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807901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4 20:06
第2524章 被全程直播的戀愛


    「我要回去了。」

    方家和馮家沒有交往,不,是從未交往過。

    所以土豆只能藉著在和泰寧侯府的鬥爭中打出來的交情,只說自己想學畫畫,每次休沐都來尋馮有為。

    正如馮霖所說的,哄完馮有為之後,土豆就告辭了。

    沒多久馮霖就說出去玩,也跟著出去了。

    「沒正經事!」

    楊氏憑著女人的第六感,察覺到土豆和馮霖之間的不尋常。

    只是她不想告訴馮祥,在潛意識裡,她更願意看到馮霖的笑話。

    和人不清不楚的,到時候看你怎麼嫁人。

    學官的女兒,親戚裡也有官員,這樣的環境下,讓楊氏覺得當初結親是一次錯誤的選擇。

    她悄然從前門出去,然後遠遠跟著馮霖。

    而馮霖一路不知道有人在跟蹤自己,略微雀躍的繞到了後面那個廢棄的院子裡。

    院子裡的植被越發的繁茂了,和野外山林差不多。

    「你不去考試嗎?」

    土豆正在撇著幾根伸出來擋路的樹枝,聞言就回頭。

    大門內,馮霖就俏生生的站在那裡。

    土豆說道:「我還有一年就能出來做事了。」

    馮霖皺皺鼻翼道:「你要上進,讀書讀不好也沒事,可以去教書,現在要好多先生。再不行還能去做生意,隔壁的李叔一個人守著雜貨店,能養一家人呢!所以你別愁啦,好好的。」

    土豆點頭道:「嗯,等明年出來了我就找事做,到時候……到時候……」

    「到時候做什麼?」

    馮霖一下就從台階上跳下來,然後又蹦跳了一下。

    土豆撓頭道:「到時候……大概是……可能……」

    馮霖氣了,又鼓起了包子臉,「可能大概是什麼?你一個男人婆婆媽媽的,讓我都覺得急,再說我又不會看不起你,你有什麼不好說的。」

    土豆低下頭道:「可能要從軍。」

    院子裡很安靜,兩人不說話後,只有外面的各種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很縹緲,於是就能聽到些枝葉的響動,還有廢棄的屋子裡偶爾傳來的聲音。

    土豆說道:「我爹讓我選,我選了從軍。」

    他沒抬頭,覺得有些沮喪,然後又覺得有些失落。

    失落感會緩緩增強,直至最後的徹底絕望。

    「好呀!」

    土豆發誓這是自己聽過最動聽的聲音。

    於是他緩緩抬頭。

    馮霖背著手,繞著他緩緩走著。

    「現在軍戶的戶籍也不是死的,你不行都不能留,而且好久都沒開戰了,他們說大明現在都找不到對手了,從軍很好呢!」

    土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個廢棄的院子裡走出來的。

    他一路回想著先前馮霖的神色和話,只覺得有些微醺。

    直至前方一個女人擋住了他的路。

    「你們在私會!」

    楊氏的話打斷了土豆的回想,他有些遺憾的拍拍腦袋,卻被楊氏認為是在裝傻。

    楊氏得意的道:「我看到你們在那個廢棄的院子裡待了許久。」

    土豆皺眉道:「你想要什麼?」

    楊氏得意的道:「我想知道泰寧侯為何退縮了。」

    土豆捂額再次問道:「你想要什麼?」

    楊氏說道:「我夫君科場不利,若是有貴人相助,肯定能越過這道難關。你……你肯定認識那人。」

    這個女人的感覺很敏銳,土豆算算歸隊的時間不多了,就說道:「老老實實地在馮家待著,別給自己招禍。還有你那個哥,知道嗎?他這是在找死。」

    楊氏感到了一股壓力,她下意識的道:「你是誰家的子弟?」

    問完她就有些後悔,因為土豆的眼神有些冷。

    「我從未覺得你有什麼過錯,哪怕你和馮祥有些貌合神離,但你始終是想讓他上進。可你不該插手我和阿霖之間的事。」

    土豆知道這個女人要是大嘴巴亂說話的後果,就冷冷的道:「別逼我,逼我對楊家而言就是災難。」

    楊氏覺得有些冷,但依舊嘴硬的道:「你還在讀書,難道你……」

    土豆要趕時間去武學,所以他走近一步。

    楊氏覺得有些害怕,於是就退後一步。

    然後她覺得自己的害怕很沒道理,就說道:「你別嚇唬人,不然我回頭告訴公婆和夫君。」

    說完後她就覺得身體一鬆,好像什麼威脅遠去。

    土豆看著前方道:「別管別人的閒事,當然,如果楊家覺得自己比泰寧侯厲害,那可以試試。最後說一遍,我不希望以後在馮家看到你那個大哥。」

    他說完後微微頷首,然後和楊氏錯身而過。

    楊氏只覺得剛才被一股子颶風給吹的站立不穩了。

    她呆呆的回身看著土豆遠去,然後猛地一醒,就提著裙子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她氣喘吁吁的跑出了小巷,然後在大街上往左等待著。

    當土豆出現時,楊氏就靠著右邊,微微低頭。

    她就這麼跟著土豆,直至到了那個路口。

    然後她就看到一個大漢牽著兩匹馬在等著。

    土豆牽過一匹馬,和大漢笑了笑,然後上馬離去。

    大漢猛地回頭,目光閃電般的盯住了楊氏。

    那目光中帶著猙獰,恍如山林中的獸類盯住了自己的獵物。

    楊氏呆住了,動都不敢動。

    她甚至覺得下一秒自己就會被撕成碎片。

    大漢冷冷的看著她,然後微微點頭。

    她的心漸漸鬆了下來,只有一個念頭在不斷的閃現。

    方翰究竟是誰家的子弟?

    回到家中,馮霖已經去廚房幫忙了,

    楊氏猶豫了一下,緩緩走到廚房外面。

    「別總想著火鍋火鍋,吃多了會生瘡,這是京城最有名的郎中說的,咱們家還是吃炒菜。」

    「娘,偶爾吃一頓嘛。」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要少吃些,免得以後變成個胖丫頭,那誰敢娶你?」

    「娘……」

    「娘什麼娘,姑娘大了要嫁人,那些媒婆都找我嘀咕了,你爹也在琢磨呢,就怕找個不成器的,到時候害了你一輩子……」

    「娘,我不嫁。」

    「胡說!」

    楊氏乾咳一聲,裡面的聲音停了,然後她走進去,就見到馮霖正摟著母親的脖頸撒嬌。

    楊氏熱情的加入了進來,午飯的速度就快了許多。

    她的心情不錯,在被土豆嚇到之後的惶然都被婆婆的話給驅散了。

    馮霖,你要嫁人了。

    等你嫁了人,看那個方翰可還能來找你。

    ……

    「老爺,大少爺又去了馮家,然後還被馮霖的大嫂給跟上了,說了些話,那女人被大少爺嚇住了。」

    方醒很愜意的聽著自己兒子的精彩戀愛過程,無良在想著兒子要是娶不到那個女人會怎麼樣。

    方五繼續說道:「那女人後來還跟蹤大少爺,恰好小的在,就盯了她一眼,不知道能不能讓她消停些。」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8 19:01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25章 大工坊


    京城最近的稀奇事不少,第一大概就是太子終於正式開始讀書了,興和伯作為先生,據說得了太子的喜歡。

    而黃華坊的幾個媒婆最近突然遠離了馮霖的婚事,自然算不得什麼,卻讓馮有為夫妻倆都有些擔心。

    「夫君,夫君!」

    趙氏急匆匆的進了書房,看到自家丈夫還在畫畫,就一把搶過畫筆,說道:「那些人不肯說,只是看著有些慌張。」

    慌張?

    馮有為還沉浸在畫畫的意境裡,所以反應慢了些。

    「對,好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馮有為一聽也急了,就問道:「那她們可凶你了?」

    趙氏搖搖頭道:「沒,她們看著有些……她們一直在笑,笑的有些古怪,尷尬不是尷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

    「難言之隱……」

    方醒站在文華殿的外面,聽著兩個太監在嘀咕著宮中的事。

    「安綸現在是不喜歡吃,不喜歡喝,也不玩女人,這是要做和尚的意思啊!」

    「不,這是第二個孫佛。」

    「嘖!孫佛,以前孫佛可是極好的,只是後來他自請去了天壽山,不然在宮中自然有人侍奉他終老。」

    「安綸難說,我總是覺得看不透這個人,好像隔著一層紗一樣。」

    「你有什麼眼力!看得透才怪。」

    「……」

    安綸現在越發的沉穩了,據說在東廠裡每日有空也和孫祥一般的唸佛,人稱『安佛』。

    只是安綸極為不喜安佛這個名號,所以處置了幾個人之後,也沒人叫了。

    上完課,目送著玉米回去,方醒一路出宮。

    「興和伯。」

    王賀在宮外歡喜的招手,方醒過去問道:「你怎麼進宮來了?」

    王賀得意的道:「陛下召見咱家,問了這些年的事,然後還誇讚了幾句。」

    方醒隨口附和了幾句,王賀就低聲道:「那俞佳現在可不得了,看著遮奢啊!」

    方醒說道:「他遮奢他的,你在宮外,他的手再長也搆不著。」

    王賀鄙夷的道:「那人以前沒上來時看著很老實,這才過了幾年?你看看都成什麼樣了,可見老實也只是暫時的,只是沒那個不老實的機遇罷了,用來哄人。」

    咦!

