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807903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1 19:26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14章 久別歸家

    家是什麼?

    對於方醒來說,家就是他在這個世界存在的證明。

    春天的陽光照得人微暖。

    方醒站在方家莊的外面,身後一個東廠的番子在說話。

    「伯爺,陛下令小的在這裡守著,見到您之後就請您趕緊進宮。」

    方醒在看著這個莊子,突然說道:「怎麼覺得有些陌生了呢!」

    那番子隨口道:「伯爺,離家久了就這樣,小的見過那些離家十幾年的,那模樣就和瘋子一般,大多會跪下來嚎哭。」

    「是啊!」

    方醒突然笑了笑:「不知道無憂可還記得我這個當爹的嗎?走!」

    他打馬衝進了莊***子喊道:「伯爺,進宮,進宮!」

    「沒啥急事,明天再說!」

    越接近家門口,方醒就覺得心跳的越快。

    他從未遠離家人那麼長的時間,以至於他覺得主宅裡會走出一家他不認識的人。

    「爹!」

    無憂的喊聲裡全是歡喜和不敢相信,方醒才將下馬,她就一頭衝了過來,然後撲進方醒的懷裡哭道:「爹,你去了好久,你把我都忘記了。」

    方醒衝著妻妾點點頭,然後蹲下來摸摸無憂的頭頂,說道:「都長那麼高了,爹沒忘,給你帶了好些東西。」

    等平安從書院趕到方家莊時,就見到方醒坐在院子裡,無憂坐在他的身邊,急切的追問著袋鼠為什麼會有袋袋。

    「父親遠行辛苦。」

    平安跪下鄭重行禮,方醒點點頭:「起來吧,回頭為父會檢查你的功課。」

    「爹,大哥沒回來。」

    孩子總是喜歡一家團聚,可土豆卻在武學裡,而且他已經是老生了,再過一年多就能畢業。

    張淑慧說道:「土豆還有三日就是休沐。」

    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可見在母親的心中,最重要的還是孩子,孩子的一切都在時刻惦記著。

    「爹,大哥不能請假嗎?」

    無憂有些失望的問道。

    「你大哥都十六歲了,去掉武學裡的一年,就只剩下一年的輕鬆了,丫頭啊!過幾年你就有侄子玩嘍!」

    方醒說的輕鬆,可張淑慧卻是滿滿的糾結。

    「夫君,好些人在暗示土豆的婚事呢!」

    十六歲的土豆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燈,吸引著那些有閨女的人家。

    「我兒子潔身自好,還上進,在勳戚裡頭可有這等子弟?聰明人自然知道誰好誰差,咱們不愁!」

    吃過午飯,方醒帶著無憂在莊上散步,身後跟著黃鐘。

    「伯爺,叩闕如今看來就是陛下的魚餌,只等那些人志得意滿時,陛下突然動手,一下就讓國子監聲名掃地,順帶還抓了不少士紳官員。」

    「那一期的見明報上,幾乎都是批駁這些所謂脊樑的文章,揭露了他們的私心,原先被那些士紳矇蔽了的百姓都轉過頭來了。」

    「陛下說國子監的教導出了偏差,以後要縮減學生的規模,並且學生出來之後只能從小吏做起,國子監裡一片哀嚎,如今那些師生都有些慌亂,沒人認真教授,也沒人認真讀書……」

    「好些人說陛下這是故意的,是想把科學和國子監的學生們放在一起作比較,看看誰更出色。」

    這些消息方醒一路都知道了不少,可黃鐘說的更細緻。

    無憂牽著他的衣袖,很認真的道:「爹,前些天還有讀書人在莊外鬧事呢!然後被打了出去。」

    方醒低頭看看閨女,笑道:「那些都是不甘心的,只是沒人敢再去叩闕,所以只能發發牢騷。」

    「國子監從永樂年間就開始了沒落,和科學關係不大。」

    方醒覺得有些人大抵是走投無路,準備狗急跳牆了。

    而在宮中,朱瞻基得了消息,不禁拍著額頭道:「朕倒是忘記他出去了差不多兩年,他又是個不喜做表面文章的人,罷了罷了。」

    「陛下,國子監如今師生皆無心功課了。」

    朱瞻基收了笑容,冷冷的道:「洪武年間,那些所謂的高才都抱著蒙元人的牌位不肯出仕,太祖高皇帝一咬牙就重振了國子監,哪怕出來的學生不合格,可一步步的教導,一顆顆人頭作為威懾,總算是把大明最危險的時刻度過了。」

    「永樂年間科舉漸漸平穩,國子監實則就成了雞肋,可他們還不自知,一個個都想擠進去,然後混個官來做做,這等事從此斷絕,以後也不能再有!」

    兩名起居注官馬上就記錄下了這話。

    朱瞻基見到他們肅穆的神色,說道:「再過幾十年,這也是祖宗之法了吧,一代代帝王生滅,一代代起居注流傳下去,可能看出裡面關竅的有幾人?」

    兩個起居注官都面色凝重的在記錄著。

    只要對時政瞭解的人都知道皇帝這話的震撼之處,更關鍵的是這話裡的態度會不會延伸下去。

    比如說權貴高官們致仕或是逝去之後,皇帝常常會簡拔他們的兒孫。

    以後這種萌蔭是不是就沒了?

    楊榮等人默不作聲,若是以往的話,他們大抵會建言一二,可現在他們沒有立場去說話。

    等回到政事堂後,楊士奇忍不住罵道:「那些蠢貨幹的好事,以後國子監就成了臭狗屎,帝王心中的垃圾堆!」

    「方醒回來了。」

    楊溥的話讓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那個瘋子回來了,陛下把他派出去那麼久,這期間……科學子弟被清除了多少?」

    「一百餘人!」

    楊榮嘆道:「他們想弄方醒,可方醒不在,於是就把矛頭對準了陛下和科學,下手夠狠的,其中三十餘人說是瀆職和貪腐。」

    「這是要挖根啊!」

    當方醒回京的消息散開後,氣氛凝滯的京城終於活躍了些。

    「方醒回來了!」

    神仙居的二樓,幾個商人在喝酒,窗戶大開著,有人一直在往下看。

    窗戶邊的商人手中握著酒杯,不時輕啜一口。

    「當初那些人可是準備要弄死他,如今那些都被陛下承受了,方醒會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不過按照目前的形勢來說,陛下既然動了手,那麼接下來就該是平穩,興和伯怕是要憋屈一陣了。」

    「憋屈?」

    一個商人放下筷子,一臉智商滿溢的優越感說道:「連陛下都要讓他出去避禍,他這不是憋屈,而是走運了。」

    「哎哎哎!別吵!」

    這時坐窗戶邊的商人回頭道:「莫愁帶著孩子出門了,看樣子是去方家莊。」

    「不該是馬上陛見嗎?」

    幾個商人面面相覷,然後有人說道:「會不會是……鬧翻了?」

    方醒和皇帝的交情非同一般,真要是鬧翻了的話,那些士紳大概要狂歡了。

    幾個商人有些憂鬱的擠在窗戶前,看著樓下大門外。

    莫愁讓歡歡先上馬車,然後回身交代了要弟幾句。

    幾個讀書人從側面走過,見到笑意滿腮的莫愁後,他們臉上的愁雲讓人以為天色陰霾。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1 19:26
第2515章 一尚書,一學士

    「整座北平城都在等著你發飆,可你卻在家裡逗弄孩子。」

    張輔比方醒早回京兩個多月,全程目睹了那場叩闕,所以擔心方醒回來會展開報復。

    可到了方家後,方醒卻不在,最後還是在河邊找到了他。

    歡歡和無憂坐在邊上看漁網,方醒和張輔在邊上散步,家丁們在周圍遊走。

    張輔居然胖了一些,這個發現讓方醒有些想笑。

    「你也黑了。」

    張輔有些窘迫的指指方醒的臉。

    方醒摸摸臉道:「到了我這個歲數,小白臉就是毛病,所以還是黑些好。」

    張輔微微嘆息,「土豆他們還小,所以你不能過於莽撞了。」

    黑些好,那就是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陛下是底線。」

    方醒的話讓張輔無話可說,只得嘟囔道:「你啊你,陛下那是釣魚呢!」

    「這是決戰,我不在……」

    方醒有一種被朱瞻基背叛了的感覺。

    張輔不知道他的想法,於是勸了一陣後,就被無憂邀請一起去起網。

    「魚!魚!」

    歡歡跟在無憂的身後歡喜的拍手。

    漁網被緩緩拉回岸邊,當看到掛著的魚後,兩個孩子都興奮的不行。

    無憂帶著歡歡取魚,最後得了半提籃,就跑過來顯擺道:「爹,好多。」

    「好閨女,好兒子,走,咱們回家做酸湯魚!」

    方醒誇讚著孩子們,無憂帶著歡歡雄糾糾氣昂昂的走在前方,他和張輔在後面說話。

    「國子監完了,德華,得饒人處且饒人,不然又是一場風波。」

    ……

    方醒進城了。

    在回京的第二天早上,他打著哈欠出現在皇城外。

    稍後俞佳親自來迎,給足了面子。

    「興和伯這一次出行辛苦了。」

    俞佳主動和方醒寒暄著,方醒也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著,很是淡然。

    從朱瞻基登基之後,方醒就有意和俞佳、賈全這些人拉開了些距離,只是為了避嫌。

    俞佳一直在等著方醒問自己宮中的事,可一直等到了方醒進去陛見前依舊無話。

    他的膽子依舊大!

