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北斗推理劇場 作者:天叢(已完成)

 
Babcorn 2017-2-26 13:29:1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6 35537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6 16:11
第二十四章過去

  張霞有些呆呆的看著古力行,這和她心目中那個總是靦腆微笑著的男孩,是有所不同的。但是,一想到張遇青剛才的所言,她的淚珠依然是流個不停。

  「啪啪啪……」一陣不合時宜的掌聲響了起來,大家看到張遇青一邊拍著手一邊大笑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那種笑容,顯的是那麼的瘋狂,讓人從心裡冒出股寒氣。

  「真是感人的愛情宣言啊!」張遇青冷冷的道:「這種為了愛情可以犧牲一切,看似偉大的情操,恐怕也只有你們這些溫室里長大的花朵,才會覺得是如此的誘人,是如此的浪漫。但是,如果你們知道了什麼是吃不飽,什麼是穿不暖,什麼是睡不香……你們就會知道,比起能夠像個人樣的活下去,愛情就是個狗屁不如的東西!」

  「我自小就生活在位於河南某個最窮最窮的山溝裡,那裡是怎麼的一個慘狀,你們這些公子哥、大小姐,城裡的精英、白領們,是根本不可能想像出來的。從我有記憶以來,從來都是在嚎淘大哭中,並不是因為我調皮淘氣被大人教訓,而是因為餓!餓的每天都在哭的孩子你們見過沒有?我們那個窮山溝裡卻是每家都有!餓,永遠感覺到餓,這就是我有記憶以來所能記起的最初回憶,你們這些城裡的能夠想像嗎?」

  「山溝裡每家都窮,但別家至少都還有幾個勞動力,但在我家卻只有我和母親兩人相依為命,過的日子是整個山溝裡最苦的。沒有壯年男人做為勞動力,山溝裡的那幾十畝薄田永遠輪不到我家去種,於是我和母親只能靠撿撿乾柴、挖挖野菜渡日。」說到這裡,張遇青瞪著血紅的眼睛,掃視了眾人一眼,繼續說著: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去當個乞丐,那怕討些殘羹剩飯,只要能填一下肚子都行。但在那個地方,你想當乞丐都不行,因為那裡家家都窮的沒有任何可以說是多餘的東西!哈哈哈……如果人生有軌跡的話,那這一幕是多麼的可笑?因為我這生中最初所嚮往的職業就是乞丐。」

  「那是我多大的時候?滿了四歲還是沒滿四歲?……記不太清了,我只知道當我在外面挖了些野菜、草根,跌跌撞撞的回到家時,一抬頭就看到了母親吊在那個破茅屋房樑上的身影。那時候,根本沒有死亡概念的我,根本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懸在半空中,於是我就這樣呆呆的坐在地上看著她,從傍晚到黑夜,再從黑夜到天明。」

  「天亮了之後,平時總是極力照顧我們母子倆的隔壁福伯,發現了母親的屍體。那之後,我才明白,原來這就叫死亡,原來母親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我……我嚎淘大哭起來,第一次不是因為餓而哭,是因為一種哀傷的思念而哭。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一種叫做『鬼』的怨念,根深蒂固的埋進了我的心裡。」

  「當母親變成了一個小土包後,福伯咬咬牙將家裡養的唯一一頭羊給買了,換了點錢後把我送到了遠離山溝幾十公里遠鎮上唯一的孤兒院裡。雖然我年紀小,但我也明白,福伯這麼做並不是說他把我當做一個包袱,而是他家也窮的不太可能養活一個非勞動力。把羊買了,送我去鎮上的孤兒院,是因為他認為把我送到那裡後,我至少能吃上飯,能過上一些算是安定的日子。而買了羊,對福伯來說,無疑就等於是傾家蕩產。在我的記憶裡,福伯的樣子永遠不會消退,因為在我的心目中,他就是我的父親。」

  「可是福伯也想不到,孤兒院中的日子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由於鎮裡也是個處於貧困線以下的窮地方,孤兒院的物資供應十分有限且緊張,那些孤兒們絲毫沒有所謂同情友愛互助這些書上描寫的東西,而是一致敵視我這個要分走他們本來就不多口糧的外來小鬼。我年紀小,又勢單力孤,於是成天被那幫孩子們欺凌歐打,甚至分給我的那少的可憐的食物都會被搶走一半。」

  「這樣的日子就這麼過了兩三年,雖然從沒吃飽過,但我也算是漸漸的長大了。這期間福伯來看過我幾次,我從來沒向他訴過苦,看著福伯帶著笑意回去,是我覺得我所能做到的讓人最開心的事。我早就不甘心過孤兒院裡那樣的生活了,於是我逃了出去,那一年,我七歲!」

  「也許是我生命力夠強,也許是從小苦難的生活磨練了我,我活了下來,並慢慢長大。你們要問,我靠什麼生活?那麼小的一個孩子,除了要飯還能做什麼?這就恰恰是我還呆在那個窮山溝裡時所最嚮往的職業啊!」

  「慢慢的,我學會了偷,學會了騙,甚至還有時候還夥同別人去搶……日子就這樣慢慢的過了幾年,有一次我流竄到一個小縣城,在晚上去偷一戶人家時,一時失手被抓住了。這對我來說不是第一次,心裡也有了被暴打一頓的準備,畢竟一般人抓到一個才只十歲剛出頭的小偷,除了打一頓出出氣,還能怎麼辦?」

  「出乎意料的是,這戶人家的主人並沒有為難我,還讓我吃了頓白米飯。雖然這絕對算不上什麼美味佳餚,但我從那個看著我吃飯的老人眼裡,看到了如同福伯般的關愛與同情。那位老人,我叫他金爺爺,因為可憐我那麼小就流離失所,在我十歲那年收留了我。」

  「金爺爺帶著幾個徒弟開了個鞭炮作坊討生活,因為金爺爺的手藝在方圓幾十里地相當出名,所以生意還不錯,至少能足夠保證作坊的運轉與大家的生活。而且金爺爺的文化水平也相當高,閒下來的時間就教我認認字、讀讀書,如果沒有金爺爺教授我這些,恐怕也沒有現在的我了。」

  「我不願意吃白飯,就纏著金爺爺學起了鞭炮手藝,金爺爺也樂呵呵的教了我,就這樣我成了金爺爺年紀最小的徒弟。我也算得上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很快就學了個似貌似樣,可以幫著大家做些活了。那段時間,是我這輩子以來,最為難得的平靜生活。」

  「這樣平靜的生活過了五年,逐漸長大的我,也慢慢的沾染了些社會上的惡習,學著另幾個學徒工的樣子為了好玩就抽起了煙。沒想到有一次我和另幾個人在作坊裡抽菸時,被金爺爺看到了,他訓斥著我們要注意安全,不要仗著年輕就可以揮霍青春。當時我唯唯諾諾的,卻沒怎麼把金爺爺的話放在心上。」

  「誰知後來真的發生了意外,一個學徒工的菸頭不小心點燃了火藥,將整個作坊炸翻了天,除了去上廁所的我之外,金爺爺和其他的幾個人都死了。當時看著四下一片狼籍,我整個人痴痴呆呆的,難道我真的是什麼掃把星不成?對我好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真這樣的話,為什麼不乾脆讓我一死百了,卻偏偏又讓我命這麼大?」

  「後來,是回憶起福伯與金爺爺對我的溫暖,才能使我又振作起來。我對自己鼓著氣,只要還活著,就總會有希望。從此之後,我絕不再沾半口香菸,因為我的腦海裡時常會浮現起金爺爺訓斥我時那一副恨鐵不成鋼時的神情。」

  「也許,我是被鬼附了身的人,接近我、對我好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而那些妄想從我身邊奪走任何東西的人,更是可惡!」

  張遇青叫囂著,聲音是那麼的歇思底里。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6 16:12
第二十五章心魔

  全然沒想到張遇青居然有這樣的過去,一時之間眾人都聽的入了神,地下室內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在迴蕩。

  「沒了金爺爺這個親人,我又開始了流蕩的生活,我下過礦挖過煤,打過碼頭做過苦力,後來乾脆跑去當了地盤工人,在工地上日曬雨淋的做些苦力活,雖然日子過的苦,但總算是能混口飯吃。」