    方醒看著王賀道:「你倒是勘破了世情,不錯。」

    「那是。」

    王賀得意的道:「反而是去了工坊的金英……興和伯你等著看,金英以後肯定有出息。」

    金英?

    方醒想起了這個久違的名字,於是靜極思動,就再次請見了皇帝。

    ……

    北平往通州的路上多了一輛馬車和幾名騎士。

    「爹,通州好玩嗎?」

    無憂和珠珠坐在馬車裡,車簾掀開,兩個小丫頭嘀嘀咕咕的說話。

    方醒策馬在一邊,聞言說道:「那邊有河,有碼頭,還有個大工坊。」

    「叔,那工坊有多大?」

    「很大!」

    ……

    等看到位於河邊的那個大工坊時,兩個丫頭都驚訝不已。

    「好大的工坊,無憂,涿州那邊的工坊很小呢。」

    「嗯,京城也沒那麼大的工坊。」

    金英瘦了,也黑了,但是精神很好。

    「見過興和伯。」

    以往的陰狠再也不見殘留,方醒覺得自己面對著一個軒昂男子。

    高大的煙囪冒著刺鼻的煙,兩個丫頭不用鄧嬤嬤扶,爭先恐後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爹,好高。」

    「叔,那車好大啊!」

    身後是兩個丫頭在雀躍,方醒看著沉穩的金英,說道:「你很好。」

    很短的稱讚,卻讓金英低下了頭。

    「咱家……既然做事就要做好,做到最好。」

    「很不錯。」

    巨大的工坊裡軌道林立交錯,軌道馬車輕快的來往,巨大的撞擊聲有節奏的傳來……

    「這就是大工業的味道。」

    方醒站在邊上,一眼看不到頭的工坊讓他心情大暢,而刺鼻的煙味讓他覺得心曠神怡。

    「兵部和都督府已經把大部分火器的打造都放在了這裡,工部更是經常來,開始他們畫的圖紙不合標準,後來就厚著臉皮在咱們這請了個工匠去授課,痛快啊!」

    金英神采飛揚的給方醒介紹著工坊的成就,然後沒注意,差點被一輛運送鋼錠的馬車給撞到了。

    車伕被嚇到了,趕緊拉了剎車,金英喝道:「鈴呢?馬脖子下面的鈴鐺呢?」

    車伕俯身看去,然後喊冤道:「公公,上一趟還在的啊!肯定是掉在庫房裡了。」

    金英招手叫來人,吩咐道:「老規矩處罰。」

    車伕一溜煙跑回了剛才上貨的庫房裡,沒多久就提著個小鈴鐺來了。

    鈴鐺一路叮噹,聲音清脆。

    這就是喇叭!

    高大的爐子在散發著高溫,兩個女娃都躲在方醒的身後,但好奇心終究過甚,不時從他的身後偷偷的看一眼那燒的通紅的爐子下面。

    而各種加工設備更是讓人眼界大開。

    利用水力驅動的加工機床在旋轉著,沒多久一根槍管就被鑽好了。

    「鑄鋼咱們還在探究如何能更堅韌,否則現在就敢用鋼來鑄炮。」

    朱芳現在完全是宗師模樣,只是習慣性的在耳朵上別著一隻炭筆。

    方醒點點頭,兩個女娃已經跑到擺放著的火炮中間好奇的看著,不時伸手摸摸,還試著把腦袋探進炮膛裡。

    「蒸汽機怎麼樣?」

    朱芳挑眉道:「老爺,很厲害,就是不持久,正在各處仔細探究。」

    「密封怎麼樣?」

    方醒問道,高壓蒸汽做工的損耗一直是個讓人頭痛的事情,書院裡的試驗終於到了瓶頸,被方醒扔給了工坊。

    朱芳頭痛的道:「現在使用各種布料來測試,效果有,可不穩靠,而且看著亂糟糟,沒有一點美感。」

    好的工業產品必然就是美女般的引人注目,這是方醒的觀點,更是朱芳的座右銘。

    「小的後來想到了墊圈,最近正準備試試各種材料的墊圈。」

    方醒想了想,說道:「這是個好主意,只是要精度。」

    朱芳說道:「老爺,小的覺得現在蒸汽機已經可以在許多地方用了……」

    方醒搖搖頭道:「再改進一下。」

    這個年代所能借用的力量,一是人力畜力,二就是水力。

    如果工坊突然弄出一個燒煤的機器,而且用途廣泛。

    那麼會怎麼樣?

    方醒估計會是震驚,顛覆性的震驚。

    然後就是從上到下的轟動。

    轟動過後呢?

    那會是決戰。

    突然覺得自己失去了活力的那些人會瘋狂。

    但是方醒覺得這個時間不長了。

    所以需要加快科學搶班奪權的速度。

    而朱瞻基就干的很不錯。

    「想回宮嗎?」

    臨走前方醒問了金英。

    金英迷茫了一瞬,然後笑道:「說不想是假的,咱家不服輸,所以就想重新證明自己。只是現在無所謂了,在工坊活的更爽快。」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8 19:01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26章 怎麼教導太子


    恭喜老唐喜得貴子,兒女雙全。

    ……

    回到京城後,方醒去找朱瞻基匯報了工坊如今的規模和成績。

    「這麼說工坊的產出佔據了大半嗎?」

    朱瞻基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來,但方醒依舊感受到了些猶豫。

    「是。」

    工坊的所有權是屬於宮中,但朱芳在裡面起到的作用太大了。

    方醒在琢磨著什麼時候讓朱芳也脫離了方家。

    朱瞻基笑道:「金英在外面倒是做出了一番事業,可見不管是官員還是宮人,蠅營狗苟終究沒出息。」

    俞佳聽到這話心中微跳,他偷瞥了一眼皇帝,見他不像是在說自己,這才釋然。

    朱瞻基看了一眼方醒,說道:「國子監偃旗息鼓,那些學生如今都在為自己找出路。朕就這麼看著,看他們怎麼上躥下跳。」

    想到那些學生和家人不知道自己的舉動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方醒就覺得好笑。

    許多事情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了暫時壓下而已。

    朱瞻基又問了工坊的幾件事,最後說道:「各地陸續都來了消息,那些人無一逃脫,後續的處置朕讓楊榮他們斟酌。」

    他說的是科學子弟被整的事。

    而讓楊榮他們去整理資料,並給出處置和補償意見,想必會很難受。

    「馬蘇和李二毛也沉寂了許久,特別是馬蘇,在吏部漸漸的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可依舊在低頭做事。」

    方醒沒問怎麼安排,他希望十年後能在京城看到更加老練的他們,而到了那時,方醒就可以退居幕後了。

    他真的喜歡躲在後面看著各種紛爭,然後再看著自己這一邊慢慢的取得優勢,直至獲勝。

    朱瞻基見他有些走神,就轉了個話題。

    「玉米怎麼樣?」

    方醒想了想,說道:「很大氣的孩子,這很難得,真的很難得。」

    朱瞻基點點頭,帶著些自得的道:「玉米做事從來都不畏縮,這一點像朕。」

    不想搭理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朱瞻基,方醒說道:「儒家經典當然要教,可數學也要同步,那些有趣的物理化學知識,包括一些動植物的介紹,這些都要慢慢的教給他,不求精通,但是要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太子的教育歷來都是皇帝心中的大事,所以朱瞻基和方醒又探討了一陣,最後以方醒阻攔了給玉米太多作業為終結。

    「孩子首先要玩,這是天性,強行壓制他的天性是有好處,可更多的卻是壞處,對他的性格塑造也沒有半分好處。」

    「性格啊!」

    朱瞻基有些好笑的道:「朕小時候跟著皇爺爺也學的很刻苦……」

    「所以你長大後就有些方面缺失,玉米不一樣,這是個好孩子,把他變成和那些讀書人一個模子,這是在暴殄天物。」

    「一個好太子多難得?難道非要把他變成一個所謂的謙謙君子才行嗎?」

    俞佳靜靜的站在那裡,稍後方醒告退後,他送了出去。

    他就站在台階上,目視著方醒消失。

    「公公。」

    一個小太監悄然走到了他的身後。

    俞佳說道:「在教導太子的事上,只有興和伯能改變陛下的主意。」

    小太監微微彎腰,然後消失在側面。

    稍後他出現在了一個偏殿的側面,和一個太監錯身而過。

    ……

    「姐姐。」

    玉哥不喜歡瘋跑,更喜歡坐著玩。不管什麼九連環還是撥浪鼓都能玩一會兒。

    而明月卻很有姐姐的風範,時常帶著玉哥玩耍。

    兩個孩子並排坐在一起,案几上是拆散的九連環。

    「娘娘,說是興和伯能改變陛下對太子的主意。」

    一句話被傳幾遍,幾乎都會走形。

    王振彷彿不知道這話裡的含義,說完後就含笑看著兩個孩子,甚至帶著些慈祥。

    孫氏也在看著兩個孩子,她低聲道:「去吧。」

    沒有看法,沒有意見,沒有想法。

    這就是孫氏目前的狀態。

    不惹事,不鬧騰!