    俞佳覺得那些說方醒出京是避禍的言論可以消停了,誰信誰就是傻子。

    方醒稟告了這一路出行的情況,最後提及了跟著自己回京的阿台。

    「阿台在塞外多年,功勞不小。」

    朱瞻基簡單的下了定義,有功,但是很抱歉,阿台此後也只能享受富貴了。

    「漢王叔在華州如何?」

    朱瞻基目前最關注的就是這個。

    提起漢王,方醒也輕鬆了許多:「殿下在華州很自在,臣離開之前,殿下帶著人已經出發了,準備探索出更適合定居的地方,為後期的移民做好準備。」

    朱高煦的性子是絕對坐不住的,才到烏龜鎮就下令清理人口,所有的壯丁都要接受操練。

    其後他更是派出斥候深入內陸,然後親自帶隊出發,準備在華州的內陸建立一個大型定居點。

    「臣此次帶回來了不少金銀,都是從華州和南海諸地出產的。」

    「好!只是夏元吉的身體,怕是……」

    夏元吉不行了,當方醒到了夏家時,夏元吉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坐在邊上,回想著兩人之間的過往,良久不肯離去。

    生老病死本是規律,可方醒臨走時還精神抖擻,還能罵人的夏元吉卻已經再也起不來了。

    走出夏家,方醒站在外面,眯眼看著藍天。

    「興和伯。」

    瀋陽來了,他也胖了不少,原先陰森森的那張刀疤臉也多了和氣。

    這就是生活!

    方醒此刻才理解了帝王為何喜歡尋求長生不老之道。

    他們在進入中年之後,會看著自己的前輩不斷在衰老而惶然,當這股惶然從量變轉為質變後,寵信方外人就不是什麼稀奇事。

    「那些人頻繁聚會很有錢,錢從哪來的?」

    「興和伯,是幾位豪商,他們的背後有些人。」

    「那些人很了得嗎?」

    方醒伸出手去,陽光照在手心上,暖洋洋的。

    瀋陽為難的道:「興和伯,為首的一個商人……」

    方醒搖搖頭,目視著瀋陽問道:「誰的人?」

    他知道這人的來頭不會小,否則哪怕是尚書也不會讓瀋陽猶豫。

    瀋陽低聲道:「是楊士奇的兒子。」

    「楊稷?!」

    方醒幾乎就是脫口而出。

    瀋陽點點頭道:「楊稷一直在老家,這次有江西豪商在裡面攪合,商人已經拿下了,可他供出來自家的生意裡有楊稷三成的股子。」

    方醒捂額道:「楊稷可摻和進來了?」

    瀋陽遲疑了一下,「不知道,那豪商供認楊稷摻和了叩闕之事,可卻沒有書信的證據,還說什麼看了信之後,送信人當即就把信給吃了。」

    方醒差點想捧腹大笑,他搖搖頭道:「楊稷不可能那麼傻,還吃書信,那不是扯淡是什麼。」

    瀋陽也失笑道:「錦衣衛傳遞信息都沒那麼誇張,下官自然大半不信,只是這個豪商就是靠著楊稷才漸漸做大的……」

    方醒也有些頭大了。

    輔政學士裡唯一不讓方醒生出反感的就是楊士奇,而楊士奇對自家的兒子也是誇讚有加,每每說楊稷在老家是如何的規矩,如何的不生事。

    「當年楊大人把楊稷弄回了老家去,也沒安排個職位,這就是大公無私。可楊稷……」

    瀋陽搖搖頭道:「錦衣衛收到了一些消息,說楊稷在老家不大安分,有些紈袴。」

    「紈袴?」

    方醒想起了有商人向楊稷買楊士奇字畫的往事,而當時他提醒過楊士奇,可楊士奇卻對楊稷深信不疑。

    「紈袴有許多種。」

    方醒面無表情的道:「有的只是喜歡出去顯擺吹噓,不務正業。有的欺壓鄉鄰,無惡不作,你說的是哪一種?」

    瀋陽微微低頭道:「下官……地方上有人說楊稷的手上有人命。」

    「可確實?」

    方醒盯著瀋陽問道。

    瀋陽苦笑道:「下官在得知消息後就已經派人去江西查探,消息很快就能傳回來。」

    方醒回身看著夏府的大門,說道:「夏大人怕是不行了,楊士奇再下去,朝中就會有些震盪,時機不好啊!」

    瀋陽目光閃爍道:「興和伯,那您的意思是……」

    方醒拍拍他的肩膀,認真的道:「不要去揣測這些,作為錦衣衛指揮使,你需要的是判斷對錯,而不是去判斷這人背後的勢力有多大。」

    瀋陽拱手道:「下官錯了。」

    他想起了紀綱,那位可不就是從這些小處開始的嗎。

    而且東廠一直在想揪到錦衣衛的大錯,要是被捅上去了,那就是瀋陽想和楊士奇勾結的大罪。

    瀋陽想到這裡時,不禁汗流浹背。

    方醒饒有深意的道:「要站穩了。」

    瀋陽拱手道:「多謝興和伯提醒。」

    方醒說道:「回去吧,此事……我先去找楊士奇問問。」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4 20:04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16章 大明不是你的試驗品

    方醒來到了政事堂,這是他第一次造訪這裡。

    「諸位大人辛苦了。」

    方醒笑眯眯的拱拱手。

    裡面的幾位輔政學士驚訝了一下,然後楊榮起身相迎,說道:「興和伯可是稀客,快請坐。」

    這不是什麼稀客不稀客,政事堂就是處理政事的地方,到目前為止就沒見到有勳戚來過。

    方醒笑了笑,對楊士奇說道:「方某有些事想和楊大人談談,不知可方便嗎?」

    楊士奇以為他是來找自己談政事,就起身道:「那就到外面走走吧。」

    兩人前後出去。

    出了政事堂,等周圍無人時,方醒才問道:「楊大人,貴公子可好?」

    楊士奇愕然道:「誰?」

    方醒這才想起老楊不止一個兒子,就說道:「楊稷。」

    楊士奇問道:「犬子一直在老家,興和伯這是聽到了什麼?」

    方醒再次看看左右,說道:「楊大人,去問問吧。」

    他拱拱手就準備回去,楊士奇一把就拽住了他,用力之大,讓方醒都覺得小臂劇痛。

    他看看自己的手臂,楊士奇這才放開手,歉然道:「老夫失態了,只是想問問興和伯,犬子可是有什麼不妥嗎?」

    方醒搖搖頭道:「楊大人,貴公子在家鄉好像有些跋扈,去問問吧。」

    楊士奇聞言就皺眉道:「犬子安分老實,興和伯怕是誤解了吧?」

    方醒想起多年前在揚州的事,就再次說道:「楊大人,方某建議還是去問問吧。」

    楊士奇既然固執,那麼方醒也無話可說。

    他拱拱手,不等楊士奇再糾纏就走了。

    稍後他出現在了乾清宮。

    「你認為八九不離十?」

    朱瞻基有些震驚,更有些不滿,但更多的卻是盤算。

    方醒知道他在盤算什麼,他在盤算楊士奇如果下去之後,能用誰來替代。

    「對。」

    方醒覺得該來給朱瞻基報個信,讓他有些心理準備。

    「人命啊!」

    朱瞻基一下就靠在椅背上,然後握拳,用拳眼敲打著眉心。

    方醒知道這是在給朱瞻基出難題,但也只能交給他了。

    當年在揚州時方醒就收到了楊稷不安分的消息,可他當時卻是滿目皆敵,所以就想留著當殺手鐧,關鍵時刻對付楊士奇。

    可後來這個暗招卻用不上了,方醒自己也忘的一乾二淨,直至現在。

    現在事情鬧大了,按照瀋陽的說法,楊稷大抵是跋扈的沒變了,在老家甚至還沾上了人命。

    地方官呢?

    方醒在想著這個問題。

    地方官難道就沒有發現嗎?

    方醒覺得不可能,那麼就是地方官瀆職了。

    「此事暫且壓下,等消息。」

    現在需要的是確認!

    輔政學士就那麼幾人,沒有空缺的話,後面那些有資格接任的官員們都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仰慕嫉妒恨也沒用。

    若是有人坑楊士奇一把呢?