  「那一年,我隨著工程隊,接到了修建虹彩山莊的活計,來到了這個海濱城市。機緣巧合的得到了號稱『蠟王』的張仲謙賞識,工程結束後就留在了他身邊辦事,時間一晃就過了這麼二十年。」

  「藉著張仲謙這棵大樹,我過上了以前連想都不敢想像的日子,山珍海味、高床暖枕,這些以前夢想中的東西對我來說一時之間變得唾手可得。過慣了苦日子的我,格外的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好日子,因為我確實是窮怕了。也因為我辦事盡心盡力,越來越得到張仲謙的器重,慢慢取得了今天的地位。算是發達了的我,也曾回到那個窮山溝去找過福伯,想接他來過好日子。但福伯卻早就離開了那個窮山溝,也沒人知道他去了那裡,就算我想報答他也沒有機會了。」

  「雖然我的日子看起來風光,但我知道這種風光也全都是靠張仲謙給的,沒了這個蠟王做靠山,我依然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是的窮鬼。所以我小心翼翼的經營著與張仲謙的關係,成了他最信任的人,同時我感覺到張霞小姐對我有了些別樣的感情。這樣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過,至少在我看來,成為蠟王山莊的附馬爺,總比做蠟王山莊的管家來的風光吧?」

  「而且,由於張劍的不爭氣,一直沒法繼承蠟王的真正衣缽,使的張仲謙有了另覓傳人的想法。而我也很努力的通過了張仲謙對我的考驗,在三年前正式拜入了張仲謙門下,成了他秘而不宣的真正入室弟子。這樣一來,我不光有機會成為蠟王山莊的附馬爺,還可能成為下一代的蠟王,成為真正的世界名人。那一刻,讓我覺得原來生活是充滿了希望,是這麼的美好。」

  「如果一切都像我想的一樣,這種富貴而平安的生活就這麼平平穩穩的過下去,那該多好啊?但在兩年前,終於讓我明白,我以前的想法太幼稚,這大富大貴能這麼容易就憑空掉下來?要怪,一切就怪兩年前的那個遺囑,那份惡毒的遺囑!哦,不對,不應該叫遺囑,應該說那是個惡毒的咀咒。」

  「在座的各位對這份遺囑都不會陌生吧?那完全是一個把人心拖向惡魔深淵的咀咒啊!張仲謙,一直以來戴著偽善的面具,讓我還以為他是個忠厚長者,但當我知道那份遺囑時,就知道那老傢伙偽善的面具下是張猙獰的面孔。我們這些人,都是他手中的玩物,他用那龐大的遺產做餌,利用著我們的貪婪與慾望,像扯線木偶般的誘引著我們,把我們牽引入黑暗的漩渦之中。」

  「數十億的財產啊!這樣的誘惑,沒有人能夠抵抗的了,這兩年來表面平安無事,但暗地裡的明爭暗鬥可不知有多少。在無數次欺詐、陷害、詆毀中,本來就性格內向的張劍越來越陰沉,突如其來得到了繼承機會的王國勝,也性格大變有些喜怒無常。而張霞,天知道她是不是利用感情,來增加她在遺產爭奪中的籌碼?」

  「我也是每天提心吊膽、寢食難安,既要防範那些傢伙會不會採取極端手段,又時不時的在自己腦海中冒些如果能幹掉其他所有人就好了的念頭。我知道,這一切都被張仲謙那老傢伙看在眼裡,恐怕他每天都會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為自己能誘發出這些人性醜陋的一面而得意不已吧?就在這段時間內,如同潘多拉的魔匣被打開,他靈感如泉般的湧現,他完成的那些群鬼雕像,個個巧奪天工。絕對達到了他創作生涯的最高峰。看到這些蠟雕,我在驚懼張仲謙如同吸血鬼般的吸取我們的負面情緒作為他靈感的同時,也驚嘆他絕對是個常人根本無法想像的天才,難怪在藝術界被尊稱為獨一無二的蠟王!就算是我學到了他的蠟雕技藝,卻無法繼承他那獨有的藝術感染力。從這點上講,就算我真的能如願以償的繼承蠟王稱號,恐怕也只能永遠生活在這個被世人所承認的唯一『蠟王』的陰影下。既然這樣的話,那所謂的『蠟王』稱號已對我沒有什麼意義,只有那數十億的資產才是真正觸的到摸的到的實在。」

  「想到張仲謙曾經對我說過,真正的蠟雕作品,只有用心才創作的出來。所以,在我看來,那時的張仲謙就是魔鬼,是一個為了能有惡魔般的靈感而把我們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魔鬼。如果把他形容成是鬼判的話,那我們就是那不起眼的鬼兵鬼將,是他手中的棋子,被他隨意的擺佈。他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把我們那些貪婪的慾望不斷的吸收過去,用來滋養壯大他那『百鬼夜行』的靈感。每次當我看到他的作品,總覺得那些鬼怪完全就像活過來一樣,有著一種說不出來但又能蠱惑人心的力量,喚醒了我心中沉睡的那一隻鬼,如果硬要給這個鬼安上一個名字,我相信一定是『吊死鬼』!」

  「沒日沒夜的和這些夜行的百鬼接觸,我感覺到自己心中的那『吊死鬼』,也日漸的越發壯大起來,彷彿成天都有個陰測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迴響:如果殺掉所有的人,我就可以一個人座享這一切了!

  每當午夜夢迴時,我都驚出了一身冷汗,為我居然生出殺光所有人這一想法而不寒而慄,但同時我又在黑暗中為這一想法興奮的發抖。就在這樣的煎熬中,如同惡魔在耳邊的呢喃,一個殺光所有人的構思居然在我的腦海中慢慢的浮現出來。」

  「當這個想法越來越完善時,我從心底裡湧出一股興奮之情,怎麼也按奈不住。儘管心頭似乎像是有個理智的聲音在不斷提醒我,千萬不能這麼做,但心已經被鬼佔據了的我,卻深深的知道,只要有了一個合適的機會,我會毫不猶豫的化身為鬼,將那些對我繼承財產構成危脅的人,全部送進黃泉地獄!」

  張遇青喃喃自語著,完全陷入了他自己的世界。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6 16:12
第二十六章自述

  「新年晚會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彷彿老天都要給我一個實施計畫的天賜舞台。我努力的為新年晚會做著各項準備,策劃煙火晚會,提出『比良坡』陳列百鬼夜行的方案,都是為了撥除那些眼中釘所做的準備。」

  「誰知道半個月前的一個電話,又使事情出現了變化,張仲謙在接了那個電話後,整個人的性情居然又有所改變。在我看來,張仲謙突然變得高深莫測,不可捉摸起來。這對我來說可是很少有過的感覺,畢竟這麼多年來,做為最接近張仲謙的人,沒人比我更瞭解他。不論是以前的他,還是扯下偽善面具的他,至少都還是我所熟悉的他。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卻完全看不透他,甚至連他看我的眼神,都使我有了一種不知所措的陌生感。」

  「這種感覺讓我極度不舒服,因為如果局勢出現了我意料之外的變化,那麼我的計畫還能不能按照我的設想來進行呢?接著更讓我出乎意料的是,張仲謙居然要我為他準備一張紫色邀請函。紫色邀請函可是幾乎十年都沒有動用過了,那麼是誰能得到張仲謙如此的看重?居然要動用到紫色邀請函?接著,關於要改變遺囑的消息也傳了出來。我心中暗暗吃驚,難道張仲謙那個找了幾乎三十年的人居然在這個時候有了消息?不管如何,這個人在張仲謙心裡的份量可想而知,那麼遺產的受益人是誰可說是毫無懸念了。但這又怎麼能使我甘心?明明那龐大的遺產應該都屬於我才對,不管是誰都不能和我分一杯羹。」