    王振躬身告退,等他出去後,孫氏看著一對兒女笑眯眯的道:「一個公主,一個皇子,都很健壯啊!」

    王振到了外面,嘴角微微翹起。

    那個傳話的太監還在,見他出來就說道:「王公公,那人說俞公公看著很和氣。」

    王振點點頭,然後給了太監幾張寶鈔。

    他目送著太監出去,一雙眼睛緩緩垂下,然後雙拳微微握緊。

    「俞佳,你以為咱家是你那等沒體驗過卵子的貨色嗎!」

    ……

    「王振怎麼說?」

    俞佳有些倦意,就靠在殿外打了個盹。

    小太監低聲道:「公公,說王振感激零涕。」

    俞佳的呼吸聲有些重,看著很疲憊。

    他揉揉眉心道:「那個蠢貨還以為那邊能翻身呢!那就讓他去做夢吧。」

    小太監未曾想到俞佳居然會給自己說這些機密的事,不禁心中歡喜,就諂媚的道:「公公英明,那王振可不就是個傻子嗎。」

    俞佳搖搖頭有些昏沉的腦袋,眼中有利芒閃過。

    「你很好,去吧。」

    小太監得了誇讚,就歡天喜地的走了,居然還蹦跳了幾下。

    俞佳招招手,身後來了個太監。

    他指指前方,低聲道:「魯青好似生病了,咱家看像是不好治的模樣。」

    太監微微低頭,「公公放心,奴婢看魯青像是得了絕症,大概是活不過中午了。」

    俞佳打個哈欠,轉身進了大殿。

    就在進去的一瞬,他喃喃的道:「要管住自己的嘴啊!」

    大殿裡,朱瞻基說道:「吏部考功清吏司的主事馬蘇,這幾年做事兢兢業業,蘇州知府剛好出缺,讓他去。」

    吏部終於走了一個瘟神。

    蹇義心中一鬆的同時,就出班問道:「陛下,是幾品?」

    馬蘇現在是六品,知府卻是正四品。

    連升四級嗎?

    這個也太過分了吧!

    若是在明初或是永樂朝,連升四級也不算事。

    可現在是宣德朝。

    太平盛世哪能任由君王隨意提拔廢黜官員?

    朱瞻基淡淡的道:「從四品。」

    那就是低配。

    蹇義無話可說,在場的官員也無話可說。

    方醒的這兩個得意學生已經沉寂的太久了,而且考成時都是上等,今日一朝官升三級,那也是理所應當。

    馬蘇陞官,但卻是外放。

    李二毛得等一陣子吧。

    朱瞻基繼續說道:「李二毛在都察院和詹士府做事兢兢業業,有胸懷,順天府少了個治中,讓他去。」

    蹇義心中嘆息著,他感受了一下袖口裡的那份名冊,然後退了回去。

    這一下大抵就是借風使帆,接著國子監的叩闕理虧,一下就提了馬蘇和李二毛。

    但是這遠遠不夠,皇帝肯定還會要其它東西。

    果然,朱瞻基繼續說道:「各地污衊科學子弟之事都有回報,這等事朕不會容忍,所以已經令人把犯官全家拿下。」

    這個是應有之意。

    群臣沒意見,也沒臉皮有意見。

    不要臉那是對付同僚和下屬,你對皇帝不要臉試試。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8 19:01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27章 那隻雞

    國子監的學生衝著皇帝不要臉,皇帝當時忍了,於是當時有些人覺得皇帝軟弱可欺,也想跟著不要臉。

    但是後面皇帝悍然出手,直接讓國子監上下瞠目結舌,悔不當初。

    國子監已經成了一個廢物,裡面的人想出來,外面的人不想進去。

    堂堂大明官辦的最高學府,就這麼沒落了。

    誰的錯?

    官員們都很清楚,可沒人會說,也沒人會承認。

    那些犯官被拿下也沒人同情。

    這就是炮灰。

    做了炮灰就得有炮灰的覺悟。

    御座上的皇帝感受到了這股漠然的情緒,嘴角就微微下撇,卻是譏諷。

    皇帝和臣子從不是朋友,永遠都不是!

    這是朱棣當年的教導。

    ——皇帝和臣子在更多時候是對手,是敵人!

    ——怎麼去壓制這些敵人?

    而能壓制住這些敵人的帝王幾乎都是雄主。

    太祖高皇帝!

    文皇帝!

    現在……

    朱瞻基微微眯眼,說道:「致殘的十餘人,給予補償,家中的子弟可以遞補一人,以五年為限,不合格就退回去。」

    這還是應有之意!

    見群臣沒意見,朱瞻基繼續說道:「其餘的若是查明無事,下一次提升就是他們了。」

    蹇義只覺得身體一軟,差點就站不穩了。

    身前身後都是輕鬆的嘆息聲。

    人人都在歡喜著。

    朱瞻基看到了這些歡喜。

    他說道:「凡事有規矩,朕亦不敢越矩,諸卿可知為何嗎?」

    沒人回答。

    朱瞻基說道:「第一次越矩很艱難,但第二次、第三次……當你習慣了跨過規矩時,再也無法回頭,而且那些規矩再也不是障礙。」

    規矩本就是拿來讓人遵守的,當有人不斷去破壞這些規矩時,規矩實際上就成了空談。

    「朕不想種因,也希望你等不要去種因。」

    朱瞻基點點頭道:「散了吧。」

    群臣沉默著出了大殿,心中的滋味大抵只有自己才知道。

    皇帝越發的成熟了。

    剛才他的一番話直接就點在了這幾年的矛盾點上。

    規矩!

    立下了規矩只想讓皇帝去遵守,而臣子們卻在肆意破壞著這些規矩。

    「讓人臉紅啊!」

    一個官員嘀咕著,卻沒引來共鳴。

    而魯青此刻就在臉紅著。

    「什麼?俞公公要抬舉我嗎?」

    這是一個白淨的小太監,看著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模樣。

    「你跟俞公公一年多了,口很嚴實,俞公公很欣賞你。」

    來人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得了俞公公的看重,很快就要飛黃騰達了,咱家帶了些酒和肉乾來,咱們慶賀一番,以後你有了出息,可別忘了咱家……」

    於是酒香撲鼻。

    半個多時辰後,魯青醉的不省人事。

    來人打個酒嗝,然後摸出一根長針,說道:「年紀輕輕的就去了,到了地底下可別怪咱家,是俞公公覺得你礙事了,記著了,回頭等中元節咱家會給你燒些東西……」

    魯青伏在桌子上,來人先開門看看外面,沒見到人,這才回身關門。

    室內的光線暗淡了下來,酒的味道越發的濃郁。

    來人緩緩走到魯青的身後,然後抬頭再次看了一眼窗戶。

    光線從窗戶擴散進來,不是夏日的熾熱,而是帶著春天的明媚。

    明媚的光線斜照在桌子上,幾片鹹魚干孤零零的擺在那裡。酒壺和一隻酒杯已經跌落在地上。

    來人似乎精通頭部的構造,沒見他怎麼尋找,就單手把長針刺進了魯青的後腦裡。

    魯青劇烈的顫抖著,來人按住了他,只是十息不到,魯青就漸漸的平靜了下去。

    來人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緩緩拔出長針來,又用一個東西在魯青的後腦那裡塗抹了一下。

    他俯身把手伸到魯青的鼻下,然後滿意的道:「黃泉路上走好,記住要讓你死的是俞公公。」

    他再次檢查了現場,然後過去拿起那隻酒杯收好,就打開房門悄然離去。

    一個多時辰後,有人在外面喊著魯青,然後罵罵咧咧的說他沒去當值。

    嘭!

    房門被踢開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太監皺眉走進來,然後一巴掌拍在伏案坐著的魯青的肩膀上。

    魯青的身體緩緩往右邊滑去,當脫離了桌子後,就猛的倒在地上。

    「魯青,喝多了吧。」

    「滾起來!」

    「咦!」

    「死人了!魯青醉死了!」

    宮中死了一個小太監就像是方家莊的農戶家裡死了一隻雞,絲毫不會引人注目。

    「老爺,這雞死的冤啊!」

    方醒站在一棵小樹前,看著身體還帶著一支箭矢的大公雞倒在小樹下,有些不解。

    方德榮哭笑不得的指著側面的一棵大樹說道:「先前小姐帶著幾個玩伴說要練箭,小刀在看著,本來是射那邊的,可不知怎地就偏過來了。」

    方醒有些無語,因為兩棵樹之間的差不多有六十度的角度差,是什麼樣的箭術才能射到這只大公雞啊!