    所以方醒和朱瞻基都覺得此事需要確認。

    出了皇宮之後,方醒去了五軍都督府,把此行的各種情況都轉述了一遍。

    這是規矩,哪怕有奏章呈上,可在軍中的宿將眼中,當面交代會更直觀,哪怕只憑著看神色就能多判斷出一些問題來。

    孟瑛帶著一干老將在聽著,等聽到韃靼部已經全部變身為牧民後,就問道:「阿台放棄野心了?」

    方醒說道:「不知道,不過他肯跟著進京,再大的野心也是白費。」

    孟瑛獰笑道:「去年你不在的時候,本候就建議陛下,準備讓阿台過的更好些,如今看來卻是多慮了。」

    「就是,讓他待在那裡就是個隱患,早日處理掉,大明就早日能收了那些牧民的心。」

    如果阿台在這裡的話,大抵會覺得骨頭縫裡都在散發著寒氣,然後逃的遠遠的。

    「華州是個好地方,作為大明海疆的屏障,諸位怎麼想?」

    孟瑛再提了個問題,卻無人回答。

    方醒也不想回答,他起身道:「此事陛下並無看法。」

    說完他點點頭,準備回去。

    孟瑛起身送他出去,出了大門後,才告訴了他一個消息:「陽武侯不行了。」

    瞬間方醒的心情就壞到了極點。

    孟瑛知道他的心情,就說道:「陽武侯七十多歲了,御醫說他的身子骨算是好的,否則早年的沙場征戰就能讓他少活十年。」

    方醒心情沉重的出了城,隨後方家莊就對外放話,說方醒的身體不大好,要休養一陣。

    整個北平城都在說著皇帝的惡犬回來了,會帶來腥風血雨,所以得了這個消息之後,那些人都額手相慶。

    可在方家的書房裡,說是要休養的方醒卻在接待客人。

    「……大概是忌憚山長您,所以書院出仕的學生他們沒敢弄,但是那些自學科學的小吏被弄下去不少,大多是被污衊的。」

    解禎亮有些憤怒的道:「當時在下就去求見楊榮,楊榮說會給陛下說此事,可過了許久,依舊沒動靜,可見他們都是一夥的。」

    「別急。」

    方醒心中的火氣在往上衝,但他知道不可盲動。

    可解禎亮卻是氣得不行:「山長,十餘人被打殘啊!」

    方醒的眼睛一下就紅了,邊上的解縉乾咳道:「德華鎮定,鎮定!」

    方醒壓住殺氣說道:「解先生,我已經很鎮定了。」

    解縉也六十多了,不過看著身體和精神都很好。

    他緩緩的說道:「開始老夫也不知道你出去的因由,等東廠的人對國子監下手之後,老夫才知道這些都是陛下的局,你們都只是棋子而已。」

    方醒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是的,從我出去示弱開始,陛下就在下棋,隨後的叩闕更是一局大棋,可最終……如果是持功利的態度,那我認為很好,不能再好了。」

    解縉覺得他的情緒不對頭,「革新要步步推進,若是等到陛下……的那一日科學依舊不能和儒家抗衡,德華,你就是在為大明埋下禍根,崩亂的禍根!漢末的亂局就不遠了!」

    方醒辯駁道:「不會出現那種局面,陛下必然會長壽!」

    「愚蠢!」

    解縉的厲喝連接著劇烈的咳嗽,讓解禎亮都擔心了,急忙過去勸道:「父親喜怒,千萬保重身體。」

    方醒趕緊倒了一杯熱茶過去,解縉接過喝了一口,然後才慢慢的緩了過來。

    「這裡的問題,回頭讓御醫開個方子,趁著春季的機會治好他。」

    方醒指著自己的咽喉下面一點說道,可解縉卻不領情,繼續批駁道:「你在拿大明做你的試驗,如同那些物理化學的試驗,可物理化學的試驗失敗了沒什麼,但是大明呢?你在冒險!」

    他氣咻咻的道:「老夫早就想跟你說了,科學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在夾縫中求存,靠的是帝王的支持。可帝王能支持多久?」

    「一旦失敗,大明內部就會迎來一次清算,正如同史上無數革新失敗之後一樣的清算,儒家會對科學和科學子弟們展開瘋狂的報復,到時候還有什麼大明?」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4 20:04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17章 程序,逼迫

    「誰動的手,可有記錄?」

    解縉回家休息去了,方醒馬上就變了個嘴臉,殺氣騰騰的模樣讓解禎亮不禁打個寒顫。

    「都記得,當時在下去找了瀋陽幫忙,書院出仕的學生也自發的把那些事都記錄了起來,準備向陛下喊冤……」

    「那為何不遞給陛下?」

    解禎亮低下頭沒說話。

    方醒都明白了,合著解縉早就看出了朱瞻基的意思,而讓科學子弟受委屈,這也是在那盤棋裡面。

    「苦肉計……只是下手的卻不是周瑜,而是曹操。」

    方醒出去了,說是去吏部。

    「他這是認了。」

    解縉有些無奈的道:「別的事他都能容忍,書院和學生的事卻要斤斤計較,卻忘記了做大事總得要有犧牲。」

    解禎亮問道:「父親,山長他去吏部做什麼?」

    解縉笑道:「蹇義一直想退下來,就是覺得現在這個局面讓他煎熬,不如眼不見心不煩。德華現在就是去找麻煩的,希望蹇義能聰明些。」

    ……

    蹇義是真的想致仕了,可皇帝卻揪住他不放,每次都說是緩一緩,可這一緩就緩到了現在。

    而郭璡倒是很老實,雖然一直不得頂替的機會,卻也兢兢業業的,所以更是讓蹇義滿意。

    方醒很平靜,反而讓蹇義的心中一冷。

    但凡叫嚷的厲害的,多半是心中沒底氣,可以迴旋的餘地大。

    而不吭聲,情緒平穩的,多半是大事。

    「蹇大人看看這個。」

    方醒把一份名冊遞給蹇義,然後說道:「是吏部動手還是方某動手?」

    蹇義沒有去看名冊,直接問道:「此事你該去找都察院。」

    這是撇清的意思,這事兒和吏部沒關係,

    方醒點點頭,然後起身走了。

    作陪的郭璡有些糾結的道:「大人,方醒會不會下狠手?」

    蹇義無奈的道:「此事當時他們就做過了,打壓就打壓,污衊作甚?如今方醒歸來不見憤怒,這分明就是怒不可遏了,那些人怎麼辦?誰敢伸手去拉他們一把?」

    郭璡倒吸一口涼氣道:「大人,拉不得啊!到時候方醒怕是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出手。」

    蹇義點點頭,心灰意冷的道:「此事之後,吏部裡大概又要進新人了,陛下……陛下這是一步步的逼迫,讓人無法抵禦,心灰意冷。」

    郭璡心中一緊,就惶然問道:「大人,那下官會不會……」

    蹇義苦笑道:「穩重一些,和你沒關係。」

    他看著郭璡,目光有些閃爍,心中卻是後悔了。

    這樣的心性如何能擔當吏部尚書的重任?真要讓他上去了,那豈不是皇帝的傀儡?

    在蹇義看來,吏部尚書就是皇帝的顧問,但不可盲從,不可任由皇帝肆意而為,否則官員晉陞的途徑一亂,從上到下的風氣也就亂套了。

    不過現在皇帝在下棋佈局,他要是建議換掉郭璡的話,按照他的理解,皇帝多半會認為這是他在弄鬼。

    不能動啊!

    蹇義搖搖頭道:「吏部上下都要老實些,看著吧,看看他們能折騰出什麼結局來。」

    郭璡有些遺憾的道:「當初那些人都以為方醒成了落水狗,這下可好,惶惶不可終日的反而變成了他們。」

    ……

    「京城也有些小吏是學了科學的,可沒人動,此次的一百多人多在京城以外,南方最多。」

    瀋陽已經拿到了不少消息,甚至連那些人的目的都知道。

    「他們想嚇唬那些科學子弟,一切都很順利,只是陛下那天突然去了書院,消息傳出去後,京城往各地的快馬多了不少,然後都消停了。」

    瀋陽看到方醒有些木然,就說道:「興和伯,陛下其實可以不出面,等事情鬧大了,不可收拾之後再出來,那樣會更好辦一些。」

    方醒點點頭,說道:「此事陛下沒有旨意,錦衣衛就別插手了,我這就去找劉觀。」

    等方醒遠去,有手下問道:「大人,興和伯很規矩啊!」

    先到都察院去喊冤,這當然很規矩,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瀋陽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方醒遠去的背影。

    方醒去了吏部,然後又往都察院去了。

    京城一票看熱鬧的人都在嘆息,不,是惋惜。

    他們更希望看到的是方醒怒不可遏,然後提刀帶著人從北到南去砍人。

    可方醒卻老老實實地按照程序申訴,這讓京城不少人大跌眼鏡的同時,也在重新評估皇帝這盤棋的內容。

    難道皇帝真的改變立場了嗎?

    對國子監動手沒事,大家可以當做皇帝洩憤,甚至發怒更換六部尚書也沒事,只要壓住科學,那麼皇帝就是明君。

    這是不少人的想法,於是京城的各大酒樓又接到了不少豪奴的通知,他們家老爺中午要在這裡請客吃飯。

    京城的氣氛宛如此刻的天氣一般,漸漸的明媚起來。

    就在這明媚中,方醒對劉觀說道:「證據確鑿,都察院怎麼說?」

    劉觀看著名冊,漸漸的額頭上有些潮濕,然後抬頭道:「興和伯,人太多了。」

    他有些緊張,以至於握住名冊的手用力過度,看著關節泛白。

    方醒說道:「可證據確鑿。」

    你想當牆頭草嗎?

