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圍城打援
經過五天的強行軍,三萬騎兵抵達了和州歷陽縣,對岸便是江寧府,曹晟早已命令江寧府通判蔣梓安排了百艘渡船,專門在對岸迎接這支騎兵南下,僅僅半天時間,三萬騎兵全部渡過了長江,他們從太湖西面南下,環繞著太湖向湖州方向殺去。
就在三萬騎兵渡過長江的消息傳到平江府後,李延慶親自率領一萬軍隊殺向湖州。
目前趙佶在湖州部署了一萬軍隊,這一萬軍便是之前趕來支援楊褚的兩支援軍,分別來自寧國府和嘉興府,這兩支援軍稍微晚了一步,李延慶的船隊已經進入太湖,而楊褚的殘軍也敗回了臨安府。
趙佶索性便命令這支軍隊駐扎湖州烏程縣,直接威脅平江府。
這支萬人軍隊也是前年剛招募的新禁軍,由統制王典統領,副將也是統制馬文春,只是王典官職是正四品大將軍,而馬文春是正五品將軍,自然就是王典為主將。
兩人的上司都是殿前都統制王淵,但在趙佶重金和高爵的誘惑下,兩人都背叛了天子趙構,淪為趙佶的幫凶走狗。
王典也知道李延慶如果出兵,湖州必然是首當其衝,他派人盯住了平江府的一舉一動,當李延慶大軍剛剛出軍營,他派出的探哨便立刻將消息用飛鴿傳書報告了王典,王典也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向臨安府求救。
收到了王典的求援信,趙佶和知政堂一番商量後,最終決定派余杭兵馬統制吳湛率三萬軍趕去支援湖州。
平江府和臨安府的距離並不遠,兩者之間就相隔著西面的湖州和東面的嘉興府,一旦爆發戰爭,所有的行軍時間也就在一兩天之內。
但李延慶的行軍速度很慢,明明相距烏程縣也就百裡之遙,一個急行軍,半天就能殺到,偏偏李延慶軍隊的行軍慢慢搖搖,走十幾裡休息一會兒,走了整整一天才行軍五十裡,剛進入湖州境內,一萬大軍便駐扎過夜了。
相反,北上的新禁軍被趙佶下旨催促,若救援不及時,將定斬不饒,統制吳湛無奈,只得不斷下令加快行軍速度。
他們原本出發比李延慶出兵晚了大半天,距離也要遠一點,但他們卻後發先至,當李延慶大軍在東面五十裡外駐軍過夜時,他們已經抵達了烏程縣以南三十裡處。
這時,夜幕悄然降臨,一輪明月已掛上樹梢,將大地灑上一層銀色,此時已是九月,夜裡有了幾分涼意,統制吳湛下令士兵稍許休息,他有點為難,現在距離烏程縣只有三十裡,到底是過夜,還是一口氣趕去城內。
幾名將領見士兵都已精疲力盡,便紛紛勸道:「李延慶軍隊也在駐營過夜,離我們相距甚遠,夜裡也趕不過來,不如休息一夜,讓士兵們恢復體力,明天五更再北上進城。」
吳湛見士兵確實已精疲力盡,走完三十裡恐怕大半夜都過去了,他點點頭答應了,「就地休息三個時辰,四更出發進城!」
聽說只有三個時辰休息,士兵紛紛倒頭便睡,一些將領卻睡不著,聚在一起閑聊。
「聽說太上皇上位是發生了宮廷政變,是不是真的?」一名將領小心翼翼問道。
另一名將領不屑地撇撇嘴,「這種事情你居然還要問,三歲小孩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不是宮廷政變是什麼?」
一名年紀稍大的將領嘆口氣道:「現在大家關心的是,官家究竟死了沒有?是被囚禁,還是已經被毒死,有傳聞說官家已經被毒死,如果是那樣,就太可惜了。」
「這沒辦法,帝位之爭不會有人情,奇怪的是李延慶,他居然沒有逃回西北,而拉起清君側的大旗,他真以為自己的幾萬人打得過十幾萬大軍?」
幾名將領正在議論時,遠處隱隱傳來一陣悶雷聲。
「好像要下雨了!」一名將領抬頭向天上望去。
「你胡扯呢!這麼好的月色,怎麼可能下雨。」
「那怎麼會打雷?」
這時,地面忽然微微顫抖起來,悶雷聲也越來越近,年紀稍大的將領是從西軍出來的,他臉色一變,「不好!」
他騰地站起大喊道:「是騎兵,騎兵殺來了!」
「不可能吧!老楊,你有沒有搞錯。」
將領們都不太相信,紛紛站起身向西面望去,悶雷聲就從西面傳來,西面是一望無際的稻田,兩裡外有一片狹長的樹林。
就在這時,忽然從樹林裡殺出了無數騎兵,戰刀和長槍在月光下熠熠閃光,緊接著樹林兩邊也湧出大片黑壓壓的騎兵,聲勢浩大,儼如潰堤的海潮,奔騰著向這邊殺來。