    方德榮的嘴角抽搐一下,繼續說道:「這只公雞在莊上有些名氣,每日就喜歡出來覓食,結果先前它就飛到了小樹上,然後……」

    現在方家的管家實際上就是方德榮,只是方杰倫不肯退休,說是要再幹二十年,要服侍著三位少爺成人。方醒和張淑慧不忍心拒絕,就讓他繼續掛著管家的頭銜,但是大多數事情都是方德榮來幹。

    「誰射中的?」

    方醒希望不是無憂,可方德榮卻偏過頭去說道:「老爺……就是小姐。」

    方醒過去撿起那隻雞,問道:「賠了嗎?」

    「爹!」

    方德榮還沒回答,無憂無慮的無憂就跑來了。

    她緊緊的抱著一隻大公雞,歡喜的奔跑著,小刀就在不遠處,見到方醒後就訕訕的止步。

    「爹,我和娘說了,娘叫人抓了這只大公雞賠人。」

    大公雞就像是老母雞般的咯咯噠叫了兩聲,好像被嚇壞了,居然沒掙扎。

    方醒見她滿頭大汗,就說道:「好。」

    三人一起去賠了雞,回頭的路上就拎走了那隻被射死的大公雞。

    於是晚飯就多了一道菜,辣子雞。

    晚飯很熱鬧,馬蘇一家子也來了,所以就在院子裡開飯。

    「這雞肉好吃。」

    平安一本正經的誇讚著花娘的手藝,無憂在邊上拚命使眼色裝矜持,卻沒有得到回應。

    「二哥,我會射箭了。」

    無憂終於忍不住了,珠珠也幫腔道:「是無憂射中的。」

    大家都笑了起來,然後有人就打趣無憂。

    「老師,蘇州府那邊的遺禍,弟子準備上書……」

    馬蘇突然低聲的給方醒說了自己的打算,包括蘇州府那邊的官田改革等等。

    「……在不缺田地的情況下,而且每年的糧稅能有結餘,官田實則沒有半分好處,只會製造腐敗,就和軍戶屯田一個道理,任何官辦的事情若是不能時時盯著,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肥肉,那些人就會上下其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8 19:0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28章 未來的駙馬

    「你們從種子變成了小樹,我很欣慰。」

    飯後方醒和馬蘇去了書房,桌子上沒有擺放茶水,而是地圖。

    「陛下剛拿下了那些人,科學子弟士氣大振,這是天時。蘇州府離金陵不遠,下面靠近松江府,都是好地方,而且水路頗為便利,這就是地利。」

    方醒喝了些酒,指著地圖說道:「外間多說蘇松賦稅半天下,可現在僅僅是蘇州府欠的稅糧就已經有一千多萬石了,簡直就是荒唐!」

    馬蘇苦笑道:「老師,這是太祖高皇帝的手筆,陛下也不好動啊!」

    方醒搖搖頭道:「陛下剛登基時是不好動,可現在就是時機,這便是人和。天時地利人和都在,陛下對你可是夠寬厚了,若是干不出成績來,你就一直待在蘇州吧。」

    馬蘇說道:「陛下厚愛,弟子必定會努力。只是弟子去了南方,老師還請保重身體……」

    方醒笑罵道:「老子的身體好得很!你且滾蛋吧!」

    ……

    第二天早上,方醒讓平安去送馬蘇南下,而李二毛也請了假來送行。

    等到了大路後,馬蘇就不讓他們再送下去。

    「二毛你此次去了順天府,雖然說近,可盯著你的人也更多了,所以要小心。」

    李二毛說道:「是,原先的御史沒人盯,現在是做事的官員。做事做事,做了就有錯。不過我倒是不懼。」

    他看著馬蘇說道:「你去了蘇州,那邊是膏腴之地,豪強不少,要打起精神。」

    馬蘇笑道:「好,咱們各在一方,幾年後京城再聚,到時候共謀一醉!」

    李二毛拱手道:「一路順風。」

    馬蘇拱拱手,然後又叮囑了平安,要他孝順之類的話,就帶著家眷出發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綠。

    在另一個方向,一群人正在送別一個男子。

    「系中大才,卻被選中為駙馬,讓人扼腕。不過傳聞公主賢良,娶了之後自然可以紅袖添香,泛舟湖上,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公主深得兩代帝王寵愛,又是當今的同胞妹妹,多有照拂,系中此後就是富貴中人,何必鬱鬱。」

    「是啊!而今陛下厭惡我輩,反而是把那些邪門歪道的人給提了上來,官升三級啊!所以如系中兄這般的如玉君子,最好就是遠離紛爭。」

    「系中兄看似不忿,可心中卻歡喜著呢!大家都別送了,讓系中兄進城吧。」

    被圍在中間的男子面沉如水,拱手道:「多謝各位相送,在下就此別過。」

    那群人都轟然笑了,有人說道:「系中此去京城,切記要謹言慎行,不然公主娶不到不說,以後一輩子的前程都沒了。」

    男子點點頭,然後上馬而去。

    等進了城之後,他一路問著找到了宗人府。

    宗人府就一個老頭在,男子行禮,老頭睜開眼睛,沒精打采的道:「你就是李維?」

    男子應道:「是,學生就是李維。」

    老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中了舉人,算得上是年輕俊彥,只是一旦尚了公主,那你就斷了科舉之路,可願意嗎?」

    男子點頭道:「學生願意。」

    老頭隨後就和他說話,天南海北的瞎扯。

    這一扯就扯的老長,直至老頭覺得餓了,這才結束。

    「一起吃飯吧。」

    吃飯時李維很是謹慎,全過程都沒有抬頭。

    而老頭卻吃的極為輕鬆,吃完飯後還叫人送來了茶水。

    這時老頭才隨意的問了他家裡的情況,李維也小心的回答了。

    等出了京城,一路回到通州的家裡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見過父母后,李維說了自己在京城裡的見聞,然後就不滿的道:「父親,那駙馬別人是趨之若鶩,可孩兒卻避之不及,若是能裝病躲過去就好了。」

    李父嘆道:「都挑到最後了,只剩下了你一個,哪能躲啊!躲就是欺君。」

    李母不滿的道:「什麼欺君!婚嫁總得要個你情我願,不然就算是公主嫁進來了,也休想給我行禮,我當不起她的婆婆。」

    李父勸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倔什麼呢!真要定下來是咱們的兒子做駙馬,那咱們就跟著安享富貴就是了。你想想,有個公主對你畢恭畢敬的多好?你要是不滿意了還能呵斥她呢。」

    朱家的公主罕見跋扈的,這就是朱元璋開的頭。

    所以娶了公主之後,只要不到處亂搞,那基本上就穩住了。

    「父親……」

    李維突然說道:「娶了公主之後,合族都絕了官宦之路了。」

    李父愁眉苦臉的道:「無礙,咱們這一族除了你,也沒人能科舉入仕。只是那些人怕是會藉機譏諷咱們家。然後會討要好處。」

    李母尖聲道:「都是那個喪門星……」

    李父趕緊摀住她的嘴,喝道:「小心隔牆有耳!」

    李母奮力的掙脫了,然後罵道:「公主又如何?難道我這個婆婆喝令她做事都不能了嗎?那就讓系中在家裡住著,讓她自己守活寡!」

    李父苦笑道:「可系中不能納妾啊!」

    李母冷笑道:「有何不能的!到時候就說是丫鬟,難道誰還敢來辨認不成?那以後的公主誰還敢娶?」

    李維在邊上聽著,最後說道:「父親,母親,此事還是等塵埃落定後再說吧。」

    李母知道兒子這是贊同了自己的意見,就說道:「你放心,娘自然有手段去磋磨她,到時候讓她老老實實地伺候你。」

    李維看了一眼只是苦笑的父親,想起母親一直能壓著父親的手腕,就說道:「母親,到時候再說吧。」

    第二天早上李維出門散步,街坊們都在恭喜他。

    對於沒有希望做官的人來說,當駙馬就意味著一步登天,所以這些恭喜中夾雜著羨慕嫉妒恨,倒是讓李維的心情好了些。

    等那些同窗好友來了之後,大家都追問著他昨日的事情。

    「就是探問。」

    李維簡單的說了,有人說道:「系中兄,傳聞駙馬要恭謹啊!」

    這人和李維平日裡是有矛盾的,所以看似關切的一句話,卻讓李維心中冷笑不已。

    另一人卻說道:「你懂個屁!陛下都說了,以後皇室嫁女,雖說要保證皇室尊嚴,可公主和宗室之女卻不可倨傲,更不可跋扈,要和普通夫妻一般才是過日子。」

    「陛下什麼時候說的?我們怎麼不知道?」

    那人得意洋洋的道:「我表哥就在新鄉郡王的府上做小廝,親耳聽到的,而且新鄉郡王還說是好事。」

    這話是朱瞻基在過年時對在京宗室說的,一是敲打,二是想改革一下宗室的婚嫁,去掉一些僵硬的規矩。

    於是眾人都為李維賀喜了一番。

    李維矜持的回應道:「只是僥倖罷了。」

    普通夫妻嗎?

