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792360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8 19:0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34章 醒來

    俞佳小跑著過來,低聲對青葉說道:「戴雲死定了,若是長公主有個什麼的你也好不了,閉嘴懂嗎?」

    他伸手捏合了一下自己的上下唇,警告的看著青葉。

    皇帝已經走了,青葉還趴在地上,她點頭道:「奴婢懂了。」

    俞佳點點頭,伸手輕輕撫摸著她那腫起的臉頰,微笑道:「是個好孩子,好孩子才招人疼。」

    青葉不敢動,被那含笑的眼神嚇得渾身發顫。

    俞佳轉身而去,那些太監跟在後面奉承著。

    「公公果真是為了我等勞心勞行啊!」

    一個太監甚至都熱淚盈眶了。

    燈籠遠去,院中的光線暗淡了些。

    大家都看淡了長公主再次清醒的可能,以後宮中大抵會多一個足不出戶的老公主罷了,就像是太后說的那樣,只要她不死,那麼歷代皇帝都會好好的養著她。

    可那也只是養著罷了。

    宮中不缺這份錢糧,也不缺伺候的人,所以……

    青葉咬牙從地上爬起來,一個宮女這時才敢來攙扶她,兩人一起走到了寢宮的門外。

    胡善祥帶著兩個孩子站在一邊,正和太后一起看著一個女醫在給婉婉針灸。

    宮中,特別是後宮的女人太多,還有那些宮女嬤嬤一大堆,男女之間多有不便,時間長了就催生出一些女助手,也可稱為女醫。

    胡善祥聽說過一些當年的事,但也只是小孩子小時候打鬧之類的話。

    但是朱瞻墉最後只被封為郡王就有些讓人心生疑惑。

    而皇室對外的解釋就是朱瞻墉頑劣,不堪大用。

    這話朱瞻墉默認了。

    可見過幾次朱瞻墉的胡善祥卻覺得不可能。

    那位郡王在宮中時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麻木。

    他就像是扛著什麼東西,不堪重負。

    太后也在茫然。

    等她回身看到無措的兩個孩子時,就說道:「本宮在此,你帶著孩子回去。」

    她拒絕了胡善祥的請求,堅持讓她們回去。

    天完全黑了,行走在宮中倍感冷清。

    被胡善祥牽著的玉米突然抬頭問道:「母后,姑姑這是病了嗎?」

    胡善祥點點頭,玉米卻說道:「母后,昨天我還和姑姑一起玩耍呢。」

    胡善祥無奈的摸摸他的頭頂道:「大人的事少管。」

    以往喜歡細細給孩子解釋的胡善祥也失去了耐心。

    而朱瞻基的耐心幾乎已經全部消失了。

    乾清宮前,戴雲被綁在長凳上,兩個太監的板子輪流打下來。

    單調的聲音在夜色中傳出很遠,宋老實在邊上看,不時就去問戴雲犯了何事。

    可沒誰敢告訴他。

    皇帝的臉上全是陰霾,這段時間誰來觸霉頭都討不到好。

    「陛下,五軍都督府上奏。」

    朱瞻基接過奏章,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然後在上面批示著:屍骨未寒之際,何其迫不及待!

    ……

    奏章第二天早上被打了回去。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都督府裡一群人在等著消息,有希望接班薛祿的都在看著孟瑛。

    孟瑛把奏章反過來給他們看,說道:「自己看吧。」

    呃!

    皇帝的火氣怎麼那麼大?

    一群人灰溜溜的告辭,孟瑛告誡道:「這段時日不能再提起此事,還有,陽武侯家中諸事繁忙,大家去冒個頭就罷了,關鍵是多給些錢鈔,也算是袍澤一場。」

    那些人都應了,等他們走後,孟瑛冷笑道:「都想來這裡撞鐘,可誰想過去陽武侯家裡看看?怪不得陛下會呵斥,就只差說不知廉恥了。」

    他的幕僚笑道:「侯爺,還有啊!輔政學士可能會缺兩人,最近朝中可就熱鬧嘍。」

    孟瑛想了想,說道:「金幼孜的身子怕是好不了了,另一人是誰?」

    幕僚低聲道:「才來的消息,楊士奇的兒子楊稷在泰和為非作歹,不知道楊士奇知不知情,可不管怎樣,他的位置怕是坐不穩了。」

    孟瑛並沒有什麼看熱鬧的心思,他沉聲道:「這便是多事之秋,要告誡下面的人,謹慎謹慎再謹慎,在此時犯錯,不管陛下追不追究,以後都沒好處。」

    幕僚說道:「是沒好處,陛下行事……頗有些那個寬宏大量的意思,侯爺,您說這是不是得了那位的真傳?」

    孟瑛皺眉道:「此事不可胡亂。」

    幕僚心想這裡就咱們兩人,連皇帝都說得啊!

    孟瑛有些不解的道:「近日本候覺得有些不對勁,總覺得會有些事情,所以要謹慎,謹小慎微。」

    幕僚應了,然後建議孟瑛寫一份請罪奏章。

    「不必了。」

    孟瑛說道:「按理朝中應當是要商議追封陽武侯才是,可為何至今沒動靜呢?」

    幕僚說道:「陛下定下了忠武的謚號,可謂是美謚,追封那更不該是問題啊!」

    他想了想,又問道:「侯爺,此事可要給楊士奇提個醒?」

    孟瑛搖搖頭道:「來不及了,再說楊士奇每每提及楊稷都說是好孩子,這時候好孩子犯了事,他會不會被氣死?」

    幕僚點頭道:「是了,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希望他自求多福吧。」

    孟瑛搖頭道:「咱們沒有刻意去要消息,所以此刻京中許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可卻沒人去告訴楊士奇,這就是官場啊!」

    沒過多久,有消息傳來。

    「侯爺,陛下今日只是草草處置了政事,然後就散了小朝會。」

    所謂的小朝會,就是輔政學士加上六部尚書,這是大明最高級別的朝會,許多事都能一言而決,提高了不少效率。

    孟瑛思忖道:「難道宮中有事?」

    ……

    「陛下,陛下!」

    朱瞻基還在去婉婉那裡的路上就被截住了,一個太監雙眼含淚的喊道:「陛下,長公主醒來了。」

    朱瞻基大喜,說道:「賞他。」

    然後他腳步加快,後面的那些人都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等到了婉婉那裡,朱瞻基就見到了醒來的婉婉。

    木然!

    太后的眼中全是血絲,見皇帝來了就說道:「婉婉剛醒來,不認人……」

    她說著又忍不住流淚。

    朱瞻基近前幾步,低聲喚道:「婉婉,婉婉……」

    那雙眼睛依舊木然。

    朱瞻基倒吸一口涼氣,覺得在婉婉的身上已經看不到一絲生氣。

    行尸走肉!

    他咬牙問道:「可有說法!」

    幾個御醫也一夜未睡,聞言就有人說道:「陛下,長公主這是傷了神,怕是要慢慢的恢復了。」

    朱瞻基心中微鬆,問道:「要多久?」

    沒人回答。

    太后握住婉婉的手,忍著淚說道:「皇帝,你要照看好你妹妹,不然本宮到了地底下怎麼去和文皇帝和仁皇帝交代?本宮死不瞑目啊!」

    朱瞻基用力的吸了一口氣,點頭道:「母后放心,就算是要天上的星辰,兒臣也會給妹妹摘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8 19:03
第2535章 興和伯啊!