  「不管怎樣,只要在張仲謙變更遺囑之前,將所有人都殺掉,那麼這龐大家產的受益人,還會是我!不過有一點讓我覺得很奇怪的就是,張仲謙創作『百鬼夜行』的靈感,好像在突然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一樣,我好幾次看到他拿著雕刀,卻無法對那最後一鬼『吊死鬼』下那怕最簡單的一刀。」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讓我這個『吊死鬼』來完成這最後的吊死鬼吧!於是我極力相勸張仲謙,由我來代他完成這百鬼中的最後一鬼。也不知道張仲謙是不是鬼迷心竅,還是說老天要特意給我這樣的一個機會呢?平時極力要求我不得把掌握蠟雕手藝的事外洩的張仲謙,居然答應了讓我捉刀的要求。看來,他真的是無法自己完成作品了,不然心高氣傲的他,怎麼會允許別人來染指他的作品?」

  「當我拿起雕刀來完成這個『吊死鬼』雕像時,不知道我的心是不是已經被吊死鬼所盤踞的原因,我居然下刀如有神助,所創作出來的作品,絕對是在我的水準之上,甚至可以說達到了能和真正張仲謙作品相比較的程度。但為了完成我的計畫,我每次都會在最後故意留下一些敗筆,使的時間在我一次次重複的創作中,離新年越來越近。」

  「這段時間內,我越來越看不懂張仲謙看著我時那奇怪的眼神到底是要表達什麼了。有時彷彿是能洞察一切先機的睿智,有時又如俯視眾生般的憐憫,有時又好像是種痛心疾首的嘆惜……難道張仲謙發現了我沒能完成蠟雕作品,是故意為之?是為了拖時間?難道他對我的計畫有所察覺?不過不管怎麼樣,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能改變我的心意,因為那些屬於我的東西,我要全部的牢牢抓在手裡。」

  「如我所願,新年晚會開始了,一切的流程都按著我的設想在進行。我頭一天就潛入張劍的房中,在他房中的紅酒中投入了巨毒,我知道他有晚飯前小飲幾口紅酒的習慣,但他肯定想不到,在即將踏入新年的那一天,迎接他的會是死亡。」

  「晚宴結束後,我去到了地下室中,替換張仲謙去休息後,就一個人獨自在工作間中忙碌了起來。吊死鬼的雕像我可是重複了好多次,雕起來可說是架輕就熟,而導軌滑輪那些簡單工具做起來也很是容易,到是把火藥埋裝進去費了我不少功夫。也不知道是不是幸運,我剛把事先隱藏在主樓後面花叢中的火藥搬進地下室,就發現張霞與古力行邊爭執著邊走了過來。好在我及時的進入了地下室,沒被他們發現。」

  「他們應該沒可能會進到地下室,我到不擔心深夜還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的他們會破壞我的計畫。之後,當我做好了一切準備後,將張仲謙帶到了工作間,出其不意的從他背後利用鑰匙繩勒住了他的脖子。也許是這個老傢伙餘威猶在吧,明明是個沒怎麼反抗的老頭子,居然也能讓我緊張的流了一身汗。當時,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啊,看著一個與自己朝夕相處了二十年的人,就這麼慢慢的沒了呼吸,我居然有一瞬間意識出現了空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難道是因為目的達成而一下子放鬆了?還是因為張仲謙這塊重重壓在我心頭的大石終於被掀開了?」

  「張仲謙的屍體終於軟倒了在我身前,現在可不是發愣的時候,我趕緊佈置起現場來。雖然細節很難一一表述,但和華夢陽所推論出來的方法並無什麼大的不同。完成現場後,我用蠟雕面具封住了窗口,只要等著一聲爆炸,這個完美的密室就會完成。」

  「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張霞和古力行兩人在這時居然還在主樓後面爭執,讓我一時之間無法離開。現在回想起來,也許那時的好運應該是站在我這邊的吧,本來我用蠟雕面具的目的是想封住窗口,以防裡面爆炸後的蠟漬會湊巧濺到門外來。但沒到的是,這樣居然也有隔絕聲音的作用,不然事先我又怎麼可能想到爆炸的聲音經過地下通道時,居然會變的這麼巨大?好在那個面具起到了意料之外的作用,否則的話,只怕夜裡的那一次爆炸的聲音,會驚動到正在地下室門外不遠處的張霞與古力行。如果因為這樣就使我暴露出來,那我又怎麼能夠甘心?」

  說到這裡,張遇青打量了華夢陽與天叢一眼,嘴角帶著絲殘酷的笑容道:「你們總喜歡說冥冥中自有天意,那這樣的天意是不是說明,連老天都站在我這邊,贊同我將那些礙我事的人全部剔除掉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6 16:12
第二十七章殺意

  「如果天意真站在你那邊的話,那大廳中被毒殺的人就不止是王國勝一人了。」華夢陽淡淡的道:「再說,就算你為自己找再多的藉口,能對自己殺人一事感到心安理得嗎?」

  張遇青愣了一下,半天才道:「不錯,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麼大廳中留下的屍體應該是兩具!」

  說到這句話時,張遇青看了看張霞一眼,有絲異樣的神情,也不知道是愧疚還是不甘心。而從張遇青的口中證實了他對自己的殺意並不是臆測後,張霞的臉色也變的無比淒苦。

  「既然開了口,就讓我把一切都交待完吧。」說著,張遇青再也不看張霞一眼,繼續著自己的自述:

  「好不容易我才等到爭執完的張霞與古力行進了主樓,才離開地下室鎖好門,繞路來到了門房。張伯謙是張仲謙的血緣關係者,這肯定會對我繼承財產構成威脅,這樣的人當然不能讓他活在世上。在我的計畫中,張豔是絕佳的替罪人選了,她比任何人對錢更有理由渴望,我還在無意中發現她居然偷偷學起了蠟雕,而且還學的有模有樣。這樣的一個人,簡直是天賜用來頂罪的啊。可惜的是她的那一身天賦,對於蠟雕的才能她肯定在我之上,在偷學之下居然也能在短期內達到相當不俗的水準。甚至可以說,她很可能是繼張仲謙之後的第二個蠟雕天才,可惜的是由於她姓張的緣故,只會成為我的妨礙,這樣的絆腳石我當然要一腳踢開。」

  「不過事後讓我意外的是,張豔居然不是張伯謙的親生女兒?這點我事先可真的是半點都沒察覺。而我半夜去找張伯謙喝酒,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不順心的事情太多了,還是本來就有借酒消愁的意思,他居然是來者不拒的喝了個爛醉。一個喝的迷迷糊糊的人是很容易對付的,我把喝醉的張伯謙帶到了比良坡,輕鬆的將他變成了那比良坡中的最後一鬼——吊死鬼!」

  「混蛋!!」聽到這裡的小豔,像一頭憤怒的雌豹,意圖撲向張遇青,到是一旁眼明手快的吳輪立拉住了她,並安慰著:

  「小豔,你冷靜點。有我們警方在,殺人者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是制裁嗎?」面對著衝動的小豔,張遇青並沒有顯出絲毫慌張,他只是喃喃自嘲了幾聲,就繼續開始了自己的述說:

  「將張伯謙佈置成了吊死鬼後,我從容的在牆壁上留言,並利用『比良坡』的特殊結構,佈置出了那個密室。然後在大家發現了這個案發現場時,故意在驚嚇之下叫出了張伯謙的本名,意圖將警方的注意力轉移到小豔身上去。本來,我以為經過這樣一連串的佈置,應該可以使我置身於事外吧?既然一切都已成了定局,那麼我就理所當然按照原先的遺囑規定,成為了那龐大遺產的繼承人。本來,張霞沒能被毒殺,可說是有些美中不足,但只要我能經營好與她之間的關係,讓她對我死心塌地應該不是很難的事。」

  說到這裡,張遇青殘酷的看了張霞一眼,毫不在意她悲痛欲絕的眼神,有些瘋狂的囈語著:「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將成為蠟王山莊的真正繼承人,成為坐擁數十億資產的億萬富豪,社會名流。套在我身上的光環就會金光閃閃的燦爛無比,誰還會知道我是窮山溝出來的苦孩子?誰還敢只把我當做一個代言人的身份?被人前呼後擁,被世人所景仰羨慕,生活在鎂光燈下,一舉手一投足都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這樣如同帝王般奢華的生活,才是我理想中的生活,才是我不惜一切都要達成的目標!」

