的。

    瀋陽牢牢的記得這話,所以在遇到抵抗後,就毫不猶豫的下令斬殺了那家的全部成年男丁。

    於是京城的血腥味越發的濃重了,人人都在看著錦衣衛和東廠這兩條帝王的狗在橫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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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