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136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20:51
第1301章 震撼

    「裝模作樣,少在這裡作怪,趕緊滾!」

    暴躁的敖崆又罵了一遍,心裡卻暗暗提防著葬王。

    雖然這位長相怪異的男修沒有出手,可給他的威脅感卻不減半分。這股威脅感並非他察覺到了,而是他根本什麼也沒察覺到,自己的神識掃在對方身上如泥牛入海,就跟不懂修行的凡人似的,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要不就是此人極善隱藏氣息,要不就是此人是個修為遠超於他的高手。

    堪比飛昇期大成的蛟龍,對方若是比他的修為還高,敖崆想想就心頭髮緊,妖力一直若有若無的提著,時刻準備出手。

    「敖崆!」

    敖昆低喝一聲,略有些不滿的看了敖崆一眼。

    他是想讓李初一走,但不想鬧得太僵。

    天一道尊雖然不在了,可李初一畢竟與他們有過一段交情,何況妖族中最有潛力成王的那隻逐星鷂還在對方手中,不到萬不得已敖昆不想徹底翻臉。

    他不想,李初一想,不過此事還是得請葬王幫忙。

    開始修習完整的《道典》十篇之後,李初一的實力大有長進,他估摸著自己或許能對付其中一個,但三條老蛟龍一起上他肯定只有抱頭鼠竄的份兒。

    「前輩?」

    李初一可憐巴巴的看著葬王,後者不為所動,繼續風輕雲淡的擺高人作派。

    「大叔?」

    換了個稍親密點的稱呼,見葬王還是沒有反應,李初一一咬牙決定放下臉皮。

    「小葬葬?」

    堆起的諂笑,甜到發膩的聲音,這招以往在小二黑身上百試百靈,如今果然再次建功。

    雙目鬼火一頓亂閃,葬王暗暗的打了個寒顫,一臉詭異的看了過來。

    瞧見有戲,李初一剛要再加把火,葬王趕忙抬手打住。

    「再叫這麼噁心,我立刻就走!」

    「是是是,我錯了,您老別放心上,你看這...」

    一臉諂笑的搓著手,李初一的眼睛朝著敖昆等人一瞟一瞟的。

    葬王懶得跟他廢話,一雙鬼目看向敖昆,不容置疑的淡聲道:「滾開。」

    敖昆的臉頓時就陰了下來,敖崆敖驚齊齊怒吼,想要出手卻又被他攔了下來。

    看著葬王,敖昆凝目細細打量了一番,皺眉冷聲道:「道友何人,還未請教?」

    葬王理都不理,晾著敖昆轉頭向李初一問道:「你要嗎?」

    知道葬王所指,李初一猶豫了一下後搖了搖頭:「算了,別殺了,打殘就好。畢竟有過點交情,他們不仁我不能不義,給他們個教訓就行了。」

    「好大的口氣!」

    敖昆也怒了,活動著五指咯咯作響,體內的妖力漸漸催起。

    「道友既然不屑於告知名號,那便算了,老夫...噗~~!」

    話未說完,吐血倒飛,卻是葬王詭異的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不容分說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詭異的法力透體而入讓他根本沒有反抗之力,頃刻間就受了重創。

    「好膽!!」

    敖崆怒吼,一聲龍吟化身蛟龍,龍口大張如岩漿般粘稠的龍焰狂噴噴出,粗壯的龍尾也隨之狠狠的抽了過去。

    他脾氣是有些暴躁,可並不傻,能一掌擊傷敖昆的怎會是個善茬?

    早有防備的他一出手就是全力,絲毫不給對手留下任何反擊的機會。

    旁邊,敖驚也動了起來,沒有顯化龍身,可一隻手卻變作了龍爪中宮直入,朝著葬王的心臟狠狠的掏了過去。

    沒理敖驚,葬王饒有興致的看著化龍的敖崆,待烈焰撲面的前一刻忽然張開了嘴巴,在敖崆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將龍焰盡數吞沒,隨後單手一探抓住龍尾,掄著敖崆向敖驚的那一抓砸去。

    有心掙扎,可葬王手上的力道太過恐怖,自返祖出一絲真龍血脈後敖崆第一次感覺自己這樣的無力,無論怎麼發力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對方鞭子一樣的甩將開去。

    「混蛋!」

    敖驚大驚,趕忙撤爪顯化真身,綿長的龍體盤踞而起像是個彈簧一樣接住砸來的敖崆,兩聲震耳的悶哼後總算止住了砸落的勢頭,趕在葬王新力再生前順著敖崆的身子蜿蜒而上,張開的龍口裡吞吐著龍焰欲將葬王一口吞沒。

    葬王躲都不躲,也不撒手,空餘的那隻手在身前劃了三下凝出一個水晶般晶瑩剔透的三角形區域,頓了一瞬後一拳打在了中央。

    下一刻,三角區正前方的空間狠狠的模糊了一下,同一時間敖驚一聲痛哼仰著龍頭向後翻飛出去,巨大的下頜上一個三角形的創口清晰可見,略帶一絲金色的龍血灑滿了天空。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間,龍族的三位大掌祭竟是齊齊受傷,而葬王則始終未動,見敖驚跌飛出去也不追擊,就那麼提著敖崆站在那裡,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遠處傳來驚呼,附近的人則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除了李初一在快意的賤

    笑,所有人都一臉呆滯不知今夕何夕。

    尤其是祝三娘,雖然之前已經見過葬王出手,可那個仙修死的太快,遠不如李初一後面的生吞活剝生讓人震撼。而現在,這個概念終於補全了,雖然三條老龍不如真仙,可橫貫天地的龐大身軀帶給人的視覺衝擊遠比真仙要充足得多,在他們面前跟螞蟻一樣的葬王卻打他們跟打孫子一樣簡單,如此震撼的一幕深深的刻入她的心裡,此生再也難以忘記。

    彷彿嫌震撼得還不夠,葬王又出新招。

    提著敖崆的手用力一抖抖得敖崆七葷八素,他身形消失忽然出現在龍身的中段,兩手虛抓用力一撕,敖崆的龍身頓時斷成了兩截。

    嗷~~~~~~~

    驚天的龍吟震得人耳目溢血,聲音裡的痛苦也一起傳出了每個人心中。威武的敖崆斷成了兩截後就像被斬斷的蚯蚓一樣瘋狂的扭動著,漫天的龍血如雨而落,行兇的葬王淡然的站在其中,迎接著所有人的驚恐與敬畏。

    沒理前半截身子,提著後半截龍身來到李初一面前,葬王抬了抬手示意了一下:「要嗎?」

    李初一直撮牙花子,心裡猶豫不決。

    「這個...不太好吧?」

    「吞偽仙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多講究,虛偽是種壞習慣,要改,知道嗎?」

    不咸不淡的批評了一句,葬王提起龍尾一口咬在了上面,吮吸間龍尾乾癟皺縮,妖力連同蘊含有一絲真龍血脈的龍血瘋狂的傾瀉入葬王體內,片刻之後化為一段形狀古怪的長石被其隨手拋棄,轟落一聲砸落地上激起大片的塵埃,遮擋住了眾人的視線也陰影了眾人的心。

    李初一瞠目結舌,他本來只是想客氣客氣,又沒說不要,誰知道葬王下嘴這麼快,根本不給他改口的機會。

    「浪費也是不好的習慣。」誤會了他的眼神,葬王淡淡的說道。

    李初一頓時無語,低頭看了看塵埃中的化石一樣的龍尾,心裡好一頓腹誹。

    要是換成他,「吃」的肯定比葬王乾淨,能剩下點渣就不錯了,這傢伙竟然還敢跟他說浪費!

    「走吧。」

    垂頭喪氣的招呼了一聲,李初一重新振奮起精神向著千古龍冢飛去。跟真龍比這些蛟龍頂多算是吃席附送的小菜,氣血再足跟真龍之血一比也根本不值一提,等下到了龍冢他再讓葬王好好見識見識什麼叫做一點都不浪費。

    心裡琢磨著此件事了後的行程,身前忽然有人擋道,定睛一瞧又是敖昆三人。

    硬挨了葬王一掌,敖昆臉上毫無血色,敖驚則保持著龍身又恨又懼的看著他們,下巴上的血洞仍未癒合,龍血細雨般綿綿灑落。

    最慘的還是敖崆,少了半截龍身的他重新化作人形,結果人形的身體也少了半邊身子,血糊糊的慘相叫人頭皮發癢。

    緊盯著葬王一人,敖崆渾身發抖,也不知是他疼的還是嚇的,但吃人的目光卻始終未變,李初一甚至看見幾朵火花從裡面迸射出來。

    怕激怒對方,敖昆擋住了敖崆的視線沉聲道:「李初一,我不想與你交惡,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進我龍族!你激怒了天道,入我龍族會將天道的怒火引到我龍族頭上,我不能看著我的族人被你連累,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交情上體諒我們一下趕緊離開,剛才的事我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天道?」

    李初一笑了。

    「三界合一,仙入人世,作惡了這麼久也沒見天道有動作,你還惦記著天道庇佑?別鬧了!敖昆,我不怕告訴你,仙道已死冥道已亡,人界天道也被道尊老狗設計逼入了沉眠不得脫身,這一切的禍事不是小爺做下的而是道尊老狗,小爺今天來就是為了找幫手弄死那雜碎,你別攔我,誰攔我我殺誰!」

    話到最後聲色俱厲,背上的睚眥劍嗡鳴不斷散出濃濃的戾氣。

    敖昆心下一驚,旋即搖了搖頭:「不可能!天道仍在,未現身只因時機不到!」

    李初一嗤笑:「時機?什麼時機?等你們都死光了?我說的都是我親眼見到的,你可以不信,但拿『時機未到』這種鬼話自己騙自己有意思嗎?」

    「親眼所見的也未必為真,你的話我當然不能相信。但我說的也不是憑空捏造,這是龍祖親口降下的口諭,不可能有錯!」

    敖昆的話讓李初一一怔,皺眉問道:「什麼龍祖?」

    沒有回答,敖昆定定的看著他,李初一頓時明白了過來,愕然道:「真龍醒了?他自己破開了封印?!」

    「什麼封印?」敖昆不解。

    李初一沒工夫回答,看了眼葬王后兩人齊齊衝出,敖昆他們想攔卻被葬王冷著臉擊飛向了遠方。

    身後,祝三娘抱著李斯年只猶豫了一瞬,便緊咬著嘴唇閃身跟上。

    事到如今她無論如何也脫不開干係,三條老龍打不過葬王,保不住會不會拿她這個同來者撒氣,何況她懷裡還抱著個李斯年。

    此外,她自己也好奇得很,李初一的三言兩語中她聽出了很多讓她震驚的隱秘。身為傲立人界頂尖的那一小撮存在,她無論如何也想跟上去看看,看看這片熟悉的天地究竟有什麼隱秘,為何會變得如此陌生,讓人無所適從。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20:51
第1302章 龍去冢空

    千古龍冢的傳送陣沒撐多久便宣佈告破,一段時空交錯的凌亂景象之後,李初一再次來到了龍冢所在的那片神秘廢墟。

    殘垣依舊,斷壁處處,破敗的景物加上昏暗的天空讓這裡更顯蕭索,一切都如當初離開時一般。

    可到了化龍池時,李初一卻發現不對頭了,飄蕩著龍形霧氣的湖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盆地般的大坑,只有坑底的中心處依稀還能看見幾抹濕痕,偌大的化龍池竟然乾涸了!

    心感不妙,李初一轉頭向真龍遺蛻處飛去,葬王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面,祝三娘看著乾涸的化龍池怔了好一會兒後才趕忙跟上,心裡七上八下的蹙緊了眉頭。

    化龍池消失,李斯年的隱疾少了一份痊癒的希望,她如何能不著急?

    好在李初一沒叫喚,臉色雖然不好看但不像是沒有辦法的樣子,祝三娘只得跟在後面默默祈禱,希冀這小子真的還有別的法子能救李斯年一命。

    「草!!!」

    飛到目的地,李初一終於忍不住罵出聲來。

    龐大的遺蛻消失不見,眼前的只有一篇空蕩蕩的荒原,只有地上深深淺淺的溝壑和邊緣處依稀還能看出些許痕跡的結界證明著他沒有找錯地方,千古龍冢真的已經消失了。

    「去,給我找出點東西來!」

    不甘心的李初一拔出睚眥劍擲了出去,此劍在此開光,淬煉之物還是千古龍冢內的真龍之血,要說誰能找出點蛛絲馬跡出來非此劍無疑,他不相信這麼大一坨死皮消失會不留下一點痕跡。

    睚眥劍化光而出,如一顆血色的流星般在荒原上來回穿梭,三人默默的等待著結果,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破空聲。

    「你們做了什麼!!!」

    追來的敖昆滿臉驚駭,雙眼圓睜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荒原。

    千古龍冢消失了?