  聽到這裡,天叢搖了搖頭:「你所說的不惜一切,也包括殺人在內嗎?」

  張遇青用蔑視的眼神看了看天叢,不屑的道:「殺人算什麼?我說過,我窮怕了!為了過上好日子,我有什麼做不出來?可惜的是,在我想來應該是天衣無縫的計畫,居然也會留下這麼多被你們看出來的破綻。就算這些破綻中有很多是因為巧合的關係才被發現,但現在回想起來,即使沒有那些巧合,只怕這次殺人的計畫也不能被稱之為完美。畢竟,我身為紫紅兩色色盲的事,就是一個無法迴避的事實。」

  「也許,那個人說的對,所謂的完美犯罪,只存在於理論之中,在實際中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不論怎麼樣的犯罪,都是由人來執行,而既然由人來執行,就存在著太多的不可知因素。更何況,即使是理論上的完美犯罪,不也有可能犯上主觀意識的錯誤嗎?」說到這裡,張遇青連連搖頭,彷彿心有不甘。

  華夢陽心中一動,似乎感覺到一股涼意襲上心頭,張遇青口中的那個人是指誰?不會這麼巧吧?真的有如影隨行的宿命?想到這裡,華夢陽立刻開口問道:「張先生,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指誰?能不能告訴我們?」

  張遇青哈哈一笑:「怎麼,你們還以為我有同夥?想讓我把他供出來?實際上,我所說的這個人到底是誰,我也不知道,因為那傢伙對我而言,只是網絡上存在的一個符號。」

  「在我設想出這個殺人計畫時,很是有些得意,雖然在現實中無法找人傾訴,但在網上卻沒有了這麼多顧慮。事實上,我原先並沒有認為自己有能力想出一個殺人計畫來,但我卻無意中瞭解到,原來網絡上存在著一個叫做『死神之約』的神秘網站,如果沒有介紹人的話,一般人根本無法得知這個網站在的存在。據說,這個網站專門向人出售殺人計畫,而且可以使犯案者逃脫法律的制裁。」

  死神之約?!那個在黑色星期五殺人事件中就浮出水面的神秘網站!?聽到這個並不陌生的名字,華夢陽暗地裡狠狠的握了下拳,果然是秋庭楓啊,這個宿命中的神秘人物,難道在這次的事件中也有著他的影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6 16:12
第二十八章死神之約

  「我對這個網站是不是真的能幫人設計出殺人計畫感到很是懷疑,但既然知道了這個網站,就不妨。在這個網站的介紹中,真的是讓我大開眼界,想不到這世上居然還有人可以設計出這麼巧妙的犯罪計畫。這下子,讓我的信心大增。於是,我把虹彩山莊的情形與相關人物,安插在一個虛構的背景中,向死神之約網站發出了購買殺人計畫的申請。」

  「很快的我就得到了回覆,不過令我奇怪的是,相對於我那麼高的報價,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個不字。我立刻發出郵件詢問為什麼不賣殺人計畫給我,而『死神之約』網站的回答居然是我殺人的理由不夠充分,這樣的案子他們是不屑於去做的。」

  「我不禁啞然失笑,什麼叫做不屑於去做?這可是涉及到數十億財產的巨案啊!當時我就想,什麼『死神之約』,只怕也是吹出來唬弄人的,難道我自己就不能想出辦法來?也許是從『死神之約』網站的眾多案件介紹中,我找到了一些規律與靈感,設計密室與殺人的方法慢慢的在我腦中成形並完善。我將自己設計的殺人計畫寫下來,並傳送給了『死神之約』,我要讓這個所謂給別人設計殺人案件的網站看看,就算沒有他們,我也可以設計出完美的犯罪。」

  「這次,『死神之約』的負責人直接和我聯繫了,但他對我這個精心設計的計畫,只有短短三個字的評價——複雜了。他憑什麼這麼看輕我的計畫?不服氣的我立刻就要他說出個理由來,而他依然是用短短的一句話回應了我——事實會說話。」

  「他這樣的回答當然不能讓我信服,於是我坦言告之我決定實施我自己制定的殺人計畫。他在沉默了片刻後突然向我發來信息,說如果我不相信他的判斷,那麼他可以提供一個驗證的方法。這下子鉤起了我的好奇心,難道連殺人計畫也可以驗證?我就像抱著玩一個遊戲的心態,詢問他到底有什麼方法,而他依然是很簡略的只告訴了我兩個人的名字。」說到這裡,張遇青看了看華夢陽與天叢,道:「這兩個名字就是華夢陽與天叢!」

  張遇青的話也許對別人而言很有些出乎意料,但對華夢陽與天叢來說,卻像是早有所察覺,天叢搶先問道:「你知不知道那個『死神之約』網站的負責人是誰?叫什麼名字?」

  張遇青搖搖頭:「我說過,他對我而言只是網絡上的一個符號,如果硬要給他一個名字,只能用一句詩來代表,就是……」

  「秋雨點點歌一曲,庭院深深楓葉紅!」沒等張遇青開口,華夢陽已經將這句詩脫口而出。

  「難怪他會提到你們兩個人的名字,看來你們之間並不陌生啊。」張遇青若有所思的道。

  是啊,對於秋庭楓這個名字,華夢陽與天叢兩人又怎麼會陌生?這個倍受爭議的人物,確實就如同宿命一般,時不時的出現在他們的周圍。如同光總伴隨著影,生總伴隨著死,在無數次殺與不殺的理念衝突中,他們的命運交織在一起,他們的信念針鋒相對,他們的善惡在罪與罰之間糾纏不清……

  平行線沒有交集,但卻總是並列在一起!

  「又是秋庭楓?這傢伙,總是挑釁司法的權威,如果什麼時候落到了我手裡,我一定要讓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吳輪立也憤憤不平的插上了口。

  張遇青淡淡的看了吳輪立一眼,大有如果指望你只怕什麼都做不成的意思,好在他沒有和我們的吳大隊長抬槓的想法,依然只是進行著自己的自述:

  「當時我對華夢陽和天叢這兩個名字雖然不算太熟悉,但也絕不陌生,因為你們在工作上都與我們山莊有著來往,而且也在山莊新年晚會的邀請名單中。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那個『死神之約』的網站,為什麼會提到你們的名字呢?」

  「當我提出這個疑問時,他只是簡單向我解釋了一下,大概意思是如果我的計畫真的是完美的話,就應該請你們到案發現場,如果連你們也無法找出犯罪證據的話,那這個案件才可以稱得上是完美犯罪。起初我還不能理解他為什麼如此看重你們,但現在想來,他的提議還真的是正確無比,以你們對案件如此敏銳的洞察力,只有那些連你們也察覺不了的犯罪方法才能稱得上是完美犯罪。」

  「如果我和『死神之約』是在進行一場賭約的話,那麼你們兩人就是這場賭約的裁判。事實證明,這場賭約是我輸了,雖然我對你們的推理能力是心悅誠服,但也還是有所不甘心。很明顯,那個叫做秋庭楓的傢伙對你們相當瞭解,我卻對你們所知不多,他故意向我提起你們兩人的名字,恐怕就是要激我一定要邀請你們到案發現場。如果早知道你們的推理能力如此之強的話,我大可以在新年來賓名單中故意把你們漏掉,真要是這樣的話,只怕我現在還是可以逍遙法外吧?」

  對著張遇青的感嘆,華夢陽和天叢兩人不好發表什麼看法,兩人只是相視苦笑了一下。想不到這次能夠來到這個案發現場,居然是那個秋庭楓在暗中或多或少的出了點力。那麼自己到底在這次的案件中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是無所不知的神探?還是別人用來做實驗的小白鼠?

  這個案件,確實如秋庭楓所說,過於複雜了。而太過於複雜的案件,留下的線索與破綻的可能性就會大增,這也是張遇青為什麼為功敗垂成的原因。如果是秋庭楓親自來設計這個案件,他會用什麼方法?還會不會被華夢陽和天叢發現破綻?