    「夫君,進不了宮了。」

    張淑慧覺得有些奇怪,就去問了方醒。

    「宮中無事啊!」

    方醒正準備去探望夏元吉,也覺得有些不對。

    「娘娘那邊怎麼說的?」

    張淑慧和皇后的關係好的讓無數人羨慕嫉妒恨,隔一段時間張淑慧就會在宮外請見皇后,從未被拒絕過。

    「說是身體不適,怕傳染給了妾身。」

    方醒皺眉想了想,說道:「這不會,若是娘娘生了病,太子昨日就不該去上課。」

    這年頭講究的是孝道,越是地位高的越講究。

    若是皇后病了,那麼玉米鐵定要告假,然後去『侍疾』。

    「先不管吧,等過幾日再看看。」

    今日是杜謙給玉米上課,方醒得了清閒,所以帶著人就去了夏府。

    夏元吉的精神不錯,可卻越發的瘦了。

    「德華,戶部不可輕視,要慎重。」

    夏元吉的眼睛深深的凹進了眼窩裡,抓住方醒的手說著戶部還有什麼大事沒辦。

    等他說完後,方醒說道:「您放心,陛下定然會考量的。」

    他不肯說皇帝會考慮他的接班人,夏元吉就高興了,笑的和一個孩子似的,說等病好了去戶部要大干一場。

    方醒笑著說等他回到戶部後就去找麻煩,少說要弄一萬貫出來。

    兩人笑了一陣,方醒見他精神漸漸疲憊,就告辭。

    「差了什麼直接找宮中要,別不好意思,這是夏大人應得的。」

    方醒最後叮囑了夏元吉的家人,看著他們有些僥倖之意,不禁心中嘆息。

    這便是在熬命,夏元吉目前看來是熬不過去了。

    兩個輔政學士的空缺,加上戶部尚書的空缺,總計三個大佬的位置。

    僧多粥少。

    為此那些人會徹底忘卻夏元吉的功績,眼中只有那個位置。

    這是人性。

    方醒不知道自己老了之後會面臨著什麼。

    所以站在夏家的門口,方醒看著門可羅雀的慘狀在思索著。

    「你在發什麼呆?」

    解縉來了,而且是自己騎馬來的。

    方醒覺得自己魂都被嚇掉了一半。

    他過去把雄糾糾氣昂昂坐在馬背上的解縉扶下馬來,後怕的道:「您要出來也得叫個家丁趕馬車啊!這麼騎馬,要是被驚到了怎麼辦?」

    解縉的腰桿筆直,說道:「老夫當年也是能殺敵的,騎馬算什麼?帶路。」

    老爺子大抵是兔死狐悲,所以最近忌諱別人說他年紀大。

    方醒就在臥室外,聽著兩個老人暢談著當年的事,許多外界不知的秘辛從他們的口中說出來,甚至還有些宮闈秘聞,讓外面的御醫很是尷尬。

    等聽到解縉說起當年太祖高皇帝對後宮女人的冷情時,方醒也聽不進去了,就退到了後面。

    三個御醫也跟著,其中一個嘀咕道:「宮中也不消停,好在咱們出來了,不然……誰知道會不會被牽累。」

    「牽累什麼?在宮中滿二十年的,誰不知道當年的事?那是心病,不是咱們能治的。」

    「哎!可陛下……興和伯。」

    說話的御醫被方醒揪住了衣領,心中惶然,以為自己是得罪了方醒。

    「是誰?」

    御醫愕然道:「誰?」

    方醒咬牙道:「我問的是生病的是誰。」

    御醫面色大變,這才想起他們剛才說的是宮中要求保密的消息。

    邊上一個御醫見方醒凶狠,再一想他和皇室的關係,就說道:「興和伯,宮中要求不許洩露。」

    「本伯不會帶累你們。」

    方醒只覺得心跳開始加速,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漸漸生成。

    那御醫低聲道:「是長公主。」

    「婉婉怎麼了?」

    方醒只覺得心中冰冷,結合剛才幾個御醫的話,他想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天。

    婉婉?

    御醫心中嘀咕著方醒的大膽,低聲道:「公主病了,說是神智上有些……您懂的,當年就是您出手才救了回來。」

    方醒的眸色微冷,問道:「可是如當年一般的症狀?」

    御醫搖頭道:「此事那些同僚不肯細說。」

    方醒鬆開手,心中焦急,卻面上不顯。

    「你好生養著,老夫過幾日再來看你。」

    裡面的解縉已經結束了探望,和夏元吉告別。

    而在皇宮之中,太后已經在發飆了。

    「誰能治好婉婉?」

    婉婉依舊躺在那裡,一雙眼睛睜開,卻毫無生氣。

    御醫們戰戰兢兢的低著頭,沒人敢接話。

    太后漸漸怒氣勃發,冷冷的道:「治好了婉婉,封爵!」

    御醫們紛紛抬頭,各種眼神在交換著。

    封爵啊!

    大明的爵位可不是大白菜,更不是胡亂就能得的。

    在大明想封爵,大多只有三個途徑:軍功和親戚。另外就是宗室子弟。

    軍功封侯自不待言,這是大明激勵武人的手段,到了朱棣時期更是極為鼎盛。

    而親戚就是姻親,比如說胡善祥的老爹胡榮。

    胡榮現在已經是驃騎將軍,外加光祿卿,還有一個中軍都督府僉事的三個頭銜,只要胡善祥繼續坐穩了皇后的位置,玉米坐穩了太子的位置,封伯封侯也只是早晚的事。

    要是能治病封爵,那可真是國朝第一例,光宗耀祖自不必說,還能在史冊上大大的留名。

    眼神在交換,但越來越黯淡。

    眾人齊齊搖頭。

    「娘娘,臣等自然會傾盡全力,可人力有時而窮……」

    太后只覺得心口發涼,這時朱瞻基進來,見狀就問了。

    「皇帝,他們說婉婉……」

    太后在自己的皇帝丈夫駕崩時依舊悲而不痛,依舊能從容理事,讓群臣拜服。

    可現在的她卻成了一個普通的民婦,為了女兒的安危失去了分寸。

    朱瞻基點點頭,「母后放心,婉婉當年也是……」

    朱瞻基愣住了,太后也愣住了。

    大明,不,是這個世界最尊貴的母子二人都愣住了。

    一個老御醫也愣住了,然後低聲道:「興和伯啊!」

    氣氛瞬間凝固。

    室內靜悄悄的,青葉小心翼翼的偷看了太后和皇帝一眼。

    茫然和深思!

    太后和皇帝沒反對,這就是有戲啊!

    說句實話,太醫院在昨晚就為了婉婉的病情爆發過一次激烈的爭吵。

    在爭吵中,大家引經據典,援引無數病例,可對婉婉的病情卻無可奈何。

    方案很多種,可太醫院認為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就不要拿出來坑人了。

    坑人不怕,怕的是太后發怒,到時候封爵能許諾,殺頭自然更是輕鬆。

    至於方醒,那兩個當年經歷過婉婉被朱瞻墉封在木箱裡的御醫都有些害怕。

    是什麼毛病,能讓一個孩子長大後依然記得當年的事,而且還要用同一種方式想把自己置於死地。

    太醫院已經是束手無策了,可太后和皇帝必定會遷怒。

    在這個時候,方醒的出現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燈,讓他們歡喜不勝。

    「陛下,興和伯的醫術了得啊!只是近些年不再出手了,長公主的病和當年一個模樣,興和伯拿手啊!」

    他們在為方醒吹噓著,至於方醒拿不拿手,那關我們屁事。

    死道友不死貧道就好了。

    朱瞻基有些猶豫。婉婉已經是出嫁的年齡了,在外面的話,如她這般大的,孩子都好幾歲了。

    方醒進入後宮……

    他突然釋然的說道:「好。」

    太后也歡喜的道:「好好好,皇帝趕緊去請了興和伯來,那孩子就是個熱心的,當年婉婉幾次多虧了他,趕緊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13:28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36章 你這是何苦來哉


    方醒有些猶豫,但還是一路往皇宮去了。

    婉婉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犯病了?

    誰招惹的她?

    他想到了朱瞻墉,頓時一股殺機升騰起來。

    如果朱瞻墉再次犯錯,那麼他不介意讓仁皇帝的二兒子變成一個廢物。

    方醒的怒氣漸漸消散,因為他看到了俞佳。

    俞佳很少出宮,出宮必然就是大事。

    「興和伯!陛下令你入宮!」

    俞佳看到方醒的嘴角微微下撇,就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新鄉郡王最近可進過宮嗎?」

    方醒的問題讓俞佳愕然,然後串聯一想,就怒道:「陛下嚴令不許外傳,誰在無視陛下的禁令?」

    直至進宮之後,俞佳依舊沒有得到回答。

    「是那些御醫!」

    他終於是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你只是家奴!」

    方醒踏入宮門,冷冷的道:「家奴要謹守本分,我有我的辦法,陛下都不說,皇帝不急你太監急,你急什麼?你慌什麼?」

    方醒揚長而去,俞佳呆立原地。

    你只是家奴!

    這個聲音一直迴蕩在他的耳畔。

    他這才想起自己最近一些年的舉動是為了什麼。

    不甘,還是想獲取的更多。

    家奴……

    俞佳冷冷的看著前方方醒的背影,低聲道:「家奴也能讓你等惶然。」

    他想起了文皇帝。

    再高大的帝王終歸有轟然倒塌的一天,反而是大太監一直活著,若非是他要殉主的話,到現在依舊能活著,逍遙的活著。

    「那就是個傻子!」

    俞佳譏諷的說道。然後他彷彿看到了大太監出現在自己的身前,怒不可遏,斥責他沒有忠心。

    「公公辛苦。」

    一隊隊太監宮女在路邊站著,躬身問好,謙卑的等著他先走。

    這是一條路,由人組成的路。

    我要的是謙卑。

    俞佳對這些謙卑很滿意,他覺得這樣的日子一百年都不會厭倦。

    所以他必須要看護好自己的權利,為此可以撕碎一切對手。

    這就是他的堅守。

    他的世界。

    而方醒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是什麼。

    在剛到這裡時,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就是活著,逍遙的活著。

    當他漸漸的融入了這個時代之後,他的世界變成了大明。

    我要這大明萬世永昌。

    當時的他不知道這句話的背後有什麼樣的磨難,所以很自豪的就吼了出來。

    而現在呢?

    方醒覺得自己的世界分給了家人許多。

    比如說現在他就在想著昨晚上的荒唐之後,張淑慧和小白說是要去神仙居,然後讓他一個人自己過。

    是啊!

    我的妻妾,還有我的孩子。

    這才是我的世界。

    瞬間方醒就忘卻了那些雄心壯志。

    不過這只是一瞬。

    我還是有使命感的啊!

    方醒在為自己的使命感而感到自豪,同時感到悲哀。

    再強大的帝國終歸會有崩塌的一天,所以他費盡心機的推行藩王出海。

    若說大明是本體和母體,那些海外封地就是種子,興許某一天種子會比本體更為強大,而到了那時,大明將會以各種形式存在,再也不用擔心它的消亡。

    累啊!