    從劉觀主動上了帝黨這艘船之後,方醒一直都在觀察著他,今日算是兩人之間的碰撞。

    「劉大人是擔心得罪人嗎?」

    方醒看似隨意的問道,同時伸出手去。

    劉觀下意識的把名冊往前一遞,隨後又收了回來,強笑道:「興和伯,此事陛下可有交代嗎?」

    方醒搖搖頭,然後似笑非笑的問道:「都察院彈劾人也要陛下同意嗎?」

    劉觀微微垂眸,說道:「興和伯,這是為科學張目,本官一旦涉足,以後就是儒家的大敵,否則……那些御史誰不知道這事裡的貓膩,可誰彈劾了?」

    他誠懇的道:「此事誰站出來誰就是他們的敵人,這也是一個分辨同伴和對手的機會,所以別說那些人不懂謀略,他們比誰都狡猾。」

    方醒只是看著他,說道:「劉大人是想左右逢源嗎?」

    劉觀的面色漸漸陰沉,說道:「興和伯何必咄咄逼人,此事涉及較廣,按理就該是錦衣衛和東廠率先出手,可他們卻按兵不動……」

    說出這話後,劉觀覺得自己真的是夠憋屈了。

    可方醒卻說道:「國子監!」

    說完他起身就走。

    劉觀也沒送,他坐在那裡看著外面。等有官員來稟告事情時,見到他那張陰沉的臉,話都不敢說就走了。

    「這是欺負人啊!」

    劉觀漸漸的苦笑起來,自言自語道:「是啊!陛下向國子監動手了,本官卻無所作為,是不該,可……罷了!」

    他抬起頭道:「來人!」

    門外進來一人,劉觀閉上眼睛道:「召集御史議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4 20:05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18章 三家聯手辦案

    陳瀟又來了,這次是來讓方醒去家裡吃飯。

    「我爹致仕了。」

    陳瀟顯得有些遺憾的道:「才五十多歲就致仕了,讓我也是無話可說。」

    陳嘉輝居然致仕了?

    方醒有些不敢相信,問道:「叔父可是身體不適?」

    陳嘉輝才五十五歲,眼瞅著就是順天府尹的不二人選,他居然致仕了?

    順天府府尹啊!

    陳瀟摸摸頭頂道:「小弟此次培育出了幾種玉米,陛下見了高興,然後就給了一個月的假,然後我爹就上書致仕了。至於說身體……早上才被他抽了一巴掌,疼。然後我逗兒子呢,結果把兒子逗哭了,你知道的,我爹疼孫子,所以怒不可遏,我肯定得跑吧,可我爹幾下就追到了。」

    「我爹一致仕,沒事就帶著孩子玩,順便還教導,小冉也是盯著兩個孩子,我娘更是愛的不行,我就成了木頭人,沒人關注。」

    幽怨的陳瀟並沒有讓方醒生出半點同情來,他起身道:「叫夫人和孩子準備一下,去陳家做客。」

    「陳家叔父致仕了?」

    路上張淑慧得了消息也有些震驚,在她看來陳嘉輝至少還得再幹十年。

    這年頭的重臣們都沒有退休年齡,只要你身體好,皇帝認為你不錯,那麼你就繼續幹下去。

    而由此導致有的官員在任上病死,比如說夏元吉。

    到了陳家,才進後院就見到陳嘉輝和孫子蹲在一棵小樹下。

    「德華來了。」

    陳嘉輝笑眯眯的起身,還不忘拉起七歲的孫子,那溺愛之情溢於言表。

    「見過叔父。」

    方醒見陳嘉輝面色紅潤,動作有力,就直接問道:「叔父可是有何隱情?」

    陳嘉輝搖搖頭,「沒什麼隱情,只是陳瀟那邊做的不錯。」

    方醒瞬間就懂了,而陳瀟卻牽著兒子在說話,沒想到更細的地方。

    陳嘉輝看著方醒笑了笑,而方醒看著陳瀟牽著兒子時的自然微笑,覺得一切都很自然。

    父親為兒子做出犧牲,這種選擇幾乎是不假思索的。

    正如陳瀟對兒子的寵愛一樣,哪怕他再大,可陳嘉輝在關鍵時刻也可以為他提前致仕。

    在陳家吃了飯,回去的路上方醒就給張淑慧說了原因。

    「玉米培育的不錯,目前已經開始種植了,只等幾次嘗試之後就能判斷出結果。若是成功,陳瀟弄不好會直接封爵,所以叔父就主動致仕,這就是當爹的給兒子騰地方啊!」

    在官場上有個潛規則,那就是兒子的官不能比老子的大。

    若是父子品級,兒子看著更有前途,多半就是當爹的主動致仕。

    張淑慧捂著嘴笑道:「夫君,幸虧土豆他們還早,他們要是有出息,夫君您也該致仕了。」

    方醒無奈的道:「三個小子,土豆從軍,平安不知道,大概就是從文,歡歡的話,弄不好以後就是經商,三個兒子各自不同,等他們能威脅到我這個當爹的時候……那我死也瞑目了。」

    張淑慧呸了一下道:「夫君可別胡說,真的到了那一天,妾身會收拾他。」

    當老婆的為了兒子可能會太有出息而安慰丈夫,方醒只是在忍笑,等到家後,平安就來找他說話。

    「爹,孩兒要不還是不要那個新豐伯了吧。」

    「為什麼?」

    方醒覺得有些好笑,以為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

    平安猶豫了一下,「爹,孩兒……孩兒還是不要了。」

    方醒笑著揉揉他的腦袋道:「臭小子胡言亂語什麼呢!好好學習去,等你十八歲了就準備開府,不過在此之前你得選擇自己以後要走的路,這個為父不干涉,只會提供建議。」

    稍後方醒把平安的主意告訴了張淑慧。

    「這孩子倒是捨得。」

    張淑慧覺得平安平時悶聲不倒氣的,這等時候居然捨得那些榮華富貴,不禁刮目相看。

    「他大概是覺得自己以後是伯爵,而我也是伯爵,當兒子的怎能和老子一個品級,哈哈哈哈!」

    方醒笑的欣慰,而劉觀笑的就很惆悵。

    「陛下,臣要彈劾的是這些人。」

    一般都察院彈劾人的時候最多是一位,多一些的十幾人就不得了了。

    可劉觀今日親自上陣,拿出來的居然是一本冊子。

    這是要瘋啊!

    「這得多少人?」

    黃淮嘀咕著,然後就見到劉觀把冊子遞給下來的俞佳,然後說道:「陛下,這些人在前年和去年,用污衊等手段……」

    黃淮已經聽不下去了,他覺得耳朵裡嗡嗡作響,身體一陣搖晃。

    朱瞻基彷彿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事,看了冊子後,就怒道:「查!都察院,東廠,錦衣衛,去查!」

    皇帝的怒火有些假,可都察院破天荒的和東廠,以及錦衣衛聯手查案子,還是讓人心中一驚。

    無人進諫,哪怕是最強硬的官員也張不開口來勸諫皇帝。

    於是東廠和錦衣衛的人再次傾巢出動。

    一隊錦衣衛堵在了吏部的外面。

    而他們的對面就是蹇義帶著的官吏們。

    雙方人數相當。

    可戰鬥力卻不是一個檔次的。

    吏部的大門厚重,牆磚青青,官吏們站在蹇義的身後,沉默以對。

    大門外春風微暖,陽光明媚,瀋陽微微昂首,說道:「蹇大人,證據確鑿,湯松瀆職,您這是要做什麼?」

    蹇義不語,只是倔強的站在那裡。

    微暖的春風吹拂著他那斑白的鬚髮,他身後的官員中有人悄然退後一步,有人看看左右,心中慌亂。

    瀋陽沒有強闖,而是微笑道:「蹇大人,地方上早就有人報上來,說那些人污衊官吏,手段齷齪,可卻被湯松一手壓下。」

    蹇義的嘴唇動了一下,最後微微搖頭。

    他不能看著吏部被錦衣衛衝進來第二次!

    不可能!