    李維想起了母親的話,漸漸的對這門親事沒有那麼牴觸。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8 19:0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29章 皇爺爺……

    暮春時節,天氣漸漸爽朗,最是適合踏青。

    於是皇帝就帶著太子出宮了,留下了一宮的幽怨。

    連胡善祥都想出宮去看看,可依舊不得,只能和端端在御花園裡轉了一圈,好歹也在盛夏到來之前享受一番老天的恩澤。

    出發前她就叫人去請了婉婉來,可最終卻被婉拒。

    「娘娘,長公主說身體不適,就不出門了。」

    胡善祥頭痛的道:「她還在抄寫經文嗎?」

    「是。」

    ……

    檀香陣陣中,婉婉就坐在窗戶邊,靜靜地抄寫著。

    她的眉間微微蹙起,卻無喜無悲。

    那張臉依舊蒼白,在光線下彷彿就是透明的。

    「公主,外面說給您定下了駙馬,說是通州的一個讀書人,年輕俊彥呢!還說是溫潤君子……」

    毛筆停了一下,然後又繼續書寫那熟悉的經文。

    「住口!」

    門外進來的宮女被青葉一巴掌扇了出去。

    「公主,奴婢去打探一下。」

    青葉小心翼翼的進來,見婉婉依舊在平靜的抄寫經文,一顆提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她悄然出去,順手關閉了房門。

    室內靜悄悄的,偶爾有翻動紙張的聲音。

    當抄寫完這一本經文之後,婉婉懸腕握著毛筆,然後定定的看著窗外。

    窗外有兩個宮女喜笑顏開的走過。

    無需聽她們說什麼,婉婉就知道她們在歡喜著什麼。

    公主出宮之後,身邊總是要帶著自己的一些人。

    宮中對不少人來說就是牢籠,能出宮,這對於宮女和嬤嬤們來說可是大喜事。

    特別是管事大嬤嬤,公主出宮之後,和宮中聯繫的唯一渠道就是那位嬤嬤,她甚至可以主宰公主未來的人生。

    比如說刁難一下駙馬,不給好處就別想和公主見面。

    公主想告狀卻是奢望,出宮之後的公主,除非是皇帝掛唸著你,否則你的言行就只能通過那位大嬤嬤來轉達給宮中,是圓是扁,她都可一言而決。

    所以宮中那些嬤嬤都心動了,婉婉這邊的幾個嬤嬤更是經常找藉口往太后那邊跑,希望能給太后一個好印象,等婉婉出宮後能跟著去。

    而太后卻不想在定下來之前讓婉婉知道太多,所以還責罰了幾人。

    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婉婉把毛筆放進筆洗裡仔細清洗乾淨,然後掛在筆架上。

    她緩緩起身,然後蹲下去,把木箱裡的十餘本抄寫好的經文一一翻看了。

    「公主……」

    青葉回來了,卻沒說自己去打聽的結果,見婉婉在整理經書,就問道:「公主,可是今日燒嗎?」

    宮中不許隨意動火,但那只是約束普通人的規矩,婉婉這裡自然無礙。

    婉婉微微點頭,說道:「我自己來。」

    青葉愕然,但是想起婉婉從小都在御花園裡玩火,這次可能是想燒紙時禱告一番,於是就釋然了。

    這個季節的御花園人不少,所以當那些女人見到拎著一個木箱的婉婉進來後,也不肯散去。

    當婉婉走到了那個她曾經埋鍋造飯的亭子前時,裡面的一個嬪妃還假惺惺的套近乎。

    「長公主快請進來歇歇。」

    婉婉抬頭,說道:「我在這有些事。」

    那女人愕然,然後才想起了以前的傳言。

    ——當長公主進了御花園時,連皇后都會避開。

    婉婉很少來這裡,所以這些人也忘記了這個傳言。

    那女人尷尬的帶著人走了,稍後御花園裡紛雜了一陣,大抵是某個最近曾經侍寢的嬪妃不忿婉婉的待遇,然後鬧騰了一下,只是最後還是走了。

    婉婉讓青葉在遠處等著,自己打開了箱子。

    當年她挖坑埋鍋的地方早已被青草覆蓋,看不到半點痕跡。

    她帶來了一個小鋤頭,一下一下的挖著。

    春天的泥土彷彿都帶著芬芳,當挖到了一段被燒過的木頭時,婉婉停了一下。

    她抬起頭來,神色恍惚。

    那時的她很小,帶著一隊跟班在這裡挖坑燒火做飯,然後送給皇爺爺和父親吃。

    那些火焰和歡呼彷彿還在耳邊,那威嚴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可人呢?

    「皇爺爺……」

    她引著了經書,火焰和煙霧一起升騰。

    「皇爺爺,您在天上還好嗎?」

    婉婉怔怔的看著火焰,喃喃的道:「父皇,您還好嗎……」

    火焰忽高忽低,無風的御花園裡,煙霧漸漸筆直。

    「誰在燒火?」

    路過御花園的俞佳皺眉問道,身邊的太監馬上跑去詢問。

    俞佳帶著一隊人,他回身道:「宮中要經常巡查,若是有人違禁,要提出來懲治,並要通告各處,引以為戒。」

    有人說道:「公公,御花園裡的怕是……」

    能在御花園裡的大多是皇帝的女人,你這話不好吧。

    俞佳有些火大,說道:「陛下對宮中動火歷來重視,不管是誰,報上去再說!」

    「公公高見。」

    一陣諂媚的奉承之後,去問話的太監回來了。

    「是誰?」

    俞佳決定要給這些人上一課,教教他們什麼叫做威勢。

    在宮中除去太后和皇后之外,也就是孫貴妃能讓俞佳忌憚,其餘人等哪敢和他對峙。

    而太后和皇后今日都在各自宮中,孫貴妃正在等著皇帝,所以此刻的宮中,俞佳認為自己最大。

    「公公,是長公主。」

    俞佳臉上的威嚴依舊,乾咳一聲道:「回去。」

    那些太監們都面面相覷,因為婉婉近幾年不大出門,讓他們忘記了宮中還有這麼一位。

    有人回憶起了當年,「當年文皇帝在時,長公主可是宮裡的頭一份,那些皇子公主誰敢闖乾清宮?也就是長公主。到了仁皇帝時也是這樣,只是現在……哎!」

    當今皇帝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國事上,閒下來後更有孫氏紅袖添香,樂不思蜀,於是難免就冷落了婉婉。

    「是長公主自己不大出門的吧,經常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遣人去十次,長公主最多出門四五次。」

    「哎!現在說這些干嘛?已經看了駙馬了,最多再過一年,長公主就要出宮了。」

    一陣唏噓後,御花園被拋在了身後。

    煙霧漸漸的單薄,漸漸散去……

    婉婉帶著青葉行走在宮中,有老太監見了就唏噓道:「當年長公主還小,在宮中都是蹦蹦跳跳的,身後跟著一長串人,到處跑,就是文皇帝和仁皇帝的心頭寵。那時候宮中就沒人不喜歡長公主,哎……」

    婉婉低著頭緩緩而行,青葉提著木箱子在後面,主僕二人看著很是安靜。

    「哎!該神采飛揚才是啊!」

    一陣唏噓後,老太監背著手轉身離去。那駝著背看著就像是一座石碑。

    微風吹過,落葉飛起,飄飄蕩蕩的旋轉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8 19:0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30章 箱子


    「婉婉要嫁人了。」

    方醒得了消息,這次太后並未請他去查看定下的李維,而是讓錦衣衛出馬。

    「那家人怎麼樣?」

    張淑慧問道。

    「不怎麼樣。」

    方醒想起來就有些頭痛:「那個李維的老娘是頭河東獅,把自己的丈夫管的服服帖帖的,而且李維大多時候都聽他娘的,頭痛。」

    這種人以後就叫做媽寶,長不大。

    張淑慧一聽就笑道:「再怎麼河東獅她也見不著公主,除非公主主動說要按照民間的規矩來,否則誰能欺了她去?」

    「婉婉心善!」

    方醒真的有些頭痛:「心善在許多時候就是弱點,被人抓住之後,那些要求你答不答應?還有一個,跟著她出去的嬤嬤可是掌管著她的對外事宜,要是個不妥當的,她的後半輩子就算完了。」

    張淑慧想了想,說道:「是哦!那下次進宮妾身就去求見太后娘娘,雖然說多事了些,可好歹也是多年交情的關切。」

    方醒點點頭,「陛下那邊不好插手有些事,皇后那邊也不好涉足,就是太后娘娘那裡。」

    「少爺,那等河東獅難道不怕皇家嗎?」

    小白覺得自己都還對皇家保持著敬畏,一個普通人難道也敢藐視公主嗎?