    方醒有些矯情的在安慰著自己,直至看到了朱瞻基。

    寢宮外,太監宮女們排排站著,大氣都不敢出。

    而世間最尊貴的這對母子就站在房門外低聲說話,然後他們也看到了方醒。

    「這就是內宮?」

    一個帶著傢伙事的男人居然走進了後宮之中,方醒覺得有些尷尬。

    他以前去過太后那裡,可太后年紀大了,沒什麼可避諱的。

    他很久以前也去過太子宮中,可那時的婉婉還小。

    時隔幾年,他再次進了後宮,卻是治病。

    太后歡喜的道:「興和伯來的正好,快去給婉婉看看。」

    朱瞻基微微點頭,說道:「婉婉一直在昏睡,就算是醒來也是呆呆的,你……盡力即可。」

    朱瞻基想起了方醒的幾次出手,可婉婉卻更多的是心病。

    心病終究還需人來治。

    他和太后剛才就是在想著是不是把朱瞻墉召進宮來,冒險讓婉婉見一見他。

    然後方醒就來了。

    沒人覺得方醒能治好婉婉。

    那些太醫們更多的是慶幸背黑鍋的人來了。

    太監宮女們只希望皇帝和太后不要遷怒,然後都在暗中尋摸離開這裡的方法。

    宮中很大,可以安排的地方很多,可此刻連俞佳都不敢亂動,所以他們的希望注定會破滅。

    於是希望就集中在了方醒的身上。

    心病啊!

    興和伯就算是醫術無雙,可面對著心病也沒轍吧。

    方醒走了進去。

    他先聞到了淡淡的檀香味,就皺眉道:「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壓根就不該焚香,更不該抄寫經文。」

    青葉低聲道:「興和伯,長公主抄寫的經文是燒給文皇帝和仁皇帝……」

    方醒搖搖頭道:「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過得好,先人才能安心。」

    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在室內迴蕩著,跟進來的皇帝和太後面色如常,俞佳的心中越發的不忿了。

    太過於放縱方醒了。

    放縱是權臣培養的第一步。

    在俞佳看來,皇室現在就是在培養權臣,給自己培養麻煩。

    方醒走到了床邊,看著昏睡的婉婉,說道:「你這是何苦來哉!」

    太后低聲問道:「興和伯可是找到病因了嗎?」

    方醒點點頭道:「長公主小時候遇到的那件事太過駭人聽聞,當初那個小小的箱子裡……她從開始的遊戲到後面的絕望,黑暗之中的絕望,孩子都怕黑暗……所以她一直沒忘,只是平日裡能壓制住……」

    太后難過的道:「那是什麼誘發的?」她希望不是那個原因,如果是的話,那麼她會後悔終生。

    方醒苦笑道:「臣不知道長公主這幾日是遇到了什麼事。」

    青葉被叫進來,朱瞻基隨即擺擺手,俞佳就把其他人趕了出去。

    等最後皇帝指指他,示意他也出去時,俞佳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長公主那日正在抄寫經文,有人冒失的跑進來說已經定下了駙馬,長公主當時沒事,只是帶著奴婢去御花園裡燒了那些經書……」

    「等回來之後,長公主就說倦了,想歇息,不許打擾……」

    青葉都哭了,她覺得自己的主子真是命運多舛。

    朱瞻基擺擺手,青葉告退。

    室內只剩下了他們三人,還有床上躺著的婉婉。

    「這是為何?難道婉婉不想嫁人嗎?」

    太后覺得有些懵,女人就是要嫁人啊!

    朱瞻基隱隱約約的想到了些什麼。

    而方醒卻有些頭痛。

    「長公主怕是對男人……」

    朱瞻基悚然而驚,一下就確定了那個想法,說道:「婉婉是懼怕男人,她怕再次被關在箱子裡。」

    方醒點頭道:「沒錯,所以聽到定下了人選,長公主就絕望了。」

    太后哽咽道:「冤孽啊!瞻墉當年造的孽,為何要讓婉婉背負這麼久。」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13:28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37章 沒有快樂過的婉婉

    方醒緩緩走到床邊,看著那雙微微蹙著的眉尖。

    「你沒有快樂過啊!」

    方醒覺得如婉婉這樣的女孩不該出生在宮中,所以他就說了出來。

    「她該在山水間徜徉,笑顏如花,而不是被困在宮中,就像是……深宮如古佛,她就如一截枯木,直至把自己最後的生氣耗盡,再無神彩。」

    太后點頭道:「想著她小時候的活潑,哎!」

    朱瞻基站在太后的身邊,微微眯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太后問道:「要喂藥嗎?」

    方醒搖搖頭,說道:「娘娘,要等長公主醒來再說。」

    太后嘆道:「她醒來過,只是呆呆的,不認人了。」

    朱瞻基緩緩回身,看著外面那些等待著的宮女太監,說道:「她不想搭理這個世界,她在怪朕,怪朕想把她嫁出去……可……」

    太后難過的道:「可女人終究要成親啊!不成親死後沒有供奉……」

    「母后!」

    朱瞻基回身,皺眉道:「宮中不差婉婉的地方,更不差她的錢糧。」

    太后看到了那張倔強的臉,只覺得心中絕望。

    「那和在廟裡有和分別?難道你想讓你妹妹變成一段枯木嗎?整日和泥塑菩薩般的麻木,那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朱瞻基低聲道:「母后,誰能讓婉婉安心?」

    太后一下就僵住了。

    「是啊!要是無人能讓她安心,等本宮去了之後,誰能照顧她?難道讓她在宮中自生自滅?」

    朱瞻基是擔心婉婉不相信任何人,而太后卻擔心沒人照顧她。

    「母后放心,還有兒臣在,皇后對婉婉也好,以後就算是……玉米也是個好孩子。」

    太后虛弱的搖搖頭,她不放心,就算是玉米現在突然長大,並發誓會照顧後婉婉,她依舊不放心。

    這對母子陷入了糾結之中。

    方醒就站在床邊,靜靜的等待著。

    當他看到那雙眼睫毛在顫抖時,就指指門外。

    門外是俞佳在親自看守,見到方醒指著自己,他就帶著那些人後退。

    宮闈中有許多聽不得的密事,知道了興許是運氣,可因此死掉也是應當。

    青葉站在能聽到屋裡說話的地方,她低著頭,已經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那長長的眼睫毛漸漸停止顫動,那雙眼睛木然的睜開。

    「是我。」

    沒有凳子,方醒單膝跪在踏板上,看著那雙呆滯的眼睛說道:「聽說你又害怕了,所以我來了。」

    那雙呆呆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回歸死寂。

    方醒笑了笑,說道:「你封閉了自己,這樣確實是可以避開那些恐懼和黑暗,可是婉婉,那不是一條好的路,很艱難。」

    那雙眼睛依舊沒有情緒變化。

    方醒無奈的道:「你要堅強些,當年的事確實是夢魘,可過了就過了,人的一生就這麼幾十年,我們不該為了一件事拋棄了自己……」

    無論他怎麼說,床上的婉婉沒有絲毫反應。

    太后絕望的道:「她不肯吃東西。」

    朱瞻基背過身去,想起了朱瞻墉。

    皇家內部從來都不會是鐵板一塊,從孩提時代起就會開始爭鬥。

    可婉婉那時才多大?

    一股殺意陡然而起,朱瞻基隨即壓了下去。

    正如太后所說的那樣,當年的朱瞻墉也不大,只是被人蠱惑而已。

    大錯鑄成,誰的錯?

    方醒在自說自話,可婉婉依舊。

    一個時辰後,方醒起身道:「今日就到這吧。」

    太后愕然道:「明日也是這般嗎?」

    方醒點頭道:「長公主把自己包裹了起來,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法子,要想打開一個口子,就得不斷的和她說話,提及她以前有興趣的事物。」

    太后的眼睛一亮,說道:「那讓青葉她們說話可好?」

    方醒點點頭,「有總是好的,至於不吃飯,那應當是暫時的。」

    朱瞻基都到門邊,方醒跟著,低聲道:「這是個頭痛的事,要有長期消耗的準備,太后那裡……」

    朱瞻基說道:「回頭朕勸她回去歇息。」

    方醒回身再看了一眼。

    太后在床前俯身,伸手輕輕撫摸著婉婉的臉,低聲的說著什麼。

    方醒微微搖頭,然後和朱瞻基一路出去。

    「金幼孜上了奏章,說是恐不久人世。」

    方醒沉默以對。

    「夏元吉真是不行了,還有……一下全都來了,倒是熱鬧。」

    不過是幾天之後,朱瞻基已經擺脫了那種負面情緒,開始從容應對。

    這就是帝王。

    方醒自覺做不到,所以不禁想起了那些以為自己虎軀一震,然後天下在手的幻想。

    那真是幻想啊!