    怎麼可能,怎麼會?!

    心中大亂的敖昆自然而然的將嫌疑人定在了李初一他們身上,一聲怒吼便要化龍,可是被葬王的鬼目輕輕一掃頓時僵在了原地,怒火升騰卻不敢妄動。

    「李初一,你把我龍族聖地怎麼了?!」

    厲色斥問,但若有若無的透著幾分色厲內荏。

    本來就什麼也沒做,李初一冷哼一聲理直氣壯的罵道:「你腦子摔折了?我他嗎不比你們來的早多少,你覺著我能做什麼?!」

    很想說你不能但你旁邊那位能,可葬王的氣機若有若無的鎖定在他們身上,敖昆三人不敢胡亂指責,只能怒哼一聲暫且忍下。

    飛近前來離著李初一遠遠地,三人放眼望向空蕩蕩的荒原,臉色陣青陣紫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與李初一一樣,他們也滿心不解,如此龐大的真龍遺蛻,怎麼就能一聲不響的消失了呢?

    「走!」

    心神一動,李初一招呼葬王飛身急衝,幾個閃身來到了睚眥劍所在之處。只見睚眥劍劍尖指地緩緩旋轉,地面上空無一物卻有一絲極淡的氣息傳出。

    氣息很微妙也很熟悉,李初一眼神一閃御使著睚眥劍開挖,幾個縱橫劈的地面土飛塵揚,直到「叮」的一聲睚眥劍被彈飛後才停下了手,運起陰陽道眼凝目向下方看去。

    跟寒獄大陣的陣基有些相似,地面下也有一片奇異的空間存在。不同的是裡面封存的不是陣紋,而是一團金色的濃稠液體,在上方的土層消失後金色的光輝頓時撒將出來,映得周圍的天空金燦燦的,落在身上讓人心裡暖洋洋的。

    「這是什麼?」

    隨後趕到的敖昆再次化為了問題寶寶,只不過這一次他心裡有答案,只是不敢相信。

    「龍...龍祖的血!」

    狠狠的嚥了口唾沫,敖驚說話都結巴了。三條蛟龍齊齊猛吸一口長氣,臉上都脹出了激動的潮紅。

    化龍池那麼稀薄的龍血都被他們當成至寶一樣對待,平日里根本捨不得動用,如今這麼一大團精純的龍血近在眼前,他們沒瘋已經是心態好了。

    「龍祖護佑,龍祖護佑!!!」

    敖昆反反覆覆的念叨著,敖崆敖驚都附和著拚命點頭。

    這麼多精純的龍血,其價值對整個龍族來說難以估量,不僅所有的族人都可以大受裨益,他們三個也能借此淬煉自身血脈,修成真龍之身指日可待!

    到了那時,除了天道以外龍族再無畏懼,便是仙界的真仙也是如此。要知道自古以來任何一種傳說裡真龍都是天下間最強大的生靈之一,擁有毀天滅地的無上偉力和近乎不滅的強悍身軀,凡是跟龍沾邊的生靈幾乎沒有一個是弱者,若是自己能蛻變成真龍之身,那龍族的安寧可保矣!

    死死地盯著那團龍血,敖昆三人的呼吸越來越粗重,一聲龍吟敖崆先耐不住的化龍衝出,一旁的敖昆敖驚也下意識的緊隨而上,一時間連葬王這個大敵都給忘在了腦後。

    沒有阻攔,葬王不為所動,李初一也是如此。

    兩人抱著膀子噙著冷笑,祝三娘見狀趕忙將到了嘴邊的提醒給忍了回去。

    砰!

    嗷~~~

    三聲慘叫先後響起,只見三條蛟龍帶著滿頭的鮮血倒飛而回,飛出很遠才砸落在地面犁出了三條深深的溝壑,捲縮著身子裹住腦袋半天都沒爬起身來。

    「白痴。」

    李初一嗤笑。

    跟寒獄大陣一樣,封存龍血的空間也有時空道則存在,不通其理想靠蠻力破除,一百個敖昆加起來也沒戲。得虧三條老龍身子骨結實,這才只受了些皮肉傷,換成個身子骨稍差點的這麼猛力撞上去,不死也得殘廢。

    晃蕩著腦袋爬起身來,三條老龍晃晃悠悠的再次飛近。換成其他時候有人跟他們說他們能把自己撞昏了,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可今天事實擺在了眼前。

    「你搞的什麼古怪?!」

    連番受挫,一肚子火氣的敖崆大聲斥問,在場的要說誰有這份本事,唯有差點殺了他的葬王無疑。

    葬王根本不屑於搭理他,看都沒看他一眼,李初一卻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一臉譏笑的替葬王說出了心裡話。

    「白痴!」

    「你再說一遍!」

    敖崆大怒,要不是葬王在旁邊,他現在就活撕了這個狐假虎威的混小子。

    李初一哪會怕他,召回睚眥劍冷聲道:「你我單挑,別讓那兩個老東西幫忙,小爺弄不死你就自盡在你面前,你敢不敢?」

    「我...」

    「敖崆!」

    敖昆趕忙喝阻,瞪了敖崆一眼後轉頭道:「初一小友,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呦,現在又變小友啦?不怕天道生氣?」

    譏諷了一句,李初一冷聲道:「怎麼回事都跟你無關,趁現在沒事趕緊走,走晚了小心惹禍上身,小爺肚子可餓著呢!」

    「你放...!」

    「敖崆!!」

    厲聲喝止,示意敖驚將敖崆擋在身後,敖昆忍著火氣冷聲道:「此乃我龍族仙祖之血,怎能說與我們無關?這分明就是龍祖賜予我們的機緣,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走的!」

    「哦,真龍留下的東西就是你們的?我還說是留給我的呢!你別忘了你只是條蛟龍,化蛟之前連龍都算不上,也就是條沾了點龍族姻親的雜血蛇!寶物有緣者得之,有能者據之,奈何你們無緣也無能,機會給你們了可你們抓不住,現在想讓我們出力你們撿現成的,這麼明事理你們仨怎麼不組個團去天橋底下唱戲賣藝?」

    李初一冷嘲熱諷,敖昆氣了個半死,怒哼一聲道:「世人皆知這裡是我龍族聖地,裡面的東西當然屬於我們龍族!就算我們無緣無能那也是我們的事情,輪不到你這個外人說道!」

    「這樣啊,那行吧。機會給你們了,奈何貪心作祟你們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小爺!」

    沖葬王一挑眉頭,李初一問道:「有興趣吃頓龍雜宴嗎?」

    森然一笑,葬王舔了舔嘴唇。

    敖昆頓時色變,暗罵自己衝動,竟然又把葬王這茬給忘了。

    其實這怪不得他。

    葬王的道行高他們太多,他們根本察覺不到葬王的氣息存在,不看他以為他是一團空氣,看見他也只會感覺他是個沒有法力的凡人,因此即便提醒自己,很多時候他們也會下意識的將他忽略掉,再加上李初一氣死人不償命的挑釁,佛都有火,老龍衝動也是情理之中的。

    「祝三娘,你是我妖族的大掌祭,這事你怎麼說?」

    轉移目標,敖昆將話頭引到了祝三娘身上。

    祝三娘心中大罵,老蛟龍把火頭引到了她身上不說還特意點名了她的身份,明面上是問她的意見,實際上這該死的長蟲是在拿她的身份和族人威脅她!

    一邊是葬王這位深不可測的大能,一邊是需要龍族庇護的族人,兩難的祝三娘張了張嘴,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個字。

    「別怕他,龍族今天就不存在了,想庇護你們百足部也不可能了。」

    李初一替她解了圍,只是這話讓她和敖昆三人同時色變,而這時那團龍血綻放出的光輝忽然收攏起來化成了一條模糊的龍影,幾人的腦海中同時響起一道威嚴的聲音。

    「精血給你,你我塵緣了結。我無意介入你們的紛爭,龍族也是如此,待你走後我會封印龍族領地,就此脫離三界。不要來找我,也不要來打擾這些可憐的孩子,你們的家事牽連的人已經太多太多了,我不想成為其中一個。」

    話一說完,龍影消散,敖昆等人瞠目結舌,李初一和葬王則對望了一眼,臉色同時陰了下來。

    嗎的,真龍這廝果然跑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20:51
第1303章 龍血鎮魂

    「看什麼看,再看吃了你們!」

    見敖昆三個傻傻望著自己,李初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千里迢迢的過來,結果正主跑了,大餐也只剩下這麼一小撮,他別提多鬱悶了。

    三人趕緊收回了目光,敖崆不太相信的傳音道:「不會是假的吧?這小子可陰著呢!」

    「應該不是,龍祖的氣息我們都識得,方才的聲音和氣息威壓確實是龍族無疑。」雖然也有些狐疑,但敖驚還是實話實說。

    兩人轉頭看向敖昆,敖昆的心思卻落在了別處。

    龍祖那句「你們的家事」細思極恐,結合著剛見面時李初一說的話他能聯想出很多種可能。這些可能裡大部分都極其不可思議,但撇去情感上的不敢相信只以理智看待,這些臆想出的可能又恰恰能解釋出很多問題。

    越想敖昆越心驚,不知不覺間身上佈滿了冷汗,抬頭看看李初一又看看葬王,他很想知道李初一身邊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高手究竟是何來路,為何天一道尊死後李初一仍能找到這等高人守護,這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機緣運氣就能解釋的了。

    沒理敖昆,李初一將滿腔的郁氣化於一劍之內,舉起睚眥劍狠狠的劈在了封存龍血的時空壁障之上。

    一聲耳不能聞只有神念才能感應到的嗡鳴傳出,李初一登時被彈飛了回來,酸麻的手臂耷拉在身側一時無力舉起,而時空壁障雖然無損,卻如水面一樣蕩起了層層漣漪,顯露出了形跡。

    敖崆的眼頓時就凸出來了,難怪李初一敢跟他撂狠話,真應了那句俗語——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一別三十餘載,再見時當初的小鬼頭竟已成長到了這等地步。方才他也嘗試過,雖然沒盡全力可一身蠻力也使了個九分七八,這樣都沒能在那片封禁上留下痕跡,李初一一劍卻讓它現了形。

    不看經驗閱歷,但從所能發揮出的戰力上來講,李初一赫然已經超越了他。記得當初這小子出關後也就堪比人族渡劫,一晃三十餘年竟已超過自己這個堪比飛昇期圓滿的龍族大掌祭,如此快的進步速度使得敖崆心裡產生了巨大的落差,看李初一的眼神都不是看人的了,更像是在看一個無法理解的妖怪。

    「看來你還真沒白吞那些個偽仙,這一下有點意思。」

    葬王也有些意外,小小的讚了一句。

    李初一剛準備得意的「謙遜」幾句,卻見葬王理都不理他直接閃身出現在封禁旁邊,很是隨意的伸指輕輕一戳,陰陽道眼內那層封禁頓時消散了。

    其他人看不見封禁卻也感覺到一股強風橫掃而過,這風還不是普通的風,而是混雜著很多殘破道則的虛空風暴。幸虧他們實力都不差,這才沒有受傷,換成個修為差點的過來只這一下估計就已經死絕了,昏迷的李斯年則被祝三娘嚴嚴實實的護了起來,沒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臭顯擺,小爺將來也行!」

    嘟囔了一句,李初一憤憤不平。以前道士還活著的時候就總愛打擊他,現在道士死了又冒出來個葬王,也是一般的惡趣味。

    真不愧是道衍明一手教出來的徒弟,自己是個神經病帶出來的人性格也都一樣的惡劣。還好他沒有受到熏染,將來要是有徒弟他一定得好好對待,絕對不能像道士和葬王這樣打著磨礪的旗號解決自己的嗜好,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麼心大什麼「苦難」都接受得了。

    咦,自己竟然想到了收徒弟的事,這是不是說明自己成熟了?