    他的眼中在發光,彷彿裡面有火焰在燃燒著。

    瀋陽無奈的道:「蹇大人,錦衣衛辦案,此事都察院也備案了。」

    換個人的話,瀋陽絕對敢直接衝進去,比如說禮部。

    可蹇義不同,他不但是幾朝老臣,而且執掌吏部多年,威望很高。

    對這樣的老臣動手,錦衣衛會被人戳脊樑骨。

    瀋陽不怕被戳脊樑骨,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對老臣動手。

    夏元吉不行了,薛祿不行了……

    從永樂朝開始的輝煌中,這些老臣居功甚偉。

    他衷心的感佩,並願意給予他們尊重。

    但退讓不是辦法。

    所以瀋陽準備讓人護住蹇義。

    「準備。」

    他剛向前一步,蹇義身後的郭璡突然喊道:「湯松,此事果真是你幹的嗎?」

    蹇義的眼神一黯,決然的心態漸漸渙散。

    瀋陽抓住這個機會,喝道:「來人,扶著蹇大人出門辦事。拿下湯松!」

    瀋陽的兩個心腹率先衝了過去,然後護住了蹇義,隨後的人如狼似虎,那些官吏紛紛避開。

    蹇義木然的看著渾身顫抖的湯松被人一腳踹倒在地上,然後反剪雙手架了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4 20:05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19章 兩個兒子


    「下官有罪!下官有罪!」

    此刻看不到什麼慷慨激昂,哪怕在蹇義的印象中,湯松就是個大氣豪邁的人。

    可此刻這些大氣和豪邁都不見了,只剩下搖尾乞憐。

    郭璡卻如蒙大赦的走到蹇義的身邊,低聲道:「大人,好在錦衣衛只是來抓湯松,要是他們借題發揮,吏部可就亂了。」

    他如釋重負的語氣讓蹇義微微搖頭。

    但是蹇義不想說話,他只是低頭看著牆角的那一抹青苔。

    青苔嫩綠,這是新發出來的。

    蹇義摸摸自己的頭髮,說道:「老了。」

    然後他負手進了吏部,沒有表態。

    郭璡有些不解,就對那些官吏們說道:「湯松涉案,這是吏部上下的恥辱,你等以後當秉公為政,以湯松為戒!」

    走出十餘步的蹇義聽到這裡,那腰背一下就彎曲了下去,從背後看去,竟像是老了幾歲。

    「吏部……不是家奴……」

    ……

    這是東廠和錦衣衛在京城唯一拿下的人,然後兩家的信使同時衝出了京城。

    方醒在寫信。

    他在給王裳寫信,請王裳針對此事寫一篇文章。

    這種文章他也能寫,甚至還能比王裳寫的更加入木三分。

    可他卻不能破壞朱瞻基的佈局。

    這是一場漫長的戰爭,這是他當年對朱瞻基說的。

    如今朱瞻基已經挑起了戰爭,但他肯定沒有必勝的信心。

    所以方醒必須要暫時壓住殺氣。

    把寫好的書信交給家丁,方醒去找到瞭解縉。

    「那些人多半會被流放,致殘的指使者,我要讓他們後悔終生!」

    解縉感受到了他壓抑著的那股子殺意,就點頭道:「好,應該的。」

    「你要想開些,此事之後,儒家的名聲又跌落了一些,而且陛下趁機調整些科學子弟上來,誰也沒法說話。」

    解縉挑眉道:「補償嘛!比如說馬蘇,他在多個地方歷練了許久,也該陞官了。」

    「李二毛也不錯,掛在詹士府也很久了,他們兩人就是標竿,立起來之後,對大勢的影響可不小。」

    方醒木然道:「我本想是從下面一步步積累起來,這樣根基雄厚。可他們此次動手卻是打破了一些規則的束縛,開了一個壞頭。」

    解縉點頭道:「你要以牙還牙嗎?老夫知道你憋著一肚子氣,你要以牙還牙的話,那些當初想對你下手的人就是現成的目標。」

    方醒不語。

    解縉語重心長的道:「你是想要科學趁此機會再次發展,還是想要快意恩仇?」

    方醒感激的道:「多謝解先生開解。」

    解縉欣慰的道:「許多事情你知道就好,漫長的歲月裡你有的是時間去琢磨,去還擊。」

    回到自家,無憂正在央求張淑慧叫人去接珠珠來。

    見方醒來了,無憂就歡呼一聲,衝過來拉著方醒的衣袖仰頭道:「爹,珠珠都一年多沒來了。」

    方醒笑道:「好,去求你娘。」

    無憂又沖向了張淑慧,小白過來給方醒換衣服,說道:「少爺,平安今日老是在嘀嘀咕咕的,剛才有人說他在書院裡請假了。」

    方醒皺眉道:「那臭小子……咦!今天土豆休沐。」

    小白壓根就沒擔心什麼:「少爺,難道平安去接土豆了?」

    方醒覺得不可能,平安這小子從不會弄什麼感情外露的舉動。

    「你放心,平安的身手也不錯。」

    方醒覺得這兩個兒子大了之後就沒法管了,大兒子在武學還有一年,二兒子打小就蔫壞蔫壞的,只有他整人,別人就別想陰他。

    ……

    乾清宮中,朱瞻基看著手中的紙,有些好笑的道:「他還在宮外?」

    俞佳點頭道:「是的,陛下。」

    朱瞻基再看看這張紙,說道:「字寫的馬馬虎虎,不過孝心可嘉。」

    他想了想,說道:「就說朕知道了。」

    稍後一個太監就到了宮外。

    「陛下說知道了。」

    平安一怔,就笑眯眯的湊過去,手縮在袖口裡動了動,幾張寶鈔就到了手上。

    太監苦笑道:「就是傳個話而已,小伯爺別害咱家,要是被興和伯知道了,咱家可經不起。」

    平安笑嘻嘻的握住太監的手,說道:「這還是剛學的,辛苦了。」

    他的手鬆開,太監感受著自己袖口裡的那幾張寶鈔,哭笑不得的道:「小伯爺客氣了,興和伯和氣,從不給咱們臉色,所以傳個話咱家也沒什麼辛苦。」

    平安拱手再次道謝,太監低聲道:「陛下看了你的奏章……信,心情不錯。」

    ……

    「阿霖,你……你家裡真要給你說親了?」

    馮霖的個子長高了不少,臉頰的肉也少了些,但看著依舊有些稚氣。

    「嗯,很煩,爹和娘說了好幾個人家,我不知道。」

    馮霖的眉心蹙起,有些惆悵。

    她歪著頭看著土豆,見他也有些憂鬱,就問道:「你不是要讀書嗎?」

    土豆側臉看著她,說道:「家父回來了,休沐三日。」

    馮霖一聽就催促道:「那你還來做什麼?趕緊回去,我也要去買菜了。」

    土豆愁眉苦臉的道:「回家怕被考教功課。」

    馮霖同情的道:「別怕,我哥每次都是昂首挺胸的,都能過了。」

    土豆看著她縮小了些的包子臉,說道:「好,等回去時我再來找你,給你弄些鼉龍肉乾。」

    馮霖搖頭道:「不要,那個是稀罕物,你別逞強,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土豆應了,然後在街口再次目送著馮霖往左邊而去。

    然後右邊一個男子猛地衝過來,一拳就往他的腦袋打來。

    土豆早就注意到了他,見他衝來也不慌,只是微微偏頭,然後右手握住他的右手手腕,左腳一踢,男子就撲倒在地上。

    男子倒地後還想爬起來,土豆一腳跺在他的肩上,然後往右邊走去。

    楊錦強作鎮定的站在那裡,他從未覺得土豆有什麼身手,大抵就是個文弱書生。

    可剛才土豆閃電般的出手打倒了那個男子,不說他在震驚,那些路過的行人都在大聲叫好。

    「你想幹什麼?」

    他冷冷的問道。

    土豆大步過來,微笑道:「我想打你!」

    說話的同時他一拳揮去。

    呯!

    鼻子挨一拳是什麼感受?

    首先是劇痛,然後還是劇痛。

    楊錦慘叫一聲後,然後捂著鼻子就跳了起來。

    劇痛難忍!

    土豆說道:「別再讓我看到你。」

    楊錦痛的跳腳,也知道自己的野望是見不得人的,所以只是含糊的喊道:「好,好得很!有本事就別走!」

    土豆覺得自己收力有些錯誤,應該一拳把楊錦打的滿臉噴血才對。

    「你那妹妹在馮家也跋扈,馮翔已經要忍無可忍了。」

    楊錦罵道:「你特麼的……」

    呯!

    哪怕楊錦捂著鼻子,可這一拳的力量通過掌心傳導過來,他馬上就感受到了一股熱流噴湧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4 20:05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20章 翻案

    土豆有些心虛的進了家,等到了後院後,就見到方醒被無憂拉著衣袖追問什麼時候去接珠珠。

    「父親遠行辛苦。」

    土豆跪下行禮。

    「起來。」

    方醒走到土豆的身前,伸手在自己的頭頂壓住,然後平平的移動過去,最後居然是……

    土豆馬上就微微屈膝,方醒笑道:「還差點,你小子好好的吃,好好的操練,明年就比為父高了。」

    張淑慧在後面看到了土豆的動作,但是卻沒揭露,就說道:「怎麼回來晚了?」

    土豆面不改色的道:「娘,出來時孩兒買了些東西。」

    方醒拍拍他的肩膀道:「回來就好,小白去廚房看看,中午弄些好菜。」

    稍後平安回來了,小白在廚房,他就說早上請假去買了東西。

    土豆買回來的是牛肉,而平安買回來的也是牛肉。

    兩個兒子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平安說道:「爹,這家牛肉最近在京城很有名,火鍋最好吃。」