    張士誠當年那麼猛,民心如此穩固,可依舊被朱元璋擊破。

    所以帝王從不簡單。

    帝王要有情,但這個情卻只是博愛,大愛。

    帝王要無情,哪怕是兄弟或是父母,在關鍵時刻要能反目成仇。

    所以帝王無私,並要無情。

    朱瞻基正在往那個方向而去,可他好似在猶豫。

    方醒不知道這種猶豫是好是壞,但他卻在微笑。

    到了前面,他和朱瞻基分開,被人帶著出宮。

    太陽灑在大殿上,灑在道路上,漸漸的有些熱了。

    「興和伯……」

    朱瞻墉靜靜的站在那裡,身上的冷意連太陽都壓不下去。

    方醒目光複雜的看著他,不顧有太監跟著,說道:「錯了就是錯了。」

    瞬間朱瞻墉就知道為何要召自己進宮。

    他點點頭道:「我恨不能此刻就死了。」

    他的臉龐瘦削,神色痛苦,然後又恢復了平靜。

    一路到了婉婉的寢宮外,太后見他來了,只是冷冷的道:「你妹妹還沒醒。」

    朱瞻墉緩緩走進去,當見到床上的婉婉時,他木然的道:「母后,兒臣請去海外。」

    太后冷笑道:「你妹妹還在這樣,你就想躲出去嗎?」

    朱瞻墉低頭,蕭索的道:「母后,若是能治好婉婉,兒臣願意立時死了。」

    太后的眼中多了痛苦,說道:「去吧。」

    朱瞻墉再次看了婉婉一眼,然後去了乾清宮。

    這是我的命!

    朱瞻墉苦笑著。

    他不知道這是否就是報應,作為當年懵懂的報應。

    可看到婉婉這些年鬱鬱寡歡的的模樣,他的心中一直彷彿是有巨石在壓著。

    等見到了朱瞻基後,兩人沉默著。

    朱瞻墉抬起頭,茫然的道:「皇兄,讓臣弟去海外吧。」

    朱瞻基看著他說道:「婉婉不知道會不會好,若非是怕母后傷心,朕在昨日就會把你弄到鼉龍灣去!」

    鼉龍灣就是大明發現泰西航線的中轉點。

    那裡風大浪高,氣候惡劣,若是去了那裡,大抵就是流放。

    但是朱瞻墉卻巴不得如此。

    「皇兄,那就去鼉龍灣吧。」

    朱瞻基冷冷的道:「從今日起,你就在府中不得外出,直至婉婉好了。」

    朱瞻墉躬身應了,然後被帶了出去。

    這就是禁足!

    若是婉婉一輩子不好,那麼按照朱瞻基的性格,朱瞻墉一輩子都別想走出新鄉郡王府。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13:28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38章 溺子如殺子


    第二天早上,方醒依舊進宮。

    「這是哈烈。」

    方醒在培養玉米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

    「哈烈好大啊!」

    玉米對比了一下中原和哈烈的大小,說道:「就比咱們小一點點。」

    方醒說道:「哈烈許多地方都是無人區,所以他們能利用的地方不多,人口也一直起不來。」

    然後他指著肉迷說道:「肉迷和哈烈一起吞了中間的地方,所以在漸漸壯大。」

    玉米從地圖上抬眼問道:「先生,哈烈和肉迷是壞人嗎?」

    他問的很認真。

    方醒笑著揉揉他的頭頂,說道:「大明和哈烈、肉迷,包括了泰西,你想著咱們都在一個叢林之中,叢林你沒去過吧,哪日帶你去。」

    「叢林之中一切都是野蠻的,我餓了就要吃,可食物從哪來?食物就在別人的地盤裡,所以那些人會想從大明的手中奪取食物……」

    「可是他們吃飽了,大明卻要餓肚子,你說怎麼辦?」

    「打!」

    玉米皺著小眉頭,揮舞嚷道。

    方醒點點頭,「是,咱們不惹事,可也不怕事。誰若是要來挑釁咱們,那就打的他們滿地找牙,打的他們晚上做噩夢,悔不當初,這才是大明。」

    「來,咱們來看看數學。」

    方醒開始教玉米加減法,若是被外界知道的話,估摸著得有多少人吐血。

    在科學漸漸普及的今天,哪怕是普通人都會簡單的加減法,甚至乘除也不是太難。

    堂堂的文宗竟然去教授加減法,真是讓人吐血啊!

    上完課之後,方醒牽著玉米出去。

    「興和伯,現在去嗎?」

    一個太監等候在外面,見他們出來就躬身問道。

    他的鞠躬不是為了方醒,而是為了被方醒牽著的玉米。

    方醒點頭道:「好。」

    於是他牽著玉米,真一跟在邊上,身後一長溜太監宮女,就這麼行走在宮中。

    他回身看了一眼,說道:「當年婉婉也是這般。」

    那個太監聽到這話後,原先冷漠的神色就鬆緩了些,說道:「誰說不是呢!當年長公主在宮中帶著人跑,咱家見了就覺得心中歡喜,莫名的高興。」

    長公主那裡已經被戒嚴了,而且太后常駐那裡,皇帝這兩天沒有去後宮,反而是經常去那裡……

    這一切都有跡可循,大家都知道,長公主怕是出事了。

    哪怕是生病,皇帝也不會頻繁去那裡,頂多是皇后去照看。

    所以這一次不少人都在擔心著。

    當年那個帶著一隊人在宮中呼嘯而過,走路都會蹦跳著的小女孩……

    太監深深的嘆息著,卻不敢再說了。

    等到了婉婉那裡時,太后已經在邊上房間裡睡下了,只剩下青葉和幾個御醫在守著。

    「興和伯,太子殿下不好進去吧。」

    有御醫擔心玉米太小,怕進去會中邪。

    方醒本就是有意要帶著玉米過來,哪會理會他。

    「本伯殺戮無數,什麼邪氣敢停留?」

    方醒牽著玉米進了裡面,隨後太后就來了。

    婉婉還在昏睡著。

    「姑姑!」

    玉米走到床邊說道:「姑姑,小方都不吃飯了。」

    小方從那天開始就一直臥在床邊,和婉婉一般的水米不進。

    聽到玉米叫自己,小方睜開眼睛,木然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又閉上眼睛。

    那雙眼睛緩緩睜開了。

    依舊是木然。

    小方彷彿是感覺到了什麼,就爬起來,然後衝著床上的婉婉搖著尾巴。

    婉婉的眼睛往邊上看了一下,方醒低聲問道:「喝粥吧。」

    她點點頭,邊上的太后幾乎要歡喜的暈過去了,一迭聲叫人去拿粥來。

    可方醒卻看到了婉婉眼中的木然依舊。

    這不是認人,只是單純的覺得餓了。

    不過這算是一個極大的進步,最起碼能讓人放心了。

    方醒和太后都笑了起來。

    「滴水穿石,終有清醒的一天。」

    方醒的心情不錯,而楊士奇的心情也不錯。

    「犬子來信了,泰和有些人嫉恨他,就到處說他的壞話,哎!這孩子心善,還說只是口舌之爭,算了。」

    政事堂裡,楊士奇揚著信紙,笑容從臉上的皺紋裡綻放開來,喜不自勝。

    「士奇……」

    楊榮欲言又止。

    這兩天該來的消息也來了,大家都知道這是有人要對楊士奇下手。

    楊榮暗示過楊士奇,黃淮甚至還讓他請假回家去看看。

    可楊士奇卻執拗的認為長子楊稷是個好孩子。

    這是個對孩子充滿了溫情的父親,可卻不是個好父親。

    楊榮想起當年有人建議他楊士奇討個恩旨,讓楊稷進京做個小官,就近也能父子團聚。

    可這個建議被楊士奇拒絕了。

    在他看來這種行徑就是謀私利。

    謀私利是楊士奇歷來所反感的,並身體力行,所以他的威望極高。當年若非是局勢微妙,首輔還輪不到楊榮。

    這是一個高尚的人,只是永遠都把自己的孩子看做是孩子,哪怕那個孩子已經變成了個惡霸。

    這是方醒的話,上次他找楊士奇溝通未果後,就給楊榮提了個醒,免得到時候政事堂混亂。

    楊榮低嘆道:「士奇……去看看吧。」

    楊士奇搖搖頭道:「犬子的性子我知道,從小就是個膽小的,哪會去做那些事。」

    黃淮一拍桌子,起身道:「京城都傳遍了,就瞞著你一人。」

    楊士奇愕然道:「傳了什麼?」

    黃淮無力的拱手道:「士奇,楊士奇,楊大人,大家都錯了嗎?就你對?去問問吧,老夫敢打賭,錦衣衛和東廠那裡肯定已經拿到了證據,你……」

    楊士奇的面色漸漸發白,他看向了楊溥。

    楊榮有權謀,黃淮太過意氣,唯有楊溥的話才能讓楊士奇相信。

    楊溥有城府,不會平而無故得罪人。

    所以他說話都先過濾幾遍。

    這時被楊士奇盯著,楊溥苦笑道:「這個……」

    他不知道皇帝在等什麼。

    如果按照慣例,昨天皇帝就該把證據仍在乾清宮裡,然後楊士奇請罪。

    說出來會不會被皇帝遷怒?