    張淑慧嘆息道:「雖說是尚公主,可公主出宮了之後,還有幾人能回來的?就算是回宮赴宴,多半是連皇帝和皇后的面都見不到。」

    大多數公主從出宮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直至死去。

    方醒隨口交代道:「你這裡也準備些東西,到時候送到太后娘娘那裡去。」

    張淑慧說道:「妾身有數,這幾年閒著就計算著各家可能的紅白事,禮物早就擬好了單子。」

    「我媳婦果真賢惠。」

    方醒口花花的逗著妻子,張淑慧自然是照單全收。

    可張淑慧卻知道丈夫心中的殺機漸盛。一旦那個李維果真不是良配,他最好祈禱太后最後看不上自己,否則方醒會讓他知道什麼是寬宏大量。

    「老爺,黃先生有事找您。」

    方醒對嘟嘴的小白說道:「跟著你家夫人好生學學,早日變成淑女。」

    小白一翻白眼,「少爺就喜歡哄人。」

    方醒一路到了前院書房,看到黃鐘面色凝重,就問道:「什麼事?」

    「伯爺,楊稷的事大概要板上釘釘了。」

    「說說。」

    方醒點點頭,隨即就在盤算著楊士奇垮台後,誰能接班。

    「剛接到到的消息,楊稷去年打人致死。」

    方醒哦了一聲,然後抬起頭,有些鬱悶的道:「老楊是個好人,可就在孩子的身上犯錯,御史們可得了消息?」

    黃鐘點點頭道:「最多三天,這些消息就會被送到京中。」

    方醒用手頂著緊皺的眉心,說道:「京城中不少人都該知道了,只是……誰會去告訴他?還是說……」

    黃鐘微微前俯,說道:「伯爺,金幼孜不行了,有些人在盯著那個位置。若是楊士奇再下台,您想想看,這一下就多出了兩個位置,人心浮動啊!」

    「輔政學士越發的重要了,陛下甚至想讓他們實任六部尚書,有希望的那些人不會去告訴楊士奇,他們不會給楊士奇反應的時間,只想一擊致命。」

    方醒揉揉眉心道:「金幼孜……他這是被活活氣病的。」

    黃鐘咦了一聲,問道:「伯爺,為何這般說?」

    方醒說道:「他感受到了危機,所以一心想改良儒學,當時在山東各地奔走,結果……」

    「這個時機不恰當啊!」

    黃鐘分析道:「您和陛下才和士紳們連番爭鬥,幾乎是你死我活,這種時候去說改良儒學,伯爺,那些人沒把他罵死就算是……」

    黃鐘苦笑道:「現在可不就是要被罵死了。」

    他問道:「伯爺,那可要告示楊士奇?然後咱們坐山觀虎鬥,好歹能看出誰跟誰是一夥的。」

    他分析道:「在陛下想讓學士們擔任尚書實職的當口,最有可能的就是六部尚書。在下覺得胡濙的希望最大。」

    「胡濙的希望是最大,剩下一人難說。」

    方醒覺得朱瞻基在輔政學士的責權上還在沉思,「輔政學士的責權一旦定下來,後世子孫怕是難以撼動這個格局,所以陛下要深思熟慮才行。」

    「那楊士奇那邊……」

    黃鐘知道方醒的心思,可在這種關鍵時刻他會採取什麼態度,這和人品無關。

    方醒沒有猶豫,他微微搖頭道:「楊士奇不會相信這個結果,唯一能讓他相信的只有陛下,所以咱們就看著吧。」

    黃鐘點點頭,「最多三日後,就是風起之時。」

    方醒看著外面,悠悠的道:「風起了好啊!」

    ……

    起風了。

    青葉檢查了一下門窗,然後去了寢宮。

    寢宮的門關著,兩個宮女正在外面蹲著玩耍。

    「公主呢?」

    青葉忍住了呵斥的衝動,低聲問道。

    兩個宮女被嚇了一跳,急忙起身答道:「青葉姐姐,公主剛才說累了,要歇息,不許人吵鬧。」

    青葉點點頭,然後湊到窗戶邊往裡面看了一眼。

    玻璃窗裡面是一層薄紗。

    薄紗遮擋著,視線內有些模糊。

    青葉努力的看著,恍惚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就放心了,回頭叮囑道:「等公主醒來了叫我。」

    兩個宮女應了,青葉見她們很是乖巧,就說道:「玩耍可以,但是不可耽誤了正事,否則仔細皮肉受苦。」

    「青葉姐姐,我們再也不敢了。」

    寢宮裡,婉婉躺在床上,雙目微微閉合,長長的眼睫毛在蒼白的肌膚映襯下顯得格外的黝黑。

    而在床邊,一隻大箱子同樣靜靜的擺放在那裡。

    時光悄然流逝……

    長長的眼睫毛眨動著,那雙眼睛睜開……

    黑白分明的眸子呆滯,漸漸的多了驚惶之色。

    「方醒……」

    ……

    「興和伯沒說?」

    朱瞻基站在大殿外面,身後是安綸。

    安綸說道:「陛下,興和伯的消息是從商人那裡來的,得了消息之後,方家沒有任何動向。」

    如果方醒得知自家被東廠盯著,大抵也不會怪誰,更不會覺得皇帝薄情。

    朱瞻基皺眉看著他,說道:「興和伯那邊的人撤掉。」

    安綸愕然,然後恭謹的應了。

    「他若是要背叛朕,大概這世上朕就再無可信之人了吧。」

    安綸心中豔羨著方醒的聖寵歷經三朝而不衰,可自己卻只是一介家奴。

    「陛下,楊稷在泰和多有不法,去年更是打死了人,地方官也有所察覺,只是被人壓了下去。」

    朱瞻基微微挑眉,淡淡的問道:「誰?」

    安綸知道這個誰的含義,低頭道:「只是當地的一個官員。」

    朱瞻基微微眯眼,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慶幸。

    如果是楊士奇出手庇護,那麼他將會毫不留情。

    「楊大人說楊稷很老實,可泰和楊家卻越發的富裕了。」

    朱瞻基冷冷的道:「做官的不發財,子孫族人可不會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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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31章 黑暗降臨

    薛祿去了。

    方醒站在外面,聽著薛祿的孫子薛詵在轉達他的話。

    「……祖父說自己於國無益,只是大明如今的外患雖說看似少了,可都離得遠,大明鞭長莫及,容易養虎為患,所以要時時盯著,自家也不可懈怠……」

    方醒點點頭,「節哀吧,有什麼需要做的,儘管說。」

    薛祿的長子早逝,薛詵作為第一順位接班人早就在皇帝那裡過了明路,所以薛詵此刻就是陽武侯府的當家人。

    薛詵突然落淚,然後微微偏頭過去,強忍悲痛道:「祖父說曾祖父當年從陝西遷徙過來,在薛家島開闢了薛家的源頭,他排行第六,最得曾祖父的寵愛,如今一朝去了,他想……他想葬在島上,葬在曾祖父的……」

    他突然失聲慟哭,方醒拍拍他的肩膀,眼睛有些發熱,說道:「好。」

    「大少爺,宮中有人來了……」

    宮中來的是曹斐,算是方醒的老熟人。

    曹斐疾步而來,見到薛詵之後就說道:「陛下心中難受,已經停了政事。陛下說了,陽武侯當得起忠武二字。」

    薛祿才去,皇帝就說當得起忠武,這就是謚號。

    能有這般恩寵的,在大明沒幾個。

    薛詵跪下謝恩,曹斐安撫了幾句,然後和方醒一起出了陽武侯府。

    「陛下說老將們越來越少了,許多老將從洪武年間就在為大明廝殺,所以要敬重,要厚待。」

    對於皇帝來說,傷感只是暫時的。

    而老將們的離去,這是吐故納新,換上來的新人則是皇帝的心腹。

    就是這麼新老交替著,帝王的威權漸漸的被鞏固,漸漸的被加強。

    方醒點點頭,然後走進了暮春的微風裡。

    薛祿是老人,而他是新人。

    這就是時代。

    大時代!

    回到家,小白正好要去廚房看晚飯,無憂帶著珠珠也跟著起鬨,說是要看花娘做飯。

    「去吧去吧!」

    方醒笑眯眯的許了她們,然後吩咐張淑慧準備東西,晚些讓平安送去陽武侯府。

    「妾身知道了,只是想著陽武侯也算是英雄一世,陛下那裡肯定會有恩旨,也算是壽終正寢了。」

    「忠武!」

    方醒說了朱瞻基給的謚號,至於追封的話,大抵就是國公。

    「忠武啊!這個謚號可不多見。」

    張淑慧有些羨慕,方醒也習慣了這種不同的觀念存在。

    等他洗澡出來後,張淑慧突然說道:「夫君,土豆的事也該要著手了。」

    方醒點點頭道:「此事你先別管,我這裡有數。」

    張淑慧滿眼幸福的道:「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傢伙,如今都成大人了,等以後他成親生子,咱們倆就是祖父祖母……夫君。」

    「好,祖父祖母。」

    方醒覺得有些彆扭。

    在以後的那個時代裡,以他現在的年齡,按照普遍的婚齡,他的孩子才幾歲呢!