  而秋庭楓,他在本次案件中又是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難道他真的以為自己是裁決者,能裁決別人的善惡與生死?什麼叫做殺人的理由不夠充分就不提供殺人計畫?難道有殺人的理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提供殺人計畫嗎?這個傢伙一向標榜只要有被殺的理由皆可殺,但這殺與不殺的標準,能夠由他一個人來說了算嗎?即使有些人確實是該死,但為了這該死的人而使那些本應有著自己快樂人生的人兩手染滿血腥,難道這就能被稱為伸張正義?

  不論如何,我們所堅守的信念,是不會動搖的!下定了這樣的決心,華夢陽和天叢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一種堅定。因為他們知道,不論是在過去、現在還是將來,生命的尊嚴,都將會是他們認為最值得守護的東西!

  隨著張遇青的認罪,這次發生在蠟王山莊的殺人事件也算是劃上了一個句號。但是,這次事件的帷幕,真的完全落下了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6 16:12
第二十九章蠟王的遺物

  看著警方押著張遇青的警車消失在山路上,華夢陽回頭看了看這虹彩山莊的藍色主樓,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身邊的天叢:「這次的事件真的全部完結了嗎?」

  「不,還沒有結束!」天叢搖了搖頭道:「至少還有一個問題讓現在的我根本無法回答。」

  「你是說,那封真正的紫色邀請函,到底是寄給了誰?」華夢陽接過了天叢的話頭。

  「對,張仲謙可是的而確切的發出了一張紫色邀請函,可是到目前為止,除了誤打誤撞拿到紫色邀請函的我們,誰也沒見到第三張紫色邀請函出現。」

  「你說,我們真的是因為誤打誤撞才拿到紫色邀請函的嗎?」

  天叢沉默了半晌,道:「但願是我們多心了,不然的話這次事件就太過於悲哀了。」

  華夢陽也沉默了半晌,才緩緩的道:「是啊,但願是我們多心了……」

  由於張仲謙的死亡,那封真正的紫色邀請函,到底是發給了誰?現在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迷。

  在蠟王山莊事件發生五天後,也就是2002年1月6日,星期天,吳輪立登門造訪了華夢陽和天叢。如同以往一樣,三人會談的地方,並沒有選擇在天叢那亂七八糟的如颱風過境般的狗窩,而是圍座在華夢陽那整理的井井有條的家中。

  「吳隊,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不會是想請我們吃飯,改善一下我們這種可憐單身漢的生活吧?」天叢懶散的倒在那僅有的一個單人沙發中,依然是那種滿不在乎的神情。

  華夢陽笑笑沒做聲,倒了三杯飲料放在每個人的面前。

  吳輪立也算是早就習慣了天叢這種風格,毫不在意的直切主題:「有空的話,請你們吃吃飯、喝喝茶也沒什麼不可,不過這次我來確實是有事告訴你們。」說完,他從公文包中拿出一個略有點陳舊的日記本,放在桌上。

  華夢陽和天叢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本日記除了厚實點,看的出有些年月外,封皮上也沒有什麼顯眼的標記,看不出有什麼奇特之處。於是,兩人一起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吳輪立。

  吳輪立倒是沒賣什麼關子,直接了當的說:「這本日記是張仲謙留下的。我們警方在清理他的遺物時,發現他在銀行裡設了一個保險箱,而保險箱裡什麼都沒有,只有這本日記。」

  這下子華夢陽和天叢都來了興趣,張仲謙的日記?裡面會記載些什麼?能不能解開蠟王山莊事件中還留下的一些疑問?

  翻開這本陳舊而厚重的日記,兩人快速的瀏覽起來,不過讓他們有些失望的是,這本日記開頭記載的幾乎全是張仲謙從無到有創作出蠟雕這門技藝的心得與體會,以及他那獨門的蠟雕手法。如果這本日記落入一些收藏家或是藝術家的手裡,也許可以算得上是無價的瑰寶,但對於好奇心過重的華夢陽和天叢來說,卻不免有些失望。

  「如果對前面的東西不感興趣,你們可以直接翻看後面的。」吳輪立適時的提醒道。

  天叢性急的把日記翻到了結尾部份,果然看到了與蠟雕技藝無關的內容。那是一段張仲謙寫下的內心獨白,字跡潦草且語法雜亂無章,可見寫下這段文字時張仲謙的情緒並不穩定。

  「天啊……怎麼會這樣??該死的,莫名其妙。輪迴?宿命?懲罰?……這是老天爺在玩弄我嗎?從我拋下良心的那一刻?……報應!對,這就是報應!從我把魔鬼召喚出來開始,就已注定了是個悲劇。什麼蠟王?什麼世界級?這些東西我統統不想要,只要能夠換回以前的時光,換回那失去的……我的心已經亂了,不,應該是碎了吧,本來就充滿了裂痕,何必強撐著?就讓它破碎吧。現在我完全動不了刀了,蠟雕?見鬼去吧,連同蠟王去見鬼最好……我到底想說什麼?哦,對了,只有一句話:對不起了,我的孩子!……」

  這段話後,日記中再沒留下半個字。吳輪立解釋著:「經鑑定,最後的這段文字應該是在案發前的半個月內留下的,第一頁卻寫成於近四十年前。這本日記,應該可以說記載了張仲謙近四十年的人生。」

  說著,吳輪立將日記本拿了過來,邊翻邊介紹著:「這本日記的前面大半部分,記載了張仲謙從無到有,逐步完善蠟雕的整個過程,也包括了幾乎所有在蠟雕中運用的獨門手法。從日記中可以看到,張仲謙一步一步走向成功的整個歷程。也只有這樣的天才,才能在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闖出了蠟王的名號,享譽世界三十餘年。」

  「在蠟雕技藝的日記寫完之後,有著十幾頁的內容,記載的都是張仲謙的一些回憶,時間跨度應該從他獲得蠟王稱號開始直到五十餘歲,差不多有三十年。但這三十年的回憶,卻只記載了一個人,甚至可以說,張仲謙把對這人的一言一行全都記錄了下來,也把他對這人的思念寫滿了這十餘頁日記。」

  「那個人,是那位叫虹的女子嗎?」華夢陽嘆了口氣問。吳輪立點了點頭,一時之間,三人沉默無語。

  吳輪立繼續翻了翻日記,才道:「張仲謙的日記寫的很清楚了,虹和他同年,但卻是他大哥張伯謙的童養媳。本來兩個人並不相熟,但在某一天的雨後,兩個人因為都抬頭追看雨後彩虹,在院子裡撞在了一起。張仲謙本來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當時納納的說不出話來,到是虹笑著對他說:給我彩虹的七色,我可以調配出萬種人生!於是,弟弟和哥哥的童養媳相愛了。紙包不住火,在他們相處了數個月後,他們的戀情終於被家族發現了。倔強的張仲謙反出了家門,但虹卻在流言蜚語中消失無蹤,這一年他們都只有二十一歲。」

  「反出家門後,張仲謙窮五六年之功,終於開創了蠟雕這門藝術,逐步走向功成名就。本來張仲謙就一直沒放棄過尋找虹,但總是苦無消息。特別是成名之後,錢財來得容易,更沒少花力氣去尋找,但即使張仲謙開出的賞金再多,也沒有誰能完成這個尋人的任務。」

  「二十年前,張仲謙定居北斗市。因為虹以前曾對他說過,希望有一天能到海邊去看流星許願,所以張仲謙才花巨資在北斗市的流星山上建立了這座虹彩山莊,只有這樣才會讓他覺得離虹接近了一些。」

  「唉,可命運總是捉弄人,張仲謙苦苦尋覓虹近四十年都沒任何收穫,好不容易等他找到了一點線索,等待他的卻是虹已經死亡了的消息。」

  說到這裡,吳輪立重重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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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訪客來臨

  「張仲謙的日記中寫的很清楚了,兩年前他委託的一位偵探,經過十餘年不間斷的努力尋覓,終於得到了虹的消息。很可借的是,帶來的卻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虹已去世多年了。以前找不到虹的原因,是因為她隱姓埋名,一個人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以她一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生活的很是艱辛。更慘的是,她出走時已經有了身孕,這樣的苦日子怎麼過得下去?所以在孩子還小時,她終於選擇了上吊自殺這條不歸路。而且,那個年幼的孩子,也碾轉流落在外,完全沒了信息。」