    楊溥只是想了一瞬,然後說道:「此事……」

    他猶豫著,可對於楊士奇來說卻是夠了。

    「本官要去求證一番。」

    楊士奇甚至都忘記了要告假,說了一聲後就出了政事堂。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

    黃淮嘆道:「他這就是另一種溺愛啊!這下可還有挽救的餘地嗎?」

    楊榮搖搖頭,他也想挽救楊士奇的仕途。

    楊士奇在,誰要是想覬覦首輔的位置,那麼得先把楊士奇拱翻了再說。

    這就是個擋箭牌。

    可如今這個擋箭牌眼瞅著就要完了。

    楊榮拋掉這個想法,想起了楊士奇多年的兢兢業業,說道:「本官準備上奏章,為士奇……盡人事吧。」

    黃淮點點頭道:「正該如此。」

    楊溥冷靜的道:「要先等事情爆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13:29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39章 晚節不保


    楊士奇沒有回家,他打馬來到了方家莊。

    他突然發現自己很笨。

    方醒會騙人,但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人。

    他不屑於用這種手段來獲取好處,這是多年的驗證。

    一個老漢在田間轉悠,見他來的快,就喊道:「來人吶!有人闖莊!」

    很快有人衝出來,違禁的弓箭出現在了主宅的外面。

    辛老七張弓搭箭,眼神冷漠。

    有人說如果讓辛老七去解決一件事,可殺可不殺,那麼他鐵定會殺。

    死人不會說話,更不會反抗和報復!

    這是辛老七的座右銘。

    但當他看到馬背上的人之後就放下了弓箭,只是喊道:「拿刀來!」

    後面出來的小刀扔出了長刀。

    辛老七接刀在手,神色陡然冷厲,喝道:「住馬!」

    楊士奇被這一聲大喝驚醒,猛地勒馬。

    稍後他見到了方醒,第一句話就問道:「犬子之事可是真的?」

    方醒沒想到他疾馳而來,居然是為了這個問題。

    可當看到楊士奇臉上的皺紋,以及那斑白的鬚髮時,方醒低下了頭。

    如果不是大明,不管是前還是後,作為重臣的楊士奇都能用自己的仕途來換取兒子的命。

    可這是大明啊!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很煎熬。

    楊士奇見方醒這般模樣,就微笑道:「那日你與老夫說了此事,老夫以為你在玩笑,德華,是玩笑嗎?」

    方醒艱難的搖搖頭。

    楊士奇的身體一顫,書房外的辛老七疾步進來,單手就扶住了他。

    他點頭笑道:「多謝你了,多謝你了。」

    他僵硬的轉身,對扶住自己的辛老七點點頭,然後甩開了手,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老夫就知道……」

    他喃喃的道:「老夫就知道……不該啊!」

    方醒想起了自己的幾個孩子,若是遇到這等事,那痛苦和煎熬會讓他發狂。

    他走出書房,看到楊士奇的腳步漸漸凌亂,而在他看不到的正面,楊士奇的眼中全是呆滯。

    「不可能……」

    他一路出了方家主宅,方醒吩咐方五一路保護,直至進城。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稷兒,你為何會這般?」

    在楊士奇的眼中,楊稷就是個懵懂的孩子,卻單純,並善良。

    「稷兒……」

    楊士奇茫然到了皇城外面,然後茫然的道:「臣楊士奇,求見陛下。」

    ……

    「他來了。」

    朱瞻基的神色有些複雜,俞佳說道:「陛下,他們說楊大人看著有些神思恍惚。」

    「讓他來。」

    朱瞻基的神色平靜,彷彿只是平常的一次覲見。

    他放下了手中的奏章,一直在看著門外。

    「陛下,臣有罪。」

    當楊士奇進來跪在那裡時,朱瞻基幽幽的道:「朕一直看著你們,從做皇太孫時開始,看著你們輔佐皇爺爺,輔佐父皇。那時朕覺得你們很出色,處理政事遊刃有餘,當真是國朝的棟樑。」

    楊士奇垂下頭,幾縷白髮從兩側垂落。

    「從永樂年到現在,你正直,但不迂腐。處理政事從容不迫,有大將之風,有首輔之才……」

    楊士奇的身體動了一下,微微抬頭道:「臣教子無方,罪該萬死。」

    這不是要挾,而是懇求。

    從不徇私的楊士奇也在懇求了。

    可朱瞻基只感覺了無奈。

    憐子如何不丈夫,可這是人命啊!

    朱瞻基的心微微一軟,旋即就變得強硬起來。

    開頭很重要,只要今天開了這個赦免的頭,以後他將會把人命當做是轄制官員的籌碼。

    他可以這麼做,並且史上無數的例子在告訴他,明君就該這麼做。

    這無礙於名聲,反而會成為美談。

    這就是掌控輿論的好處。

    「楊稷殺了人。」

    朱瞻基的話就是最後一顆釘子,直接把楊士奇的所有防線都擊潰了。

    「臣……」

    楊士奇的身體在搖搖晃晃,面色潮紅。

    朱瞻基微微嘆息:「去吧。」

    楊士奇強撐著起身,然後說道:「陛下,臣……」

    他想繼續待在政事堂。

    戀棧不去不是壞事,可楊稷犯的是命案,作為他的父親,楊士奇怎麼在政事堂立足?

    朱瞻基淡淡的道:「回家去,好生歇息。」

    這是對老臣的優待,否則朱瞻基盡可呵斥,保證外面無人質疑。

    「你有功於國,是大功,朕記得。」

    朱瞻基的承諾沒有任何價值,對於楊士奇來說,此刻他只想保住兒子的性命。

    所以他拱手道:「陛下,臣子可以去海外,此生不再回來。」

    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君臣皆大歡喜。

    朱瞻基搖搖頭道:「殺人償命,朕也不能徇私。否則開了先例,此後律法就成了擺設,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楊士奇抬起頭,眼中含淚的道:「陛下,臣願意赴死,只求……」

    朱瞻基的面色冷淡,說道:「國法無情!」

    他起身道:「送楊大人回去。」

    這是最決絕的姿態。

    昨日楊士奇還在這間大殿裡對國事侃侃而談,可今日就成了人犯的父親。

    人生際遇之奇,莫過於此。

    兩個太監過去架起了楊士奇,然後強行帶著他出去。

    ……

    楊稷的事發作了!

    楊士奇出宮時的模樣讓知情人都開始振奮起來。

    金幼孜在養病,楊士奇呢?

    按照國朝的潛規則,兒子犯了命案,哪怕楊士奇不知情,可也得引咎辭職。

    否則無需皇帝暗示,那些御史就會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的蜂擁而至,用彈章把楊士奇趕出朝堂。

    「伯爺,楊士奇進宮請罪,出來了。」

    楊士奇離開還沒多久,黃鐘就送來了這個消息。

    「他就像是呆傻了一般,看樣子應當是被陛下拒絕了。」

    方醒惘然的道:「他有功於國,有大功,可惜教子無方,可惜了。」

    晚節不保是所有人都最忌憚的事,越老越害怕這種事。

    「當年在揚州時,我得了消息,說楊稷把楊士奇的字畫拿出去買賣,就知道他以後沒有好結局,還暗示了楊士奇,可……」

    方醒真的是覺得可惜了。

    楊士奇莊重端正,行事不偏不倚,威望極高。

    若是他無事,自然是朱瞻基穩住朝堂的重要幫手。

    「他的位置保不住了,肯定是要致仕回鄉。」

    方醒覺得一場暗鬥即將要開始了。

    黃鐘也是這個想法:「伯爺,兩個輔政學士的位置,那些人怕是要打破了腦袋。」

    方醒說道:「楊稷之事本來隱秘不為人知,這次被爆出來,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出手,為的就是那個位置。」

    這時外面有家丁稟告道:「老爺,禮部尚書胡大人請見。」

    方醒和黃鐘對視一眼,黃鐘說道:「伯爺,這是來示好的,胡濙果真是老謀深算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13:29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40章 法不容情

    「有個女子,她有兩個兄長,兄長都讀書,女子幼小時就開始幹活……」

    胡濙在講故事,方醒在聽故事。

    講故事的人很認真,聽故事的人也很認真。

    「父母亡故之後,女子依舊在幹活供養兩個兄長,十八歲望之宛如老嫗。兩個兄長前後中舉,女子歡喜不勝,可第二年她就被兄長許給了樵夫……」

    胡濙看著方醒道:「興和伯,這等事當如何?」

    方醒好奇的問道:「你是那兩個兄長之一?」

    胡濙搖搖頭道:「不是。」

    「那就是狼心狗肺,殺之不足為惜。」

    「情義最經不起磋磨。」

    方醒不喜歡胡濙這種含糊的方式,更不喜歡他隱晦的表功,只是他把自己比喻做那個女子,也算是吐露心意。

    胡濙迷茫的道:「那些年一直在外面跑,到處跑,山裡、水上……」

    「胡大人,敢問那位如今何在?」

    方醒對那位的興趣比什麼輔政學士都濃,若是可能,他甚至想去見一面,問問他當年是怎麼把一手好牌打成了這個模樣。

    胡濙撫鬚道:「那位還不錯,如今算是頤養天年了。」

    方醒說道:「那位若是還在也有五十多歲了,再無威脅,他可是在武當山出家嗎?」

    胡濙愕然看著方醒,說道:「興和伯莫不是以為文皇帝大修武當山是為了那位?」

    「難道不是嗎?」

    方醒說道:「張邋遢再厲害也管不到俗世的政權,靖難是用真武神來鼓舞了士氣,最多修幾間道館也夠酬功了,可當時卻把武當山當做了北平皇城來修,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胡濙搖搖頭道:「興和伯,那是張神仙。」