    可現在眼瞅著再過幾年就要做祖父了,真是有些夢幻般的味道。

    「結婚生子……咱們要慢慢的變老了。」

    ……

    「本宮老了。」

    太后坐在椅子上,小黑從外面跑進來,然後在她的身前搖尾巴。

    太后俯身摸摸它的腦袋,換來了更熱烈的搖尾巴。

    「皇帝很好,太子也不錯,本宮就算是到了地底下,見到了列祖列宗,見到了仁皇帝,也敢說大明昌盛,讓他們也可以含笑九泉。」

    生機勃勃的季節裡聽到這話,於嬤嬤趕緊勸道:「如今大明處處妥當,宮中也沒有什麼幺蛾子,娘娘您正好享享清福。平日裡公主們也來,小皇子們也來,這便是祖孫同堂。等太子大了成親生子,您可就是老封君了……錯了錯了,老封君哪有您這等福分,您啊!這是福氣滿滿的,還福澤子孫呢!」

    太后搖搖頭道:「太子是個好的,而且還機靈。端端有大姐的模樣,明月也不差,只是玉哥看著有些羸弱,孫氏那邊要提醒提醒,別太嬌養孩子……還有婉婉。」

    於嬤嬤笑道:「長公主的事不是定了嗎,那個李維年紀輕輕就是舉人了,也就是比興和伯年輕時差一些,長公主託付給他倒是合適,只是他那個老娘有些尖刻,得叫人告誡一番。」

    太后點點頭,說道:「此事要著緊了,婉婉那邊……本宮知道她不想離了宮裡,可姑娘大了就得要嫁人啊!」

    於嬤嬤笑道:「這日子就是過出來的,只是要謹防不堪的那種。」

    於嬤嬤暗示的是趙輝。

    趙輝這個名字如今在皇室成了禁忌,寶慶公主的遭遇更是讓皇室大為惱怒,所以在為以後的公主擇婿時都加強了審核。

    太后的神色微冷,說道:「皇帝不是說要讓公主的婚嫁少些規矩嗎,若是再有不識好歹的,那也就別怪言之不預了!」

    她想起了婉婉,不禁嘆道:「婉婉最近幾年越發的孤僻了,幾個孩子裡面,最讓本宮擔心的還是她,所以出宮之後,要讓人盯著。若是對婉婉不好?那本宮可不會吝嗇逼迫皇帝。」

    於嬤嬤說道:「娘娘一片慈母之心,公主定然會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太后點點頭,看著外面說道:「夕陽了,看著真美。」

    夕陽揮灑在皇城之中,柔和的金黃色無處不在。

    幾片雲彩就在邊上,邊緣地帶被染成了黃色,格外的絢麗。

    夕陽也照在了婉婉的寢宮外面。

    兩個宮女在嘀咕著,可公主說了要休息,不許打擾,就沒敢去叩門。

    ……

    夕陽透過窗戶和薄紗投射了進來。

    長長的眼睫毛顫動了一下。

    那雙眼睛緩緩睜開。

    漠然。

    她揭開了被子,然後緩緩坐了起來。

    夕陽雖然美麗,但帶來的卻是冰冷。

    室內的溫度在緩緩下降。

    婉婉彷彿沒有感到寒冷,她緩緩的穿了衣裳,然後站了起來。

    她的目光緩緩轉動,最後定格在了那個木箱子上面。

    木箱子原先是裝衣服用的,不小。

    此刻那些衣服都在邊上堆積著。

    婉婉走了過去,俯身打開了箱子。

    當箱子打開的一瞬,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眼神驚惶,就像是一頭迷路的小鹿。

    她的呼吸漸漸急促,臉色卻越發的蒼白了,就像是一張白紙。

    她漸漸的平息了下來,然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床。

    世界彷彿都靜止了,只聽到自己的心跳。

    婉婉沒有猶豫的踏進了木箱裡,然後捲曲著身體躺下。

    她的左手緩緩把木箱的蓋子拉了起來。

    夕陽照在那隻手臂上,手腕上的玉鐲子閃耀了一下,然後就被蓋子擋住了夕陽。

    蓋子緩緩升到了最高點。

    然後緩緩下落。

    那張蒼白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笑容,就像是清晨綻放的花蕾上的那一滴露珠。

    「皇爺爺……」

    蓋子緩緩放下。

    最後一道縫隙裡,那漠然的眼中多了一抹色彩。

    「方……醒……」

    黑暗降臨……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8 19:0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32章 婉婉……

    皇宮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站在巍峨的大殿前,一種神聖感油然而生。

    「胡濙如何?」

    朱瞻基站在欄杆邊上看著遠方,淡淡的問道。

    俞佳說道:「陛下,胡大人還是那個模樣,未見異常。」

    「閆大建呢?」

    「閆大人也沒什麼異常。」

    俞佳不知道皇帝問這兩人的意思,可卻把這事記在了心中。

    朱瞻基點點頭,說道:「太子那邊的人要盯緊,若是有不安分的,及早報給朕知。」

    俞佳應了,然後想著後宮的勢力分佈。

    太后那邊是超然,皇帝和皇后都孝敬有加,無人敢招惹。

    皇后那邊是母以子貴,若是沒有太子的存在,早就被邊緣化了。

    孫貴妃那邊有些讓人摸不清。

    她是寵妃,而且還為皇帝育有子女,這樣的一個女人,真的很容易竄起來。

    太后和方醒!

    俞佳覺得皇后主要是靠著這兩人才站穩了腳跟。

    而其中太后只是從道義上去支持皇后,若是皇帝要換皇后,太后大抵也是無可奈何。

    方醒啊!

    俞佳的心情有些鬱鬱,以至於沒發現那狂奔而來的太監。

    方醒為了皇后和太子,甚至敢和陛下翻臉。

    這人怎麼就那麼膽大呢?

    帝王的信重從來都不長久,今日信重,明日說不定就是厭棄。

    所以歷朝歷代的臣子們在君臣關係上都是戰戰兢兢,唯恐自己一時忘形,為以後埋下禍根。

    方醒現在得意,以後還能得意嗎?

    俞佳覺得不能。

    等太子之位一穩當,皇帝說不得就要開始擔心未來的權臣了。

    方醒從現在開始教授太子,關鍵是太子還尊重他,這就是因。

    也就是說,除非皇帝覺得自己肯定能比方醒活得長,否則君臣之間的猜忌是遲早的事兒。

    這就是果。

    倉皇的腳步聲傳來,俞佳皺眉回身。

    一個太監幾乎是狂奔著衝了過來。

    「陛下!陛下!」

    負手而立的朱瞻基嗯了一聲,然後回身問道:「何事?」

    那太監氣喘如牛,卻沒敢喘息片刻,就說道:「陛下,公主……長公主……」

    朱瞻基的眸色冰冷,喝問道:「婉婉怎麼了?」

    太監指著婉婉寢宮的方向,急促的說道:「長公主昏迷不醒!」

    朱瞻基呼出一口氣,急匆匆的就往後面去。

    俞佳在後面喊道:「去找太醫院的人,讓他們都去!」

    ……

    「什麼?」

    寧壽宮中,太后呆若木雞。

    「娘娘,長公主昏迷不醒,無人敢動。」

    太后伸手握住椅子的扶手,可兩次起身都失敗了。

    於嬤嬤過來扶住了她,低聲道:「娘娘放心,不會是大事,太醫院的人自然會去診治。」

    太后的嘴唇顫抖著,覺得心跳的都快蹦出了胸腔。

    「去,趕緊去!」

    那聲音嘶啞,就像是刮鍋底的那種聲音。

    可沒人注意這個,李斌已經飛快的叫來了轎子,然後兩個嬤嬤架住太后,一路送了進去。

    「快些!再快些!」

    太后漸漸的恢復了清醒,卻越發的焦急了。

    抬轎子的人知道這是關鍵時刻,幾乎是一路小跑。

    轎子一路到了婉婉的寢宮前,抬轎子的太監一下就癱軟在地上,於嬤嬤也顧不得誇讚他們,就帶著人把太后扶了下來。

    「陛下駕到!」

    太后剛被攙扶著下了轎子,朱瞻基就到了。

    他是一路疾行而至。

    「母后。」

    朱瞻基額頭見汗,他過去扶住太后,兩人緩緩上了台階。

    不大的房間裡,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味。

    十餘名宮女跪在一個木箱子的周圍,身體顫抖著。

    箱子已經被打開了。

    最後一抹夕陽照了進來。

    照在了木箱上。

    夕陽玄黃。

    那一襲白色的長裙,那張蒼白的小臉……

    太后的身體不可抑制的在顫抖著。

    「婉婉!」

    朱瞻基恍惚了一下,多年前的那一幕又在腦海中閃過。

    婉婉就靜靜的躺在木箱裡,神色平靜,彷彿只是小睡片刻。

    「婉婉……」

    太后輕輕的喊道。

    婉婉依舊平靜。

    「婉婉……」

    太后的身體平靜了下來。

    她一把抓住了朱瞻基的手腕,用力之大,讓朱瞻基也感到了疼痛。

    「婉婉!」

    聲嘶力竭的喊聲驚破了寂靜。

    太后一把推開朱瞻基,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

    跪著的宮女們紛紛避開。

    「婉婉!」

    太后緩緩蹲下去,然後伸出顫抖著的手,輕輕撫摸在婉婉的臉上。

    那臉上依舊平靜。

    太后緩緩低頭,淚水滴落在那張蒼白的臉上。

    「我的兒……」

    太后輕輕拍打著那張臉,哽咽道:「你醒來,娘去收拾你二哥,讓你大哥打死他……」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真一的聲音。

    「快一些!快一些!」

    朱瞻基心頭沉痛的道:「母后,御醫來了。」

    「不……」

    太后就像是一個鄉間婦人般的俯身抱住了婉婉,哭喊道:「都是你們逼的,都是你們逼的……」

    外面的腳步聲停住了,只聞喘息聲。

    青葉喘息著走了進來,然後呆呆的止步。

    朱瞻基搖搖頭,心中卻想起了當年的婉婉。

    大哥你吃。

    那個小小的婉婉,雙手還因為燙傷被包裹著,就知道叫人吃她做的叫花雞。

    那眼中還含著淚,笑的卻歡喜。

    那個妹妹漸漸長大了,然後卻越發的冷清,越發的孤僻。

    這是為什麼?