  「虹去世了,年幼的孩子流落在外只怕也是凶多吉少,這樣的打擊讓本來就較為沉默內斂的張仲謙如何受得了?按照他日記中的說法,那時他的心是買給了魔鬼。如同鬼使神差般的,張仲謙的腦海中冒出了百鬼夜行這樣的一個想法,把所有人都拖入到黑暗的地獄中,看著那些人在貪慾的囚籠中碾轉掙扎,想必是很有意思的吧?」

  「於是,張仲謙制定了那份把人心拖入黑暗的遺囑,自己就像幕後黑手般的掌控著一切,將發生在暗處的那一幕幕醜惡人性劇轉化成了源源不斷的黑暗創作靈感,百鬼不光是夜行,還彷彿如同活物一般降臨到了這個世上,來到了這座蠟王山莊。」

  「可惜的是,這本日記中記載的心路歷程就到此為止了,除了知道張仲謙的過去與他制定遺囑的原因外,我們的收穫並不大,發生在蠟王山莊的殺人事件背後的真像,我們依然無法完全揭開。特別是,那個半個月前打來的電話!」最後,吳輪立做了如此的結案程詞,合上了日記本。

  「也許,等到真正持有紫色邀請函的人出現,一切的真像就會水落石出吧?」華夢陽緩緩的說著,他從天叢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哀傷,那正是他心底此刻的感覺。

  但願……但願這一切都只是個傷感的夢吧。

  2002年2月12日,是農曆的大年初一,這天,平時借住在愛緣公寓的住客都走得差不多了,連華夢陽也回到了家鄉去過年,只有天叢這個孤魂野鬼還是一個人落寞的呆在公寓中。按他的說法,反正回去後還得再趕回來上班,何必那麼麻煩?

  在逐一的給親人、好友們打過新年祝福電話後,天叢懶懶散散的躲在床上,準備睡個回籠覺。

  適時響起的敲門聲打斷的了天叢的睡意,是誰?大過年的居然也有訪客上門?帶著絲好奇,天叢打開了房門。

  出乎意料的是,門口站著的訪客居然有三人之多。當先一個不用介紹,正是吳輪立,在他後面是一個年約三十多歲的壯年漢子扶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就算是大過年的,這兩人穿的衣服也很是陳舊,滿臉也都是風塵僕僕的樣子。那位壯年漢子皮膚黝黑,一雙手結滿了老繭,一臉惇厚的表情,看來是位樸實的鄉下人。那位老頭雖然看起來只是六十出頭的樣子,但身子巍顫顫的像是弱不禁風,顯的十分的憔悴與虛弱,滿臉的風霜之色也顯示出他出自窮苦人家。

  這三個人在大年初一出現在門口,是顯的有些突兀,但真正讓天叢感到震驚的是,那位老人手中所持的一張紫色邀請函。這種樣式、這種顏色,只要經歷過蠟王山莊事件的人,都絕不會陌生,因為這封紫色邀請函代表了蠟王山莊最珍貴客人的身份。

  從最初一瞬間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天叢向老人打了聲招呼:「這位,是福伯嗎?」

  老人輕咳了一聲,緩緩的點了點頭,到是那壯年漢子一臉驚訝的扯著嗓子道:「你是咋認識俺叔的?俺和俺叔好像沒見過你啊?」

  吳輪立本來對天叢能一口道出老人的稱呼有些驚訝,但想想之前天叢與華夢陽之間的話語和神態,如果他們對事件的背後沒有一點察覺與想法的話,反而奇怪了。

  進到了屋裡,天叢難得清出了一片還算整潔的位置,讓福伯坐下,那壯年漢子則是老老實實的站在福伯身後。

  福伯輕聲的道:「這是我侄子土根,鄉下漢子,不懂什麼禮數,不過為人還算忠厚。我身體早就不太好了,這麼多年來如果不是他陪著我走南闖北,只怕我也沒力氣四處奔走。」

  天叢和吳輪立都認同的點了點頭,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老人的述說,將是他們極力想瞭解的事件背後的故事。

  在不時夾雜著的聲聲咳嗽中,老人的述說開始了:

  「我本來是泥人張老爺家的花匠,因為年紀與二少爺相近,所以平時感情不錯。後來二少爺與虹小姐好上了,我也是第一個知道的。當時就覺得不太好,如果這事被老爺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而且,大少爺雖然平時話語不多,但也是個心地良善的人,他對虹小姐的感情也是……唉,總之,這真的是段孽緣吧。」

  「後來,二少爺與虹小姐的事果然給暴光了,老爺當然是大發雷霆,二少爺的脾氣也硬,一氣之下也脫離了家族。二少爺臨走時,曾拜託過我,要我好好的照顧一下虹小姐。不過,事發之後,虹小姐也離開家裡不知所蹤了。」

  「既然二少爺曾經拜託過我,那麼無論如何我也要照顧好虹小姐。於是,我也離開了張家,開始尋找虹小姐。我知道虹小姐是位外秀內剛的人,她既然不聲不響的離開,當然就是不希望被別人找到,我知道她絕不會南下回老家,就北上尋找,果然在長途車站找到了她。」

  「虹小姐的脾氣很倔強,我怎麼勸也不肯回家,我想把她的下落告訴二少爺,但偏偏這時二少爺也和我失去了聯絡。後來無法可想之下,只好帶虹小姐回到了我的老家生活。那裡可真是個苦地方啊,就算虹小姐並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出生,也覺得那種苦日子真的很難挨。」

  「更苦的是,當時虹小姐已經有了身孕,在那種苦日子下把孩子生下來可真不容易啊。也正是由於條件太苦了,缺乏適當的醫療,生下孩子後,虹小姐患上了憂鬱症,變得極為沉默了,甚至有了自毀傾向,這點讓我很是擔心。」

  「生下的孩子是位小少爺,倒是很健康活潑,虹小姐給起了個名字叫雨晴,雖然這名字有些女性化,但應該是借意雨過天晴見彩虹並紀念與二少爺相遇的意思吧。」

  「雨晴?遇青!張遇青果然是張仲謙的親生兒子啊!」天叢發出了惋惜之聲,搖搖頭道:「為什麼要發生這樣的悲劇呢?老天爺你還真是殘酷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6 16:13
第三十一章遲來的誤會

  福伯那張滿是溝壑的臉上也已佈滿淚痕:「是啊,這也不免過於殘酷了,當我知道二少爺已經過世了,而且凶手還是小少爺時,簡直是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嗎?……」

  情緒有些激動的福伯說到這裡,巨烈的咳嗽了幾聲,哽嚥著慢慢的繼續述說:

  「發生這樣的悲劇,起因還要怪我啊。本來我明明答應過二少爺的,要好好照顧虹小姐,但還是沒能阻止她上吊自殺。沒能完成對二少爺的承諾,我那還有臉去見二少爺?不過,虹小姐留下了小少爺,這可是張家的血脈啊,我無論如何也要好好照顧。」

  「但那個窮山溝裡實在太窮了,我拿什麼好好照顧小少爺呢?無計可施之下,我想盡辦法把小少爺送到了鎮上的孤兒院,至少在那裡小少爺可以不用餓肚子吧?把小少爺送到孤兒院後,只要我一有空就會他,每次去的時候,他都福伯福伯的叫的我好親熱,小少爺他真的是把我當家人啊。而且每次小少爺都對我說,他過的很好,叫我不用擔心,他長大了能賺到錢時一定會好好孝順我。其實……其實他應該孝順的是二少爺啊,可事實卻……卻……」

  說到這裡,老人已哽嚥著不能成聲了,好半天平復下來後才接著說了起來:

  「直到有一次,我如同往常一般的去看小少爺,卻得知了他已經不見了的消息。我像發了瘋樣的想找到小少爺,但已經事隔近一月了,我又能找到什麼線索?後來在我不斷的追問下,孤兒院的負責人才把小少爺在孤兒院裡的一些真實情況告訴了我,原來他過的是那麼苦的日子,難怪他要逃離這個地方了,也難為了他以前總要強顏歡笑的讓我不用擔心。我對不起二少爺,對不起虹小姐,也對不起小少爺,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找到小少爺,不然的話我怎麼去面對二少爺?我這輩子還怎麼能活得安心?」