    方醒嗤笑道:「就算他是神仙,可也不能給大明帶來絲毫好處,不管是佛還是道,他們的神仙護佑的從不是普羅大眾,所以……罷了,哪年方某去武當山看看,不然那些問題憋著難受。」

    胡濙不悅的道:「興和伯,莫要褻瀆了神靈。」

    方醒說道:「我見過最虔誠的信徒,恨不能把身家都給了神靈,可她過的很慘……你知道那些出家人是怎麼說的嗎?」

    胡濙搖搖頭,方醒說道:「那些人說今生苦難是修來生,來生她一家子就能享福了,富貴無邊。」

    胡濙說道:「前世作惡,今生來報。今生苦難,來世有報,這沒錯。」

    方醒起身道:「話不投機,送客!」

    直至出了方家,胡濙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跟方醒扯起了神仙。

    等回到禮部後,胡濙才發現自己被方醒給忽悠了。

    那人是不想和自己親近,更不想在輔政學士的人選決策中插手。

    「可笑本官卻有些利慾熏心了。」

    胡濙很豁達的把這事當做了笑料。

    可閆大建卻很嚴肅。

    楊士奇已經告假在家,眼瞅著就要上致仕奏章的關口,閆大建緊張的如同是當年的殿試時。

    只要胡濙飛昇到政事堂,那麼禮部尚書十之八九,不,是十成十就是他閆大建的囊中物。

    尚書啊!

    這是人臣的巔峰,再進一步就是輔政學士,那就是宰輔。

    閆大建壓住心中的激動,平靜的在門外說道:「大人,下官請見。」

    「進來。」

    進了裡面後,閆大建看到胡濙在寫字,神態從容,不禁讚道:「大人心如明王,果真是常人難及。」

    胡濙繼續寫字,淡淡的道:「本官的慈悲心卻大多給了家人,為官只是廝混罷了。」

    兩人恍如暗語般的說了幾句,閆大建才說了正事。

    「大人,楊士奇的奏章進宮了。」

    胡濙抬起頭,說道:「淡定!慌什麼?」

    他低下頭繼續寫字。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好字!」

    閆大建讚道。

    胡濙放下筆,問道:「大建也喜歡靖節先生的詩賦?」

    閆大建點頭道:「讀書時覺得靖節先生的詩賦有些頹喪,等在仕途之中處處難關後,才知道如何去品味先生的詩賦。」

    「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

    閆大建輕聲吟誦著,然後和胡濙相對一視,一股躊躇滿志的情緒就充斥著胸中。

    ……

    朱瞻基看了一眼奏章,說道:「楊學士多年兢兢業業,於國有大功。楊稷是楊稷,讓他安心。」

    楊士奇得了這話後馬上就上了第二份奏章,只說教子無方,無顏立於朝堂之上。

    「朕不可一日無楊學士。」

    皇帝第二次拒絕了他的致仕,並給出了最高的評價。

    滿朝文武都在看著君臣之間在走程序。

    作為朱瞻基而言,他肯定不希望楊士奇下台。可事情至此再無回轉的餘地,他只能展示自己的不妥協,以此來增加君王的威信。

    當第三份奏章進宮之後,楊榮等人的奏章也同步進宮。

    事不過三。

    而楊榮等人求情的奏章更像是在走過場。

    「賞寶鈔千貫。」

    皇帝的語氣很冷淡,彷彿是想用錢鈔了結了君臣之間的情義。

    楊榮希望用致仕來保住楊稷的命,可皇帝讓他失望了。

    皇帝賞賜的寶鈔還在手中,外面就有消息傳來。

    「陛下派出了東廠……」

    楊士奇絕望了。

    如果去的是錦衣衛的話,那麼楊稷大抵是能保住一條命。

    東廠……

    「楊稷罪在不赦,陛下的意思是錯開。」

    安綸的心情看來非常的不錯,笑眯眯的。

    「楊士奇致仕最好是回泰和,抓到楊稷之後,要和楊士奇回鄉的路錯開。」

    陳實說道:「公公,那還不如在路上解決了楊稷,就說半路病故,這樣君臣各自相安。」

    安綸搖搖頭道:「楊稷是重臣之子,陛下要用他的腦袋來告誡那些達官貴人們,莫要觸及律法,否則該殺就殺。」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安綸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胡濙要上位,禮部尚書是誰?」

    當送錢鈔的太監出了楊士奇的家門時,京城的氣氛就為之一緊。

    而金幼孜此刻已經病的起不來了。

    「外面很熱鬧吧。」

    金幼孜呼吸中帶著痰音,面色微紅。

    「父親,您現在把身子養好了才是正理,旁的就別管了。」

    長子金昭伯在家侍奉湯藥,很是孝順。

    其他的幾個兒子都在家中,輪換著守在床邊。

    金幼孜努力的呼吸一下,說道:「本來只是為父去了倒是無礙,可楊士奇也下來了,兩個位置,那就是肥肉,所以……」

    他看著屋頂,喘息道:「上奏章吧。」

    「父親!」

    金昭伯驚訝的道:「父親,您這病還能好。」

    金幼孜艱難的挪動了一下身體,說道:「去拿紙筆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13:29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41章 你也配做人嗎?

    金幼孜懇請致仕的的消息一下就引爆了京城的官場。

    這不只是兩個官位的空缺,而是許多。

    當胡濙盯著其中一個位置時,閆大建就在盯著他的禮部尚書的位置,而右侍郎就在盯著閆大建的位置,更下面的官員在盯著右侍郎的位置……

    這是一個類似於多米諾骨牌的連鎖反應。

    前方的一動,後續的全部跟著動。

    所以官場上為啥會忌諱空降?

    本來大家都在等著排排坐,分果果,人人都可以往前一步,卻因為空降失去了機會。

    這要得罪多少人啊!

    而方醒正準備著截斷閆大建的夢想。

    「伯爺,閆大建並無差錯啊!」

    黃鐘覺得閆大建和方家並無恩怨,而且其人做事兢兢業業,為何要弄他呢?

    「看不慣。」

    「看不慣?」

    黃鐘覺得方醒是在開玩笑。

    不出意外的話,那可是大明未來的禮部尚書。

    一句和孩子般玩鬧的看不慣就要去弄他?

    黃鐘哭笑不得的道:「伯爺,此事還是要再三思慮才好。」

    「就這樣了。」

    方醒也說不清為什麼會厭惡閆大建。

    安綸嗎?

    安綸一直對閆大建抱著警惕的心態,東廠盯著閆大建父子已經很久了。

    安綸為何要執拗的盯著閆大建父子?