    心中一樂,道士的形象突然在腦海中冒了出來,一臉壞笑的看著他:「你這不是成熟了,而是老了。」

    竊喜瞬間化為了膩歪,「看」著腦海中死了都不忘打擊他的道士,李初一又氣憤又傷感。

    他想道士了。

    想念道士親口埋汰他,擠兌得他啞口無言只能自己一個人生悶氣;想念道士玩夠了以後會以各種獨特的方式哄他,比如霸王餐那種當時不美妙但現在想來卻很美好的珍貴回憶。

    以前隨手可得的事物如今變成了可望而不得的無上珍品,這種感覺很不好,每次想起來都讓人堵得慌,有種歲月變遷的滄桑感。

    吸了吸鼻子,抹了抹微濕的眼角,李初一的眼神迅速灼熱了起來。

    沒了封禁的龍血散發著誘人的味道,磅礴的生機引得他身體的每一寸血肉都在*,催促著他將其一口吞下,但他的興奮並非因為本能而起,而是源於對力量的極度渴望。

    他要報仇,就必須擁有更多的力量作為依仗。體內生與死兩種力量平衡得越多,他的實力就會越強。

    他不知道自己生死完全平衡的那一天能不能及得上道衍明,但按照葬王的說法真到了那一天他就算敵不過,道衍明想殺他也不會那麼容易。

    殺不死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就如道士經常嘮叨的那句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只要自己死不了,那一次不成功就兩次兩次不成功就三次,一直試到成功為止。

    哪怕失去所有記憶都沒關係,哪怕變成個毫無感情的行尸走肉也沒問題,只要記著那一樁樁的血債就好,道衍明必須死,付出任何代價都要做到。

    「帶他過來。」

    收回目光,李初一沖祝三娘招了招手。此行的目的他當然不會忘記,先得把李斯年的暗疾給治好了才行。

    看著昏迷不醒的李斯年,李初一撇了撇嘴,感覺這傢伙是最幸福的一個。

    賴在美人懷裡「裝睡」,自己打生打死他沒瞅見,九牛二虎之後開始分贓了他卻先得一份,這種好事兒李初一想想都鬱悶得慌,最鬱悶的是這好處還是自己上桿子要給他的。

    「等你病好了非得讓你改個名字不成,不叫李斯年了,你得叫李過年才對!」

    嘴裡嘟囔著,李初一抓起李斯年就往龍血扔去,可葬王突然出現在身邊,抬手將他給按了下來。

    「你幹什麼?」李初一納悶兒。

    葬王面部表情的看著他:「你跟他有仇嗎?」

    李初一被葬王的反問給問懵了:「什麼意思?」

    指著龍血,葬王淡聲道:「那是真龍的精血,你我煉化都得費些功夫,他這點修為肉身又這麼脆弱,你是想燒死他嗎?」

    「呃...」

    李初一頓時一拍腦門,暗罵自己糊塗,一時情急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他能直接煉化龍血不代表李斯年也能,再說他也不是毫髮無損的,記得當初在千古龍冢內那浩瀚如海的龍血折磨得他死去活來的,大部分時間處於昏迷中才慢慢挺了過去。

    「那怎麼辦?」李初一問道。

    葬王沒有回答,而是抬手將李斯年攝到了身前,勾起手指朝著血團輕輕一挑,一縷尾指粗細的龍血頓時分離而出飄蕩過來,被葬王蒸發成一團金色的霧氣後才順著李斯年的口鼻一點點沒入,在葬王的控制下盤踞在了他的識海和丹田。

    鬼目閃爍,嘴唇微動,一句句心法口訣傳入李斯年的識海,昏迷中的李斯年並未醒來,可嘴唇卻微微顫動緊隨著葬王默誦著什麼。

    少傾,葬王翻手虛握,一枚三角形符文迅速構築,緩緩旋轉散發著神秘的氣息。輕輕按落,符文緩緩融入進李斯年的眉心,待最後一絲光芒隱沒留下一個倒立的三角星狀印記,持續了片刻後徹底隱沒消失不見,李斯年的眼睛則隨之睜了開來。

    「看著我幹嘛?」眨了眨眼,李斯年渾身發毛。

    一睜眼就見到好幾個人眼都不眨一下的死盯著自己,換成誰都得心虛。

    「他這就好了?」沒理李斯年,李初一驚喜的向葬王問道。

    「哪有這麼容易。」葬王淡聲道,「我以龍血裡的真龍之氣鎮住了他的神魂,龍血的力量會透過封禁一點點滲透進他的神魂裡幫他洗清雜質。但這只能清除掉剩餘的殘念,已經被殘念改變的那部分神魂龍血也無能為力。我所做的只是幫他抹去了後患防止他的情況繼續惡化,想要真正恢復的話還是得靠他自己才行。」

    「那也足夠了!」

    李初一大喜過望,很想過去擁抱一下表示感謝,可是看看葬王一臉的嫌棄和警惕他只能忍住了,改成照著李斯年的後背猛拍個不停。

    李斯年脊樑都快被拍折了,可他一點不滿的意思都沒有。方才祝三娘暗中傳音將事情的本末告知了他一遍,如今他的心裡只有慶幸和感激。

    記得小時候父親總跟自己說天資再高也不如有貴人相助,如今想來李斯年深以為然。當初一時貪念和一點小小的運氣造就了他與李初一的相遇,後來風風雨雨有苦有樂,李斯年從未後悔過,一直感覺自己是幸運的。

    沒有李初一他或許不會受這麼多苦,但沒有李初一他的人生也不會有這麼精彩。

    沒有李初一,他怎麼會認識這麼多稀奇古怪的高人,又怎麼會擁有現在這等修為?

    誰能想到當年綠灘上一個小小的煉神散修能變成今天這幅樣子,換成其他人的話,又有幾個人能像李初一這樣為了救自己連真龍的精血都舍得拱手送出?

    那可是真龍的精血啊!

    李斯年想想都激動得渾身發抖。

    李初一要謝,但得先謝謝這位幫了自己的高人,據祝三娘講這位高人就是傳說中敢跟三界天道同時放對的葬王,李斯年震驚之餘哪敢怠慢。

    「多謝前輩!」

    李斯年倒頭便拜,語調有些哆嗦。

    天道都殺不死的傳說級大能,他還能說得出句整話來就已經是好修行了,何況對方眼睛一樣的兩團鬼火又是那般的瘆人。

    葬王淡淡的點了點頭,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隨後指了指龍血朝李初一問道:「怎麼分?」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20:52
第1304章 一杯定情

    「你拿大頭,怎麼分你定!」

    滿心喜悅的李初一很是豪氣,大手一揮將決定權交在了葬王手裡。

    他的慷慨讓葬王很是意外,雖然相識不久,可認識以來幾次的唇槍舌戰讓葬王深知這小子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處處算計生怕自己吃半點虧。

    重新認真的看了眼李斯年,葬王的嘴角抿出一抹笑意。

    他沒想到李斯年在李初一的心裡重要到這種程度,竟會讓李初一這只鐵公雞以這種方式替其報恩。這是好事,說明李初一骨子裡藏著的是真性情,爾虞我詐看得多了葬王如今已經很難相信誰了,即便跟李初一聯手並且從李初一那裡得到了《道典》十篇,他的心中也一直存著一份警惕。

    往事歷歷在目,誰又敢保證李初一不會是第二個道衍明呢?

    可是今天,李初一的無意之舉觸動了他的心,讓他的戒備放下了不少。

    抬手朝龍血一抓,大約兩成左右的龍血化成一縷金虹落入手中,轉眼瞧見李初一一臉詫異,葬王微微一笑。

    「這些精血於你更有用處,我只想參研下真龍的道,這些就夠了。」

    「你確定?」李初一問道。

    葬王剛一點頭,就見一道人影飛撲了過去,四肢張開如一個「大」字一樣抱在了龍血表面,一股驚心動魄的死氣瀰漫開來,偌大的血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沒多久就統統沒入李初一體內。

    「不許反悔哈!」摸著暖融融的肚皮,李初一回頭說道。

    葬王失笑搖頭,轉身沖李斯年說道:「後患雖除,但你切莫大意,我傳你的心法勤加修煉,莫要給那絲殘念鳩佔鵲巢的機會。記住,修為有限,人心無極,人的意志往往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堅韌。意志的強弱不在於修為,而在於放棄與否,只要你不肯放棄就沒有人能逼你就範。哪怕奪了你的身,他也滅不了你的魂,明白嗎?」

    「晚輩明白,謹遵前輩教誨!」李斯年趕忙躬身行禮,態度之鄭重就如當初見到道士一般。

    「走吧,咱們該去九煞谷了。」美滋滋的飛了回來,李初一說道。

    說完想起了什麼,轉眼看向祝三娘:「你來嗎?」

    祝三娘也在考慮這個問題,被李初一一問頓時面露愁容。

    李初一不是不通世故的人,撓撓頭轉身沖李斯年問道:「你留下嗎?」

    「我跟你走。」李斯年毫不猶豫,說完歉意的看了眼祝三娘。

    「不再考慮考慮了?」

    李初一有些不忍心,感覺自己跟戲文裡拆人姻緣的小惡霸似的,湊到李斯年身邊低聲勸道:「其實你可以不用跟著我的,本來我也是想把你送去玄冰寒獄找方大哥他們一起躲著。剛才真龍留言說要封印龍族,你留在這兒跟去漠北差不多,你真的可以再考慮考慮,我也很想知道你要是有孩子究竟能生出幾條腿兒。」

    最後一句又不正經起來,李斯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後堅定的搖搖頭。

    「我跟你走,不過不是去漠北找老方,我是想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彆扭!」

    李初一嫌棄的撇撇嘴,隨後壓低聲音問道:「你不會是不敢見方大哥和秀兒姐吧?」

    李斯年臉色一僵,沒有回答,但已默認了下來。

    嘆了口氣,李初一勸道:「你真沒必要這樣,我都說了孩子沒事兒,反而還因禍得福成了千年難遇的靈胎。方大哥和秀兒姐也知道錯不在你,千錯萬錯都在四海,還有極樂那老王

    八蛋,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你沒必要這麼難為自己。去見見他們,把話說開了,一切就都過去了。」

    「再說吧。」

    良久,李斯年搖了搖頭,岔開話題調笑道:「我跟著你其實是想撿便宜的,我發現你這人運氣賊好,跟你後面總能撈到好處。別看你說的這麼危險,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機緣又砸在你小子頭上,你把老子扔漠北自己去享福,你覺著我能幹嗎?再說了,你小子連衣服都不會補,沒我跟著你能行嗎你?」

    「你會補衣服?」李初一瞪眼。

    「不會!」李斯年說的理直氣壯,復又賊笑道,「但我會賭,隨便找幾個冤大頭撈點靈石回來,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什麼!」

    「滾,我自己也能掙,還用得著你?」李初一一臉嫌棄。

    李斯年毫不氣餒,一點頭道:「行,那換個理由,就說你這張嘴。你這張嘴開口就得罪人,沒我跟著幫你打點,你得多惹出多少麻煩?就說咱當初剛去大衍吧,你還記沒記著那時候......」

    李斯年羅里吧嗦的說著,李初一臉上氣哼哼的,心裡卻暗暗一嘆。

    說一千道一萬,李斯年還是不想去見方峻楠,跟著自己也不是為了他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而是為了還債。

    認識這麼久,李初一很清楚李斯年的為人。表面上吊兒郎當一滾刀肉,實際上骨子裡面清高得很,很不願意欠人東西,尤其是人情。

    以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皇都裡李斯年捅了他幾十刀差點沒把他給捅爛了,雖然身不由己,但以李斯年的性格又怎麼可能會任其過去呢?

    哪怕自己這個當事人親口表示揭過此事也沒有用,他嘴上答應著心裡其實根本就過不去。

    心感無奈,李初一隻能尊重他的選擇,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由衷的說道:「你可想好了,到時候可千萬別後悔!」

    「買定離手,誰不知道我李斯年人品最好,話說出來就不帶反悔的!」李斯年使勁拍了拍胸脯,一臉驕傲。

    「那行,你想好了就行,希望你別哭。」

    「誰哭誰王

    八蛋!」

    這回連葬王都忍不住側了側頭,心裡很是好笑。

    如果這人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不知還會不會這麼豪氣。

    「那你...」

    瞧見祝三娘臉色黯然,李初一想說點什麼,可開了個頭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李斯年也想起了還有這位冤家,豪氣驟消臉露尷尬,有些不太敢看伊人的囁喏道:「那個,我...」

    抬手按住李斯年的話頭,祝三娘深吸一口氣轉頭問道:「敖昆,我百足部被真仙重創,倖存的族人大都撤到了貴族,不知貴族可否收留我等給我等一條活路?」

    「沒問題!」

    敖昆當場答應。

    有李初一和葬王在旁邊看著,他就算想說不也得有那個膽子。現在他只想趕緊把這兩尊瘟神送走,好讓龍祖趕緊封印龍族,與這片腥風血雨的混亂天地徹底隔絕。

    「多謝!「

    頷首致謝,祝三娘轉頭深深的看著李斯年,像是要將他從裡到外徹底看穿印刻在心底一樣,末了綻出一個美豔的微笑。

    「你走吧,我留下。」

    心裡狠狠一揪,李斯年張嘴想說什麼,卻被祝三娘再次按了回去。

    「你無法放棄你的朋友,我也割捨不了我的族人,你我有緣無分,這是最好的選擇。」

    話是微笑著說的,可美眸裡卻晶瑩點點。

    李斯年的臉繃得緊緊的,忽然伸手入懷掏出一對幾乎一模一樣的水晶杯,拉起祝三娘的手將其中一隻放到了她的手中。

    「這是我的命根子,一公一母,我手裡這只是李初一送我的,你手裡這只我一直帶在身邊。」

    握著祝三娘的手幫他握緊水晶杯,看著那雙悲喜參半的淚眼,李斯年一臉認真的沉聲道:「好好留著,等我回來!」

    「嗯!」

    用力點了點頭,祝三娘一頭紮進了李斯年懷中,香肩不停的聳動,李斯年則深情款款的輕撫著她的長發。

    李初一都看傻了,他還從來沒見過四大叔這樣一面。原來老傢伙正經起來還是蠻有味道的,難怪敢吹牛說自己是花叢老手,有事兒沒事兒的就拉著方峻楠要教他幾招。

    現在看來,李斯年確實算得上一代宗師了。

    嗎的人面蛛啊!