  「我離開了老家,踏上了尋找小少爺之路。但人海茫茫,我到什麼地方才能找到小少爺呢?多年來,我的足跡踏遍了幾乎我所能去的所有地方,希望能找到小少爺,但每次等待我的都是失望。我隔個一兩年,也會回老家,看小少爺有沒有可能回來,但依然只是空等。後來,我年紀大了,腿也不太靈便了,就將侄兒土根帶了出來,陪我一起找小少爺的下落。」

  看著福伯那蒼老而病弱的身體,天叢心下暗暗感動:這是一位多麼可敬的老人啊。他的年紀與張仲謙相近,那麼頂多也就六十出頭,但他那瘦弱的身子,卻活生生是一位飽經風霜行將就木的老人。以他的經濟條件,所謂的尋人,只能靠自己的雙腳,行上千里萬里的路,在茫茫的人海中用自己的嘴一個個的去問。這樣艱苦的尋人之旅,他堅持的不是十天半月,也不是一年半載,而是足足三十餘年的光陰。將自己人生中最黃金的歲月,投入到這個毫無希望的尋人中去,這需要多大的勇氣與多大的毅力才能堅持?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不是為了名和利,只是為了一句承諾,只是為了能有一個交待,這是一種怎樣感人的品質?與此相比,發生在蠟王山莊的那幕人性醜劇,又顯的是多麼的渺小?眼前雖然只是位毫不起眼的瘦弱老人,但他身上卻閃著耀眼的光茫,足以讓人不敢逼視。

  全然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麼過人之處,福伯還是以平靜的語氣述說著:

  「說實話,那麼多年了,時間隔的越久,想找到線索就越發困難,雖然我還在不斷的堅持,但信心也在逐年下降。說實話,除非小少爺還記得他出生的地方,能自己回來看看,不然的話,我真的會以為小少爺會不在人世了。要知道,當年他那麼小的一個孩子,要想活下來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有一年,我和土根在外面實在找不到什麼消息了,就想回老家看看。回去後才知道,原來差不多在半年前,曾經有個有錢人來找過我的下落。我能夠認識什麼有錢人?除非是二少爺或者是小少爺發達後來找我。可惜的是,山溝裡的人都是些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鄉下人,除了能告訴我有個有錢人來找我外,也提供不了什麼其它的資料。」

  「但只要知道有人來找過我,那就表示小少爺很可能還活在世上,那麼我找到小少爺就還有希望。這一下子,又增強了我能找到小少爺的決心,也使我能夠繼續堅持下去。」

  「我開始順著曾有個有錢人來找過我的這條線索,追尋了下去,雖然能掌握的線索不多,但也總算是有了努力的方向。兩年前,在機緣巧合之下,我遇到了一位自稱是私家偵探的人,那個人居然在到處打探一位有色盲症的女子下落。」

  「帶著這個疑問,我和那人交談了起來,確認了他所尋找的就是虹小姐。我如實的告訴了他虹小姐已經去世了的消息,順便向他打聽到底是誰在找尋虹小姐,在我想來,這世上除了大少爺或是二少爺外,應該沒有其它人會關注虹小姐的下落了。」

  「可惜的是,那個向我打聽虹小姐消息的人,吱吱嗚嗚的不想說清楚誰是僱用他的人,而且在證實了虹小姐已經死亡之後,就找個藉口告辭了,我甚至還來不及向他說明小少爺可能在世且我正在尋找的事。」

  「不過,這樣一來,我的手頭就掌握有了兩條線索,一是曾有個有錢人來找過我,二是同樣還有一個有錢人在打聽虹小姐的消息。結合著這兩條線索,我終於找到了自己應該去尋找的方向,於是我讓土根帶著我又開始了四處奔走。差不多兩個月前,經過多方打探,我終於知道了,原來二少爺已經功成名就成了一代蠟王,而小少爺居然就在二少爺的身邊工作,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父子對面不相識啊。」

  「也許是老天有眼吧,雖然二少爺和小少爺互相不知道身份,但他們卻已經情同父子般的生活了二十年。我激動不已的給二少爺通了個電話,告訴他這激動人心的消息,即使只是通過話筒傳來的聲音,我也可以感受到那一剎那間二少爺激動的無以復加的心情。」

  「通完電話後沒過三天,我就收到了這樣一封紫色邀請函,我看到函上寫的是新年之際,想著現在連臘月都還沒到,也就不急著往這裡幹了。那裡知道,這函上的時間不是指農曆,如果不是出於這樣的一個誤解,只要我在事發之前能趕到山莊來,那麼……那麼……小少爺和二少爺父子相殘的悲劇,應該就不會發生了吧?這……全都……全都是……我的錯啊……」

  說到這裡,老人已是語不成聲了,伴隨著他劇烈的咳嗽聲,他那張蒼老的臉上已是老淚縱橫。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6 16:13
第三十二章如果一切都是如果……

  聽完了福伯的述說,發生在蠟王山莊的連續殺人事件的前因後果,也就差不多全部揭曉了。

  天叢和吳輪立對視了一眼,這次事件從頭到尾,真的是一起莫大的悲劇啊。

  張遇青的本名當然應該是叫張雨晴,只是年紀小的他並不識字,只知道自己名字的發音。後來隨著金爺爺識字之後,就自然要寫出自己的名字了,而雨晴這樣女性化的字他當然是不會用了,與是遇青就成了他的名字。這無心之舉,無形中給福伯尋找他設置了更多障礙。

  至於雨晴這個名字,是出於虹一人所想還是她與張仲謙的約定?現在,已經無法求證了,但張遇青能夠與張仲謙一見投緣,與其說是血緣關係的天性,還不如說是這個名字所能帶來的親切感在起作用。

  兩年前,福伯所遇到的那個私家偵探,應該是張仲謙所僱用的眾多偵探之一。以蠟王的財力,想必這個尋人的花紅絕對是筆驚人的數字。那個所謂的私家偵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點線索,生怕會有人和他分功勞,在證實了虹的死訊後就匆匆去找張仲謙領賞,也就沒能進一步向福伯打探到虹的兒子還有可能活在世上的消息。同時,這也給福伯尋人增加了難度,不然的話福伯也不會又歷時了兩年,才千辛萬苦找到線索,證實張仲謙與張遇青的父子關係。

  而張遇青在兩年前,從私家偵探那裡得知虹生了個孩子後上吊自殺,而且這孩子也失了蹤,自然是覺得生無可戀,一時之間性情大變,才有了百鬼夜行之舉。這點,在張仲謙留下的日記中也寫的很明白了。

  近兩個月前福伯的那個電話,應該就是在蠟王山莊事件發生前半個月張仲謙所接的那個電話。這個電話所帶來的喜訊只怕一下子就將心喪若死的蠟王從地獄中拉回到了天堂。本來以為是凶多吉少的兒子,原來還活生生的在世上,更巧的是居然和自己朝夕共處的生活了二十年。更何況,自己的兒子就是自己秘密培養的接班人,蠟王的傳承名符其實。那一瞬間張仲謙肯定認為自己是上天最為眷顧的人吧?

  興奮過頭的張仲謙,自然是一下子失去了創作百鬼夜行的狀態。而且,雖然張霞與他沒有血緣上的關係,但畢竟有著女兒的名義,當然是不允許和他真正的兒子張遇青有什麼瓜葛了。重要的是,張仲謙本身就是一個內斂且倔強的人,在他搞了個百鬼夜行與立下一個古怪遺囑這樣的一些花招後,用何種態度與自己的親生兒子相認?又以何種面目去面對自己的這個親生兒子?