    方醒覺得這裡面怕是有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而這些方醒都沒必要管。

    「再過一年,土豆就能出武學,而在此之前,希望大家能記住他這個爹。」

    方醒終究還是不肯讓孩子孤獨的去打拚,只是閆大建卻成了方家立威的炮灰。

    「另一人最有可能是誰?」

    黃鐘在琢磨著這次官員調動,還有戶部尚書的人選等等。

    ……

    宣德七年是個不祥的年份。

    年初開始,國朝的老臣們就紛紛倒下。

    最先去的是夏元吉。

    朱瞻基真的很悲傷,為此罷朝三日。

    方醒去了夏家。

    白茫茫的一片中,他站在靈前,回想著和夏元吉這些年的交往。

    夏瑄行禮後過來,方醒問道:「家中可有差池?」

    夏瑄說道:「多謝興和伯,家中都妥當。」

    這一批老臣都是柄國之臣,再往後就見不到了。

    再往後的臣子就越發的不堪了。

    方醒不知道為何亂世能孕育出無數人傑,而盛世卻只能培養出蛀蟲。

    他對夏瑄說道:「尊父功績無雙,你好生做,大家都在看著呢。」

    夏瑄和夏元吉不同,他更喜歡武事,可大多都是紙上談兵。

    朱瞻基已經下了旨意,萌蔭夏瑄為尚寶司丞,這就是死後哀榮,蔭及後人。

    出了夏府,正好徐景昌來祭拜。

    「德華你等等哥哥,稍後咱們一起喝酒。」

    徐景昌壓根就沒有半點悲慼的進去走了程序,出來時夏府的人都是木著臉,同樣沒什麼敬意。

    一代榮耀之後,後輩大多數都會漸漸平庸下去,漸漸的泯然眾人矣。

    徐景昌和方醒來到了神仙居。

    徐景昌也有了些老態,喝酒也不能如往日那等爽快,只是慢慢地喝,小口小口的喝。

    「德華,看著你年輕,哥哥我羨慕啊!」

    徐景昌的話也多了不少。

    「定國公府的那條街叫做定府大街,可能定什麼?如今出缺三個位置,哥哥我只是建言而已,被陛下差人呵斥了一通。真是的,防誰也不能防我吧?」

    徐景昌巴巴的看著方醒,想得到一個安慰或是幫助。

    「為何要去插手這事?」

    方醒平靜的看著他,覺得這廝做事越發的沒分寸了。

    「那不是你該插手的事,別說是你,我那位大舅哥這幾日都閉門謝客了,為的就是不攪合這趟渾水,你卻是迫不及待的跳了進去,這是找死呢!」

    方醒覺得徐景昌不該這麼不智,所以語氣就重了些。

    徐景昌喝了一口酒,眼神茫然的道:「哥哥覺得活不了幾年了。」

    方醒盯著他,打量了一番說道:「你少喝酒,少玩女人,保證還能再活二十年。」

    徐景昌靜靜的看著他,就在方醒以為他會聽從自己的建議時,徐景昌卻嘆息了一聲。

    這是遺憾的嘆息。

    也是心滿意足的嘆息。

    他舉起酒杯,仔細的看著那些青色的線條在酒杯上蜿蜒,正如他多年的生存之道。

    我只是匍匐著在生活。

    他的目光從酒杯上移開,看向了方醒。

    他嚴肅的模樣彷彿是參破了什麼大道。

    「可是不喝酒,不玩女人,那男人還活著有什麼意思?」

    方醒愕然,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去駁斥徐景昌的觀點。

    每個人活著的目標都不一樣,大多都是為了『活著』。為了活著,為了兒孫而忙碌著,直至奄奄一息時,才開始總結自己的一生。

    若是沒有修來世的說法,會不會出現消極的人生態度?

    吃完飯,他留在神仙居和莫愁母子說話。

    歡歡已經漸漸大了,方醒準備看看情況,把他丟進書院去。

    莫愁卻有些擔心孩子的自理能力。

    「你不去主宅,可孩子平時可以去那邊歇息吃飯,下午放學後就回來。」

    這樣可以兼顧莫愁不打擾張淑慧和小白的想法,也能方便方醒教導孩子。

    莫愁微笑著:「嗯,這樣也好。」

    她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是搶奪了張淑慧和小白的東西,所以她不想去主宅,那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得寸進尺。

    方醒起身準備回去。

    「要經常回去。」

    他最後叮囑道。

    莫愁點頭應了,卻不知會不會付諸實施。

    到了門口時,莫愁低聲問道:「老爺,他們說京城都在為了那些官位鬧騰,弄不好就要見血,您……」

    「我沒摻和!」

    方醒睜著眼睛說瞎話,卻很是理直氣壯。

    出了神仙居後,方醒問道:「閆大建還是沒去跑嗎?」

    最近幾天有希望的人都在跑,連一直顯得有些游離於官場的胡濙都去了方家,可見競爭之激烈。

    而禮部尚書的官職顯然值得去跑關係。

    朱瞻基會觀察群臣,但他同樣會就此事詢問群臣。

    這是宣德年間最大規模的一次官員調動,錯過這次機會,以後穩定的朝政會讓一切都變成程序,令人乏味,難以找到漏洞。

    老臣們將漸漸退出舞台,誰會上台?

    「老爺,閆大建先前去找了楊榮。」

    ……

    「公公,閆大建剛才去求見楊榮了。」

    安綸微微低頭,好似在打盹。

    室內檀香陣陣,味道卻重了些,有些悶。

    安綸坐在椅子上,緩緩抬頭,那雙眼中多了血絲,問道:「多久?」

    來人稟告道:「一炷香多些。」

    安綸伸手在桌子上拈起一根檀香,說道:「盯著他。」

    等來人出去後,安綸冷笑道:「你也想做尚書嗎?喪盡天良的狗東西,你也配做人嗎?」

    纖細的檀香被折斷,然後彈起,落在桌子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13:29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42章 圍城

    早上的太陽不錯,驅散了昨夜留下的一點寒氣,暖洋洋的極為舒適。

    大理寺卿對於杜謙來說還不錯,他覺得自己還年輕,而上面的那些老臣們卻已經步入暮年。

    所以他極有耐心。

    最近幾天經常有下屬求見,大抵就是表忠心,更有一個蠢貨居然行賄,只求能再進一步。

    杜謙對此只是笑了笑,回頭卻一份奏章進宮,那個蠢貨馬上就被免職,今天早上才淒淒慘慘的出城歸鄉。

    皇帝的心思旁人不知,但杜謙卻知之甚深。

    越是鑽營的,皇帝就越厭惡,就算是此刻讓你上去,以後也會尋機收拾你。

    所以在這個關鍵時刻,作為皇帝潛邸的老人,杜謙反而是按兵不動。

    外界對此的評價是『此人頗有胸懷』。

    胸懷他自然是有的,輔佐君王,成就盛世,這就是他的胸懷。

    他在喝茶,細細的品著。

    當年的仁皇帝遇到大事就喜歡喝茶,甚至比往常還要懶散些,願意帶著婉婉和其他孩子在外面散步。

    杜謙喜歡琢磨。

    他從文皇帝的身上琢磨出了『凡事有靜氣』的好處。

    茶水帶著些許苦澀,杜謙卻一口一口的仔細品味。

    人生就像是五味,從未有人只品嚐了甜。

    「大人,閆大建去求見了楊榮。」

    有人歡喜的衝進來,把這個消息當做是功勞向杜謙討功。

    杜謙的眸色不動,右手握著茶杯,左手指著門外。

    「出去!」

    來人訕訕的告罪,然後退了出去。

    杜謙冷冷的道:「蠢貨!」

    他喝了一杯茶,然後起身出去。

    今日輪到他教授太子,但他依舊先回大理寺喝一杯茶,交代一些重要的事。

    這才是大臣體統。

    這是他從楊榮的身上學會的。

    三人行,必有我師!

    這是杜謙篤信的座右銘。

    照例交代了公事之後,杜謙一路進宮。

    文華殿最近在不斷的小修小補,按照宮中的說法,太子現在還小,起碼得在這裡學習十年以上。以後還得要在這裡治事四五十年。

    這是變相的恭維皇帝要長命百歲。

    杜謙站在文華殿前,覺得長命百歲只是奢望。

    他在盯著屋脊上一株隨風飄搖的青草看。

    那上面居然會長草,這個發現讓杜謙有些詫異。

    「杜大人,殿下到了。」

    杜謙有些遺憾不能看到青草究竟是怎麼在上面紮根的,然後整理了衣冠,進了文華殿。

    玉米依舊很恭謹。

    「殿下,今日我們要背誦文章。」

    杜謙按照計畫在教學,而玉米卻有些心不在焉。

    當玉米連續三次背錯了文章之後,杜謙的怒火有些壓不住了。

    「殿下今日是怎麼了?」

    玉米的精神不大好,甚至在忍著打哈欠的慾望。

    真一說道:「杜大人,宮中之事不許對外說。殿下昨晚沒睡好。」

    「為何沒睡好?」

    杜謙隨口而出的問道,然後就後悔了。

    真一皺眉道:「不許說。」

    宮中有許多事,大事小事。有的能說,有的就是忌諱。

    婉婉的病情就是忌諱。

    她依舊躺在床上,每日來看她的是太后,而守著她的變成了胡善祥。

    太后的年紀大了,太醫院的說她老人家熬不得夜,所以每日只是過來兩次看看。

    胡善祥守在這裡自然好,沒人敢懈怠。

    而玉米和端端沒法,就跟著在這邊廝混,只是等晚飯後才回坤寧宮睡覺。

    「婉婉今日如何了?」

    太后有些疲憊,進來就問了胡善祥。

    胡善祥在邊上低聲說話,可木然的婉婉依舊沒反應。

    「母后,還是不成呢!要不還是讓興和伯來吧。」

    方醒來看過兩次婉婉,後面就不好來了。

    宮闈之內總是要屏蔽正常男人,這一點哪怕方醒在暗中尋找怎麼醫治婉婉的法子也無可奈何。

    胡善祥扶著太后走到床邊,兩人看著婉婉都不禁嘆息。

    「我的兒,你要什麼就說,可你什麼都不理,你讓母后怎麼辦啊!」

    太后捂著額頭,身體有些搖晃。

    胡善祥一把扶緊她,然後讓她坐在椅子上,又叫了御醫來看。

    「娘娘,最近風大,您要小心,出入別被吹著。」

    御醫的話很隱晦,可老年人懼風的規矩太后還是知道的。

    「本宮老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丫頭。」

    太后握住婉婉的手,說道:「你從小就乖,你皇爺爺和父皇都寵愛你,那麼多年都過來了,你為何過不去那件事呢!」

    她舉手擦擦眼角泛出來的淚水,見婉婉依舊沒有反應,就說道:「去告訴皇帝,什麼規矩都沒有婉婉要緊。」

    等朱瞻基得了太后的話後,就苦笑道:「朕知道了。」

    等傳話的李斌走後,俞佳近前說道:「陛下,畢竟不方便啊!」

    朱瞻基搖搖頭道:「不是不方便,只是不想為難興和伯罷了。」

    俞佳聽到這話有些不解,隨後朱瞻基令他派人去方家傳話。

    安排人手之後,俞佳就站在外面,算是給自己放風。

    站在乾清宮的外面看整座皇宮很是恢弘。太陽漸漸高照,金碧輝煌的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俞佳看過無數次這種畫面,可依舊覺得不夠。