    那可是最難動情的人面蛛啊!

    祝三娘的潑辣李初一深有體會,誰能想到身為大掌祭的她還有這麼小女兒家的一面,而且印象裡李斯年這老傢伙似乎也沒主動做過什麼,從頭到尾丫似乎根本就是坐享其成!

    不戰而屈人之兵,這不算宗師那還得怎樣才能算宗師?

    李初一估計也就道士那種「高人」能跟這廝正常聊個天了。

    要是這傢伙早生個幾百年,自己那便宜親爹宇文太洛說不定能拜其為師,不耍陰謀手段就能讓沐雪靈死心塌地,那後面說不定也就沒這麼些事兒了。

    李初一滿眼讚歎,敖昆三人的臉色則有些古怪。

    人族與妖族結合不是沒有,可祝三娘畢竟是妖族的大掌祭,而且還是碩果僅存的人面蛛,跟李斯年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勾搭在一起,怎麼看都感覺是天鵝落了蛤蟆口。

    若非有李初一和葬王在,他們早就插手阻止了,也好在李斯年還有李初一這麼個摯友,無形中也讓他的身份提高了不少,傳出去應該能堵得住悠悠之口。

    抱了好一會兒,李斯年和祝三娘深深吻別,李初一津津有味的直挑大拇哥,三條老龍則齊齊白眼上翻假裝沒看著。

    唇分,人別,李斯年頭也不回的跟著李初一離去,三人自始至終都沒看三條老龍一眼,全當他們不存在。

    待三人消失,敖昆幾個才湊了過來,顧左右而言他的好一番廢話,最後才將最想知道的事情問了出來。

    「葬王。」

    只說了兩個字,祝三娘就住口不言含笑而望。

    三條老龍好一番怔然後齊齊色變,尤其是敖崆,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從額頭滾滾而下,本就虛弱的氣息都跟著紊亂了起來。

    至此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在鬼門關山走了一遭。

    而這邊廂,李初一也好奇的問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你的命根子不是那對象牙雕的骰子嗎,怎麼變成杯子了?」

    「要不說你笨呢,幼瀟看上你真是白瞎了!」

    李斯年恨鐵不成鋼的道:「你見誰送心上人信物送骰子的,你不怕人家一口唾沫啐死你啊?你得送點有寓意的,有情調的,比如杯子,寓意一輩子,明白了嗎?笨!」

    李初一默然。

    記得離開漠北的時候,據說是他未婚妻的郝幼瀟明知道沒用還是硬塞了不少丹藥毒丸給他,這裡面是不是也有什麼寓意呢?

    是讓他早吃早超生?

    還是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李少俠滿腹糾結。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20:52
第1305章 三界亂局

    隨著仙界援軍的到來,大衍的戰況進入了白熱化。

    屠仙軍和仙修們沒日沒夜的交戰著,東疆的大地被掀翻了一遍又一遍,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殘破的大地上到處可見殘破的肢體,有人的,有仙的,還有那些被沖上了岸橫行霸道了很久的無盡海凶獸。

    除了交戰雙方,沒有任何其他的活物能在戰火的波及中苟活下來。都是為了生存,雙方早已經打瘋了,任何敢擋在他們面前東西都會被碾成齏粉,凶獸再強可面對握有仙力的大軍時也只有死路一條。

    時間一天天過去,戰局的熱度卻始終不減半分,都揣著一顆趕盡殺絕的心,大衍和仙修於激戰中不約而同的收攏著人馬匯於一處,準備一舉擊潰對方的主力奠定勝局。

    眼見決戰即將爆發,一場驚天之變卻忽然出現。人世間不知從哪兒突然冒出來很多恐怖的存在,仙妖鬼怪什麼都有,數量雖然很少可個個實力強悍,尤其是其中最厲害的幾個,連不可一日的仙修在其面前也毫無還手之力,對方殺起來如同宰雞殺狗般容易。

    大衍震驚,仙修震驚之餘更多的則是懊悔。

    與大衍不同,他們早就得知了這些怪物的出現,因為激戰正酣出現的地方又是十萬大山那種險惡之地,是以紫旭真君等人並未引起重視,只派了點人手去十萬大山的邊界處盯著,防止那些怪物偷偷摸進大衍。

    結果十萬大山沒有動靜,大衍卻爆發了這種情況,簡直跟瘟疫一樣防不勝防,一群仙界大佬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忽然冒出來的恐怖傢伙不全都是殺戮成性的嗜血怪物,有很多都是有理智的,只要不被招惹就不會傷害無辜。而大衍和仙修最慘重的傷亡也僅僅是最初,因為不瞭解情況下意識的以為這些傢伙是對方的強援,等到發現不是時卻為時已晚,在場的人十之八

    九都死在了他們手下。

    慘痛的教訓驚醒了大衍和仙修,痛定思痛,兩邊齊派使者前去接觸,一方面打探對方的來路,另一方面則想試試看能不能將其拉入己方的陣營當中。

    結果只有兩種,不是軟釘子就是閉門羹,個別倒霉的使者連逃都沒能逃回來,被對方當零食一樣嘎嘣嘎嘣的嚼爛吞掉。而消息也沒能探明多少,只知道這些傢伙無意捲入他們之間的紛爭,只要不打擾他們清靜就不會攻擊他們任何一方,也不會成為任何一方的幫手。

    當然,這只是能溝通的那些人,那些無法溝通的嗜血怪物還在橫衝直撞著,無論仙修還是凡修撞見了就統統吃掉,有些甚至連石頭都吃,胃口好得不得了。

    大衍和仙修齊齊發愁,戰況不約而同的緩了下來。沒有徹底搞清楚這些傢伙到底想要幹什麼之前他們不敢決戰,混亂了許久的人界也因這些神秘者的出現而換來了極其難得的短暫平靜。

    沒有誰知道該怎麼辦,雙方只能選擇暫且觀望,可這時異變再生,這些突然出現的傢伙竟然自己打了起來!

    先是個別人的摩擦,很快就升級為全面開戰,每一個神秘人都牽扯了進去。最讓人奇怪的是他們竟然沒有陣營歸屬,雖有個別人聯手可總體的態勢上基本是各自為戰,這就讓大衍和仙修們很看不懂了,可相比於好奇他們更多的是如焚的焦急。

    大衍急的是這些人交手的場所遍佈了整個大衍,就連皇都附近都出現過他們的蹤跡。這些人每一個都強得匪夷所思,交手時根本毫無顧忌,餘波傷害到無辜的同時更破壞著天罡御雷大陣的完整,連仙修們都頭疼的天罡御雷大陣在這些傢伙面前連他們交手的餘波都擋不住,宇文太浩得知後驚得在書房呆坐良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天罡御雷大陣是屠仙軍的重要依仗,沒了陣法護持屠仙軍的戰力會大受損傷,宇文太浩想要阻止可絞盡腦汁也沒想出有什麼辦法,熟不知仙修那邊比他更愁。

    宇文太浩急的只是天罡御雷大陣的安危,仙修們急的可是自己的性命。

    早就預感這些傢伙的出現很可能會加快仙氣的流失速度,等到這些人真動起手來的那一刻,他們才發現情況到底惡劣到了何種程度。

    如果說原先的流失速度如長河奔流,現在則簡直等於天漏。

    這些人交手時會牽動周圍大片區域的天地之力,不僅仙靈氣,陰靈氣和人界的普通靈氣都是如此,是以每次交戰後他們所在的地區都會被抽得乾乾淨淨,莫說天地靈氣,就連凡人賴以生存的空氣都稀薄到讓人窒息的程度。

    抽空的區域需要附近區域的靈氣湧過來填補,連鎖反應下仙修們自身仙力的流失速度也大大加快。仙界更是如此,無盡長河上方已經被厚重的煙霞覆滿,那不是水氣的蒸發或是仙人兩界的陣法手段,而是仙界流往人界的仙氣所化。

    很不情願,但仙修們只能去信請冥界出手相援,集合兩界的最強力量將這些突然出現的攪局者統統滅殺。

    誰料消息剛剛傳出,西邊就傳回了消息,神識一探眾仙無不愕然,原來冥界的情況比這裡好不了多少,竟湊了個巧也在同一時間向仙界求援。

    亂了。

    徹底亂了。

    大衍不知該如何阻止,仙修們也一時間失去了方向。

    而神秘人們卻很清醒,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為了什麼理由在這麼做,其實這並不難猜測,只是神秘者們的恐怖戰力迷惑了他們的眼睛,使得他們根本就沒敢往那方面去想。如果他們能冷靜下來置身事外,以第三者的角度去整體看待這些人的舉動,他們立刻就會發現這些人的相互攻伐的詭異亂戰其實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幾乎每個修士都經歷過。

    奪寶。

    拼盡一切爭奪機緣和寶物,真相就是這麼簡單。

    自打被人放出來並且被告知了同一番話,這些三十六重天的仙人仙妖就陷入了瘋狂。

    李初一與道衍明等人的恩怨他們並不關心,衝著三元道人的恩情最多唏噓幾句,可要他們幫其復仇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這話要是道衍玄幾個說出來那沒有問題,但李初一還不夠那個資格,哪怕加上葬王也不行。

    何況這件事本身也如真龍留言的那樣,是三元道人一脈的家事,打生打死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自己這些人本就被無辜牽連,現在還想讓自己冒著生死之危幫忙,怎麼可能?

    衝著三元道人的情分沒當場殺了李初一洩憤就不錯了!

    但是,如果復仇中附加有另外一個條件,那可就不同了。

    至聖仙寶陰陽扣,三十六重天裡誰人不知?

    當初三元道人以陰陽道眼成名,仗絕仙劍橫行,煉製陰陽扣時以大機緣大智慧悟入混元境,這才徹底奠定了他一代聖宗的地位。

    如今陰陽扣就在眼前,李初一又明言告知他們道衍玄師兄弟四人近乎同歸於盡,陰陽扣的防護正處在最薄弱的時期,試問他們又怎麼可能忍得住?

    理由千千萬,不管大義凜然的一口答應還是假模假樣的歉然拒絕,又或是赤

    裸

    裸的直言相告只為奪寶,每個人的心終究是都動了的。

    都是活了成千上萬年的老精老怪,不可能盡信李初一的話,是以除了個別的魯莽之輩外大部分人破封后都小心翼翼的連番試探,直到確認天地靈氣「骯髒」依舊可三界天道確實不見蹤影之後,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一個個開始露出獠牙,陷入了奪寶的狂熱當中。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想參與,可同處一籠,大勢所趨誰又能置身事外?

    這種時候誰敢扮清高立馬就會被人當做想要坐收好處的黃雀群起而攻,是以每個人都不得不參與進來,將本就混亂的人界推到了混亂的極點,並進一步將戰火蔓延至三界的每一處角落。

    事情的進展比李初一想像得還要輕鬆,本以為自己要累死累活的跑遍三界的每一處封禁,等到放出了一批人之後才發現自己又犯蠢了。

    這年頭誰沒個朋友,更何況還是在同一戰中被救下來的?

    幾個交友甚廣的老傢伙被放出來後第一時間不是問他寶物如何天道如何,而是問他能不能將某些封印的破解之法告知他們,李初一當場就一拍腦門暗罵自己愚蠢,一口答應下來將破解之法詳詳細細的述說了一遍,就連大陣的陣圖也完完整整的傳給了他們。

    什麼洩露宗門隱秘,什麼被人窺得法門絕學,他連陰陽扣這等寶物都送出去了,哪還會在乎這些?