  於是,張仲謙當然的選擇就是給福伯發了封紫色邀請函,一來是感謝他的高義,二來只要福伯一到,他們父子相認就等於有了個中間人,自然是水到渠成。

  這時的張仲謙當然後悔萬分自己玩了個什麼百鬼夜行的把戲,但這種苦水又能向誰說呢?他能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先把遺囑改過來再說吧。但是,正是他想改遺囑的這個想法,又加重了張遇青的殺機。

  張仲謙是個守信之人,既然已經放出了百鬼夜行的風聲,自然是不想墜了蠟王的名頭,但自己又失去了創作百鬼夜行的狀態。何況,虹就是上吊而死的,創作出「吊死鬼」這樣的一個形象,對那時的張仲謙來說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恰好這時張遇青提出了捉刀的提議,這下子正和張仲謙的意,自已創作出最後的作品後金盤洗手,而這最後作品的最後點睛之筆,就是出自於自己的兒子之手,讓親生兒子順理成章的接過蠟王稱號,還有比這最完美的謝幕演出嗎?

  可惜的是,正是張仲謙這一廂情願的美好想法,給了張遇青實施殺人計畫的舞台,最終上演了這幕父子、親人相殘的可悲兇殺劇。

  如果說,真的有命運之神在操縱著這冥冥中的一切,那麼毫無疑問這次彈奏的是最為悲傷的主旋律。

  帶著一些唏噓與各自的感傷,吳輪立、福伯、土根向天叢告辭了。不論是走的人,還是目送著他們離去的人,此刻的心情都絕對不會好受。

  「如果……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如果,並不是像現在這樣真實的發生,那該有多好?」天叢狠狠的一拳砸在屋內的桌上,不甘的自語道。

  是啊,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如果,那該有多好啊。

  如果,那個私家偵探不是過於心急想得到花紅,並且怕福伯與他搶分功勞,應該能從福伯那裡知道更多的消息,張仲謙父子應該早就相認了吧?那悲劇還會發生嗎?

  如果,福伯的經濟條件不是那麼差的話,他應該能照顧好虹與張遇青母子兩,最終有一天會和張仲謙相認,那悲劇還會發生嗎?

  如果,張仲謙在接到福伯的電話後,不用顧慮太多直接與張遇青相認,那悲劇還會發生嗎?

  如果福伯沒有把邀請函上的日期弄錯,而是按時的來到了蠟王山莊,那悲劇還會發生嗎?

  如果,張仲謙不是一時鬼迷心竅的搞了個什麼百鬼夜行,蠟王山莊就應該一直是風平浪靜吧,那悲劇還會發生嗎?

  如果,張遇青的貪念不是那麼熾烈,良心並沒有被貪念所完全矇蔽,在金錢的誘惑面前還能想起親情的話,那悲劇還會發生嗎?

  如果,那個「死神之約」的秋庭楓,不是一心只想隱身於幕後操縱著這些或善或惡的生於死,而是能夠走出來制止張遇青那近乎瘋狂的舉動,那悲劇還會發生嗎?

  如果,我們能在案發前就找出些蛛絲馬跡,適時的察覺張遇青的舉動並阻止他,那悲劇還會發生嗎?

  如果……

  是啊,正因為這一切都是如果,所以我們所看到的就是一出極大的人生悲劇,在傷害了人命的同時,更大程度上的傷害了人心!

  大年初一的那一天,天叢坐在屋內透過窗戶看著窗外的天空,只覺得在這舉國歡慶的一天,這一片天地居然是如此的悲涼如水。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6 16:13
第三十三章各自的結局

  正月初七,北斗市機場,候機大廳內。

  華夢陽推著行李車走出下機通道時,意外的發現天叢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

  「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你居然會來接我的機?記憶中你好像從來沒這麼義氣過吧?」華夢陽一臉驚訝,並帶點調侃的語氣說著。

  「你記憶力不好,所以忘了我從來都是這樣一個講義氣的人!」天叢裝出一臉正經的樣子回應著。

  「好了,這過年的大好日子裡,不和你磨嘴皮了,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回來?」

  「我和愛永通過電話,知道你還沒到樂不思蜀的地步,還是要回來工作的。」

  「那你又是發什麼善心,跑來接我??」

  「不是來接你,是有些話要和你說,說完之後我就閃,你準備一個人扛著包回家吧。」

  「沒義氣!」……

  在候機大廳的一角,華夢陽和天叢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持有紫色邀請函的人來過了。」天叢開門見山。

  「真的?是福伯嗎?」華夢陽似乎早有所察覺。

  天叢點點頭,說:「是的,而且可悲的是,我們的預感不幸成真。」

  「你是說,張仲謙和張遇青真的是……」說到這裡,華夢陽的語氣也有些苦澀。

  天叢再次點了點頭,然後向華夢陽轉述了張仲謙的日記與福伯的話。

  聽完了天叢的轉述,華夢陽半天沉默不語,好久之後才緩緩道:「也許……我們…應該算是……有負張仲謙所托吧?」

  「你還是在懷疑,我們能那麼巧的拿到紫色邀請函,並不一定是張遇青因為色盲而無意間搞錯,而是張仲謙可能對即將發生的事件有所察覺,故意安排我們來,好阻止這出悲劇的發生?」天叢難得的一本正經。

  華夢陽沉重的點了點頭。

  「也許吧,不過也只能是也許了。說不定,是冥冥中真的有天意,在操縱著這一切的命運呢?」天叢閉上眼,靠在座椅上。

  「但這命運的基調,是這麼的悲傷啊!」華夢陽嘆著氣。

  天叢從椅子中站了起來,伸展了一下身子,道:「不過啊,就算是命運中有悲傷的旋律,但歡快的樂章卻一定會更多!」

  說著,天叢指了指候機大廳外:「現在可還在過年中,外面的世界也是一片歡騰。」

  華夢陽點點頭,也站起身來,像要把所有的不快拋開般伸了個懶腰。

  「對了,大過年的,還忘了向你道聲新春快樂呢。」伸完了懶腰的華夢陽恢復了如同以往般的冷靜。

  「你下面不會是要接一句『紅包拿來』吧?」天叢臉色一變:「對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你自己慢慢回公寓吧。」說著,天叢如同逃債般的只留給了華夢陽一個背影。

  「喂,你不是應該來接我機的嗎?怎麼扔下我不管了?」

  「誰說我是來接你機的?我不是說了是來找你談話的嗎?話既然說完了,我當然要閃了。」天叢大聲的回應著,但沒有回頭,只是在臨出候機大廳門時,自以為瀟灑的揮了揮手,算是向華夢陽說了聲再見。

  華夢陽笑著搖了搖頭,抓起行李包背在身上,深深的出了口氣,步履堅定的離開了候機大廳……

  是的,生活中充滿了很多無奈,也四溢著許多悲傷,但只要你能挺起胸膛,堅強的面對,也許就會如同那彩虹一樣總在雨後才露出最鮮豔的色彩!

  新年過後,從吳輪立那裡傳來消息,張遇青見過福伯後就患上了憂鬱症,結果利用破碗的碎片割脈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為這出悲劇劃上了一個無法評述的句號。

  警方調集了最尖銳的技術力量在網上追查,但那「死神之約」的網站還是如同空中樓閣一般,沒有半點消息。

  張霞順理成章的繼承了張仲謙的財產,但她卻沒有顯露出任何高興的神色,在留下了足夠張豔治病的錢財與贈送了福伯近天文數字的財富後,她踏上了環遊世界之旅,似乎要借此來治療心中的作痛。

  古力行痴心不改的也收拾了行裝,跟著張霞的腳步踏上了旅途,關心他們的人都希望他們能有個好的結局。

  福伯與土根回到了家鄉,不過他們並沒有想著靠那筆天文數字的財富過上富裕生活,而是把這筆錢捐了出去,在山溝裡蓋了學校、蓋了醫療所、興修起了水利,更重要的鋪設了一條寬廣的大馬路直通到城裡。相信這個窮山溝裡的人,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福伯這位平凡而又質樸的老人,留下了太多讓人敬佩的東西。

  張豔的手術也很成功,康復後她得到了張仲謙所留下的日記中關於蠟雕技術的那一部分,從而使自己的蠟雕技藝真正的登堂入室,在藝術界「女蠟王」的名號也漸漸的響起。

  是的,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追求,也有著不同的結局,多一點寬容,少一點爭執,那怕生活平淡一點,也可以寫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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