    正如同某些酋長想再活五百年一樣,俞佳也希望能站在這裡五十年。

    「公公,王振說那邊沒有什麼野心。」

    一個聲音在身後傳來,俞佳冷笑道:「告訴他,老實點,不然讓貴妃那邊換個管事太監也不是難事。」

    「是。」

    身後的腳步聲遠去,俞佳眯眼看著前方被太陽映照出的一片金黃,只覺得胸中一股熱氣在升騰。

    ……

    「咱家說的都是實話。」

    王振很委屈的低著頭,來傳話的太監說道:「俞公公的原話,不老實這邊就要換人了。」

    換人不是事,關鍵是離了孫貴妃這裡,再和俞佳結仇,那他王振就是自尋死路。

    王振嘆息了一下,然後摸摸袖口裡,最後摸出來一張寶鈔,羞愧的道:「咱家就那麼多錢了。」

    來人冷笑著伸手在他的袖筒裡摸索了一下,再出來時,手中多了兩張寶鈔。

    「果真是不老實!」

    來人把三張寶鈔都收了起來,說道:「下次有發現就及時稟告。」

    王振面色難看的點點頭,甚至還貪婪的看了一眼來人的袖口,剛才那三張寶鈔就是消失在那裡。

    來人得意的用手指頭指指他,說道:「好了,下次有了好處會記著你。」

    等來人走後,王振面無表情的看著地面,腳下微微碾動。

    這裡是孫貴妃寢宮的側面,少有人至。

    「王公公。」

    前方有人在喊,王振抬頭,面無表情的道:「何事?」

    一個宮女跑過來,說道:「王公公,殿下想要聽故事了。」

    王振微笑道:「好,咱家馬上去。」

    宮中就是牢籠,而孩子卻不喜歡牢籠。

    所以曾經在外面經歷過許多事的王振就有許多新鮮事可以當做故事說出來。

    而玉哥就很喜歡。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13:30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43章 你這個傻丫頭啊

    孫貴妃的地方很獨立,而且在皇帝說可以多種些花樹後,這裡很快就到處點綴著花草樹木。

    初夏,萬物瘋狂生長的季節。

    花香,可惜沒有鳥語。

    「宋老實太過分了,見到鳥兒就要守著,說什麼怕鳥兒被打了。」

    「不就是前日有人在前面打死了一隻鳥兒嗎,他宋老實就仗著陛下的偏愛不得了了,非得要哭著較勁,若非是有陛下看著,這樣的人早就被打死了。」

    兩個太監在殿外嘀咕著。

    「娘!娘!」

    玉哥就像是個小炮彈般的衝到了門邊,門外的兩個太監熟練的伸出手去,然後接住了他。

    玉哥皺眉看著外面,喊道:「姐姐!」

    四五歲的小孩子的喊聲就是聲嘶力竭,馬上側面的暖閣裡就傳來了明月的聲音。

    「玉哥,別亂跑!」

    「姐姐!」

    看到明月出來,玉哥就哭了,雙手前伸,哭的聲嘶力竭。

    明月跑了過來,蹲下抱住了玉哥,低聲道:「姐姐來了,姐姐來了。」

    「姐姐!」

    玉哥摟著明月的脖頸嚎哭著。

    孫氏就在後面,她站在那裡,有些寂寥。

    「娘娘,殿下不差。」

    王振的聲音很縹緲,就像是來自於虛空之中。

    孫氏不動聲色的道:「奈何。」

    王振看著把腦袋擱在明月肩上的玉哥,說道:「殿下聽話,而那邊卻經常悖逆陛下。」

    玉米有主見,非常的有主見,甚至為此還和皇帝鬧過。

    孩子要什麼主見?

    小時候就是要讓父母開心,覺得你是個乖孩子才對啊!

    孫氏的鳳目微微眯著,狹長而冰冷。

    「不可說,不許說。」

    玉米出生有吉兆,冊封為太子時也有吉兆,看遍古今歷史,再無第二人。

    其勢凌厲,不可阻攔!

    那股子勢頭就是被方醒帶起來的。

    方醒不但是無敵名將,更是開闢了全新知識體系的文宗。

    這樣的人擔任太子的老師,從學術的角度上來說,無人敢質疑,哪怕是最堅定的科學反對者也在心虛。

    可自從方醒擔任太子的老師之後,宮中彷彿是定下了未來的主人,坤寧宮那邊一下就火熱了起來。以往那些輕慢坤寧宮的人都收起了輕視,有的甚至是有些諂媚。

    這是確定太子後的反應,母憑子貴。

    可這也是那個寬宏大量的間接作用。

    金英就是靠著方醒重新翻身,現在在通州那邊如魚得水,比一般的大臣也不差。

    這樣的方醒讓人有些心悸。

    而且他還是最堅定的皇后和太子支持者,為此可以和皇帝吵架。

    不管是從國朝的長遠打算著想,還是從綱常倫理出發,玉米的太子之位,在這些因素的支持下,幾無撼動的可能。

    王振從未覺得有人能比自己更聰明,所以當年他進宮也是想要搏一把。

    可陰差陽錯的就進了孫貴妃這裡,他本想利用孫貴妃的專寵把皇后掀翻,可方醒只是站在宮外,冷冰冰的看著宮中,就足以打消他的任何念頭。

    王振當年好歹也是飽覽詩書的人,可從未見過哪朝哪代有方醒這等人的存在。

    若是權臣,那必然和君王勢若水火。

    可方醒和君王,和皇室的關係好得很。

    這是為啥?

    王振思慮很多,最終判定是因為方醒對君王沒有威脅。

    那個蠢貨,有這等機會居然不會鞏固自己的權勢,反而是多年不得寸進,真是蠢的沒朋友了。

    王振覺得自己要是站在方醒的角度,現在少說也得是一個首輔。

    可方醒就像是一個懶漢,多年來從不攬權,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你想要什麼?

    王振想著這個問題,緩緩行走在宮中。

    作為孫氏那邊太監的統領,王振可以很自由的行走在宮中。

    「王公公。」

    「王公公。」

    一路上他遇到人就點頭微笑,很是親切。

    當看到乾清宮時,王振的眼睛微眯。

    我哪日才能站在那裡?

    「咱家想請見俞公公。」

    稍後俞佳出現在了上面。

    他招招手,並不忌憚在這裡和王振見面。

    這是個蠢貨!

    王振覺得俞佳已經被權勢沖昏了頭腦,有些得意忘形了。

    但是他依舊微微低頭表示臣服,然後走上了台階。

    俞佳站在上面,在王振走上來,距離上面還有三級台階時,說道:「要老實。」

    王振止步,低頭道:「是。」

    「要乖巧些,別捅一下動一下,那不好。」

    「是。」

    「記住了,哪怕陛下不看著宮中,可咱們作為奴婢的,要為陛下看住宮中,但凡有危險,咱們就要先出現,否則就是瀆職。」

    「是。」

    王振的順從讓俞佳很沒趣,他擺擺手道:「去吧,以後三日一次,記得別忘了。以後自然有你的好處。」

    王振恭謹的應了,然後告退。

    「公公,王振在孫貴妃那邊一手遮天,可對著您,他也只能服帖,不敢造次。」

    「他敢?公公這邊隨便說句話,王振就再無藏身之地。」

    兩個心腹在吹捧著,俞佳卻覺得心中不渝。

    他往前下去,宋老實在右邊的不遠處灑掃,很是專心。

    那就是個蠢貨!

    俞佳認為人是分為三六九等,而這裡面的等級應該用頭腦來分配,蠢貨不管有多大的權勢和財富,也只能是最低等的傢伙。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太監疾步而來。

    「興和伯求見。」

    消息在俞佳這裡過了一道之後就進了殿內,稍後太監再次出來。

    「陛下讓奴婢帶著興和伯去長公主那邊。」

    太監狂奔而去,他不敢得罪方醒,更不敢怠慢婉婉那邊。

    俞佳當然知道婉婉生病在宮中的影響力,所以他並未有什麼牢騷,只是有些冷淡。

    「你支持誰?」

    俞佳對方醒的敵意全都來自於金英。

    位於通州的那個大工坊就是金英的發跡之地,重生之地。

    而這一切都是方醒給的。

    金英是俞佳的對手,從太孫時代就是對手。

    方醒為金英搭橋,那麼就是俞佳的對手。

    ……

    方醒一路到了婉婉那裡,見到了太后,還有皇后母子三人。

    「先生。」

    玉米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方醒,就歡喜的走過來,然後回頭對胡善祥說道:「母后,這是孩兒的先生。」

    胡善祥笑道:「興和伯辛苦。」

    方醒垂首道:「臣只是舉手之勞。」

    太后見方醒知禮,就說道:「興和伯,婉婉的事還要勞煩你啊!」

    方醒看了一眼床上的婉婉,說道:「臣會盡力。」

    太后擺擺手,那些侍候的人都出去了。

    婉婉的眼睛閉著,臉色蒼白,就像是沉睡中的花朵。

    「你這個傻丫頭啊!」

    方醒感慨的說道,還伸手過去,在半道又收了回來。

    太后微微擺手,胡善祥牽著兩個孩子,跟著太后走出了房間。

    室內寂靜,僅剩下方醒和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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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