    李初一慷慨得讓人意外,經過驗證所言非虛後倒也著實交了幾個朋友。幾個面相比較親和的老仙都表示如果他與道衍明開戰他們可以到場助拳一番,就是不知這些人是真心幫忙呢,還是想將他和道衍明一網打盡,徹底抹消後患。

    不管怎樣,李初一都不在乎。他要的是道衍明死,為了這點他什麼都可以付出。

    葬王也是這個心思,這也是他倆一早就商量好的。如今想來李初一很慶幸自己放出葬王,有葬王跟在身邊他少去了很多麻煩,一些想對他不利的老仙老怪看見葬王后都極為忌憚,終是沒敢出手。

    若是換成靈仙,那事情可就不好說了。

    李初一估計真要是靈仙跟在身邊,那老傢伙鐵定第一時間就把他賣了。

    現在想想跑了也好,等將來再碰見,他一定得好好「回報」一下那個老東西,以報他把自己給扔天道的「大恩」。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20:52
第1306章 靈仙到訪

    相比於其他地方,漠北還算是頗為平靜的。

    一是因為李初一還未對漠北動手,雖然有老禍斗鎮著可他還是擔心有不開眼的去打擾玄冰寒獄的安寧;二來則還是因為老禍斗的存在,某些重獲自由的老仙老怪即便到了漠北也不敢太過放肆,尤其是玄冰寒獄附近,儼然成了一片祥和的樂土。

    不是沒有人打老禍斗的心思,可無論誰上門拜訪都吃了個閉門羹。老禍斗的態度很明確,無意奪寶更討厭被人打擾,誰要是敢在它家門口生事那就要做好面臨它怒火的準備。

    這裡的怒火不僅是形容詞,更是名詞。

    禍鬥一族的威名天下誰人不知,老禍斗的厲害在最後那一戰時更是深深地刻進了每個人的腦海。雖然它現在仍被封印著不得而出,可這樣也沒人願意去撩撥它的怒火。再說了,誰知道那封印是不是真的封住了它,當初它與三元道人的關係極為親密,三元道人單給它留下了某種脫身的法門並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雖然得不到老禍斗的相助,但換個角度想,其實這也是好事兒。

    陰陽扣只有一個,聯手結盟都是只是為了增加勝算的權宜之計,到了最後還是得兵戎相見,所以老禍斗真有心聯手也未必事件好事,無論對誰來說它都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是以很多人吃了閉門羹,臨走時也心滿意足。禍鬥一族的信譽還是很有保證的,因為實力太強所以很不屑於玩弄軌跡手段,老禍斗也延續了先祖的傳統說一不二,它說沒興趣那就基本可以肯定它是真的沒什麼興趣了。

    而同在玄冰寒獄的葉之塵等人近些日子算是開了眼,時不時的就見有人登門拜訪,每個人都隱隱散發著逼人的壓迫感,原先那點因修出了仙力而生的興奮感早已蕩然無存,在這些人面前很多心志稍差者連頭都抬不起來。

    不是不敢,而是身體的本能讓他們不可抑制的有一種跪伏在地的衝動,靈魂的顫慄在這些人走後很久都遲遲無法平復,來自上位者的氣機交感赤

    裸

    裸的昭示著他們之間的差距是何等的巨大。

    還好這些人沒有敵意,極力收斂著自己的氣息,這才沒讓出醜的人太多。也正因如此,他們才再一次體會到了老禍斗究竟何等強大,在這些人心裡究竟是何等地位。

    連這麼強大的存在都得保持著恭敬生怕惹怒了老禍斗,眾人愈發敬畏的同時很多人也不由生出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而葉之塵則更願意將這種自豪不留情面的解釋為虛榮。

    側面的告誡了幾次,無果,葉之塵便不再多理。人是木童的,他不好太多插手,只希望這種心態不要影響修行才好,畢竟人最後能倚仗的永遠都是自己。

    葉之塵的好意木童當然知曉,但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說太多怕引起老禍斗的誤會,畢竟自己這些人還受著人家的庇護,說太少又沒用什麼作用,陰奉陽違的說了也是白說,索性放任不理,交由各人自己去悟。

    能跟著他走到這裡的都不是笨蛋,總有一天他們會幡然醒悟的。

    經過了最初的訪客頻頻,隨著老禍斗的態度傳開之後,玄冰寒獄再次冷清下來。眾人的心態也開始漸趨平復,修行論道講經演武,不時還能得興之所至的老禍斗指點一二,日子平靜而充實。

    可這一天,又有人登門造訪,而且來的還是一位不速之客。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而且沒看到本相,可靈仙的氣息已然深深地印在了葉之塵等人的腦海裡,是以一見面便將化作白淨小生的靈仙給認了出來。

    他們認得靈仙,靈仙卻不認得他們。脫身後他的眼中只有李初一和兩個偽仙,最多再加上個百劫道人,其他人於他如螻蟻一樣,根本毫不在意。

    直到看見小雨靈仙的眼神才猛然一怔,看了看陸橫感覺頗為眼熟,再看看其他人,眼熟的著實不少,但他最感興趣的還是小雨,黑白分明的眼眸裡燃起了淡淡的灼意。

    真想將這丫頭擄走感化為自己的信徒,不過此來正事要緊,所以靈仙只能按下心頭的貪念,仰頭一聲長笑。

    「禍斗老友,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否?」

    聲震四野,眾人色變,半天后一道金焰竄出蓋在靈仙頭頂,老禍斗的聲音從中響起。

    「滾。」

    淡淡的聲音透著些許怒氣,眾人愕然,沒想到他倆之間竟然有仇。

    靈仙早有預料,任金焰蓋頂也不為所動,仍堆著善意的笑臉道:「別這麼沖嘛,這都多少年了,你我之間的那點誤會早該煙消雲散了。」

    「最後一遍,滾,否則死。」

    金焰竄流顯化出一隻巨大的狼頭,老禍斗高高在上俯視著靈仙,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

    「來真的?」

    靈仙終於收起了笑臉,皺了皺眉頭道:「禍斗,你我之間真的是誤會,我不知道那隻天狐是你的道侶,讓她堅守也不是我的主意,殺她的更不是我而是域外天魔,你怎麼就只抓著我不放呢?」

    「因為你跑了!你扔下她一個人在那裡,自己先逃了!!!」

    老禍斗怒吼,熊熊烈焰自天而落,除了靈仙所在之處周圍盡數化為焦土,其他人趕忙躲往遠方,生怕被金焰沾染到半分。

    「我是跑了,可是有問題嗎?天問上人擺明了讓我們去送死,我讓她跟我一起走她不肯,非要留下死戰不退,說你一定能及時趕到,可結果呢?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你人呢?!」

    靈仙厲聲斥問,末了冷笑道:「本不想把話說得太透,但你捫心自問,害死她的人是誰,究竟是你還是我?」

    封印內,小禍斗聽著外面的聲音直髮呆,老禍斗只跟他說娘親死了卻沒說詳細經過,沒想到其中竟然還有這般隱情。

    是父親未能及時趕到而害死了娘親嗎?

    「放屁!!!」老禍斗大怒,「你人跑了能看見個屁人影,你怎知我沒趕到?!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擅自逃離引得很多人都逃走了,這才是那一戰慘敗的真正原因!你不知悔改竟然還敢跟我說是誤會,我真不明白三元前輩為何要救你回來!你這種人就不該救,把你留在外面讓域外天魔分噬才是你最應該得到的結局!」

    老禍斗越說越怒,眼見就要開打,靈仙趕忙向外撤去,便退便高聲叫道:「且慢,聽我一言!你我之間的恩怨眼下不是解決的時候,我們該合作想辦法將陰陽扣弄到手才是!你不是一直想證道混元嗎?你跟在三元道人身邊那麼多年不就是為了向他求道嗎?三元道人也沒跨出那一步,但他煉製出了陰陽扣這等近神之物,陰陽扣內有混沌在,只要得到了陰陽扣你就等於找到了一條成神的路,你不想成為真正的神獸嗎?」

    「死!」老禍斗怒吼。

    熊熊地火瞬間從腳下騰起,與天空的烈焰成合圍之勢狠狠的夾向靈仙,還未接觸炙熱的高溫便讓靈仙的身軀恍惚起來,膨脹成一片厚厚的積雲於烈焰中劇烈湧動著。

    「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呢!」

    靈仙的聲音從雲中傳出,急急的道:「禍斗,你別急著動手,你再好好想想,你我聯手是最好的選擇!你的本源神火加上我的不朽願力,道衍玄他們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到時你從外部壓制,我從內部攻陷他們的心靈,只要得手這裡的天道就等于歸我們掌控,陰陽扣也就等於落在了我們手中,何必在這裡跟我糾纏不休讓其他人佔了好處呢?」

    老禍鬥一言不發,一個勁兒的捲起火浪朝著靈仙身上撲去,可靈仙卻如一塊最頑固的礁石一樣始終屹立不倒,只是身上的氣息還是在以極快的速度消減著。

    眼見實在是不通,靈仙只能放棄,狠狠啐了一口後轉身就走,將將在火焰閉攏前衝了出去。

    「你會後悔的!」靈仙大叫,「你別以為你無動於衷就能置身事外,這件事誰都躲不過!等道衍玄他們抽出手來不可能會放過你,奪取陰陽扣離開這裡才是唯一的活路!你我恩怨再大那也得等出去再說,你不為自己考慮,難道也不為你的孩子考慮考慮嗎?你忍心看它被困死在這裡嗎?」

    回答他的是一口淡金色的神火,沿途所過之處盡數化為了虛無,連空間都被燒穿了露出漆黑的虛空,數不清的空間裂縫瀰漫在烈焰當中。

    「頑固不化的老狗,等死吧你!」

    大罵一聲,靈仙落荒而逃,淡金色的火柱緊隨其後,轉眼間雙雙消失在遠方。

    沒有得手的感覺,憤怒的老禍斗瘋狂衝擊著封印,可天泉劍緊緊的插在地上紋絲不動,散發出精純濃郁的水行之力注入封印當中,九層寒獄內一時間到處都是霧濛濛的。

    天泉劍不僅加固了封印,連之前破開的那處漏洞都有彌合之勢,老禍斗趕忙平復心態收斂下來,生怕漏洞消失自己與外界徹底斷絕了聯繫。

    沒有它外面那些人難保安危,其他人無所謂,它的兒子可是也在外面呢。

    壓抑著怒火,老禍斗滿心急切。

    李初一說過會回來放它出來,雖然耽擱了這麼久肯定有原因,可它現在已經等不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20:53
第1307章 赤眼豬妖

    「這傢伙真夠大的!」漠北綠灘,李斯年看著下方露出的一片山脊感慨道。

    打眼一瞧像是山脊,可仔細看會發現那根本就是某種龐然大物的一抹背影,而他們所在的位置也是故地,正是他與李初一初識不久後聯手尋寶的那片澤地。

    當年的穿雲雀已消失不見,入侵穿雲雀領地的鬼鷂也不見蹤影,昔日的澤地只剩下散發著絲絲腥臭的死水,而在李初一和葬王聯手破開封印之後,連最後的死水都乾涸了,只剩下澤地下方極深處裸

    露出來的這個背影。

    「當然大了,這可是赤眼豬妖,真正的赤眼豬妖,不是血脈駁雜的那種假貨!」

    嘴上這麼說,可李初一眼中的震撼並不比李斯年少多少。

    最近連連破除了不少封印,各種各樣的仙妖鬼怪著實見了不少,可像赤眼豬妖這種龐然大物還真是第一次見。光一角背影都有如此規模,它的整個身體怕是比起真龍來都小不了多少。

    只是...

    「怎麼沒反應?」李初一疑惑皺眉,「不會是死了吧?」

    眼巴巴瞅著葬王,可葬王一言不發,李初一無奈只得再問了一遍:「你覺著呢?它是不是死...」

    「噓!」

    豎起一指示意李初一安靜,葬王屏息凝神認真傾聽,半天后指了指耳朵。

    「聽到了嗎?」

    李初一趕忙靜心凝神,仔細聆聽了半天也終於發現了異樣。

    空氣,在震動。

    不,不僅是空氣,整個空間都在微微的律動著,彷彿呼吸一樣,很微弱且間隔極長,不仔細感應的話根本難以察覺。

    「睡著了?」

    李初一愕然,傻乎乎的看著赤眼豬妖的後背,半天不知該說什麼好。

    每次開啟封印,裡面的老怪嬉笑怒罵鎮定的瘋狂的什麼樣的都有,但無一例外都醒著,哪怕沉眠之中在感覺到封印變弱的時候也第一時間醒了過來,唯獨眼前這位,封印破開了不說連它身上的封土都給清開了小片,可它還在這兒呼呼大睡毫無察覺,此情此景著實讓人無語。

    「不愧是豬,心態真好!」

    呲了呲牙,李初一有點犯愁,有心叫醒它卻又擔心被人打攪了美夢的赤眼豬妖會發狂。起床氣這種東西他體會甚深,當年去樓子裡拖道士出來的時候他可沒少挨揍。

    想了想,小胖子堆起笑臉看向李斯年,可還沒等開口李斯年就連連擺手,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不去,沒門兒,別想坑我!」

    「我還沒說話呢!」李初一很氣憤。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麼!」李斯年一臉篤定。

    「那萬一不是呢?」

    「沒有萬一。」

    「萬一有呢?」

    「那你說!」

    「你去戳它幾下試試看...」

    「滾!」

    李斯年氣得直翻白眼。

    龍族聖地時李初一跟他說別後悔,他還以為李初一是想勸他留下所以才說的誇張,可等他們離開龍族去往獅族領地的九煞谷時,他才知道李初一說的全他嗎是真的。

    路上李初一跟他說去九煞谷是為了放只小獅子出來當幫手,可等到封印破開的那一刻李斯年頓時傻了眼,李初一這個小比不是人,而是山!