「敵軍殺來了!敵軍殺來了!」
禁軍們驚恐萬分,大喊大叫,士兵們也紛紛從睡夢中驚醒,嚇得魂飛魄散,連旁邊的兵器也顧不上,爬起身便倉皇向南奔逃。
這支騎兵便是從關中千裡跋涉趕來的三萬騎兵,他們一個時辰前便到了,像狼一樣的在數裡外潛伏,等待著敵軍現身,不料敵軍卻就地休息了,曹猛當機立斷,下令全軍出擊。
這便是李延慶的圍城打援戰術,佯攻烏程縣,吸引臨安府的援軍北上,讓三萬騎兵打敵軍一個出其不意,全殲這支援軍。
李延慶身經百戰,作戰經驗何等豐富,遠遠不是趙佶和知政堂一班文官能比。
兩萬騎兵在月光下疾奔大喊:「投降不殺!」奔逃的士兵跑不過戰馬的奔馳,他們只有兩條路,要麼跪地求饒,要麼就只有一死。
這時,高寵也率一萬騎兵從南面殺來,截斷了士兵的退路,絕望之中,士兵紛紛跪地投降,哀求饒命。
天快亮時,李延慶率領一萬敵軍抵達了戰場,戰爭早已結束,除了數千人被殺外,其余兩萬五千余人全部投降,所有投降士兵都被集中坐在一起,等待處置。
曹猛和高寵上前給李延慶見禮,在江南相見,格外感到親切,李延慶拍拍兩人的肩膀笑道:「這一路長途跋涉,辛苦你們了。」
曹猛撓撓頭笑道:「大家聽到都統在臨安府遇險,都爭著搶著要來,我倆路子野一點,我用錘,他用槍,把大伙兒都鎮住了。」
李延慶哈哈大笑,重重給了他一拳,「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我讓扈將軍飛石伺候,看看你們是不是還爭得過。」
曹猛的臉立刻苦了,他最怕就是扈三娘的飛石,神出鬼沒,防不勝防,包括高寵也在飛石上吃過大虧。
這時,李延慶收起了玩笑之心,又問道:「戰況如何?」
曹猛連忙躬身回答,「啟稟都統,一共俘獲兩萬五千四百余人,殺死殺傷三千兩百余人,其余千余人逃脫。」
「敵軍主將呢?」
「敵軍主將吳湛化妝成小兵投降,被其他投降將領舉報,已被抓起來。」
李延慶點點頭,「把他押上來!」
曹猛一揮手,幾名士兵將雙手反綁的主將吳湛押了上來,吳湛看見李延慶便跪下哀求,「卑職知錯,請都統饒命,卑職一定為都統效力!」
李延慶搖了搖頭,「你既然領朝廷的俸祿,卻背叛了天子,你既然已經在效忠書上簽了字,現在卻要為我效力,可謂不忠不仁不義,拿你的人頭給那些背叛天子的人敲個警鐘吧!推下去,斬!」
士兵將吳湛推了下去,吳湛大喊:「都統饒命,饒命啊!」
只片刻,士兵便將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端了上來,李延慶命令裝進盒子裡送回臨安,相信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開。
這時,十幾名大將也被押了上來,他們看見了李延慶,一個個低頭不語,眼中露出羞愧之色,這裡面還好幾個將領都曾跟隨李延慶死守汴梁,現在卻成了戰俘。
李延慶看了看他們,「王勇、張孝良、張亮、楊道智,你們的名字我沒有說錯吧!當年我們並肩作戰,現在我們卻成了敵人,到底該誰慚愧?」
幾名將領跪下泣道:「都統,我們官微職卑,壓根就沒有選擇余地,我打心底不想和都統為敵啊!」
「這一點倒是說對了,吳湛在效忠書上簽了字,是他主動背叛天子,所以我殺了他,你們確實不一樣,這樣吧!我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機會,想回臨安,我絕不為難,立刻釋放,但下次被抓,就別怪我李延慶心狠手辣了,想跟隨我李延慶,那你們官復原職,繼續替我帶兵,跟隨我匡扶大宋,給官家討還公道,兩者都不願意,想回家種田,那也可以,我同樣立刻釋放,你們選擇吧!」
十幾名將領毫不猶豫單膝跪下,「我們願跟隨都統匡扶大宋!」
這些將領一個個心如明鏡,他們本身沒有立場,但有利益,吳湛死了,他們回去也不會有好下場,還不如跟隨李延慶,將來說不定還有擁立之功。
李延慶隨即對高寵道:「騎兵就交給曹猛,從現在開始你就負責步兵,將這些降兵整編,由你負責統帥!」
高寵單膝跪下抱拳道:「卑職遵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