    方醒看向土豆。

    土豆低頭道:「爹,確實是好吃。」

    於是中午就多了一個火鍋。

    「你們吃,無憂跟著我吃。」

    大中午就吃麻辣火鍋,張淑慧搖搖頭,拉住想去和父親哥哥們湊熱鬧的無憂,順便瞪了小白一眼,不許她去摻和。

    方醒說過,父子之間需要許多單獨相處的時間。

    張淑慧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在教育孩子方面她相信方醒。

    無憂看著平安和土豆在悄悄的使眼色,就嘟嘴不滿。

    土豆給她一個眼神,然後乾咳一聲。

    平安看看方醒和張淑慧,然後夾了一片煮熟的牛肉,悄然給了邊上的無憂。

    無憂低頭吃了牛肉,然後被辣的捂嘴。

    「怎麼了?」

    張淑慧正在和一塊蘑菇較勁,聽到動靜就抬頭問道。

    無憂放開手,強笑著搖搖頭,然後喝了一口湯。

    方醒早就看到了三個孩子之間的小把戲,只是沒揭穿而已。

    吃完飯,外面的消息也傳來了。

    書房裡,黃鐘說道:「剛得的名冊,劉觀發瘋了,一口氣彈劾了好多人。」

    這是個遲來的消息。

    「他不得不瘋。」

    方醒沒有去刻意的打探消息,他想讓朱瞻基執掌自己開的這盤棋。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他會更老練。

    黃鐘在看著冊子,嘴裡唸著人名和官職,然後抬頭道:「伯爺,外界頗有一番議論。」

    他的神色肅然,目光炯炯。

    方醒微微仰頭看著虛空,說道:「外面是怎麼想的?」

    黃鐘說道:「劉觀當了打手,伯爺您就是坐山觀虎鬥,他們認為這符合您的性子,您應當是在歡喜。」

    方醒微微皺眉,起身道:「他們卻看錯了我。」

    黃鐘說道:「等那些帶頭的被收拾了之後,也不知道他們會是什麼反應。」

    方醒說道:「此事涉及到科學和儒家之間的此消彼長,人人都以為我會選擇默不作聲,然後好處全收,那就看看吧。」

    ……

    陳林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太原府的牢房,然後捂著眼睛低頭,說道:「好亮。」

    「我的兒……」

    他剛低下頭來,一個老婦人的悲愴呼喊就在大牢前響起。

    陳林的身體一顫,然後抬頭努力往前看。

    刺眼的光線中,一個老婦人跌跌撞撞的朝著他跑來。

    他眨眨眼睛,不知道是光線的刺激還是什麼,淚水不住的滑落。

    「娘!」

    他掙紮著跪下,卻因為右腿的傷未癒,一下就撲倒在地上。

    老婦人衝過來,努力扶起他,然後仔細看著他的臉,哭道:「兒啊!他們說你貪腐,可娘知道我兒不是那等人,就每日來府衙前想見大老爺,只是……只是見不到啊!」

    陳林努力的看著自己母親的臉,見她的臉上居然有一邊高高腫起,就伸手摸著那處,問道:「娘,誰打的?」

    老婦人一下就起來了,然後去扶他,「兒啊!咱們回家,娘剛才在府衙前看到天使來了,說你是被冤枉的,娘高興啊!咱們回家,娘給你做面條。」

    「娘!」

    先前在牢裡被放出來時,陳林就已經見過了那位所謂的天使,實則就是東廠的人。

    興和伯回來了,陛下開始反擊了!

    陳林擦去淚水,說道:「娘,興和伯回來了,那些雜種要倒霉了。」

    「興和伯回來了?」

    老婦人歡喜的道:「好啊!興和伯的脾氣不好……」

    陳林艱難的起身,追問道:「娘,誰打的你?」

    老婦人眨著眼睛,突然抱住了他,哭喊道:「兒啊!咱們回家,別做什麼官了。」

    陳林看著左右。

    左右的圍觀者不少,大家都沉默著。

    陳林說道:「在下自認做事誠懇,從未對誰刻薄,敢問諸位……」

    人群依舊沉默著,就在陳林失望時,有人喊道:「是竇欽叫的人。」

    陳林的眼中多了狠色,對母親說道:「娘,剛才使者說了,要拿了竇欽一家子。」

    老婦人的眼中多了恨意,說道:「那個雜種,那個該死的雜種。」

    母子二人相互攙扶著往外走,沒走出多遠,一輛牛車過來,趕車的老漢下車扶住了陳林,說道:「陳大人,小的送你回家。」

    陳林搖頭,老漢道:「陳大人,前年你去過小的家,給小的孫兒送過書本,小的剛才聽說您出來,就趕了牛車來接您。」

    陳林仔細看了看,依稀記得這個老漢,這才和母親上車,說先到府衙。

    一路到了府衙前,只見府衙的外面已經被軍士圍住了。

    東廠的使者站在大門外,對跪在門內的竇欽說道:「……污衊陳林,更使人弄斷了他的腿,全家鎖拿進京!」

    竇欽抬頭道:「大人,下官……」

    他的話中斷了,因為他看到了陳林。

    竇欽是太原府照磨,弄陳林這個沒有品級的小吏自然是輕而易舉。

    可現在陳林出來了,那麼就是翻案。

    「竇欽!」

    陳林瘸著腿走來,他的手中握著不知道誰給的一根木棍,在兩個軍士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棍就抽打在竇欽的肩上。

    竇欽慘叫起來,然後站起來就跑。

    那些軍士楞了一下,等看到陳林拖著一條傷腿在追趕時,有人就伸了腳。

    竇欽重重的撲倒在地上,陳林追上來後用木棍沒頭沒腦的抽打著。

    不過是十餘棍之後,帶隊的人說道:「拉住他。」

    陳林被兩個軍士架著往後,他罵道:「竇欽,人善人欺天不欺,老天有眼,善惡有報,你一家子就等著流放吧!」

    「畜生,你不得好死!」

    陳林的老母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沒想到竟然砸到了竇欽的額頭。

    鮮血緩緩流下,糊住了竇欽的臉,東廠的人不耐煩的道:「可一不可二,陳林,趕緊回家去,稍後有錢糧送到,自家好生養傷,回頭還能陞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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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21章 來自於方醒的報復

    馬車上釘著一個囚籠,被簡單處理了傷口的竇欽被塞了進去。

    在進去的那一瞬,他只覺得渾身一冷,恍如身臨地獄。

    「我們回京!」

    兩名東廠的番子,外加一個總旗部的軍士,連飯都不在太原府吃,就這麼護著馬車而去。

    竇欽茫然的看著外面那些百姓,作為照磨,他以往在府衙裡的形象是刻板並嚴肅,可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猴子,被人戲謔的指指點點。

    「錯了。」

    他沙啞著說道。

    沒有人搭理他,從東廠的人出現之後,大家都把他當做了爛泥。

    他覺得自己不該是那隻雞,所以喊道:「好些人都這樣,憑什麼抓我?」

    無人應答。

    一行人快到城門時,後面追來了太原知府謝志初。

    「諸位,敢問這是為何?」

    東廠的番子見到是他也不行禮,只是冷冷的道:「謝大人不知道嗎?」

    一共一百餘人被拿下,而且還是南北一起行動,官場上有幾個不知道的?

    所以謝志初那一臉的焦急在番子的眼中就成了作偽。

    謝志初愕然道:「本官知道什麼?」

    番子覺得當官的都是不要臉的,就說道:「竇欽污衊陳林,並指使人打斷了他的腿……」

    謝志初無辜的道:「本官……這等事到不了本官這裡啊!可是證據確鑿嗎?」

    番子點點頭,謝志初看了囚籠中的竇欽一眼,說道:「果真是罪有應得,本官回去會仔細查查,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番子冷冷的道:「謝大人請便。」

    他們都到太原城半天了,謝志初再蠢也不至於才知道消息,所以番子斷定他是在害怕,一直等他們拿下竇欽準備出城後,這才知道自己平安無事,就追來做戲。

    「大人救我……」

    竇欽抓住欄杆,絕望的喊道。

    謝志初看了他一眼,見他的臉上全是血,就打個寒顫,板著臉道:「本官往日卻不知道你這條毒蛇就在身邊,可憐陳林……回頭本官自然會彌補他,而你……罪有應得!」

    竇欽看著謝志初對番子們微微一笑,然後看了自己一眼,帶著人回去。

    這一眼很冷,還帶著慶幸。

    這不是往日那個親切的知府大人,竇欽只覺得胸中一股不平湧動上來,就喊道:「你居然知道陳林的名字,那你肯定知道他是科學子弟,但你還是坐視著我去弄他,謝志初,你這個偽君子!」

    謝志初絲毫沒有反應,轉瞬就消失在前方。

    竇欽罵罵咧咧的別過頭來,一行人出了城門卻不走了。

    這是要等竇欽的家人一起到位,然後全部帶回京城。

    微風怡人,可竇欽卻在顫抖。

    他絕望的在等待著。

    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還有那個聰明的兒子。

    「大人,犬子……犬子無辜啊!」

    雖然知道是徒然,可竇欽還是向番子求情。

    番子冷笑道:「陳林無辜嗎?」

    竇欽說道:「可這事和犬子無關啊!」

    番子想譏諷一番,可卻看到一騎衝了過來,就喝道:「止步!」

    來人勒馬,戰馬人立而起。

    好騎術!