    小山般高大的身軀,厚厚的毛髮也隱藏不住臌脹的筋肉,身上血氣充盈到散逸成煞的地步,最駭人還是它的頭顱,不是一個而是九個,赫然正是傳說中的太古仙獸九頭獅子!

    當九個獅頭齊齊轉過來的時候,李斯年的褲襠都熱了,還好李初一和葬王轉移了它的注意力,勸說不成便聯手將其擊退,這才沒把他活活嚇死。

    後來一個個封印走過,李斯年也有初時的驚恐至極變作了現在的淡定,連看到龐大得不像話的赤眼豬妖都能淡定的表達感慨,可這不代表他敢親自上手去觸犯這些怪物的神威。

    還戳幾下試試看,找死嗎?

    「你就試一下看看嘛,我感覺應該沒問題的,我看這傢伙挺怪的,應該是個老實人,呃,老實豬!」

    李初一猶不死心,被吵得腦子疼的李斯年皺眉道:「你自己怎麼不去?」

    「我怕死。」

    「我...!!!」

    李初一誠實的讓人想哭,李斯年猛拍額頭轉過臉去不願搭理。

    「不用試了,叫不醒它的。」

    葬王忽然開口,見兩人齊齊望來,他說道:「你們拿神識去探探看。」

    兩人應聲探出神念,進入赤眼豬妖的識海後齊齊一怔,識海裡的精神力浩瀚而混亂,中心處神魂所在的位置卻空蕩蕩的,只有精神力在,並未見到神魂的影子。

    「這是...」

    「魂飛魄散。」

    李初一回答了李斯年的問題,眼神複雜的嘆了口氣。

    難怪赤眼豬妖沒反應,原來它的神魂已經破碎,識海內充盈得不像話的精神力便是破散的神魂所化,表面上看它還活著,其實跟死了已經沒什麼兩樣了。

    「可是它為什麼沒死呢?」李初一疑惑。

    魂飛魄散的生靈短時間內是可以保持肉身不壞,可時間一久肉身還是不可避免的會走向衰敗。除非有人奪舍,或者有高人能幫其重聚神魂,否則肉身終是難逃毀滅的下場。

    鬼才知道赤眼豬妖的神魂散去多久了,反正不是短時間可以形容的就對了。可眼前的肉身血氣旺盛,精神力也充盈異常,除了沒有神魂外跟原先沒什麼兩樣,他想不通這傢伙究竟怎麼辦到的。

    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可能。

    「應該是三元道人的手筆了。」葬王嘆了口氣,言語間透著深深地讚歎。

    能將破碎的神魂封在識海內不散,還能將肉身的妖力和血氣保持在最佳的狀態,除了三元道人的封印大陣以外想不到還有什麼能做到這一點,或許他們破開的那個封印並不僅僅是為了關押,很可能還有重聚神魂的神效。

    要真是如此,那他倆的舉動就等於壞了赤眼豬妖的機緣,破壞了它重生的希望。

    仔細想想還真有這種可能,因為這片澤地與其他禁地很不一樣,沒有人守護更沒有外層的禁制手段隔絕人來人往,唯一的威脅只有那一根根小山峰一樣的豬鬃,而且還是受到刺激時才會顯露出來,除此之外再無異樣,要不是因為穿雲雀很多人甚至都不會知道綠灘還有這麼片古怪的地方。

    這一切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赤眼豬妖並不危險,三元道人很確定它不會衝擊封印破入人世,所以才會對它如此沒有防備。

    李初一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頓時有些古怪。

    他不是個婦人之仁的人,但他也確實跟赤眼豬妖無冤無仇,最重要的是他一點殺心都沒有,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平白害死了個無辜者,李初一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些彆扭,算不上愧疚,卻也讓人很不舒服。

    「這怨不得我!」

    不知是說給豬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李初一喃喃道:「要真是壞了你重生的機緣,你要怪就怪道衍明吧,要不是他把我害慘了我也不會壞了你的好事兒,你說對吧?」

    「你是在懺悔嗎?」葬王問道,眼神的古怪不比李初一差,沒想到這心狠手辣的小子竟然還有這樣一面,殺偽仙奪生機的時候可沒見他有過這幅模樣。

    「算是吧。」李初一嘆了口氣,「等下就要被咱們分掉了,不說點啥感覺怪怪的。」

    「分掉?」李斯年納悶兒。

    李初一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對啊!這麼大一隻豬,你不會想扔在這兒發霉吧?自然是要分一分吃掉了!」

    李斯年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葬王則無聲的笑了起來。

    就知道不用擔心,他認識的李初一怎麼會被那些庸俗的情緒所困擾。

    「想分也得把它全挖出來吧?」

    看了看下方的豬背,轉頭放眼四方稍作聯想,李斯年牙疼似的直咧嘴。

    挖這隻豬妖出來,怕是比挖座山出來還要費勁。

    李初一不管這些,興奮的直搓手,之前的點點惆悵早就隨著即將到手的磅礴生機而煙消雲散。

    除了葬王以外,他最大的靠山就是老禍斗,可是玄冰寒獄的大陣太厲害,雖有葬王相助想要破開也極其困難。

    各層的陣法封禁倒還好說,最底層的天泉劍才是最大的阻礙。作為整個寒獄大陣的核心,天泉劍彙集了寒獄大陣最強的力量,其本身又是一件天地至寶,尋常手段難以傷其分毫。

    只靠葬王一人或許能破開一絲縫隙容老禍斗透口氣,可想要放其出來絕無可能。唯有李初一也一同出手,兩人一個壓制天泉劍一個破解陣法,趁著天泉劍引動寒獄大陣最強的反噬之前解除封印才行。

    李初一一直沒有去找老禍斗正是因為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底層寒獄他去過,知道那裡的凶險,掂得出自己的斤兩夠不夠資格。所以這段日子他除瞭解封各處封印以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掠奪生機,想盡辦法以各種手段加快自己生死平衡的程度。

    體內的生機與死氣每平衡一分,他的力量就能暴增數倍,對道的理解和感悟也隨之越發的深邃和透徹。李初一想像不出生死徹底平衡後自己究竟會有多強,但他隱隱能感覺出絕對比他所能想到的極限還要強得多,很可能連全盛狀態的道士都不如他,到時候無需別人幫忙他就可以直接找道衍明報仇了。

    只是,那種時候太遙遠了,想要徹底平衡生死簡直比解封玄冰寒獄都要困難。

    李初一從來沒想過自己體內的死氣究竟有多浩瀚,現在他知道了,簡直就跟個無底洞一樣。簡單來說,最近他吞噬掉的生機足以頂得上數千個偽仙的總量,可他的道種仍跟個毛蛋一樣,表面的「絨毛」只長了不到兩分,而這兩分多半還是真龍精血的功勞。想要讓其遍佈全身,李初一估計得吃了三界天道才有可能。

    所以,人還是實際點比較好,趕緊吞掉這意外得來的赤眼豬妖,再去將老禍斗放出來幫他對付道衍明。

    到時候老禍斗和葬王一個按手一個按腳,掙扎不得的道衍明還不是任自己擺佈?

    李初一早就想好了,等到了那個時候他得一點點啃,讓道衍明親眼看著自己被自己培育出來的怪胎生吃活剝,帶著無比的恐懼和悔恨慢慢死去。

    那樣,他心頭的恨意才能稍稍緩解。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20:53
第1308章 吃不得

    當李初一回到玄冰寒獄的時候,所有人都迎了出來。

    可是當看到被他拖在身後的赤眼豬妖時,喜悅的氣氛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赤眼豬妖的龐大體格震得失了神,更為在其面前還不如跳蚤大的李初一能將這麼個龐然大物生拉硬拽回來而驚愕到無語。

    李初一也是沒轍了,本來想跟葬王和李斯年就地分掉,誰料赤眼豬妖的威名真不是蓋的,皮糙肉厚連睚眥劍都難以破開不說,看似毫無防備的軀體竟無一絲漏洞,明明有磅礴的生機在內李初一卻愣是一點也吸不出來,萬試萬靈的吞噬之力第一次失去了效用。

    莫說他,便是葬王試過後都無語搖頭,言道很可能是三元道人留下了某種秘法防止其精元外洩,並且防備毫無抵抗的赤眼豬妖被外來的蟊賊竊走了道果,這才使得他們束手無策。

    百般無奈,又不甘心放棄,李初一隻得硬拉回來給老禍斗看看,老傢伙見多識廣說不定能有法子解決這個問題。

    看到赤眼豬妖的那一刻,老禍斗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失神,而是露出了濃濃的傷感。

    神火滾滾化出身形,老禍斗飄落在赤眼豬妖的頭顱前,抬起前爪輕輕的按在它的頭頂,眼中露出讓李初一心驚肉跳的緬懷之色。

    「老夥計,你...還是沒能挺過來啊...」

    李初一緊閉著嘴巴,眼珠子滴溜溜的一通亂轉。

    聽這話鋒不太對頭,老禍鬥不但認識赤眼豬妖,而且還是...老朋友?!

    趕忙給葬王和李斯年打眼色,李斯年早就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不在,葬王倒一點都不緊張,不但沒回應李初一的眼色反而還湊到了老禍斗身邊。

    「他的魂魄早就已經散了,不可能救得回來的。」

    被赤眼豬妖吸引了注意力,聽到葬王開口老禍斗才回過神來,扭頭一瞧狠狠的怔了怔,好半天才愕然道:「是你?你還真沒死?」

    「命大。」葬王微微一笑,「許久未見,你還是老樣子。」

    「你們認識?」李初一傻傻的問道。

    葬王和老禍斗齊齊納悶兒的看著他,用眼神告訴他他問的是一個蠢問題。

    咧了咧嘴,李初一也感覺自己挺蠢的。跟葬王混得久了,他經常會下意識的忽略掉這個相貌奇異的傢伙的身份和來歷。如今想來,葬王認識老禍斗並不意外,好得他也是道衍明一手教出來的,就跟道士一樣,知道幾處封印認識幾個封印裡的老怪物並不奇怪,只不過自己從來也沒問,葬王也從來沒主動跟他說而已。

    「其實你問的也沒問題,如果不是你帶他過來,我還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當年的『雲龍客』江東呢。記得你我最後一次相見時你還是妖族之身,後來轉修鬼道你我就再未見過。最後還是道衍明將你的死訊告訴了我,熟料多少年後的今天,大家都已經成了陌路人。」

    老禍斗很是感慨,葬王卻冷冷擺手道:「不,不是陌路人,而是仇人。道衍明心存歹毒,從始至終都拿我做他的奪舍之身培養,欲置我於死地,此仇不共戴天!」

    「還有我!」李初一恨恨的道,「我就是葬王的替代品,我師父更是死在道衍明手裡,還有我娘親、我外公、我....」

    想到余瑤卻沒忍說出口,頓了頓,李初一冷聲道:「這仇必須報,否則難平這些冤魂的怨氣!」

    老禍斗默然,半天后沉聲道:「我只想帶著我的兒子平安離開,去三十六重天找處安全的所在暫時躲起來,其他的恩恩怨怨都待孩子長大後再說。」

    「所以說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不是嗎?」李初一道,「我們很想讓道衍明死,但那老傢伙太厲害,而且還能運用混沌之力,我估計你和葬王聯手都難以殺他,但我們可以聯手破壞掉他的計畫!無論陰陽扣是毀掉還是易主,中間都會露出破綻,屆時我們便可是趁機脫身,沒了我這具他精心培育的肉身他想奪取陰陽扣根本是不可能的,否則他早就干了!只要我一走,他的計畫就會流產,等到小爺修行有成時再殺回來,到時候看小爺不把他的黃兒給捏出來!」

    葬王冷聲插話道:「不用等你,待我去三十六重天歷練一番完善了我的道,那老東西我自會料理!」

    「那也行,不過到時候你得叫上我,我得親眼看著他死!」

    「沒問題!」

    看著兩人臉上的恨意,老禍斗暗暗一嘆。能讓人恨成這樣,道衍明的孽作的確實夠大的。

    「你們帶它來這兒是想讓我做什麼嗎?」傷感的摸索著赤眼豬妖的頭顱,老禍斗問道。

    「嗯,我們是想問問你有什麼辦法能吃了它!」

    李初一說完就後悔了,看著老禍斗面露不約頓時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呃...遺產!對,遺產!這個,你看哈,它老人家顯然已經活不了了,與其留它爛掉不如成全了我們,正好我需要大量的生機恢復身體,所以...」

    老禍鬥不是真生氣,它只是單純的為老友鳴不平。李初一的心思它很明白也很理解,可是他也無能為力。

    「為什麼?」李初一不解,葬王也很是意外。

    嘆了口氣,老禍鬥不答反問:「你們知道它是怎麼死的嗎?」

    「被那什麼域外天魔殺的?」李初一試探的問道。

    「對。」

    點了點頭,老禍斗沉聲道:「那些域外天魔不知從何而來,身上的力量極其詭異,不屬於三十六重天裡任何一種已知的或是傳說中的力量,被他們殺死的人如果沒有被他們吞噬的話,一身道果不會消散於天地,而是會湮滅成虛無,什麼都不會留下。被他們打出的傷勢也是如此,很難痊癒,有時候甚至連維持現狀都做不到。赤眼就是如此,當初與我愛妻一起被派往一處要地堅守,結果因為一些懦夫的臨陣脫逃使得陣地防備力量急劇下降,最後我愛妻當場戰死,它則神魂受到了重創。後來三元前輩一直想辦法幫幫他調理,可始終無果,它的神魂始終處於緩慢的潰散當中,最後那一戰我們大敗,三元前輩臨終前將我們送入了這裡躲避,並且單獨為它開闢了一處療傷之所供其恢復,可惜如今看來還是沒用,它的魂到底還是散了...」

    葬王聽得面色凝重,李初一則暗暗鬆了口氣。

    聽老禍斗的意思赤眼豬妖本就將死,三元道人也只不過是最後一搏嘗試著幫它挽回一絲生機,這麼說來他破開封印並不等於扼殺了它重生的希望,他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

    不過緊跟著,他的心又提了起來。

    老禍斗說赤眼豬妖的神魂是因域外天魔的詭異力量而散,他和葬王都探入過它的識海,雖然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可誰又知道那股詭異的力量會不會悄然無息的傳染到他們身上呢?