    是朕嗎?

    朱瞻基抬起頭來,想起自己近幾年很少過問婉婉的情況。

    「母后,讓太醫院給婉婉看看吧。」

    太后終於點了頭,於嬤嬤就叫人把婉婉抱到了床上,然後拉下了床幔。

    朱瞻基把太后扶了起來,外面的一群御醫已經分好了次序,當下就有兩人進來。

    皇帝和太后就在這裡守著,御醫戰戰兢兢的坐在床邊拿脈。

    「陛下,母后。」

    胡善祥來了,還帶著端端和玉米,三人站在靠著門邊的地方,兩個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啊!」

    當透過床幔看到了躺著的婉婉時,胡善祥不禁驚呼了一聲。

    「婉婉這是怎麼了?」

    朱瞻基微微搖頭,那是皇家的醜聞,他不想提,免得會忍不住想把自己那個弟弟給趕到最偏僻的地方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8 19:0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533章 這是心病


    「姑姑!」

    玉米喜歡這個姑姑,每當母后叫他來找姑姑玩時,他總是會帶著自己的玩具,興高采烈的把姑姑的寧靜打破。

    還有那條叫做小方的狗。

    小方一直在床邊臥著,不時抬頭看看。

    可那雙眼睛卻一直在閉著。

    第一個御醫看完了,換了另一個。

    「娘娘,陛下。」

    御醫的臉上有汗漬,可見心情之緊張。

    「婉婉怎麼樣?」

    太后迫不及待的問道。

    御醫低下頭道:「娘娘,長公主看著無事。」

    「這是傷了神智。」

    第二個御醫在診脈,聽到這話後就反駁道:「長公主這是勞倦思慮太過。」

    第一個御醫鬆了一口氣,沒有回應這個新看法。

    皇帝和太后都在盯著,皇后太子也在跟著傷心,這時候要是被遷怒了,弄不好就得被趕到海外去。

    「你說說。」

    朱瞻基的心中湧起了一絲希望,他希望婉婉只是暫時的昏沉,稍後就能恢復。

    那御醫眯眼繼續診脈,竟然把皇帝的話當做了耳旁風。

    可此刻沒人怪罪他,大家都壓低了呼吸,生怕干擾到他的判斷。

    稍後御醫放開手,起身過來。

    「如何?」

    太后問道,然後身體搖晃了一下,朱瞻基趕緊扶住了她。

    御醫說道:「娘娘,陛下,長公主這是思慮過甚傷了心脾,心傷則耗血。脾傷則食少,然後虧虛,不能營養於心。心失所養,則心神不寧,夜不能寐……」

    朱瞻基的手習慣性的去摸腰側,想拔刀砍了這人。

    那御醫被嚇了一跳,趕緊簡略的說道:「長公主這是鬱鬱於心,時日長了……」

    他指指腦袋,下面的話卻不肯說了。

    「我的兒……」

    太后一下就崩潰了,她捶打著朱瞻基道:「都是你找的人!都是你找的那些廢物氣壞了婉婉……皇帝,你殺了我的兒啊!」

    第一次給婉婉招婿時,那幾個最終定下來的候選人在方醒的尋訪之下無所遁形,壓根就沒有一個好的。

    雖然事後那些負責初選的太監們被殺了一批,可婉婉的名聲終究還是受到了影響。

    太后以為婉婉的情緒低沉就是這事弄的,所以就怪到了朱瞻基的身上。

    朱瞻基木然站在那裡,問道:「可能醫治?」

    太后也止住了捶打,御醫頓時覺得渾身一緊。

    他仔細想了想,說道:「臣倒是能讓長公主醒來,只是……」

    「只是什麼?」

    太后殺氣騰騰的道:「若是不能治好婉婉,本宮殺你全家!」

    御醫的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顫聲道:「娘娘,長公主這病……這病是心病啊!臣不知所以……」

    太后別過臉去,淚水滑落。

    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女兒,當年她經歷了莫大的痛苦和煎熬。

    她以為事情過去了,可沒想到卻等在了這裡。

    「冤孽啊!」

    太后搖搖頭,身體一下就軟了。

    朱瞻基被嚇了一跳,一把就抱住了太后,喊道:「母后,母后。」

    胡善祥和兩個孩子也過來幫忙。

    一陣手忙腳亂後,太后被御醫用銀針扎醒了。

    她一醒來就流淚道:「皇帝,你妹妹為了仁皇帝,為了咱們做過了多少,你要是有良心就要好好的待她。」

    朱瞻基默然點頭。

    當年朱高熾被朱棣厭棄,若非是婉婉在其中,那日子不知道會有多煎熬。

    他仰頭看著虛空,說道:「太醫院傾力診治,缺了什麼只管說,直接找朕說。」

    他低下頭,對太后說道:「母后,您先回去歇息吧。」

    太后搖頭道:「婉婉不醒來,本宮就守在這裡。」

    朱瞻基心中難過,只得點點頭,然後吩咐人照看太后。

    他走出了寢宮,青葉被人押了過來。

    「陛下。」

    青葉想起自己當時帶人破門後,打開那個木箱子時的驚恐,不禁流淚道:「陛下,長公主近些年鬱鬱寡歡,每日只是坐在窗前抄寫經文……」

    俞佳低喝道:「那今日是怎麼回事?」

    朱瞻基搖搖頭,緩緩往外走去。

    俞佳愕然,在他看來青葉是罪在不赦啊!少說也得責罰十棍。

    朱瞻基負手向外走,俞佳駭然發現他的脊背竟然微微彎曲。

    他急匆匆的追了過去,兩個別住青葉的太監愕然問道:「公公,青葉怎麼處置?」

    俞佳沒回頭的擺擺手,兩個太監鬆開了青葉,其中一個陰測測的道:「算你的運氣好,不過看你細皮嫩肉的,等這事過了,記得去乾清宮找咱家,記住了,咱家叫做戴雲,姓戴的戴,青雲直上的雲,咱家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女人。不去的話……你現在可是戴罪之身,咱家能保你,明白嗎?」

    青葉的雙手無力的在身側垂落,剛才她就被這個戴雲隔著衣服抓捏了一通,現在身體依舊在刺痛著。

    長公主犯病了,這個病青葉知道。

    所以她很絕望。

    而戴雲的話就是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轉過身,正好皇帝剛出了大門。

    「陛下!」

    「陛下!」

    青葉的叫聲尖利,剛出大門的朱瞻基沒有止步,消失在大門外。

    戴雲的面色發青,指著青葉喊道:「驚擾陛下,該當何罪!拿下!」

    宮中的宮女從未有攔駕的,所以先前他因為青葉以後要戴罪,這才敢去捏摸了幾把,順帶為自己找個女人。

    宮中不管男女都寂寞,男人沒了工具,但同樣憋的厲害。

    所以有些太監和宮女暗中廝混在一起,有的是為了消除寂寞,但更多的是為了發洩。還有宮女之間結伴度日的……

    兩個太監過來,其中一個一巴掌就把青葉的左臉給扇腫了。

    青葉只覺得眼前全是金星,她絕望的喊道:「陛下,戴雲強要奴婢……」

    一個太監摀住了她的嘴,然後一拳就把她打捲縮在地上。

    「閉嘴!敢污衊戴公公,回頭就把你填了枯井。」

    兩個太監見青葉目光呆滯,顯然是怕了,就回頭諂媚的衝著戴雲說道:「戴公公,奴婢……陛下……」

    戴雲正在咬牙發狠,想著怎麼收拾青葉,見兩個手下面無人色,就緩緩回身。

    長公主一旦不治,或是治不好,青葉就要被牽連。責打是免不了的,還有流放。

    宮中的流放指的是那些辛苦的地方,最慘的大概就是去洗衣服。

    所以戴雲覺得自己吃定了青葉。

    可當他看到重新回到大門外的皇帝后,不禁腿就軟了。

    朱瞻基冷冷的看著這些人,再看了俞佳一眼。

    俞佳毫不猶豫的道:「拿下戴雲!」

    剛才毆打青葉的兩個太監沒有絲毫猶豫,過去就把戴雲按倒在地上,然後有人遞繩子,把他捆了個結實。

    朱瞻基看了一眼半邊臉都腫起來的青葉,說道:「好生照看婉婉。」

    青葉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不禁伏地謝恩,然後痛哭著。不知道是為了婉婉還是為了自己。

    朱瞻基再次看了俞佳一眼,說道:「打死!」

    「陛下饒命……」

    戴雲只來得及喊了一句,就被人用鞋子塞進了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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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