    馬背上的騎士夾住馬腹,冷冷的看了竇欽一眼,然後身體一轉,戰馬跟著轉了過去。

    看著來騎飛快的離去,兩個番子都沒說話,軍士中有人想去追擊,卻被人拉住了。

    這氣氛不對!

    竇欽想起剛才那騎士的眼神,就喊道:「他想做什麼?」

    沒有答案。

    直至出城十餘里後,那人就在路邊等著。

    「我叫方七,我家老爺就是當朝興和伯。」

    方七手握木棍走過來,兩個認識他的番子想攔,被他用眼神逼住了。

    「我家老爺說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我就來了。」

    兩個番子聽到這話都搖搖頭,然後躲在了一邊,決定不摻和方醒的事。

    有軍士不解的道:「興和伯這是什麼意思?」

    總旗官懶洋洋的道:「興和伯人稱寬宏大量,如今科學子弟被人污衊下獄,還被打斷了腿,他老人家自然是要派人來寬宏大量一番。」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竇欽在小小的囚籠裡縮成一團,害怕的涕淚橫流,還帶出了一坨凝固的鼻血,看著就像是鼻下多了一塊鬍鬚。

    方七走到囚籠前,把木棍搭在欄杆之間,然後用力的撬動。

    沒人說話,甚至見到這個囚籠不怎麼結實都沒人反思。

    當囚籠被拆散後,方七一把拖出了竇欽扔在地上。

    只是兩棍,方七丟掉木棍,回身對番子說道:「我家老爺說了,此事與你們無關,若是有人追問,只管往方家說。」

    兩個番子應了,等方七走後,才催促著把慘嚎著的竇欽抬上車去,然後急匆匆的趕到了下一個小鎮,請了郎中給他治腿。

    「果然是興和伯啊!」

    兩個番子站在藥鋪外面,聽著裡面的慘叫聲,不禁唏噓不已。

    「謝志初怕是不乾淨吧?」

    「難說,估摸著是坐視。」

    「他先前說要回去清理,這是想讓咱們回京傳話呢!好讓陛下和興和伯釋懷。可好處都不給,誰會幫他傳話?」

    「不過此次要拿下的人太多,興和伯也顧不上他了,算他走運。」

    兩個番子在感慨著謝志初的好運,隨後就被一匹快馬驚擾了清靜。

    小鎮恬靜,炊煙渺渺。

    就在炊煙下,一騎飛速而來,進了街道後減速,然後在一家餅店外面勒馬喊道:「準備乾糧,要快!」

    軍士中有人說道:「那人先前不是跟著謝志初追來的嗎?怎地又追來了?」

    一個番子聽到這話,就搖搖頭,示意大家別管。

    「這是進京的,謝志初慌了!」

    「興和伯的威懾力果真是不同凡響啊!」

    ……

    竇欽一家子進京的那一天,方醒也得到了太原知府謝志初上奏章請罪的消息。

    「謝志初說自己失察,不過幾位輔政學士認為他不可能連一個小吏都去管制,所以責任不大。」

    黃鐘這兩天不斷在接收消息,很是振奮。

    「各地多了不少自首的,只說自己當初被人蠱惑才動了手。」

    「還有……那些人開始彈劾您,說您派人動手打斷了多人的手腳。」

    「沒人再次去叩闕嗎?」

    方醒覺得很奇怪,上次他離京前,那些人醞釀的就是叩闕,然後想和他決一死戰。

    黃鐘笑道:「叩闕要百官都應承才好,只要有一半不去,那叩闕就成了黨爭。」

    方醒若有所思的道:「國子監被陛下打了下去,他們失去了最聽話的一群人,所以……幹大事而惜身,大明還能指望這些人做些什麼呢?」

    黃鐘由衷的讚歎道:「陛下的手腕令人佩服啊!」

    方醒點點頭道:「確實是,最後對國子監動手,一下就抓住了他們的七寸。」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4 20:06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22章 第一課

    竇欽進了東廠的大牢後,居然每日都有郎中來給他看腿,甚至在吃食方面也不差,這讓他不禁生出了脫身的幻想。

    他在想著是不是朝中的大佬們已經把皇帝和方醒壓了下去,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只想做一個富家翁,等皇帝駕崩後再出來做官。

    雙腿的劇痛每天都在煎熬著他,而且牢裡分不清白天黑夜,所以當他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時,就躺在問道:「大人,可是要放我出去嗎?」

    一聲乾咳後,一個男子緩緩走了過來。

    油燈的照耀下,竇欽見男子陌生,而且沒穿官服,就問道:「敢問……」

    男子在看著他,竇欽心中突然一喜,問道:「可是外面那些大人叫你來的嗎?那快帶我出去,這裡我一刻都不想待了,看看那些蝨子和跳蚤,那跳蚤竟然一下就能跳出老遠……」

    男子依舊不語,竇欽的臉頰顫動一下,強笑道:「大人……」

    「誰讓你動的手?」

    因為雙腿被打斷了,所以竇欽沒過堂上刑詢問,這時聽到這話,他不禁瞪大眼睛,仔細的看著男子。

    「你是……方醒!」

    這是個聰明人,方醒甚至覺得他的智商比自己還高。

    方醒點點頭,竇欽動了一下,然後帶到了斷腿處,就慘叫起來。

    從方醒進來之後,牢裡就安靜了下來,此刻竇欽尖利的慘叫聲迴蕩在四周,再無第二個聲音。

    方醒轉身就走,竇欽心中得意,稍後就停了慘叫。

    可等過了半天之後,外面就來了人。

    「竇欽,全家都準備出海吧,希望你的腿在船上能養好,不然那些人會把你丟下海去餵魚。」

    「不!不!這是誰的意思?這是誰的意思?」

    竇欽瘋狂的掙紮著,斷腿處發出一聲響,然後就倒在稻草上,慘叫聲讓門外的番子不禁摀住了耳朵。

    ……

    方醒知道詢問是徒勞的,那是一股暗流,當時他也察覺到了,正準備和對手來一次決戰,結果朱瞻基卻認為時機過早,然後被打發出海。

    現在時機成熟了,可那些人卻在忌憚著。

    方醒進宮了。

    這是他作為老師第一次給學生上課。

    「見過先生。」

    玉米很規矩,方醒也沒什麼惶然,邊上的真一看著很純真。

    連空氣都是那麼的美好啊!

    方醒讚美著這個重大的日子,然後和玉米相對坐下。

    「啟蒙識字有杜大人,那麼臣這裡能教導殿下的只是一些散亂的東西,還請殿下用心去學。」

    若是自家的兒子在玉米這個年齡的話,方醒壓根不會教這些,頂多是識字。

    可這是太子,未來的皇帝。

    他從出生開始就必須要比普通人更勤奮才能駕馭這個龐大的帝國。

    「你需要博學一些,但並不需要精通。」

    方醒給出了其他人不會贊同的看法。

    方醒拿出一份大地圖,然後開始上課。

    「殿下請注意,這就是我們腳下這個地方的圖。」

    「這裡就是大明,看到沒有?這個大框裡寫著明,邊上的有許多小國,這邊……」

    方醒用教鞭指著地圖說道:「這裡是哈烈,再過去就是肉迷,很遠的地方,但卻是大明目前的大敵。」

    「還有這裡,這裡是泰西……」

    朱瞻基就站在外面聽著,漸漸的露出了笑容。

    「泰西是大明未來的大敵,咱們要先收拾了哈烈和肉迷之後,再去一步步的限制他們,直至他們不再想著進攻大明。」

    玉米聽了半晌,突然問道:「先生,泰西人為什麼要進攻我們呢?」

    方醒沒想到他會提問,然後就笑了,說道:「因為……咱們打個比方吧。」

    他指指地圖上的大明,「大明在那些人的眼中就是美味佳餚。」

    玉米的神色漸漸嚴肅起來,方醒心中捧腹:原來也是個小吃貨啊!

    「而外面那些地方,比如說華州或是舊港就是小點心,大明已經吃了,可別人也想吃,怎麼辦?」

    玉米說道:「要搶,余珊就搶了春妹的東西。」

    余珊是誰?

    方醒看向了真一。

    真一說道:「興和伯,余嬤嬤欺負了好些人,還逼著他們給錢,被殿下發現了,然後就被打了。」

    方醒讚道:「幹得好!」

    玉米的眼睛亮了,說道:「先生,打了余珊,母后說打得好,只是說下次發現要告訴大人。」

    方醒搖搖頭道:「你要有判斷力,罷了,你怕是不懂這個,臣說簡單些,遇到事情之後,你首要是記住,然後看看是好還是壞,最後就是去告訴娘娘或是陛下,讓他們來告訴你這事的根源,慢慢的你就長大了。」

    玉米微微蹙眉,繼續問道:「先生,母后說讓我以後少責罰人呢。」

    呃!