    李初一看向葬王,葬王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恰巧轉頭看來,兩人對望一眼臉色都有些不好看,末了李初一將問題問了出來。

    「你們有感覺到自己哪裡不對勁嗎?」老禍斗問道。

    「沒有。」

    「我牙疼,心悸,還有...」

    葬王的乾脆和李初一的絮絮叨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老禍斗理所當然的無視了某人的囉嗦,微笑著安慰道:「那就沒事了。」

    「別啊!真的假的啊!有準沒准啊!」小胖子哪能放心,語帶哭腔的問道,「你就沒點檢查的手段檢查一下嗎,我怎麼感覺我哪兒都不對勁呢?」

    老禍斗哭笑不得,無奈的道:「我只是隨口一問,當初就沒見過有傳染的情況。要是真能傳染,三十六重天會敗得更快更慘,哪還有我們活到現在的機會!」

    「可是我還是覺著不對勁。」小胖子哭喪著臉在自己身上東瞅瞅西瞧瞧,他倒不是怕死,他只是怕死在道衍明前面。

    「要不我幫你瞧瞧吧。」郝二爺插話進來,臉上滿是期待。

    本來見著葬王這麼個神話裡的傳說還很是拘謹,可李初一稱病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早就想好好研究一下李初一這身怪肉的奧妙了。

    似乎還嫌不夠熱鬧,祝三娘也笑嘻嘻的插嘴道:「我也可以幫忙~!」

    李初一頓時淚奔,腦袋搖的撥浪鼓似的連連擺手。

    要是落在這兩人手裡,他死是死不了,可變成郝家老五郝宏碩那種「碩大」的怪物可是極有可能的。

    笑鬧幾句,眾人各自散去,留下老禍斗和李初一幾個主事人聚首綢繆。

    赤眼豬妖的生機是沒法吞了,探入識海是不能傳染,可要是將其吞掉,誰也不敢保證那種邪門兒的力量會不會侵染到身上。另外也是為了照顧老禍斗的情緒,人家都一口一個老友叫著了,再當著人家的面商量著吞掉人家的老友,這種缺德事兒李初一再傻也不會去幹。

    最終,老禍斗決定將赤眼豬妖安葬在玄冰寒獄附近,不施加任何陣法封禁,只以厚厚的萬年凍雪覆蓋。而李初一則只能另找「口糧」,一番商量後他將主意打在了大衍身上。

    原本太虛宮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九峰裡還有好幾尊老怪物沒放出來呢,百劫道人的恩怨也可順道解決。奈何太虛宮路途遙遠且偽仙太少,遠不如大衍那般「唾手可得」,老禍斗又急著出來,李初一也只能選擇去大衍走一遭了。

    仔細想想似乎也不錯,宇文太浩那個狗崽子還好端端的活著呢,這次過去或許能有機會去皇宮裡走一遭。還有音訊全無的木青丘,木童可是擔心得不得了,李初一也應承下來幫忙打探一下消息,如果能找到人就順道帶回來。

    只不過臨行前,他還有點事情要解決。或許是受了李斯年的刺激,他覺著有必要跟自己那個據說是的未婚妻好好聊聊。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20:53
第1309章 夜話

    雪原的夜空很純淨,就如寂靜雪原的名字那樣,寂靜而優雅。

    夜空再美看久了也會無聊,但是配合著寒獄大陣散逸出的極光就不同了。

    絢爛的極光不停的變幻著形狀,映襯著夜空的繁星點點更是會讓人生出一種感動,仿如置身夢境般不可自拔。

    當然,這只是在不考慮真相的情況下,如果想到那些極光的恐怖,以及每一顆亮晶晶的星辰那毀天滅地的真面目,所有的感動瞬間就會消失,變作無比的凜然寒透人心。

    李初一知道極光的厲害,更孤身一人在虛空裡流浪過很久,一次次險死還生的經歷讓他連個屁都感動不出來,是以夜空再美他也絲毫沒有興趣。

    何況,今夜他另有大事要辦。

    躡手躡腳的來到郝幼瀟所居的土屋,李初一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跟做賊一樣的這般小心。

    土屋很簡陋,只是凍雪融化後裸

    露出的泥土堆砌而成,不過女兒家的居所總是精美的,簡陋的土屋到了郝幼瀟手裡也帶上了點點惹人的粉意。

    越靠近土屋,李初一心跳得越快,當連躥帶爬的潛到土屋跟前時,他終於發現那抹粉意不是錯覺,而是真的。

    「我去他道士的,都是自己人在這兒,小娘皮竟然還用毒!」

    搓了搓有些麻癢的手背,李初一一臉無語。

    這些粉色的粉末輕霧般的籠罩在土屋周圍,連他這種皮糙肉厚百毒不侵的變態肉身都能感覺到麻癢,換個正常人來怕是不死也得殘廢。

    可是轉念想想郝幼瀟的月貌花容,李初一又深以為然。

    俗話說防火防盜防家賊,那麼漂亮一大姑娘誰知道有沒有野漢子惦記著,小心點是對的,敢打主意毒不死他丫的!

    再想想自己糊裡糊塗的就多了這麼一個漂亮媳婦,李少俠又隱隱有些得意。

    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麼追上這姑娘的,莫非是用了道士的某些真傳?

    可惜他只記得余瑤而不記得郝幼瀟,想問人又不好意思問,反正今天來也來了,等下找機會旁敲側擊一下看看能不能讓姑娘自己說一遍。

    如此一想,李初一賊賊的笑了起來,可是再仔細一想,他又覺著有些可笑。

    自己找人打聽自己的風光事蹟,這種古怪的事兒要是道士還活著,准保能笑到自己給他送終的那一天。

    「你想蹲到什麼時候?」

    心裡正亂七八糟的瞎尋思著,頭頂忽然傳來一把好聽的聲音,抬頭一瞧一張亦嗔亦喜的俏臉瞪著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自己,李初一頓時尷尬。

    「我...我拉完就走!」

    說完就後悔了,小胖子真想狠狠給自己來上一個嘴巴子。

    以前道士也經常在某些特殊的時候故意這麼問他,結果此情此景不知怎麼的就話趕話說出來了。

    郝幼瀟也傻了眼,沒想到李初一會這麼回答,呆了半天忽然撲哧一笑,隨後花枝亂顫的直不起腰來。

    鬧了個大窘,李初一索性放開了。道士曾說跟女孩子搭訕能把對方逗笑就等於成功了一半,這麼看來自己這個頭起的還算不錯。

    站起身來,李少俠重振精神做出一派風雅作態,學著道士的架勢仰望天空,以厚重的聲音深情的道:「夜色真美。」

    噗~~

    「哈哈哈哈哈!!!」

    這回不光郝幼瀟笑蹲在了地上,聞聲趕來的綠姑也直抹淚眼。

    優雅的臉變作了抽筋的臉,李初一也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明明學得很像啊,為何道士做來就百試百靈,自己做來就遭人笑柄呢?

    「瀟兒,聽師父的,咱悔婚吧。這孩子不光失了憶,腦子也壞掉了,咱不能嫁,啊哈哈哈哈!!!」

    綠姑快笑瘋了,李初一氣了個半死,一咬牙轉身想走,郝幼瀟趕忙探身拉住,回頭俏聲道:「我不,我就喜歡傻子,嫁錯了我願意~!」

    說完不理綠姑的白眼,郝幼瀟嬌笑著穿窗而出拉起李初一就跑,沿途引來無數曖昧的眼神,一直跑出玄冰寒獄的邊緣能看到雪的地方才停下了腳步,鬆開李初一轉身俏生生的望著他,紅彤彤的臉蛋不知是羞的還是累的。

    「說吧,找我什麼事?」

    「我...我...那個...我...」

    結巴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看著佳人漸漸不耐的臉,李初一一咬牙大聲道:「我就想問問你是不是真是我媳婦兒!」

    「你說呢?」郝幼瀟問道。

    「我...我不知道。」

    肩膀一垮,李初一頹喪的道:「我忘記了,我忘了你是誰,也忘了葉之塵和沐雪晴是誰,還有很多人很多事我都忘記了。本來我以為隨著生機的恢復我能一點點想起來,結果這一次回來我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我...」

    「我知道,我沒怪你。」

    拉著李初一坐在雪坡上,郝幼瀟心疼的摩挲著他的臉柔聲道:「你出了問題,我們都知道,我們是很著急,但我們沒人怪你。葉叔和晴姨一直在和我二哥商量法子,我師父也經常過去幫忙,你放心,有我師父和我二哥在,就算你變成傻子他們也能把你治回來,只是還需要時間,你不要著急。」

    「郝二爺...這個,要不還是算了吧...」

    李初一臉色發綠,他寧可死也不想落在郝二爺手裡。

    不料姑娘忽然氣惱起來,斜眼看著他輕哼道:「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裝的,你怎麼可能記著我二哥四哥卻把我給忘了呢!死胖子,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裝的?」

    兩指一捏揪住耳朵,另一隻手把玩著兩顆黑乎乎的丹丸,郝幼瀟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初一,直把李初一看得渾身發毛舉起手連聲保證。

    「我對天發誓,我真不是裝的!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有你這麼漂亮一媳婦我都能給忘了,我...我他嗎感覺比誰都虧得慌!」

    熟料姑娘的臉色又喜了起來,揪住的耳朵也變成了輕輕的揉捏,臉色嬌羞的問道:「你剛才說我漂亮,是真心的嗎?」

    李初一立馬猛拍胸脯:「真的,比真金還真!就像我是男的小二黑是黑的一樣真!」

    結果姑娘的臉又變了,陰陽怪氣的道:「小二黑現在可不是黑的,人家黑毛白毛都有!」

    李初一都快哭了,一拍大腿猛然起身,抬腳便要離去。

    郝幼瀟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玩大了,趕忙拉住了他:「你幹嘛!」

    「我他嗎這就去把那狗崽子給染回來!」

    李初一悲憤回頭,淚汪汪的小眼神讓郝幼瀟狠狠一呆,隨後又是一頓花枝亂顫。

    李初一徹底無語,深感道士所言非虛。

    道士常說女人心海底針,變臉比翻書還快,李初一感覺道士說的淺了,這哪兒是翻書啊,電光火石在這面前都跟龜爬差不多!

    拉著李初一重新坐下,郝幼瀟不再逗他,微笑著柔聲道:「那你給我說說,你都記得什麼。我感覺你忘掉的東西並非巧合,說不定能從你記得的事物裡找到原因。」

    「咦,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道理,那你幫我分析分析!」

    李初一精神一振,略略組織了一下後說道:「我記得臭道士,也就是我師父,還有餘瑤和...」

    「你記得她,卻不記得我嗎?」

    話剛起頭就被打斷,郝幼瀟幽幽的看著他,沒有生氣,可眼神裡的傷感卻讓李初一心裡一揪。

    張嘴想要解釋,卻被郝幼瀟輕輕按住,微微搖頭柔聲道:「不用解釋,是我不好,余姐姐的事確實很悲慘,我聽到後也很為她傷心。是我不好,不該打斷你的,你說吧,我保證一言不發認認真真的聽著!」

    心臟狠狠跳了幾下,李初一沒來由的生出一股異樣的衝動,很想一把摟住郝幼瀟狠狠親上幾口。

    真想不通這麼古靈精怪又乖巧懂事的奇女子自己是怎麼傍上的,莫非真是得了道士的某種秘傳,只是自己現在忘掉了呢?

    李初一眼中的灼熱郝幼瀟怎能看不見,頓時俏臉羞紅的低下頭去,可半天不見某豬動作。

    「你幹什麼呢?」聞聲抬頭,見李初一一個深呼吸接一個深呼吸的猛喘著,郝幼瀟納悶兒的問道。

    李初一面色微窘,佯裝無事的說道:「沒事,這裡空氣好,我多吸兩口補補身體!」

    郝幼瀟的臉色更古怪了,忽然想到了什麼,美眸向下一瞟臉色頓時更紅了。

    李初一被人瞧破了真相也尷尬萬分,心裡暗罵都怪道士不好,小時候逼著他看了那麼多秘術寶典的讓他知道了太多的事,這才出了大糗。

    乾咳了兩聲,耐下衝動,李初一開始娓娓道來。

    凡是能想到的事一一說出,甚至連很多私密的心事也和盤托出。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在郝幼瀟面前這般沒有防備,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都抖了出來,說著說著眼淚也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道士的死,余瑤的亡,紫鳶被併入三界情網,五個小鬼被煉入絕仙劍中,沐雪靈對自己跨越時空的守護,外公不惜一死的保全,還有自己充滿了陰謀算計的身世,以及其他很多很多相關的不相關的牽連之人。當這些壓在心底深處的事情被重新翻騰出來,一張張逝去的容顏跑馬燈一樣的流過眼前,李初一這才發現自己的心有多疼,原來他很早以前就已經不是原先那個快樂的小胖子了,修行的動力從懶得走路而飛上天空不知不覺的變成了在恩恩怨怨中掙扎求生。

    原先不疼,是因為不去觸碰。

    今天一一想起,痛入骨髓。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20:53
第1310章 我沒聽清

    時間悄然流逝,李初一慢慢停止了回憶,兩人的手不知何時握在了一起,有些陌生,卻又有些熟悉。

    掏出繡帕替李初一拭去淚痕,自己的臉上的淚跡卻置之不理,郝幼瀟深情的看著李初一,眼中溢滿了心疼與憐惜。

    李初一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尷尬的笑了幾聲後仰頭望天。在一個姑娘面前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怎麼想怎麼覺得有些丟份兒,李初一暗暗自省,可心裡的壓抑卻舒暢了很多。

    看見他的臉色,郝幼瀟略一琢磨便猜到了他的心思,暗地裡很是好笑,臉上則做出羞惱狀嬌嗔道:「把我都說哭了,丟死人了,還不趕緊給我擦擦!」

    「哦哦哦!」

    李初一虎頭虎腦的就要拿袖子去蹭,郝幼瀟這回是真氣笑了,把繡帕往他手裡一塞沒好氣的道:「用這個!」

    「是是是!」

    笨手笨腳的擦了半天,末了捏著繡帕按在姑娘的鼻子上。郝幼瀟愕然望去,卻聽李初一傻乎乎的問道:「不擤擤?」

    砰~

    梆!

    「哎呀!」

    一段不怎麼和諧的雜音之後,李少俠揉著後腦勺滿臉淒苦。

    剛才氣氛好好的,怎麼這小娘皮又犯病了呢?

    「你啊你,還是這麼笨!」

    一把奪回繡帕,郝大小姐瞥了眼李初一氣哼哼的道:「還以為人瘦了能聰明點,原來一點沒變,還是笨得像豬!」

    「是是是,我錯了,你說什麼都對!」李初一趕忙舉手告饒。

    熟料大小姐更不滿意了,調高聲調問道:「你敷衍我?!」

    「沒有!我...我那個...」

    那了半天也沒那出個所以然,李初一隻能眼鼻口三點一線安靜坐好,免得說多錯多。

    臉上老實,心裡卻不老實,小胖子直犯嘀咕,今天怎麼就這麼慫了呢?

    正常來說碰見郝大小姐這樣蠻不講理的他早該一劍砍過去了,怎麼到了她面前就提不起這份心思了呢?

    莫非真是餘情未了,自己以為忘了可本能裡卻烙下了她的影子,知道她是不能傷的?

    心裡唉聲嘆氣,低著頭老老實實的坐了好一會兒不見大小姐開口,轉頭一瞧發現大小姐仍嘟著嘴一副氣呼呼的模樣,李初一撓撓腦袋猶豫了猶豫,最後還是忍不住拿胳膊肘輕輕的碰了碰人家。

    「幹嘛?」大小姐斜眼望來。

    剛提起來的氣頓時又萎了回去,李少俠舔著笑臉小聲問道:「那個...還生氣吶?」

    「你說呢?」

    大小姐拔高了聲調,李少俠立馬閉嘴,可安靜了片刻後感覺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兒,鼓了鼓勇氣又小聲問道:「那個...能不能幫個忙,跟我說說你到底為什麼生氣啊?」

    一邊的柳眉高高的調了起來,幽幽的眼神讓李初一不寒而慄,他發覺自己又問了個蠢問題,坐如針氈下索性站起身來。

    「我去問李斯年!」

    抬腳要走,大小姐冷颼颼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你敢走我就毒死你!」

    「我百毒不侵,你毒不死我!」

    李少俠總算硬氣了一把,結果郝大小姐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這樣啊,我差點忘了。那行,你走吧,我去毒死李斯年。」

    一屁股重新坐下,李初一心中哀嘆。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道士誠不欺我!

    咦?!

    想起道士,李初一忽然計上心頭。早年道士著實教了他不少「不傳的秘術」,只是一直沒機會實踐,又或者實踐過現在給忘了。

    眼瞧郝幼瀟現在就跟個小刺蝟似的戳哪兒都扎手,索性豁出去了,來個釜底抽薪!

    想到這裡,李少俠兩眼精光一閃,猛然轉身迎著郝幼瀟錯愕的目光就是一記野豬撲食。

    「你幹什...唔...!」

    下意識的掙扎迅速變成了主動的迎合,兩人的腦子都空白一片,餘下的只有四片相合帶來的濃情蜜意。

    直到唇間品到一絲鹹味,李初一這才恍然回神,拉開距離看著伊人臉上的淚水,剛剛回過的神頓時又慌亂起來。

    道士騙人,什麼不傳之秘,好使個屁!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摔倒了!對,摔倒了!」

    慌亂的李初一笨嘴拙舌的解釋著,郝幼瀟哭笑不得,心中的酸楚頓時煙消雲散,狠狠瞪了他一眼佯怒道:「敢做不敢認,你是不是個男人?!」

    「去他道士的,我還就不行了!」

    逼急了的李初一一擼袖管,梗著脖子道:「我就親了,怎麼著吧,你咬我啊!」

    「你還敢說?!」

    郝幼瀟更惱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恨恨的道:「你見誰家親女孩子用牙咬的?你屬狗的啊還是豬拱食吶?」

    「不關我的事,這都是臭道士教的!還有,那天四大叔親祝三娘的時候就是這麼個架勢,我也只是借鑑,你要找找他們去,不關我的事!」李初一滿腹委屈,怕郝幼瀟不信,賣完了道士繼續賣李斯年。

    此言一出,郝大小姐果然鬆手,只是注意力轉移的方向卻不如李初一預料的那般。

    「李斯年真跟三娘好上啦?快,快跟我說說!!」

    郝大小姐本就羞紅的俏臉興奮得更紅了,大眼睛一眨不眨的靜等著聽戲不說,手裡還取出了一瓶「零食」往嘴裡丟著。

    看著大小姐拿毒丹當糖豆一樣的一顆接一顆的往嘴裡丟,李初一張著嘴巴半天都合不上,直到大小姐不滿的用眼神催促後這才醒過神來,趕忙將妖族之行添油加醋的述說了一番,聲情並茂生怕不夠精彩。

    「真好!」

    郝幼瀟聽完滿臉感動,感慨萬分的又取出一顆玉瓶小飲了幾口,喝完發覺不對皺起了眉頭,低頭看看瓶身尷尬的拍了拍額頭。

    一旁的李初一則驚恐的看著她的嘴唇周圍迅速紫脹了起來,一道如墨的黑線順喉而下直逼心田。可郝幼瀟卻恍若未覺,淡定自若的取出一個小藥壇咕嚕嚕的喝了幾口,藥壇裡又黑又黏還散發著點點腥臭的詭異物事讓李初一寒毛直豎,可她卻一臉平靜眉頭都不皺一下,幾息過後腫脹的嘴唇恢復原狀,見李初一傻乎乎的盯著自己頓時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拿錯了。」

    咕嘟~

    狠狠嚥了口唾沫,一晚上說多錯多的李初一這回決定什麼也不說。他實在想不出綠姑和郝幼瀟這對師徒平日裡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反正很不正常就是了,跟她們一比自己和道士過的簡直平常至極。

    「真好~!」

    收好瓶瓶罐罐,郝幼瀟一臉感動的又說了一遍,說完忽然想到了什麼,苦惱的皺起了眉頭。

    「初一,你說如果李斯年和三娘將來成婚的話,咱們怎麼辦?我師父跟三娘姐妹相稱,你雖然一口一個『四大叔』的亂喊但跟他也是兄弟相交,他倆成了婚的話這輩分不就亂了嘛,這回他可真變成你叔啦,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又笑了起來,看到李初一發綠的臉笑得更厲害了。

    「他想得美!」李初一氣哼哼的道,「講輩分誰能大過我?別忘了我師父可是天一道尊,論輩分我是所有人都祖宗輩,也就妖族的幾個老東西能跟我媲美!你別笑了,我說的都是事實,真論輩分你也得喊我聲老祖,最起碼得喊聲前輩!」

    「是是是,前輩說得對,小女子失禮了!」

    假惺惺的福了一禮,想起玄冰寒獄裡初見道士時的一幕,郝幼瀟又忍不住笑道:「記得嗎,你自己也說過,咱倆在一起你可是老牛吃嫩草,而且還是天地間最嫩的老牛,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納悶兒:「我什麼時候說的?」

    「就是當年玄冰寒......」

    話語戛然而止,氣氛瞬間冷卻了下來。說到興起又提到了傷心事,郝幼瀟暗悔,李初一黯然。

    深吸了口氣,李初一微笑道:「抱歉,我真的不記得了。」

    「不,是我不好,我...」

    郝幼瀟趕忙勸慰,卻被李初一搖頭打斷。

    「給我講講吧。」李初一微笑的眼中透著渴望,「給我講講咱倆的故事,我一直很好奇你這樣的人物怎麼會跟我好上,你可知道臭道士當年擠兌我說我將來能娶到個女人就算不錯了,你可是遠遠超出他的預期了呢!」

    話是笑著說的,可越是這樣越能讓人感覺到他的苦惱和傷感。

    郝幼瀟心疼的摟住了他,柔聲細語一點一滴的講述著他們的過去。

    從不算愉快的初識,到寒獄裡的意外重逢,從尷尬中的結伴到無怨無悔的生死與共。講到耐不住相思跑到太虛宮卻被某人避而不見,郝幼瀟氣惱;講到四宗逼迫的背水一戰被衝冠一怒的李初一攪了個稀爛,郝幼瀟目光迷離;講到千古龍冢被困苦等幾十載才見人還,郝幼瀟慶幸;講到妖族學藝乍聞李初一生死未卜,郝幼瀟悲傷中透著無比的堅定,直言自己堅信李初一不可能會死。

    聽著一樁樁陌生的往事,感同身受的李初一不由自主的將她摟緊。聽到郝幼瀟為了他求綠姑出手屠了皇都半城的人命,李初一解恨之餘更湧滿了感動。

    聽到她一路追到萬古雨林只見到幾具空殼猶不肯放棄,又繼續追去了太虛宮,李初一無言以對;聽到她在三生林喜見君來君不識的傷心和擔憂,李初一暗暗嘆了口氣,心中滿是歉意。

    良久,語停,人卻未分開。

    第一次,李初一發自真心的歉然道:「對不起。」

    「說過了,這不怪你。」微笑搖頭,郝幼瀟的臉上寫滿了幸福。

    心酸了這麼久能等到這一句,她的執著也算是值了。

    「那個,我有個問題要問,但咱要說好不准生氣的!」李初一忽然說道。

    正蜜在幸福感裡的郝幼瀟根本沒多想,順從的點了點頭。

    「你那裡...我真咬了?然後你還沒當場剁了我?」

    低頭看著很有規模的雙丘,李初一很是感慨,原來自己還有這麼牛

    逼的時候,簡直可以說是自己的人生巔峰啊!

    忘了什麼不好怎麼就把這段給忘了呢,如今再試試...

    咦,好像也不是不行,只是這妮子會不會打我?

    幸福的氛圍裡頓時被冷風吹散,郝幼瀟沒生氣,只是用冷颼颼的眼神看著他。

    「死胖子,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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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