    方醒覺得胡善祥果真是把玉米當做了眼珠子。

    「是這樣的,沒錯。」

    方醒在觀察著這位弟子的秉性,他希望不是驕縱。

    到目前為止他很滿意,所以也很輕鬆。

    「因為你還小,所以要多看,多學,別憑著自己的喜怒做事,呃……這個有些過了,該玩耍就玩耍,千萬別把自己弄成了小老頭。」

    外面的朱瞻基聽到這裡時不禁就笑了,覺得方醒有些緊張。

    是的,方醒開始緊張了。

    他把玉米看做了一塊璞玉,而這塊璞玉未來的模樣將會在他的手中成型,而後會君臨天下。

    所以他沒法不緊張。

    「先生,那見到不高興的事我也不能說嗎?」

    「不,你該說,假如你不說,那麼你就悶住了,大人可以悶住,而孩子卻不行,孩子一旦被悶住了,以後長大了就有缺陷。」

    「缺陷是什麼?」

    「呃……缺陷就是你的弱點,你是太子,以後你要管許多事,許多人,所以你的弱點越少越好……」

    「弱點是什麼?」

    「弱點……弱點就是別人能欺負你的東西。」

    「那我不要有弱點。」

    「好,那麼咱們要好好學習,當然,找機會臣會帶你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百姓是怎麼生活的,去看看軍中的將士們是怎麼操練的。」

    「好。」

    「那麼我們繼續。」

    玉米的小臉上全是認真,方醒很滿意的伸手過去。

    真一在他的手就要摸到玉米頭頂時干咳一聲。

    那是太子殿下啊!

    你居然和摸小狗般的去摸他的頭。

    那隻大手停頓了一下,然後依舊伸了過去,揉了揉玉米的頭頂。

    玉米笑了,笑的很開心。

    方醒也笑了。

    只有真一有些茫然。

    陛下和娘娘讓我看著殿下的呀!

    他們說不許人欺負殿下。

    摸頭算不算欺負?

    她漸漸蹙眉,然後看著虛空。

    她找不到答案。

    門外的朱瞻基微笑著轉身離去,為了來這裡看這第一課,他已經積累了不少政事,是時候回去處理了。

    帝王不自由,但卻不空虛。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4 20:06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23章 哪來的平等


    「大明的儲君今日上了第一節課。」

    「本官覺著自己就站在風口上,下一次大風興許就會被吹飛了,所謂的首輔……」

    太陽很暖和,氣溫很適宜,讓人覺得涼爽。

    這是一年之中和秋季並列的最好時光。

    可秋季肅殺,所以對於六十一歲的楊榮來說,他更喜歡生機勃勃的春季。

    楊士奇在等待著老家兒子的回覆,最近有些惆悵,所以精神不大好。

    「誰知道他教了什麼?估摸著是吹噓科學吧?」

    楊士奇失去了往日的鎮定,楊溥看了他一眼,說道:「肯定是,他需要讓殿下記得科學的好,然後……弄不好還會貶低儒學。」

    黃淮搖搖頭道:「那是在動搖的大明的根基。等殿下長大後,他將如何適從?陛下不會允許方醒胡鬧。」

    楊榮看著外面的陽光,說道:「幼孜還是沒來。」

    政事堂又漸漸的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翻動紙張的聲音。

    朱瞻基同樣在忙碌著,直至看到了一份奏章。

    奏章是宗人府的,提及了漢王在外可好等問題,雖然囉嗦和隱晦,朱瞻基還是知道了他們的想法。

    「告訴他們,漢王在華州很好,有奏章跟著興和伯回京,抄錄給各地藩王。」

    目前大明還在頭痛的事就是藩王。

    在士紳們的特權被取消之後,各地對藩王也沒怎麼客氣,該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別跋扈,否則本官彈劾你。

    從朱瞻基登基開始,藩王們的好日子就結束了。

    朱高燧上個月來了奏章,說自己在封地的各種煎熬,地方官也不尊重等等。

    藩王們都不滿意,可大明武功鼎盛,沒人敢造反,於是他們就難免牢騷滿腹。

    於是朱高煦的出海就引來了不少關注的目光。

    一部分藩王覺得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不了去海外找個地方,雖然條件差了些,可卻不用在中原裝孫子。

    而大部分藩王都很糾結。

    習慣了富貴安逸之後,讓他們去蠻荒地區重新開始,那和流放並無二致。

    於是他們望向了京城,望向了皇帝。

    真要流放我們嗎?

    於是快馬出城,奔向各方。

    朱瞻基依舊在處理政事,直至天色微黑。

    「陛下,用膳吧。」

    俞佳帶人進來點亮了蠟燭,朱瞻基放下毛筆,然後揉揉眼睛。

    「太子呢?」

    「殿下早就回了坤寧宮,說是很高興。」

    俞佳覺得杜謙真的是個蠢貨,教授了太子那麼久,竟然比不過只是上了半天課的方醒。

    「今晚吃火鍋吧。」

    朱瞻基覺得有些冷,從骨縫裡漸漸溢出來的冷氣讓他微微皺眉。

    吃完晚飯後,朱瞻基去了後宮。

    他現在很少去坤寧宮,去的話也只是看看兩個孩子。

    帝后的關係已經變成了冰塊。

    外界對此多有揣測,但是隨著太子之位的塵埃落定而慢慢淡去。

    除非胡善祥突然去了,否則孫貴妃的兒子就沒有機會。

    所以那些人才用了各種手段,甚至叩闕的更多原因就是方醒佔據了太子老師的位置。

    在許多人的眼中,這個位置誰都可以,就是科學不行,方醒不行。

    等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女人後,朱瞻基的心情就輕鬆了些,然後在燈火下微微一笑。

    孫氏也微微一笑,兩人漸漸走近,然後並肩進了裡面,裡面隨即就傳來了孩子的歡呼聲。

    俞佳站在外面看著這一幕,低聲道:「哪來的平等,就算是皇后也只能冷著。」

    他看了一眼坤寧宮方向,嘴角微微翹起。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服侍下一位帝王,也就是說,等皇帝駕崩之後,他要麼就隨著一起去,被讚一聲忠僕;要麼就只能學孫祥,去守墓。

    孫祥的結局很平淡,安綸出面去收殮了他的屍骸,然後悄然去懇求皇帝,只求讓孫祥在天壽山的某一個地方入葬。

    可這個要求並未得到同意,於是安綸就找了另一個地方。

    一番折騰下來,讓宮中不少人都在羨慕著孫祥的際遇。

    而安綸的形象在此次之後也變得好了不少,只是卻越發的沉默了。

    俞佳不知道自己未來會是什麼樣的,可卻很憂懼。

    他不年輕了,每年冬天他的身體就會做出反應,很難受。

    看著那些年輕的太監宮女們,他總是會多停留一瞬,然後感慨著。

    可隨即他就會充滿了鬥志。

    黑夜中,他目光炯炯,絲毫沒有忙碌了一天的疲憊。

    等皇帝睡下後,俞佳才能休息。

    回到住所,一個宮女已經打好了水,然後伺候他洗臉洗腳。

    水微微發燙,泡腳很舒服。

    等水漸漸有些涼了時,一直在為他按摩腳丫的宮女抬頭道:「公公,擦乾吧?」

    俞佳嗯了一聲,宮女就把他的腳提出來,然後用毛巾擦乾。

    「有些冷。」

    俞佳閉上了眼睛。

    宮女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揭開了衣服,把那雙大腳放在了自己溫軟的懷裡。

    過了半個時辰,打盹醒來的俞佳趕走了宮女,然後在床上睡下。

    他只能睡兩個時辰,然後就醒了。

    洗漱之後,他急匆匆的趕到了孫氏的寢宮外等候。

    那些太監宮女都已經換過班了,見到他來就紛紛諂笑著。

    等皇帝出來後,皇宮中的一天才算是正式開始。

    而土豆的假期也結束了。

    他有足夠的時間回去銷假,可方醒卻在他吃了早飯之後就把他趕走了。

    出了方家,他打馬進了城,一路往馮霖家去。

    等到了馮家時,他拎著一個小包袱敲門。

    「你來做什麼?」

    開門的是馮霖的嫂子楊氏,作為『大戶』人家的閨女,嫁進來後還要拋頭露面做事情,讓她的情緒非常糟糕。

    等看到是土豆後,她就不耐煩的道:「沒見誰整日往別人家跑的,下次再來就叫別人開門。」

    土豆笑了笑,看在馮霖的面上忍了一下。

    而楊氏的怒火來自於馮翔去年鄉試的失敗,讓她覺得自己所嫁非人,順帶連父母的眼光都懷疑上了。

    進了裡面,土豆在屋外朗聲道:「小子方翰,請見先生。」

    「小方來了?進來,看看老夫的這幅畫如何。」

    側面的書房傳來了馮有為的聲音。

    土豆進去,楊氏在外面嘀咕了一陣,稍後馮霖買菜回來了,楊氏只是勉強笑了笑。

    「嫂子,我哥還在讀書呢?」

    馮霖笑眯眯的問道,楊氏勉強點點頭,姑嫂就此分開。

    「好!這鳥兒靈動,先生,這畫可以當做傳家寶了。」

    馮霖聽到了土豆聲音,就在外面說道:「你又不懂畫,胡亂哄我爹。」

    她的聲音清脆,裡面靜了一瞬,然後馮有為笑道:「好好好,這畫就送你了。」

    「多謝先生,小子下次休沐再來請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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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